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冯九虚智擒白虎客 南无乡力举玉辉顶(末)
金霞的声音传遍四方,丹辉宗的人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掌教先被冯九虚缠住,又被困在炼妖灵狱之中,丹辉宗群龙无首,人心惶惶。金霞回归后,他们终于可以安心应敌。
呼啸声很快停了下来,耸立在一旁的巨炉炉身一转,又化作一团云朵大小的暗红色灵焰。灵焰越收越小,最后露出冯九虚的身形。
冯九虚手持炼妖炉,面色煞白,待炼妖炉将最后一缕灵焰也吸入炉中,才道:
“想不到会在我这里出了纰漏。金掌教贵为一宗之主,竟有万血丹这样的左道丹药,不怕同道们忌恨么?”
他用灵狱困住金霞与灵砖真人,灵砖真人不过坚持数个呼吸,就被炼成飞灰。
金霞有灵剑护身,不惧灵焰神通。他想待其法力不足,再一举生擒,岂料在金霞力竭之际,灵狱遭到外力冲击。
金霞乘机服下药丹,伤势尽复不说,血气也超脱极限,用身剑合一之法从灵狱中逃了出来。
“金某岂会炼制这样的丹药,但别人炼出来,我讨几枚以作不时之需,却不失为明智之举。”金霞淡淡的回了一句,转身看向昔风三人:
“把金辉顶上的敌人,尽数斩掉!”话落向圣辉顶去了。
圣辉顶上,朝霞独战松鹤,陈玄则带着其余人四处冲杀,再有一点时间,形势就会与金辉顶无异了。他自问三辉剑阵足以夺回金辉顶,就关心起圣辉顶的形势了。
冯九虚自然不能遂金霞的愿,摸出几枚丹药一股脑的吞下之后,也直奔圣辉顶。昔风三人用剑气相阻,被炼妖炉上一道红气扫开。
南无乡几人聚在一处,也纷纷掏出丹药服用。他也服了几枚丹药,为的是掩饰九转还灵丹的药气。这颗丹药入腹,一身灵气回归。
滔天剑气,如狂风暴雨,已在金辉顶肆孽开来。幸好几人先一步掌握了金辉顶上的形势,众人可以安心躲避剑气。饶是如此,剑气扫过之后也留下数百死尸。
“请诸位前辈分别庇护同道,我设法破掉此阵。”南无乡见血流成河,狠狠的盯着玉辉顶,满眼火热的说道。
“一明你?”汪九雷闻言一惊,生怕南无乡为了表现而折了自己,欲将其拦住。
可南无乡已在一道电弧之中,直奔玉辉顶而去。
他只到半山腰便停了下来。
玉辉顶周围有一层淡淡光辉,为耀眼的剑环所掩,看不真切。
他所化的电弧接近山顶,欲直取昔风三人时,被这光辉一照,便化回原身。
铺天盖地的剑气随后而来!
南无乡双拳在胸前交击,顿时浑身散发金光,剑气斩击过后,只发出一点金石之声,便四处溅开。
这一幕引得昔风一阵诧异,惊得暮霞魂飞魄散。不过,南无乡虽能不为剑气所伤,但在莫大剑压之下,也寸步难行。
剑阵之下的汪九雷等人松了一口气,南无乡吸引了大半的剑气,剑阵的威胁大减了。
“可惜金道人不在,不然破此剑阵也就一招的事。”南无乡皱了皱金灿灿的眉头,又怀念起金道人来。
风水扇虽也是一件灵宝,但更擅长群攻,面对这种犀利剑阵,作用就小了不少。这不是说风水扇会奈何不了这套剑阵,而是他的法力还不足够发挥此扇的真正威力。
“或许可以试试这件宝物!”僵持中,他猛然想到一个办法。
当即拿出风水扇,却只象征性的一挥。一道紫金之光爆发,剑气上下一分。南无乡只觉压力一松,趁机在眉心一点,一只凤凰法相在背后显化而出。
凤鸟一开始不过与他齐高,但面对迎面射来的剑气,双翅一展就暴涨倍许,将其护在翼下。剑气射在凤翅之上,只激起一片五色霞光,就滑到一旁。
“这小子也太古怪,我看要全力对付他!”暮霞恢复不少元气,但面色依然不好。不知是伤势没有压住,还是被南无乡的勇猛惊到了。
“好!”
昔风三人达成共识,当即剑诀一变,剑环上刺目灵光一放,随后的剑气竟比先前耀眼十倍。
凤凰法相发出声声悲鸣,凤翎如雪花一样撒落,很快就失去艳丽的色彩,狼狈的像个落汤鸡。
暮霞发出残忍的大笑,好像即将杀掉的就是毕生最大的仇敌。的确,很多丹辉宗的人,最痛恨的就是南无乡了。
很快,凤凰法相在哀鸣中消散,只剩一根凤翎,三尺长短,熠熠生辉,在剑气中随波逐流。却哪儿有南无乡的影子?
“这是?啊——”暮霞先是惊疑,随即发出一声惨叫,跟着全身僵硬,干枯,倒下。
昔风等人看去时,暮霞已经变成一具干尸。震惊之间,又有一道红线从长风背后射来。
昔风三人发动三辉剑阵,都拄剑立在宫殿上方,看似一动不动,却有剑光护体。此刻虽然分神,防御却没有漏洞。
这红线在距长风三尺之处,便被一道剑光斩中,交击出灵光发放,螭吻倒射而回。
饶是如此,也惊得三人一身冷汗。这才发现南无乡早已换了个位置,斩杀暮霞的一剑,正是他发出的。
这让昔风三人慌了神,连忙调转阵法,将剑气引至南无乡现身之处。
这时,南无乡抿嘴一笑,念了声“疾”。
叱!
咤——
先后两声霹雳之响,山海双剑从天而降,携着耀眼弧光,打在玉辉顶外的护罩之上。
第一道天雷降下,护罩一阵颤动,第二道天雷降下,护罩便露出一个口子。玉辉顶上的禁制以攻为主,护罩的防御力不足,能挡住雷遁,却抵不住双剑接连斩击。
南无乡咧嘴一笑,浑身雷霆爆发,再次化作一道电弧,冲进护罩之中。
人还未显形,镇岳,镇海,螭吻三口宝剑已经再度化作紫、青、红三道灵光,分别朝着昔风,长风,秋风激射而去。
“剑气护体!”
三人大惊失色的尖叫,围绕三人的剑气同时一转,三股合成一股,将三人牢牢护在中间。
三道灵光激射其上,在原地爆发出一团四色骄阳。
空气震颤不已,一圈圈涟漪激荡而出。汪九雷等望见这等威势,无不在心中震撼。另一头,冯九虚心中一喜,而金霞则暗叫不好。
这团骄阳爆发开后足有数十丈大小,三人身下的宫殿化作飞灰,露出成千上万口样式各异的宝剑。
南无乡又出现在骄阳界限之外,见骄阳稍有暗淡的趋势,便用手一扒。
就像撕开一张废纸,整个人向骄阳内部冲去。无数剑光斩在其金灿灿的身躯之上,却无法减慢其速度分毫。
没有人知道骄阳内发生什么,只是听闻一声惨叫。随后骄阳散去,昔风、长风面色苍白,南无乡已经恢复原样,大口的喘着粗气。秋风则不见了踪影。
既然是三辉剑阵,那失去一个人后,阵势自然就破了。
“不——”
金霞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面容扭曲的喝道:
“四月囚天!”
此言一落,朝霞,昔风,长风等人各自动作。
昔风两个,脚尖往下一踩,玉辉顶上散落的废剑同时莹光大放。只觉一股排山倒海的般的力道传来,南无乡竟一下被掀飞数十丈。
“这是怎么一回事?”
倒飞的途中,他向下打量,发现金霞已经出现在玉辉顶上。昔风、长风二人分别往七霞顶与银霞顶奔去,同时几座漂浮的巨山也都在变幻着位置。
看似笨拙的山峰,在一连串的幻影中移形换位。等众人反应过来时,五座山峰已经出现在各自的位置。
玉辉顶在上,七霞顶,银辉顶,圣辉顶在下。在四者中间,正是天师府已经占领的金辉顶。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金辉顶上的汪九雷等人尚未意识到危险,圣辉顶上的冯九虚却先急了起来。
三辉顶是三座移动的堡垒,这是中原皆知的事情,但除了三辉顶外,丹辉宗另有两座可以移动的山峰却无人知晓。
现在,五座山峰排成这样的阵势,金辉顶被其余四峰包围,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担心间,四座山峰同时发出一根光柱,射向金辉顶。金辉顶受四根光柱照射,熠熠生起一层光辉。被打破的光罩再度浮现,一股千钧之力随之降下,修为不足的人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便已经一团团的爆成血雾。
更可怖的是,其余四座山峰似乎相互吸引,彼此靠的越来越近,同时在外面化出一片霞光。山峰的距离越近,霞光色彩越浓,金辉顶上的压力越大。
与此同时,其余四座山峰的霞光连成一片,将四座山峰也同时罩了起来。
“打破这层光罩,快!”冯九虚近乎咆哮着说,同时打出一道黑色的电弧。
松鹤、陈玄的兵马本在圣辉顶上,圣辉顶移动时二人手疾眼快,加上所带的都是自家弟子,令行禁止,得以及时脱离,避到了护罩之外。
冯九虚带领这些人马,一心尝试打破最外层的四色光罩,好救出金辉顶上的人。
汪九雷、俞太和、南无乡且不说,霍阳,李行即助天师府,便不能有失,更何况还有诸多天师府最杰出的弟子们在上面。
可惜他们三人早已法力不足,破禁法器也毁了七七八八,虽能勉强撼动光罩却无力破除。无奈之下,只好叫柳家之人相助。
柳家人很快赶来,柳瑜、柳逸向冯九虚稽首,起身时抬手就是一掌。
“你们!”冯九虚也非全无防备,但连接两掌后也喷出一口血来,“你们果然——”
连番打击之下,冯九虚已是心生绝望,却突见四色光罩之后,隐隐透出一点紫金之光。他认得出这是南无乡独有的护体霞光,顿时升起一丝希望。
炼妖炉再度放出光芒。
玉辉顶缓缓升起。
四色光罩露出缝隙。
一个七八丈高矮的紫金色巨人,双膝微曲,双脚踩在紫、青两朵云上,在众人震惊之中,将玉辉顶一点点抬起。
第四十五章 南无乡显威七霞山 丹辉宗除名十大派(前)
无论从哪方面看,天师府的形势都已十分危急。
中州东、北两个方向,正遭受两大宗门攻击。这在平常都是十分危急的局面,何况天师府精锐尽出。
幸而地师府的实力完整的保留着。天师、地师一向亲如一家,只要天师府的大军及时回防,再请地师府出兵相助,两府合战东州与京州的敌人,胜算十足。
但只如此的话依然不够,必须让丹辉宗没有再战之力,否则中州三面御敌,必然疲于奔命,一旦再有什么不测的事情发生,就再无转还的余地。
这就是冯九虚死战不退,一心打垮丹辉宗的原因。一旦错过这个战机,丹辉宗稍加恢复后,必然引兵北上,到时即便保住基业,也要元气大伤。
更有甚者,万一对方的实力过于强悍,地师府改变态度,天师府独战三州兵马,真有覆灭的可能。
可他还是低估了丹辉宗的实力。
丹辉宗必有隐藏的高手未出,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中原历经数战,甚至整个晋州都被人占领过,可丹辉宗从未显露七霞顶与玉辉顶这两张底牌,着实让他吃了一惊。
他也错算了人心的险恶。
柳家的投靠太过轻易,让他心有不安。但柳家的表现一向可圈可点,甚至让他有自己太过小人之心的感觉。即便如此,在最后一战之中,他还是要做防备,要分开柳家兄弟与柳家的兵马。
这时柳逸提出一个请求:
“银瓶、银环是在下与舍弟的血脉,深受长辈喜爱。决战凶险,恳请冯掌教让二女留在阑天关。柳家人心无挂碍,必定忘死一战。”
二女是柳家最受宠爱之人,阑天关是天师府实际控制之地。所以这句话的另一个意思是:柳家交战之时,愿以二女为质,请天师府让柳家放手一搏。
冯九虚打消疑虑,更改计划,决战中由二柳亲自带领柳家人马。
他再次心生不安,是汪九雷传来消息时。所以一直交战到最危急之际,他也没有调动柳家人马。
但当金辉顶被四面包围时,他还有别的办法么?唯赌命一试而已。
显而易见,柳逸、柳瑜的两掌,让他身陷绝望的深渊。
同样,这两掌也让金霞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柳家的反复,是听从幕主的命令,而不是他的。直到二人对冯九虚出掌,他才能安心对付金霞顶上天师府的残军。
没有大笑,没有嘲讽,只有一闪而逝的刹那快感!
“嗯?”金霞突然一惊,“我怎么——”
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感到脚下传来一股力道,整个人就被抬了起来。
他往脚下看去,没发现什么异样。看向其余几座山峰,却发现这几座山峰上的人都在望着玉辉顶,好像见到生平未见的怪事,各个都木人一样,惊得动弹不得。
玉辉顶上只有金霞一人,所以整个战场上,也只有金霞不明所以。
不明真相,恐惧也就是不明的。自己在上升,那玉辉顶也一定在上升。
四岳囚天阵,只有在四座岛屿与被囚的岛屿距离相等时才能维持平衡,一旦平衡失去,阵法也就破了。难道本宗也有天师府的奸细,在玉辉顶上做了手脚?金霞想。
他摇了摇头。即便有奸细,也不准大好局面付诸东流。想到此处,再度催动法力,欲将玉辉顶压下去。
效果显著,他的法力传出,玉辉顶摇摇一晃就停止上升。
在玉辉顶下,金霞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七丈多高的紫金色巨人,一脚插在青云之中,一脚插在紫云之中,面容扭曲,青筋毕露的举着玉辉顶,抗衡下沉之力。
随着金霞运力,阵阵噼啪闷响从巨人身上爆发。看得出,这已是巨人的极限。
虽然不知经历什么,但金霞总算放下心来。其余几座山峰上,朝霞,昔风,长风也放下心来。
金辉顶上,汪九雷等人感到那股令人压迫的气息又要回来了。
“祝师叔,助我双印之力。”
这时,几人听巨人如此唤道。
似乎这句话消耗了巨人的力气,一言之后,巨人双臂一弯,玉辉顶再度下沉。
“哈哈哈——”金霞的笑声在半途中戛然而止。
祝太一听懂了巨人的意思,乘金辉顶上灵压未复之际,翻手拿出风云双印,不计自身经脉负担,将一身法力尽数灌注双印之中。
两枚印玺翻滚着朝上而去,直接轰入紫、青两朵云团之中。
火光,雷光一闪,云团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两团刺目灵光。
风云双印都化作三四丈大小,分别抵在巨人双足之下。原本半屈双膝的巨人,此刻完全蹲坐下去。随后用力一蹬。
双印倒射在金霞顶上,两座宫殿轰然倒塌。
玉辉顶翻滚着向上飞去,金霞的身影自半空跌落。
四色光罩缺了一块,四岳囚天阵毫无疑问的破了。
噔噔两声响,巨人落在金辉顶上,依稀是南无乡的面目。双手一招,风云双印再入掌中,双目如灯,四下一扫,跃至银辉顶上。
银辉顶上有丹辉宗保存最好的一支兵马,还有三位入道高手,其中两个实力完好。
风云双印都化作丈许大小,南无乡双手各持一印,至银辉顶上时往下一砸。银辉顶的护罩脆若薄冰,丝毫不能阻挡巨人降临。
巨人如入无人之境,双臂一挥便破掉一重禁制,双足一踏就毁掉一片楼阁。双印与双剑轮番飞出,银辉顶上人马过千,禁制重重,没有能阻挡一步的。
天星子与长风,望着小山一般的身影,面如死灰。
“两位还愣着做什么?此间除你我三人之外,更无别人是这怪物一合之敌。我看咱们各自以最强手段攻击一次,能除掉此人最好,不能的话就各安天命吧。”
二人不知所措之时,从身后走来一个身材短粗,面相如鼠,穿粗布衣的修士。
“啊!”天星子有些诧异,“师弟你——”
“我怎么没按计划等着偷袭此人,而是主动站出来了是么?”天鼠子打断了天星子,“我可不敢单枪匹马的偷袭此人。”
“好!”长风眼中惧色一闪,也觉得天鼠子说的有些道理,“就按天鼠子前辈说的做吧。”
银霞顶上共有五个区域,已被南无乡破坏两个。在三人准备全力一击的时间里,又毁去半个。
“嗯?”突觉一股杀意袭来,南无乡蓦然回头。
两道剑光,都有数十丈长短,一道冲着后心,一道冲着脖子,同时向他斩来。
他略略觉得自己能抗住这两道剑光的攻击,但绝不想无缘故的挨上这两剑。只好停下步伐,用双印分别抵住两道剑光。
轰——
剑光的力道超乎他的想象,只好蹬蹬的后退两步卸力。
天星子与长风也觉不对,一边疯狂的输出法力,一边回头望向身后之人。天鼠子掌间各有一团黄蒙蒙的灵光,天星子见之心里咯噔一下。
“师兄,我看丹辉宗大难临头,不准备跟他们一条道走到黑了。这个怪物就由你们对付,师弟先走一步!”
说话间双手往二人脚下一挥,黄光打在地上,激起一层岩土。两个泥手从泥土里钻出,朝天星子与长风脚上抓去。
二人猝不及防的被抓个正着,天鼠子咯咯一笑,就地往地上一滚。一阵黄烟升起,已经不见踪影。
“我既不招惹你们,你们何苦惹我。”许是体型增大了十几倍的原因,南无乡的声音低沉异常,模糊不清。
山海双剑不知从何处飞回,在天星子二人正前方,化一道灵光而至。灵光只有丈许长,比天星子二人的不知小了多少。但一剑贯凶,足以致命!
在南无乡激战银辉顶的同时,冯九虚不计后果的激发炼妖炉,将柳家人尽数收在一团红云当中。
与银辉顶上暴力十足的破坏相比,这里全无什么可欣赏的场面。但论声势凄惨,又胜那处太多。
一团红云弥漫,兽影时隐时现,鬼哭狼嚎之声不绝,更掺杂一些濒死挣扎间的哀鸣,咒骂,真如炼狱降临人间。
“还等什么,今日便是丹辉宗万劫不复的时候!”
