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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伍車     道武仙侠录txt下载     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十三章 才脱狼穴 又入虎口(后)

    门外的人是蔺无咎。

    南无乡得到螭吻后,蔺无咎曾去京都送信给他,自然也知道螭吻。弄玄虚尚且留意,蔺无咎就更没有不察的道理。他听螭吻二字有些熟悉,进而想到这是南无乡的佩剑,自然要下来看看。

    蔺无咎不知他修炼了仙道功法,见有人施展御剑术,还以为是谁在暗中出手,再一看地上的几具尸体,竟都干瘪异常,仿佛血液被什么吸干了。想面对的可能是一个穷凶极恶的邪修,顿时杀意大盛。

    南无乡受了这股杀气。螭吻剑便如一道血虹,反复的朝蔺无咎斩去。他知道押送他的十个人中,有一个狠角色,以为就是此人。

    蔺无咎越来越觉得这剑气精纯,但剑式与寻常的御剑术略微不同,发招也是内敛不足,可以说漏洞百出。但他认出这口飞剑,虽变了样子,却是螭吻不假。这也是人剑搭配不和之象,推测有人害了自己的师弟,夺了师弟的兵器,因掌控不久,不能心剑相通也是可能的。只是没看见对手,因而出手后三分在攻,七分在守。装南无乡的箱子,能隔绝人气,他一时尚未意识到箱子中有人。

    至于他见对手的御剑术不够熟练,这是南无乡练习御剑术时间不久,而且练习时用的是长愁剑。虽然螭吻也是他常用的,可螭吻自身没有灵性,并不适合修行御剑术。一般来讲御剑术要求宝剑的灵性越强越好,例外的如天师府的弟子是为了防止天雷反噬,还有黎明雪,因体质极易与剑亲近,在开始修行御剑术时,连一口铁剑都不敢用,而以木剑代替。

    南无乡虽然修行天心诀,但并未修行天师府的御剑术,也没什么超凡之资,长愁剑又被人收走,一时取不回来,只好以螭吻代替。幸好这螭吻早在他修行气剑术时就练的纯熟,用起来也还不错。只是用灵力催动兵器,用法很单一,也就是把神识法力加持在剑身上伤敌而已。幸好螭吻坚固锋利,这么用也是威力不俗。

    这柴房可就倒了霉,只片刻就被拆个七零八落。

    蔺无咎在废墟之外,眉头紧皱。他以为收拾这几个毛贼是手到擒来,想不到还会生出这么多波折来。正考虑要不要叫个帮手过来,此时一道剑气如虹,从倒塌的柴房里飞射而出。他便掷出宝剑应对。

    “锵啷——”

    交击处剑气横生,螭吻弹出一条弧线,绕一圈又攻向蔺无咎。蔺无咎收回宝剑,用一招纵横三十六中的“以逸待劳”拨走。螭吻被弹飞十余丈,而蔺无咎皱了皱眉头。他的剑上已有两个缺口,而且虽然他没看见对手,但对手法力精纯,一看就是大家风范。

    正在此时,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蔺无咎一点脚尖,整个人跳起三丈,脚下一道月牙形的剑气横斩过来。一副要把他拦腰斩成两截的样子。

    前后夹逼,这可糟了!虽然惊心不已,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之人,一瞬间做出决定,那个躲在暗处的先不理,尽快解决掉这个后来的。

    便在起身后直接御风扑去,人未至,已先挥手一拍,一堵风墙横扫而出,向那后来人横推过去。这才看见眼前的人着麻衣,持宝剑,煞气盈身。

    正是那十个人的领头,也是押送南无乡这一伙人里唯一一个御神的。虽然实力不俗,但如何跟蔺无咎这种十宗佼佼的弟子相提并论?被这一掌罡风拍得步法混乱,只好运剑护身。

    蔺无咎却在心里纳闷。这人剑诀不错,但根基差的出奇。与方才自己对战之人相反,不似一路之人。

    他这边若有所思。麻衣剑者便抓住机会猛然挥剑。

    “哼!”蔺无咎冷哼后一拍宝剑,顿时剑影重重,朝着麻衣剑者滚滚而去。

    那麻衣剑者想不到他心神收摄全在一念,顿时为剑影所困,危急间用宝剑挡了一下,顿时剑上满布裂痕。这剑者也是御神已久之人,所欠在修炼的法诀一般,法力雄浑而不凝练。这样遇见寻常的对手尚可,遇见蔺无咎这种地师府里执法的首席弟子就不行了。蔺无咎的剑气精粹犀利,而饱含杀意,最是克制这样的修士。

    “麻衣剑客卢隐光!十宗通缉的要犯,斩了你能换一口好剑!”

    蔺无咎想起此人来历,一下惊喜起来。便又提剑而上,却先用空出来的左手一吸,一阵罡风倒卷,制住卢隐光的身形。方才他那一招剑影重重要不是因剑上有缺,就可以重伤此人,是以这次吸取教训,决心一招制敌。反正这样的杀手捉得住就捉,捉不住也不用留什么活口。

    卢隐光察觉身后风起,整个人便往前倾去,眼见就要撞着迎面斩来的剑气,只得使出御剑之法应对。只见他剑一撒手,顿时携着无数道剑气成旋,与蔺无咎骇浪一般的剑气卷到一处。交织在一处的剑气散开,蔺无咎也只好后退一步。

    卢隐光击散剑气,而后收回宝剑,结果宝剑到手里时,当啷一声断做两截。此时身后的罡风更紧,而蔺无咎一拍宝剑,已再度催发出一团剑气来。

    当下又一挥手,祭出一口宝剑。这宝剑三尺来长,剑身苍白,剑格仿佛一对翅膀,剑首是一只鹤头。正是长愁剑,法力往剑中一注,前后一斩,身后风消,身前剑气散。

    蔺无咎心中凛然,而剑者喜不自胜。他得到此剑后一直无暇演练,还不知此剑如此不凡。

    两人互相忌惮,身后却听啾啾之响。原来南无乡知道外面有人相斗,便想乘机脱身。可现在整个箱子被埋在废墟之中,螭吻反复斩了几次,只斩断几根横木,箱子还没露出来。

    蔺无咎心中思量,他入门时并未见到对手,但地上却有几具尸体,跟着便与螭吻战到一处。难道这废墟下还藏了什么人不成?

    想到此处,往前连挥六剑,这六剑时快时慢,时轻时重,如风似雨,往卢隐光身上飘忽而去。跟着全神贯注的往身后一扫,这一下清清楚楚,那箱子里关着一个人不假。虽然不知是谁,但方才一战应是误会了他才对。便手并剑指往后一挥,当即扫出一片通路,把箱子漏了出来。

    此时卢隐光猛一挥剑,惊见一直白鹤从剑上冲出,先后破掉蔺无咎六重剑气,而后往蔺无咎身上扑来。蔺无咎自然不肯让这白鹤近身,掷出宝剑来挡,宝剑顿时断成两截。

    蔺无咎被震得退后一步,心一下提了起来。这对手本事平平,但这口剑也太不凡。虽有忌惮,但诛邪之心更起。否则假以时日,中原又会多一个凶恶的邪修!眼神一变,气势凛然起来。

    便使左掌往下虚按,右掌虚抬,跟着并指成剑,往卢隐光身上一指。

    一道剑气分开气流,直奔他的眉心,他才避过,蔺无咎又一指,奔向他心口。他又错身一躲,另一道剑气又直奔丹田,这一指再不能避,便挥剑来挡。

    “叮”一声,卢隐光挡住剑气,但虎口发麻,差点宝剑脱手。便心一沉,知道遇见的不是寻常对手。他这剑虽不俗,但太耗法力,而且用的也不熟。一开始凭着出其不意占了一个先机,但对方有了防备后,便能扬长避短不会再给自己机会。这种根基差距,不是凭借一口新得的宝剑就能弥补的,便生退意。

    正此时,南无乡那边已把箱子上的锁链全部斩断,眼看铁箱就要打开,哪还有犹豫的余地?真元往剑中一灌,惊闻一声鹤唳,宝剑竟然幻化成一只白鹤,便脚一踩往天上冲去。

    蔺无咎正要追去,突闻一声龙吼,跟着风生云起,天际变色。蔺无咎眉头一皱,这里的事没做完,但另一头的事似乎更重要,便纵身往房间里赶去。毕竟箱子中还不知是敌是友,而弄玄虚可是一定不能放跑的。

    他们住的地方是二层,在这柴房的对面。他御风而回,却见乌云骤然凝重,已经达到遮光蔽日的地步。此时一道雷光从天而降,正打在客栈房顶,看样子就落在他们的房间中。

    这是五雷天心诀?蔺无咎心中惊疑,速度更快了几分。就在他赶到房间之外,正要破窗而入时,房里又一声龙吼。跟着整个客栈夷为平地,三道身影在客栈倒塌之前冲了出来。竟是赵一成、陆凌云、以及一个龙首狮身金灿灿的金猊怪兽!说他怪,是这狮身被拉的很长,使这金猊兽有点像蛟龙。这便是凶手原身?

    他离开时刻意叫醒了本应休息的赵一成与龙不凡,要几人千万别给弄玄虚钻了空子,按说三人同时看护,弄玄虚不该有空子可钻才对。却不知弄玄虚使了个扮猪吃虎,他没有那般简单,缚龙索对他来讲也没那么好用。

    蔺无咎离开后,他便有心发作。更惊喜的是,在暗运真元时,又感受到有人在用天心诀的真气。赵一成察觉变化,便与蔺无咎一样嘱龙不凡、陆凌云看好要犯,也要出去。

    赵一成才走十步,他便发动,那缚龙索主要克制烛龙之气,且是处置人族的。而他身上是金猊妖气,又是一只妖怪。一身怪力发作起来,瞬间就挣脱了缚龙索。

    陆凌云见他有动静,便要斩他。此时他一声龙吼,龙不凡一身血液逆流,先是一动也不能动。只得变招救下龙不凡。

    赵一成察觉异状,五雷法发动起来。才聚起云,就被他唤下天雷,成了这个局面。

    蔺无咎三人把金猊兽围住,金猊兽一摆尾钻入云中。一边赵一成额头冒汗,惊觉自己五雷法聚来的云气竟为对方所用。

    这是五雷法的一点弊端,能在御神时借用天地之力,但这种天地之力,不是自身修为,因而容易为对手所用。这个弊端平时不显,因为能运用天地之力的起码也入道了,碰上这样的对手这个弊端就不算弊端。而入道之前的都没有运用天地之力的能耐,自然也就无法夺取天地之力的操纵权。

    赵一成倒霉在遇见了弄玄虚,弄玄虚五雷诀的功力本就不在他之下,改头换面之后同样擅长操纵**。虽然换了肉身,五雷诀的根基已经坏的差不多了,但还有对五雷法理解还在,赵一成自然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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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才脱虎口 又入狼穴(末)

    弄玄虚夺过云气,便弄出雾来。蔺无咎几人深陷迷雾,失了弄玄虚踪影。

    “不好,小心龙不凡!”蔺无咎提醒道。这弄玄虚好抽取龙家人的血,要是害了龙不凡,他们几个麻烦大了。

    陆凌云听见提醒,立即往龙不凡昏迷的地方扑去。

    “蔺师兄,风云相从,难破此法。化云为雨,才是正道。”赵一成听见风响,知道蔺无咎想以风散云。但几人处在云中,云气这边吹走,那边涌来,非有十倍之力难以破之。而他虽知破法,但天心诀的功力不足,能使风动,云涌,雷鸣,但雨至之道尚不能为。

    蔺无咎听到指点,右掌改吐为吸,四方云气成旋,团聚身前,左掌寒气一吐,云气凝聚成水汽,只片刻四野清明。往下看时,陆凌云抱着龙不凡,弄玄虚已没了影子。再看柴房处,那铁箱已经打开,却不见人。

    “龙兄无碍,只怕一时醒不过来。”陆凌云说道。

    “陆兄,你照顾龙不凡。我与赵兄去追元凶。”蔺无咎回道。而后赵一成拿出指妖针,神识运转,不一时指出方向,齐齐的追了过去。

    东方十里之外,弄玄虚脚踩一团三色云,提着一个昏迷的身影,头也不回的往前走。他手里的正是南无乡。

    他弄出云来困住天上的几个,正要逃走时看见底下又多出一个人,被裹在一个麻袋里。

    这是那十个人阴损的地方。南无乡用螭吻打开铁箱,但他一身被绑的很紧,又隔着一个麻袋,直接操纵螭吻斩断锁链极可能伤了自己。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先站起身来,到时身体舒展开,在斩断铁锁才有把握。

    他废了好大力气站起来,才斩断锁链从麻袋里露出头来,又被人一掌打晕。

    弄玄虚认出他来,又记恨他在凉州坏自己的好事,便带走了。一路上腾云驾雾也不休息,直奔东海。

    他炼化的烛龙之血已经够多,又习惯了金猊兽的肉身。正准备离开中原去东洲妖族的地界,凭借金猊兽的身份在妖族继续修行。毕竟化龙诀是妖族功法,在妖族修炼应当更顺利一些。

    蔺无咎失了宝剑,赵一成也不擅遁术,两个人追了三百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只好一声叹息,转头往东都沧海派去了。

    蔺无咎准备动用金霹令的力量来搜查弄玄虚。他这办法不错,弄玄虚的模样已被记住,凭沧海派的势力,除非这人不再活动,否则必有落网的一日。

    晋州,毓金城。此城河连南北,路接西东,为晋州第二繁华之地。柳银瓶,柳银环二人,自从中原宗会结束,便离开屠迷谷。恰值柳银瓶御神不久,也该游历天下。柳银环便撺唆着她往南来了。二人游过晋都,乘船至此。

    是日,在明镜楼听曲。这是一间茶楼,因靠着明镜湖而得名。茶楼是毓金城最大的茶楼,奏曲的是晋州最富盛名的乐师。不过这乐师的乐艺比柳银瓶要差上不少,她只听了一点,便不再感兴趣,到窗边眺望起明镜湖水景来。

    明镜湖一碧万顷,宛如其名,朗朗乾坤映印湖中,另成一片天地。此时,一只水鸟翱翔湖面之上,无端的在空中几番翻滚,最后一头扎进湖水中,荡起一团水纹。柳银瓶见之莞尔,常人或以为这鸟是下水捉鱼,而她却知道,这鸟翻了几个跟头后弄错了方向,见湖中青天白日,便以为这里是天,一头扎进水里。

    “姐姐。你笑什么呢。”一旁柳银环也跟了过来。

    “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我也要看。”

    抬眼而去,顿时双目圆瞪!

    但见前一刻还空荡的水面上,突然亮起一道白光。这白光初始时就是一条细线,细线从中间越来越粗,最后变成个光团,光团又膨胀而炸开。一下激的湖面凹陷,更荡起一股三丈高的水浪,往四面排开。湖面上水花如雪,再不能看清。

    眼见排来的水浪就要打到窗头,而楼内的宾客还不知危险之将至。柳银瓶把手中的银瓶一掷,那银瓶滴溜溜的一个倒转,瓶口上银光一吐,水浪转眼化成一个旋转的水柱,越是往上越是纤细,被吸进银瓶之中。

    “姐姐好厉害!”柳银环跳起脚来夸赞道。

    “看前面!”

    却见水花落定,湖面上多出一只大鸟来。三丈来长,翎羽艳丽,如鸡似凤,正是重明鸟。细看时,此鸟背上还有一人。

    重明鸟现身后整个身躯一个团,用双翅抱住全身,跟着猛然朝对面的方向一扇。他这一扇之下,明镜湖水自行分成两半,沿着水线望去,对面竟多出四人。这四人一身黑衣,持着刀、剑、枪、戈,一个个刃锋犀利,同样挥出一大片刀光剑影来朝那重明鸟斩去。恰与重明鸟开出的水线撞到一起,一时掀起滔天巨浪。

    “看!神仙斗法。”这惊到了楼里的客人,纷纷的都往窗边涌来,要看热闹。

    “看什么看啦,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不懂吗。赶紧往远处跑,越远越好。”柳银环一嘟嘴,提醒道。众人反应过来,又转而一哄而散。

    “唉!茶钱,茶钱。”小二们跟在后面叫嚷道。

    “这些人闹市显法,就不怕丹辉宗找他们麻烦?”银环问。

    “咱们也走吧。动手的都是入道者,而且都不是中原人,那重明鸟看起来也不像真的。”柳银瓶又眉头一蹙的说道。便拉着柳银环往外边走。

    “哼!你们当我是张九灵不成?”

