第一百零八章:你和牲畜有何区别?
没等凌楚楚说话,方心莲身边的女子说道:“四哥几时见过凌四小姐,可别开玩笑了,将面纱还她吧。”
方心莲无视妹妹,盯着凌楚楚似笑非笑,“你长得又不丑,为何要遮面,怕别人看你不成?”
国公夫人一看儿子在撩一个庶女,生怕他失了身份,忙唤他过去,“欢儿,别失了分寸,你父亲见了不好!”
凌楚楚伸手去拿回面纱,方心莲却不肯还,“我是四公子,你是四小姐,我一见你便觉得似曾相识,可见我们是真有缘。”
“四哥,父亲来了……”方采薇扯了他一把。
方心莲忙将面纱揣进怀里,佯装正经地冲凌楚楚微笑,“实不相瞒,你是凌家最好看的姑娘,不必自卑。”
凌楚楚看也不看他,索性自己寻个不起眼的位子坐下。
宴会不久便开始,主院及花厅堂屋都坐满宾客,丫环排成长龙往桌上送茶点。
檐壁张灯结彩,鲜花处处芬芳,舞乐优伶在旁助兴,一派祥和之景。
“今日乃是家母七十大寿,长公主和太子以及诸位贵人能前来捧场,凌某不甚荣幸,在此凌某先谢诸位光临!”
凌赫轩在堂前意气风发地说着主持词,迎出盛装的凌老夫人,而后众宾客开始献礼祝词。
珩月长公主是当今皇上唯一的胞妹,深受皇上尊宠,而她已逝的夫君又恰好是老夫人的亲外孙,这次来捧场送了一整棵榴红珊瑚树。
太子段沐云送上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是极稀有的岭东玉,取其返璞归真之意。
三王爷夫妇送的是夫妻两人合作的字画,松鹤延年图,画技高超文辞精湛自不必说。
而二王爷栽进水着了凉,换了一身嫩黄衣裳,抱着个玉雕的寿桃送到老夫人面前,软声软气地说道:“本王不知老夫人喜欢什么,便从王母娘娘桃园里偷了个桃儿,老夫人抱它一抱便能长命百岁了!”
他长得俊俏,声音又甜,把那冰冰凉的玉桃往老夫人手里一塞,惹得老夫人会心一笑,“老身谢王爷吉言!”
凌楚楚本以为他这就算消停了,没想到桃子送走了却还不退回去,反而望着老夫人说道:“老夫人可开心了?”
凌老夫人有点莫名,随即连连点头,“开心!”
“本王可否跟老夫人提个要求?”
凌楚楚盯着他的背影,暗暗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爷有何要求说来便是了。”
“本王一会儿想跟楚楚一起……”
段沐云见状当即上前将他拉走,“二弟,我带你去放烟花!”
“好啊好啊!带楚楚一起去!”
众人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凌楚楚身上,随即看见她倾城的脸上那一道,被她刻意画得明显了些的伤疤。
乍一看惊艳,仔细一看遗憾。
段沐清拖着段沐云想去她身边,却被段沐云强行带走。
凌赫轩瞧了凌楚楚一眼,随即笑着上前主持局面,与老族长交谈了几句,而后族长对众人道:“凌氏族人,请随老夫为今日之寿星凌老夫人贺寿!”
院里涌进一大群凌氏族人,由辈分高低依次排成长列,随凌赫轩面朝老夫人而站。
老族长念祝词,族人跪拜。
“一愿老夫人福如东海!拜!”
“二愿老夫人寿比南山!拜!”
“三愿老夫人日月长明!拜!”
最后凌氏族人一齐高呼:“凌氏族人祝老夫人生辰快乐,长命百岁!”
众宾客也纷纷祝愿,寿宴气氛达到至高点。
开宴,丫环送上酒菜,水榭上响起喜庆欢快的丝竹之声。
段沐清被段沐云带到人后教育一番,出来时闷闷不乐但已十分乖巧。
凌楚楚和凌秀妍以及别家庶女坐在一起,草草吃了几口便离席到一旁吹风去了。
段沐清掉进水里没淹个半死,是利用不上他了,不过别的也够大夫人他们喝一壶的。
此时清兰苑里,赵妈出了后门,小桃和秋月一个在院里守门,一个借口给凌楚楚送药出了院子。
赵妈去到牡丹苑,声称是有事要告诉大夫人,被丫环晾在院里等着,待丫环匆忙不留意之时,她才偷偷溜进大夫人房中。
秋月走小道绕去香兰苑,将老早准备好的纸灰分洒在附近花丛石缝中,然后把药渣压在盆栽下,这才悄悄离开。
宾客欢饮至后来,烟花接连在夜空绽开,凌楚楚和月念悠站在湖边瞧了一会儿,等最后一声响过,才各自走开。
月念悠一走,玉燕便拿着一把扇子出现,佯装是来送扇子,却往凌紫月那边绕了一圈,才跟着凌楚楚去。
“四小姐,你忘了拿扇子,奴婢给你送来。”
凌楚楚接过扇子嘱她一句:“一会儿可要把握住,机会只有一次。”
主仆两个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只等鱼儿上钩。
果不其然,没多久段沐月便跟了过来,兀自走到她面前。
“三王爷?”
凌楚楚起身,却被他按回座位,玉燕在一旁行了个礼便被他打发到一边去。
“王爷来找楚楚,姐姐可知道?”
段沐月在她身边坐下,淡淡道:“你果真失忆了?”
“父亲已经告诉王爷了,他总不会说谎的。”
“那你对本王,还记得多少?”
“只知道,王爷是姐姐的夫君。”
段沐月望着凌楚楚,许久才将一个瓷瓶取出,倒出一粒药丸拈在手中,“这是我托人给你寻来的药,吃了。”
“大夫嘱咐我……”
未及说完,段沐月已经将药丸送到她唇边,眼神满是威压,不容拒绝。
“吃,对你有好处。”
凌楚楚只好自己拿在手中,嗅了一阵。
好奇怪的药,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烈性?
“要本王强行喂你?”段沐月盯着她威胁。
凌楚楚只好装作放进嘴里,转头想要吐出去,却被段沐月捏住下巴不能动弹,他不悦地抿唇,而后道,“病了之后胆子倒大了,可在本王这里不许你任性。”
凌楚楚被苦得皱眉,想张口吐掉,他又一拧眉头,“真要本王喂你?”
他的脸已经快贴上她的,凌楚楚只好强迫自己把药咽下。
段沐月依旧捏着她下巴,只是力度轻了些。
“我该回去了,请王爷放开我。”
凌楚楚抬手将他胳膊推开,他却顺势抓住她手臂,将她拽往怀里,于她耳边沉声命令道:“记着,本王不准你爱上别人。”
第一百零九章:只能当我的牲畜
凌楚楚没想到段沐月会突然做出这般举动,怔愣的片刻已被他挽住腰际揉进怀中,好在她及时伸手拦下他贴上来的唇,否则就要被污染了。
“王爷这是做什么,你可是我的姐夫,放开我!”
她欲从他怀中逃脱,却发觉他力大无穷,若强挣必定会暴露,只有装成受了惊吓的样子,满眼含泪怯怯地望着他。
“你果真不记得本王了?”
“王爷,求你别这样,要是被人看见我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段沐月低头瞧见她眼中泪光闪烁,目光便温柔了许多,将捆在她腰间的手抽回,轻轻捧着她脸颊,沉声说道:“本王会让你好好活下去,别怕。”
话音刚落下,便低头要吻她,凌楚楚扭头避开,“王爷,你这样如何对得起姐姐,对得起我?”
“本王原本想娶的是你,是母妃不允许,但你放心,总有一天本王会八抬大轿光明正大地娶你为妻,至于她……”
“别再说了。”
凌楚楚起身要走,段沐月却抓着她不放,顺势将她抵在桌前,高大的身躯笼罩在她面前,逆光的容颜似鬼魅美而邪异。
“我与她并未圆房……”
“王爷?”
凌楚楚惊了,段沐月要是没说谎,这可是爆炸新闻!
“楚楚,你才是本王想要的女人。”
段沐月欺身而上,摁着凌楚楚的后脑将她困于怀中,低头便要吻,凌楚楚不便躲开,眼看就要贴上。
“四小姐!”
玉燕突然出现,段沐月回头之际手臂捆得凌楚楚腰痛,随即忍着怒气问玉燕:“何事?”
“有人往这边来了。”
段沐月当即松开凌楚楚,对她温柔一笑,“等我。”
说罢便匆匆离开。
凌楚楚看着玉燕失落的神情,却得意地笑起来,“这样的货色也就是你看得上。”
“四小姐,他走了,奴婢要怎么样才……”
“附耳过来。”
凌楚楚在玉燕耳边说了几句,然而才走出去。
来的人正是秋月
“四小姐,奴婢可找到你了,你今晚的药还没吃,大夫说了要按时吃才有用。”
“到那边去,没有水我吃不下。”
主仆三人走回主院,院里的客人都在闲谈游戏,她挑了个显眼的位置坐下,玉燕倒了一杯水,秋月给她递药,她就着水吃下药,又嚼了两颗蜜饯。
不远处某人打碎了一只杯子,抬眼一看,沈容摇着扇子对她耍帅。
魅力释放,方圆半里地丫环迷倒一片,凌楚楚视若不见。
沈容笑容凝固,这么帮她都不给面子?合上扇子跟朋友打了声招呼,往凌楚楚身边走过去。
“四小姐,多日不见,你身子可好些了?”
凌楚楚起身分外淑女地行礼,“托沈夫子的福,已经快康复了。”
“如此,也该回家学苑把落下的功课补上了。”
“夫子提醒的是,楚楚会尽早去上课。”
“课程,容早已安排好,只等四小姐来。”
凌楚楚忍着想揍人的冲动转身走开,不想正迎上打着个灯笼疯跑的段沐清。
“楚楚!可算找到你了!”
“王爷找我有何事?”
“方才皇兄带我去放烟花,本想带你去可皇兄不准,这会子皇兄在喝酒,我带你再去放一回!”
段沐清上来便要拉凌楚楚,沈容抽出扇子猛一下打得他缩手回去。
“你!”
看清打他的是沈容,便敢怒不敢言了。
“王爷可知何为男女授受不亲?”
“知,知道。”
“那便离四小姐远些。”
段沐清看了凌楚楚一眼,不甘地点头,“哦。”
沈容悠悠摇着扇子得意地冲凌楚楚一笑,眼底却有些威胁,“四小姐若是有何不解,大可问出来。”
“并无不解,多谢沈夫子帮忙,要不然楚楚还不知道怎么打发此事。”
沈容瞧了一眼天空,估摸着时候差不多了,将扇子一收,“时候到了,该回去歇息了,容告辞。”
“慢走不送。”
凌赫轩跟年纪稍长的男宾们坐在一处谈古论今,品茶赏月,凌青阳则与皇子等人饮酒交谈,伍氏忙前忙后安排事务,凌秀妍也被叫去带着小姐们玩游戏消遣时间。
凌紫月和大夫人二夫人她们,定是在屋里聊八卦,顺便做点别的事。
清兰苑,小桃装睡装得十分敬业,瞒过了摸进院里做手脚的人。
“四小姐,大夫人让你到牡丹苑去,长公主和老夫人正等着你呢。”
凌楚楚跟着那丫环去到牡丹苑,一进屋便看见长公主和老夫人并排坐在高位,正打量着她,凌紫月在次座上,而二夫人和凌婉芸却不在。
“楚楚见过长公主!”
“免礼,坐下吧。”
“谢长公主!”
凌紫月佯装友好上来拉着她坐下,“四妹妹,你方才到哪儿去了,怎么派人四处找你都找不着?”
