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宏和范天泽这几天有过很多次的交流，大体能想到上层的意图和心思。既然有这样那样的担心，或者说理由，或者说对立方再干预一些理由，那咱就避开批复中强调的问题。
“小范围甚至不需要篮球上级对口管理部门的认同，不在乎是哪一级别的赛事，却可以让公司开展业务，并且增加公司运营赛事的经验。”
“但是，我建议，宁哥和董强这边最好拿出一个详细的方案来，针对批复中提到的弊端，进行有目的的整改，然后向上层递交申请······”
前世王宏记得有一支球队，因为跟篮球对口管理部门有龌蹉，导致无球可打，甚至影响了部分队员的发展。
虽然小范围推动不需要对口管理部门的批准，甚至可以完全撇开上级对口管理部门。
若是再举办的成功一点，盛势大一些，不在意浪费钱，搞的辉煌一些，绝对可以狠狠的打脸。
想想前世某些事件，王宏绝对得避免这类人的遭遇。
“既然小范围推动，就由大学生篮球协会内部联络一下，让京津一代的高校参与一下，就完全可以了。”
“干嘛还需要再改方案，还向他们申报！要我说，直接撇开他们，咱们自己搞！大不了是钱呗！就现在经济紧缩情形下，我就不信他们在篮球方面的经费能有多少！”
唉，到底是纯商业行业里混事的，宁飞算是在社会上有了经验，对于一些领域的流程还是不熟悉，甚至有点陌生。
估计也是被折腾的怨气很大。
在这片土地上，有钱是挺拽，却绝对拽不到你可以忽视一些限制，任何事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运作，想以资金雄厚来脱离某种限制，最后的结果只会导致自己的路越来越窄，甚至无路可走。
“你要是只想着最后承办这样的赛事仅限于小范围的动作，那无所谓，就用钱来狠狠的去打脸试试！”
范天泽还是第一次说这样重的话，也是心里不怎么痛快吧。这话让宁飞脸色更不好看了。
宁飞是做外贸的，这时代对于出口创汇的促进和鼓励，涉及外贸的企业，在一定程度上属于畅通无阻的领域，加上浙东一带开放程度，或者说管理领域的松宽，让宁飞感觉不到一些限制和压力。
一下子气氛有点尴尬了，就是董强估计也不理解这样的操作。
倒是刘飞若有所思。范天泽有这样的见识不奇怪，罗青也能懂，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宏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提议。
既然是合作，有些事还是讲清楚合适。范天泽即便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话说重了，他也懒得跟宁飞解释什么。
既然是合作，尽管有些话不能明说，还是需要提点提点的。
“宁总，小范围尝试，主要的作用是为了向人家展示咱们有能力组织这样的赛事，也是为刚刚成立的公司增加以后在具体承办的经验，而不是为了跟人家斗气，也斗不过。”
“咱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跟谁脸色看，更不是要打谁的脸，咱们的目的最终是能顺利的承办这一项赛事，哪怕是参与进去不做主导也算。”
“你是因为喜爱篮球才有这样的议动，总不想仅限于小范围的运作吧？如其这样，我想宁总在浙东完全可以组织起这样的赛事来。”
“那么，要想最终达到目的，最后的结果还是需要这个批复！”
王宏的一番话很委婉，也很含蓄，大家应该都明白了。
“是我想当然了，确实咱们脱不开这一纸批文，也就不能有对抗的心思。”