    此时湖面上突然传来此语,二姐妹又停下脚步。

    那重明鸟自然是黎天了,背上的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柳银瓶她们看错,是因为其中一个已经重伤,趴在重明鸟背上。

    他怕遭人暗算,刻意的躲到中原来,可这些人仍不死心,大有让他回不去南疆之意。

    他与这伙人交手数次,互有胜负,那个持剑的就曾被他打伤过。也是在那一次,他大动干戈,引来两个族弟。他来了援手便思重返南疆,却在万雷道上被人埋伏,反使黎煦负伤。他闯关无望,只好退走,并想出这么一招闹市显法来。想引起中原势力介入,借力惊退几人。

    “哼!围上他。”那个持戈的看起来是头领,对其余几人命令道。

    那几人立即分开,就要包围上去。可黎天又怎会给几人包围自己的机会?见这伙人分开,便展翅往那个持剑的身上扑去。

    那持剑的见他扑来,忙的一避。黎天心中暗喜,就想直接冲过去,此时身后传来一股吸力。

    “嘿嘿。”那持剑的一声坏笑,他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圆钵,里面喷出一道黑光来。黎天三人被这黑光照到,速度大降。其余的三人便乘机围了过来,那剑者又把圆钵掷向半空,把往上走了路也阻住了。

    “黎天。这次我借来翻海钵,你要么束手就擒,要么必死无疑。”那持戈的道。

    黎天只得现出真身来,一身翎甲,紧握双剑。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伙人的对手,而这伙人尚有高手没过来。倘若真的有走至极端的一步,就不得不用二分法,到时舍弃一个分身。虽然元气大损,甚至寿元折半,但总胜过身死道消。身后黎元扶着黎煦,黎煦脸色苍白,同样不太舒服的样子。

    “族长莫慌,父亲已在天龙山接应。咱们从天龙山退走。”此时一人踩着一柄伞,从南方赶来。正是暮云舒。

    自从黎天潜入中原,一直徘徊在天蝎族境内的他与黎元黎煦便分成两路,他回族中报讯,黎元兄弟潜入中原接应。今日暮光组织族人占下天龙山,作为接应黎天的准备。

    黎天听到消息松了一口气。那四人心一惊,却彼此一个交流,齐齐的下了杀手。黎天处在四人包围之中,且不说这一下能不能打死他,哪怕是打个重伤,再追杀起来也方便很多。

    可黎天心中担忧已解,见四人齐攻,祭出月剑环护周身,自己持着日剑又杀向那个剑者。那剑者发出的剑气被他日剑一拨便散成一团,他又反手刺出一圈圈剑环来,逼的那剑者自顾不暇。

    此时月剑已先后与刀、枪、戈交击一遍,他虽势弱,却胜在月剑品质远胜这几人的法宝,还有黎元相助。而且这几人又不敢用真本事,动起手来难免受限制。是以那些冲破月剑的攻势,都被黎元化解。黎天随即收回月剑,虽难免的吐了一口血,却无大碍。

    此时他已扑向那持剑之人,在场的人包括那持剑的自身,都以为他想冲出缺口,正要纠缠。他却在二人错身将过时,又步法一转,在几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一分为二。并一左一右斩向持剑之人。

    那剑者挡住了日剑,却被月剑自左肋穿到右肋,接着日剑又变向一挥,就割掉他的头颅。

    黎天伸手去抓这人的头颅,想揭掉面具辨认此人身份。那持戈的一挥长戈,一道气刃斩出,把剑者的头颅连同身躯斩成一团血雾。

    “哼!”持戈的把长戈朝天一指,一道金光射进云中。跟着风云变色,竟又有三个黑衣人从天而降。三人分别持双叉,双钩,双戟,一看就知用的也不是个人兵器。他们隐在暗中是防黎天逃走,不想给黎天钻了空子,反折一人。

    “你们先走,我来断后。”黎元两个分身挺在前头,而冲后面的三人连忙说道。对他来说只要天龙山有路,甩开七人不在话下。暮云舒三人闻言往南而去。

    “想走,做梦!”那持戈的一挥手,六人齐齐攻上。

    黎天同样一声冷哼。两个化身齐齐的一点眉心,背后各自现出日月,日月光芒一闪,把双剑倒吸进去。跟着月亮变青,太阳变紫,一道道光线从上面漫射出来。那六个人辗转腾挪,没一个敢让光线碰上身体的。

    黎天操纵日、月把六个人罩在下面半刻钟之久,最后又各喷出一道碗口粗细的剑光。两道剑光一个打在持戈的人身上,一个打在持双戟的人身上,随即爆散而开,六人卷在暴乱的气流中不能脱身。黎天又化作重明鸟展翅而去。

    “眸如日月兮,剑似流霜。举止彬彬兮,质若摇光。”柳银瓶喃喃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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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萧一鸣南疆恶战 南无乡东海流离(前)

    萧一鸣在迷蒙中听见一阵喊杀声,睁眼后发现自己竟在一间黑乎乎的石室里,还躺在一张石床之上。这便是蓝灵曾住过的石室了。

    那日他见朱焰炸成一团火焰,便力竭晕了过去。蓝灵同样不好,但伤势轻很多,就把他救下了。也不知该去何处,便回到这里。

    他晃了晃脑袋,跟着又听见一阵喊杀声,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便推开石门,一出来就看见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厮杀着。一个是一身蓝衣,一个一身黑衣。正是蓝灵和一个不知名的剑客。

    蓝灵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持长锥,长锥往前一刺,便有一道道锥影飞出。她对面的人,能避则避,避不过就挥剑挡住,看起来很忌惮她的长锥。这人十分恶毒,只要逮到机会,就往蓝灵怀里的婴儿身上招呼。

    萧一鸣认出这人是天蝎族的,修为不浅,且用的是剑,知道必是来追查彩云晶下落的人。便猛然跃出,使一个掌心雷法把那人的宝剑打掉在地。黑衣人一个愣神,蓝灵手一松,雷火锥化作一条红线,刺破此人心口。

    此时萧一鸣已经昏睡三天,蓝灵早适应变故,弱女子形象再看不出,反而在杀人时流露出以往的狠劲。萧一鸣见这女子与先前所救,宛若两人,但看着眼熟。他少出天师府,怎可能与什么女子相熟呢?毕竟是聪颖之人,一下想到她的来历,惊呼道:

    “你是蓝灵?”说罢手往地上那口剑一指,把宝剑招到手里。这是那黑衣人的佩剑。

    蓝灵得他相助斩了对手,正欣喜,见他转而横眉冷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顿时冷下脸来:“是又怎地!”

    “自然捉你回去!”活落挥剑刺向蓝灵。却故意让开婴儿。

    蓝灵见这口宝剑又刺向自己,用雷火锥一挡的避过。接近着又发动灵锥,灵锥又化作一道红光射向萧一鸣。

    萧一鸣挥剑把雷火锥拨到一边,可锥上传来的巨力,也震得他经脉生疼。这是与朱焰大战时留下的伤,不调养一番是好不了的。

    蓝灵摸出电光锤,正要打过去,见他扶墙呕血。停手讥笑道:

    “呦!萧少侠不愧天师名门,忘恩负义的事做起来,眼睛都不眨一下呢!”说着收回雷火锥,又把电光锤放到婴儿胸口处。

    萧一鸣听她叫出自己姓氏,意识到不对,往腰间一摸,身份牌连同四斤彩云晶都不在身。蓝灵是杀人越货惯了的,顺手牵羊的事儿做起来再熟练不过。

    “你知道我的身份,还敢留着我?”萧一鸣疑问道。

    “这么说萧大侠救我,是因为没认出我来了?”蓝灵也不知想什么,竟一笑的说道。

    “朱焰奸恶之人,我自有杀他之心。不过要不是见他逼迫你们母子,我也未必会直接对上他就是了。”他一本正经的说,有点摸不准蓝灵的意图。

    “嗯嗯。算你乖,这瓶丹药给你疗伤。”蓝灵一扬头,丢出一个瓷瓶来。

    萧一鸣觉得自己受了侮辱,偏偏手不争气,下意识的把瓷瓶接了过来。

    “先疗好伤,再忘恩负义来抓我喽!”蓝灵又抿嘴一笑,还刻意把忘恩负义说的很重。而后一挥手,指尖飞出一个火球,把身后的尸体烧了个干净。而后进了另一扇石门,她状况也不太好,想闭关恢复元气。

    可才在石室里休息两个时辰,便又有人摸到下面来。

    萧一鸣劫走四斤彩云晶,这是分给天蝎族四名镇守在附近的高手的。他们取货时没有遇见交货的人,便分开查探。等查清了萧一鸣的事,又在附近寻访。她下来时状况不太好,也顾不得处理痕迹,就被人找上门来。

    她出来时,萧一鸣已经在等着。这次下来的人有三个。一个黑袍带着斗篷,一个黄袍,一个青袍,三人都是使剑的。

    萧一鸣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这三个连同先头的一个,四斤彩云母精,一人一斤!彩云晶能增加宝剑的品质,使宝剑威力倍增,天蝎族肯将彩云晶赐予,说明几人剑术高超。方才二对一能斩杀强敌,现在以二对三可以说是凶险至极了。

    正思对策,却听蓝灵说“帮我抱孩子”。便伸手,又下意识的把孩子接住了。

    蓝灵丢出孩子后,几乎间不容发,就挥动雷火锥刺出一道道红芒。虽然被朱焰收走过一段时间,但她拥有此锥的时间也不短,用法熟稔。

    红芒威势不俗,连萧一鸣也震惊不已。可对面的三人是常年在一处修行的,彼此配合无间。互相一个对视,青袍的上前把一道道红芒抵住,红袍的乘机发出几道剑气攻击蓝灵,那个黑袍在后面不知道在准备什么。

    蓝灵也知不敌,但心中的狠劲上来,出手时半点怯意也无。

    先放出一颗火球,晃过青袍人,再用雷火锥拨开黄袍人的宝剑,跟着雷火锥脱手而出,刺向黑袍人。

    那黑袍人面对她的攻势避也不避,却是黄袍人回身护佑,又一剑拨向雷火锥。蓝灵见此嘴角一挑。

    “当啷!”

    黄袍人的剑碰上雷火锥后,就觉得手心一麻,跟着“啊”一声宝剑脱手。蓝灵回身一个火刀,丈许外,黄袍人胸口处红光一闪,整个人一声哀嚎,胸膛上已经一片焦糊。

    是这黄袍人把雷火锥小瞧了。虽说这锥与电光锤合用才能发挥威力,但本身也是一件不俗的法宝。

    蓝灵正要乘胜追击,可那黑衣人已经准备好法术。把手中明晃晃的宝剑一斩,一连三个剑影组成的光轮发出,沿着不同轨迹飞旋过来。

    三个剑光轮灵光闪耀,一看就知道威力不俗,蓝灵连忙后撤几步,想避开前两道。可退到第五步时背后竟火辣辣的疼了一下。

    正是那青袍人出手。这人目的在堵住她的去路,因而扫出一片剑幕。因为剑气分散,才没有重伤她,但想后退是不可能的了。

    只好再度握紧雷火锥,全力催动起来。

    只见锥尖上一点红光亮起,像一颗火星,随着她的手画出一道轨迹。这道轨迹与迎面而来的三个剑轮碰到一处,铛啷啷的交击出一团火星。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可是她元气不足,便向后退了一步。身后就是剑气!

    她以为这下必死无疑了,可这次背上没有疼痛传来,反而暖融融的。因为她靠在一个肩膀上。

    萧一鸣虽然伤的重一点,可怎么能让一个女子拼杀在前,而自己在后边哄孩子呢?

    见她招架不住,便冲上来解围。那青袍人的剑气如帘幕,封住了蓝灵的退路,他虽然实力折损,但对剑术的理解还在,这帘幕上的漏洞被他看得清清楚楚,轻而易举的就突破了。

    “大哥,看样子咱们惹到的是一家子呢。真是可惜,这孩儿还没满月,就要跟着父母一同葬送在火山底下。”那个黄袍的捂着胸口说道。

    “二弟休要胡说。”青袍人冲着黄袍人脸一凛,又转向萧一鸣他们,“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二位交出彩云晶,我可以看在孩子的面上放过你们。”

    这青袍人与其余二人,连同方才死掉的黑衣人都是天蝎族的高手,负责的天蝎族东方边界上的一处关隘。这个关隘上高手有数十个,但用剑的就他们四个,因而四人义结金兰,这几年来立下不少战功。

    近日听说族中有彩云晶这种灵材,无不想把自己的宝剑再升一个档次,便把多年的功勋换成四斤彩云晶,一人一斤。只因最近族中不太平,四人不敢离开岗位,才没亲自回去取,而是由族中配送。不成想就被萧一鸣劫走了。

    “彩云晶,是那些流光溢彩的沙子么?还你倒可以,只是东西不在我身上。”蓝灵说。她听几人把与萧一鸣认成夫妻心中颇恼,却顾不得计较。

    “不行!”萧一鸣听她要就交出彩云晶,连忙否定。

    “那是三哥的剑!你们把他害了?”那个黑袍人惊呼而出。

    萧一鸣二人听这黑袍人口音清脆,才知是个女子。

    “萧哥!你把人家情郎杀了,现在看咱们成双成对的不爽呢。”蓝灵听出那女子与先前的一个关系匪浅,就故意气她。

    “你——”萧一鸣想解释一下。

    “我杀了你们!”黑袍女子已挥剑斩来。

    黑袍女子的剑气已至,他就顾不得其他,也挥剑招架起来。

    他的剑法是天师府的天罡御剑术,以威猛著称,却并不适合在这时候施展。一则地方不够开阔,二则身在山腹之中,呼风唤雨的本事使不出,三则身上有伤,真元不够充沛,四则抱孩子占了一只手。挥剑欲抵住黑袍女子的招数,却被打落下风。幸而剑法比对手高上一格,总能有惊无险。

    蓝灵猜的差不多,这四个剑者彼此间感情颇深,其中老三老四更是情投意合,甚至许下婚约。一开始萧一鸣背剑在后边还看不真切,等冲到前边时就被认了出来。恰听见老大竟有与二人谈和的意思,便先下手为强。对她来说,除非杀掉这“一家三口”否则是不会罢休的。

    一旁的老大在心中一声叹息。他们四个按资质要倒着排,属老四最好,论心机却要正着排。他早认出萧一鸣的宝剑,只是押送彩云晶的二人手段不俗,老三的本事也不小,都折在这两人手里,生怕把二人逼急,出现什么损伤。不过用个缓兵之计,哪里真有放过对方的意思?却不知蓝灵也是缓兵之计而已,真的算计下去,谁占上风也说不定。

    但事到如今,再顾不得其他,也挥剑攻向萧一鸣。一招一式都是奔着萧一鸣手里的孩子去的。

    萧一鸣使剑挡住黑袍女子,对这青袍男子的剑便无法分心。慌忙间只来得及撑起一团青光护体。

    青光被剑一斩而破,眼见这道剑光要刺在孩子身上,萧一鸣身一错,臂一抬,任这剑光刺中手臂。鲜血汩汩而出。

    此时黑袍女子的剑也到了,他避无可避下,却听“叮”一声响,黑袍女子的剑被打到一边。蓝灵又持着雷火锥而至。

    “你们真是卑鄙无耻!”说话间把孩子接在怀里,却把雷火锥塞给萧一鸣,“你把真气加持在锥上。”

    萧一鸣一愣神,转而想到蓝灵宗火的传闻,依言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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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萧一鸣南疆恶战 南无乡东海流离(中)

    青袍人见萧一鸣负伤,正要一剑斩了,忽的眼前电光一闪,整个人失去意识。

    一旁黄袍人和黑袍女子见大哥在一道闪电中化为乌有,也猛扑过来。雷电是法术里速度最快的,这时候想逃是没用的。

    可迎面而来的是另一道雷弧,那个穿黄袍的也化成一股青烟。蓝灵惊讶的发现,雷火锥到了萧一鸣手里,比宗火用时威力大了一倍还多。可我干嘛要拿他跟宗哥比较?蓝灵摇了摇头。

    此时萧一鸣已把雷火锥对准黑袍女子,黑袍女子心上一怵便停住身形。可蓝灵的电光锤竟迟迟不落。

    “看你是个有情义的女子,我饶你一命,速速走吧。”蓝灵语气转柔。她见这女子失了爱侣,就想起与宗火的过往,竟心生怜悯。

    “你们放我走?”黑袍女子颇不可思议的样子。

    “杀你也不费劲,还骗你干什么。快些走,不然我改了主意,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蓝灵一本正经的说。

    一旁萧一鸣见她大发慈悲,也就不多说话,只是觉得好笑。她说前半句时像大姐姐哄孩子,后半句时语气转变,但神情如前,竟像个不通人情世故的丫头。却不知这正是她该有的本性。

    蓝灵资质绝佳,自幼被朱焰拐来修行,懵懵懂懂时,宗火爱惜她的容貌,又看出朱焰对她别有企图,便连哄带骗的把她拐出磷磺山。

    二人初入江湖,什么都不懂,偏偏蓝灵长得貌美,很快被人觊觎。那时候宗火在门内时常被朱焰打骂,总以为自己不堪。二人第一杀人是被一伙毛贼威逼,当时宗火还被吓得瑟瑟发抖,蓝灵更是急的哭出声来。后来宗火被逼急了,就使出电光锤,轻而易举的就把这伙穷凶极恶的毛贼化为灰烬。

    宗火这才知道自己的本事,便哈哈大笑起来。当时蓝灵还不懂事,便以为杀人是件好笑的事,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自此以后只要蓝灵发脾气,宗火就杀人哄她,这些年来杀的人不计其数,她也以看人临死前的囧态为乐。

    她一直以为这是件很好玩的事,直到宗火死了,自己又有身孕才有所转变。她在石室之中,日夜回忆过往,觉得自己杀戮过重,是以不得好报。想等孩子出生就归隐山林,可偏偏朱焰又说要收这个孩儿为徒。这样既恨朱焰歹毒,又恨宗火胆小。后来孩子出生,知道被朱焰骗了,当时真的有杀掉孩子,然后自杀之心。要不是朱焰及时赶回,她娘俩早就死了。

    后来见萧一鸣一个陌生人,竟也竭力护佑这孩子周全,而朱焰如此恶毒,却也对这孩子维护有加,还因这孩子丢了性命,她也就逐渐转变心意。尤其萧一鸣竟有胆量与朱焰搏杀,就引起她的兴趣,毕竟这是宗火都不敢做的事。她救下萧一鸣,也是想知道他何来这样大的胆量,敢做那些九死一生的事。

    二人放走了那女子,萧一鸣先支持不住,只得服了一颗丹药。蓝灵在同样不好受,正要打坐休息,孩子又哭了起来,只好先哄孩子。

    又过了三个时辰,萧一鸣恢复了些力气,转而叩开蓝灵的石门。他知道天蝎族追兵将至,不得不离开。蓝灵这才知道为何会有人找上门来,反而质问你既然知道放了那女子会有麻烦,为何不提醒我杀了她?

    “所谓言而有信,你答应放过她,又怎能反悔?现在后悔已来不及了,咱们离开吧。”萧一鸣说道。他本没有放过那女子的意思,只是见蓝灵心中还有一点善念未泯,便乐得她改过自新。

    “萧大侠干嘛要带我一起走呢?我可是罪大恶极之人,不怕我在路上忍不住把你害了?”蓝灵略带调笑的反问道。

    “不怕。你那疗伤的药不错,我的伤好了大半,还有剑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了。”萧一鸣颠了颠宝剑说道。斩了其余二人后,他把另外两口剑也捡了起来。

    “你的伤说好就好了?我不信!”蓝灵语气一变,雷火锥已经刺来。

    “雕虫小计!”萧一鸣用剑一隔,跟着上前拿住她的胳膊,“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你的罪中最重的一件是染指灵渊,要送到地师府去判,地师府是名门正宗,考虑你有婴儿要抚育,必会酌情宽裕。另外天师地师宛如一家,我也会请长辈替你说情。”

    萧一鸣如此说,一是见她心中还有善念,二是也曾救过自己。关于说情一事,他是在打四斤彩云晶的主意,这个线索交到府中,必然是大功一件,以此来请长辈出面保她,才有可能。

    “哼!原来天师府的弟子跟我们散修邪修没什么不同,都是些恩将仇报之辈。我救你性命,你却捉我!”蓝灵挣扎几下,可萧一鸣的手如一个钳子,结结实实。

    “我正是救你。你这些年交了多少仇家?现在失了同伴,还多了一个孩子,在外边早晚有马失前蹄的一天。送你到地师府里,反而是保护你。你要再能提供一些线索,说不定还能立功。”他以为蓝灵畏罪,便开解道。

    “鬼话连篇,我才不信。我不跟你走,你快撒手。”蓝灵蛮横起来。

    “你见过有捕快,反听毛贼的话的么?”萧一鸣笑着回道。

    蓝灵气得眼珠溜圆,最后手臂有些疼了。便看着萧一鸣的手,轻哼了一声:

    “嗳!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真的捉我回去。原来是想轻薄我。”

    就像蓝灵的胳膊突然长了刺一样,萧一鸣连忙松开手,闹了个面红耳赤。

    “萧大侠。妾身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这样不害臊么?”蓝灵见他窘态毕露,得意起来。

    “巧舌如簧!收起这些小心思,不碰你也能押你回中都。”萧一鸣冷冷说。跟着径直进了蓝灵的石室,翻出自己的身份牌,一口坑坑洼洼的宝剑,以及一袋彩云晶。又说道:

    “跟我走吧,不然我只好用御剑术,把你当成宝剑带出去!”言罢一跺脚,一股灵风卷起。蓝灵只觉得身体一震,竟不受控制的离地而起。却只起了三寸,便又沉了下去。如此也知道了萧一鸣的本事,只好跟着走了。

    才出了火山口,便祭出四象遁光梭。四象梭灵光大放中冲天而起,正要投身而入,却被萧一鸣按住。

    “你的法宝都是备了案的,我怎会不防备?还是老老实实的跟我走。”说完走在前边。他走了五六步时,蓝灵便在一股牵扯之力下,不由自主的往前迈了一步。知道逃不掉,只好跟上了。

    可惜事情没有像萧一鸣想的那般顺利。

    万雷道本有人在围堵朱焰,他上次能够接近,是幕主为了接应朱焰,设法引开了这些人。后来朱焰被他们杀死,南疆人又转而堵截黎天,他哪过得去?何况他身上的伤势还没尽好,身后还有天蝎族的追兵。身边蓝灵还动不动的想跑。

    第一次是刚下山的时候,这时萧一鸣伤势还重,胁迫蓝灵一同步行。她在山脚下摔了一跤。她怀中还有孩子,萧一鸣自然上前关心,被一火刀砍中肩膀。这一下疼的萧一鸣呲牙咧嘴,却只瞪了她一眼,便看婴儿伤了没有。蓝灵本就是计,自然把孩子护的好好的。她的火刀本想砍晕他,一则没下死手,二则低估了萧一鸣的功力,竟不成功。但看萧一鸣神情,反令她惭愧不已。

    这一下让萧一鸣知道她心怀不轨,自此严防死守。蓝灵一连三日没有机会发作,第四日时料想萧一鸣的防备不如先前紧了,恰好到了一个空旷之地,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暗自掐了孩子屁股一下,孩子哇哇的哭出来。

    萧一鸣听了皱眉,忙问何故。她说是饿得,该喂了。萧一鸣只好转过身来避嫌,蓝灵却说这地方太开阔,你神识运转,还有什么看不见的,我要去一旁树林里。萧一鸣也觉得不如此,实在有些唐突,自己背过身去,也任由蓝灵走入林中。蓝灵到了林中,看二人隔了有一里多地,翻出遁光梭要跑。遁光梭才升到半途,就被一口剑射了下来。

    这是遁光梭的弊端,此梭小时不足一尺,要发动起来,到数丈长时才能进人,而在收起之前也要人先出来。否则灵梭猛然缩小,空间之力压缩下里面的任何东西都要承受不了的粉碎。萧一鸣一直在防备她,灵梭一起,他的宝剑也就到了。

    自此蓝灵隔三差五的找机会溜走,但没有一次能逃过萧一鸣的防备,又渐渐的老实起来。直到这一夜。

    是夜,二人挖空了一颗巨树,在树洞里面打坐。蓝灵见萧一鸣身上正气沛然,知道是伤势将愈的关键时候。又生主意。

    “喂!”她叫道,“你们天师府名门正派,想必你是读过书,学过字的喽?”