凌楚楚羞赧地皱眉,低头应道:“我方才肚子不舒服所以就……”
“好了,以后小心着些便是。”大夫人打断她的话,转而说道:“叫你来,就是要跟你说进宫的事。”
“进宫?”
凌楚楚以为大夫人今晚是准备要她死,没想到还是没放过那张方子,着实有些讶异。
“丞相夫人已经把那方子的事告诉本宫了,本宫回去之后自会在皇上面前上奏此事,等皇上准了此事,你便随丞相夫人入宫进献便是。
只是你这模样,入宫时该遮一遮,免得碍了圣上的眼。”
“楚楚明白,多谢长公主提醒。”
凌楚楚起身再次谢恩,重新坐下。
接着大夫人便说道:“我亲手炖了冰糖燕窝,用的是上好的血燕,现已放凉了,正好解暑,请公主和老夫人品尝。”
丫环先给长公主和老夫人送上两碗血燕,才又给别人送上,大夫人无比慈爱地瞧着她和凌紫月,催促道:“你们姐妹俩难得聚在一块儿,快些吃了自行去外头叙叙旧,找别个姊妹好好玩玩……”
凌楚楚知道碗里有东西,也端起碗来毫不犹豫地吃了个干净。
长公主看见凌楚楚狼吞虎咽的样,不由得蹙了眉头。
“唉呀,我这肚子又痛起来了……”
“四妹妹,你没事吧?”
凌楚楚起身对长公主和老夫人各自行礼,“楚楚失态了,得去一趟净房……”
第一百一十章:很是想你
凌楚楚捂着肚子便匆匆往外跑了,揪着门外一个丫环问净房去处,那丫环指了个方向给她。
“呕……”
一到净房她就将吃下的东西全吐在恭桶里,扯出手帕擦擦,才偷偷留意着外头动静。
大夫人给她下的是萶药,到底想把她怎么样?
赵妈那边应该已经安排好,不久就会有动静,她佯装配合凌紫月,想也影响不了那边的进度,倒不如去瞧瞧他们母子三人打的什么算盘。
“四小姐,你可好些了?”
“好些了,这就来。”
凌楚楚捂着肚子走出去,看见凌紫月站在不远等着她。
“四妹妹,你是不是吃错了东西,我让人去请大夫来给你瞧瞧吧?”
“不必了,谢谢姐姐,我兴许是方才吃多了螃蟹才会这样,回去歇歇也就好了。
只是刚刚在长公主面前失态,连累姐姐和大夫人也丢脸,真是对不起。”
凌紫月上来假惺惺地搀着凌楚楚,同她说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原本我还想着这么久没见,今晚拉着你和芸儿妍儿剪烛夜话,好好叙叙旧,看你这模样怕是不能了,我送你回去歇息。”
凌楚楚却分外过意不去,但又有气无力地坠着凌紫月的胳膊,站都站不稳似的。
“让秋月送我回去便行了,姐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尽管去跟姐妹们谈天游戏,把精力浪费在我这里,我如何能心安?”
“瞧你,自己连路都走不稳妥,我哪能放心?你那丫环也不见人影,做姐姐的自然要送你,小青,快来帮我一起扶四小姐。”
凌楚楚挣了两下挣不开,索性认了,“那真是有劳姐姐了。”
凌紫月主仆两个搀着凌楚楚往清兰苑走去。
一路上灯影渐暗,步入假山,踩上拱桥,夜风更是清寒透骨。
主院的热闹被假山隔开,池边石板每被踏一步便响一声,随涟漪轻荡,诡异之感顿生。
凌楚楚走得极慢,凌紫月和丫环扶着她也颇为吃力,打灯笼的两个丫环一前一后,却仍照不全路途,一段短短的路硬是被拖得分外漫长。
“啊啊啊!啊啊!”
赵妈凄惨的喊声从假山另一边传来,凌楚楚闻之嘴角扬起,却装作瘫软直接挂在凌紫月身上。
“什么声音,好可怕!”
前面打灯笼的丫环停下脚步,朝声音的来源看去,有个壮实的影子朝此方跑来,跌跌撞撞犹如奔命。
“娘娘,是个婆子往这儿来了!”
丫环声音有些颤抖,因为她看见那个奔来的人身前衣摆上满是血色!
凌紫月也看见了那个人影,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她顿时浑身发软,一时搀不住将凌楚楚放去了地下。
凌楚楚装作过度惊吓直接躺在地上装睡。
“来人!来人啊!”
凌紫月第一时间开始呼救,丫环也吓得转身就跑,灯笼在逃跑时熄灭了去,月光下湖边孤零零躺着凌楚楚一人,赵妈不断往前院跑来。
四个女子的尖叫很快招来家丁和邻近的宾客。
赵妈跑过凌楚楚时险些踩在她身上,不料一个人影从远处飞奔而至,一脚将她踢入湖中,随即将凌楚楚拔地抱起。
“快去将她捉拿上来,不能让她死!”
鼻腔里涌来一阵檀香,凌楚楚借着夜色偷眼看去,原来是段沐云。
赵妈被人从水中捞上来扔在岸边。
“是个老妇,还没死!”
“王爷,她险些吓得臣妾魂飞魄散,万不能饶了她!”凌紫月委屈的声音令人闻之心疼。
段沐月却只是淡淡一句,“不怕,没事了”。
“这是怎么回事?”凌赫轩才将将赶来,见此情形一脸疑惑。
“父亲,我送楚楚回去歇息,这老妇半路疯一样冲出来,险些吓死人去,要不是太子殿下来得及时,恐怕四妹妹也要被她伤了。”
凌赫轩瞧见凌楚楚在段沐云怀中,道:“多谢殿下搭救,来人,快送四小姐回房!”
“小青小琳,你们两个快来帮忙。”
凌紫月带着丫环上去要带凌楚楚走,段沐云却抢先拒绝,“还是我送她去吧,你们未必抱得动。”
不等凌紫月拿男女大防出来辩驳,段沐云便抱着凌楚楚走开,“阿清,带我送四小姐回她的住处。”
“好!”
岸边不少宾客看着那两兄弟将凌楚楚带走,想说闲话来着,可情况紧急又不好拿此事当话柄,经大夫人和伍氏出来调和几句,便各自散了。
凌青阳看着一身湿透,衣上却血渍未褪的赵妈,眉宇紧紧蹙起。莫非又让这小贱人给躲过去了不成?
凌紫月望着段沐云背影,想到凌楚楚已身中萶药,心里隐隐泛着快意。
“父亲,这老妇如何处置?”
自家母亲的七十大寿上出了这样诡异的事,凌赫轩此时满心怒火,但不得不压抑。
“不要让你祖母知道此事,至于她,先押去刑房,等宾客散了为父亲自审她!”
“可她这副气息奄奄的样儿,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不如孩儿趁她未死先审她一审?”
凌赫轩看了一眼地上那个狼狈之极的老妇,只恨不得现在就狠狠鞭打一顿解了心头恨,可前院众宾客还等他前去,他咬牙一点头,“审吧!”
“岳父若是信得过,本王愿意代劳。”
段沐月自行上前要求审问赵妈。
“如此贱婢怎可污了王爷身份,让犬子去便是,王爷还是回房尽早歇息。”
“青阳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王爷放心让他去吧,总会把指使她的人揪出来。”
凌紫月挽住段沐月的手臂将他依着,段沐月却收回手臂转身走开。
“既然如此,那便让青阳去审,本王去跟几位大臣商讨事宜,王妃早些歇息,若太晚便不必等本王了。”
段沐月步履如风,凌紫月追他不上,只得站在原地暗自掐着自己手心。
他就这么不想和她待在一块儿?
“小的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王爷!”
小桃听见护院的声音,直起身一看,凌楚楚被太子抱在怀中,边上跟着二王爷,还有那个侍卫,侍卫小哥哥。
“奴婢小桃见过太子殿下,见过二王爷!”
“免礼。”
段沐清老早跑上前推门而入,“皇兄,楚楚的闺房在这儿!”
第一百一十一章:我好似见过你
段沐云匆匆将凌楚楚送回屋去,小桃也跟上。
“多谢太子殿下和王爷送四小姐回来,只是府里有规矩,小桃不能留两位,还请两位见谅。”
段沐云目光看着凌楚楚,只是问她:“四小姐脸上的伤疤是如何而来?”
“回太子殿下,这是四小姐上个月病发时不慎摔伤所致。”
段沐云眸中有些许波澜转瞬即逝,却并未言语。
段沐清早已上去拂开凌楚楚的发丝,抚着她的伤疤轻轻吹气,柔声说:“这么不小心,变丑了看你可还嫁得出去?”
“阿清,不得无礼。”
“好生照顾四小姐。”段沐云把段沐清从床上拉下来,拽着往外走了。
小桃跟着送到门外,才盯着三人背影道了句“三位慢走”。
那侍卫小哥哥也是,难得见上一面,连句话也没说上。
不过谁有她家老大重要?
小桃跑回屋里时,凌楚楚已经起来了。
“老大,大少爷的人来过了,只是小桃不知道他们在何处动了手脚。”
凌楚楚扫了一眼屋里,这屋子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异常,却是已经被放进了不该有的东西。
“秋萤秋月还未回来?”
“还没有。”
“你快到别的屋子四处找找,一个人角落也别放过!”
前院,部分宾客莫名开始呕吐腹泻,由于人数过多,很快引起了凌赫轩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快去请大夫来!”
大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那些虚弱的宾客,将凌赫轩招到半边,“老爷,今晚的膳食可都是妹妹看着厨下做的,绝不会是吃错东西导致,会不会有人趁此机会有意捣乱?”
先是赵妈发疯,后又是宾客身体不适,好好的寿宴硬是弄得是个个人心惶惶,凌赫轩表面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怒火滔滔。
“已经派人去查,等结果吧。”
来赴宴的刘御医见好友碰上这样麻烦,当即站了出来,去替那些不适的宾客诊脉。
“这,怎么会……”
“刘大人,情况如何?”凌赫轩见刘御医眉头皱紧,连忙上去问询。
“虽说有些令人难以置信,可,这的确是中毒症状,至于中的是什么毒却要问问他们了。”
刘御医说着问那病人道:“你哪儿不舒服?都说出来,一点别落下。”
“就是肚子疼,总想吐,舌头有些发麻……呕!”病人说着又将吐起来。
刘御医起身凝眉对凌赫轩说道,“丞相大可去问问厨房,今晚可有做人参?”
大夫人在旁边一脸震惊,“人参,人参怎么会有毒,我们府上用的要可都长白山的上等货!”
刘御医摇了摇头,道:“刘某不是质疑贵府用的人参如何,是怀疑有人将人参调包成了商陆,须得立刻查出此人,否则无法给众人交代啊!”
凌赫轩方才还勉强维持着和气,这下顿时是面色如冰,什么人胆敢对他今日请来的宾客下手!
“来人,快去将厨房的人和管仓库的都叫来,将每间屋子给本相仔仔细细地搜一遍!”
听说前院出事,二老爷一家也都赶来帮忙,就连在屋里正陪女宾玩耍的二姨娘也出来凑热闹。
“兄长,听说有宾客中毒了,这是怎么回事?”
凌赫堂本在账户算着账,听闻此事立即赶了出来。
“怀疑有人将人参调包成了商陆,行径着实恶劣!已经派人去查了。”
二夫人一听顿时蒙了,连忙解释道:“这回办寿宴用的人参,可是我带着青华亲自挑的,怎么会……”
“弟妹的为人为兄何尝不知,只是无论如何也得等调查结果出来。”
很快,相关之人都被召集到了后院刑房外的院子里。
凌青阳审了赵妈好一阵子,什么也没问出来,听见外面动静索性离开。
“父亲,母亲,二叔,二娘,这是怎么了?”