话虽然这样说了，至于心里会如何想，就不好琢磨了。
一直到散场了，各自去为这个目标努力。杨柳去去又回来了，看着王宏坐着发呆，犹豫了一阵，还是走近了，就在王宏的对面沙发上坐下。
摸了摸茶几上的茶水，没言语，起身帮着王宏泡茶。
“杨姐，是宁总想知道什么？”
“有那么明显吗？”
杨柳笑了笑，很坦诚。在他们之间还真的不需要遮掩什么。
“要是宁飞没有这样的念头，我就需要考虑干脆散摊算了。合作的双方一开始若是存在怨言和不理解，这样的合作走不了多远。”
从另外的角度考虑，其实宁飞和王宏的立场是一样的，可从远近亲疏上，王宏又跟范天泽更亲近一些，在这件事情上，王宏是最好的润滑剂。
对杨柳，王宏没有隐瞒，详细的说了说造成现在这样处境的原因，讲述了一些做法的根由，甚至把范天泽自己束手束脚的原因也说了。
“有些事杨姐你清楚就行，跟宁飞那边······你看着怎么沟通吧。”
若是杨柳真的跟宁飞的关系不一般，王宏也没指望真的就让杨柳怎样。
“还真是麻烦！”
“做什么事能简单了？说起来，对于咱而言，其实就是承办一项赛事，看上去对任何一方都是好事，可真正涉及的，范围绝不会太简单。”
“有些纠葛，可以装着不知道，却不能在做事上忽略那个层面的纠葛。看似咱们是仅仅组织一场赛事，看似所有的高校，包括对口的管理部门，篮球对口的管理部门等等，都应该对这样的计划持支持态度。”
“可当这赛事的举办，正好跟另外一个层面的争斗关联了，也就注定了会被当成是一方力量的出招。这也是罗猛不能表态的原因，不表态其实就是支持。”
“罗家不表态，并不代表着他不希望这条路走开了，相反，他很可能也在使劲。但是，倘若咱们出昏招了，直接亮明是对抗，估计不止是罗家，所有有支持念头的力量，都会退缩，甚至会转头阻拦。”
“更加上跟余海江之类，包括范天泽跟常宏久远的恩怨，所以才举步维艰了。这也是范天泽心情很不美丽的原因吧，他其实是对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这件事遇到困难的烦躁，也希望宁飞理解······”
说清了，说透了，再让杨柳把话传过去，若是这样的情况，宁飞对范天泽还有什么意见，王宏就要考虑另外找出路了。
“范天泽真的是······”
问这话时，杨柳还左右看看，好像很忌讳。
“他倒是没明说，我也没直接问过，话里话外带出来的意思，应该是。在这件事上，对于范天泽不仅仅是实现梦想，我感觉他还有想做点事证明自己的意图！”
宁飞到底不是个固执的人，相反很懂得变通。或许是杨柳跟他说明了，也或许是自己想通了。在飞鸿体育管理公司将详细的小范围计划做好后，以庆祝的名义，邀请王宏范天泽一起参与。
规格很高，也表明了宁飞理解范天泽的态度。
宴请在京城饭店，宁飞恳请范天泽出面在京城饭店订桌。
这一次，王宏将杨柳的配车开上了，就载着范天泽。
宁飞在京城饭店的门口。
还没停下车，就看见余海江跟几个没见过的青年站在宁飞的旁边，似乎在说着什么，能看得出宁飞的脸色很不好看，董强也在旁边，王宏几乎能看清董强的拳头攥紧松开的过程。
调查清楚宁飞跟这件事的关联，对于余海江而言很简单。
并没有介意这些，王宏和范天泽直接下车了，把钥匙丢给门童，迎着门口的一帮人就过去了。
“哎呦，这位就是范大公子的朋友吧？果然一表人才，年轻有为，根本不在乎钱吧？要不怎么会被忽悠的往坑里扔钱玩呢！”
“常宏，看到没，人家真的以为有俩钱就想干啥就干啥了！哈哈哈······”
“范公子，这是要吃散伙饭了？啧啧啧······有钱就是不一样，散伙饭也来京城饭店······要是我，绝对不来这里丢人，在路边摊都觉得拉不下脸······”