汪九雷先一步收起震惊之色,持锤直奔金霞。
金霞被南无乡掀翻下来,半途中被朝霞救至圣辉顶。
大好局面,付之东流,金霞养气功夫虽是极好,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
见汪九雷持锤追来,更是一把推开朝霞,提剑而上。
当啷——
一声巨响,两人身躯同震。汪九雷后退七八步,金霞面色一白,拄剑半跪在地。
受炼妖炉几度重击,都是靠丹辉剑保命,法力殆尽而伤势已在暗中累积,万血丹恢复元气的同时也透支着潜力。虽一时憋着一口气,有些伤也不在乎。可一旦这口气泻了出去,往往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
金霞本还撑着不倒,但被汪九雷一锤打下,就再无还转的余地,半跪着怎样也起不来。
“师兄,难道你就看着丹辉宗万劫不复,而毫无作为么?”
朝霞欲助金霞一臂之力,可祝太一、俞太和等人也一同上前,他只好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一间庄严,壮阔的宫殿。
金霞也下意识的回头望向丹辉阁。
“唉……”一串长长的叹息从阁中传出,“师弟,我欲放弃十大宗门之位,与天师府停止干戈,你有什么想说的么?”
“哈哈——”金霞仰天长啸。
“时也?”看向硝烟弥漫的红云,那是冯九虚独战柳家之处。
“命也?”又看向南无乡,银辉顶已被他毁掉七七八八。
“非我与你有所不及也!”丹辉剑射空又落下,一串血珠飞起,金霞倒在丹辉阁前。
“回来吧!”
丹辉剑一声欢愉的鸣响,射入丹辉阁中。
金霞死,赩霞出!
第四十六章 南无乡显威七霞山 丹辉宗除名十大派(中)
战斗平息,巨人也静静的望着丹辉阁的方向。
嘭!
这时传来一声巨响,红云中爆发一阵青光。几条碧绿如长蛇的影子在红云中窜起,这些影子四处探索,似在搜寻是什么。
“不好!”汪九雷心道。
炼妖炉发出的威势只有往时一二成,且死气沉沉的缺乏变化,这是冯九虚法力不足之故。
冯九虚强提真气,用红云牵制包括两个入道者在内的柳家之人。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炼妖炉威力再强,没有足够的法力催动,也难独自应付柳家。
正要上前相助,却闻“啊”一声惨叫,从红云中跌出一团黑影。哀嚎声平静,红云也静止下来。
“赩霞道友迷途知返,金霞也已服诛,二宗确实没有再战的必要。”那黑影舒展开,正是冯九虚。
他的状况极差,不但面容干枯,胸口处更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鲜血汩汩涌出,按都按不住。一面看向赩霞,一面回头望着红云说。
“道友何必怕他,冯九虚回光返照,南无乡那小子也是强弩之末。只要你我联手,此战仍是必胜无疑。”
红云裂开缝隙,一株垂柳枝条扬起,万千枝条编织成一座拱桥,搭在红云与圣辉顶上。柳逸站在拱桥最高处,也看着赩霞说道。
在他身后是柳瑜。二人现身之后,红云中树影横斜,陆陆续续又有人从云中走出。
“胜的只能是暗幕,丹辉宗已经败了。”赩霞叹一口气,作为对柳家的回应,“丹辉宗将举宗遁隐,愿意的门人随我走,不愿意的也不强求。”
朝霞与昔风走到赩霞两旁,表明自己的态度。丹辉宗死伤惨重,但幸存的多为好手,其中有半数第子也陆续走到赩霞身边。剩下的都默不作声,没有跟赩霞走的意思,这些多是丹辉宗请来助战之人。
“看样子你们早就与暗幕勾结在一起了。”冯九虚虚弱至极,说话已经困难,却依然将“暗幕”两个字咬的异常清楚,眼神中流出一丝狠劲儿,看得人心中发寒。
汪九雷心知不好,忙上前递上一瓶丹药喂其服用,但冯九虚的状况并无好转。
南无乡见之收起法身,化回原形。顾不得泄露隐秘,拿出一枚五雷还生丹,也送入冯九虚口中。
此丹调和五行,虽出自妖族,却反对修行五雷天心诀的人最有效果。冯九虚只觉一股暖流周流全身,伤势已愈大半。只是长期操纵炼妖炉造成的法力亏空,以及沾染的煞气却不是此丹能够化解的。
“柳家与暗幕不过互相合作而已,谈不上什么勾结。”柳逸回头看向幸存的柳家弟子,如坠冰窟,“不过低估了冯兄的手段,此战之后,想不投靠暗幕也不可能了。”
柳家弟子被炼妖炉镇杀大半,已经没有保持独立的资本。
“既然还有投靠暗幕的打算,今日就不能放你们走了!”冯九虚化去五雷丹,只觉身体恢复如常,眼中红光一闪,就要再战一场。却听汪九雷传音说道:
“师兄,咱们尚有援兵,用不着以命相搏!”
汪九雷很担心冯九虚的状况,不仅是他的伤势,也因炼妖炉的传闻,因而在传音之中,加了一点儿清心咒的功力。
冯九虚心神一震,才意识到自己为仇恨所迷,差点忘了天师府正处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这才收回心思,看了看天师府残存的人马。
没有比丹辉宗和柳家强太多。
丹辉宗的人马一分为二,一部分追随赩霞,准备重建丹辉宗,另一部分则缓缓的开始散去,留下的不过三四百众,但其中九成都是御神期的高手。
柳家人马被炼妖炉围住,虽只片刻,但炼妖之火威力不凡且并无死角,御神之下没有一个幸存的,所余还不足二百众。这也是冯九虚法力耗尽,否则柳逸、柳瑜也未必能活着出来。
天师府同样元气大损,三辉剑阵肆虐金辉顶,这些人虽有几位入道者保护,但这几人也都精疲力竭,且以守护自己为先,幸存下来的还不足五百。幸而在玉辉顶上,松鹤与陈玄所带的兵马也保存了五百左右。
冯九虚心意黯然,又看向祝太一等人。还好这些入道者们都安然,且经过这一战,已经彻底与天师府绑在一起了。他想。
可是?他又看向柳家,暗幕究竟有什么魅力,引得丹辉宗,玉皇观,龙家,柳家忘死追随呢?是不是擒住柳逸,就能揭开谜底!
“无乡你用的是什么本事,老夫闻所未闻,但威力之大,当真举世无双。”冯九虚传音给南无乡道。
他已无再战之力,汪九雷等人也都差不多,松鹤陈玄等人状况好一点,但凭他的了解,这几人是不会冒死留住柳氏兄弟的。
而且他意外的发现,柳氏兄弟近年来神通大进,且法力消耗不多,其余人是拿不住他们的。只好把希望寄托在南无乡身上,毕竟他屡建奇功,连出意外之举,说不定可以继续创造奇迹。
南无乡闻言一怔,他用的是参天造化功的变化之术,据说将参天功修到最高深境界时,法身能与天齐高,唤作法天象地。肉身变大后不但力气大增,连调动法力的速度也会变快。
只是此功他只修到第六层,且并未纯熟,能增加的力气有限,消耗的法力却非同小可。虽抬起玉辉顶,但法力也消耗干净不说,还受到功法反噬,原本强行镇压的神气相冲之伤又被牵动。
这样的话,他虽听出冯九虚的言外之意,却不敢肆意妄为。而此功来历神奇,更不好明言。因而传音回道:
“一点微不足道的变化之术而已。”冯九虚闻言皱眉,这时又听南无乡道,“赩霞前辈的功力,比上次又增益不少!”
冯九虚闻声望去,见赩霞漆黑眼珠一滚,显然也听到了南无乡的传音。他知道南无乡必是无力再战,才暗示赩霞能拿住柳家兄弟。
“我以为几年闭关,足以破你小子的法身了。”赩霞淡然一笑,挥了挥丹辉剑,“可见你方才的手段,才知今生也不会有超越你的一天。”
他听懂了南无乡的意思,可他既要保全宗门,就不会做得罪暗幕的事。
“赩霞道友,你若出手相助,其他的事既往不咎,天师府还愿助你重回十大宗门之位!”冯九虚略作思考,终于意识到手持灵宝,功力大进的赩霞,的确是个不二的合作对象。虽已听出婉拒之意,还是硬着头皮提出要求。
“丹辉宗已成笑柄,我只求传承不断,至于能否重列十大宗门之位,即非我所在意,亦非我所追求。”赩霞摇了摇头,收拢了丹辉宗的人马,示意不再掺和天师府与柳家之争。
“大哥,看样子赩霞不准备再出手,冯九虚他们已无再战之力,咱们要不要搏一把?”柳瑜眼里寒光一闪,也在与柳逸暗中传音。柳家弟子在此折损三成,实力大减,但若能将冯九虚斩杀,炼妖炉就可弥补所有损失。
“冯九虚虽无再战之力,可松鹤、陈玄等人却未必如此。他们定有保命的底牌,一旦逼急了,说不出会有什么后果,何况天师府还有援兵?这一战咱们认栽了,速退!”柳逸分析局势后,斩钉截铁的命令道。
柳逸前面所言皆是与柳瑜传音,唯独“速退”二字,在场的个个听得清楚。
冯九虚等虽然实力不足三成,但毕竟人多势众,岂会白白放过?闻言就要激发潜力,祭出法宝。
却见柳逸伸出手掌,一枚绿油油的种子一闪而逝,没入掌心。
一株尺许长的小树,以手掌为土壤,在刹那间生出。这小树状若垂柳,但枝干金黄,柳叶却是银灿灿的颜色。
早在这颗树苗现身的同时,柳逸就张口吸气,直到肚子鼓胀,宛如皮球。此时望着舒展开的小树张口一吹。
沙沙的似风吹木叶,叮叮的似铃铛做响,啾啾的如乱箭穿空!
更有耀眼的金银之光闪烁,冯九虚几人眼神一迷,如坠灿烂阳光之中。
柳叶如刀,狂风似镰,将几人卷在中间。几人知道凶险,纷纷停住脚步,各自护身。
柳瑜虽有心再战,但在听到柳逸的命令后,也就收起此心,从袖中摸出一件白色小船。
这小船有舱无帆,往后一掷就变做几十丈大小,表面有一层雪白的银光,四周空气被银光一照,就自行流动起来。柳家的人听到命令,纷纷投入船中。
柳逸见掌中柳苗上的叶子随风摆动,已有枯萎之象,索性再吹一口气。整株柳苗顿时化作莹光点点,一股脑的没入风刃之中。风刃威力瞬间大涨。
在风刃中心,柳叶看似漫无目的的随风卷动,却有着令人避无可避的玄妙神通。
陈玄挥动牧星旗,一团黑光成旋,将柳叶卷到别处。以此为中心,松鹤等人各自驱动法器,挡住透过黑光的柳叶。
俞太和是天师府中,剩下法力最多的,手中宝剑一轮,一面剑盾护在冯九虚身前。南无乡与祝太一在俞太和左右,用风云双印,抵挡飞来的风刃。
这柳叶威力平平,本不被几人放在眼里,但众人都处在法力不足的窘境,谁也不敢挨上一下。
不知多久,异象消散,云开日现,天地经过血的洗礼,净的一丝纤尘也无。
原本耸入云中的七霞峰,漏在云上的一截已经断去,五座孤山浮在半空,静悄悄的没有一点生气。
“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收埋同伴的尸体!”冯九虚说。
天师府一方的人,闻言又来了精神,一窝蜂的往各处山峰奔去。收埋同伴一颗火球足以,在这之前可以收些好处,拿走有用的东西……
“朝霞,将金霞尸骨收埋在丹辉阁中。”冯九虚引兵走后,赩霞才再度开口,“圣辉顶上有先辈灵位,不容有失。其余几座山峰就不要了。”
“是!”
丹辉宗的人齐声应道,随即各自驱动真元,圣辉顶莹光一闪,缓缓动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南无乡显威七霞山 丹辉宗除名十大派(后)
每到傍晚时分,百姓们结束一天的忙碌,中都的茶楼就热闹起来。
金乌未落,而华灯已上。这是百姓们听曲喝茶,忘弃俗事,卸去疲乏的时候。谁家的茶茗飘香不远,谁家的灯光照的不亮,就招不来宾客了。
可今日,任日沉月出,中都城里却一点声光也无。就连都城附近的几个山村,也一缕炊烟未见。
七霞山大战已经过去七天,丹辉宗举宗遁隐,龙虎帮与玉皇观却没有放弃攻打天师府的计划。
地师府转移了中都以及附近的百姓后,天师府开启了所有阵法,静待狂风暴雨。
龙虎帮主汪鲸涛脚踩飞舟,满脸黑须,像个浪迹江湖的中年侠客。玉皇观主周世仁凭虚御空,手持拂尘,貌似隐遁山野的长者。
二人身后祥云朵朵,暗藏杀机。或立旌旗,或设战车,在旌旗战车周围,是一个个杀气腾腾的修士。
与天师府攻打丹辉宗时的充分准备不同,二宗联手攻入中州,形事贵在隐秘,因而召集的兵马不多,合在一起也不足万众。虽如此,对付天师府也足够了。
丹辉宗战败的消息早已传遍四方,这出乎他们的预料,甚至打击了二宗的信心。可箭在弦上,他们已经没有退缩的余地。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二宗达成共识,放弃其余险关,舍掉修为不足的人马,径直扑向中都。几乎没遇见什么阻碍,七日便抵中都。而冯九虚的援兵,还在两日路程之外。
现在二人目不转睛的看着中都城上升起的一层黑幕,像猎人盯着的林场,准备猎杀里面的一切生灵。这黑幕笼罩半个中都,将一座壮观府邸笼罩在下。
天师府中,陈太生几乎喘不过气,却坚定身姿,不敢现出半点慌乱。
在他身后,有数百名白衣弟子,各个持剑而立,同样盯着黑幕之外。此时府中人手不过千余众,除去一些操纵禁制的,都在此处了。
千余人马,这已经与天师府常规时的人数相当了。天师府南下晋州,冯九虚带走七成精锐,府中剩下的人手不多。
只因两宗入境,才破例从附属宗门调集了一些高手相助。他已许诺,凡是参与此战的弟子,战后都可以得到天心诀的正本心法,愿意的话还可以加入天师府。有心助战之人很多,可他不敢尽数招揽,否则难保不会混入对方的人。
入道高手的人数就更加悬殊。
现在府中入道的高手只有三位,且都是与他平辈的年轻后进,对方足有十位之多,且有不少威震中原数百年高手。
被人兵临中都,在天师府的历史上是第四次。但以往天师府遭受围攻,必有十宗高手一同护卫,没有一次像这样势单力薄的。
陈太生这才体会到职责的沉重,但他相信,凭天师府的根基,可以渡过任何劫难。府中禁制比丹辉宗厉害不少,对手却没丹辉宗那般棘手,又有援兵在望,最重要的是禹大川已经承诺,会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
轰!轰!轰!