大夫人将事情告诉凌青阳,凌青阳震惊不已,“真是放肆,就连祖母的寿辰也不让人安生,这小贱人无法无天了,定是她干的好事!”
众人不明所以地望着暴怒的凌青阳,凌赫轩亦有些不解,“青阳,你说什么?”
“父亲,你说会是谁呢,除了那个疯子!”凌青阳怒不可遏地攥紧拳头,“我亲自带人去她院里搜,保管一搜一个准!”
二姨娘佯装莫名地看着凌青阳离去,“楚楚虽然有病,可也只是个孩子,她怎么会有这样恶毒的心思,怕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给教坏了。”
伍氏知道讽刺的是自己,却并未说话,凌秀妍愤愤不平,“二姨娘不要指桑骂槐,我姨娘怎么会做这种事砸自家的场面?”
“我又没说是是妹妹,你这丫头嘴倒是快,莫非是做贼心虚不成?”
伍氏只是淡淡道:“姐姐跟孩子斗嘴做什么,清者自清,事情已经够多了,少给老爷添麻烦。”
二姨娘闻言一脸的愤慨,“疼的不是妍儿,你自然不心疼,可怜了我的芸儿,原本准备给祖母好好跳支舞,偏偏错吃了几口参茶,现下还在屋里叫痛。”
“行了,学学阿倩少说两句吧。”
此时此刻还能这般淡然的伍氏,总算给凌赫轩些许安慰,凌赫轩瞧了她一眼,才转身在太师椅上坐下。
“文晏,你和弟妹去前院替我招呼宾客,跟长公主及太子殿下说明情况,待我审了下人再去理会。”
凌赫堂点了点头,带着二夫人离开。
“我也该去瞧瞧母亲那边了,两位妹妹在此陪着老爷审人,等青阳回来有了帮手你们再出去。”大夫人打了声招呼也走开去。
“从主厨开始,一个个上来自行招认,如有不实,本相便重重地罚!”
凌青阳带着人闯进清兰苑时,凌楚楚趴在床头刚刚“吐”了一场痛快,还未反应过来人便被凌青阳带来的家丁拖下了床。
“大哥,你这是……”
“给我搜,仔仔细细地搜!”凌青阳剜她一眼,便命人开始搜查,目光之中不无得意。
“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闭嘴!你这贱人也配叫我大哥?”
小桃扶着凌楚楚,主仆两个可怜兮兮地看着屋子被翻得乱七八糟,却不说一语。
凌青阳盯着床边,见家丁翻开床下暗格便不由嘴唇微扬。
“少爷,搜到了!”
“贱人,原来真是你干的好事!带她去刑房!”
第一百一十二章:真要本王喂你?
家丁不由分说便架着凌楚楚走,小桃在后头追随却被推倒在地,月念悠从外头回来见此状况,也是莫名其妙,凌楚楚这是被反杀了?
“四小姐!你们要带四小姐上哪儿去!”
“将这两个丫环也押走!”凌青阳见状又命令一句。
余下家丁立即把小桃和月念悠都按住,一齐往刑房送去。
时辰不早,相府又接连有事,大臣们不久便散了,段沐月独自坐在亭子里看着池里荷花。
玉燕四顾一番,见他旁侧只有一个侍卫,便轻移莲步去到亭中。
“何人?不得打扰王爷!”
“叶西,你暂且退下。”
侍卫一愣神,玉燕已经走入其中,他只得走开。
“奴婢见过王爷!”
段沐月看亦不看她一眼,只一贯淡然问她:“你来,可是有线索了?”
玉燕直直看着段沐月冷星般的眼,柔声道:“奴婢正是要告诉王爷一些,关于四小姐的秘密。”
段沐月抬眼再瞧玉燕,目光柔和三分,“此处不宜说话。”
“奴婢知道一个地方最安全。”
玉燕带段沐月到一间无人小院内,又领他进了房中。
段沐月打量四下,果真见这院子久未住人,干净得诡异。
一进屋里,借着月光可看见内中挂满轻纱,行走的风亦能带起纱幕飘悠,如雾如烟。
“这是什么地方?”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偶然进来过。”
玉燕撩起纱幕走入其中,段沐月亦跟随而入。
被带到一方床榻前,玉燕忽然停住,一转身间外衣落于地下,露出无限风景。
段沐月淡淡扫她一眼,漠然道:“你想勾弓l本王?劝你在做的事让本王满意之前不要抱有幻想。
当然,如果你成为本王得力的帮手,那便另当别论。”
长臂一伸,将人儿搂入怀中,一如初见之时。
“美人儿,身上为何这般香?”
玉燕顺势搂了他脖颈,紧紧贴上他,“比之王妃如何?”
那人将她搂起,挨着耳侧沉声讠秀惑:“不尝尝又从何得知?”
玉燕壮着胆子抬头迎面吻他,却被他轻轻按住下巴。
“急什么,先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段沐月将玉燕放下,眸中清冷依旧,“四小姐是真疯还是装疯?”
“王爷,你真当玉燕是个好骗的?”玉燕不复方才的情动,语气冰冷。
段沐月盯着玉燕忽而一声低笑,“本王何曾骗你?只要你查清楚四小姐的病情虚实,本王答应会纳你为侍妾,就不会食言。”
“那么玉燕想问王爷,四小姐是否装病对于王爷而言很重要吗?竟值得身份如此高贵的王爷,肯委身要玉燕这样的卑贱之人?”
段沐月打量着玉燕,见她此时神情浑然不似先前,竟有了几分锋芒,不由得生了两分兴致,不怒反笑。
“四小姐毕竟是因本王而病,本王如何能不关心?
至于你,本王觉得以你的姿色,留在相府做个丫环,实在是暴殄天物,男人有几个不想金屋藏娇?”
重新被拥入怀中,玉燕有些思绪恍惚,凌楚楚的话在脑海不断刺激着她。
段沐月绝不可能兑现诺言,他得到他想要的之后便会杀人灭口,把所有的秘密都终结在她命里。
“王爷果真是这么想的?”
“本王连龙凤佩都能给你,莫非你还不信?”
“奴婢自小孤苦无依,能得王爷垂青属实有幸,可若是有朝一日王爷从奴婢这里得到想要的,却要弃我而去,我……”
段沐月低首封住了玉燕所有的话。
“现在你告诉本王,你真感觉不到本王对你的心意,本王往后再不找你,四小姐的事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本王不管了。”
段沐月松开玉燕,定眼瞧了她一阵子,相对无言,他转身便走。
“王爷!”
玉燕追上去,段沐月猛然转身死死抓住她肩膀,压抑而隐忍地笑问她:“告诉本王,你都知道些什么?”
“四小姐她……”
“真还是假?”段沐月似乎不太有耐心了。
“王爷,你弄疼我了。”玉燕看着段沐月眼中不断涌起的火焰,故意娇声喊痛。
段沐月喉结滑动,只得松开她,死死攥紧拳头,背对着她问:“你敢对本王使这等卑劣手段,本王念你是初犯便饶你一回。告诉我,四小姐的病是真是假?”
玉燕上前将他抱住,柔声细语:“王爷,你若是诚心要我,早晚不是一样?可玉燕深知自己身份卑微,王爷未必会是真心。
玉燕实在太爱王爷,才不得不使如此手段,王爷不原谅也罢,玉燕只想成为王爷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
段沐月狠狠拿开玉燕双手,转身竟掐着她的脖颈将她举了起来!
一瞬间不能呼吸,玉燕挣扎也不能,只是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血红的眼满是惊诧,他真能如此狠心?
“算你有自知之明,本王的确是在骗你,可你自寻死路便别怪本王狠毒了!”
说罢将玉燕重重抛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她,“说,她是不是装病?”
凌楚楚又一次被抛在冰冷地面上,额角磕得生疼。
“父亲请看,孩儿在她床下暗格里搜到了这个!”
凌赫轩讶然,瞧了一眼凌楚楚,凌青阳便将一个木盒递到了他手边。
“父亲请看这是什么!”凌青阳眼里满是计划得逞的快意。
众人都将目光笼在那木盒之上,管家打着灯笼相照,凌赫轩将那陈旧的木盒盖子推开,露出内中的骇人一幕!
内中装着一只用白布缝成的小人,上面以七根银针扎着一张黄纸,纸上褐色的字迹不大分明,却依稀能认出一个“楚”字!
凌赫轩浑身一僵,随即握紧木盒皱了眉头,“此物是从何而来?”
凌青阳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放的是人参,怎么会!
“父亲,刚才里面装的还是人参,他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凌楚楚从地上爬起,额角流出的血染得半边脸颊都狼藉一片,两眼泪水盈盈地看着凌赫轩,委屈之极。
“父亲,楚楚什么也没有做。”
第一百一十三章:离四小姐远点
凌赫轩看见凌楚楚柔弱无辜的样,想起木盒中那个被银针扎透的布偶,和写着她生辰八字的黄符,便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巫蛊之术在大周国已经被禁绝了百年之久,当初举国上下对此类邪术驱避如虎,先帝也下了命令永除此患,怎么此物竟还会出现在丞相府中?诅咒的对象竟还是相府四小姐!
凌楚楚这么一个弱女子,又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危害,竟然要用上这样恶毒的手段来诅咒她?
难怪这些年凌楚楚总是体弱多病,想必定与这邪物脱不了干系!
月念悠亲眼看见凌赫轩眼中惊、惜、恨、怒,数种情绪一一闪过,便知道今夜凌楚楚是赢定了。
凌青阳被父亲盛怒的眼看得心神难宁,连忙解释,“父亲,这小贱人几次三番装神弄鬼,使尽狡猾奸计,这定是她用来迷惑父亲的!”
“来人,将大少爷押入刑房,等候本相审问。”
凌青阳没想到,父亲竟问都不问凌楚楚一句,就将他视为嫌犯,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
“小贱人,算你狡猾,竟然用这等下作手段来诬蔑于我,你以为你能瞒得了父亲几时!我迟早要把你的真面目揭开……”
护院一团布封住凌青阳的叫骂,拖着他进了刑房。
家丁见势将丫环放开,月念悠和小桃匆忙上去扶起凌楚楚,凌楚楚仍然还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四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凌楚楚摇了摇头,弱弱道:“就是肚子疼,没事。”
凌赫轩将木盒重新合上,嘱咐身旁的伍氏:“你明日将此物拿去梵音寺,让了尘方丈驱驱邪,处理妥当再回来。
今夜之事,你们若是胆敢泄漏出去,休怪本相无情,各自到管家那处领两钱银,管好你们的嘴!”
伍氏接了木盒便让丫环捧好了,这才走到凌楚楚身边问询她,“你舌头麻不麻?”
凌楚楚惊讶,随即点头应答,“是有些麻,姨娘怎么知道?”
“大夫说这是吃了商陆中毒的症状,看来你和那些宾客一样误食了商陆煮成的汤,可怜的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凌楚楚刚想说没事,便又呕吐起来,挂在月念悠胳膊上跟个人偶似的,风一吹便能倒下。
凌赫轩看凌楚楚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眸中怒意更盛,“你送楚楚回房歇息吧,一会儿解药熬好命人给她送去。”
刑房内,凌青阳被绑在刑房的木桩上,口中塞着的布团堵住他愤怒的声音,而他双目却肆意往外喷发着怒火。
原以为那丫头不过会点装神弄鬼的把戏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破了他一连几次布下的局,还反将了他一军!
害他堂堂相国公子,沦落到跟那个疯妇同囚一室!
可恶!巫蛊之术在大周国土上是绝对禁止的,父亲若是信了她,那他今夜岂不是……
刑房和门忽然被推开,随即有人走了进来。
凌青阳看见自家父亲阴沉的脸,不由得一阵胆寒。
家丁取出他口中的布团,他大吸几口气,连忙控诉道:“父亲听孩儿解释,那小贱人……”
“住口!”