    “嗯。”萧一鸣在疗伤,但也在分心看护她。知道这一句话要不应,她能反复问上一夜,便答道。

    “那给我孩儿取个名字。”

    “这孩子姓什么?”他才问出口便后悔了。

    “我也不知道,朱焰对我说他是宗哥的孩子,可我觉得不像。又跟你对过时日,知道我曾在石室里昏迷一个多月,期间什么都不知道。”言语中饱含酸楚,说道后面时更是泪雨莹莹,声音都变了。

    “姓蓝吧。”萧一鸣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愤怒。他知道这孩子的情况,早把其中的隐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还是难掩愤恨之意。

    “可以。反正不管他爹是谁,都死了。”

    萧一鸣心思百转,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字。最后想到这孩子的皮肤有一种超出一般人理解的红色,宛如烈焰,才有了灵感。

    “叫蓝涅,你看如何。涅有重生之意,希望他能摆脱那些不该由他承担的过往。”

    “好啊!好啊!”

    他话音才落,就听见蓝灵的应答声。只是这声音怎么离自己这么近?才意识到不对,脖颈处遭受重击,整个人就昏了过去。他一直没有停止疗伤,这是不得不为之事,否则伤势积压久了会影响根基。之前一边疗伤一边分心看护蓝灵,已是一心二用,在给这孩子取名时便收了心。

    “哼哼哼哼!跟本姑娘斗机灵,还能让你赢了。”说完还在萧一鸣身上踢了两脚,回身抱起蓝涅,“蓝涅蓝涅,你可有名字喽!”

    一边说着,一边往远方走去,一副极开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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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萧一鸣南疆恶战 南无乡东海流离(后)

    萧一鸣在迷茫中感到有一股神念从身上扫过。一下毛骨悚然,瞬间惊醒过来!

    他凭着一丝模糊感应,伸手摸到一口宝剑。跟着心念一动,宝剑化作一道银光飞射而出。

    于此同时,他所在的树洞,在轰隆声中化为乌有。他整个人暴露在地面上,双手各握着一口剑。而在他正前方,已有一人被他先前掷出的宝剑钉在树上。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顿时头疼起来。围着他的人有十几人之多。这还是天蝎高手尽数往南边去了,不然围捕他的人还要再多些。

    他劫走彩云晶却留下活口,天蝎族略加分析便知他是天师府的,这些彩云晶都是来历不明的,怎肯让他带出去?现在不但天蝎族,就连晋州也设下了封锁,铁了心让他回不去中都。他的伤势好的差不多,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但他知道要是被这些人缠住,怕再无逃生的可能。于是剑诀一变,收回先前射出的宝剑踩在脚下,又拔出一口宝剑持在手中,最后一口背在背上,往西退走。

    行不到三里,迎面来了三人,这三人目绽精光,一看就不是庸手。

    他也不交手,便转而向南,又五六里,迎面撞见一个年岁颇大的老者。这老者虽只一人,却带着一只四翅飞蝎,足有五尺大小。几乎在他看见这老者的同时,那老者空洞的眼神中便闪出一道精光来,他被这一眼看得胆寒。此时那飞蝎展翅而起,直奔他飞来。

    便转而向东。他知道一味逃跑早晚有被捉住的时候,可在这决战也不是明智的选择。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拉开这几波人拉开距离,这样追兵就会根据遁速快慢分成几波,到时再战,逃生的几率就大了。

    如此东行半晌,迎面又遇两人,都持着剑。其中一个就是前些日子放走的黑袍女子。萧一鸣心里凉了半截,此时不说生机尽断,但即便逃过这次,后面还不知有多少难关。正想着,那黑袍女子已御剑攻来,两人尚隔十丈,剑气已飞掠而至。

    萧一鸣哪肯与她纠缠,剑诀一动,背上的剑冲天而起,朝这女子遥遥刺去。宝剑行到半空,上面已是剑气大作,先破了这女子的剑气,跟着一个旋转幻化出一道剑墙,挡住女子的去路。

    随即收回宝剑,头也不回的往西奔去,半路上已经运起法诀,树林里阴风乍起,跟着天上聚起乌云来。他要返回去与南方那老者决战,这老者携着飞蝎,甩不开就要除掉。

    回头不过三里,便遇见那老者,还隔着一百多丈,他就唤出雷来。手中剑往天上一扔,天空上电闪雷鸣,一道电弧打在剑上,跟着这剑引着一道大腿粗细的电弧,击向老者。

    这老者也不是易于之辈,从袖口抽出一杆黑色小旗,只一摇便涌出大片黑雾来。跟着一声吼叫,另一只四翅飞蝎从黑雾中缓缓升起。正是天蝎法相。

    这法相一现身便盯着从天而降的天雷,把尾勾一甩直接迎了上去。

    一声霹雳乍起,一大团雷光爆散开来,把这树林映照通明。此时一口剑钉在地上,飞蝎法相已经消失不见,老者在惊骇之中吐出一口血来。对方这一击赶得上入道者,要不是他根基深厚,并提前唤出法相,现在已经死了。早听说这人不简单,却想不到如此厉害,怪不得自己最看好的一个儿子,竟会在有帮手的情况下,还被一个身负重伤的此人杀死。

    萧一鸣见老者未死,脚尖一点,整个人迎风而起,此时云上又打下一道雷来。而他掌心上同样有一道雷弧闪烁,便用掌心上的雷弧,接引一道天雷在掌间,跟着整个人飞驰而下,依然奔着这老者而来。以掌心雷法接引掌天雷法是一种冒险之举,若二雷不能相容便会在掌间炸开,但若能调和的好,不但所借用的天雷之力比平时多些,激发后更能兼具两种雷法的威能。虽比不得以剑御雷,却远胜寻常的掌天雷法。

    老者见他这一掌的威势比上一剑小不了太多,便唤飞蝎相助。飞蝎挥舞着双鳌一尾,齐齐的攻来。萧一鸣不闪不必,任由这飞蝎与自己的雷法想交。同样轰隆一声后,飞蝎坠落在地,浑身焦糊,蜷曲着死掉了。

    萧一鸣目的达到,也不与这老者恋战,收回两口宝剑,再度御剑往南走。其中一口,已经被雷电击打的歪歪扭扭了。他以为杀掉飞蝎足以,却不知这一举当真失算了。

    那老者在他走后,跪伏在飞蝎尸体之前,老泪纵横。这飞蝎与他相伴有三个甲子之久,早在一个甲子前蝎丹已经养成,当时就可以取丹来冲击瓶颈,只是这飞蝎曾数次救他,才一直舍不得。这次族中有大劫来到,他也做出随时服丹的准备,却迟迟下不去手。现在飞蝎已死,两百年来朝夕相处的片段闪烁在脑间,竟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会替你们报仇的。”老者声音低沉,饱含杀意。而后切开飞蝎尸体,掏出蝎丹服食下去。一时身上黑气翻涌、蒸腾,整个人仰头挺胸,一声大吼,周边的元气滚滚涌来。他感到自己与天地间的关系更紧密了。他把冲击玄关的时间推迟了一甲子,这一甲子内法力越发精纯,蝎丹也更加丰润,竟一蹴而就,就此打通玄关。

    “可惜,突破前受了一点伤,而且无暇精粹法力,这样下去一则功力不全,二则潜力不大了。”他知晓弊端,却也不甚在意。他早错过了最佳的入道年纪,并且借助外力入道,纵然没有这两点弊端,也没有更近一步的可能。只是这样会导致他修为不稳,过后要找个时间仔细静养,不然法力无法与其他入道者相比。

    此时其余三个方向的人马也追了过来。见异象知道眼前的人已经成为更高一等的存在,便听候吩咐。

    “我去前面拦住他,你们跟上去助我。”他感到自己比先前强大了一倍不止,但为了报仇雪恨,还是决定小心行事。

    萧一鸣跑出数十里,突然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扫过,那老者已经出现在前边。整个人气势大变,还隐隐的激荡出异象来,给他造成极大压迫感。

    “怎么只你一人,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了,还是调虎离山想掩护那小娘子撤走。”身后,那黑袍女子也御剑追了过来。

    萧一鸣暗叹一口气,这次说什么也夺不开了。便又一点脚尖,脚下的宝剑一跳被他接在手中,跟着天上又电闪雷鸣起来。此时有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

    “小姐姐,你羞不羞。上一个情郎才死几天呐,就找了个新的。”

    那黑袍女子闹了个满面通红,要反击却不见人影。此时老者一挥手中的黑旗,一道黑光往黑袍女子身后的一棵树上扫去。树后蓝光一闪,多处一个人来,正是蓝灵。

    她打晕萧一鸣后使遁光梭往东走了二十里,便不知该去哪了。这样想来自己一次次的要逃跑,似是刻意的与萧一鸣作对一般,便坐在一棵树上发起呆来。她是有阅历的,看着萧一鸣那个方向觉得不对,便转身回来。

    半路上见雷光大起,认出是五雷法就跟了过来。先听黑袍女子挑衅,见这女子身边多了一个人,便出言挖苦。此刻被人点出位置,也不着急。整个人被遁光梭上一股四色灵光包着,往萧一鸣处纵去。

    老者又一挥黑旗,一道比先前浓郁十倍的黑光,如风似浪的涌来。萧一鸣把剑往天上一刺,又一道雷电被引下,还没打中老者,却先被四象遁光梭截住。雷弧打中遁光梭后散成一团,光芒盛了十倍不止,刺的众人睁不开眼……

    “你怎么回来了?”萧一鸣只感到眼前一亮,就被收到四象遁光梭里。梭内有一个房间大小的空间,里面整洁异常。

    “我跟你回中都。”说着把蓝涅放在床上,“我不想他以后像我一样,奔波流离,居无定所。”

    “你真不该回来。我没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现在要回去恐怕难了。”

    “我有办法,不过你要乔装打扮一下才行。”她说的是溪藤小径,当初她与宗火欲入南疆,可三处关隘皆被封锁,就是从这里走的。只是这条路上也有把守,要是见了十宗弟子,不杀了才怪。

    二人正自交谈,突然灵梭一阵颤动。蓝灵一挥手,灵梭一面透明起来。外面不知何时起了一股黑雾,雾中还有一道更浓的黑色雾球,一下下的撞击着灵梭。灵梭就是被这团黑雾撞得颠簸。

    “看来是那个老者追上来了,其他人没有飞天之能,应该跟不上。”萧一鸣道。

    “怎么办?”蓝灵问。

    “只能我来试试。”萧一鸣说着从怀中掏出身份牌、彩云晶,“倘若我回不来,你就带着这两样东西去天师府,说丹辉宗与天蝎族暗中交易,时间就在府主被害后的几日,地点就在天龙山南面。府中懂我的意思,自会设法保全你。”

    “你会一去不返么?”

    “不一定。这人虽入道了,却好对付。上一次对上他时他尚未入道,当时还被我伤过。他紧接着入道成功,必是用了什么拔苗助长的法子,而且没时间处理伤势。现在冲破瓶颈不久,真气也来不及提纯蜕变,更无暇修炼什么入道者该有的法术,只不过法力比先前更深厚一点而已,我不是没有机会。”说完,灵梭又颠簸一下。

    “这样的话,你带着雷火锥下去。等我把涅儿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回来助你。”话落把雷火锥丢了过来。也不等萧一鸣答复,便念动口诀,灵梭上一阵灵光大放,跟着速度猛提,一时甩开黑雾,而后在前面停了下来。先是四色灵光一闪,把萧一鸣放了下,跟着又一闪的不见了踪影。

    萧一鸣把三口废剑插在身前,双手一挥,五柄令旗分别没入周边的几颗巨树之中。左手持着雷火锥,右手把仅剩的一口完好的宝剑背到身后。跟着剑诀一动,宝剑转起圈来,一个个剑轮显化而出,上面剑气四射,一副威势不小的样子。做完这些又念动口诀,天也阴了起来。

    才做好准备,那老者就赶到了:“莫非你知道无处可逃,准备引颈受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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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萧一鸣南疆恶战 南无乡东海流离(末)

    “阁下是我生平未见的狠角色,不过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打通玄关,还连修为也不稳固一下就出来斗法,你就不怕功法反噬么?”萧一鸣横眉问道。

    入道者打通玄关后法力大增,自此可以修行更深奥的法诀,在施展法术的同时能够引天地之力入体,从此神通大增。比如他若打通玄关,再施展雷法的话,一道天雷就能劈死现在的自己。

    而且入道后寿元大涨,对法术的领会能力也远超先前,因此入道者的多少也是衡量一个势力强弱的标准之一。所以一个人入道不仅关系着自己的莫大机缘,对一宗一族也是至关重要的事。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抢几斤彩云晶,杀几个追兵,就会逼的一个人不顾根基时机的突破。

    “现在出手确实有功法反噬的危险,可你一个御神之人,怎么能把我逼到这个地步呢?”老者一脸轻蔑说。全然忘了不久前他也是一个御神之人,而且正是被眼前之人逼的临阵突破的。

    “想必阁下不会因我斩了一只飞蝎就恨我至此,难道我还有别的地方得罪了阁下?”他想拖延一点时间。他自问已不是这老者的对手,但他见过雷火锥与电光锤施展的合击之术,这是自己翻盘的机会。所以想拖延到蓝灵赶回,要是他在这之前便支持不住,或干脆死在这老者手下,那不但自己要折在这里,蓝灵也要枉送性命。他掌握的消息也无从送回天师府了。

    “等你死了,我一边把你烧成灰,一边回答你这个问题。”老者愤然回道,而后一挥令旗,一大股黑风,裹挟着一片片巴掌大小的风刃滚滚而出。

    萧一鸣则早在他说到“把你烧成灰”的同时,已经催动剑诀,背后几十道剑影锋芒一转,齐齐得迎了上去。

    剑影风刃在半途相碰,激荡的气流嗤嗤作响。开始时势均力敌,但很快剑影便后力不济,被黑风压了上来。

    萧一鸣深吸一口气,持剑往身前一口歪歪扭扭的废剑上一拍。

    “滋啦!”

    两剑交击处打出一道电弧来。这电弧并未袭向老者,而是一个转弯的打到一旁的一颗树上,这棵树被打的碎屑翻飞,却在树后现出一杆青色令旗。令旗被电弧一激立即招展起来,跟着青光大放,四野变了景色!

    依然是一片古木丛林,却平阔不少,光是几十丈高的大树就有十几颗之多,而且一颗颗的光怪陆离,给人以不真实之感。毫不掩饰的告诉林中的人,这是一座阵法。

    这五柄阵旗正是在蟠龙山上布五雷阵的那套。现在他除了阵旗并无别的材料,只能转而布下一套五行阵。五雷阵是用五行之力引动雷电,这次是反其道而行之,以雷电激发五行之力。威能不如前者,却能用来困敌。

    “阵法?”老者眉头一皱的念道。平时他不会在意这么简单的阵法,可现在不行的。他正处于真元转化的关键时期,原本存养的真元经过凝练精粹,会在气海里形成一点真空。加上又打通了天地灵气入体的关键通路,偏偏对玄关又不够熟悉,尚无法自如开阖玄关。在这种情况下,灵气会源源不断的入体,来不及调和捡炼便与蜕变过的真元融汇。时间短些还好,久了怕会出现意想不到的变化。

    便再挥令旗,一道风刃卷过,眼前一株数十丈被拦腰斩断。老者正在暗笑这阵法威力不行,却见这树木断口处青光一闪,竟有一口青刃一个闪烁的攻了回来。除了颜色,竟与他的风刃一般无二。随着青刃发出,那颗树木便化成光点消失了。

    老者身形一转,避过青刃。却见青刃斩断了身后的一颗小树,这小树竟也幻化成一片青刃朝自己斩来。老者挥令旗去挡,一道黑风闪过,青刃一片模糊中,又幻化万千,速度不减的涌过来。

    老者双袖一挥,鼓出一阵风来,把青刃抵住。这青刃陷在风中,却一个个摇头摆尾,随时能冲过来的样子。这让老者眉头大皱,这阵势威能一般却巧妙的紧,若不着急可慢慢参悟办法,要着急就不得不使出一些狠手段来。而他是不能不着急的。

    便将令旗插在背上,双手在胸前一抱。只见一个黑点在老者两手之间浮现而出,这黑点由小而大,而后鼓起,最后竟变成一枝含苞待放的莲花。

    “幽莲生风是我两个甲子前立下大功时神女亲传的法术,之前因为真元不足从没使过,这一招足以把这阵势荡为平地了吧。”

    阵法之外,萧一鸣目不转睛的望着一片十丈方圆的绿色雾气,里面隐隐约约能看见一些草木。虽然成功的把老者困在阵中,但他可是半点也不敢放松。

    几乎在那老者幻化出黑莲的同时,他便感觉到阵势中的木灵之力一颤,竟有不受控制的趋势。忙的一敲另一口卷卷曲曲的废剑,又一道电弧打出另一杆黄色令旗来。

    老者见黑莲一出,周边树木便有扭曲变形的征兆,还没来得急高兴,又见滚滚沙尘从远方涌来,大老远的便刮得自己脸颊生疼。却一声冷笑,把掌中黑莲往风沙起处一抛,那风沙竟自行往两边滑去。

    “开!”