他正想着,二宗的攻势已经开始……
地师府,灵渊中。
再无幽暗燥热,也再不是一色的暗红色岩石。
灵渊早已变一个模样,以寒魄山为中心,坍塌的三个区域已经再度开辟,四通八达的通道尽数打通,整个地下世界被五行灵材重新炼制,焕然一新。
曲廊漫折,画栋雕梁,宫墙蔓延,楼阁叠立,是渊中之景致。灵光普照,星辉静谧,是日夜之轮转。流水潺潺,草木幽香,空里流霜,寒冰顿结,是四时之变幻。
一座莹莹似玉石雕琢的洞府里,南无乡盘膝坐在一张玉床之上,丹田处紫光闪烁,头顶青气升腾。
在玉床之下,有两个幼童盘膝而坐,同样在运转法力。只见一股红气分别自二者头顶生出,极其淡薄,仿佛晨烟暮霭,一升起就不见了踪影。
若细观之,在南无乡鼻孔之下,似乎有两道同样淡淡的轻烟,随着他的呼吸没入鼻中。
这两个幼童,一个是八九岁的女娃,扎着冲天辫,抱着一根木杖。木杖与她差不多高矮,一头圆润平滑,一头结着一个蘑菇状的凸起。
另一个是只有五六岁的男童,一头短发,面色发红,耳朵尖尖的依稀像个马耳,手捧一根青竹。青竹也与男童差不多长短,共有五节,前两节上缠着布条,末一节仿佛被镰刀削过,是一个斜斜的尖。
赤岩山脉延绵八百里,钟天地之灵秀,孕育出两个芝仙。只因地脉中无日月,两芝仙根基虽好,却难以精进。
南无乡在灵渊服役时意外与二者遇见,还与两个小家伙斗过一场,将二者擒得。后感念二者情深,唤回险些迷失的本性,反与他们交了朋友,可以说是不打不相识。
后灵渊遭劫,巫骨法师大闹赤精洞,差点打散了点化他们的赤鸦山灵。那个男童,当时还是一只小马,散尽一身精气将山灵救回,而自身只余本体,藏在山脉里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灵渊坍塌,南无乡被困其中。全靠另一个芝仙用火芝喂养,才幸免于难,反功力大进了。
后来,幸存的芝仙被许道灵收留,传了一些法门,正式步入修真之门。
接着,许道灵掌管灵渊,也顺理成章的将另一个芝仙找到,用心看护,终于使其再度化形。
两个芝仙被许道灵暗地里传授了不少法术,最后干脆在灵渊修行起来。这才有今日之会。
随着两个芝仙身上红气越来越浓,南无乡身上逐渐传出阵阵低沉闷响,一股磅礴生机散发而出。
随后紫、青二气分别朝上下一涌,汇在檀中之处。二者交汇之间生出一个漩涡,似要钻入胸膛之中,却像被什么堵住一般,漩涡越撑越大,搅得密室生风。
两个幼童被这阵旋风一惊,同时露出骇然之色。能够化成人形,他们已有御神顶级的修为,只等元神与本体合一,就能打通玄关。可在这股威势面前,却顿生惊恐之心——一旦这股力量脱离控制,只要灵风一搅,就会将他们化作齑粉。
两芝仙噤若寒蝉,在莫名威势之下失去思考的能力。危急之际,耳中传来一声凤鸣,二者同时感到脑中传来一阵针扎似的疼痛,随即恢复思考的能力,下意识的抱在一处,两层红色光罩同时在密室角落里升起。
再看南无乡处,已被灵光漩涡遮掩,看不清情形。只能模糊的看出一团碗口大小的七彩灵光,在漩涡中心之处,像一扇玄妙之门,似乎连接着另一处神秘的所在。
也就在这团七彩灵光出现的同时,漩涡停止扩张,像一个漏了底的水缸,一点点倒涌回去。
整个赤岩山脉皆有感应!点点莹光,似遭莫名吸引,从四面八方赶来,也融入漩涡之中。漩涡尽头,七彩灵光越发璀璨,宛如一颗真阳,再不见别的东西。
芝仙对火属性的灵力最是了解,隔着护罩,也察觉到了这股灵力的暴躁。惊惧的神色一闪而过,两个芝仙感受到彼此的恐惧,齐齐的一转身子,在一道火光中消失不见。
火灵之力狂风暴雨一般袭来,又同样迅速的退去。两芝仙才离开不久,七色灵光便取代了原本的紫、红两色灵光,幻化成一个巨大的七色漩涡。
若芝仙还在密室中,定会庆幸自己的决定。与先前紫红两色漩涡不同,这七色漩涡似有一股莫大吸力,欲将一切吞噬。
灵光盛极而衰,很快缩回到碗口大小,光芒也暗淡下去,等亮度降低到肉眼可视的时候,才看见一只七色灵凤隐在光团之中。
灵凤慵懒的张张翅膀,同样慵懒的,像打哈欠一样张口一吞,将最后一点灵光吞入腹中,随即扭头钻入南无乡胸口。
南无乡面色苍白,一股血色从胸口涌上脖子,似有继续向上涌动的意思,但三番五次,却始终没能上去。
“唉!”几番尝试之后,他认命一样,不再催动血气,“此法能调和神气,却过于消耗血气,不能常用。当务之急还是修成参天功的第六层,这是我仅有的能暂时镇压此症的方法了。”
南无乡疗伤完毕,却觉精力不足,心想在灵渊的洞府之中,安全理应无虞,索性直接倒在床上。才合眼,就传出阵阵呼噜声。
七霞峰一战,他展现出人族从未有过的神通,引得中原哗然,已成丹辉宗除名十大派,两宗入侵中州之外,中原修真界讨论最多的事。
实际上,这个消息已经传入南疆和东海,并被继续夸大,引发的震动还在其余两件事情之上。这显然不是人族功法,让很多人怀疑他出身妖族。
这对他绝非好事,并且他也因为过度激发潜力,致使神气相冲之症再发。消息传回地师府,禹大川担心他的伤势,同时不想让他立在风口浪尖,招惹非议,便派许道灵往晋州接应。
冯九虚从七霞峰引兵而回需近十日的路程,但许道灵一去一反只需四日便够了。
南无乡回来之后,立马晕厥过去,地师府几位高手查探他的情况,却都无可奈何。只知道他不是受伤,倒像是有什么痼疾,虽然无法疗愈,但一时也无性命之忧,便在灵渊中选了一个洞府,将他安排进去。
待他醒来,许道灵询问情况后,一阵长吁短叹,却也没有什么办法。
正此时,两个芝仙不知从何听到消息,用木遁之法闯入洞府之中。许道灵灵机一动,想到芝仙药气或许对他有用,便让两个芝仙陪他修养,才有方才之事。
南无乡一睡就是一天。才悠然转醒,便听一个稚嫩的声音道:
“你小子终于醒了,我已等你六个时辰,快随我去见主人吧。”
闻声望去,开口的竟是一个身子只有拳头大小,尾翎却有一尺来长,通体赤红的鸟儿。
第四十八章 南无乡显威七霞山 丹辉宗除名十大派(末)
“红儿?”南无乡有些惊讶,“你变漂亮啦。”
红儿是许道灵养的一只灵鸟,他离开时还像个红毛的麻雀,现在尾翎变长,艳丽不少。
“嘿嘿,”红儿裂嘴笑了两声,显然十分受用,“十几年不见,听说你的本事变大了。”
南无乡闻言一窘,“师父叫我?”
“可不是嘛!”红儿一副醋意大发的样子,“他听说你长了本事,迫不及待的要与你切磋一番呢。”
“哈哈!”南无乡被它的模样逗笑,“好,带路。”
这是无乡第一次领略重建后的灵渊风光。
自他闭关的密室出发,沿一个“弓”字型的廊道行约里许,至一个大殿之中。
这大殿高近三十丈,顶端有一块直径丈许的白色晶石,莹莹的放着白光,将整间大殿照的通亮。在晶石周围,又不少拳头大小的明珠,按二十八宿星位排列,但并未放出什么光芒。
“这是元辰珠,经过玄火炉特别炼制。中间那颗在日间吸纳赤岩山脉的灵力发光,周边小一些的则在夜间折射寒魄山的莹光。”见他好奇,红儿开口解释。
“这大厅纵横也有百丈,却不见什么柱子,是如何撑起来的?”
“这事情本鸟怎会知道。灵渊于劫难中重建,沿着赤岩山脉开辟出许多洞府。至于柱子,重建灵渊时我见到不少柱子运下来,可灵渊重建后,就一根也不见了。”
“开辟很多洞府?”南无乡又疑问起来,“这里灵气倒很充沛,可是适合人居么?”他在灵渊待过几个年头,知道灵渊的环境是不适合修行的。
“赤岩灵脉的灵性,放在整个中洲都是数一数二的,在这儿修行速度起码能提升小半,怎么会不适合?”
“灵渊寸土寸金,洞府修建的如此壮阔,难道整座赤岩山脉都已开发出来?”无乡疑问未减。
“你已入道,住的自然是渊中最顶级的地方,当然比别处宽敞。”
“原来如此。”南无乡这才点了点头。
他在灵渊时,灵渊里火气很重,且不时有寒潮爆发。修仙道之人,动辄就闭关数十年,若期间被寒潮影响,会有走火入魔的危险。现在渊中凿建洞府,难道寒潮之患已经解决?
想到此处不禁灵机一动:灵渊虽变,却还是依附赤岩山与寒魄山而建,何不用平峦诀一探其中奥妙?
心有此念,真气默然运化在天地之间,一股神妙玄力荡开,红儿立时惊得怔住。南无乡死寂如山,灵渊却好像活了过来。
南无乡当然不会死寂,灵渊也无法活动。是无乡以经脉连通地脉,感受灵渊地气,仿佛使灵渊有了知觉。
红儿对火属性的灵力最为敏感,察觉到赤岩山脉多了一股生机而已。
南无乡神游地脉,呼吸之间已领略灵渊大概。
以寒魄山为中心,在周围开辟出九座洞府。这些洞府占地皆有十里,因灵渊地势之故,洞府中的密室上下层叠,按人体五脏之位排列,又设一间外殿,宛如灵台。这些洞府气势恢宏,却无生机,尚属无主之物。
环绕九座洞府之外,是一片木灵之气十分浓郁之地。这又让他一惊,地师府竟将药园、灵田也置于地下,难道要舍弃中都产业,迁入灵渊之中?
灵田大大小小的分成数块,占地约有百亩,每块灵田上都有一股清新水气,看样子竟连灵泉也移转下来了。灵田之外,就是他所处之地。
赤岩山脉横贯东西,足有八百里之长,寒魄山则在赤岩山脉怀抱之中。传闻二者在玄火炉出世之时,分别得到一缕阴、阳气,一个化为灵山,一个化作灵脉。整座灵渊的根基,便是依二者而建。
山脉狭长,在灵田之后,南北方向已无发展空间,因而往东西方向,扩张成一条带状的建筑群。
这带状建筑群足有百里之长,紧挨着灵田的东西两个方向各凿建三十六座洞府。这些洞府与他所居的差不多,每座占有五里之地。这些洞府也少有人用,除他之外,就只有两处有生机。
这二人一个是他的师父许道灵,另一个则是府中最可能打开天门的周大千。周大千自灵渊之劫过后,不问俗事已有数十年。
这让南无乡一阵错愕,连周大千都只住在与自己同级别的洞府里,那另外九座洞府又是给何人准备的呢?
七十二座洞府之后,是一些宽广地域。这些地方空旷异常,建起不少楼阁,正是一些堂口之类。
之后才是小一点的洞府。这些洞府略显简陋,是依山凿建,一座挨着一座,密密麻麻的足有数千,显然是给普通弟子准备的。其中一些已经住了人。
连通各处的走廊,最矮得也有三丈高,同样以明珠点缀,充满柔和的光线。在走廊各处,还摆放不少盆栽,矮的高约数尺,长的则有丈许,花草木竹应有尽有,散发出浓郁的草木清香。
更玄妙的是,整个灵渊都弥漫着两股纠缠不清的灵力,在灵气浓郁之处,交织出片片灵光。这些灵光分布不均,越是距寒魄山近的地方就越多,但也有例外的。
此外,在灵渊其余几处地方,他还发现几个灵眼,喷发着不同属性的灵气。
赤岩山本是一座精纯至极的火属性灵脉,但灵渊自万年前开始铸灵,所生的废料按类掩埋,这些废料里也蕴含颇多的灵力,久之就成了新的灵枢,使原本单一的灵脉,变得丰富起来。
南无乡连通气脉,探索灵渊百里境况,再远则力有不及。在这过程中,依稀感觉到灵渊边缘处还有人迹活动,想必是灵渊的建设还在持续。
他探出许道灵洞府所在,就不等红儿带路。灵渊内不准御空而行,便使久不曾用的游魂步,七拐八折的狂奔起来。红儿双翅挥动,一条红线在身后划出,不紧不慢的跟在后头。
就这样,南无乡一口气奔出数十里之远,眼见前面就是许道灵的洞府,突觉一道炙热剑气扑面而来。当即停下身形,用手一拍。
“当啷”一声响,一口火红长剑翻滚着砍在石壁之上,斩出一道三寸深的剑痕。这口剑正是赤虹。
“不错!”许道灵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南无乡正要拜见,却又闻“嗡”一声响,再度戒备起来。
赤虹剑在石壁上一滚,顿时化作漫天剑光,如狂风暴雨一般斩来。
“师父!”南无乡一声惊呼,出掌朝前一拍,一根金色光柱自掌心喷出,迎面荡开剑气。
他纵然心急,也知道师父要试自己的功力。道了一声“得罪”,同时一捏剑指,镇海剑化一道青虹落在掌间。
许道灵也收回赤虹,一手持剑,另一手在剑脊上一弹,一团耀眼灵光乍起,六颗火球自剑身上呼啸而出。
南无乡认出这是六阳融雪,当年许道灵就是用这招破开白灵的伪灵域,才有他们这场师徒之缘。
这一招至阳至烈,每一颗火球都有入道者一击之力。
这在别人看来,非要全力应对方可,但南无乡久经战阵,更危险的情形也遇见不知多少次了,并未慌张。
手腕一抖,镇海剑一化为七,一口仍持在手中,另外六口分别朝几颗火球斩去。
许道灵见他的举动,嘴角闪过一丝浅笑,双目却越发透亮。
“傻小子不要!”红儿一声惊乎,似要提醒什么事情,但开口之间,剑影与火球已碰到一处。
南无乡只觉手中一热,仿佛抓的是一块烧红的铁,差点丢出宝剑。但知情况危急,只好硬着头皮抡起宝剑,幻化出一面剑盾挡在身前。
轰!轰!轰!
接连六股力道轰在剑盾之上,
“啊!”
南无乡一声大喝,真气滚滚涌入剑中,手腕轮动不停。
组成剑盾的剑影,被火球撞得四散而飞,又从剑身上不断的生出。南无乡边挡边退,足足退了六步才稳住身形。
待剑盾散去,自己满头大汗不说,手中宝剑更是炙热已有抓握不住之感。
他倒不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好奇,自己用分剑术化成的六口宝剑怎么不见了?
“傻小子,连自己师父修的是真阳之焰都不知道么?真阳之焰能炼伪存真,虽说分剑诀能将一剑分化,口口皆为实体,但一口就是一口,遇见真阳之焰自然要变化回去。”红儿在一旁解释道。
“传闻不假,果然力大无穷!”许道灵眼里闪过一似赞许的灵光。
随即剑指一变,散开的火焰倒卷在一处,在无乡身后幻化成一只三尺大小的金乌,展翅扑到赤虹剑上。
“去!”许道灵轻喝一声,赤虹火光一闪,化作一只更大的金乌,身子几乎占满走廊,再朝南无乡扑去。
“啊——”
南无乡只觉这金乌似有毁天灭地之能,偏偏又避无可避,再无公平较技之心,当即拔出镇海剑。
双剑在身前一碰,顿时鲸涛鼍浪,真元一层层滚涌而出。
金乌仿佛被一堵接着一堵气墙阻住,虽然双翅不停挥舞,接连破开身前的气墙,但这气墙一层接着一层,还不停向后扩张,让其竭尽全力,仍不能前进一步。
“有意思!”许道灵见之一笑,而后面容一敛的一纵身,化作一团火光,直朝金乌扑去,顿时身剑合一。
好像金乌化作太阳,又像太阳孕育出一只金乌。
南无乡只觉一道刺目的阳光,从火球中射出,身前的惊涛骇浪顿时被分开两半,而后脖颈一热,一口赤红剑刃已放在上面,正吞吐着剑光。
“师父剑术超群,真让弟子大开眼界!”无乡连忙回头赞和。
“哈哈!”许道灵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变得如此油嘴滑舌,难怪剑术修的不好。”
虽久在灵渊之中,许道灵还是听说不少他的传言,加上方才的简单较量,已经知道这位弟子的根基已经胜过自己,若是生死交战,还未必是他的对手。只是南无乡剑术平平,尚不能发挥全力。
“请师父指教!”无乡收起双剑,半跪着道。
“这正是唤你下灵渊的目的。”许道灵面漏满意之色,点头说道。
第四十九章 禹大川全领中都城 冯九虚登临重华山(前)
现在的南疆各族,除了在争斗的,就是正准备争斗的。各族之间,风声鹤唳,各关卡上的人手无不倍增,各种防御和侦察法阵,也尽数开启。
玉珠一行,因为个个手段不俗,才能潜行于南疆,而不为人所知。
可是南疆各族之间彼此关注,暮光调走一半的入道高手赶往流沙湖,其他人岂会不知?一点风吹草动,就引来不知多少反应。
幸好玉珠没有过多纠缠,各族反应过来时,便已出了夜族之境,将其余人遥遥甩在后面。
尽管如此,还是在将入南海的时候被人追上了。而追上来的,正是神巫山的人。
掌印先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神巫山怎会不理?
共派下十位高手处理此事,并从南天部六族,以及左右的青天部六族,血云部六族,每族又抽调一人参与查探。寻访掌印先知都在其次,主要还是查找南无乡的下落。
这些人在南海附近已经寻访三个月,但青竹岛上有白灵的手段,这些人看不出端倪。
玉珠驾起妖云,裹着众人向青竹岛走,他们得到消息,就封了入海之路。
云层之上,皓月当空,空气如水洗过,一点儿纤尘也无。
两伙人狭路相逢,碰在一处,剑拔弩张,各祭法相法宝,气氛微妙到极致。
此时,玉珠为取水灵珠大耗法力,又驾云行了半夜,早已疲乏,木无讷的情况也差不多。
剩下的人中,虽也都是入道之身,但比神巫山派出的十个,本事可就差了一截,何况还有法力不足甚至受伤的。除了蓝涅之外,没一个能与这些人相持。无论能力还是人数,皆处在下风,形势十分不妙。
“云崖,你们不是追随族长,找寻掌印先知的下落么?怎么与这女妖搅在一起!”对面人中,也有云鹦一族的,是云崖的堂哥云谲。
“没错,我们正是寻找掌印的下落呢。至于这位玉珠前辈,是族长在妖族结识的好友,极善水道。族长怀疑掌印先知在南海,刻意请来相助。”云崖解释道。
“这几位似乎是中原人?”云谲看着火云子与宋一林等,反问道。
“族长师承地师府,与天师府也极为亲近,能找来二府的道友相助,也是出于对此事的重视。”
“明人不说暗话,曦族水藏之宝不是你们可以消受的,速速交出为好!”
“如此也太强词夺理,这宝藏本为曦族所有,自然就是族长大人的。他请中原和妖族的同道相助,以水藏中的一两样东西做报酬,有何不可!”云崖再善言辞,也知道事情到这步,没有掩饰的必要了。
“要宝物,用命换!”
玉珠知道难免一战,暗自催动水灵珠之力,在说话之间双臂摇动,顿时乌云汇聚,大雨倾盆,海浪卷起千丈,竟也打到云层之上。
顿时风雨飘摇,竟有一丝儿领域的味道。日月双轮更是紧随其后的旋斩而出,丝毫未将眼前之敌放在眼中!
神巫山一方一直在提防,但玉珠的攻击范围太大了,二十八个人,才使出护身手段,就被滔天大水一卷,失落身形。
众人再现身形,是在一片平滑如镜的湖面上。湖面上清晰的倒映着众人的身影,天空中斜挂着一轮弯月。
“进了水月洞天,也就算没了半条命了!”
也不见任何人影,此话落后,悬在半空的弯月便转动起来。
湖面上顿生二十八个水涡,一股惊人吸力传出,欲将神巫山的众人吸入水中。
神巫山一侧的人,近半都被水涡直接卷中,没了踪迹。
倘若玉珠的对手就只是这些人,那这些人即便有逃生手段,也要留下半条命。
但她困住的人太多了,剩下的一半,有的半截身子没入水中,有的则提前避开。
其中一个眉心处有六角星芒印记的最难对付,伸手在后脑一拍,六角星芒上灵光一闪,射出一道光线,投影成一个生有独角,体似蛟龙的异兽。
这异兽一甩尾巴,一头扎入汹涌的湖面中,所过之处风平浪静。先是助那些半截身子入水的摆脱了水涡吸力,又潜行水中,将被卷走的众人一一救出。
“竟然是罕见的异种分水蛟法相,此兽在妖族也只出现过三次,神巫山中,怎么会有人修行此兽的法相?”
在一团蔚蓝漩涡之下,玉珠明眸闪动,有些惊讶。
“正好新得一件法宝,你再试试这件法宝招来的水力!”