凌赫轩喝止儿子,难掩怒意地质问他:“是不是你母亲指使你这么干的?”
“母亲心慈,怎会使这般卑劣手段,孩儿堂堂男子汉更无从知晓如此邪术,这分明是凌楚楚那个贱人自导自演,诬蔑于我……”
凌赫轩打断凌青阳的话,却道:“那么,你告诉为父你如何知晓人参是被楚楚所盗,兴冲冲跑去清兰苑搜查人参,又为何会将邪物带回?”
凌青阳理直气壮,“我是从母亲那里得知,清兰苑的丫环帮着搬过货物,凌,四妹那清兰苑清寒,她身边的丫环手脚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试问祖母寿宴这般大的场面,又有谁如此不识大体,胆敢将有毒的商陆换给厨房炖汤?
必是四妹识破丫环偷盗人参,又不忍送回这贵重补品,索性借机调包人参交给五妹,送回仓库瞒天过海……”
一包人参,便将凌楚楚和凌秀妍乃至伍氏三人卷进污水,这样明显的诬蔑手段,也亏了杨氏用得出手!
凌赫轩听不下去,冷冷抢过话说:“上个月周扶风来府上,才送了她不少补品,她若是贪财,又怎会分送给旁人,不转手拿去卖钱?
你母亲教你算计,就不曾教过你知己知彼?”
凌青阳没想到,父亲会知道凌楚楚这些事,一时怔住。
其实早在周扶风送来补品之后不久,凌楚楚就已经把大半的补品送去给老夫人了,但当时接物的妈妈子自己收了好处又私藏了些,就在凌赫轩面前提了一句,凌赫轩便记了下来。
“她正是因为手头缺钱,才要拿周兄送的补品去做人情,这次贪了人参不也是理所当然?”凌青阳狡辩了一句。
“你,唉!”
凌赫轩恨铁不成钢地瞪凌青阳一眼,狠狠甩下衣袖,转头看见赵妈耷拉着脑袋,不由得一愣。
“这老妇已经死了,舌头也不知断去何处了,着实诡异得很,恐怕此事与那个装神弄鬼的贱人也脱不了干系!”
凌赫轩抬手在赵妈鼻边探了探,果真已经气绝,她那一身淤泥与血污散发出的气味使他更皱紧了眉宇。
“来人,快去请池仵作来,此事不得使旁人得知!”
凌青阳见父亲起了疑心,又说道:“父亲,祖母寿辰乃是良辰吉日,寿宴上发生这样不祥之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孩儿恳请父亲千万严查清兰苑,此事定与四妹脱不了干系!”
不想他这般说话,却被凌赫轩更加冷漠地盯住,只好无奈咬牙隐忍。
“府中近来多事,莫非真与那场火患有关?”
凌赫轩想起几月前在太庙为凌紫月与段沐月二人合婚之时的一桩事,不禁目光凝重幽若深潭。
金兮金兮,以火灼兮,以石试兮,以水濯兮,炅明明兮……
明明抽的是姻缘签,那凭空多出的一签,究竟是何预兆?
以火灼兮……
第一百一十四章:闺房在这儿!
金是什么金,火又是什么火?这一切是否与楚楚和雪娘有关?还是说,预示着凌家的未来?
这未来又是兴还是衰?
楚楚小小年纪,如何会做出装神弄鬼这等事,又怎么可能接触到这巫蛊邪术?莫非是有人存心要制造事端迷惑于他?
杨氏虽然善妒,到底是个识大体之人,绝不可能会犯险把巫蛊邪术带入相府,难道是谈氏?
无数的猜测和疑问在凌赫轩脑海中闪过,但这些都只似荧火一现,转瞬难以捉摸,一切终究要从实证入手。
尽管是这等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总归有迹可寻。
“老爷,二王爷出事了!”
一声急呼将凌赫轩神思扰乱,他回过神忙问事情根由。
“似乎是在假山中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昏过去了!”
装神弄鬼?若真有人敢在他丞相府上,当着这大好的日子装神弄鬼,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拿出来!
“来人,立即关闭府门,不得放任何身份不明之人出入,另外派人快去衙门报官!”
听说段沐清出事,府里人都紧张起来,纷纷前往安置他的锦溪堂去看望。
屋子里站着许多人,除了已经睡下的凌楚楚凌婉芸以及老夫人等,其余院里的主子都带着仆从来了。
“皇兄,二哥这是怎么了?”段沐月看着床上那包成馄饨颤抖不止的被子,目光幽暗。
段沐云无奈摇头,“他自从假山后跑出来,便一个劲说见了鬼,躲着不肯出来。”
“是臣府上的人看管不力,还请殿下降罪。”
凌赫轩愧色难掩,带着凌家一门老小跪下请罪。
“此事谁也无法预料,本宫怪不得丞相,只是若二弟这次受惊恢复不好,恐怕父皇那边是少不了要问责了。”
段沐云眉尖微蹙,但仍抬手示意众人平身,而后道:“今夜大伙儿都辛苦,不必在此守着,各自散了吧,三弟掌管刑部,还请帮丞相去调查清楚此事,也好给父皇一个交代。”
“弟定当尽力。”段沐月作了一揖,便同凌赫轩一起走开。
凌紫月本想与段沐月说上两句,可显然段沐月不给机会,她只得压抑住不满,跟其余人一齐行礼,礼毕退下。
等屋里无人,段沐云才伸手去碰那团馄饨。
“二弟,是皇兄啊,别怕,转过身来?”
“不要!别想吓我!”段沐清大声抗议,听得出来已经有些缺氧,可仍紧捂着被子不肯出来。
“听话,皇兄带你去放烟花可好?出来吧,嗯?”段沐云轻轻揭开被子,柔声哄着他。
“不要,楚楚不去我也不去!”
段沐云听见那两个字,不由得一挑眉,这个凌楚楚倒是很讨二弟的欢喜?
只好假装妥协,“那便叫上,叫上四小姐一起去?”
那声楚楚,他是叫不出口,实在太过亲昵。
话音刚落,段沐清终于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满头汗水淋漓又面色通红的样,显得滑稽又惹人怜。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泛着怀疑和期待,“真的带楚楚去,不骗我?”
“不骗你。”段沐云眸中有一丝异色闪过。
“那太好了,现在就去!”
段沐清想从被子里出来,没料到方才实在裹得太紧,挣得脸红气口耑也没出成功,丧气地躺倒。
段沐云瞧着他淡淡一笑,却问他:“二弟方才在花园看见什么了?”
段沐清回想起那一幕,又要往被里钻,段沐云连忙将他抓住。
“这般可怕么?可为何说起带四小姐放烟花,便不怕了?”
段沐清原本眼中满载惧色,听段沐云这么一问,愣了愣,眼眸转瞬便亮了几分,“因为楚楚是仙女,她不怕鬼!”
“她是仙女?”段沐云愈发有兴致了。
段沐清说起此事来,方才的紧张恐惧一扫而空,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起那个楚楚仙女。
“有一次我在街头被坏人追着,他们抢了我的糖葫芦,还有我的糖人,西瓜那么大的兔子糖……”
段沐云听他数了一半条街的零嘴,无奈捏捏眉心,“直接说最后怎么样了。”
段沐清只好咽咽口水,“楚楚仙女接住了我,然后对我嫣然一笑,俯首将香唇……”
“停!”段沐云皱起眉头,“这是谁教你的?”
“我梦见的啊!”段沐清满脸得意,“楚楚仙女穿着七彩羽衣,驾着一朵金色祥云……”
段沐云抬手示意他住口,“是四弟给你讲的?”
段沐清否认:“没有,不是,真的!”
只有段沐风那个不正经的会给他讲这些香丰色的,不是就怪了!
“所以楚,凌四小姐在梦中救过你一回?”
“嗯!”
“那么你看见的鬼是什么……”
看段沐清又钻回被里,段沐云内心是崩溃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傻弟弟。
玉燕回清兰苑时,已经快到三更,但看凌楚楚屋里灯火通明,她还是拖着疲软的身子进了门。
月念悠看见玉燕,心底有些惊讶,和凌楚楚说的一模一样。
“玉燕,你怎么才回来?”
玉燕走到床边,恰好看见凌楚楚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之时,她心里似乎被一道光照得通透了许多。
“看样子你成功了?恭喜你。”凌楚楚如此说着,话语间却没一点情绪起伏。
见凌楚楚下床,月念悠自觉出门,顺手将门合上。
“如何,得到他令你很骄傲吧?”
玉燕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剩余的力气攥紧了拳头。
“想好了吗?”
“四小姐,你真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娶我?”
“有必要确认第二遍?”凌楚楚反问。
玉燕垂眸看着地面上鬼魅般纠缠的影子,忍痛咬紧了牙关。
“玉燕,愿意追随四小姐,任凭四小姐驱使!”
“怕死吗?”凌楚楚背对着她冷冷质问。
玉燕略一想,“活得不如意,倒不如死,可我绝不愿让伤我之人好过!”
凌楚楚满意地扬起嘴角,声音里也添了些许的温柔,“我果真没看错你,起来吧,往后只要你听我的话,便不会有人敢再伤你。”
第一百一十五章:真是你干的!
sorry,今天又是踩点的一天,以下短篇截取,不必看
二
又一场大雨。仍旧是西湖边上。仍旧是覃淳。不过多了一把无多余纹饰的白色油纸伞,和无纹饰的白衣。自然,这并非偶然,而是覃淳特意为了迎合那个女子而精心布置的。覃淳举着伞在齐栽柳木的堤畔,青石小道上驻足顾盼。像在寻找,又像在等待。
寻找的,是她。等待的,也不过是她。那个独自立在雨中的人。
“姑娘,好久不见……”望着悠悠走近的那个人,覃淳惊喜地往她来处踱出去,却又似想起什么似的,退了回去。
“当日在下并非对姑娘心有不轨……”覃淳抑制住心中的激动与紧张,淡淡地说。
她冷淡的眼眸紧紧盯着他,像是很用心地在听,又像是毫不在意。见覃淳话到一半又沉默,她微微摇头,顾自绕开覃淳,仍旧悠悠地走。仿佛一朵云飘过,不着痕迹。
“姑娘……”覃淳望着她清冷孤寂的背影,将喉间话语咽了回去。看她冷淡的模样,或许话太多更易搞砸一切。
“公子,我看这姑娘总不说话,兴许是个哑巴。”芳隐不知何时出现在覃淳身后,突然的一句。
“就算真是个哑巴。我也喜欢。”覃淳本欲压低声音,却鬼使神差地提了音量。言罢又是心中慌慌。
不远处她似乎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覃淳心间一颤,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似的,把油纸伞往芳隐怀里一摁,转过身紧赶着追上去,不顾脚底带起的泥水点染一身。
“姑娘,大千世界,结识有缘之人何其难得,既然在下与姑娘已见过数面,何不交个朋友”话既出口,覃淳感到无比轻松,心中的话总算不必憋着了。现在只须等姑娘一句回应就是。
女子悠悠然抬眼看着覃淳,眸子里光彩流转片刻,凝眉摇了摇头,随即低下头绕过覃淳走了。
“姑娘……”覃淳想再次跟上去,却被芳隐拉住。芳隐心里想着,自家少爷好歹是杭州首富的次子,为美人折腰虽无伤大雅,但若总是这么热脸贴冷屁股,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落了笑话。
芳隐已经随侍多年,覃淳自然知道他这番阻拦的理由,只好顿住脚步,眼看着她走远。覃淳心中有些遗憾,他总觉得,或许再追上去烦她一遍,事情没准就成了。
既然她如此不留余地,也就罢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覃淳怏怏不乐地抱着伞回到小舟上,打算回家。
三
“你说他还会不会再来”雪姬将手中的油纸伞变回原本的白玉箫,握在手上,来回拍打着左手手心,冷淡的眸子里光彩熠熠,唇角弯起的弧度似笑非笑。
“你瞧他刚才那幅模样,分明早就被你把魂儿给勾了去了,要不是那个随从拉着,兴许还要跟过来。你就等着看吧,他还会来的。”青鸢抖抖青色的衣袖,伸出纤纤玉手抚弄着身前那柔嫩的花枝,眉眼间笑意灿然。“倘若他当真爱上你了,你可得履行诺言,让我去找我的袁郎。倘若他不动心,我也听你的,回山修炼,再也不留恋凡尘了。”
雪姬摩挲着手中玉箫的纹路,饶有兴趣地望着远处那一叶小舟,“我从不会食言,只是你可得睁大眼睛看好了,男人终究不是什么善物。”
青鸢折断花枝,捏在手上转了又转,又送到鼻端嗅了一阵,“你看事情总是往坏处想,多累啊!我不一样,反正妖又不同于人,他们只活几十年,我们能活上千年,他们若是老了死了大可再换……”青鸢意识到自己这么说有些不妥,又改口道:“即便是受点情伤又如何,权当是修炼找错了法门,吃一堑长一智吧!”