一辆摩托车而已，感觉余海江真的有点歇斯底里了，总是找任何机会想落范天泽的面子。
人已经走到跟前了，避无可避，看范天泽的意思，好像压根就没想过避开。宁飞也紧赶两步走过来，跟范天泽和王宏站一边。
没有一点迟疑，继续往饭店的门口走，就跟余海江这帮人不存在一样。
董强这时候从大厅往外走，估计是受不了余海江这帮人的奚落，担心自己忍不住想出手揍一顿，躲在大厅里等着王宏等人。
看到范天泽和王宏过来，也赶紧出来了······若是这时候打起来，董强觉得最能泄掉心中的怨气，会特别的爽。
就余海江带着的七八个被酒色掏空的身体，别说王宏，就是他一个人也能差不多都放展了。
“哎呦，范公子想打架？这可是京城饭店！”
看到范天泽他们根本就没停步，眼看就撞上来了，余海江声厉色荏的喊，还左右看。
突然范天泽停下了，扭头对宁飞说：“宁总，修改的方案提交没？”
“交上去了，前天递上去的。”
“好，我打个电话！”
说着，还看了看对面的一行人，眼神有点不好琢磨，看的余海江有点怯。
这场景，王宏想笑，忍住了。
范天泽的电话似乎是在问某人，很简单，就说了一句：过了没有。然后嗯嗯两声，就把电话挂断了。
说完也没有搭理余海江一行，揽着王宏，随着宁飞和董强往饭店进：“余海江，我要是你，这时候会盯着这件事的进度，而不是来这里丢脸！”
余海江疑惑的看着范天泽。这时候，宁飞的电话响起，听着话筒，惊讶的看着范天泽：“好好，我下午过去······三点是吧？就在您的办公室？好好······谢谢刘局！”
挂断电话，可能还有点不敢相信，冷静了一下情绪，宁飞先是看了看余海江一帮人：“兄弟们，刚才刘局给我打电话，说是咱们的方案通过了，让我下午过去详谈！”
“就是咱们那个小范围推动大学生篮球赛的方案，对口上级部门的批复意见是原则上同意，责成相关单位，尽快落实，协商筹备事宜，最好能在今年就先把赛事推动！”
难得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机会，宁飞的声音很高，还故意说话时朝余海江一帮人看。
看着余海江发懵的表情，一干人错身过去。
王宏仿佛听见了余海江的咆哮，疑惑的看着范天泽。王宏已经确定，范天泽打的那个电话，是宁飞被通知的根源。
“范哥，满足一下兄弟的八卦之心呗！”
“没什么。昨天上层有相当地位的一位，在某个特定场合讲了一些话，讲话的内容就不说了，重点提到了一些领域的改革，要勇于尝试！”
“讲话提到了具体办事机构，不应该为一些尝试性的做法设置障碍，应该鼓励一些做法！”
其中寓意不言而喻，本该是意气奋发的事，王宏却看到范天泽眼神里的黯然和不甘。
这一场宴席是欢快的，是畅快的，也以宁飞和董强下午需要见客的理由，并没有喝酒，很快就结束了。
回程时，范天泽让王宏开车往城外走，在四环未贯通的路面上停下。
“路到了尽头了！”
范天泽说的很感伤。
“拐个弯还是可以抵达远方的！”
连王宏也文青了。
“我一直想不靠家世做一些事，一直以为凭自身力量就能为自己实现梦想做好一些事，最终还是不得不退让了！王宏，就是这样，事实就是这样！”
“或许是为了自己的梦想，或许是不想看见大家的努力被扼杀，我跟家里妥协了！”
“我答应家里，不管最终能不能实现在世界级赛事上玩一场，都会在这件事后，不再坚持从事篮球相关事务！”
“王宏，是你让我看到了希望，征战世界级赛事的希望！所以，我虽然心里很抵触，还是向家里低头了。”
这话说的，让王宏很是感觉到了压力。虽然感觉范天泽有点矫情，倒是能理解范天泽的心境，就是将征战所谓世界级赛事的担子丢给王宏，确实有点亚历山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