    老者念动口诀,那莲花徐徐转动,一缕缕阴风绕着莲花而生。开始只寥寥数缕,跟着越聚越大,越聚越重,最后扶摇而起,通天彻地,黑莲就在中心。老者用神念引动黑莲,那旋风便在阵内横冲直撞,风到哪里,哪里就树木摧折。黄沙卷在风中也如泥牛入海,一点痕迹也不见。

    阵法外,萧一鸣变了脸色,连忙拍向另一口坑坑洼洼的废剑,一道比先前更粗的电弧射出,先后击中余下的红、白、黑三柄令旗。这口是他的佩剑,质地威能与他夺来的几口差不多,但论对雷电的承受能力却远胜其余几口。即便如此,这一次使用后也就彻底废掉,连修复的必要都没有了。

    此时老者招出的风已经透出大阵,眼见青光、黄光一阵闪烁,阵势已被破掉。正要催动旋风向萧一鸣卷来,眼前又有三道灵光闪过。

    老者眯眼一看,竟有无数的火球、金刃、水箭朝自己射来。那火球,水箭一看就是匆忙发动的,没等碰到他便自行冲撞起来,蒸腾起大片白雾。虽如此,还是把才破阵而出的他重新卷入阵中。不过这又如何呢?破得了一次就破得了第二次。

    便纵身跃到黑莲之上,整个人与黑莲一起处在旋风中心,双手一合,风势就涨了一倍。而且黑气浓郁,只能看见一道漆黑无比的风柱,看不见黑莲与他的身形。

    火球金刃水箭卷到风柱上,把风柱映照得色彩斑斓。但随着旋风卷动,这些色彩越来越淡,等风变回黑色,三重阵法也就破了。

    就在阵法被破的同时,萧一鸣已经引动头上的乌云。这乌云被老者的旋风卷动,就聚在他头顶,越是靠近中心便越浓重。

    萧一鸣念毕口诀,就把最后一口完好的宝剑射入云中。云中亮光一闪,一道大腿粗细的电弧打入风中,直奔老者而去。

    此时老者已经消化了旋风中的火、金、水三种灵力,整个风柱又变得黑漆漆。可被雷电打中后,风里又窜起电弧来。他只好催动黑莲迎上。

    “轰隆”一声黑莲四散而开,随之整根风柱也散落开来。

    一旁萧一鸣被四散的狂风吹出数十步,最后被一道四色灵光一裹才稳住身影。

    “破了幽莲生风又如何。他再使不出这样厉害的阵势,而我还有很多手段可以用。”老者如此想,便破开肆孽的阴风,持着黑色令旗迈步而出。

    他看见身前多了一个蓝衣女子,这女子俊俏冷漠,体态妖娆,还持着一柄小锤冲他一笑。

    “叮!”

    锤、锥交击之响。老者见一片光亮,想起自己似乎听人说过,他的儿子就是死在这样的一道电弧之下。

    “这人真的入道了?怎么这么不禁打,我以为这次九死一生,和涅儿说了很久的话,不然早就过来了。”

    蓝灵上前踢了踢老者焦枯的身体,最后在老者怀中摸出一瓶丹药来,顺手把那柄黑旗拿走。见场上已无其他东西,又拾起东倒西歪的四口宝剑。萧一鸣用的最后一口剑,竟然从剑脊处裂出一大条细缝来。而那五柄阵旗则已碎成布片了。

    “你们天师府的人打架都这么废剑么?”蓝灵问。

    “这一招,我之前从没用过。”萧一鸣答,说完吐了口血。蓝灵使出四象遁光梭,带着萧一鸣寻蓝涅去了。

    东海,一艘百丈多长的大船上。南无乡带着胳膊粗细的镣铐,整个人被关在一间黑漆漆的屋子里。这间屋子腥臭,发酸,人挤人。

    那一日他打开箱子,跟着又被人击倒,再醒来时便到了这里。船已经行了七八日,之所以不能确定,是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两天还是三天。现在他猜测自己被人卖了。

    这间屋子不大,却打造得铜墙铁壁一般,一看就是关人用的。绑他的锁链直接铸在一根铁柱上,一看就是为他这样的人准备的。除了他,屋里还有几十个人,这些是普通人,没有被锁着。

    每日一次,会有人投些饭菜进来。几十个人的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那些馒头白菜就扔到屋子里,干净的水几乎没有。一开始没人吃上面丢下来的东西,可饿了三天后,有人就忍不住了。第一个,第二个,到了第五天所有人都习惯了。习惯在地板上排泄,习惯从烂白菜上汲取水分,习惯捡起掉在排泄物上的馒头。幸好我辟谷了,无乡庆幸的想。

    没人看管他们,只当死了人时,才有两个戴面具的下来,用鞭子把挡道的抽打一番,然后把死掉的拖出去。航行的时间越久,环境越发恶劣,死的人越来越多。这不刚刚就有两个人为半个脏馒头打起来,双双的死掉了。

    这次下来四个戴面具的,有两个生面孔。其中一个看向他,他也看向那人。

    “那个绑着的就是修行者?”那人指着他问向同伴。南无乡低下头去。

    “是,据说卖了三百灵石呢。”跟着四人抬走两具尸体,出了门。

    “刘无怠!”几人走后,南无乡才抬头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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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远离中原 径入东洲(前)

    虽然戴着面具,无乡还是认出了他。一是声音有些熟悉,二是刘无怠自曝身份。

    刘无怠指他那一下,在别人看来只是寻常一指,他却看出这是勾魂指法的架势。当年灵渊叛乱时,他先后被周无帆、刘无怠、田无骥用这种手法攻击过,再熟悉不过了。这次叛乱中周无帆与田无骥都先后死掉,而他对刘无怠网开一面,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重逢。而此时,他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差,使灵印流出灵渊,假灵石泛滥中原的事。

    可他怎会在这里,还刻意暴露身份呢?无乡想,虽然莫名其妙,但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一个旧识也算意外之喜。虽然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但应是心存善意,这令他心安些,便又打起坐来。这些人手脚利落,只是收走螭吻,再凭两条铁链就让他无法脱身。也因而他还能正常修炼。

    三天后,船停在一个岛上。

    房门打开的一刻,阳光射进屋子,屋子里的人惊恐、惧怕,最后欢快的蜂拥而出,趟着海水冲到岸上去。他的待遇好很多,有四个戴面具的人给他戴上枷锁,引着他坐上一艘小船。

    船上像他这样戴着枷锁的还有五个,都是修仙者。这伙人捉了他们是要做什么?凡人也有,修仙者也有。按说凡人能做的事就用不上修仙者,而修仙者能做的事,也用不到凡人才对。

    在船上,六个戴枷锁的修行者彼此一个相顾,便都低头没有话说。在他们身后、四周以及船的首尾另有十个戴面具的褐衣人,船离岸越来越近。那些先一步下水的人已经到了岸上。他们一上岸就四散着跑开,有些机灵的更往岛上的树林里走去。他估量了一下人数,起码有近千人。

    “嗖——,嗖嗖——”

    每一个进了树林的人都被林中射出的箭矢射死,那些四散的也被一伙带面具的人挡了回来。所有人老老实实的待在岸上,再无想逃跑的,也无反抗的,虽然看守只有几个。十天牲畜般的生活,使众人身体里只剩下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这个本能之下,不受到伤害,比什么都重要,哪怕更大的伤害可能在下一刻来临。

    这时沙滩上露出一个洞来,黑漆漆的不知通往何处。

    “啪!”那些看守一甩鞭子,也没有打着谁,这些人又争先恐后的涌到洞里去。

    船撞上了岸,岸上又来了一伙戴面具的人,押着南无乡六个往密林里走去。进入密林之前他回身望了一眼,隐约见到茫茫海面上,还有几艘大船正往岛上驶来。南无乡倒吸一口凉气,拳头攥的紧紧的。

    “快走!”

    身旁的人推了他一下,他只好再往前走去。树林深处早摆好了一百个铁笼,他很荣幸被关进第一个。后边陆陆续续的又有人被关进来,从正午到黄昏,一百个铁笼中有八十六个都装上了人。

    入夜,南无乡打坐,同时在等人。

    果然在三更时候,一个面具人出现在他的铁笼前。正是刘无怠。

    “你怎么被抓到这儿来了?”刘无怠问,同时奇怪南无乡怎么也改修仙道了。

    “你……”南无乡有些话想问,却被打断。

    “你可别说话,我是在传音给你。明早之前,岛上的大部分人手都会撤走,只留下十几个看守。到时会有另一艘大船来这里,要把你们送到别处去。我会在我们的人撤走,而另一伙人到来之前把你放走。”说完转身走了。

    “他怎么改修仙道了,难道也寻到了朝元丹不成?”无乡想,“这是什么地方,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连同后面的船,恐怕有上万人被送到这里,修行者也有近百个,什么人这么丧心病狂?可惜螭吻不在手,不然一定杀他们个人仰马翻!等我出去后,一定要上报府中,把这些人一网打尽。”

    清晨,露水浸满铁笼。树林里响起欢愉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南无乡睁开眼睛,刘无怠拿着钥匙,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我放你走,可就还了灵渊下你的人情了。这边的事情复杂的很,你不要再纠缠,不然我是不会救你第二次的。”刘无怠说。

    “小心,你身后有人。”南无乡道。在刘无怠背后,突然出现五六个白衣的男子,一个个气质不俗,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什么……”刘无怠心一惊,做这事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正要争辩,便被一把刀按住脖子。

    “你们是谁,我是苍龙帮的人,你们胆敢对付我?”刘无怠余光一瞥,发现这不是他们的人。对方的回答让他心一沉。

    “呵!昨夜你是苍龙帮的人,但天一亮你就是我灵鳌岛的奴隶了。日出后岛上的所有活人都是灵鳌岛的!”

    这些人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质问他想做什么,直接把他关在第八十七个铁笼里。在他之后,又陆续的有十三个带着面具的也被抓住。

    南无乡一声苦笑,暗暗记住了苍龙帮和灵鳌岛这两个名字。

    刘无怠的同伴都在叫骂,说灵鳌岛的人不守规矩。刘无怠却安安静静,本来他还纳闷铁笼怎么多了十几个,如今再看却是不多不少。

    灵鳌岛购置一万人奴,外加一百个修行者,苍龙帮凑够了凡人的数量,而修行者却不足,便把他们留下来凑数。不对,刘无怠突然想到,空下的铁笼有十四个,但他们留下的人有十五个才对,多的那个人去哪了?

    这伙人雷厉风行,早晨控制住他们,到中午时已把一万多的凡人分别装在十艘大船上。灵鳌岛的船比苍龙帮的大一些,稳一些,也快一些,伙食也更好一点,甚至还在船里备了马桶。可马桶还是少了一些,这些人已习惯上一艘船上的生活,有排不上的时候,就不等了。

    修行者们的状况则好了不止一点,依然被关在铁笼里,铁笼上铸着四根锁链,绑住四肢。虽然不自由,却干净很多。

    南无乡注意到,这船上除了修仙者还有修武者,其中大部分是武道第一重,少部分是武道第二重。武道第一重的与凡人混在一起,武道第二重的与修仙者混在一起,也被关在铁笼里。

    “你是天师府的?”

    南无乡正打坐,有一个戴面具的过来问话。这人一身黑衣,戴着一张龙头面具。这话令他心中一跳,他确实在运行天心诀的法门。难道这人也懂天心诀?不过不知怎的,他不喜欢这个人,也不想与他说话。

    “看样子你已经御神,可为何行功炼气用的却是前十二层的心法?难道是偷师学艺,没有更高深的法门么?”见无乡不答,这人又问。

    南无乡还是不答。

    “啪!”这人似乎急了,便一打响指,指间竟打出一道电弧来。

    南无乡瞳孔一聚,一下认真起来,这是天心诀的功夫。只是这人身上气息不太纯正,不知何故。他正要问,而那人却又走了。

    中都,地师府,执法堂中。

    蔺无咎详述碧波城中之事。禹大川、吴道清、莫道远听过他的讲述,都阴晴不定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蔺无咎见几位前辈的表情,一时不知所措。这次虽查得凶手,总算还了地师府的清白,但弄丢元凶令他失落。他办过很多差事,这是最不利索的一次。

    “你是说你在碧波城里看见了无乡的佩剑,还有人用这口剑与你切磋一番?”禹大川摇了摇头,而后问道。

    “是,我听见螭吻,以为这些人害了南师弟,便跟过去查探。在柴房里与一个神秘高手斗一场剑。我追丢元凶后曾回客栈勘察,认为那与我斗剑的人,应该是被绳索捆住了关在箱子里。我在箱子附近寻到铁链,还有几根金针。我曾怀疑箱子里是南师弟,可要是他的话,与我斗剑时应该用气剑术,而非御剑术才对。”蔺无咎晃了晃脑袋。任他天资过人,也想不通其中关窍。

    “无咎,你这次可是因小失大了。若我猜的不错,那箱子里就是南无乡。这小子不知道在哪得了五雷天心诀心法,还修到了御神期。”

    “什么?南师弟怎么回惹上这种麻烦。”

    “他惹得麻烦中,偷学功法是最小的一件。他在来地师府前曾被张九灵道友赐名,所以学法不是大事。前几日南无乡的身份牌与张府主的身份牌,还有张府主折断的佩剑一起被丢入机师楼。可等机师楼打开接引大阵时,外面却没有人,两府的人手翻遍了中州也没寻到。我猜测是南无乡回府,但还没进来便被人掳走。你提供的线索正好证实此事,进而又说明张府主遭害的内情,无乡所知颇多。”禹大川解释道。

    “倘若南师弟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被人擒拿之后怎么会被关着,而没有被灭口?”蔺无咎说道。

    “很简单。一是他所知已无从查证,不然暗幕绝不会留下他。二是他乃南疆曦族后裔,身系曦族留下的五大宝藏,所以暗幕舍不得杀他。”

    “什么!他怎又和南疆扯上关系。”蔺无咎又吃惊的道。这位南师弟身上的奇事未免太多些。

    “南无乡是曦族后人的事已经可以肯定。不过这都不重要,依你看他应该去哪了?”禹大川问。

    “虽然想不通缘由,但我猜测南师弟很可能是被暗害龙家的元凶掳走了。”

    禹大川闻言说了声好,随即将吴道清、莫道远请出屋中。转而向蔺无咎问道:

    “你在天龙城里,可有查到什么别的事么?”

    “弟子证实天龙城中确实有暗幕的人手,而且数量不少。”蔺无咎回道。

    “嗯。暗幕的事咱们缺乏关键,一直被牵着鼻子走。所以我准备反其道而行之,设法弄情里面的玄机。”说到这语风一转,“无乡在地师府门口被人擒走,你怎么看?”

    “这,弟子愚钝。”蔺无咎心神一凛,挺了挺身子。他觉得禹大川问他的话有点多,知道自己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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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远离中原 径入东洲(中)

    “呵!”禹大川看出蔺无咎的心思,“你若愚钝,其他人岂不成了傻子。这次你在天龙城办的差不错,还清了地师府的清白,弄丢了个元凶也无妨。与无乡错身而过,该怪我没有及时公开消息,不然说不定你这次就顺路把他带回来了。天师府的皇九轩等三位道友曾在南疆与他照面,而后他又出现在家门口和碧波城。后两次虽然未见其人,但前后印证,应该无误。可是当时南疆与中原的同道正在合力擒拿朱焰,进出南疆的关隘都有人把守。他是怎么在双方的监视下出来的呢?我询问过沿途的联络处,没人见过南无乡,就是说他返回地师府的路上没有惊动任何人,他为何如此小心翼翼?既然如此小心,怎么又在最后关头被人擒住了呢?”禹大川接连三问,而后等蔺无咎的回复。

    “南师弟能从南疆走出,必是有高人相助,他是曦族后人,或有曦族的旧部助他。他没有惊动任何人,难道是对府中的人不放心?他在接引阵外被擒,似乎可以佐证此事。”蔺无咎想了半晌后应道。

    “他如何出的南疆且不管。他知道的事情一定比我们多,所以一定要找到。我查了机师楼的记录,那几日无人出府。而能够不经机师楼便出入府内的,必是有飞天之能的高手。那时我尚未回府,周大千闭生死关,温道辅面壁思过,许道灵久在灵渊,若有奸细范围已经很小了。此事由我亲查,无乡的下落只好再辛苦你了。你有什么方向么?”