玉珠玉口轻张,吐出一个漆黑圆珠。
此珠一现,漩涡便大涨倍许,等玉珠往这黑珠上打入一道灵力,密密麻麻的黑色光点聚集成文,没入漩涡之中。
漩涡上潮汐涌动,范围又大了数倍之多。
这件黑珠,也就是五行灵珠中的水灵珠了。
当年,朱焰凭一件同等的火灵珠,能硬抗尸佛一掌,还在南疆中原往来穿梭,两方人马皆奈何不得。
玉珠的根基远胜朱焰,得水灵珠相助,神通又跟着大了数倍不止。
此时若由她发挥,其他的不敢说,水月洞天之中,没有上等护身之法,或者御水之功的,绝无全身而退的可能。
但就在玉珠稍显得意之时,一根数十丈长的漆黑指印破空而至,朝漩涡中心一点,漩涡即如水泡一样崩开。
一时间漩涡溃散,被玉珠收起的二十八个人,个个湿漉漉的,从水流中跌出。其中大半,已经面色苍白,显然伤势不轻。
“想不到一个妖族,竟能发挥水灵珠的威力。不过此乃南疆至宝,不能落入外人之手!”
话音落,一道黑烟似的遁光停在眼前。
来者手持一面星空黑幡,面色阴沉。正是持幡祭祀。
几乎同时,佘盘身上传出一声凤鸣,一面七色宝镜自其袖口里自行跳出。
佘盘只觉一热,周身灵力尽数灌入心口图腾上。背后现出九首灵蛇法相,九颗头颅,同时喷出一根光柱,射在宝镜背面。
宝镜在九道光柱的照射之下瞬间变做三丈大小,宛如一扇巨门,嵌在半空之中。
跟着镜面上便现出一丝缝隙,一只冰凤从里面探出头脑。
“来的人还不少!”
冰凤口吐人言,从镜中现出真身!
原来白灵看似不将这宝藏放在眼里,实则生怕宝物太多,搬运不便,连朝凤鉴都借给众人。此时感到众人危急,便借助法宝神通,破空而至了。
“能在这里见到先天同道,看来掌印也不用再找了。”
“当然,这就送你去见他!”
白灵回首一捞,朝凤鉴化作尺许,操在手中。往着身前一划,一道七色光幕凭空而现,将双方隔开。
“玉珠,你带着风水扇,送这些人到安全地方,对面的人交给我。”
说话之间,已递来风水扇并一瓶丹药。
“姐姐!”玉珠有些担心。
眼前可有一位成名许久的先天,并二十八个入道的高手,而且神巫山可能还有援兵。
“你得到水灵珠,也该找个地方闭关。不用担心,这些人还拦不住我。”
白灵说完,已经展开冰天领域。
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在当空皓月之下展开,映照着几朵巴掌大小的六角冰花,仿佛刺破星空的流星。
大雪漫漫,还在冲击七色光幕的神巫山一众,忽觉寒风刺骨。
离光幕最近的一个,被一朵冰花粘身,随即便觉一阵寒意,通体化作一座冰雕似的身影,跌落下去。
“是冰凤一族的领域。”持幡祭祀毫不意外,“你们去追杀那女妖,这只冰凤由我处理。”说完黑幡一抖,上面的漫天星辰好似活了过来。
夜将明未明,此刻月明星稀。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一团星云漩涡悄然张开。星汉灿烂,所有星辰都发着闪亮,又不刺目的光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运转着。
冰雪狂飘,但一入星图,便不知所踪。
“星辰领域!”白灵谨慎起来。
她入先天数十年,这个时间绝称不上长,但因为冰凤血脉的关系,成就先天的同时就凝练了领域。
但相比持幡祭祀,她的领域远称不上完善。
领域强弱最简单的体现就是大小,大的与天地的结合更紧密,也代表更多天地之力的控制权。
持幡祭祀的星宿幡一抖就是十里星河,且有越长越大的趋势。虽是后出,但转眼便将白灵的领域压制!
白灵也为之一惊,连忙一点眉心,背现凤凰法相,一闪的扑入朝凤鉴中,发出万丈光芒。
七根光柱,沿着不同方向从冰天领域里透出,其中六根照在星辰领域上,只有向后射出的一根,与外天地相连。
持幡祭祀见六根光柱射来,黑幡一转,星河一阵扭曲,连带几根光柱也扭曲在领域边缘,没有一个能透过星辰领域的。
“你的本事不过如此,掌印定是误中埋伏,否则不会死在你手中。”
“所以道友小心了,助我埋伏掌印的人,说不定藏在什么地方呢。”
白灵莞尔,将领域收缩到亩许大,而后整个人直奔持幡祭祀扑去。
这是很危险的事,缩小的领域,掌控更加由心。但这容易导致自己的领域被对方包裹,一旦如此,就会与外天地隔绝,并无外力可以借用。
轰!
行至半途中,持幡抖动幡旗,一颗流星从星河里划出,拖着长长尾焰,砸在冰天领域上。
但这时,领域出闪出一道黝黑光晕,流星砸在上面,竟方向一变的从领域边缘滑过。
“连空间法则也悟出一些,可是挡得住一颗,七颗怎么样!”
持幡祭祀对这样的结果毫不意外,又挥动幡旗,七颗流星如利刃斩下。
轰!
轰!轰!
轰——
在接下第四颗流星后,光圈上爆发出一团刺目异常的光亮。
像石子打破水面,第五颗流星毫无阻碍的打入冰天领域之中,第六颗,第七颗连珠而至。
领域中,白灵眉毛紧蹙,双手一合,冰天雪地中,倏然鼓起座座冰雪巨山,横亘身前。
三颗流星打在冰峰之上,整个领域巨震,冰山雪峰轰然塌陷,流星落处,发出冰火交融的兹兹声。
“进来吧!”
持幡祭祀一声大喝,跟着白灵便觉气氛一紧,落入星辰领域之中。
第五十章 禹大川全领中都城 冯九虚登临重华山(中)
身姿空悬,星辰在列。
白灵凤眸转动,不知在思考什么。
若是南无乡在此,或会觉得处身之地有些熟悉吧。不过,他是在神巫山仰看这方星空,而白灵是身在其中。
周围尽是团团星云,星云上,星辰或急或缓,各自转动。星云之间,也遥相呼应。
与普照大地时的璀璨不同,处在星空之中,更多的是一种空旷,冷寂。绚烂而空洞,没有一丝感情与生机,从天地初开,至此时,到将来,亘古不变,一向如常。
一切鬼魅,妖物,一切阴谋,诡计,一切神通,道法,在星轨之下,皆为尘土。
“我们神巫山的领域,比冰凤一族的如何?掌印也修有一方领域,威力是不弱于此的,但想必尚未施展,就被你斩杀了吧。”持幡在虚空中踏步而来。
这时,星宿幡已变做丈许,立在持幡之后,上面漆黑一片,似乎隐藏着另一个世界。
“我们冰凤一族的领域,虽是血脉传承,但也要自己修得。不似你这个,竟可以随一件法器世代传承。”
“这就是法宝的好处。人族的寿元太短了,进入先天,再凝练领域,等领域修成,寿元也将近了。法宝就不一样,只要宝物不毁,便可一直流传。甚至有机缘的法宝,还会越来越厉害。”
持幡讲述的是一段历史。
上古巨人统治此界时,只知炼制兵器,不知炼制法宝。
巨人通过运炼之法,可使兵器通灵,但这样的兵器,一件就要耗尽一个巨人一生的时间。而巨人死后,兵器能否被后人继承,还要另看机缘。
在巨人统治此界的末期,大神通的妖族通过模仿先天灵宝与后天灵宝上的符文,学会了粗浅的法宝炼制之法。
将蕴含法则之力的灵材,通过打磨锻炼,炼成有神通的宝物。
但蕴含法则之力的灵材很少,再加上炼制的方法粗劣,这些材料十中有九都会炼制失败,偶尔有成的,十中有九又会炼成鸡肋。
所以那时炼出的法宝不多,但有一点——凡成名者,皆为灵宝。
昆族的镇元尺,鳞族的平海戈,白灵的朝凤鉴都是那时所出。
法宝的大规模炼制是在妖族统治这片大陆的后期。
人族似乎天生就比妖族更擅长领会符文的奥义,而符文,是天地规则的显化,是天与地的语言。
被妖族奴役时,有一些人整日里就是炼制符箓。
在这个过程中,人族掌握了越来越多的知识,最终可以在一些有灵性的材料上铭印符文,刻制一些传输灵力的法阵。
从此开始,人族有了可以继承的神通!
一件法宝,就是一门神通,代代流传,为人族积攒反抗妖族的力量,直到金道人造反天庭,妖族元气大损;天师府得到照妖镜,开创五雷法;地师府得到玄火炉,参悟平峦诀。
数百年之奋战,终将妖族驱逐到西洲之地。
所以持幡的意思是,继承领域可以省去修炼的时间。
“但是!”白灵说,“每个冰凤族人修成的领域各有差别,而同一个星辰领域,你们却用过不知多少次了!”
话落将冰天领域收缩成三丈大小,在星辰领域中,就像一团白光而已。
但这白光上,射出七根光柱,其中六根,照着星辰领域的上下四方。
最后一根黄色的,则透过星辰领域,连接着外天地。
这七根光柱,早在白灵进入冰天领域前便已放出。
持幡也觉奇怪,但任幡旗如何抖动,那根黄色光柱就是吞不进来,无论什么灵力,一旦接近黄色光柱,就会陷入一个奇异漩涡,消散无形。这相当于星辰领域没能合上。
再看领域内六根光柱的方位,不由一惊。
向上是根青色光柱,向下是根紫色的,东方绿,南方赤,西方金,北方蓝。
“戊己**阵!想定住上下四方,乱我星轨,沟通内外,破我领域!”
星辰领域是效仿周天星宿运转的。周天星宿的运转在凡人看来,那是乱七八糟。可参悟久了就知道,星辰运转都是有规律的。星辰领域就是以这一规律为法则,要是被定住了,自然就被破了。
但星辰领域存在万年,这样的情况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星宿幡至今还在,可见对克制领域的法门,也有反制之法。
伸手往背后一抓,从星宿幡中抓出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灵法相,四尊法相各奔东西,当空一团,便化作四道玉盘一般的符印,定住四方。
紧接着上下有两团星云一缩,一方为盘,一方为磨,足有亩许大小,上面星辉流转,把冰天领域夹在中间,就要合在一处。
白灵心道,这要被夹上,先成肉饼,再碾成泥。背上现出双翅,连挥数次,就要闪在别处!
人行天地间,会有个错觉。
就是自己默默走上几里,抬头一看,太阳或者月亮的位置几乎没有变化。反是找个石头静坐半晌,日月已经行到别处。
这就是日月星辰,你走你的,我行我的,无论你速度多块,在我眼里,都不算距离。
白灵要走,就发生这样的情况。
放在别处,她那双翅一展,应该在百里之外。斗法之中,用不到拉开那么长的距离,收敛着也该遁出百丈有余。可实际上,不足一丈。
更糟糕的是,就这个功夫,两张磨盘已经成了气候,上下一合的夹住冰天领域,各自旋转开来!
两块星云各自运行,磨盘上点点星光大放,开始还是银亮,后面就像火星一样,各自拖着长长的尾焰,肉眼一看,无数圈光亮圆环。
压迫的感觉还没有,但从上下传来两股拉扯之力。
白灵尚且无恙,但冰天领域里的灵力顿时滚动起来。卷成两道白气,像龙卷风一样,分别被两张磨盘吸走。
吸走的白气越多,吸出白气的速度越快,冰天领域就像漏了气的皮球,越来越小。这时候白灵再抖翅膀,已经丝毫用处都没有了。
“南无乡,为了你,我可是招惹了怎样的对手啊!”白灵闪过这个念头,“将来,可千万别忘了报答我。”
说完娇唇轻张,拇指在玉齿上干净利落的一划,一滴闪烁七色灵光的伤口出现在指肚上,在眉心一印,便多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凤凰印记。
印记上灵光灿然一闪,一向白装示人的白灵,气息,妆容瞬间大变!
一身霓裳羽衣,七色彩凤为纹,万缕霞光做底,肩头领口处,根根翎羽微微颤颤。
一顶束发金凤冠,凤口衔玉牌,凤首插长翎,凤尾如孔雀开屏,绽放万千光彩。
一条束衣玉带,上有六枚金扣,笼住窈窕身姿,偏又不失庄严。
一双红底鳞纹靴,猊皮裁就。
一对烈焰燎云翅,焰火交成。
头悬朝凤鉴,四射光芒,腰挂口玄冰剑,寒烈异常。
胸口微起微伏,面露一丝冷笑。
才现出法身,便将整个身子一团的化作一只七彩天凤,展翅间凤尾摇摆,一股颠倒乾坤的空间之力弥漫而出!
两方磨盘的力场受这股空间之力影响,顿时发生逆转,白灵所化的彩凤抽身而走,磨盘没了空间之力的控制,恢复瞬间秩序,轰然撞击到一起。
轰隆声惊动天地,整个领域震撼不停。
持幡面露一丝惊色,万没想到白灵竟然精通颠倒乾坤的神通,而且能影响他的领域。
白灵的大名,甚至其打开天门的消息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白灵精通风、冰、空间三重属性的神通。
但是在资料中,白灵最善的还是冰雪之道,风属性差了许多,空间神通则多依靠朝凤鉴。
按说白灵进入先天不过几十年光景,即便有所精进,也该在积累最深的冰雪之道上,空间神通即便有所增加也不会有太大变化。
眼下白灵用朝凤鉴定住上下四方,还要借助其沟通外天地,那理应无法再借助此宝施展其他空间秘术,因而定住四方之后,便不再将白灵的空间秘术当回事儿了。
却没想到白灵竟学得曦族的凤凰变身之法,与天凤九变。
这天凤九变被奉为曦族四大功法之一,但实际上这一门功法相当于九门,除了无人尝试成功的凤凰涅槃,其他八变皆是独一无二的神通,依习法者各自特性,造就各不相同。
如南无乡,因图腾之力的关系,太初神光修得最好。而白灵本就擅长空间之法,所以对这颠倒乾坤之法钻研最精。
此时摇开双翅,在星辰领域里四处飞舞,所过之处,星轨骤然失序,翻搅着一方接着一方的星空!
上面的变化,不过一瞬之间,持幡反应过来时,领域已是大乱。
再也没有一向的从容气度,身后幡旗猎猎舞动,欲将领域收回。
但有秩序的领域,一念便可放出,无秩序的星空,要收起却有万难。
白灵张口吐出一口晶莹宝剑,摇斩幡下之人。同时朝凤鉴上七根光柱乱闪,四方云图生乱,四极顿然失守。
一个星辰领域,这就坍塌了一半。
有南疆其余各族的高手,紧随玉珠众人,也追入南海,但都被玉珠甩在后面的,陆续赶到此处。
有些见识足的,认出那是星辰领域,退避三舍。
但也有些不知好歹的,要一看星辰领域的威力,以期有所领悟。
更有见识不够的,见一片星空横亘,还有一根光柱射到外面,以为这是灵宝出世的异象,更是目不转睛。
在半空中站了一片,足有数百人,都集中在星辰领域之北,围观盛况。
忽的,原本平稳的星空开始乱颤,又有六根光柱刺破星空而出。
开始的时候,六根光柱分从上下四方射出,还没什么问题,但随着星空颤动越来越激烈,六根光柱开始乱晃!
有的时候,是几根光柱错位,有的时候几根光柱还会出现在同一面。
随着光柱搅动,夜空乱闪,天地之力混乱,真正的星辰都失去光彩!
其中一道红色的,正好射在人群之中,遇人化焰,无物不燃!
第五十一章 禹大川全领中都城 冯九虚登临重华山(后)
南珠港的一艘渔船里,一个三、四十岁,蓬头垢面的女人掀开被子,推醒身旁呼呼沉睡的男子,摇摇晃晃的来到船头。
船头上,一张供桌,一件神龛,里面供奉着一个木雕神像。依稀看出,是掌印先知的样子。
自从掌印先知在南珠港上救下数千落难的船娘和珠人,供奉掌印神像,就成了南珠港的新习俗。每艘渔船上,都有这样的神像,只是供奉神像的人,却不知掌印早已断成几节。
船娘用手蘸了蘸水,简单的梳理头发,向神像合十礼拜,祈求顺利、收获的一天。
三次礼拜后,正要转身,便闻嘭的一声巨响,是浪打船身的声音。
船上的人是惯听这种声音的,但这个与以往不同,无比急促!
整个船随之颠倒过来,四分五裂!十丈高的浪花翻天而起,一涌,一盖,这船,船娘,神像,连带船上的一切,便吞没在海中。
另一个地方,持幡祭祀面色铁青的看着白灵。
星辰领域从内部被打爆,无数星辰坠入南海,掀起滔天巨浪。
现在,缭乱的星宿幡,已经不能带给他丝毫安全感。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南疆高手陆续赶到。
可身为一个打开天门的存在,他知道,那些尚未打开天门的人,在两个先天级别的较量中,能发挥的用处微乎其微。
白灵恢复凤袍法身,宛如君临的帝王。
朝凤鉴空悬,绽放出五光十色的华彩,玄冰剑紧握,闪烁着令人心寒的杀意。背后双翅展开,翼下火剑万千,口口发出嗡鸣之声,随时刺出的样子。
正紧张的时候,一道白光如流星划到持幡身旁。竟是一根洁白如玉的法杖,一头扁圆,另一头嵌有一颗拳头大小,钻石般的多面晶石。
南疆族人看见法杖,无不垂手叩拜。
持幡眼神一亮,救命稻草般抓住这根法杖。
只朝天一举,便觉一股玄妙的光明之力加持在身,跟着周身法力就像流水一般被法杖吸出。
这根法杖上的晶石上,各面同时射出一道洁白光辉,细数之下,足有五十道之多。
这些光辉投射各处,化成一面面洁白光镜,每一面都有丈许大小。
白灵暗自惊奇,用领域之力护身,头上朝凤鉴也散发七彩光华,似要与这些小镜分个高低。
但看到接下来的一幕,白灵顿生退避之心。
那五十面光镜之中,竟同时走出一道朦胧人影!