“你还是别再说了,你连你自个儿都说服不得。”雪姬冷淡地扫了青鸢一眼,悠悠走开。
这个青鸢啊,以为她那个袁郎真是个情深义重的良人她只是没等到他背叛她那天罢了。雪姬想着,自己已做了十万分准备,只待那覃淳再来,也过一回戏瘾,看看尘世间的男人们究竟是如何骗得女子失魂落魄的。
雪姬再到醉春院外寻觅覃淳的影子,再没看见他来。又到断桥上找一遍,仍然不见他来。
雪姬找覃淳找了许多天,青鸢在一边也渐渐没了信心,笃定覃淳不会再来,开始劝雪姬回山修炼。也不再想去见什么袁郎。可即便这已达到了雪姬的目的,雪姬却心仍不甘。
她是这么一个绝美的妖,他覃淳应当是见了她就挪不动步,对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才是……这几天是怎样一回事,难道他不打算再来见她是不是他出了什么差错
再等一天吧,最后一天,倘若他还是不来,那么雪姬便再也不等了,带着青鸢回山修炼才是正经。
可巧就在次日雪姬等得没了耐心,转身要走之时,桥的那一头出现了个白影。雪姬用妖眼一窥,果然是覃淳,看来他的确对自己动心了。一边观察的青鸢也重新拾回信心,打起十二分精神看着桥上的两人。
覃淳如往常一般靠近,谦逊温柔地作揖:“姑娘,我们又相见了。这一次,不知姑娘愿不愿意结交在下这么一个朋友”
雪姬淡淡地抬起头,望着神采奕奕的覃淳,片刻之后,她破天荒地朝覃淳点头微笑。
第一百一十六章:楚楚没有做
家丁不由分说便架着凌楚楚走,小桃在后头追随却被推倒在地,月念悠从外头回来见此状况,也是莫名其妙,凌楚楚这是被反杀了?
“四小姐!你们要带四小姐上哪儿去!”
“将这两个丫环也押走!”凌青阳见状又命令一句。
余下家丁立即把小桃和月念悠都按住,一齐往刑房送去。
时辰不早,相府又接连有事,大臣们不久便散了,段沐月独自坐在亭子里看着池里荷花。
玉燕四顾一番,见他旁侧只有一个侍卫,便轻移莲步去到亭中。
“何人?不得打扰王爷!”
“叶西,你暂且退下。”
侍卫一愣神,玉燕已经走入其中,他只得走开。
“奴婢见过王爷!”
段沐月看亦不看她一眼,只一贯淡然问她:“你来,可是有线索了?”
玉燕直直看着段沐月冷星般的眼,柔声道:“奴婢正是要告诉王爷一些,关于四小姐的秘密。”
段沐月抬眼再瞧玉燕,目光柔和三分,“此处不宜说话。”
“奴婢知道一个地方最安全。”
玉燕带段沐月到一间无人小院内,又领他进了房中。
段沐月打量四下,果真见这院子久未住人,干净得诡异。
一进屋里,借着月光可看见内中挂满轻纱,行走的风亦能带起纱幕飘悠,如雾如烟。
“这是什么地方?”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偶然进来过。”
玉燕撩起纱幕走入其中,段沐月亦跟随而入。
被带到一方床榻前,玉燕忽然停住,一转身间外衣落于地下,露出无限风景。
段沐月淡淡扫她一眼,漠然道:“你想勾弓l本王?劝你在做的事让本王满意之前不要抱有幻想。
当然,如果你成为本王得力的帮手,那便另当别论。”
长臂一伸,将人儿搂入怀中,一如初见之时。
“美人儿,身上为何这般香?”
玉燕顺势搂了他脖颈,紧紧贴上他,“比之王妃如何?”
那人将她搂起,挨着耳侧沉声讠秀惑:“不尝尝又从何得知?”
玉燕壮着胆子抬头迎面吻他,却被他轻轻按住下巴。
“急什么,先让本王看看你的本事。”
段沐月将玉燕放下,眸中清冷依旧,“四小姐是真疯还是装疯?”
“王爷,你真当玉燕是个好骗的?”玉燕不复方才的情动,语气冰冷。
段沐月盯着玉燕忽而一声低笑,“本王何曾骗你?只要你查清楚四小姐的病情虚实,本王答应会纳你为侍妾,就不会食言。”
“那么玉燕想问王爷,四小姐是否装病对于王爷而言很重要吗?竟值得身份如此高贵的王爷,肯委身要玉燕这样的卑贱之人?”
段沐月打量着玉燕,见她此时神情浑然不似先前,竟有了几分锋芒,不由得生了两分兴致,不怒反笑。
“四小姐毕竟是因本王而病,本王如何能不关心?
至于你,本王觉得以你的姿色,留在相府做个丫环,实在是暴殄天物,男人有几个不想金屋藏娇?”
重新被拥入怀中,玉燕有些思绪恍惚,凌楚楚的话在脑海不断刺激着她。
段沐月绝不可能兑现诺言,他得到他想要的之后便会杀人灭口,把所有的秘密都终结在她命里。
“王爷果真是这么想的?”
“本王连龙凤佩都能给你,莫非你还不信?”
“奴婢自小孤苦无依,能得王爷垂青属实有幸,可若是有朝一日王爷从奴婢这里得到想要的,却要弃我而去,我……”
段沐月低首封住了玉燕所有的话。
“现在你告诉本王,你真感觉不到本王对你的心意,本王往后再不找你,四小姐的事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本王不管了。”
段沐月松开玉燕,定眼瞧了她一阵子,相对无言,他转身便走。
“王爷!”
玉燕追上去,段沐月猛然转身死死抓住她肩膀,压抑而隐忍地笑问她:“告诉本王,你都知道些什么?”
“四小姐她……”
“真还是假?”段沐月似乎不太有耐心了。
“王爷,你弄疼我了。”玉燕看着段沐月眼中不断涌起的火焰,故意娇声喊痛。
段沐月喉结滑动,只得松开她,死死攥紧拳头,背对着她问:“你敢对本王使这等卑劣手段,本王念你是初犯便饶你一回。告诉我,四小姐的病是真是假?”
玉燕上前将他抱住,柔声细语:“王爷,你若是诚心要我,早晚不是一样?可玉燕深知自己身份卑微,王爷未必会是真心。
玉燕实在太爱王爷,才不得不使如此手段,王爷不原谅也罢,玉燕只想成为王爷的女人,哪怕只有一次!”
段沐月狠狠拿开玉燕双手,转身竟掐着她的脖颈将她举了起来!
一瞬间不能呼吸,玉燕挣扎也不能,只是看着眼前英俊的男子,血红的眼满是惊诧,他真能如此狠心?
“算你有自知之明,本王的确是在骗你,可你自寻死路便别怪本王狠毒了!”
说罢将玉燕重重抛在床边,居高临下睨着她,“说,她是不是装病?”
凌楚楚又一次被抛在冰冷地面上,额角磕得生疼。
“父亲请看,孩儿在她床下暗格里搜到了这个!”
凌赫轩讶然,瞧了一眼凌楚楚,凌青阳便将一个木盒递到了他手边。
“父亲请看这是什么!”凌青阳眼里满是计划得逞的快意。
众人都将目光笼在那木盒之上,管家打着灯笼相照,凌赫轩将那陈旧的木盒盖子推开,露出内中的骇人一幕!
内中装着一只用白布缝成的小人,上面以七根银针扎着一张黄纸,纸上褐色的字迹不大分明,却依稀能认出一个“楚”字!
凌赫轩浑身一僵,随即握紧木盒皱了眉头,“此物是从何而来?”
凌青阳不知所措地僵在原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放的是人参,怎么会!
“父亲,刚才里面装的还是人参,他们也都看见了!这一定是被人做了手脚!”
凌楚楚从地上爬起,额角流出的血染得半边脸颊都狼藉一片,两眼泪水盈盈地看着凌赫轩,委屈之极。
“父亲,楚楚什么也没有做。”
第一百一十七章:巫蛊之术
凌赫轩看见凌楚楚柔弱无辜的样,想起木盒中那个被银针扎透的布偶,和写着她生辰八字的黄符,便不由得加重了手上的力气。
巫蛊之术在大周国已经被禁绝了百年之久,当初举国上下对此类邪术驱避如虎,先帝也下了命令永除此患,怎么此物竟还会出现在丞相府中?诅咒的对象竟还是相府四小姐!
凌楚楚这么一个弱女子,又能对他们产生什么危害,竟然要用上这样恶毒的手段来诅咒她?
难怪这些年凌楚楚总是体弱多病,想必定与这邪物脱不了干系!
月念悠亲眼看见凌赫轩眼中惊、惜、恨、怒,数种情绪一一闪过,便知道今夜凌楚楚是赢定了。
凌青阳被父亲盛怒的眼看得心神难宁,连忙解释,“父亲,这小贱人几次三番装神弄鬼,使尽狡猾奸计,这定是她用来迷惑父亲的!”
“来人,将大少爷押入刑房,等候本相审问。”
凌青阳没想到,父亲竟问都不问凌楚楚一句,就将他视为嫌犯,怎么忍得下这口恶气?
“小贱人,算你狡猾,竟然用这等下作手段来诬蔑于我,你以为你能瞒得了父亲几时!我迟早要把你的真面目揭开……”
护院一团布封住凌青阳的叫骂,拖着他进了刑房。
家丁见势将丫环放开,月念悠和小桃匆忙上去扶起凌楚楚,凌楚楚仍然还捂着肚子眉头紧皱。
“四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凌楚楚摇了摇头,弱弱道:“就是肚子疼,没事。”
凌赫轩将木盒重新合上,嘱咐身旁的伍氏:“你明日将此物拿去梵音寺,让了尘方丈驱驱邪,处理妥当再回来。
今夜之事,你们若是胆敢泄漏出去,休怪本相无情,各自到管家那处领两钱银,管好你们的嘴!”
伍氏接了木盒便让丫环捧好了,这才走到凌楚楚身边问询她,“你舌头麻不麻?”
凌楚楚惊讶,随即点头应答,“是有些麻,姨娘怎么知道?”
“大夫说这是吃了商陆中毒的症状,看来你和那些宾客一样误食了商陆煮成的汤,可怜的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凌楚楚刚想说没事,便又呕吐起来,挂在月念悠胳膊上跟个人偶似的,风一吹便能倒下。
凌赫轩看凌楚楚连站都站不稳的模样,眸中怒意更盛,“你送楚楚回房歇息吧,一会儿解药熬好命人给她送去。”
刑房内,凌青阳被绑在刑房的木桩上,口中塞着的布团堵住他愤怒的声音,而他双目却肆意往外喷发着怒火。
原以为那丫头不过会点装神弄鬼的把戏没想到竟有这等本事,破了他一连几次布下的局,还反将了他一军!