    “弟子再回东州,以寻访龙家血案的元凶为名,暗中查找南师弟的下落,以及青衣剑客卢隐光。”

    “你的方法很好。切记,到那先确定那元凶还在不在东州,这关系到无乡的生死和下落,那个卢隐光要是活着,也一定要生擒回来,他应该是给暗幕做事的人。”禹大川嘱咐道。

    “是,弟子这便再去东州。”蔺无咎拱手应道,而后语风一转,“却斗胆多问一句,无双师弟在宗会时失踪,可有下落了么?我这一年来可没少担心他。”

    “他?”禹大川轻哼一身,“以后可轮不到咱们担心了。斗法会结束后,我先一步让他回中都,那青龙面具客竟明目张胆的半路截杀,幸亏晓暄仙子路过,救了他一命。现在他已经留在寒宵宫里给人当女婿了,道侣就是那个在第七十场时胜了他的舒妃君。我跟晓暄仙子做了约定,将来他俩的孩子是男孩拜入地师府,是女孩留在寒宵宫。”

    “想不到他有这样的机缘,真是白白的让我担心一场。”蔺无咎听到后面已经忍俊不禁,因仪表不庄,便连忙告辞。

    南疆,溪藤小径南,一条小河旁,两间茅草屋前。

    萧一鸣盘坐在一块青石上,从口中和两个鼻孔里同时喷出一缕火焰,三股火焰呈赤、蓝、白,在身前融为一体后反变做青色。这是道家的三昧真火,真火之下是一口流光溢彩的宝剑。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这口宝剑,随着真火的熨烤,上面的光彩一点点收敛,最终变得朴实无华。

    茅屋前蓝灵抱着蓝涅,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

    此时距他上次大战已经过去三个月。有蓝灵的四象遁光梭相助,他再没被天蝎族人追上过,伤势痊愈后便由蓝灵引路,去探了下溪藤小径。

    半路上见那小径也被人设下关卡,萧一鸣觉得不对,就没有闯关。二人观察数日,终于等到从中原过来的一支商队,打听到这关卡遇见中原过来的,交出过路费就可放行。而从南疆出去的,却要检查行囊。

    他认定这伙人是在查彩云母精,就发起愁来。蓝灵看出他的忧虑,便问了他两个问题:倘若彩云晶带回天师府,能定丹辉宗的罪么?要是不带彩云晶回去,天师府会信你的话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仅凭四斤彩云晶当然不能给丹辉宗定罪,丹辉宗随便的找个借口就能把四斤彩云晶遮掩过去。而彩云晶带不回去,自己说的话也会被长老们关注。不过空口无凭也不行。四斤彩云晶还是要带回去,只不过未必要完完整整。

    于是而有筑庐炼剑之举。把四斤彩云晶分别炼入四口废剑之中,再把宝剑带回天师府,凭造械司的能力,自然能判断他所言不虚。虽然不能再把四斤彩云晶炼出来指正丹辉宗,但对天师府来说却能为后续的调查指明方向。

    他选择这四口废剑也是有目的。他的佩剑是天师府登记造册过的,里面有没有彩云晶的成分去造械司一查便知。另外三口是天蝎族常用的宝剑,彩云晶是禁物,那天蝎人的佩剑上事先也不该有彩云晶才对。四口本不应含有彩云晶的佩剑却都有了彩云晶,就足以证明他所言不虚了。

    炼剑需要接连不断的喷吐三昧真火,为此他不得不好好休息。先花了四天时间把晶沙溶进剑体之中,那几口废剑一碰见彩云晶便光芒大方,连歪歪扭扭的那把都变得挺直。而后淘沙炼铁,铸造一个铁墩,又从蓝灵那里借来电光锤做起打铁的活儿。铁墩打坏了十几个,最后四口宝剑都流光溢彩,一眼就能看出这几口宝剑中参入了彩云晶。这是因为彩云晶与剑自身的材料均匀混合,却不能融为一体,还保留了自身特性的缘故。

    于是又用三昧真火锻炼,直到三昧真火再不能融化这几口宝剑时,这四口宝剑色彩全消,只剩一道银光流传,如雾气,如水波,说不出的漂亮。这时彩云晶与剑体彻底融合,不分你我。四口废剑脱胎换骨,比废掉前还要坚韧、锋利,但比那些传闻中掺入了彩云晶的宝剑又差上不少,这就足以瞒过寻常人了。

    是夜,萧一鸣砍了一株枇椤木,先仿着自己佩剑的样式削了一口木剑。又做了五个剑鞘,把重新炼过的四口宝剑收进去。最后把木剑也配了剑鞘送给蓝涅。他很喜欢蓝涅这孩子,而今天恰是这孩子的百日。

    蓝灵收到木剑后喜不自胜,一声声的叫着“涅儿,涅儿”的跳个不停。

    蓝涅似乎也知道今天是自己的好日子,一直乐呵呵的配合这蓝灵。萧一鸣见这对儿母子如此开心,也笑起来。他觉得这个无恶不作的女子未免太可怜了些,觉得相比传闻中的残忍暴虐,这才该是她应有的样子。

    第二日,蓝灵给他换上了宗火的衣服,而后照着宗火的模样给他打扮起来。这也是商量好的,蓝灵宗火是中原黑道上有名的狠角色,而且二人一年前曾经从溪藤小径入南疆,再从溪藤小径回去,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路上,萧一鸣对这溪藤小径的存在很不理解,他听闻这座山脉的凶险,想不出是何人冒险开辟路径来,还瞒着十宗七十二族经营这么久。蓝灵便笑他见识短浅,说在中原比这更见不得光事情不知道有多少,即便是十大宗门,甚至天师府都有肮脏的一面。萧一鸣默然不语,他想起多年前刘无怠判出天师府,投奔妖族的事。

    蓝灵的方法果然好用,二人先后经过三道关卡,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看几口宝剑,夸赞一番后便把他们放行了。在中间的关卡上,守关的人见蓝灵抱着孩子,还眉飞色舞的上前道贺,说中原黑道后继有人,连过路费也不要了。

    傍晚,二人如愿回归中原。萧一鸣回头看了看溪藤小径,神情黯然起来。

    倘若府主也知道世间有这样一条路,是不是就不用折损在南疆了呢?不是的,倘若府主知道这条路,那害他的人必然也知道这条路,不然怎么会有人设下关卡搜查自己呢?的确如此,丹辉宗与天蝎族自然不知这条路的存在。可暗幕却是知道的,也是因此才会有人在路上查访彩云晶。

    蓝灵也怔怔的失去往日的活泼。在过中间一道关卡时有人上前给萧一鸣道喜,那时她故作冷漠,令道喜的人以为她是害羞。其实她是在心酸,好像一切东西在她这都错了位。

    孩子,她并不嫌弃这孩子的畸形。可这畸形却无时无刻不提醒她,这孩子的另一半血脉是朱焰的,这是一道无论她怎么爱这孩子也解不开的心结。男人,那个死掉的男人,杀人不眨眼的宗火,为什么一见朱焰就变成胆小鬼,软骨头了呢?你当时要是勇敢些,咱们杀掉朱焰,或者被朱焰杀掉,我又何必体味这种屈辱呢?为什么你不能像身边这个人一样勇敢!她差点把这句话说出来质问……

    因照顾蓝涅,萧一鸣从不在夜间赶路。在南疆时都是找个树洞、山洞将就。现已回到中原,便找了一家像样的客栈。

    是夜,蓝灵打坐吐纳,可无论如何也不能聚精会神。脑海中时而想起宗火,时而想着萧一鸣。想溪藤小径上与萧一鸣扮作夫妻的画面;想萧一鸣在茅庐前打铁时,自己抱着涅儿静静的看;想两人并肩作战逃脱天蝎族围捕;想自己遭到朱焰追杀时,萧一鸣挺身而出。她发现自己用来想萧一鸣的时间,比宗火的更多。明知不能打坐,便起身抱起蓝涅。

    萧一鸣同样在胡思乱想。在南疆时想的还不多,可眼见再有十几日就能回到中都,他不得不替蓝灵考虑起来。以地师府的作风,直接取蓝灵性命的事应该是做不出的,可是蓝灵活泼好动,真的在地师府里囚禁一生的话她受得了么?涅儿呢?身世已经凄惨,还先天畸形,再与母亲分离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正想着,突然听见“啊”的一声叫喊,是蓝灵的。连日来他的神经都紧绷着,听见叫声后也顾不得细想,便提剑冲进隔壁屋子。

    “啊——”

    蓝灵看见他后又大叫一声。萧一鸣看眼前场景,一个恍惚的忙转过身去,心咚咚的乱跳起来。屋内灯火昏黄,蓝灵正喂着涅儿。上衣半褪,露出一抹白皙与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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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远离中原 径入东洲(后)

    “听见你喊,还以为,以为你这边有危险。”萧一鸣脸红到脖子。

    “涅儿咬我。”蓝灵解释。声音细软,饱含羞怯。

    “你们没事,我就回房了。刚刚的事,对不起。”

    蓝灵轻“嗯”了一声。等萧一鸣离开后,想他窘态毕露,看着蓝涅抿嘴一笑。

    是夜,萧一鸣只象征性的行功几个周天,便再无法平心静气。脑子里都是那不该有,也不该想的旖旎画面。心知继续用功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便念清心咒收摄心神,以待天明。天明时又觉无颜打扰,几番犹豫,至日中时才提起勇气叩门。

    几番叫门都无人应,待用神识一探,蓝灵的房间已空空如也……

    灵鳌岛上,南无乡飘零三月,终于再度踏上陆地。路上看守他的人不减反增,并无逃走的机会。

    他们一众在岛上停留一月,期间那些没有修行的人饭食不错,竟恢复不少元气。而他们能辟谷的,也得到相对安静的地方,可以静心打坐。也就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天心诀没有后续的功法,竟然不进则退,连带的经脉也出现枯萎的征兆。便接受了那神秘人的帮助,开始修行五雷法的第三卷。

    这人自称天师府的前辈,因没能在既定年岁时打开玄关而离府。游历天下时意外发现东州时常有人丢失,其中大部分是乞丐,罪犯,也有部分百姓,甚至还有修行者。于是改头换面潜入其中,想弄清这伙人的目的。

    南无乡这才恍然大悟,也就此相信此人的话。那人自然要问他一些天师府的事,他便把自己与天师府有何渊源,如何在地师府学艺,如何意外学得五雷天心诀等等全都说了。这引得那神秘人啧啧称奇。

    神秘人自然是弄玄虚了。他在碧波城里把南无乡打晕后,就扛着来到东海,先把他卖了三百灵石,又用这批灵石买通门路混入灵鳌岛。

    他费尽周折,是要去东洲,而传授天心诀给南无乡,也与此行有些关系。

    他打晕南无乡后自然认出他,便奇怪这人怎会改修了仙道。他知道南无乡得了三颗朝元丹,但以他当日的表现来看,应该不会废武修仙才对。便在他身上试了一番,竟发现他气海识海都不稳定,竟是神气相冲之兆!而他也正为此事困扰。

    他接连得了许多灵材,化龙诀的修为进步神速,唯一麻烦的是三卷天心诀的功力。天心诀是顶级的神宗功法,他换了肉身,可元神还是原来的,练过的天心诀自然不会说没就没。而化龙诀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气宗功法,久之也有了神气相冲的弊端。

    是以他刻意的传授南无乡天心诀的第三卷,想用他做个试验,看能不能找出应对的方法。等他他弄清缘由,知道南无乡修行的天心诀竟是他遗留的,自然要感叹世事的机缘巧合!

    在岛上休整一个月,又有五艘大船从东方来,这五艘船里最小的也有二百丈长短。这次上船前,灵鳌岛归还了一百名修士们的部分法器。

    南无乡一摸到螭吻就在脑子里想出好几个逃跑的计划,可惜没一个用得上的。

    这伙人除了五艘大船外,还带了一件能在水中潜行的灵梭。这灵梭也有几十丈大小,是一件货真价实的法宝。他们一百个有修为的才上了船便被送进灵梭里,每人一个密室。密室里银光流转,螭吻一刺便会被银光滑到一边,等用灵力攻击,灵力还会被墙壁吸收。

    他使了所有手段,最后只好打坐解闷,反正他修的法诀多,一日多练几次也就过去了。只不过稍有空闲,他就会想起黎明雪,想起与黎明雪的约定……

    而此时,黎明雪一身白衣,抱着剑,正坐在赵家村,南家破宅的屋顶上凝望中都。

    皎洁的月光洒在撒在她一身白衣上,更显得她英姿飒爽,如出尘仙子。从夜幕到天明,她一动不动的站了一夜,终于长叹一声,带着一丝落寞纵身往栖鸣山里去了。

    她是来赴与南无乡的约定的。他们相约各自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后,便同去北域寻千年雪蝉。

    她的事自然是几族使者的求婚了。她回曦族时,求亲的使者已经有四十多家,很多使者已经坐不住了。当时黎天尚未回归,她又急着出来便自行处理。处理的办法很简单,她设下三关:

    一,各家奉上聘礼,她择十件喜欢的留下,未被选中的拿着聘礼回去。为证公平在评选时还用了不记名的方法。

    二,被选中的十家派遣适龄的人与她比武。她拿出十件更贵重的宝物来与十人堵斗,胜的拿走她的宝物留下聘礼,败的直接离开。

    三,打败她人再行比武,最后获胜的可以娶走她。其他人取回聘礼。

    第一个和第三个条件很公平。第二个引起使者们的议论,但想她可能是心高气傲,不会嫁给一个实力不如自己的人,也就同意此事。

    结果她身剑合一的法门使出,十个人里没一个打得过她的。白白留下聘礼不说,还被教训一顿。而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中原,黎天不愿她远离,但寻雪蝉之事是他亲口允诺的,自然没有阻拦的道理。

    他们分开时无法约定具体的日期,但都认为能在一年之内解决自己的事。便把地点定在赵家村,时间在一年后的月圆之夜。

    可她在赵家村等了三个月,一直没见到无乡的踪影。索性在栖鸣山凿建洞府,每逢月圆就去赵家村等待。这一夜照常的失望而归,却在返回山中时听见有鹰唳龙吟之声。

    “是大黑?”她心思一动,转而往凤巢涧赶去。

    只见凤巢涧半空,有一鹰一蛟,正一腾一跃,一扑一咬的搏杀着。

    鹰有丈许大小,一身黑羽在阳光下凛凛闪着寒光。

    那蛟龙漆黑如墨,同样有丈许大小,但身体瘦长显得比黑鹰小上许多。

    这鹰就是万蝎岭那只铁翅黑鹰。这鹰差点被朱焰打死,又被暮雪晴救活,黎明雪便索来充当脚力,取名大黑。她在栖鸣山停留,就把它放养在山中。

    鹰善捕蛇,往往用爪一抓,嘴一啄,遇见难缠的也就是带到高处一摔也就胜了。大黑见蛟龙与蛇很像,也就这样对付。可蛇是不善腾云,也没有爪子的。这蛟龙不但擅长腾云驾雾,还有四爪善抓,一身鳞甲也不是什么蛇类能比的。虽然小蛟的修为比它差,可加上天赋就能与它斗个不相上下。除此之外,小蛟的脑子也更灵光。

    刚刚它振翅扑下,想拿住小蛟的腰身,岂料才碰到小蛟的鳞片,这小蛟就扭头吐出一缕金焰来,把它的羽毛烧个焦糊。更可气的是这小蛟吐了一口火便钻到水中,还朝它咧嘴笑起来。

    这令它恼羞成怒下,就往水里一扎,非要把这小蛟抓出来剥皮不可。

    水下的小蛟见大黑扑来,便往深处一钻,而等大黑去势已尽,又钻出水面吐出一条水柱。大黑被水柱打了个人仰马翻,摔到一边石壁之上。

    小蛟见之躺在水里,用一只前爪捂着嘴,另一爪伸出一根指头来指着翎羽凌乱的大黑。

    大黑气急,晃了晃脑袋,抖擞翎羽,重整旗鼓。正要冲将下来,却听一声哨响,一看是黎明雪,便落在黎明雪身旁,用鹰喙蹭了蹭她的手,用翅膀指了指小蛟。

    那小蛟正捂着嘴笑,它爪子稀疏有缝隙,而嘴角已经张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獠牙,十分滑稽。

    黎明雪一看就笑弯了腰,连忙安慰大黑几句。说你也太不中用,明明三阶的妖兽,却打不过一个二阶的,要是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呢。大黑听了晃了晃脑袋。

    那小蛟就是南无乡在凉河口养的那只。南无乡不告而别后,这小蛟寻了他很长时间,后来年岁渐长,就想起他离开前说的话。

    南无乡曾用平峦诀中的一句话点化它,说沿着小凉河逆流而上,遇百丈瀑布,若能凭借肉身力量跃过,便可化龙。

    当时小蛟尚小,南无乡也不知它懂不懂人言,记不记得住。蛟龙一类一生所求就是化龙,小蛟想起他的话,竟成执念。自从七年前筋骨结实些,便每年一次乘小凉河水大涨之际逆流而上,尝试翻越龙门峰。

    若是腾云驾雾,它跃这龙门易如反掌,但凭借肉身力量,不过腾起十丈就会摔下来。它也不气馁,每年来这七天,每天都试上几十次。

    黎明雪见这小蛟就兴趣大起,也想抓起来养!可小蛟灵性十足,见她一动便钻进水里,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她却想不到这小蛟也和她在等同一个人呢……

    三年后,东洲,玉昆山。

    南无乡被几个一身青鳞的妖怪押着,停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前。洞口前有十几个妖族把手。

    领头的一个身材修长,披银甲,持银塔,头生金色独角。在与押送他的几人说了一堆不知什么话后,便摸出一张金灿灿的符箓往他身上一拍。

    这符箓金光一闪的钻进他身体之中,随之一股炙热的气息顺着经脉蔓延而开,一身法力无影无踪。南无乡顿时骇然,但紧跟着竟露出一副震惊之色。

    他惊恐的表情引来那些小妖的嘲笑,那个领头的又在他身上摸了摸,翻出螭吻与指灵针来。却只摆弄一二便又还给他——这种一点灵气也无的东西自然不会引起他的兴趣。

    “小子,金元符入体,以后也就跟凡人没什么两样了。下去就好好干活,五天一块,一个月六块矿石,交不上就没有饭吃。”言毕把他推进洞里。

    南无乡神色一动,顺着洞穴往里走了几百步,回头确定没有妖族跟来,便再掩饰不住激动之色的一跺脚,并掏出指灵针来。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发生两件事:一是他消失已久的内力回来了,二是他重新接过指灵针时,发现这一次指灵针指的指向是对的!

    “小子,你有福了。这里妖怪这么多,足够把原身法修成了。”

    此时又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古老、沧桑、凄凉、傲慢,吓了他一跳。这是第三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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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乡苦练原身法 金石讲解金元符(前)

    就像人族把自己所在的地方称为中洲,而把妖族所在的地方称为东洲一样,妖族把这里称为中洲,人族所在的地方为西洲。南无乡对此报以哂笑,他按人族的习惯来叫。

    东洲的面积比中洲还大上一些,但整个东洲只有一条灵脉。这条灵脉贯穿整个东洲,所有的妖族都在上面修行,论灵气浓郁,整个中洲没有灵脉可也匹敌。这条灵脉如一条盘卧在东洲的巨龙,被称为龙脉。其中金猊一族独占龙头位置,龙脖是鳞族,龙爪是绒族,龙腹是羽族,龙尾是昆族。

    东皇山脉位于东洲之东,处在龙脉的脖根上,是鳞族的地盘,也是妖族自古流传的十大矿场之一。现在矿场上有八个矿洞在同时开采,玉昆山矿洞是其中之一。

    这个矿洞开采已有六百年之久,里面的矿产谈不上丰富,但品质奇高,且多是妖族们常用的。如此重地自然有很多守卫,几乎每个山头、路口都有妖族把手。

    在玉昆山东北角,就正有四只头生双角的小妖在巡逻。四个小妖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其中前头的一个抗着一面小旗,旗上画着一条锦鲤,两个持刀的走在中间,后面的一个拎着一面铜锣,时不时的敲上一下。一边走一边谈论一件让他们心惊胆战的事。

    从一年前开始,玉昆山上竟不时的有守卫失踪,一开始一个月丢一个,后来一个月丢两个,到近三个月开始竟隔几天就丢一个,而在三天前竟然一次就丢两个!这让负责巡逻的小妖们人心惶惶,生出许多传言来。

    许多小妖都说是别的山头的大妖来到玉昆山,专吃他们解饿。只是谁也没看清大妖的模样,有的说是虎族的大妖,还有的说那妖怪有翅膀,应该是羽族的,也有说那妖怪好吸血,可能在修炼邪功。

    小妖们被吓得不敢巡逻,可矿场是不能没有守卫的。只好把巡逻的人手加了一倍,但这只能稍减小妖们的恐惧之情,起不到太大作用。玉昆洞主只好又打造一百面铜锣赐予他们,说每隔一盏茶时间敲击一次就能吓退元凶。小妖们听说能吓跑元凶,这才鼓起勇气来。

    铜锣当然不能吓跑元凶。所以这四只小妖走到一个转弯的时候,突然一道血芒毫无征兆的出现,直接穿过前三个小妖的身体,而后一闪的不见踪影。

    拎铜锣的小妖见前边三个同伴突然软了下去,顿时骇然。正要敲锣恫吓元凶,却觉得脖子一痛,倒在地上。跟着白光一闪,变成一只牛犊大小的山羊。

    南无乡把铜锣轻轻放在地上,看向前头的三个小妖。这三个也早化为原身,有黄的花的也都是羊,尸体却已干瘪,仿佛死了很久一般。便拿起螭吻,见螭吻上血红之色尚未褪去,暗暗的摇了摇头。螭吻剑自与秽血珠、缚龙丝绑在一起,吸血的能力越来越强了。这种功夫一看就不像正道,偏偏此时又离不开螭吻,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也顾不得太多,又往这三只羊身上一拍,这三只羊已近乎腐朽,被他一下拍了个灰飞烟灭。而且除了这三只羊的尸体外,于地上一草一木都秋毫不犯,正是化意境界的征兆!