半黑半白长袍,乌黑头发,一副普普通通,偏让人难以记住的面容,竟是神巫山的大先知,每一个皆非真身,又个个不同寻常的样子。
五十道身影,皆是光芒所成,一般无二的表情,似真似幻的挡在持幡祭祀与白灵之间。
白灵一生遭遇的危险不可计数,但还没有比这一刻,更让其心里生寒的。双翅一展,翼下万千火剑同时朝着持幡祭祀的位置刺出,自己却转身向后退走。
后面所见,更让白灵心一沉。
她的神识感知到,那五十个大先知的朦胧身影中,有四十九个一动不动,只有中间的伸出一只手掌,撑起一层朦胧光罩,万千火剑射在光罩上,化作一团青烟,消失不见。
同时,其余四十九个,各自伸出手指,喷出拇指粗细的白色光柱,朝她的方向点来。
这些光柱一离开手指,就彼此弯曲缠绕成一个筒状的巨网,越是靠近白灵的方向,巨网也就越小,竟一副要将白灵罩在网中的样子。
白灵下意识的一个转身,同时双翅狂舞,放弃逃走的计划,迎着巨网而上。
朝凤鉴在前,白灵持着玄冰剑,仿佛这张光柱交织的巨网并不存在,以最短的距离直奔持幡祭祀。虽然带给她森然寒意的另有其人,但持杖之人才是一切的根源。
持幡才被打爆领域,若说不惧白灵是不可能的。但手持先知法杖,面前一片光明,双脚出奇的稳定。
轰的一声巨震。
朝凤鉴上撤出一道七色灵光,正好照在白色光柱的缝隙里。只要突破这层光网,白灵就有把握打乱这些大先知所成的阵势。
但这道白光出奇的坚韧,一声巨响之中,朝凤鉴几乎脱离掌控。
而且光线随之变化,竟一个瞬间就要将白灵捆缚其中。
一声娇喝,顺手朝腰间的玉带一拂,上面六枚金扣各自化光而出,噗的暴涨到三尺大小,围在白灵身边,滴流流的乱转起来,几乎不停歇的向外喷出金色火柱。正是曦泽所留的**金乌镜。
这些光柱如利刃一样,不间断的射在白色光网之上,光线顿时烧成一片,附近的空间都为之扭曲起来。**镜护住上下四方,光网再也聚不过来。
“大先知再厉害,也就是个先天,真身未到,我还打不过一根法杖不成!”
白灵只觉气血翻涌,连忙运气压制。同时,也被激起凶性,疯狂催动法力。
朝凤鉴上射出百道光丝,顿时百鸟飞舞,又飞蛾扑火般投入朝凤鉴中。
七色宝鉴,顿时化作一团漩涡,漩涡中心处黑漆漆,一丝光线也透不出。肉眼一看,立马生出一种被吸入其中的眩晕之感。
无数五色光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漩涡越来越大,很快暴涨成亩许大小。
那些本已要将白灵围住的光线,随着漩涡变大而自行散开。只是这些光线散而不乱,分明将整个漩涡都包裹在内。
随着漩涡越来越大,里面的吸力越来越强,白灵顺着吸力纵身一投,没入漩涡之中,消失不见。
下一刻,持幡祭祀忽然感到身前一丝若有若无的波动,一个漆黑漩涡骤然出现,距自己不过十丈而已,一口晶莹剔透的宝剑几乎同时的自漩涡中闪现而出!
这一剑直指眉心,若被刺中绝逃不了神识寂灭的命运。慌忙中,只好挥杖一拨!
交击处如惊涛拍岸般,卷起千堆雪。持幡只觉周边气流一寒,随即便安然无恙。玄冰剑被拨到不知何处去了。
心下稍微安定,便见眼前旋涡又毫无预兆的消失不见。诧异间,身前五丈处波动一闪,两道光亮异常,看不出什么模样的利刃交叉着向前斩来。
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持幡祭祀只好再次挥杖,期待先知法杖能够继续大发神威。
但法杖挥动到一半儿的时候,令他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一只冰凤,紧随两道利刃,也从漩涡里钻了出来。
叮的一声脆响,他终于看清两道利刃的模样,竟是一口凤嘴形状的剪刀。
先知法杖没有辜负他的期待,又将这口剪刀击飞不知多远。但眼前的冰凤,口吐七色灵光,已经朝自己扫来。正是天凤九变中的吞纳山河。
两人相距五丈而已,这个距离无论对白灵自身还是吞纳山河这门神通来说都不算距离,除了葬身凤口,实在想不出持幡祭祀还有什么别的下场可选。
但就在七色灵光将要卷中持幡时,白灵忽的振翅一飞,擦着持幡祭祀的头顶飞过。
身后,一根白色光柱,正好洞穿白灵停顿的位置,倘若不在最后关头收手,那在吞下持幡的同时,她也难逃被这根光柱击中的命运。
白灵一翅行到十里之外,回望持幡祭祀,以及持幡祭祀举着的先知法杖。
此时,朝凤鉴所化的漩涡已经有数里宽广,中心的黑色漩涡都有亩许大,好似天漏了一个窟窿,四面八方的云气争先恐后的没入漩涡之中,也不知流向何处。
漩涡之下,持幡祭祀手持法杖。此时,其余的先知幻象都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个,却足有百丈高矮。
白灵不禁诧异。看方才的举动,大先知为了斩杀她,甚至连持幡祭祀的性命都可以不要的样子。
倘若,眼前的先知幻影并无大先知的意志,一切还勉强解释的过去。反之的话,这一仗可就不好打了。
她听说,在南疆,大先知至高无上,难道竟达到连其他先天的性命,也不放在心上的程度么?
她觉得有必要与曦泽再做沟通,详细了解神巫山的情况。但是,那也只能是这一仗之后的事情了。
思虑间,只见先知幻象面无表情,遥遥一指。
这一下,并无任何异象。但几乎在出指的同时,白灵就觉得元神震动,体内凤血沸腾,似要透体而出,连御空而行也做不到的向下跌去。
先知幻象这才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跟着手掌朝天一举,一只巨掌朝头顶上的漩涡打去。
白灵在先知发出这指的同时,也催动朝凤鉴发出了致命一击。漩涡转动的速度,骤提十倍,同时,向先知幻象落下,似要将这尊幻象吞噬到另一片空间。
这一掌,丝毫不比朝凤鉴所化的漩涡小,两相交击,漩涡与巨掌齐齐溃散,天地一片混乱。漩涡之下,先知幻像随即破灭。
也几乎在先知幻象破灭的同时,持幡祭祀喘了几口粗气,在暴乱的气流中,抓起星宿幡,护住自身。
良久,风平浪静,晨光初上,海面上一人也无。
一只白色大鸟,如小岛一样漂浮在海面上,上面落满海鹰、海鸥等各样的禽类,身下,是五颜六色的鱼群。
不远处,一道遁光疾驰而至,正是持幡祭祀!
“中了大先知的咒术,还能保住性命,这只冰凤也算不凡了。”说着,再度扬起星宿幡。
还未下手,就眉头一挑,随即露出惊喜之色。抬头道:
“想不到你竟会现身,不会以为凭你就可以救走眼前之人吧?”
海面上,南无乡在朝阳之下,裹着一层金辉而至。
“可以,凭我,还有修罗佛杖!”
说着朝持幡祭祀的身后一指,持幡下意识的回首一看,一道金色光束快如闪电,自北而来。
嘭!
南无乡将这道金光接在手中,尚无举动,便有一股雄浑巨力震荡开来,一道金色佛光荡开。近处是滔天波澜,远处,波澜渐消,却响起重重鬼音。
第五十二章 禹大川全领中都城 冯九虚登临重华山(末)
这光柱金黄,未有多耀眼,但击中黄色光罩后,光罩只啪的一声便碎成数片。
光罩下是一座阁楼,阁楼前是一座阵台。这座阁楼放着黄朦朦的光,宛如风中残烛。阵台依旧金光四射,那搅动风云黄色光柱正是这阵台放出的。
蛟龙吐出的光柱在破掉黄色光罩后,即在半空一卷,化作一口金色宝剑。丈许多长,只朝阵台一划,阵台便分成两半,之后即直奔阁楼而去。
只见阁楼的窗户处闪出大量金光,又传出几声哀嚎,随后成百上千道剑气自阁楼射出,阁楼随即坍塌。
先后两处要地被破,九根光柱只剩七根,雷势照先前小了五分之一,紫微星斗阵再应付雷霆时已经毫无压力。
那些冲天而起的剑光,也融入紫微阵中,随着星图运转的轨迹,跟着旋转起来。剑气在星图中转了一圈后,又威势倍增的射入周世仁脚下的金蛟身上。金蛟像吃了什么大补之物,昂的一声又吐出一根光柱,分明比上一根还粗上几分。
“陈太生!你何不用七星阵打我试试!”
话音一落,这根光柱便喷在六星掩护的护罩上。只闻嗡一声响,青色光罩潮水一般溅开。
周世仁一喜,正要破去光罩下的阵台,却见散开的青色潮水又往中间回涌。红光一闪后,一个红色光罩出现在原地!
金色光柱反复冲击,红光却越来越盛,又僵持半晌后,金色光柱自行不见。几乎同时,红色光罩也如先前的青色光罩一般碎裂,一个黄橙橙的光罩,照例在原地生出!
“九宫青罡阵!”周世仁恍然大悟,随即发出狂笑之声,“看来本座瞎猫碰上死耗子,戳到你的死穴上了。九宫青罡阵是天师府防御第一的阵法,想必破掉此阵,天师府就算完了!”
话落金蛟再度点首。
“我要是你就不会与九宫青罡阵硬磕。不过本府不再多言,省的你以为本府是怕了你呢!”此时又传来陈太生的话。
金蛟一个犹疑,七星阵上又一颗星辰模糊起来,化作光柱直奔金蛟冲去。
金蛟露出一个拟人化的惊诧表情,大口一张,又喷出一道金光。这光柱与白色光柱碰到一处,发出阵阵爆鸣声响,二者同时变得越来越短。
金色光柱威力更胜一筹,缩短的速度比白色光柱慢上不少。待白色光柱彻底消失后,就要再度冲下。
这时,七星阵中又起一根光柱,冲击在已短了半截的白色光柱上。这一次二者仿佛不容的水火,嗤的化作一团蘑菇云,同时溃散消失!
“屠帮主,你不会因为收获少了两成,就一直袖手旁观吧!”
七星阵的威能令周世仁一惊,心知不好应付,便将主意打在龙虎帮上。
他的中皇剑是件灵宝,配合紫微剑诀更是威力无双。但此招灵力越是充盈,威力才能越大。换言之,他以后每一击,威力都会比前一次小上一些。
幸而紫微阵与这剑诀相辅相成,方才他借星斗阵部分威能,本是势在必得,可惜被陈太生言语扰动,犹豫刹那,错失良机。
不过他对此战是胜券在握,所虑只是损失多少。现在遇到困难,自然要让盟友出些力了!
“屠谋又怎是只会坐收渔利的小人!”屠岸眉头一皱,回身吩咐道,“战舟出列!”
只见其身后最后一团雾气散开,齐齐整整露出数十艘战船。这些战船银漆漆,有舱无帆,各配八门水罡雷炮。随着屠岸挥手,万炮齐发,一颗颗幽深蔚蓝的光球朝黄色护罩落去。
周世仁见之眼神一亮,当即再点脚尖,金蛟低首吐出一道金色剑气,斩在闪烁不停的黄色护罩上,护罩灵光一闪,又变做白色。
陈太生透过照妖镜看到这一幕,不禁眉头一皱。
水罡神雷的威力比葵水真雷小上不少,但葵水真雷虽然厉害,却要以蕴含雷属性法则的灵物作为阵眼,极难炼制。水罡神雷是将水属性灵力压缩到极致,射出后爆发,只要掌握压缩灵力的窍门,就能批量炼制此物。
沧海帮自掌握此法,陆续炼制了不少这样的战船,但此舟在使用中难免折损,东州内战后就只剩下十几艘而已,对天师府的影响有限。
这次屠岸拿出战舟之多,实在超乎他的预料,以至对九宫青罡阵造成威胁。他已猜出这是幕主暗助的结果,却没什么用了。
在水罡神雷和紫微星斗大阵的帮助下,周世仁再度逞威,天师府立马陷入被动的局面。
虽然也用阵法击落十几辆战舟,伤了紫微阵中几十个金甲天兵,但两宗的入道者却都有了戒备,再没有斩首这些高手的机会。
且二宗的人马在天师府禁制出现漏洞后,就由入道高手带领,软磨硬泡下也破掉一个禁制。
三个时辰后,青罡阵紫光一闪,终于升起最后一层护罩。
天师府的护罩只剩四个,莹光闪烁,面对剑光炮火尽显不屈。护罩周围皆是碎石残砾,破败苍凉。
陈太生自小生活在天师府中,此刻遥观此景,生出一丝凄凉,终于一狠心,激发了身前的阵台。
这阵台丈许大小,状似铜钱,用黑黄二色分出外圆内方。在内的方图上并无任何东西,外围的圆图上,则随陈太生一句模糊不清的口诀,升起三十六根青色石柱。
若南无乡在此,定会惊讶不已。这些石柱的材料与镇海剑相同,竟是用太微石炼制的。
随着石柱升起,天师府上密布的乌云里,蓦然降下三十六根黑色光柱,雷光闪烁不停,弥漫在光柱之间。
这三十六根光柱自乌云中降下,直奔紫微阵而去。
紫微阵濛濛放着金光,自下方看,宛若天穹,上面星辰运转,尽显玄奥。可这三十六根光柱视其为无物,只见金光一散,三百余名金甲修士同时自空中跌落。
其中大半还能及时御器而走。但有小半或反应不及,或法力不济,或身上有伤,竟下饺子一样掉下来,被地面上射出的几道雷霆一扫,化作焦尸。
两宗弟子立马乱了阵脚,但还未等他们重整旗鼓,又传来几声巨响,在地师府方向,也有七十二根黄色光柱缓缓升起。
一百零八根光柱,黑的在西,黄的在东,近乎同时的光芒一闪,随即移动起来,错落有致,有高有矮的遍布在整个中都。
“周观主,屠帮主,你们逼的本府好生无奈,只好先取了你们的性命了!”
周世仁只觉身子一紧,惊见剩下的四个护罩同时往中间一收,化作四道颜色各异的雷弧,朝上方闪来!其中一个正是冲着他来的。上面正好有四个入道之人,且都与他一般。
他欲要闪避,可四周空气宛如精钢,莫说身形,就连发丝也动不了分毫!他有灵宝护身尚且如此,屠岸等人更不用说。
四人虽然身经百战,又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眼见电弧射来,皆被吓得魂飞魄散。雷属性神通最为迅疾,即便现在还他们自由之身,也来不及躲避了。
就在天师府一众满心期待之时,这四人头上的几根黄色光柱突然发出光芒。
许是时间静止,也可能是空间凝固,四道电弧好似冻住一般在四人身前停下。下一刻,四人身上灵光一闪的消失在原地,漫天电弧发作起来,却都打在空处!
陈太生见此先是一惊,转瞬想通缘由,不禁面色一变,望着地师府的方向:“禹师叔为何救下这几人的性命?”
“禹府主,有理了!”周世仁,屠岸不知何故的出现在地面上,也往地师府方向稽首。
陈太生见二人彬彬有礼,顿时心里一沉。天地二阵发动之后,他将剩下的几个禁制一股脑的激发起来,意在斩掉周世仁等,能救下几人的只有禹大川。
开始时他还以为禹大川心慈手软,不愿得罪两宗。可这二人对禹大川彬彬有礼,令他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心思一转,道:
“禹师叔。你我约定,天师府吸引二宗攻击,待发动天地二阵,便将这些人统统镇杀,而后你取东州,我取京州。那你救下这些人的性命,意欲何为!”
周世仁闻言就是一惊,禹大川分明与他合作,为的是天师府的基业,怎么听陈太生所言,图谋的却是京州之地?正要开口质问,却听禹大川道:
“本座小看了你,可惜历练太少,要是再锤炼几十年,我的图谋就会落空了。”话落一挥手,身后的吴道清、莫道远等人散开,将天师府的人包围起来。
“天师地师,亲如一家,禹府主难道沟通外人,图我基业?”陈太生看看四周,略带惊疑的问。
若来得及思考,他必会如坠冰窟,可却连思考的心思也无。天地二阵合一,两府禁制相通,地师府的人在天师府如履平地,足有七八百数,禹大川若不怀好意,天师府只能任人宰割!
“亲如一家,不如合为一家!”禹大川满脸得意的说。
“不仁不义,无耻至极!”这一言坐实所有猜测,陈太生挥手,身后又开出数十辆阵车,将众人护在里面。战车上电弧窜起,人人拔剑在手,准备殊死一搏。
这次天师府发动的阵车与往次不同,最底层的二十五人都是仙道二重的弟子,第二层的五人则是仙道三重,而第三层上的则是仙道三重中的佼佼者。
“禹府主何必多言,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灭尽这一干人等。到时你占中都之地,我解后顾之忧,屠帮主也好回东洲整理帮务。”周世仁见胜券在握,提议说道。
“好……”禹大川闻言挥手,正要吩咐三军齐上。
此时,一个身着蟒袍的道士跌跌撞撞的冲过来,打断他的话,直扑到周世仁身上。
“观主,不好了。冯九虚携炼妖炉,带三百高手潜入重华山,二长老被擒,玉皇观已失!”话落已经昏迷,却是不停赶路,以至虚脱。
“啊!”周世仁心里一惊,“禹府主,这——”
“阿弥陀佛,”又传来一声佛号,“想不到劫难一开,就有三宗易主!”
第五十三章 四掌教劝平中都乱 野心家挑起修仙劫(前)
尸佛本是黎天所收,是以黎天知晓尸佛破塔而出的时机,宁愿冒些危险也要远离此地。尸佛则因被他收在塔里,出来后第一件事就给他一掌。
这一掌倾斜着从天而降,比打鲛人族的那掌还大上数倍,上面掌纹如沟壑,整个的往黎天身上盖来。
黎天暗叫不好,连躲了数次,可那手掌竟长了眼睛一样,任他东南西北,始终把他罩在下面。心知若被这一掌拍中,除了变成肉饼再无别的可能。便不顾根源亏损,猛提元气,一时灵力充盈,又变回重明鸟的形态,也有十丈大小,振翅迎了上去,大老远的便在翅下激发出上千道剑气斩向巨掌。但这些剑气一触巨掌便零落飘下,竟不能稍缓掌印的攻势。重明鸟迎头撞了上去。
“轰!”