害他堂堂相国公子,沦落到跟那个疯妇同囚一室!
可恶!巫蛊之术在大周国土上是绝对禁止的,父亲若是信了她,那他今夜岂不是……
刑房和门忽然被推开,随即有人走了进来。
凌青阳看见自家父亲阴沉的脸,不由得一阵胆寒。
家丁取出他口中的布团,他大吸几口气,连忙控诉道:“父亲听孩儿解释,那小贱人……”
“住口!”
凌赫轩喝止儿子,难掩怒意地质问他:“是不是你母亲指使你这么干的?”
“母亲心慈,怎会使这般卑劣手段,孩儿堂堂男子汉更无从知晓如此邪术,这分明是凌楚楚那个贱人自导自演,诬蔑于我……”
凌赫轩打断凌青阳的话,却道:“那么,你告诉为父你如何知晓人参是被楚楚所盗,兴冲冲跑去清兰苑搜查人参,又为何会将邪物带回?”
凌青阳理直气壮,“我是从母亲那里得知,清兰苑的丫环帮着搬过货物,凌,四妹那清兰苑清寒,她身边的丫环手脚又能干净到哪里去?
试问祖母寿宴这般大的场面,又有谁如此不识大体,胆敢将有毒的商陆换给厨房炖汤?
必是四妹识破丫环偷盗人参,又不忍送回这贵重补品,索性借机调包人参交给五妹,送回仓库瞒天过海……”
一包人参,便将凌楚楚和凌秀妍乃至伍氏三人卷进污水,这样明显的诬蔑手段,也亏了杨氏用得出手!
凌赫轩听不下去,冷冷抢过话说:“上个月周扶风来府上,才送了她不少补品,她若是贪财,又怎会分送给旁人,不转手拿去卖钱?
你母亲教你算计,就不曾教过你知己知彼?”
凌青阳没想到,父亲会知道凌楚楚这些事,一时怔住。
其实早在周扶风送来补品之后不久,凌楚楚就已经把大半的补品送去给老夫人了,但当时接物的妈妈子自己收了好处又私藏了些,就在凌赫轩面前提了一句,凌赫轩便记了下来。
“她正是因为手头缺钱,才要拿周兄送的补品去做人情,这次贪了人参不也是理所当然?”凌青阳狡辩了一句。
“你,唉!”
凌赫轩恨铁不成钢地瞪凌青阳一眼,狠狠甩下衣袖,转头看见赵妈耷拉着脑袋,不由得一愣。
“这老妇已经死了,舌头也不知断去何处了,着实诡异得很,恐怕此事与那个装神弄鬼的贱人也脱不了干系!”
凌赫轩抬手在赵妈鼻边探了探,果真已经气绝,她那一身淤泥与血污散发出的气味使他更皱紧了眉宇。
“来人,快去请池仵作来,此事不得使旁人得知!”
凌青阳见父亲起了疑心,又说道:“父亲,祖母寿辰乃是良辰吉日,寿宴上发生这样不祥之事,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孩儿恳请父亲千万严查清兰苑,此事定与四妹脱不了干系!”
不想他这般说话,却被凌赫轩更加冷漠地盯住,只好无奈咬牙隐忍。
“府中近来多事,莫非真与那场火患有关?”
凌赫轩想起几月前在太庙为凌紫月与段沐月二人合婚之时的一桩事,不禁目光凝重幽若深潭。
金兮金兮,以火灼兮,以石试兮,以水濯兮,炅明明兮……
明明抽的是姻缘签,那凭空多出的一签,究竟是何预兆?
以火灼兮……
第一百一十八章:愿意追随四小姐
金是什么金,火又是什么火?这一切是否与楚楚和雪娘有关?还是说,预示着凌家的未来?
这未来又是兴还是衰?
楚楚小小年纪,如何会做出装神弄鬼这等事,又怎么可能接触到这巫蛊邪术?莫非是有人存心要制造事端迷惑于他?
杨氏虽然善妒,到底是个识大体之人,绝不可能会犯险把巫蛊邪术带入相府,难道是谈氏?
无数的猜测和疑问在凌赫轩脑海中闪过,但这些都只似荧火一现,转瞬难以捉摸,一切终究要从实证入手。
尽管是这等令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总归有迹可寻。
“老爷,二王爷出事了!”
一声急呼将凌赫轩神思扰乱,他回过神忙问事情根由。
“似乎是在假山中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吓昏过去了!”
装神弄鬼?若真有人敢在他丞相府上,当着这大好的日子装神弄鬼,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拿出来!
“来人,立即关闭府门,不得放任何身份不明之人出入,另外派人快去衙门报官!”
听说段沐清出事,府里人都紧张起来,纷纷前往安置他的锦溪堂去看望。
屋子里站着许多人,除了已经睡下的凌楚楚凌婉芸以及老夫人等,其余院里的主子都带着仆从来了。
“皇兄,二哥这是怎么了?”段沐月看着床上那包成馄饨颤抖不止的被子,目光幽暗。
段沐云无奈摇头,“他自从假山后跑出来,便一个劲说见了鬼,躲着不肯出来。”
“是臣府上的人看管不力,还请殿下降罪。”
凌赫轩愧色难掩,带着凌家一门老小跪下请罪。
“此事谁也无法预料,本宫怪不得丞相,只是若二弟这次受惊恢复不好,恐怕父皇那边是少不了要问责了。”
段沐云眉尖微蹙,但仍抬手示意众人平身,而后道:“今夜大伙儿都辛苦,不必在此守着,各自散了吧,三弟掌管刑部,还请帮丞相去调查清楚此事,也好给父皇一个交代。”
“弟定当尽力。”段沐月作了一揖,便同凌赫轩一起走开。
凌紫月本想与段沐月说上两句,可显然段沐月不给机会,她只得压抑住不满,跟其余人一齐行礼,礼毕退下。
等屋里无人,段沐云才伸手去碰那团馄饨。
“二弟,是皇兄啊,别怕,转过身来?”
“不要!别想吓我!”段沐清大声抗议,听得出来已经有些缺氧,可仍紧捂着被子不肯出来。
“听话,皇兄带你去放烟花可好?出来吧,嗯?”段沐云轻轻揭开被子,柔声哄着他。
“不要,楚楚不去我也不去!”
段沐云听见那两个字,不由得一挑眉,这个凌楚楚倒是很讨二弟的欢喜?
只好假装妥协,“那便叫上,叫上四小姐一起去?”
那声楚楚,他是叫不出口,实在太过亲昵。
话音刚落,段沐清终于从被子里冒出一个头,满头汗水淋漓又面色通红的样,显得滑稽又惹人怜。
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巴眨巴,泛着怀疑和期待,“真的带楚楚去,不骗我?”
“不骗你。”段沐云眸中有一丝异色闪过。
“那太好了,现在就去!”
段沐清想从被子里出来,没料到方才实在裹得太紧,挣得脸红气口耑也没出成功,丧气地躺倒。
段沐云瞧着他淡淡一笑,却问他:“二弟方才在花园看见什么了?”
段沐清回想起那一幕,又要往被里钻,段沐云连忙将他抓住。
“这般可怕么?可为何说起带四小姐放烟花,便不怕了?”
段沐清原本眼中满载惧色,听段沐云这么一问,愣了愣,眼眸转瞬便亮了几分,“因为楚楚是仙女,她不怕鬼!”
“她是仙女?”段沐云愈发有兴致了。
段沐清说起此事来,方才的紧张恐惧一扫而空,反倒是兴致勃勃地开始讲述起那个楚楚仙女。
“有一次我在街头被坏人追着,他们抢了我的糖葫芦,还有我的糖人,西瓜那么大的兔子糖……”
段沐云听他数了一半条街的零嘴,无奈捏捏眉心,“直接说最后怎么样了。”
段沐清只好咽咽口水,“楚楚仙女接住了我,然后对我嫣然一笑,俯首将香唇……”
“停!”段沐云皱起眉头,“这是谁教你的?”
“我梦见的啊!”段沐清满脸得意,“楚楚仙女穿着七彩羽衣,驾着一朵金色祥云……”
段沐云抬手示意他住口,“是四弟给你讲的?”
段沐清否认:“没有,不是,真的!”
只有段沐风那个不正经的会给他讲这些香丰色的,不是就怪了!
“所以楚,凌四小姐在梦中救过你一回?”
“嗯!”
“那么你看见的鬼是什么……”
看段沐清又钻回被里,段沐云内心是崩溃的,怎么就摊上这么个傻弟弟。
玉燕回清兰苑时,已经快到三更,但看凌楚楚屋里灯火通明,她还是拖着疲软的身子进了门。
月念悠看见玉燕,心底有些惊讶,和凌楚楚说的一模一样。
“玉燕,你怎么才回来?”
玉燕走到床边,恰好看见凌楚楚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之时,她心里似乎被一道光照得通透了许多。
“看样子你成功了?恭喜你。”凌楚楚如此说着,话语间却没一点情绪起伏。
见凌楚楚下床,月念悠自觉出门,顺手将门合上。
“如何,得到他令你很骄傲吧?”
玉燕不知说什么好,只是用剩余的力气攥紧了拳头。
“想好了吗?”
“四小姐,你真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娶我?”
“有必要确认第二遍?”凌楚楚反问。
玉燕垂眸看着地面上鬼魅般纠缠的影子,忍痛咬紧了牙关。
“玉燕,愿意追随四小姐,任凭四小姐驱使!”
“怕死吗?”凌楚楚背对着她冷冷质问。
玉燕略一想,“活得不如意,倒不如死,可我绝不愿让伤我之人好过!”
凌楚楚满意地扬起嘴角,声音里也添了些许的温柔,“我果真没看错你,起来吧,往后只要你听我的话,便不会有人敢再伤你。”
第一百一十九章:装神弄鬼?
“此妇人死于昨夜戌时一刻,全身除了几处擦伤,并未发现因外力所致损伤……
以池某多年的经验,此妇人死因,乃是自己咬断舌头失血过多,加上溺水所致。”
听池仵作说出赵妈死因,凌赫轩父子及段沐月三人都不约而同地感到怀疑。
“池仵作,你说她是自己咬断了舌头?”凌青阳毫不犹豫便说出自己疑问。
“小的也知道此事令人难以置信,可事实的确如此。”
池仵作说着,用器具撬开赵妈的口,接着用油灯照着内中断舌跟那三人讲解。
“若是人为割断,断口绝不会是这般参差不齐,而断口又恰好与死者齿印吻合。”
段沐月在刑部当职,多少也知道这些常识,只好承认:“的确不像被他人所伤。”
但,不像并不代表不是。段沐月心中仍然存疑。
“这怎么可能,她这般狠狠咬自己,就不怕痛吗?”
尽管咬舌自尽这事历来也有不少传闻,凌青阳从未见过,更不会相信。
凌赫轩只是意味不明地点了两下下巴,便打发池仵作走了。
“老爷,有人在幽兰苑发现了血迹!”
三人不约而同地回头,眼中一阵复杂纷呈。
那幽兰苑,是这丞相府中一处极为冷清的一块地方,隔着清兰苑一座小假山,同样窄,却更为清幽。
“老爷,就在这儿!”
三人走到后院那口井边,看见那从绞轮到井沿又到地面的凝固褐色血迹,皆是神情一滞。若非刚刚看过赵妈狼藉的死相,恐怕也会为此大骇。
血迹中包含几块血染的足迹,段沐月瞧了一眼,淡淡说道:“是那妇人的足迹,想必这血便是她的了。”
说罢,段沐月走近井边细细察看了一番,而后带着疑惑道:“那妇人血似乎就是这绞轮上开始流的,这般蹊跷?”