    南无乡毁尸灭迹后,扛起完好的山羊便走,嗖嗖几下消失在山岭中,而后又出现在山的另一面,在一个异常陡峭的山壁上攀爬几次后,便窜到峭壁上的一个山洞里。这山洞凹陷在山壁半腰上,虽然不大却很隐蔽。

    他用双掌在山羊身上一阵乱擦,擦的时候掌下剑气激射,等把山羊全都擦过一遍后,这山羊身上的毛已经干干净净的被剃掉了。又并指成剑往山羊的两条前腿上一挥,两支前腿齐刷刷的掉了下来,切口处平整,焦糊,一点血液也没流出。

    他用双手各持一支羊腿,内力催动下只片刻便传出一股肉香。而后狼吞虎咽的解决掉两只前爪,又如法炮制的处理其他部分。从他斩杀羊妖开始到吃完整只养,所用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时辰。一看就是做惯了的。

    南无乡打了一个饱嗝,而后一如往日般要回到矿洞之中。可在山洞中往下一看,竟有几百只小妖漫山遍野的在搜查什么。不用想就知道是在搜查自己了。

    这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类似的事情做过很多次了,怎么往次没事,这次却露出破绽来?

    “小子,你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吧?”此时脑海里一个声音响起。

    “前辈知道的话,何不指点我一番。”

    “你自作聪明的认为,只要不碰响那锣就能不暴露行踪,却不知那些大妖们正是通过铜锣的响声来判断小妖们的安危的,那锣超过一定时间不响,就是他们出事了。”

    “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使出金光不坏身来,再用原身法把炼化的妖气逼出体外,这样这些妖物就会以为你也是一个妖怪。而后擒一个头头,再甩开追兵回到矿洞里,一个头头够你吃一个月的了。没有人会想到在玉昆山为非作歹的魔头,竟是一个矿奴。”

    “头头也不过是二阶妖兽而已,这么抗吃?”

    “哼哼,你以为呢。告诉过你妖族修行气宗法门,每一次提升都是元气的质变。在从一阶蜕变到二阶时体内的真元会从气态转变为液态,灵力会提升十几倍之多。妖族又好炼体,自然肉质也会比一阶时好上十几倍。”

    “噢!”南无乡恍然大悟一般,却是想起他曾吃过二阶的鼠肉和三阶的龙肉。当年吃鼠肉时可是拳头大小就饱了,那龙肉更是吃了一年多还没吃完,而这羊肉却要吃一整只才行。

    心知久拖不利,便伸手一招,把角落里一口明晃晃的长剑抓在手中,这是他斩杀的一个大妖所得。而后内力一转,身上多出一副金灿灿的铠甲,背后还长出一对翅膀,更在周身散发出一层三寸气罩,身形面目也模糊起来。这是新修出来的东西,他分别称为金光甲,护身罡气。是一门结合了金光不坏身与化意内功的护身功夫。

    用金光不坏身把化意内力凝聚成甲,又在铠甲外聚气成形,凝成一层三寸罡气护体。金光不坏身修行到最高境界后本就应有护身罡气这种神通,这是以内力修成。

    但他修成的护身功夫又不止这一层罡气。除了内力之外,他还用灵力修炼过金光不坏身,便又在铠甲之下多了一层护体金光。虽然灵力已经散去,但那些炼到肉身中的灵气却还在。

    他在金光不坏身小成时,已经能与二阶的鼠妖硬拼,何况现在?所以面对几百只小妖并不惧怕,就这么明目张胆的俯冲下去。

    那些小妖正满山头的乱翻,见一个金灿灿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时惊为天人,被吓得一哄而散。此时传来一声锣响,那四散的小妖才又重新聚集起来。

    他也不与这些小妖交手,眼看这些小妖们就要围过来了,便一跺脚,一道金光水波一样从脚下荡开,周围的小妖自行飞起,他直接走了。

    他这一年里吃了二三十只小妖,原身法又是一门靠妖气修行的功夫,身上妖气之重自不必说,一身煞气也是慑人心魄。他冲过去后,小妖们都不敢追上。

    这惊动了一些大妖。小妖是指一阶的妖怪,这些妖怪多是由妖王点化的,灵智不高,战力也一般。大妖就是二阶妖兽了,这些妖兽多是小妖中比较有造化的,实力比小妖强上十几倍不止,也更聪明。

    这些大妖自然也不是他的对手,但一次冲过来十几个,让他无从下手。他可以把这些大妖都杀了,但这会惊动妖将,甚至妖王。妖将是三阶妖兽,他对付起来就吃力了,妖王是四阶,他根本惹不起。

    前边一个大妖使一柄一人多高的大刀,迎面朝他砍来。他用剑架住,而后错身一拍,这个大妖被打的一个趔趄,提起刀就要再度攻上,却发现已提不起刀了。他打断了这大妖的肩膀。

    另一个持枪的也来捅他,他用手接住长枪,而后用宝剑在枪杆上一斩,枪杆齐刷刷的断成两截。那大妖还在惊愕,却被他用身体一撞,弹出七八丈远。

    此时身后又有一柄大斧砍他。他回身往斧面上一拍,嗡一声震得一众妖怪耳朵发麻,那个持斧的大妖连同斧子一起飞出十几丈。剩下的已不敢上前。他心里考虑一番,觉得此地离矿洞入口太远,携着大妖不方便,索性直接走了。

    他冲破妖群的封锁,一个起跃转到山的另一面,而后往山腰上一个洞口奔去。这山洞就跟平常的山洞一样,丝毫没有神奇之处。但洞内却有一条暗道,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从地下挖上来的。

    他下到矿洞后发现指灵针竟然好用,于是搭配平峦诀先把矿洞勘探一番,哪边灵性强,哪边灵性弱,哪边地气重,哪边地气薄一指便知,比之前用内力不知方便多少。

    更兼内功修为达到化意之境,从此内力生机勃勃,外放之后就如自己的手脚一般。虽然地表与矿洞隔着十几丈土层,但在指灵针与真气联合探查下,轻易的就让他弄清了地上的地形,于是从这山洞里打出一条道来。

    他确定左右无人便要冲进山洞,突然一道电光射向自己。却被他外放的内力感知,心念一动下,螭吻化作一道血光迎了过去。二者交击在半空,竟叱咤一声,一道霹雳打了下来。

    “就是你把小妖们吓得不敢巡逻的?很好,本是来混些日子,想不到随随便便就捡了一件大功。”

    这一年里南无乡已经学会妖族语。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身高七尺,身着金色鳞甲,手持一张黑弓,背上背着三个箭袋,腰间还挂着一柄宝剑!

    这妖将长相颇为俊朗,唯独在嘴角两边各长着一条三寸长的肉须,两个肉须随意卷曲,看起来很不舒服。这是一条鲤鱼成精,名唤李青。

    这山洞不能暴露,否则重挖一个还要浪费一个月时间。想到此处,南无乡眼神凌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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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无乡苦练原身法 金石讲解金元符(中)

    几乎就在南无乡眼神一变的同时,对面的金甲妖将也有了动作。却是先张弓射出一枝羽箭来。

    这枝箭一离开弓弦便发出尖锐至极的破空之声,更可怖的是,南无乡听到破空声还在羽箭射中他之后!

    他还在想怎么对付这妖将,心口就被射中,整个人被羽箭携带的巨力往后推了三步,而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南无乡流了一把冷汗,他以为刀枪不入的三寸护身罡气已被射透!羽箭是被金光甲挡住的。

    “不可能!怎么有人能挡住万钧,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李青更震惊的说。

    他手中的弓唤作雷角弓,是用一只雷属性牛妖王死后的犄角炼制失败而成的法宝。

    所谓失败不是此弓威力不强,炼制此弓的炼器师曾说过,此弓完全达到了他事先设想的雷霆大神通,甚至比预想的还大一点。

    只是炼制的时候一样原料出了问题,导致这弓的物性没有炼尽。如此的话此弓在成为一件法宝的同时,还成为一件彻头彻尾的兵器。想拉开这张弓除了不俗的灵力外,还要有不下万斤的巨力才行。一万斤巨力在妖族来说也算不小了,因此这张弓自炼成之后便搁在宝库里,没人用过。

    他恰好就天生神力,见过这张弓后便喜欢的不得了,为此接连立下数件大功,把这张没人用的弓换了出来。拿到这张弓后,他只试了几次就觉得捡到宝了,有这张弓在手,他在同阶的妖族中实力足列顶级。

    可以说这弓唯一的缺点是没有合适的箭矢。寻常的箭矢要么只能发挥此弓的万钧之力,要么只能发挥此弓的雷霆大神通。为此他在得到这张弓后一直都随身携带两种箭矢,方才他第一箭用的就是雷霆,却被对方一个念头挡住了。因而第二次用了万钧,这一箭确实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竟然连对方的护体灵光都没穿透,这可是他从没遇见过的事。

    “想不到你既能挡住雷霆,又能挡住万钧。”李青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可惜你运气不大好,碰上了我刚刚炼制出的雷霆万钧。”说着往身后另一只箭筒上摸去。

    但南无乡已经一不小心被他偷袭一次,又一不留神被他抢先一手,怎么能让他再射出第三箭?早在对方抬手之际已经一挥手中的长剑,一道七八丈长短的剑芒先行攻了上去。

    李青见状催动宝剑,腰间的宝剑腾一下出鞘相迎,把剑芒挡住,但自身也被崩飞不知多远。忙后退一步,把一支黄色的羽箭捏在手里。

    南无乡拨开宝剑,而后一唤螭吻,螭吻如虹,一个转弯往那张弓的弓弦上斩去,只要斩断弓弦,对方也就射不出这个“雷霆万钧”的一箭了。

    化意之后,他终于把气剑术彻底修成。螭吻剑小巧玲珑与气剑术配合起来相得益彰,逐渐的能发挥出气剑术的威力。这时螭吻剑飞起来时已经快的看不见形,穿梭之间只能看见一道一闪即逝的红线,神出鬼没,难以捉摸。

    李青从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剑术,他的佩剑被打飞后尚未收回,而双手一只在弓上一只在弦上哪里有空来防御?只好提振元气,身上金甲大放异彩,脸颊手上都长出鳞片。他这弓胎是牛王角,弓弦是牛王筋,都不是能轻易毁坏的材料,而且灵力灌注在弓上,更增加了此弓的防御力,只要不被对方斩中自己的手,应该不会有事才对。

    南无乡见对方不闪不必可以说是正中下怀,正等着看对方见识过螭吻锋利之后吃惊的样子,同时紧握手中的剑,做好一剑斩敌的准备。

    “莫坏那弓!”

    此时,一个信息直接出现在他的神识海里。之所以是一个信息,而不是一句话,是因为螭吻离弓弦只有三尺了,要是说话的话,恐怕一个字还没有说完弓弦已经断了。

    南无乡对脑中人在他对敌时突然指手画脚这种行为很是不满,但想到这个老前辈的经验和阅历,还是听他所言,心念一动下,螭吻转了一个小弯奔那妖将的喉喽而去。

    “你不吃了?”那人又说。

    南无乡一想也对,只得再一转螭吻,一时想不到斩向何处,便往上一挑,改刺为拍,打中妖将的头盔。

    这一下把李青打个迷糊,手中的弓还没拉满,便一松手把箭射了出去。

    黄羽剑一离弦便做霹雳之声,宛若雷霆。不但放出耀眼的电光,还刺得空气都变形,却因这妖将意外松手而高了一点,往斜上方飞去。

    南无乡暗叫惊险。正要挥剑斩杀此人,惊见那箭矢飞到半空后竟一个拐弯,又朝他射了下来。

    这箭还能追踪目标?南无乡心里一跳,把长剑插在地上,而后推出双掌来抵。

    这箭除了光亮异常之外,并无其他声势,甚至看起来比第一箭还不如。但经过第二箭后,他实在不想让这一箭沾到自己身上,因而使出日月同辉来抵住。

    他双掌斜上打出,掌心各生一团金光迎住飞来的箭矢。两团金光把箭矢夹在中间,方一交击,便感到从箭矢上传来的万钧之力,右脚便忍不住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一步竟把地面踩出一个大坑来,低头一看,双脚竟已陷地半尺多深。

    此时看清那箭矢的形状,箭头金灿灿的上面闪着电弧,箭杆是银色,上面印着一条条的金纹,而剑尾则是金灿灿的翎羽。就在他看向那翎羽时,那个翎羽竟对他迎风晃动了一下。

    才体会到万钧之力,箭矢上的雷霆也爆发起来。只闻一阵叱咤之声,一点亮光从翎羽上闪动起来,接着箭杆上发出一道胳膊粗细的电弧,这电弧却未爆发出来,而是顺着箭杆上的金色纹路直接灌注到箭头上。

    南无乡看见一个鸡蛋大小的金球从箭头上喷了出来,一个模糊后暴涨到人头大小。如同一颗骄阳,里面似乎孕育着一股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力,就悬在他双掌之间。他想也不想的就弯下腰身,把这雷球扔到身后去。

    他弯腰的同时又把箭头往上抬了一点,想这样箭矢就能射的更远些,不会再波及他。而后翻了个后空翻想重新站稳。这后空翻才翻一半,那雷球就在身后爆发起来。

    轰隆一声,地面上炸起一团亮光,而后一股气浪扫荡出来,整个人被这气浪震得飞了出去。他在飞出前用余光瞥了一眼,见地上多了一个三丈大小的巨坑,那支箭矢就插在坑的中间,还闪着电弧。这箭矢还能反复用?

    他一边想,一便头朝下的倒飞而出,半途中看见地上的那个妖将竟然挎着箭,持着弓往坑中箭矢处奔去。竟是一副要拔了箭就跑,不再理会他的样子。

    这怎么行?他跑了,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也顾不得气血翻涌,单手往身边一拍,身边一口宝剑像有人操纵一样,直奔妖将的后背射去。他为了挡住箭矢,把佩剑插在地上,后来就与他一起被气浪震飞了。

    他在射出这口宝剑的同时,又从另一处操纵起螭吻,却不是奔着那妖将去的,而是往自己脚下。

    李青挥剑拨开攻来的宝剑,而后双腿一曲,整个人弹跃而起,向坑中的箭矢抓去。

    开什么玩笑,竟有人能安然无恙的挡住自己倾家荡产打造的雷羽箭,那还凭什么跟对方斗。他已打定主意,收回这支箭就跑回去,叫齐了帮手再回来。

    正想着,已经摸到了雷羽箭。他握住雷羽箭后几乎没有停歇的往前走,而后又催动真元往箭中灌去。

    他没有飞天之能,想长久的遁走需要御器才行,而手中的配剑还要抵挡对方的长剑。角弓虽厉害,速度却一般,想御器而走这支羽箭是最合适的选择。对方人被炸飞,两口剑中的一口被自己防住,另一口离自己还远,他要施法还需要搬运法力,这些时间足够逃走的了。

    李青终于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就是五脏俱裂!

    南无乡脚在螭吻上踩了两下便定住身形,因看出这妖将的目的,也不再担心对方会回身反击,索性收回护身罡气一掌拍过去。虽然隔着十几丈的距离,但掌力一瞬而至,正中这妖将的后心。

    李青的金甲虽然不凡,但面对这饱含内力的一掌却没什么用途,轻易的就被震碎了内脏,一边吐着血,一边一边青光闪烁的变小。

    我怎么这么倒霉?才炼成法宝,正要大展拳脚,不过因为手头紧些才想来矿场赚些油水,不过是遇见一个偷吃小妖的毛贼而已,怎么就被打死在这里。妖将在乱想中变成一条青鱼,在地上跳了两下便一动不动了。

    南无乡掌力一吸,把这条三尺长短的鲤鱼吸到手里,而后看向一地的法宝、兵器。

    铠甲上挂着三个箭袋,里面各收藏一种箭矢,其中一个袋中装的就是能发出雷霆万钧的箭,里面还有四支。

    雷羽箭是这妖将在得到雷角弓后,专程寻到炼制雷角弓的炼器师,畅谈三个昼夜后开始寻找材料,在三个月前才打造完成的。箭上的羽毛是他千辛万苦从羽族好友处换来的雷鹏尾羽,箭头是他从角族买来的一只雷犀的独角,那箭杆是借助这座矿场的主人之力寻得的灵矿。三种材料每一样拿出去都能让一个妖将倾家荡产,而他得到这么多宝物就只炼出这五支长箭来。

    “南小子,不要再愣着了。把这些东西统统捡走,然后回矿洞。”那声音又响起。

    “前辈,你要这张弓有什么用。虽然它威力不俗,但在我手里发挥不了多大作用的。”南无乡拾起角弓拉个半满,而后缓缓的把弓弦放回去。这弓确实厉害,但在他手里就是一张一万斤力气的凡弓而已,为此差点害死自己可不值得。

    “哼哼,你懂什么。这张弓在那条小鱼手里是明珠暗投,在你手中才能发扬光大。”

    “还请您解释一下。”他一时想不到这弓有什么用,但以这位老前辈的来历,应该不会哄骗自己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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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无乡苦练原身法 金石讲解金元符(后)

    在曦族宝藏中,他听过一段九窍玲珑塔的故事,但并不完整。在青兰小居时,黎明雪不时的找他说话,有时候他会不知道说些什么,就会随便的问这问那。有一次就问起了玲珑塔。

    九窍灵金成圣,拜入妖皇门下,而又不知何故的大闹妖庭,打死妖庭近半高手,最后被昊天塔镇压,炼化在九火熔金炉之内,变成九窍玲珑塔。可以说人族能把中洲打下来,一半的原因是照妖镜和玄火炉,另一半的原因就在那九窍灵金身上。

    所有人都以为九窍灵金被炼成九窍玲珑塔后,已经魂飞魄散。

    可他识海中这个自称金石道人的告诉他,九窍灵金被炼成九窍玲珑塔时,他的元神已经先一步遁出体内,而附着在昊天塔上,因而躲过了九火熔金炉的炼化不说,还借助九火熔金炉的威力硬生生的把昊天塔的灵性抢走三层。为了不遭到妖皇毒手,他又在九窍玲珑塔将成之际潜回九窍玲珑塔中,成为九窍玲珑塔的器灵。