一道灵光闪烁在天空,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睛。跟着一股五光十色的气流伴随这破空而起的爆鸣声响荡漾而出,被扫中的暮光一众直接从青卷上跌落下来。身后追着他们的牛象山、爆鸣老人等光是被气流一卷,便倒退了百丈之远。
两者僵持了有十个呼吸之久,弄的万蝎岭上半空金光闪烁,下半空阴晴不定。在一旁看着的无不惊讶黎天的能力。他们中多与黎天是旧识,向来以为黎天是与自己差不多的,可现在没一个认为自己能在尸佛掌下挺这么久。
不过坚持再久也没有用。他们已经听见重明鸟的悲鸣,看见重明鸟身上的五色翎羽,雪花一样掉下去。这些翎羽柔韧艳丽,一碰着地面就变成一道剑气消散,转眼的功夫把万蝎岭削得千疮百孔。原来他这并不是什么变身之法,只是身剑合一之后,借助图腾之力把剑气炼化成重明鸟的样子,并借此施展一些重明鸟的神通出来而已。
眼见掌印占了上风,重明鸟的身子一点点的往下沉,一旁暮光等人已经露出绝望之色。此时重明鸟竟吐出一声迥异先前的清鸣。跟着嘴角青光大放,一道青色光柱喷出,竟在巨掌掌心刺出一个洞来。这青色光柱透过手掌之后,在手掌另一侧一声龙吟,化成一口青色宝剑,正是黎水。
接着掌印之下的重明鸟又化成一缕缕剑气,顺着孔洞钻了过去。那巨掌拍到重明鸟身下的山岭上,把一座山峰打塌了。
跟着黎水剑旁灵光一闪,黎天显形而出,把黎水剑抓到手里。他早已变做平常形态,且神色黯淡,连衣裳都碎成一条条的,显然是一副元气大损的样子。他身上有两口剑,身剑合一自然要用祭炼更久的黎火。方才的青光大放,却是把黎水从重明鸟的嘴里吐出来了。等黎水剑打出通路,他便化做剑气穿了过去。
“竟能看出我这阴阳大手印的缺陷,还懂得用重明鸟颠倒阴阳的神通制造破绽。黎族有你这样的后辈,想必已经兴盛起来了。放心吧,扛住这一掌,我不会再对你出手了。”这是尸佛现身后说的第一句正经话,说完不再理会旁人,一把往玲珑塔抓去。
黎天虽保住性命,却连御风也不能了。听过尸佛的话,就直接跌落下去。眼见就要摔到地下,身下黑光一闪,现出一个端庄肃穆的女子,把他接在怀中。
这女子自然是暮雪晴了。她一直躲在暗处,为的就是防止黎天他们出来后遭人围攻。事情果然如她所想的一般,不但黎天,连暮光、黎明雪也都被拦在里面。这让她如何能忍?便在众人将注意力转向南无乡时,祭出夜杀剑阵,先送走南无乡黎明雪,再斩四人。
“夜杀”是夜族最富盛名的神通。一般剑阵必然是以犀利、凶险、诡谲、威力为重。而夜杀剑阵却只注重一个“夜”字与一个“杀”字。
所谓“夜”指的是施展夜杀剑阵必备的三门夜族神通:无识天、大黑天、瞑眩神光。无识天能蔽人六识,这样一个人感知危险的能力就没有了。大黑天则改变界境,使上下四方无区别,这样一个人躲避危险的能力又没有了。再以瞑眩神光眩晕对手,这样一个人防范危险的能力也没有了。这种情况下,再遇见“杀”自然必死无疑。
剑阵如此好用,可夜族中很少有能同时修成三种神通的。暮光的迷天伞带有无识天与瞑眩神光两种神通,但两种神通不能同时使用。他修成大黑天,还差无识天与瞑眩神光中的一种才行。
暮雪晴的遮天伞是仿制迷天伞练就的法宝,上面带有无识天的神通。她见南无乡身份败露,便趁众人关注南无乡之际祭出此伞,再使出大黑天秘术,又潜到对手身边用瞑眩神光眩晕对手,最后出剑杀敌。
一般的剑阵还要耗费神识法力维持阵势,这夜杀却全都不用,只要大黑天与无识天效果还在,就可对阵中之人全力击杀。可以说这剑阵唯一的缺点是无法持续。
以无识天蔽人六识是无法长久的,瞑眩神光极耗元力,再加上大黑天与高深剑术同样耗精费神。所以修成夜杀剑阵的人,还要看能在剑阵有效的时间内施展几次杀招。在夜族最辉煌的时期,有把夜杀剑阵修到一夜九杀的,这样的高手对上排名前十之外的种族,一人一剑一把伞就能平山灭寨。
暮雪晴只能做到一夜四杀,恰好她必须杀掉四个人,少一个都不足以破坏当时的局势。看似恰到好处,实则差了黎明雪与南无乡。她要救下二人,起码要耽误一杀的时间,这样就会少杀一个人。无奈之下,只好将大黑天秘术拖到后边,在施展完整的夜杀之前先救走二人。
这样在她施展了无识天后,众人失去感知危险的能力,到施展大黑天之前,众人尚未失去逃避危险的能力,两者间便有一个空档。在这个空挡里众人虽然无法感知危险,却有逃避危险的能力。场上十九人中只有一个抓住了这个空挡,正是朱焰!
天蝎岭往南就是天狐族的领地了。
在滴水湖之南三百里,一个唤作小荒丘的山头上,朱焰满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二人,灿烂的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那二人自然是南无乡与黎明雪了。
他见南无乡暴露,众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便生退走之心。恰此时天一暗,他便唤出叱火翼走了。等暮雪晴施展出大黑天时,他已经跑出了大黑天笼罩的范围。
暮雪晴能够根据一点蛛丝马迹推算出南无乡、黎明雪、黎天、暮光在四绝阵中。却没办法推断出朱焰也在阵中,就更无法推断出朱焰与他们四个在宝藏中发生了什么。她见到朱焰退走,却是向北,而她救走黎明雪二人却是向南。那段时间朱焰六识无用,应该没有察觉黎明雪的去向,便以为黎明雪是安全的。而这边的危险还没解除,她自然要留下了。
她这样想是不错的,却低估了朱焰的狡猾。朱焰虽然一直没能把火灵珠拿到手中,可他是众人中第一个接触火灵珠的,且与火灵珠在一起的时间不短。对于这件家族传承的宝物,一件心心念念的宝物,他自然要留足后手。
因而在与黎天做过交易后,就提出传授一段操纵火灵珠的口诀给黎明雪,替他疗伤的请求。那时确实需要他出力,黎天便允了,这一下就着了他的道。凡是操纵过火灵珠的,他都能在一定时间,一定范围内根据火灵珠之上的一股气息,判断这人大概的方向。
所以他一开始向北不假,但稍停一会儿恢复了神识,便感知了黎明雪的方向。区区三百里的距离,在知道具体方向的情况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让他寻到地方。只是寻到二人时,所见也令他吃了一惊。
这两竟在吵架!
黎明雪在腾空而起时就知道谁来了,等在风上飘了一会儿后,又感到南无乡也在身边,便彻底的放下心来。
她寻到黎水剑返回南疆时曾刻意到抱鸾寨一看,想带隐居的母亲一同回去。暮雪晴拒绝了她,却留她住了几日,要她讲讲在中原发生的事,她讲的最多的是南无乡。暮雪晴看出门道,便要看南无乡长什么样。她本想拒绝,却架不住暮雪晴软磨硬泡。幸好如此,想必妈妈就是因此才认出他,把他也救了出来!
风飘了不知多久,终于身体一松。黎明雪忙使了一个轻身法立在山头。紧跟着南无乡也掉了下来,她上前去接,南无乡却自己一点脚,用御风法着地。
黎明雪一愣,但转而想二人历经磨难,终于逃脱升天还满载而归,眼睛都笑弯了。正要上前分享喜悦之情,却见南无乡双目猩红,十分恐怖。
原来南无乡见自己的身世似乎无人不知,故在心中暗怪黎明雪隐瞒于他。便质问黎明雪。
黎明雪是知道这些的。当年黎天正是为应对曦族的攻击才请出黎火剑,之后朱焰叛,五族并起,大败曦族。却因曦族在南疆的势力根深蒂固,甚至很多曾经的麾下也都成了七十二族之一。为了防止曦族东山再起,娄窟提议把曦族子弟都杀光了。
黎明雪知道这些事早晚瞒不住,可当下只想尽快把他送回中原。生怕他知道这些事后犯傻寻仇,反搭上小命。便说不知。
南无乡见她否认,怎么肯信?因而更添几分火气。黎明雪自觉理亏,只好苦口婆心的劝个不停。但南无乡认定她是故意隐瞒,而她又心虚露出破绽来,只是越劝越遭。便提议先送他回中原。
南无乡听了这话转身就走,却没有带上黎明雪,而是说“我要自己回去,跟着你指不定又掉哪个火山洞里去了。”
他的身份大白于天下,黎明雪哪敢放任他在南疆乱跑?只好紧跟过去。南无乡也察觉自己火气越来越大,偏偏想按还按不下,便想黎明雪离远一点。因而回头怒视,这一下就把黎明雪吓了一跳!
此时南无乡双目猩红,面目扭曲,而且脸上半青半紫,仿佛有几个疙瘩在里面。
黎明雪惊愕间又见他嘴唇抖动,看样子是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便又心里一沉。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心魔发作了。
“乖侄女,这小子不知好歹,我替你杀了吧。”朱焰看二人是真的在吵架不假,那小子还心魔发作,再无顾忌的现身说道。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第五十四章 四掌教劝平中都乱 野心家挑起修仙劫(中)
朱焰想起在蟠龙岭上,自己也是元气大损,遇见蓝灵宗火吵架而旗开得胜的事儿,觉得自己好运又来了。正得意时南无乡向他冲来!
南无乡心魔大作,煞气冲天。先前对黎明雪还竭力压制,现在见了朱焰,早已状若疯癫。一个御风诀闪到朱焰跟前,攥起拳头就往他脸上砸。
这把朱焰吓了一大跳,他可没见过有人心魔发作的时候,还敢妄动的。却不知南无乡一身根基源于武道,根本不懂这些。而且往回出招还要讲究个收发自如,好歹留几分力气,现在干脆是有多大力气使多大力气。不过没关系,他虽有伤,但毕竟是入道之人,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不用放在眼里。
果然,只轻描淡写的往旁边一避,便反过来拿住了南无乡的胳膊。
他以为这一下就把南无乡拿实了,可没想到南无乡力量那么大,反把他带出三四步。这种近身搏斗很注重步法的,步法一乱,就被南无乡脱手而出。紧跟着鼻梁一痛已挨了一记重拳。
南无乡满脑子都是杀意,发起招来根本没有章法可循。刚刚他一拳打到空处,整个人差点跌倒,却被朱焰拉住,身形反而稳住了。回头看见朱焰,挥拳就是一下。
朱焰被这一拳打退了三五步,鼻梁都断了。幸而他还有神通护体,不至于像胡威那样被一拳打死。
另一边黎明雪祭出七星剑,乘机往朱焰脑袋上斩去。
朱焰吃了亏,但也站稳了脚跟,不再把二人放在眼里。见宝剑飞来,强行压下伤势,手上腾一下着起一团火,把七星剑拍到一旁。这是他修炼的火掌刀神通,把真元运化成焰附在手上,即能增加手掌的威力,又能提高手掌的防御力。
才打飞了七星剑,回头又吐出一条火蛇来。南无乡打了他一拳后,自己也被震退了好几步,才缓过气来,就被这火蛇盘缚起来。南无乡面目狰狞,不停的挣扎,却挣脱不开。
此时七星剑又折了回来,黎明雪作势欲扑,就要使出身剑合一之法。
朱焰已经受够他俩了。对他来说这次的行动是虎口拔牙,生怕黎天反应过来,因而只求速战速决。便取出秽血珠往宝剑上一掷,一片血光中,七星剑一声哀鸣的掉在地上。这是秽血珠污秽法宝之能。
黎明雪透过七星剑,闻着一股血气扑鼻,熏得自己头晕脑胀。拿回七星剑一看,剑身上竟多出一个红点。顿时心疼起来,宝剑被污说不定要多久才能恢复灵性,身剑合一之法短时间里是用不了了。
朱焰哈哈一笑,放出一个火球把黎明雪打倒在地。
一边南无乡看黎明雪被打的跌在地上,凶性更盛。先使个避火诀,再用力一挣,竟真的脱身出来。
这一下又把朱焰吓了个够呛,又一掷秽血珠打在无乡胸口。南无乡气血翻腾起来,跟着一阵头晕目眩倒在地下,捂着胸口,一时站不起来。秽血珠是专门坏人血气的,他的血气望,不然怕是想动一下都难。
“乖侄女。交出火灵珠,我就放过你们两个。”朱焰确定二人再无反击之力,嘿嘿的说道。
“朱前辈,你已经杀了娄窟了嘛?不然的话火灵珠是不能给你的。”黎明雪眼珠一转,想着怎么拖延时间。
“自然是杀了,不然的话我岂不成了无信之人。”
“啊!前辈杀了娄窟,那是再好不过。火灵珠在玲珑塔里时已经交给父亲了,前辈既然完成了约定,我可以跟你一起去找爹爹。他说一不二,肯定不会食言。”
“小丫头,你倒是比你爹伶俐很多。不过我会信么?”朱焰心里一跳,却面无表情的说。他觉得黎明雪说的还真有可能,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就麻烦了。他自然想斩了娄窟,按约定换取火灵珠。但娄窟唤出的飞蝎实力太强,连黎天都抵挡不住,他根本没有机会。
四绝阵被破之后,他就是想与黎天继续合作才打了娄窟一珠,可紧跟着南无乡身份大白,自己同样成为众矢之的,他权衡后认为与火灵珠相比还是命更重要,便乘机逃了。能在这里寻到黎明雪,也是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事。他的秘术能追踪火灵珠或操纵火灵珠之人,而他确实只察觉到了黎明雪的气息。看样子火灵珠不是留给黎天了,就是藏在乾坤袋里。
“唉。要是火灵珠不在你这里,这小子可就倒霉了。”朱焰把南无乡吸到手里,手上又燃起火来,抵在无乡的胸膛之上,“等我把他开了膛,你再回答一下我的问题。”他要先试试火灵珠在不在黎明雪身上。若是不在,就拿住黎明雪再找黎天换火灵珠。
“前辈且慢。”黎明雪一下急了起来。南无乡正逢心魔作祟,要在这个时候肉身有损,麻烦就大了。可交出火灵珠就能换回南无乡嘛?一时心思百转,只想到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便说:
“前辈,他心魔作祟生死未定,你最好小心点。要是他死了,你就拿着我的尸体,找我爹要火灵珠吧。看我爹爹给不给你。”她知道朱焰万不会被这些言语所骗,但她越是表现的狡诈,越能令朱焰放下疑心。
朱焰意识到这个小姑娘不老实。不过,对他来说凡事都要先确定火灵珠在哪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搜身。便笑着脸,一步步向黎明雪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在道袍上擦了擦手。黎明雪往后退了退,但看朱焰一脸可憎之像,只好冷哼一声把乾坤袋拿出来。
朱焰一见乾坤袋,心就跟着砰砰的乱跳起来。四百年的图谋,终于唾手可得!