没人看见凌赫轩的脸色已经开始发白。
这井,不正是当年雪娘自尽那一口!
其实凌楚楚的亲娘本是住在幽兰苑,只是自从她投井之后,凌楚楚才搬去清兰苑的。
这院里的每盆花草,和屋里那些白纱,以及院里陈旧的秋千架,都是雪娘生前亲手置就。
凌青阳跟着段沐月过去,一靠近井边便觉得一阵诡异的凉,不禁绷直脊背。
“这疯妇人是如何进来的,这座院子平日可是上锁的!”
凌青阳多少知道点过去的事。
段沐月垂眸,想起昨夜之事,莫名觉得晦气。那玉燕哪来的胆子?
“从各个现场能分辨的痕迹和验尸结果来看,这妇人不过是疯了。”
段沐月转身走到凌赫轩面前,欲离开院子。
正好都想离开。
未出院门,刑部的捕快又来禀告,“王爷,昨夜二王爷受惊那座假山上发现一截布料!”
目光所即处,捕快手上拿着一条被撕裂的白布,是孝衣那种料子。
凌赫轩皱着眉头若有所思,而后却未发一语。
“继续搜查线索。”
三人回到主院用早膳,除了凌楚楚和二姨娘之外的是都在。
段沐清一边扒拉着碗里的菜,一边心不在焉地张望,“皇兄,楚楚怎么还不来?”
段沐云无奈瞄他一眼,“四小姐身子不适,不便前来。”
“二位殿下早!”
“无须多礼。”
凌青阳打了声招呼,便自去坐着用膳,和大夫人母子目光一遇,彼此神色说明了昨夜的失败。
又让凌楚楚那小贱人躲过一劫。
长公主已经于昨夜回宫,去前没有亲见凌楚楚出丑,若赵妈这事查不清楚,恐怕凌楚楚这宫是进定了。
段沐月和凌赫轩后来,并未直接提案件,直到每个人都用了膳,才开始谈。
“皇兄可问清楚昨夜二哥所见的是何人了?”
段沐云摇头,“阿清提起便害怕,问不出个所以然。”
“无论如何,臣一定会给殿下一个满意的答复。”凌赫轩虽未皱眉,眼中的阴郁却犹在。
此事若是装神弄鬼,实在过于恶劣。
段沐云看段沐清吃得欢,也不打算多追究,便略带警告地说:“二弟暂时看来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丞相府上有些人的确该好好管管了,所幸死的只是个仆妇。”
“殿下说得是,臣一定将那作乱之人揪出来重重惩戒。”
段沐月盯着段沐清瞧了一阵,见他食欲不振,索性不等他磨蹭,直接把那截白布拿了出来。
“二哥有没有见过穿这样衣裳的人?”
段沐清瞄了一眼白布,吓得立即捂着脸往风扬身后躲,“皇兄!三弟吓我!那是鬼穿的衣裳!”
众人算是明白了,果真有人装神弄鬼!
“昨夜臣已经让人封闭府门,相信此人必定还在府中,加大搜查力度定能将其找出来!”凌赫轩阴沉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机。
“我将刑部的人也派来协助,岳父意下如何?”
段沐云先替凌赫轩回了话,“未涉及命案之事,恐怕不便让三弟帮忙,三弟查清那妇人之死便是,其余的看丞相需要再说。”
昨夜已经被搜得差不多的相府,又迎来一番彻底搜查,浩浩荡荡的家丁队伍闯进每个院子,细究各个角落。
于是,凌楚楚准备的一切也就派上了用场。
“老爷,大夫人床下找到一截残符!”
“老爷,二姨娘院外有黄纸灰烬!”
“老爷,幽兰苑发现半截舌头!”
“老爷,蔚华堂搜到可疑丹药,还有一张妓女卖身契!”
什么???
凌青阳差点没原地爆炸!
“你小子胡说什么!”
凌青阳上去拎着家丁的衣领便要揍人,被大夫人劝住,“冷静,清者自清。”
凌青阳咬牙忍着,看家丁把搜到的东西一一呈上来。
那截残符看不出字样,也不知是诅咒谁,无意义。
黄纸灰烬,明显是烧了的符,但扬在二姨娘院子外头,用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谁也分不清到底是二姨娘要害大夫人,还是相反,也无意义。
半截舌头是赵妈的,掉在打水的桶里,已经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还是无意义。
至于人参和妓女卖身契……
“父亲,孩儿从不出入烟花之地,怎会有那种东西,这根本就是有人诬陷于我!”
第一百二十章:女子妙雨
“青阳,你不是这样的孩子,父亲母亲都知道。”大夫人宽慰了凌青阳一句。
凌赫轩没有言语,他自认对自己的子女管教颇为严格,可若是儿子年轻冲动,这事却也不好说。
相比之下,他更介意的是这些搜出来的证物,实在是无用,非但无用,倒是令人平添疑虑。
而今日最要紧的那件证物,那装鬼之人身上的素衣,至今还未搜到!此事也太过蹊跷了。
凌青阳思虑了一阵,将护院长叫来问询,“你们可是将府中各个角落都搜遍了?有没有遗留下什么地方?”
护院家丁都面面相觑,接着护院长说道:“回老爷,只有老爷的书房,和老夫人那间屋子没搜过。”
凌赫轩点了点头,那两个地方的确不便搜,想必那人也不会将此物藏在那里。
“退下吧,巡逻行走时仔细着些,若有人找到有效物证,定有重赏!”
听说有赏,护院家丁便满载斗志地各自去了。
这时门童忽然来报,“老爷,后门外有个女子带着包袱在外等候,说是要找大少爷!”
女子?带着包袱?
凌赫轩目光投向凌青阳,凌青阳连忙否认,“什么女子,除了家中亲眷,我什么女子也不认得!叫她滚!”
凌赫轩却将门童叫回,“带那女子进来!”
凌青阳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刚刚才从他房中搜出来那些不清不白的东西,这会子又来个什么姑娘,这未免也太巧了!
难不成真是凌楚楚使的阴招?可她压根就没出过府门,这……
不多时,门童已经叫那女子到府里来了。
只见那女子身穿着玫红色的薄纱裙,身段苗条眉目含情。
脂粉涂得匀称,更显得面若桃花霞飞双颊。
轻扑小扇每走一步便是柳腰款摆袅娜生姿,轻风一吹香气四溢,浅浅一笑娇若春花。
这等姿色便是与相府二姨娘比也是比得的,只是她那不规矩的眼眸,连连向凌青阳抛去媚意,仿佛一刻不得见凌青阳便能断了魂儿似的。
凌青阳年少,见了这样的尤物难免抑不住地多瞧了一瞧,不想那短暂的入迷却恰好被凌赫轩收入眼底。
“小女子妙雨见过丞相大人,见过夫人,见过凌公子。”
大夫人出身官家,最瞧不起的便是戏子与妓.女这些下等人,正眼也未看妙云。
凌青阳过了那阵劲头,也对此女颇为防备,上去便冷冷质问她:“何人派你到相府来的?”
妙雨抬眼瞧凌青阳一眼,不胜娇羞地浅笑,“凌公子,不是你叫奴家来的么,这就忘了?”
凌青阳抓住妙云胳膊将她从地上拖起来,恶狠狠地逼问,“你老实交代,是谁将你找来陷害于我,否则我现在就捉你去见官!”
妙雨被他的凶狠惊吓得泪眼婆娑,“凌公子,是你亲自将我赎出来的,还说今天会去接奴家,等了半日不见你来,奴家自己只好寻来,没想到一进门你便这样凶奴家,嘤嘤嘤你是要弃了奴家么……”
凌青阳被她诬害,整个是百口莫辩,气急之下扬手便要打,妙雨见状吓得哭天抹泪地跑了。
“竟找这等下.贱.货色来诬蔑于我,实在是晦气!”
凌青阳骂完之后正待跟父亲解释,却见凌赫轩面色严肃,不争地斥责一句:“逆子,等送走太子,你自行到祠堂给祖先谢罪!”
凌赫轩倒不是不准儿子逛青楼,可他年少正当时,应当以学业为重,且不说常去青楼沉溺声色玩物丧志,坏了名声也影响他将来求娶名门贵女。
这下倒好,他竟把人都给带回来了!
凌青阳冤枉之极,“父亲,孩儿真没有……”
“你仔细看看那卖身契上的字迹,是不是你亲手所写!”
凌青阳慌了神,连忙捡起那卖身契一瞧,上面赫然写着他姓名,字迹竟然连他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
“这,这一定是假的!孩儿从未去过百媚生,这妙雨我更是见也未见闻更未闻,此人为了诬蔑我,竟然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着实可恨!”
说着,他用力将卖身契两下撕碎,可刚撕开便似乎想到了什么,索性将碎片折好装入怀中。
“凌安,去把妙雨找回来,安顿到蔚华堂做丫环。”
“二位殿下,臣实在愧疚,下人搜遍全府也没找到那嫌犯的痕迹,此事恐怕难得查清了。”
段沐云从段沐月那里已经听得消息,知道此事蹊跷不易彻查,看段沐清似乎也已经将昨夜惊吓忘得差不多,便将此事暂时放下了。
而二姨娘和大夫人两个,虽然没有被线索牵连,却各自心生疑惑,猜测着这其中的根由。
时候尚早,段沐月因刑部有事先离开,随后段沐云也打算带段沐清走。
段沐清听说要回宫,死死抱着柱子不肯走,“你答应我要带楚楚一起放烟花,言而无信,变成大肥猪!”
段沐云无奈了,“四小姐需要休息,改天再来如何?先回宫吧,否则父皇该生气了,走。”
说罢借着内力将段沐清强行拖走,段沐清气得直蹬腿,“皇兄说话不算话!变成大肥猪!”
屋里只剩下自家人,大夫人照往常惯例开始算这次寿宴的账目。
算盘响了好一阵子,她摇了摇头,“不及十年前那回,反是亏了好几百两银子,都用在抚慰中毒宾客这上边了。”
二姨娘假惺惺地叹了一口气,“唉,谁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这种便宜也敢占,这下可好,她是赚了人参钱,府上不但丢了脸面,还贴了这么大一笔银子。
就这脑子,怕也是有命拿没命花的主儿!”
伍氏知道谈氏讽刺自己,却根本当没听见,只招呼丫环把分捡出来的寿礼送去仓库。
大夫人正想叫人帮忙记账,却发现凌紫月姐弟俩不在,忙把路过的二夫人拉过来顶替自己,匆匆往牡丹苑去。
可不能让这两个傻孩子一时冲动坏了她的好事!
凌楚楚固然可恨,她那方子倒是值钱,可不要惹恼了她影响到计划。
第一百二十一章:静观其变吧
大夫人去到牡丹苑一看,凌紫月和凌青阳果然在商量着要教训凌楚楚。
“这小贱人着实阴毒,要我看就该趁她身子不好杀了她,就算父亲知道是我做的又能如何,相府院子里的事不为外人知道,也影响不到什么!”
凌紫月自嫁去三王府后过得并不如意,这次回来本要报上回被凌楚楚栽赃的仇,没想到却被她躲了,也是恨得牙痒痒。
“她那条贱命,找个江湖人做了,也要不了多少银子,只是我没这个渠道,你去想想办法?”
凌青阳也并未接触过杀手这类人,但他却听说过京中有包打听这么一号人。
“我去找人,只是资金上,可能要劳烦长姐破费了。”
凌紫月冷笑,“只要你找到能杀她的人,我就是拿出一半嫁妆也无妨。”
只有凌楚楚死了,段沐月才会对她没二心。
两人正商议着,大夫人推门而入,他俩纷纷吃惊起身,“母亲?”