    九窍玲珑塔炼成后被赐给妖皇最信任的一位天妖。金石道人生怕这位天妖发现自己的存在,便在人、妖两族大战之时,坑死了这位妖王,并落入南疆人手里。为了继续不被人发现,他刻意的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个主人,并一直试图摆脱九窍玲珑塔。终于在几百年前做到此事。

    金石道人是在无乡第二次进入玲珑塔时进入他的识海的,那时他正二气相冲,金石道人凭借仅有的一点能力,镇压住了他体内的南明真气。之所以镇住南明真气,而不是天心诀的功力,是那时候他心存废武之心,被金石道人感知到了。

    对于这些他是半信半疑,但重要的是,他的识海里确实多了这么一个人。而且自从第一次与他说话之后,这个人便不分昼夜、场合、时机,随时随地的找他说话,倒像个一万年没与人说过话的样子。

    南无乡扛着鱼妖的尸体,捡起地上的东西转身进了山洞。山洞中有一块巨石,无乡跺脚把巨石移开,露出一个直径三尺的圆洞。南无乡钻进去,而后掌力一吸又把巨石移回来,顺着洞口走下去。走了十丈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又反身回去,在巨石之后扎起马步。

    “聚土成堆!”声音一落,双脚紧抓地面,手掌翻覆之间真气顺着双腿涌进地下。而后两边的土石竟然往中间汇聚,最后把这个三尺圆洞堵的死死的,仿佛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

    这是与用水气驾驭水流类似的用地气驾驭土石的方法。不过二者一个液态一个固态,难度相差很大,在化意之前他是做不到的。

    如此他又后撤三步,照旧的来这样一下,反复三次后已经一头大汗了。便不再费力,一掌轰踏通道,往矿洞深处走去。

    就在他离开不久,就有妖族的兵马冲到山洞之中。但搜查一圈后也没什么破绽,只好离开。这位妖将的失踪引起玉昆山一阵骚动,玉昆洞主为此把玉昆山搜了个遍,还把与南无乡交手过的妖怪一一拿过来质问。

    这一切暂时与南无乡没什么关系,他回到矿洞后便直奔一个已经废弃的矿道里。这里人迹罕至,是他这一年来所居之地,照样移来大石堵住了入口,就在里面练起功夫来。

    化意后他的内力又开始增长,这一年来吃的也好,功力增长了足足一倍还多。要知道他在尚未化意的时候,内力之高已经少有比肩之人,现在单以内功修为论,不敢说是前无古人,但起码是当世无二了。而且他一直没有察觉到内力有溢满的迹象,分明是潜力十足。

    三天后,他移开巨石,持着指灵针在矿道里四处乱逛起来。在指灵针与平峦诀再配合他一身巨力的条件下,寻矿挖矿易如反掌。不过这次他又不止是为了挖矿。

    经过一年时间的探查,他对矿洞里的情况已经有所理解,想做一些准备。

    这矿洞里都是像他这样的中原修士。所有人都是被掠来后打入一道金元符,这符箓能禁制人的法力,同时增加一个人的力气,不过在同时修士也失去了辟谷之能,需要每月服食一颗辟谷丹才能活下去。不然一个月后体力衰减,二个月后虚弱至极,三个月后一命呜呼。

    人族一但被关进矿洞中就没有机会出去,但若能侥幸发现一两块极其珍贵的矿石的话,也有离开这里的可能。至于离开后又会去哪里,就是谁也不知道的事了。

    如此,寻到一块珍贵矿石就成为了矿洞里大多数人的想法——无论离开后要去哪儿,都胜过待在下面。当然也有一小部分人的想法和南无乡是一样的,他们想着怎么逃回中原。

    但无论是想寻珍矿,还是回中原,前提都是要活下去。这样每月一颗的辟谷丹就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每个月六块矿石也就成了矿奴们努力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争抢矿坑的事情时有发生。

    矿坑是矿奴们对矿洞里盛产灵矿之地的称呼,类似这样的地方,每发现一处都会引起一阵腥风血雨。

    也因此,矿奴们自行的分成了几个帮派。其中最大的两个,分别被称作天龙帮和天虎帮,这两个帮派各有数十人,手上各掌握一个矿坑。其他小的帮派人数少些,但总也有混日子的办法。最苦是像南无乡这样没有帮派的散户。南无乡虽然滋润,但其他的散户就惨多了。因为没有矿坑,他们不得不四处奔走来寻找矿石,而矿石大都包在石头中,一个月凑不齐六块是常有的事。

    在这种环境下,便在几个帮派之后又形成商会。所谓商会,是有哪个人一个月里采的矿石超过六块了,便可以存到商会之中,而又逢哪个月没有寻到矿石,再取出来。在保存矿石时,商会要收取一定报酬,久之商会甚至还可以贷出矿石给一些散户,收取利息。商会的存在符合所有人的利益,就一直存在下去了。

    在此情况下又有了一些暗地里的勾当。这矿山早被挖的千疮百孔,时不时就会有矿奴不小心把矿道打到外面去,进而形成一个盗矿团伙。这个团伙会积攒一些珍稀的灵矿,而偷偷交给外面的妖族,换些辟谷丹。这个团伙把矿洞里的矿石流出去,对其他人不利,因而常遭帮派与商会打击。

    其中也有令南无乡欣喜的一面,便是有人在矿洞深处建了一个打造工具的作坊。矿奴可是用多余的矿石与妖族换工具,但代价昂贵。

    恰好矿奴中有些能工巧匠,而妖族又不加分辨的给关了进来,虽然进来的人族都被封印了法力,但也都变得力大无穷,久之便摸索出一些新的技艺,专门打造一些适合挖矿的工具。这个作坊很隐秘,甚至知道这个作坊的人也不多。

    南无乡是在勘察矿洞时无意发现这个作坊的。他在发现这个作坊的同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就在脑海中形成——他要把这个矿洞里的人救出去。他加上指灵针,加上一群想逃出这里的人,就能做到这件事。

    凭着指灵针的帮助,他很快寻到一块矿石。这块矿石足有人头大小,被他用长剑撬下来。而后一拳打下去,把一块拍成六块,又冲其中最大的一块打了一掌,六块变成七块。他把矿石装到一个兽皮袋子里,而后往矿脉深处走去。

    他来了一年,但一直苦练功夫,还没有与矿洞中其他的人交流过。现在他准备去见识一下这矿洞里的其他人,第一站是商会。

    “掌柜的,看我这矿石要怎么算价钱?”南无乡七转八折的来到一个简单修饰过个洞穴里,把兽皮袋放到一张石台上,而后对一个穿兽皮的人说道。

    “价钱?掌柜的?”那人疑问的打量了南无乡一眼,“你是新来的?”这人见他衣冠楚楚,又想他说话的语气才恍然大悟的试探问道。

    “是。”

    “我是掌眼的,不是掌柜的。这也没有价钱,只有会员牌和会员点。你是新来的,会员费可以给你便宜点,五块矿石。拿得出就给你会员牌,拿不出就出去挖去。”那人眉头一皱的横道。他在这掌眼很久了,还没有人哪个新来的能拿出五块矿石。

    事实上在帮派横行的情况下,新来的人很难在一个月里凑够六块矿石,这样很多新人为了生存,就不得不从商会借矿石,这些新人就会越欠越多,最后不得不把自己卖给商会,而成为矿奴中的矿奴。

    他见南无乡长得虽然高大,但却像个娇生惯养的,一看就不是那种能吃苦的人,因而要调教一番。这也怪不得他,实在是南无乡这一年里没怎么与人接触,无人认得,偏偏吃的还好,养的白白胖胖。

    南无乡把兽皮袋子倒出来,七块矿石摆在台上,那人目瞪口呆。

    “哎呦!贵客您好,小的石九。”那人态度瞬变,低头哈腰的说,“我们互助会的宗旨就是深挖洞,广积粮。丰收的月份存,歉收的月份取,保证月月有余粮。”石九前倨后恭,态度转化之快匪夷所思。在商会里会员就是娘,南无乡能拿出七块矿石,他得小心伺候。

    “五块办会员,两块存起来。”南无乡一笑说道。

    他向来瞧不起这种畏强欺弱,见风使舵的人,不过在长达一年不与人交流后,竟觉得这也是人性的一面,反而没什么。却也深深体会到这矿洞的黑暗,足以吞噬人心,折磨掉人的性情。

    “好嘞!”石九便掂量起这些矿石来,“您这都是铜母石,在商会里定为四品,除了换会员牌的五块外,您可以随时在两年内换取两块五品的矿石。”说着递给南无乡一块铁牌。这铁牌上磨损痕迹明显,一看就是铸造很久,说不定跟过多少个主人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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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无乡苦练原身法 金石讲解金元符(末)

    “你认为这些人能参透你留下的玄机么?”南无乡转身离开后,金道人问道。

    “等下次来时,看他们的反应就知道了。”他留下的玄机在那七颗矿石上。他发现妖族的智力不高,其中一阶的是只会服从命令,没有分析的能力。二阶的虽有判断是非的能力但也不会转弯,三阶的才智力健全。

    验收矿石的是二阶妖兽,只查数量不顾其他。他就常常把一块矿石拍成好几块来糊弄他们,其他的人族也知道大妖验收时不在乎大小,但他们弄不碎这矿石,也就没办法投机取巧。

    他如此做,是希望有人族能根据这块矿石,推论出矿奴中有一个没有失去能力的人存在。这样那些想逃离此地的人就可以多一些信心,进而引起几个帮派尤其是那个作坊的注意。倘若有帮派组织,又有那个作坊打造兵器,逃出此地可能性就更大了。

    “你准备什么时候再来?”金道人又问。

    “那是三四年后的事了。”逃离此地根本不是现在可以做到的事,现在所做都是准备而已,而这些准备又必须严密没有破绽,所以他不会再轻易现身。

    “很好,我还担心你挂念黎族那丫头,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呢。”金道人松了一口气。

    南无乡听后一阵默然。他怎么会不挂念黎明雪呢?在成为矿奴的最初几日,他无时无刻不想逃出去。他挖通通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想离开这里,可他发现玉昆山的警戒之严远超想象,几乎没有走出去的可能。

    此时金道人点醒了他,相比赶赴赵家村的约会,能够活着见到她才更重要。黎明雪聪明机灵,资质也高,还是黎族的千金,入道是早晚的事。反而他,一身毛病不说,还处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之下,当务之急是保护自己才对。

    “金前辈,你认为我的计划有多少成功的可能。”南无乡想了很久,有些黯然的回应道。

    “那你认为我的事,又有几分成功的可能?”金道人回问。

    南无乡又默然。金道人在开始与他交流的半年之内,一直没有透露自己的目的。直到有一次他自己说漏了嘴,才知道这个金道人离开九窍玲珑塔是为了报仇雪恨,杀妖皇!

    这怎么可能!这是南无乡的反应。据他所知,妖皇是上古时期便存在的一只金猊兽修炼有成,除了在一万年前被玄火炉伤过一次,就再没人伤过他一根毫毛,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修真界第一人。当年已经无敌于天下,经过一万年的修炼就更不知精进到什么地步。

    金道人对此嗤之以鼻,说要不是他在大闹妖庭时打了妖皇一棒子,凭什么先天灵宝后天灵宝根本不是妖皇的对手。

    他又趁机问起金道人为何要大闹妖庭,金道人便不再开口。

    “我不知道前辈的计划,自然不知道前辈能否成功。但我的计划您可是知道的,难道也不能有所判断?”南无乡回道。

    其实金道人根本没有什么计划,只是知道以九窍玲珑塔之身,怕是等妖皇破碎虚空那天,也没有报仇雪恨的机会。因而在脱离玲珑塔后就想寻一个合适的人寄体,本来他中意尸佛,但尸佛只想炼化他。他生怕尸佛破印而出,自己就再无机会,无奈之下就选择了修炼过一点体宗的法门南无乡。

    “你先潜心修行,等把原身法修成,功力圆满了我再教你接下来怎么做。”

    南无乡便不再追问。而是七拐八拐的往别处走去,路上顺便撬了一块灵矿,而后停在另一个废弃的矿坑前。

    这矿坑核心处足有亩许大小,墙壁被修饰的光滑无比,四面能通过来的通道不少。他来此处,是为了参悟墙上的一些石刻。

    据他所知,这矿场开辟了有几百年,这几百年里源源不断的有人进来。虽然被抓来的大多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但有资格来到这里的起码也是御神期的高手,长久之下还是出了不少奇才。所以这矿洞中不时就能发现一两处刻录剑术、法术甚至吐纳之术的石壁。

    不单是这处矿坑,连通这个矿坑的甬道,也被很多人刻上了各种秘籍。其中多数是他看不上眼的,还有少数是他看得上却用不上的。

    他在意的是一些炼器、制符之术。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位制符大师根据自身体会,对金元符的研究。他若能读透其中玄机,或许就能在金道人的帮助下,帮别人把金元符从体内打出去。

    金道人是对金元符有所了解的。他说这种符箓早在妖族还统治中洲时就已存在,那时候一个大妖手下奴役几个人族是很正常的事。便有金、紧、禁三种不同的符箓应运而生,专门用来控制人奴。其中金元符是威力最小的一道,而其中最厉害的禁元符就曾加持在金道人身上。他能摆脱更厉害的禁元符,那帮自己研究出摆脱金元符的方法,自然不在话下。

    南无乡对着这位制符大师的研究看了很久,而后又看了一些其他人对金元符的看法,最后叹息一声往别处走了。这位制符大师提出多种可能,却没一个结论。而金道人能解开此符,却是在自身有法力的情况下。而他需要的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解开别人体内的金元符。这里面区别很大,不是一时能做到的。

    南无乡在附近寻了一个地势不错的地方,而后用剑劈砍起来。他要在这凿建一个临时的洞府,既然是洞府就不能像先前居住的矿道那般简陋,里面起码要有些该有的陈设才行,而且地方要够大,要够安静,以满足他修炼所需。更重要的是地气充足,好方便演练平峦诀。

    玉昆山上一间豪气壮观的阁楼里,一个妖王披红袍穿金甲,坐在一张虎皮椅上赫赫发威。这个妖王自脖子以下,但凡露出体外的皮肤都覆满鳞片,从脖子往上鳞片越来越细密,但过了脖子就看不出了。这就是玉昆山矿洞的洞主赤鲤大王。

    他才发了一顿脾气,把座下一众妖将、大妖、小妖骂的瑟瑟发抖。他是自玉昆山矿洞开辟便镇守在此的,连续几百年上缴矿石无误,这个功绩在整个东方矿场是数一数二的。而东方矿场的场主火蛟王,已经担任场主近三千年,活了五千年,按规矩就要卸任修行了。

    现在是选定新场主最重要的阶段。而他已得到消息,新的场主就在东方矿场的八个洞主里面选。挑选的条件也只有两条,一是功绩好,二是年纪小。在这八个洞主里他的功绩起码能排前三,而年纪是八个洞主里第二小的。

    可以说只要自己再拿出些好东西,疏通一下龙庭的关系,这场主之位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他已经备好几车珍惜异常的灵矿,正准备把这些灵矿押送妖都城中,送到妖皇身边的红人赤焰侯府中。一想到有可能掌控整个东方矿场,他常常高兴得在打坐时笑出声来。

    可是这个美梦从一年前就开始就时不时的被人打扰一下。竟有人在我的地盘行凶!不用想就知道是其他几个洞主在捣乱,目的就是影响矿石的产量,或者制造一些对我不利的谣言,好夺我的场主之位。这也就罢了,只要自己小心,只要这个消息不透露出去,就不会对自己产生影响。

    可偏偏就在三天之前,自己去赴另一个洞主的宴会时,回来就听说自己钟爱有加的侄子李青也消失了。要知道自己的子侄不少,但有造化的可不多,其中李青实力最强,是自己最看好,才留在身边培养的。想不到这些人竟然这么狠,为了断自己的羽翼,竟然连自己的后辈都敢加害。

    哼!这些自己跑不快就扯别人的后腿的家伙,等我当上场主的那天,一定给你们小鞋穿。赤鲤心中想着,又开始问话:

    “那元凶出现的山洞里没有线索?”

    “没有大王。”一个大妖回道。

    “李存?”赤鲤看向另一个人。

    李存身穿银袍,一对儿死鱼眼睛,看着已是让人生厌,更可气的是他嘴角只一侧长了肉须。他也是赤鲤的后辈,修为比李青差一点,但也是一名三阶妖兽了。

    “回禀叔叔,那个元凶冲出来的山洞,以及青哥陨落的山洞,我都已经仔细查探了。第一个山洞除了偶尔有人进出之外,并无什么特别。第二个山洞也是个死洞,并无别的出入口,侄儿怀疑那邪修冲散小妖后就藏身在第二个山洞里,青哥英明锐利,定是寻到了这人,便在洞外与之斗了起来。”李存心一凛的上前答道。

    这个李青死了才三天,他已经为这事儿挨了三顿骂了。这让他越来越气。他才是日日夜夜侍奉赤鲤的人,那个李青平时从不在矿场当差,每每都是在向上面供奉灵矿的时候才来,这时候这个赤鲤就会夸自己两句,然后让自己歇息,而把接待皇差,押送灵矿的活交给李青,到时龙庭的赏赐直接给李青,自己什么也捞不到。

    前几天这个李青还拿新铸造的雷羽箭跟他炫耀,说自己从此就是鳞族同一辈中最顶级的一拨人,以后谁要欺负你,就是跟我李青过不去。他妈的!最能欺负老子的就是你,你怎么不去死。他头一天这样想,第二天李青就死了。

    “我听说青儿可是连新炼制的雷羽箭都用了?”赤鲤又皱眉,他早已接到大妖的禀报,但这种事他可信不过那些糊涂虫。却不知大妖小妖心智单纯,反而有什么说什么。

    “是的。那地上有个两丈深,三丈广的大坑,一片焦糊。我有幸见识过雷羽箭的威力,与这一般无二。”李存虽在心中暗恨,但面目上却不漏痕迹,反而异常恭维。

    “青儿的实力比你要高上一些,按说他都不是对手,让你处理此事也难。可你们必定是自家兄弟,你还是要多多出力。就拿着我的分水叉和赤鳞盾,把真凶给我找出来吧。”说话间一扬手,一红一银两道灵光投向李存。

    李存接过,见是一柄七尺长短,银晃晃的三股钢叉,和一面三尺大小遍布赤鳞的盾牌。顿时欣喜若狂。有这两件宝物在,他会比李青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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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玉昆洞里吃虾香 东瓯山上捉蟹忙(前)

    玉昆山消停了一个月之久。小妖们都以为大恶人被吓跑了,再没有不敢巡逻的。

    李存自得了分水叉和赤鳞盾,日日演练武艺道法,指挥其他妖类守关,巡逻,生怕那邪修再来行凶。他们都没想到行凶的是矿奴。没有人会这么想,且不说矿奴都被打入金元符,即便有一两个赶上金元符失效,也都会设法逃走,没有留下来吃妖怪的。

    这日,月黑风高,李存带着十几个大妖巡逻到玉昆山东南角落,正与关卡上几个哨兵闲聊,突然听见一声惨叫,连忙带人赶过去。却见十几个小妖蹲在地上瑟瑟发抖,领队的大妖却不见了。才一问,就气个半死。