黎明雪很自觉,就要打开乾坤袋,把火灵珠拿出来。却突然红光一闪,袋子被朱焰夺了过去:
“你这么不老实,可别从乾坤袋里掏出别的东西来,还是老祖自己看吧。”
“前辈拿到火灵珠就请离开吧,不然我父母寻来你就麻烦了。”黎明雪满脸不情愿的说。
“你不会骗我,这里面根本没有火灵珠吧?”说着就尝试打开乾坤袋。
“不止火灵珠,所有的宝物都在里面。只要你放过我们,都给你了。”黎明雪答。一旁南无乡听到这句话,竟然眨了下眼睛。
朱焰全部心思都在乾坤袋上,并没有注意到无乡的变化。黎明雪动了动嘴唇,却什么也没说。朱焰见黎明雪的反应,更觉得十拿九稳了。
黎明雪使用乾坤袋已有数次了,可是并没有祭炼过,也就没办法防止别人使用。朱焰试了几次就找到窍门。打开时宝光大放,同时也察觉到火灵珠的气息。连忙念起法诀,先把火灵珠取出来。
朱焰拿到火灵珠后眼珠都不会转了,哈哈的大笑起来。任何人见到苦寻一生的宝物,都会沉浸在欣喜之中,但朱焰的定力确实远胜常人,此时还在分心防备黎明雪。
可黎明雪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反倒是乾坤袋里有一道黑光激射而出。朱焰下意识的挥手打出一道火光,火光与黑光碰到一起,那黑光变成一只铁翅黑鹰从半空跌落下来。朱焰见不是什么大变故,才松了一口气。
下一刻,黑鹰跌到与朱焰齐高处。黎明雪往黑鹰身上一指,一道黑光从黑鹰身上离开,没入朱焰体内。朱焰又被吓了一跳,却先往前冲了几步。跟着身后轰隆一声,一个丈许大的铜印打在他刚刚站的位置上。
朱焰冷汗津津而出,吓的脸都青了。同时暗道这丫头狡猾。
原来南无乡在迷蒙之间听到黎明雪说出暗号,便清醒一些。这暗号是他们在玲珑塔中,为了对付娄窟、胡威、朱焰几个而定的。约定但凡说要把宝物交给谁时,就是要对谁出手了。他们先后用这个暗号阴过娄窟,打死胡威,现在终于轮到朱焰了。只是无乡虽然清醒些,但脑子还不太灵,一时想不到黎明雪还有什么后手,不知该如何呼应。后见铁翅黑鹰冲出才想到她要做什么,这可就晚了一步了。
他要能先一步猜出黎明雪的心思,就可以提前激发不周印,在玄枢锁打中朱焰的同时发难,那样朱焰就必死无疑。他出手晚了一步,但为了呼应黎明雪的声势,不得不把激发一半的不周印掷出,这样威能就小了很多,范围也不够大。这对付别人或许没有问题,但对付朱焰就只能无功而反了。
朱焰生性怕死,被玄枢锁打中后也不等察觉危险,就往一旁躲了。只是再运转法力时,却发现灵力过不了玄关。这一下让朱焰心里一沉。
玄关是人与天地间的一道屏障,很多法术都要打通玄关后才能施展。换言之玄关被锁后许多法术都会用不了,要在平时即便玄关被锁,功力打个对折也不用忌惮黎明雪他们。但今日不同,他功力早已打了一个对折,再折一下就难说了。
南无乡暗叫可惜,却也只好召回不周印,再掷出去。上次他图快,没有把不周印的威能催动到十分,现在先机已失,索性把威能全开。宝印在半空中翻了几个跟头,长到房屋大小,而后往朱焰身上一压而去。不周印一脱手,自己先是眩晕起来,跟着眼前一黑,就出现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朱焰见这庞然大物,想遁出已经难了,便把秽血珠一掷,化成一片血光挡了不周印一瞬。不周印上黄光大放,把秽血珠砸到地上。但朱焰得这一瞬之机已经遁走了。
黎明雪御剑斩去,几番都落在空处,大叫可惜。倘若七星剑好用,再一个身剑合一定可以斩了朱焰。但这样也把朱焰吓了个够呛,他叱火翼用不出来,也来不及取四象遁光梭,就使起轻身法来头也不回的跑。他本是惜命之人,一想火灵珠已经到手,留在这又有殒命之危,有多快就跑多快,在地上趟出一股烟来。
黎明雪收回七星剑,忙到无乡身旁。见他明明血气翻涌浑身发烫,却蜷缩成一团颤抖个不停,竟一副冻得不轻的样子。正要设法关心,突然三道遁光从天而降,把她吓了一跳。
三人分别持镜、尺、锤。正是皇九轩、栢九寒、汪九雷三个。
跟着又听“砰”一声响,一个红彤彤的驼子掉到眼前。竟是朱焰。
“三位道兄,朱焰拿住有用。这两个小的怎么办,我看那个二心发作的修炼的是天心诀,难道是你们的弟子不成?”话音落又一个人从天而降,腰挂宝剑,手持木尺,正是黄真。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第五十五章 四掌教劝平中都乱 野心家挑起修仙劫(后)
黄真为追查张九灵遇害之事赶往南疆,其余三人同样如此。
四人看见玲珑塔出世的异象,分别的来到万蝎岭,便合在一处。因见四绝阵里煞气冲天不敢硬闯,又见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南疆之人,光是入道的就有二十个之多,便在暗处躲了。后来四绝阵破,见到九窍玲珑塔和尸佛也被吓了一跳,可仔细看时朱焰竟也在里面,这可乐坏了几人。只是朱焰身边都是南疆高手,他们只好在暗中等待时机。
后来朱焰遁走,被几人发觉,便跟在后面。可朱焰实在是狡猾,叱火翼往北一展,行了数百里,几人正要动手,却突然提高了速度,又往西去了。四人又想起朱焰曾在张九灵几人的追捕之下逃生,就万万不敢打草惊蛇。便由皇九轩三个跟在后面监视,黄真绕到前头堵截,一来二去的就跟到这儿了。
几个人到时,黎明雪正抛出乾坤袋。皇九轩已经发现南无乡的异状,只是心中惊讶,能修行五雷法并进入御神期,应该是天师府的弟子,可三人竟都不认识此人。那也就罢了,说不认识的话还有点熟悉。便暗自做好了救人准备,同时等着黄真的到来。
出乎意料的是,大名鼎鼎的朱焰,差点死在两个小辈手里。这可吓坏了他们!朱焰要是被弄死,他们的乐子可大了。正要出手时,朱焰已经一溜烟的逃跑了。恰此时黄真赶到,便上前拿了朱焰,皇九轩他们就奔着南无乡来了。
朱焰暗道天亡我也。他拿到火灵珠按说该功力大进,可偏偏玄关莫名其妙的被锁了。尤其看到皇九轩,又看向南无乡,生怕南无乡把所知说出来。要是他们知道南无乡同样知晓张九灵遇害的经过,自己就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岂不死路一条?现在那小子的心魔彻底爆发,自己一定要在这之前想到逃生的办法,不然刚得到火灵珠就死掉,实在无法瞑目。
黎明雪一开始不知道眼前的四个人是谁,等挂剑的儒士叫破五雷天心诀时,便知道另三个是天师府的。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愁。喜的是这几个人或许有办法克制无乡的心魔,愁的是无乡乱学法,不知会不会被废掉修为。现在南无乡内力全无,她自然想他可以安然修行仙道,好奔个长长久久。要是修为被废掉,那就跟死也没什么区别了。
皇九轩听了黄真所问,先不理会黎明雪,却看着南无乡说:
“确实是天心正法,可他似乎不是我府的弟子。”天师府的弟子不多,纵然自己不认识,也不至于两位师弟也不认识。何况这个弟子根基已经不浅了,就更没有不认识的道理。
“那皇兄准备怎么做?现在拿到朱焰,可没有太多时间耽搁的。”黄真看着一旁的朱焰说。
“先传一篇清心咒吧。等他过了此劫,盘问一番后再做处置。”皇九轩说话的同时一拂地上的南无乡。南无乡立马盘膝坐了起来,姿势与平时打坐无异,只是表情在喜怒哀乐间转换不停。又用金镜往无乡脑门上一照,镜上竟投出一个诡异画面来。只见晶莹剔透的镜面上,模糊的见有两个南无乡在互相对峙着,一个青蒙蒙,一个金灿灿。
皇九轩往镜中一看,又说:“根基还可以,就是不够精纯,而且除了心法外并没有学过什么神通的样子。”南无乡在抱鸾寨时吃了蝎丹,虽然功力大进,但法力就不及原本精纯。皇九轩是传功长老,一眼就看出门道来。
“这么说他是偷学的了,就是不知道他本身有师承没有。要是没有可以查查出身,要是有的话就只能废掉修为了。”栢九寒本是执法长老,对各种律例最是精通了。
一旁的黎明雪被这几个人的谈话吓得心惊胆战。正在此时,耳边又传来朱焰的声音:“乖侄女,这几个人要废这小子的修为,不如你打开我的玄关,我帮你引开他们。”这话让黎明雪心思一动,却并无反应。
南无乡来到一个奇异的世界。一轮明月,不太黑的夜,脚下、眼前一片晶莹剔透。这是冰封后的赵家村。他直接落在自家房顶上,而在他之前那里已经有一个青光闪闪的人坐在自己常坐的位置,也望着中都。正奇怪,却见那人就是自己!
“你是谁?”无乡问。
“南娃。”那人答。
“我才是南娃。”
“不,你是南无乡。”那人看着他,目不转睛的说。
“他们是一个人。”
“怎么会?南无乡是地师府的高徒,南娃是赵家村的烧炭人。你有入道长生的修真机缘,我有的是家族覆灭的血海深仇。”
南无乡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撞了一下,撞得他恍惚。
“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无乡说。
“有,只是你视而不见。”
“不。你说的不对,根本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有的话父亲会告诉我。”南无乡觉得这人说的对,可他还想回避。
“自欺欺人。要没有仇,父亲为什么会放弃天伦之乐送你去学道。”南娃义正言辞的喝问。
这句话直击无乡的内心,他反驳不了,只好沉默以对。
“而你却背弃父亲心愿,还为了修行叛离孝道,致使父亲至死不能瞑目。”南娃乘胜追击。
无乡听到这儿,捂着脑袋蹲了下去,这是他一声所憾。
“你逃避!逃避危险,逃避不安,逃避责任。”南娃面目狰狞。
“我不是逃避,我没有逃避。我……”无乡心里一虚,一股阴暗的情绪浸染全身。
“你怎样?”
“我是不想!”无乡猛地站起来,他有点被逼急了。
“我想!你不想,我想!”南娃也猛地站了起来,状若癫狂。
“我想,我想——”这两字不断在无乡的脑袋里回荡,他已分不清这是谁的想法。
“你不想报仇,可仇人会放过你么?”南娃又说。南无乡想起那一道道眼光,娄窟的、黎天的、暮光的,还有很多他不认识的。一个个的似乎都要生吞了自己一样。他知道仇人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我在这里好久了,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的。”南娃说。
“我在外面好久了,没有一天不想着回来的。”无乡说。
“那我们换!”南娃往前冲几步,把手抵在了无乡的手心,“把你的功力给我,我去报仇,你留在这儿。”
南无乡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身上也跟着腾起一阵青光来。这是天心诀的修为,传过去自己就是一个普通人。
正此时,突闻:“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南无乡听见清新咒,心思一下冷静下来。正在想经文中的意思,耳边又传来黎明雪的呼唤声:“无乡,你要出来呀。”
南无乡打一个冷颤,手掌一翻扣住南娃的手腕:“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你呀。”南娃应了一声,用另一只手一拨,甩开了无乡的手。又使个御风诀赶到无乡跟前,一掌劈了过去。
南无乡横起胳膊架住,想用乾天掌的架势还击,这一下内力勃发,失去的内力竟又回来了!便在中途加了三叠浪的心法。
双掌交击,那个自称南娃的竟被震到一边,还没站稳第二股力量已紧随而至。南娃用艮山掌招架,后两重力量似打在山上,分别从两边滑了过去。
“咱俩的本事一般无二,你拿什么胜我?”南娃说道。跟着也摆出了八卦掌的架势来。
南无乡也是愕然。心想这八卦掌三叠浪都是外招,唯有南明真经里的九招是自己根基所成,或许能对付此人。便换了一招雨后初阳来攻。
南娃一声冷笑,同样还了一招雨后初阳。
又是平分秋色。南无乡心中一惊,就被南娃一招灯火通明打中。一下被震退了七八步,跌到院子里。
南无乡惊疑一声,这一招与雨后初阳的一路都是进入后天才修成的掌法。雨后初阳是柔中带刚,柔劲制敌,而刚劲破敌。那灯火通明是一股至阳真气打出,却化成数股,能凭借南明真经至阳至刚的特性,像钉子一样盘踞在对手的经脉之中。对手中招后身上的穴窍会微微发光,但凡有微光之处,就说明这里有南明真气的余劲,再用薪火相传一拍,那可真是无往不利。
想到这里暗叫不好,忙的用八卦掌的步法一阵乱走。南娃果然是步步紧逼,招招都是奔着身上要穴来的。这时他又郁闷起来,这招自修成后还没使过,想不到自己就先挨了第一掌。幸好自己的功底够深,不然方才的一下足已分出胜负。
无奈之下,只好换成了气剑术的神通。总不至于对方连螭吻也有吧?出乎他的意料,对方也掷出螭吻迎击,而且又与他同时的掏出缚龙丝绑在螭吻之上。两口螭吻剑叮叮当当的在半空中交击个不停,但谁也碰不到对方的身体。
南无乡一下就慌了。他实在不知道这是哪儿来的对头,看样子根基武艺都与自己一般无二。这岂不是说打上三天三夜,打到两个人都累死也分不出胜负么?
此时又闻:“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能遣其欲,而心自静;能澄其心,而神自清。”
顿时明白了当前处境,对面的就是自己的不清净心。尚未想到应对之法,却先想起了许道灵给自己赐名无乡时所说的一段话:即便是修行相同功法的两人,在神通强弱上也有差别,不能一概而论之。
心魔本就是他功力大进时发作的二心,当然他会什么心魔也会什么。所以他面对的情况是,功法相同的两个人,神通强弱并无差别。这样还奈何得了对方么?
当然能!道理是一样的,功法相同的人因造就不同,也有强弱之分。那么能力相同的两个人,也会因形势转变而有胜负之别。他修行至今,以弱胜强的战斗经历过不知多少次,那么对付一个与自己能力相同的人,又有何难呢?
南无乡看破对手来头,信心大起。先让开南娃跳到战圈之外,而后扎稳马步,左手倒背,右手前劈,使出《本经七法》里的奋威法来。跟着踏七星步,向前紧逼而去。这个心境里仙道武道运用自如,他要顺便把自己的本事挨个的体会一遍!
.与皆出自《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第五十六章 四掌教劝平中都乱 野心家挑起修仙劫(末)
南无乡自从莫名其妙的失去内力之后,打起架来就束手束脚的不过瘾。现在与对面的南娃在识海中大战,因两人都是一个心念显化,不用顾忌二气相冲,便把一身的功力尽数发挥出来,达到以往未曾达到的高度。
一拳一掌击出,就震得空气嗡嗡发响。两个人拳脚相交,内力激起旋风,扫荡的整个赵家村飞沙走石。两人打完一口气打完一整套通明拳,未分胜负。
南无乡又用出三叠浪的功夫,三个丈许大的掌印往前一拍。南娃双拳在胸前一击,使出金光不坏身来,任由三个掌印拍在身上,一动都不动。
无乡头疼起来。金光不坏身修到最后一部分后确实不太容易破解。而他体内却被对方留下破绽。方才南娃一招万家灯火打入他体内,他曾试图以金光不坏身的法门化去这股内力,竟然不能。这真是气急了他,以往金光不坏身化被人内力易如反掌,今日换成自己的却徒劳无功。现在体内有一部分对方的内劲,要是被薪火相传打中,金光不坏身也防不住。
南娃狞笑一下,使御风法扑来。南无乡用七星步让过,却在第七步时身法一转,在身后拍出一掌雨后初阳,打的是南娃后心。
南娃同时使用仙法与武功,法诀运行起来一正一反,就会留下间隙。还来不及防御,就被一掌打中。虽有不坏身护体,还是忍不住的往前颠了几步。
南娃才稳住身形,又觉得腰间一痛,竟又挨了一招巽风掌。虽然同样没有受伤,却难以自控的踉跄起来。才站稳脚跟,一招离火掌又紧随而至了。八卦掌在南无乡所修的武学里不是威力最大的,却是用起来最连贯的。南明真经中的几招虽然威力更大,但他还有一招没有练成,连贯的用起来会有破绽。
南无乡凭着聚气成形的手段,掌劲凝厚精炼,在八个步位上来回穿梭,就好像有八个人在把南娃围在中间打,南娃往往是受了一掌还没有站稳,又被另一掌打中。转眼挨了数百掌,用了好几种手段,就是冲不出去。
“南无乡,你要打败他,不然就出不来了。”无乡打得正酣,又听见黎明雪的声音。
在他意识之外,黎明雪看着宝镜一脸的焦急。镜上隐约能见到有两道模糊身影分别被一团青气,一团紫气包裹着。两团气都蒸腾不已,看气势竟不相上下。
一旁皇九轩早在黎明雪喊“无乡”时就眉头一皱,刚刚又听见她喊“南无乡”一下就想起这人的身份。可是这小子已经拜入地师府,又怎么会修行五雷天心诀呢?三个人互相看了看就狐疑起来。一旁黄真也若有所思。
黎明雪把四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一时摸不透几个人的意思。
皇九轩因认出无乡来,知道他虽在地师府,但与天师府同样缘分匪浅,修行天心诀的事暂时按下不说,但在这心魔之劫上还要相助一番。便把右手朝天举,轰隆声中一道天雷劈下,缠在手上,跟着往无乡的脑门一点。
识海中,无乡听说落败的一个要留在这里,就发了狠劲,瞧准时机换了一招萤火之芒正中南娃丹田,“嘭”一下把南娃击出十丈开外。紧跟着上去补了一招薪火相传,打的南娃噼啪乱响。
眼看再有个几招就能分胜负了,突然听到一阵霹雳声响,竟然震得自己心神一颤。那边南娃大叫一声好,身上的金光闪了几次后,挥起金灿灿的拳头打了过来。南无乡饱提真气,使出艮山掌来抵住,只觉得五脏俱震,竟吐出一丝血来。身后的地面被震出一个大坑。
原来皇九轩固有助他之意,却只是按常理为之。此时南无乡体内内力全无,怎么看都是一个修仙者,他就在一指中掺了一点五雷法的修为克制心魔。这一点修为破了无乡的南明真气,反滋长了五雷法的神通。这心魔便功力大涨了。
黎明雪看皇九轩往无乡眉心上一点,他就吐出血来,更加紧张。而皇九轩接下来的所为,更让她心生不满。
皇九轩一指点下,本是相助南无乡,可灵力散发在无乡全身,竟然引得无乡胸前的指灵针灵光大作。皇九轩惊的倒吸了一口气,为了确定真伪就直接把指妖针拿了出来。一看正是府中丢失了二十多年的指妖针。
不但三位师兄弟大喜过望,连黄真也多看了一眼。皇九轩见黄真有疑,便说:
“此针在金鹏王大闹天师府时遗失,不知何故到了这小子身上,真是踏破铁鞋……,咦!这针上还留有一点五雷法的真气,论精纯还在我之上。似乎只有张师兄才有这等修为的。”
黄真听后眼神大变:“难道这小子竟与张兄被害的事情有关?”
黎明雪与朱焰听到这儿心同时沉了一下。黎明雪却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生怕几人对南无乡不利。朱焰却是震惊张九灵曾在指灵针上留下线索,这样等南无乡安然度过心魔劫,把事情交代清楚,与指妖针相互印证。自己的作用就若有若无,也就必死无疑了。心思百转,却也想出一个诡计来。便传音给黎明雪:
“哈哈!乖侄女,他们搜出来的是天师府三宝之一的指妖针,所说的张师兄是天师府主张九灵。我进南疆时听说张九灵死了,你的情郎与这件事扯上关系,被抓回天师府里去有死无生。”说毕扬了扬头,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
黎明雪听了,在心里暗自算计起来。她要等南无乡度过心魔之劫再做打算。倘若父母及时赶到,她就不用使什么调虎离山计了。乾坤袋还在朱焰身上,她也舍不得放跑此人。
识海中,南无乡稳住伤势,后怕起来。方才对方一拳震散了他护身真气,要不是金光不坏身消耗着对方的部分功力,大有可能直接重伤自己。
“嘿嘿!早知你这么不禁打,我就不必浪费口舌,直接对你出手了。”南娃嘴角一斜的笑道。
南无乡看着南娃那一脸奸笑,很想过去扇他一巴掌。可是对方忌惮自己什么呢?
“无乡,只要守正道心,没有过不去的心劫。”耳边又传来黎明雪焦急的呼唤声。
南无乡感觉自己的心砰的跳一下,我的道心何在?
“由武入道!”
这一下恍然大悟,这才是他一向以来的修行目标,从未变过。只是自打知道自己修了仙道,整个人就犹豫不决起来。这是最容易引发心魔的。
南无乡想通心魔的来由,也就想出了度过心劫的对策。自己的仙道根基远不如武道,这就是心魔最忌惮自己的地方。既然如此,何不暂时忘掉仙道呢?
皇九轩三人以及黄真,看到了一件超脱他们认知的事。
南无乡身上,手三阴经,足三阴经从末端亮起一条青线。手三阳经,足三阳经从始端亮起一条紫线。两种颜色的线条各行其道,互不侵犯,但显然紫色的线条更粗壮一点。十二条线同时亮起,跟着轮番的鼓荡起来。几人都知道这是真气运行的反应,可怎会有两条线路同时起了反应,还一正一反呢?