大夫人表情有些悻悻,但只敛容合上门走到两人中间坐下,面色有些凝重,“你们两个孩子,也真是不叫我省心,好在还没蠢到直接找上门的地步。”
“母亲,听见我和青阳的话了?”
大夫人叹了一口气,“你们以为我不想她死?可要是她有这么容易死,我还会留着她到今日?”
当初三姨娘柳飞雪在府中甚是得宠,大夫人想杀她想破了脑袋,可种种法子都用尽之后,都没能得手。
要不是那个男子出现,凌楚楚也不会早早就没了娘。
可是如今的凌楚楚,越来越不像从前,看似和柳氏一样柔弱胆小,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却令人细思极恐。要对付她,恐怕不会是一刀杀掉这么简单的问题。
凌紫月自小知道母亲精于算计,可在她看来凌楚楚除了会演戏便没什么稀奇,不理解母亲为何不动凌楚楚。
“她先前才害得母亲染病,在父亲面前装神弄鬼,如今又调包人参令家中亏钱,还害青阳被父亲误会,再留她下来,将来岂不是更无法无天?
她阴人的手段或许高明,到高手面前不也是只能引颈受戮?”
凌青阳深为赞同,“就是,我若会武功,定亲手将她杀之后快!
江湖上的杀手身手了得,必不会给官府留下把柄,再不济,我们暗中将她勒死,造一个她自缢的假象如何?”
想到凌楚楚求饶的惨相,凌青阳眸色染上几分嗜血的快意。
大夫人在凌楚楚放蛇咬伤凌婉芸那日早就想过要来这手,可在那晚之后这却行不通了,因为她清清楚楚感觉到凌赫轩对凌楚楚的态度已经和往昔大不相同!
即使只是出于对柳氏的怀念,他也不会放任凌楚楚枉死不顾。
加之凌楚楚先前容貌倾城已经引起京中许多官贵子弟的注意,她若在毁容之后突然死了,保不齐会有人非议,令凌家风评折损。
更何况这丫头在她眼皮底下多年,竟神不知鬼不觉地长了本事,这也实在值得深究,说不定能发掘出更多的秘密……
“你父亲对她不同往日,杀了她只会给自己惹麻烦,你这才被她冤害狎妓,要是再沾惹上杀戮,你父亲定会大发雷霆,还是好好读你的书,跟太子殿下和三王爷好好学学为官之道才是正经。”
凌青阳想杀凌楚楚本是一时脑热,母亲一劝便也堪堪想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倒要好好弄清楚,那个妙雨到底是谁派来的,找到证据定不让小贱人好过!”
凌紫月也默认顺从了大夫人的安排,只是垂着眸子抿紧粉唇,似在愁着什么。
“等过几日,见了皇上献出药方,风头过去我自会谋划,你们各自留神别再中她的计便是,万不能主动招惹,她既敢放蛇咬芸儿,未必不会使同样手段对付你们。”
凌青阳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大夫人考虑周全,只咬牙恨道:“先让她再蹦达几天,等我找到她的死穴必定要废了她。”
二姨娘院里,也才刚刚审问了院里的,可没人看见是谁往院门前倒的纸灰。
“一个大活人走到院门前来都看不见,你们这眼睛长着喘气儿是吗!下回再发生这事儿,我把你们都卖到青楼去!”
丫环家丁冤枉得个个叫苦不迭,寿宴那晚这么多活要干,谁又管得上门前来了谁?
“难得让杨蕙心抓着我的把柄,恐怕早在老爷面前告了我一状,老爷最讨厌争风吃醋,想来又要冷落我了……”
凌婉芸看自家姨娘愁得坐立不安,便安慰她:“姨娘本就没有做过这事,大可跟夫人讲明白是被人冤枉,她还会不信娘亲的话?
娘亲跟夫人这些年虽说暗地较劲儿,表面上也是相安无事,怎么可能会在祖母寿辰干这样的蠢事?
以夫人那样精明的脑子,稍微动动就能猜到肯定凌楚楚这个诡计多端的贱人,在背后挑拨离间!”
谈氏依着女儿的话一想,也是,凌楚楚连老爷都能蒙蔽过去,为了在府上争得一席之地,挑拨她和杨氏再坐收渔利,根本就是情理之中!
“她都成了那副鬼模样,竟然还不消停,当真是活腻了!”
凌婉芸接连败北,何尝不是恨透了凌楚楚,就算凌楚楚救了她一命,她也不会对凌楚楚有所歉疚。
“娘亲,我看,我们不如趁此机会和夫人联手,找机会把她装神弄鬼的面具撕下来,让父亲好好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谈氏有些犹豫,“和她联手,她哪天把我们母女当作棋子弃车保帅,那不就得不偿失了?”
凭杨氏的聪明,倒不怕斗不过凌楚楚,可她若是主动找上门和杨氏联手,杨氏未必不会在斗完凌楚楚之后再倒打一耙将她也除了,这风险还是要考虑的。
凌楚楚虽然可恨,至少她已经毁容影响不到凌婉芸的婚姻,也威胁不到她们母女的地位,过去的仇报不报都不急。
自己只要靠牢了丞相这棵大树,也不用愁杨氏如何……
“算了,想必杨蕙心忙着对付凌楚楚,也没空计较此事,我们静观其变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就要死了
刚刚还愁眉苦脸的谈氏顿时又笑了起来,凌婉芸有些莫名,不满地蹙眉:“娘亲,凌楚楚欺负女儿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谈氏坐在床沿轻抚凌婉芸的额头,柔声劝她:“傻孩子,有什么比你嫁给太子更重要呢?”
凌婉芸看着谈氏悄然红了脸颊,随即却叹气道:“都怨凌楚楚,我昨夜本想在殿下面前好好舞一曲的,下一回不知道要等到几时了。”
“你只管好好练就是了,娘亲会给你想办法,只记住一点,再别去招惹她,让大夫人和她斗便是,娘可不想再看见你受一丁点伤了。”
凌婉芸点头敷衍,心里始终难平。
虽然回想与凌楚楚这数次交锋无比后怕又气愤,但若有机会,她是一定要争回这口气的。
凌赫轩到清兰苑时,恰好看见面色苍白的凌楚楚坐在树下被婢女喂着吃粥,几口下去便皱着眉头俯身干呕起来,瘦弱的身影颇惹人心疼。
“四小姐,要不奴婢还是去请大夫来吧,你什么都吃不下,再拖下去可怎么是好!”小桃捧着碗神情担忧。
“不必了,他们都在说我调包人参害人,以为我是装的,好不容易消停了,请了大夫来必定又有话讲,不如让我清静清静。”
修剪盆景的月念悠佯装才发现凌赫轩,连忙上前行礼,“奴婢见过老爷!”
凌楚楚讶然起身,强装无事,声音却是有气无力,“父亲……”
“奴婢见过老爷!”
小桃吃力地扶着凌楚楚,看见凌赫轩便欢喜若狂,“老爷,四小姐已经吐了一夜,现下还水米未进……”
“小桃,要你多什么嘴!”凌楚楚瞪她一眼,却对凌赫轩说道:“楚楚只是没胃口,过会儿也就好了。”
凌赫轩打量着凌楚楚,对她说道:“你可知道,你院里的赵妈昨夜死了?”
凌楚楚震惊不已,原就苍白的脸仿佛又白了两分,难以置信地看着凌赫轩,“赵妈昨夜明明留在院里,怎么会……”
“她死之前,去过你娘亲原来的院子,还,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最后失血而亡。”
凌楚楚几乎要站不稳了,紧紧捉着小桃的胳膊,“这怎么可能,赵妈昨夜还说,过几天是楚楚的生辰,要给楚楚包饺子……
她怎么会……”
凌楚楚说到一半望着小桃,满含期望地问她:“小桃,赵妈是不是在后院砍柴,她没事的对不对?”
小桃摇头,无奈答她:“四小姐,赵妈真的走了,老爷说的是真的。”
凌楚楚听了她话,当下眼泪就滚了出来,却露出病态的笑容,抬头望着凌赫轩:“父亲,赵妈怎么会死呢,她根本就没出过这门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若不信,便去看看她的尸身。”凌赫轩说着,拉住凌楚楚的胳膊将她扯到身边,目光凌利,严肃质问她:“你昨夜都看见什么了,随赵妈一起出现的还有何人?”
“我只看见一个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人追着我和大姐,随后便昏了,那人是谁,父亲抓到了吗?”凌楚楚后怕地瑟缩了一下,眸子里波光流转,显得很是紧张。
凌赫轩盯着凌楚楚的双眼,似乎在审视她眼中隐藏的信息,可他越看越觉得凌楚楚的眼睛里像是有个无底洞,让他无法直视,有种生怕被吞噬的错觉。
可她一落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使他心生怜惜。
凌楚楚胳膊被攥得生疼,索性浑身一松倒在凌赫轩身前,凌赫轩将她扶住,无奈地一叹。
“那人正是赵妈,她已经死了。为父来就是要问问你院里的人有没有线索。”
凌楚楚抽泣着,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凌赫轩,“父亲,赵妈的尸身放在何处?我想替她收尸。”
“一个仆妇罢了,自有人处理她,你就不必操心了。”
“可赵妈照顾了楚楚多年,娘亲生前对她也亏欠良多,楚楚怎么能让她做个孤魂野鬼?就是少些衣食,楚楚也要为她收尸竖碑,求父亲成全!”
凌楚楚说着便要下跪,凌赫轩忙将她拉住,“你娘亲生前良善,怎会对她有亏欠,只念在她照顾你这些年的份上,为父让人替她收尸便是,尸体血腥,你在病中还是不去看的好。”
凌楚楚犹豫了一阵,又要下跪,“楚楚多谢父亲……”
“你怎的动不动就要下跪,为父是你父亲,又不是皇上,能帮你的自然不会让你委屈了。”
受宠若惊的凌楚楚又感动得满眼泪花,“楚楚往昔总以为父亲不疼我这个女儿,误会了父亲,看来娘亲说得不差,父亲真是世间最好的人。”
“你娘亲,提起过为父?”凌赫轩诧异。
“梦里的话,也算是吧……”凌楚楚有些不确定,但想起娘亲便不由得浅笑,“娘亲在梦里对楚楚说了许多,先前楚楚不懂事冲撞了父亲,多亏父亲宽宏大量不计前嫌,楚楚才能活到今日。
娘亲嘱咐楚楚往后好生孝顺父亲,她也会保佑我和父亲事事如意……
这梦要是真的就好了。”
说着,她却又皱起眉连连摇头,“不,梦里的话要是真的,那我岂不是快要死了……”
凌赫轩见状眸色暗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想死,我好不容易有父亲疼我了,不,我不要死……”
凌楚楚惊恐地摇头,呼吸越发急促,推开凌赫轩便往屋里跑去,可没几步就腿软跌倒在地,只好手脚并用吃力地往前爬。
“他们找不到我,找不到我,娘亲,救命啊……”
“四小姐,四小姐你怎么了?”
小桃和月念悠上前扶她,她却无比害怕地尖叫起来,“不要抓我!我还没到时辰!我不要死!我娘亲是神仙,你们放开我……”
凌赫轩被她凄惨的叫声吵得皱了眉头,可下一瞬间她便停止叫唤昏了过去。
“四小姐,四小姐!”
秋月玉燕纷纷闻声赶来,见到凌赫轩连忙停步施礼。
“奴婢见过老爷!”
“先扶四小姐回屋。”说着,又命令家丁:“你,快去请大夫,你,去正济堂请刘先生!”
凌楚楚昏倒的事又传到前院,除了去寺庙的四姨娘母女和五姨娘之外,大夫人等人很快便陆续赶到清兰苑看热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