    一个小妖告诉他:他们正在两个大妖的带领下巡逻,突然一个一身金甲,背生双翼,带羊脸面具的从天而降。先说“小妖别怕”,把他们吓得蹲在地上,而后那人打晕了两个大妖,又说“以后我不吃小妖了”。话音落便提着两个大妖走了。

    这还了得!把我们玉昆山当猎场了,这样早晚把大妖吃光,岂不就吃到我头上来?李存顿时发起火来,一边点叫了五十大妖、五百小妖在开始搜查,另一边又传讯给赤鲤妖王,请求再派几个妖将过来,非要翻出元凶才罢休。他们折腾一夜,天亮点卯时又少了一个大妖……

    此时南无乡已经返回矿洞,正在新凿建的洞府里打坐。而这次打坐的气象也与往次不同。

    只见他盘坐在一张石床上,膝上横着一张漆黑的弓,正是雷角弓。他打坐之时双手就按在雷角弓上,体内的真气呈紫金色线条,在经脉运行时清晰可见,却从左手出来,而后分成两股沿着弓身与弓弦游走,又在右手处合成一股流进身体之中。雷角弓在真气的加持下灿灿然放着紫金色的光芒,弓身上闷雷声大作,还偶尔的窜起一道电弧来,尽显不凡。

    在吃了那条鲤鱼后,他的原身法也已小成。这似乎比传闻更慢,按照原身法的记载,凭他吃掉的妖怪之多,这一天早就该到来才对。金道人为他解释了其中原因,并说他终于满足了修行另一门神通的条件。

    金道人在南无乡修行原身法之前,就对他身上的金光不坏身感性趣。他觉得这门功法似曾相识,这也是他选择南无乡的原因之一。他同时感觉这门功法似乎残缺不全,直到无乡又得到原身法。

    按照金道人所说,这两门功法可以一直追溯到上古巨人统治这片大陆的时期,那时妖族还与万年前的人族一样,是上古巨人豢养的奴隶和食物。那时上古巨人修行的都是体宗的法门,就世代相传着一门唤作齐天造化的大神通。

    上古巨人一族自诩盘古后裔,号称盘古族人,这齐天造化功也当真如传说中盘古开天一般,修行后身体能大小变化,追逐与天齐高的境界,想以此打通仙界之门。不过没人把这门功夫修炼到这种层次罢了。

    妖族驱逐了巨人族,也得到了这门功法,加以修改之后改名夺天造化功,此功也变成了彻底的气宗功法。但因为是从体宗功法改进而来,对肉身的要求虽然降低不少,但能满足修炼此法的妖族也不多。

    倒也不是肉身弱小的就不能修炼此法。这门法诀共有三个部分,其中第一部分锻炼原身,是第二部分的基础。而这门功法一但修到第二部分,就能变化肉身,修成后更能法天象地,身高万丈。而第二部分的异象,又是第三部分的基础。这门功法中记载的多数神通,都要借助第二部分的变化之术才能施展。

    金道人仔细研究了原身法的小成境界与大成境界,而后又详询了金光不坏身的三个部分,最后认定这两种功法合一之后,就是夺天造化功的第一部分。其中原身法得自夺天造化功,是把此功第一部分的前两卷合一。金光不坏身得自齐天造化功,是把此功第一部分的后三卷精简。这两门功夫,相辅相成,互有增益,练起来威力更大,但也因此更浪费力了。

    金道人洞悉二者的关系后极为兴奋,经过一年多的研究,把两门功夫合一改进,取名叫参天造化功,要无乡重新修炼。而他叫南无乡夺取牛角弓,则是为了另一门法诀。

    现在的炼器法门源自人族,妖族和上古巨人都不擅长炼器。其中上古巨人几乎不炼器,但却也有一套打磨兵器的方法。是寻到灵材后,反复打磨去除杂质,而后以自身真元运炼成兵,久之这件兵器就会拥有独特的灵性,发挥出与主人相应的神通。这种方法被称作炼兵诀,据说练兵诀发挥到极致,兵器中甚至会生出类似人体的脉络,与主人的气息相通,仿佛长在一起,以至与身体合一。

    他精进到化意之境后,内功精纯也上了一层境界,内力越发蓬勃,真气焕发生机。凭借这股生气可以洞察自身,不但真元运转,连血肉生发代谢都似被自己看在眼里。这是他一生修为之根,是他当前最重要的成就。

    这股生机勃勃的真气,被金道人称为后天罡气。这种后天罡气正适合运炼神兵。金道人本来看中的是螭吻,想让南无乡用此法培育螭吻剑。可等见螭吻斩杀妖物,竟一瞬间就把一个妖怪的血气吸干,便大呼邪门,不再传授。直到遇见雷角弓后才重新起意。现在他就是在用炼兵诀的方法在运炼雷角弓。

    他修行炼兵诀两个时辰,此时雷角弓滚滚发烫,已呈半透明的紫金之色。知道气候已足,便收敛真气,异象消失。起身把雷角弓收起,放入室内一个身穿金甲、带羊脸面具的石人雕像腰间的弓袋之中。

    他在新洞府里开出三间屋子,其中外室是专门处理妖兽的。他花了好大力气,在里面打造一张石桌,以及一个石柜。现在石柜里就摆着两只两尺多长,红彤彤的虾。他这次猎了三个大妖,另一个已经入腹。这两条虾他也直接用内力炼熟,反正妖兽的肉,放个几年也不会变质。

    另有内室和密室。内室是供打坐休息之用,有两丈宽,三丈长。里面除了一张石床之外,还摆设了几件简单的兵器架。他缴获的两口长剑就一上一下的摆在架子上,还恶作剧般的雕刻了一个威武高大的石人,从李青身上扒下来的铠甲就穿在这个石人身上。除此之外,这石人背上还背着三个箭袋,腰间还有一个袋子。他所有的东西,除了螭吻和指灵针从不离身外,其他的很少带出去。

    密室则是收藏灵矿的地方。他凿建这个洞府时生怕别人不小心也挖到这里,就直接选了一个小型的矿坑,周围石头之硬,其他人是不会愿意碰的。而这个矿坑里面的灵矿也在他凿建洞府的时候就被他顺便挖干净了,现在就藏堆在密室中。若有逃离此地的一日,他需要准备一些法器,好提升其他人的能力,到时这些东西就是现成的材料。

    无乡站在石人旁思考一二,转身摘了一柄宝剑挂在腰间。这炼兵诀颇费元气,修行后需要休息一会儿。他准备去到那讲解金元符的石刻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对自己有用的东西。

    他在矿洞里行动时一般会带一件显眼的兵器防身。所谓防身与其说是保护自己,不如说是保护别人。这洞里关着的人都野性十足,强抢矿石的事经常发生。但一般不会出现生死之斗,往往是看见对方有厉害的兵器,就放一句狠话退走。他带这口剑,就是怕有人找他的麻烦。矿洞里也曾发生过大规模的冲突,还死了不少人,可人数锐减后,妖族增加了每月上供灵矿的数量。再就少有打出人命的斗殴了。

    才到附近,便意外的见到一个体型干瘦,蓬头垢面的人,跌跌撞撞的跑过来。

    那人也看见了他,却只打量一眼就往另一个通道走了。这矿洞的通道各种样式都有,有的高大宽阔,有的就似个大一点的鼠洞。这个人就专门往小的通道里跑。这时,又有另外一伙,足足十几个人跟了过来。

    “诶!”领头的一个,脑袋上扎着红巾,持着一柄长枪问,“你见到有人过去了没有?”

    “那边。”无乡说着往另一条不宽不窄的通道指去。

    这一年多里,他刻意避人,所以洞里认得他的不多。但他暗中观察其他人却有过很多次。要是没猜错的话,这一伙应该是帮派中人,逃走的那个则是跟他一样的散户。应该是这个散户去了这个帮派的矿坑里挖了矿石,因而被追打。

    他一看便知,那个逃跑的应该有两个月没有领过辟谷丹,再饿一个月就活不下去了。对于这样的情况,自然能帮就帮一下。

    “谢……,谢。”那个蓬头垢面的见另一伙人已经离去,返回来谢道。

    “不必客气,看你的样子应该很久没有领到辟谷丹了,袋中可凑足六块灵矿了么?”无乡见这人话都说不清楚了,顿生怜悯。同时注意到他肩头有血,分明是被枪扎的,又觉得那伙人未免太狠。

    这人却沉默不语,下意识的按紧了袋子,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腰间的宝剑。

    “要是凑足了六块,我走在前边替你探探路吧。”无乡说,他知道对方是怕自己抢他的灵矿。

    那人眼里闪过一点微光,猛猛的点头。南无乡一笑,便往洞口处走去。待到洞口时,竟又见七八个人拦路。两个持着枪,一个拿着剑,其他拿的都是锤。一看就知道是拦他身后那人的。

    南无乡皱起眉来。这个位置离出口不远,在这地方行凶被领头的妖怪听见,会有不小的处罚。这伙人竟在这儿截人,难道是那人偷的矿石太多了么?

    正惊疑间,身后又有人过来,正是他指错路哄走的几个。那个蓬头垢面的本躲在暗处,也被后面的人逼了过来,却站在他身边,不敢出头。

    “你妈的,糊弄老子!”身后那个持枪的说。还恶狠狠盯着南无乡,把枪往地上一杵,蹭出一大片火星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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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玉昆洞里吃虾香 东瓯山上捉蟹忙(中)

    “老六,怎么回事。”前边持剑的问。他们一伙都是天龙帮的,他是老三,唤作朱三。对面持枪的是老六,唤作赵六。

    “三哥,刚刚这小子糊弄我,不然的话那小子早被我擒住了。”赵六指着南无乡说。

    此时前面拦路的人也聚了过来。南无乡注意到那个持剑的也扎了红巾,而其余的都没有。看来身后的老六,和这个老三应该身份不凡。

    无乡见身旁这个怯怯弱弱的枯瘦身影,隐隐有些颤抖,但双手仍然紧紧的捏着袋子。这让他头疼起来。这些人捆在一起也不够他一根手指收拾的,可他救了一个伤了一堆岂不得不偿失?因而想试试能不能用别的办法化解这场干戈。

    同样头疼的还有那扎红巾的剑者。他在修真之前学过一点功夫,有一身不俗的剑术。虽然在中原时混在修士中毫不起眼,但到这里后反成了帮派的头目。不过他可没有因此就作威作福,而是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小心翼翼的经营着来之不易的地位。他见南无乡气质不俗,便小心起来。

    在这矿洞底下,或许开始时每人都会带一两件法器下来,但时间一久那些法器就会因无人保养而废掉,而后就只能用额外的灵矿,与妖怪们交换铁锤。似他们的铁枪那都是在那作坊里后打的,而宝剑则多是抢一些新人的。这矿洞里有几口剑都是有数的,每一个对手他都叫得出名字,而眼前这个他并不认识。这说明这个小子是新下来的,这样的人往往锐气还没消磨掉,最是危险。

    “朋友,你们是一起的?”朱三试探性的问,按说他们追的人应该没什么帮手才对。

    “是。”无乡答,他要说不是,有些东西就解释不清了。

    “我是天龙帮的三当家,你真的要龙口拔牙?”朱三眉头一皱,而后亮出名头,想让对方知难而退。

    南无乡看了看身旁的人,才见这人也在看他,眼睛里饱藏着一种渴望,和一种担忧。这人生怕他被天龙帮的名头吓跑了。

    “你攥紧袋子。”南无乡拍了怕身边这人的肩膀。而后又看向朱三:

    “是我龙口拔牙,还是你们欺人太甚!”他对这几个帮派早就不满,因为这些人动辄的逼的别人没有活路。平时想他们也是朝不保夕,逼不得已,便不做理会。今日得了机会,又撞见几人行凶,顺便教训一顿也无妨。

    “好。这样的话,倘若我们十几个人,被你一人吓走,也未免太丢分了。动手!”朱三声音一冷的命令道。赵六和另外两个持枪的便上前来刺,而朱三拔出宝剑,却并未动手。

    “唉!”

    南无乡一声叹息,而后也拔出宝剑来,却一剑斩向身边一块两尺高矮,黑黝黝的石头。

    “呯”一声,那石头被斩成两截,切口平整,上面反着崭新的金属光泽。

    三个人冲到一半,看见此幕也就停了下来。朱三一皱眉,看看石头,看看南无乡,又看看无乡手里的剑。常在矿洞里的人都知道这石头差不多有生铁那么硬,可就这样一块石头,被对方硬生生斩成两截,足见其力气之大,以及宝剑之锋利。难道这人在进入矿洞之前,竟是一名少见的体修?朱三眉头一皱,而后拔出剑来:

    “你实力不俗,但我们十几个人,要是被你一吓就退了,以后天龙帮岂不没法混了。”

    那三个持枪的,闻言又围了上来,其他人也举起锤子。这些人似乎真有亡命之徒的气势,除了朱三一个个都咬紧牙齿,把眼珠瞪个溜圆。

    “你想怎么办?”无乡问。原本他身边的人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但见他这一剑的威力后,又重新镇定起来。却依然攥着袋子,眼神也游移不定,似乎有什么事在犹豫。

    “这人偷了我们天龙帮的灵矿,你想保他,就留下宝剑来抵吧。”朱三思考一番后应道。

    “好。你们让出条道来,我过去后把剑给你。”南无乡没太懂他们的意思,但他们既然让路,那交出一口剑也无妨,反正他还有一口更好的备用。

    他有两口长剑。这一口是从小妖手里抢的,不过是百炼精钢里参了一点铁精,应该是那小妖在哪个倒霉的矿奴下矿前抢的。另一口是从李青手里抢的,那才是好剑。

    朱三往一旁让了让,南无乡便与那蓬头垢面的怪人并肩过去,回身把剑丢给朱三。朱三见无乡如此爽快,露出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好剑!”朱三结果宝剑,先赞了一声。而后也不招呼,又提剑向南无乡冲过去。

    他知道对方并不好惹,要是平常的事,给他个面子也未尝不可。但这次关系重大,万万没有放过那小子的余地,因而提出这个以剑换人的要求。

    原本他也没当真,在这里所有人都没有法力,兵器就是命,没有命的话还哪里来的约定可言?是以他拿到宝剑,便暗笑这才下来没多久的人就是傻,因而起了杀心。

    虽然他看这人腰间还有一柄短剑,但那口剑不过一尺,还装了一个鲜红艳丽的剑穗,一看就是佩戴着玩的,不足为虑。

    岂料对方见自己攻过去,不闪也不避,直接拔出短剑来。那剑一出鞘便传出一股慑人的煞气,吓得他一个哆嗦。但想自己的长剑再有两步就能功到对方,而对方的短剑想够到自己起码要向前三步,便一横心的往前斩去。

    “叮!”

    一声清脆异常的响,朱三感到手里的剑活了过来。两口剑碰到一起,自己的长剑竟像条鱼一样从手里跳出,又回到对方手里。

    南无乡用螭吻托着长剑的一面,用拇指压住另一面,把长剑夹在手里。整个过程中身子纹丝未动。他只用螭吻卸了长剑上的力,而后用拇指和螭吻一夹,便夺了对方的剑。

    朱三颠簸几下,扑在墙上。

    “你把剑还我了?”无乡问。

    朱三一脸的惊骇,往后退了几步,见无乡没有追来,叫上同伙头也不回的跑回去。

    南无乡摇了摇头,先把螭吻收进鞘里。又把朱三丢在地下的剑鞘拾起,把长剑也收了起来。

    “走吧,就快到出口了。”无乡看着那个蓬头垢面的人说。那人双目一亮,脚步竟似轻快起来。

    他一路把这人送了出去。那人一见洞口,就生龙活虎起来,几乎小跑着走过最后一段距离。

    南无乡感受到此人从肢体上到眼神里散发出的喜悦,觉得今天做了这一年多来最有意义的事。这是一个人对生存的渴望,让他意识到矿洞里关着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成为只会挖矿的行尸走肉不是因为怕死,而是向往生存。这增加了他的信念,他要想办法让里面的每个人重获自由。

    “紫微石,两块。”那人出洞口后,把皮袋举到一个小妖眼前,“两块,紫微石。”

    “紫微石?两块?”小妖一开始还要责骂这人莽撞,等听到紫微石时,也跟着惊喜起来。

    “是,两块紫微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不要再回来了,再也不要回来了!”说话的同时颇有些得意的看向南无乡。这人要是知道自己挖到了紫微石,就不会出手相助了吧?他想。是啊,这个矿洞里谁不想拥有一块紫微石。

    他自两个月前见到一块紫微石便没有再做别的事,整天的就守着此石,挖累了躺在石头上睡,睡醒了接着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把这块石头挖下来,结果在第一块紫微石下,还有另一块紫微石。一块就能让自己离开这里,两块会不会有什么额外的奖赏?他灵机一闪,便硬挺着又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把另一块也挖了出来。

    不想他接连两个月在一个地方挖石,竟被有心的人留意到了。就在他装起紫微石时,天龙帮的一个帮众也发现了,开口就想要走。哼哼,幸好矿洞里黝黑,岔路也多,还让自己碰到了一个毫无心机,却实力高超的傻小子。他得意的想。

    其实在天龙帮的人亮出兵刃时,他已经做好了不得不放弃一块紫微石的准备。天龙帮的人只知道他有紫微石,却不知是两块。他知道,只要丢下紫微石,那傻小子就会与天龙帮的人打起来,到时自己就可以带着另一块逃出来。幸好我沉得住气,现在两块紫微石的功劳都是自己的。他已经幻想自己回到中原的样子。

    “你不会弄错了吧?”小妖从袋子里摸出两块拳头大小,闪着紫光的晶石,又有些不放心的问。

    紫微石是妖皇钦点的一种灵矿,一年交上一块,其他的供奉可以免去一半,交上两块不但供奉可以免掉,还能拿到妖皇的赏赐。虽然这些赏赐分不到他们手上,但洞主每次得到紫微石后,也都会赏下不少肉来给小妖们吃。而他做为报信的人,自然捞到的东西更多。

    “不会,不会。”他答。小妖的智力不高,认不出紫微石,但他怎么会不认识呢?这可是少数几种能给自己赎身的灵矿。

    小妖得到他的肯定,便连忙的把这件事报告给大妖,又把这件事报告给值班的妖将,而后又上报给赤鲤妖王。

    南无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转身往矿洞里面走去。那人看着他的背影,眼神复杂。对这个护送自己出洞的人,他心怀感激。可为了更稳定的活下去,甚至恢复自由之身,他选择把这种感激留在心里。

    这个帮助自己的人实力如此强横,留在矿洞中一定有很多可能,可能会新成立一个帮派从此风生水起,可能像他一样挖出一块灵矿离开矿洞,也可能遭到天龙帮的报复,成为矿奴中的矿奴。但这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要离开这里了……

    南无乡沿着矿洞越走越深,越走越快。他清楚这人所有的想法,并对这种行为没有丝毫不满。现在他满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终于可以搞清楚那些挖到极品灵矿的人,离开矿洞后的去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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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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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乡下小子,在看了一场神仙打架后,进入地师府里修行武道。并成为一名为修仙者们铸造灵石的铸灵师,他能以这样的身份,在修真界里掀起什么样的风云呢?道武仙侠录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道武仙侠录,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道武仙侠录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