“仙武同修!”几个人同时意识到。
识海中。南娃手掌翻覆,夜空里雷霆乍起,一道电弧从半空窜了下来。南娃使御风术迎上,抓了一截雷电在掌心。跟着俯冲而下。
地面上,南无乡久违的感到十二条经脉中同时鼓荡着内力,一时意气蓬发,两股内力同时从丹田中奔涌而出。两只手掌叠在一起,同时迎向冲下来的南娃。
一道亮光自两人交击处闪过,跟着一股股肉眼可见的气流翻滚起来,把整间小院都掀翻了。之后天地变色,二人身形一闪,就来到一个渺渺茫茫之处。四处都是淡红颜色,没有上下四方,二人就悬浮在半空中。
“想不到你竟使得出掌天雷。”南无乡说。
“想不到你竟使得出日月同辉。这次不是你的对手,但等你打通玄关时我会卷土重来,到时一定会成功的。”南娃说,随后整个人便消散了。
日月同辉是南明真经里记载的最后一招。日是阳,月是阴,代表阴阳两脉。南明真经练到第九重,体内阳劲达到顶峰,在无以复加之后便会阳极生阴,就有同时发出一阴一阳两股力量的可能。
可南无乡重阳之体,所使得便是两道阳劲,这增加了他修习此招的难度。因为不能阴阳协调,就可能在发招时损伤丹田。可一旦修成之后,两股至阳力量叠在一起,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南娃使出掌天雷就以为必胜无疑了,可就被这招生生的震散了掌天雷法和一身真元。
再说心魔之劫。人人都有魔心,一般依附贪、嗔、痴、慢、疑等负面情绪而生,平时与本心纠缠一处,相互作用。可一旦本心蒙昧不明,魔心就会乘机脱离本心,此时便称作心魔。魔心发展成心魔后,就有了吞噬本心的可能。这时两颗心能力一样,但既然一分为二,心意就不再相通。这是魔心吞噬本心的前提,也是本心战胜魔心的可能。
南无乡一心向武道,而心魔则偏向仙道。是以二人本事相同,但一个好用仙法,一个好用武功。而掌天雷与日月同辉两门神通,他也早都满足了修行的条件,只是怕二气相冲不敢修行而已。但在识海中,一切皆是幻象,唯有胜负是真。南无乡不担心二气相冲就能使出日月同辉来。
而掌天雷则是在京州时张九灵为了唤醒他,用这功法把雷霆引入他的体内。这雷霆运行的路线,就是掌天雷的法门。往常他不知道,后来知晓自己修行了五雷天罡正法,在心里冥想数次就明白了。
他与心魔同时使用事先没有尝试过的招式,并且获得成功,足见他根基雄厚,否则不能水到渠成。而日月同辉胜过掌心雷,又可见他的武道根基远胜仙道。
南无乡悠然睁开双目,看见黎明雪顿然惊喜。他见南娃面目狰狞,想到自己也曾用这副面目面对黎明雪,便觉愧疚。更在心魔发作时听黎明雪的声音饱含焦急,心里温暖。
正要抱上去,就看见另外几人。皇九轩几人特点鲜明,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可以说这就是他当下最想见的人了,便转而要与这几人招呼。
“死丫头,给你。”
未及他出口,却有听一个声音喊道。回头看时,竟是朱焰把乾坤袋抛给黎明雪,而后化成一道火光跑了。
南无乡一直说要回中原,却从没说回去做什么。黎明雪关心则乱,就被朱焰钻了空子,拿到乾坤袋的同时,给朱焰打开了玄关。
↓认准以下网址其他均为仿冒↓
第五十七章 南无乡协守京澜城 文松龄笔画丹青宫(前)
南无乡自发现灵渊寒潮或对点化真气有效后,总算有了新的方向,怎奈几番尝试,却无效果。
如此又空耗一年,才突发奇想的想到寒潮爆发时除了寒力喷出,还有火力释放。于是改变方向,最终发现寒魄山的寒气与赤岩山的火气交合,才有点化真气的奇效。
寒潮要十几年才能喷发一次,且喷出的寒气与火气都不够精纯,难以达到点化真气的效果。幸有玄火炉,可以直接从寒魄山与赤岩山脉中抽出寒髓与火髓,只要每次抽取的数量不多,就不会对灵脉产生影响。
这两股天地之力可以调和出一种灵液,南无乡称其为阴阳玄火液,经过试验之后,确能点化真气。
又经一年,木无讷等人在阴阳玄火液的帮助下打通玄关。南无乡功成身退,并因此在书阁中畅读半年之久,涨了不少见识。
如此一算,无乡入地渊已有十年。终于达成所愿,辞别许道灵,准备再去寻黎明雪。才出地渊,便获知当年的事变。
气极,怒极,惭愧至极,也心寒至极!
在他心中地师府就是家,而天师地师宛如一家,天师府也算半个家,对他来说都是亲人一样的存在。
地师府此举在他看来是隐瞒、欺骗、甚至背叛,带来的反感远超与天师府为敌的几宗,甚至还让他鄙视。
事已过十年,但对才知此事的他来说,一切就像昨天才发生一样。在鄙视禹大川小人行径的同时,作为地师府的一员,也不停的自责并鄙视着自己。
这复杂的情绪萦绕心头,实在是他有生以来经历最撕心裂肺的感觉。甚至还起了返回地师府,找禹大川理论的念头。
他知道无论如何,地师府既做出此事,就不会再归还天师府的基业,却有一口气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怎奈随即又听说玉皇观卷土重来,松香书院也以天师府窃走玉皇观根基,乱了大玄王朝气运,使朝纲动乱,黎民受苦为由,要天师府让出重华山,另寻立派之处。
天师府自然不能同意,松香书院便说动凌天阁,助玉皇观一起讨伐天师府。征战持续两年,已到最后关头。
南无乡只好放下其他念头,先上重华山。
天师府的情况,比当年在中都时还危急几分。
玉皇观自失根基,十年来有退无进,不足为虑。
可松香书院的实力在十大宗里从未出过前五,凌天阁也位处中游。若在中州,人手齐备的情况下,天师府未必将三宗联军放在眼里。可在京州才经营十年,立足尚且不稳,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冯九虚心知天师府有三大灵宝,早晚为人觊觎,在夺下重华山后,立即布置禁制,更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建筑了四大要城,拱卫重华山。
交战两年,四城已破其二,联军抵达重华山之南的京澜城,只等攻破此城,就会直取重华山。
京澜城本是京州的一座大城,六澜江中的京澜江绕城而过,设计城池的人突发奇想,引来支流,在城中布置三纵三横六条水系,为这北方大城平添一点南方风光。
最妙的莫于京澜江中盛产的一种鱼类,也被称为京澜鱼,是皇宫大内的顶级贡品。
每年盛夏便是此鱼最肥美之时,或乘小舟在水中垂钓,或直接寻一个小馆,这边出鱼那边烹制,这种极具趣味的吃法,吸引许多好吃之人前来。
再加上这城池距重华山只有三百余里,暗地里受了玉皇观不少荫蔽,一向少灾少难。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发展过来,竟也成了一个人口接近百万的大城。
原本京州由玉皇观统辖,玉皇观却只是为皇族而设,因而整个京州都排斥其他的修真门庭。
天师府迁入后,为了尽快恢复元气,曾广发名帖,言明只要尊从天师府号令,京州境内的灵脉先到先得。
十年过去,迁入的门派有十几家之多。其中大半是原在中州,却与天师府交好,受不了地师府的排挤而来的。
天师府在重华山重开宗派,想广收门徒,首先想到的就是扩充仙道影响。索性就在几座大城中显圣,吸引资质足够的适龄少年。此举引得其余宗门嘲笑,认为天师府这是狗急跳墙了。
京澜城是离重华山最近的一座城池,也就成了天师府的门户,从中原各地,送孩子来撞仙缘的络绎不绝。
可适合修真的万不存一,来者大多失望而归。但也有人并未死心,干脆在城中买了房子,定居下来。认为这一代没有仙缘,但生生世世,子子孙孙,说不定哪一代就能出一个有仙缘的。
这样短短几年,京澜城的人口翻了一倍,已接近二百万,还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带孩子过来。照这个趋势延续下去,京澜城在十年之内,就能成为中原第一大城。不过南无乡赶来时,这里已经人去城空了。
三宗联军齐至,冯九虚怕殃及无辜,只好将城中人口迁到其他城池安置。
天师府在中都一战后,万年收藏为地师府所得,实力大损。
好在晋州之战收获颇丰,夺下重华山也获得一些补偿,这样增增减减,损失在三成左右。
最大的收获是两宗典籍,其中有不少阵法的布置之法,凭此在重华山上布下了比天师府更严密的护山禁制,这新建的四城也是如此。
京澜城是四城中距重华山最近的一座,设下的主禁制就是南无乡曾领教过的雾隐霞光阵。
守城的人以冯九虚为主,皇九轩,汪九雷,祝太一三人配合。炼妖炉也在城中。
倒不是天师府高手不多,实在是重华山之北还有一座城池,虽战势不急,也得分心看守,以为退路。此城由栢九寒,俞太和二人镇守。
陈太生则带着松鹤,以及一个早年在府中修行,离府后才入道的高手,三人留守重华山,可以随时接应京澜城。这样的准备可以说是十分周密了。
可冯九虚已经接到报告,知道三宗联军中入道者十人,御神高手千人,其余大军加起来也有万众,已在城外二十里处搭起芦篷。还放出话来,只等打下京澜城,便以此为据点,一鼓作气,拿下重华山。
高手数量相差太多,但更令人担心的是,领头的文松龄、封不寒、皇九轩都是带灵宝来的。
这让冯九虚如何不急?
炼妖炉的威力虽属灵宝中第一,但其中戾气却让他深受其害,非万不得已不敢再用。这样对方的三件灵宝,就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正在此时,南无乡来到城外。
他一叫城门,就引得天师府的弟子们咬牙切齿的咒骂,说地师府的人都是忘恩负义之徒,欲要发动禁制,将其除之而后快。
“还请通报冯前辈,我曾与他相约,要替天师府出手三次。十年前晋州之战已用了两次,还剩一次,今日特意前来完成诺言。”
面对城门上,几位师兄弟的指责,他只好如此说道。
“你,你真是来相助的?”城墙上,御神期的高手足有十位之多,都知道南无乡相助天师府的事。其中一个还亲眼看见南无乡举起玉辉顶,在那一战中起了力挽狂澜的作用。几人略作商量,立马回城报信。
“一明,没想到你竟来此,真是天助我也!”冯九虚听到禀报后,立马放下手中的事,出城来迎。
南无乡的神通他早见识过,且有一件灵宝护身,若能相助守城,则实力大增。至于南无乡是否会像禹大川那般,他倒不担心。一是对无乡的心性有所了解,二是无乡孤身前来,不必太过防备。
“冯前辈客气!晚辈前日从地渊出来,昨日听闻当年的事,今日赶至此处,愿尽一点绵薄之力。”南无乡施礼回道。
冯九虚打开城门,将南无乡迎进,二人在城主府中分别落座。皇九轩、汪九雷、祝太一已在堂中等候了。城中百姓皆已迁出,城主府也空无一人,冯九虚在此组织守城之事。
“一明,当真如通报所说,只能相助本府一次?”冯九虚看出他的来意,先开门见山的问。
“那不过是让师兄们通传所用的托词。晚辈此来,必要与来犯之人抗争到底。”
“真是太好了。我忌惮的正是城下联军的三件灵宝,有你相助,我们也多了一件灵宝,总算找回一点均势。”
“三件灵宝?”南无乡疑问道。
“没错。”冯九虚讲起三宝来历,“其中你最熟悉的当属中皇剑了,这是玉皇观的镇派之宝,搭配周世仁的紫微剑诀,以及紫微星斗大阵,当真威力无双。文松龄也带了松香书院的灵宝丹青笔,此笔能画乾坤,上次妖族入侵时,当时的松香院长只挥一笔,便将十万妖兵困在一处幻境中三个月之久。封不寒则带了凌天剑,这凌天剑长不过一尺,是用一块独一无二的灵金铸成,最能发挥凌天剑阁的飞剑之道。”
“我曾听闻,此剑可以寄托元神,因而能在万里之外取人首级。是除了南疆祭祀的咒术之外,最让人防不胜防的神通。”在书阁畅读半年,他对修真界里各家的底细早有了解了。
“各有千秋,南疆咒术也有距离限制,且往往需要一点引子锁定受咒之人,而此宝只要一个念头即可。”
“前辈可找到应对之法?”
“应对凌天剑的最好办法就是躲在禁制之中,两个以上的入道者一同行动,神识轮流外放,不要给人可乘之机。封不寒是不会用此剑对付没有入道的人的。”
“丹青笔呢?”
“照妖镜能破丹青笔的幻境。此地距重华山不过三百里,正好可以借重照妖镜的力量。”
“那就剩下中皇剑了?”
“没错,若不是中皇剑,十年前的中都,就不必动用天罡阵了。”冯九虚谈及此事,仍有痛惜之感,“你有风水扇,我想以此来对付中皇剑,只要不让紫微星斗大阵发作起来就行。”
“不需要,我知道另一件宝物,克制起中皇剑来,比什么都好用!”南无乡略带神秘的说。
第五十八章 南无乡协守京澜城 文松龄笔画丹青宫(中)
南无乡是在三宗临城的后一天赶至京澜城的,联军略作休整,在南无乡进城的后一天展开进攻。
是南无乡来的巧,是天师府运气好,也是周世仁倒霉。
冯九虚将三百六十五杆阵旗插遍墙头,整座京澜城隐在霞光雾气之下,三军并无空隙可寻。
玉皇观在三宗里实力最弱,又是苦主,只好打头阵。在雾隐霞光阵上,布起紫微星斗大阵。周世仁自持中皇剑,作为阵枢。
紫微星斗之上,漫天星辰形成奇特轨迹,无边皇气自星图降下。中皇剑发出畅快的龙吟声,周世仁在星图之下,宛如天帝临凡,举手投足都露出一股难以言喻的雍容气质。
正要开战,南无乡穿紫金袍,持紫金扇,背负两个剑袋,自霞光阵中冲出:
“周前辈,晚辈先与你算一下张九灵前辈的帐。”
张九灵曾救他一命,更为了掩护他才丧命在周世安等人手中,对他来说即是恩人,又是长辈,这个仇不能不报。虽然在他看来周世安已经战死,但玉皇观也是罪魁祸首之一,理应接下这笔账。
“南无乡,地师府将天师府逐出中都,结下大仇。现在你助天师府,难道要背弃宗门?”周世仁心里一惊,南无乡可不在他们的情报之内。
“我身具天心正法,面对天师府的劫难,怎能袖手旁观?不过今日与你一战,只为张前辈报仇。”南无乡挥动风水扇,风水二气环护周身,防备凌天剑的暗杀。
“张九灵不是我杀的。”周世仁辩解。他知道此战无法避免,辩解不是为了逃避,只是觉得把张九灵的帐算在他头上有些冤枉。
“张前辈在追击朱焰之时,遭龙虎二使拦阻,与贵观三长老以及丹霞生联手应付。可丹霞生与三长老先后对他施加暗算,这才令前辈重伤。”无乡想起张九灵重伤濒死的场景,怒意大增。
“我差点忘了。”周世仁恍然,“当时你也在南疆,想必这些是张九灵临死之前告诉你的。”
“总之玉皇观与暗幕脱不了干系。只是松香书院与凌天阁插手此事,倒令暗幕这个组织更扑朔迷离了。”
“你还不知幕主是谁?”周世仁问了一句奇怪的话。
“所以此战我志在生擒前辈!”
“好,好。”
任谁在阵前遭到如此挑衅,也要愤怒非常。周世仁第一个好字出口,剑光已经化龙。手持三尺金锋,整个人站在蛟龙之上。第二个好字出口,脚尖轻轻一踩,金蛟嗷的一声狂啸,吐出一根金色光柱。
南无乡手腕一抖,风水扇化作三尺大小,朝迎面而来的金色光柱猛然一挥。
一只紫色大鱼自扇面上拍打而出,正好挡住光柱。
金蛟吐出的光柱,看似一根黄橙橙的柱子,实际上却是万千剑气凝练而成,是世间最锋利的几种剑术之一,向来无往不利。
可那紫色大鱼只朝光柱一个摆尾,就将光柱打偏几分,一团朦朦紫色光芒翻涌,正好将光柱罩在里面。只见紫光翻涌,里面不停的传出声声闷响,等紫光散开时,里面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南无乡心中暗笑,同为灵宝的风水扇,果然能克制中皇剑发出的剑气。且这金蛟吐出的剑柱不过如此,他的风水扇却不止这点神通。
想到此处,风水扇一翻,挥动间,一只金色鹏鸟展翅而出。
周世仁见之再点脚尖,身下金蛟又吐出一颗金色圆珠。
圆珠不过尺许,论体型与鹏鸟无法相提并论,但与鹏鸟撞到一处后,一团金色骄阳散开,竟同时溃散不见。
南无乡心里一惊,才知这中皇剑竟克制风属性的神通。他扇上两种法则,一种克制中皇剑,一种又被中皇剑克制,倒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
只是此扇过于耗费法力,不能常用。当即一捏剑指,背后一个剑袋里发出龙吟之声,射出一紫一青两道虹光。
南无乡左手持扇,右手朝天上一抓,镇岳剑先入手中。镇海剑则如一道青色长虹,直奔周世仁斩去。
周世仁见这两口剑灵光闪闪,知道是不俗之物,当即一挥宝剑。只见三条金蛟从中皇剑上直扑出来,一条直奔镇海剑所化的青虹,另外两条则向南无乡扑去。
南无乡轻挥羽扇,一道金光扫过,两条蛟龙张牙舞爪,却冲不下来。
可镇海剑所化的青虹,却被另一条金蛟用四爪牢牢抓住,好似一条上了岸的鱼,在金蛟爪下不停弹跳,却怎么也挣不脱。
这金蛟不过是中皇剑一道剑气所化,就能让镇海剑动弹不得,若是中皇剑本体,镇海剑被斩断都有可能。
南无乡对镇海剑的表现不满,却不知,这已经令周世仁大吃一惊了。
南无乡名传中原,但二人还是第一次较量,又是斗剑,周世仁难免轻视。他的剑诀不知苦修了几百年,又有中皇剑相助,寻常宝剑应当斩之即断。
南无乡用灵宝克制他的剑气并未让他意外,可现在对方凭一口宝剑,就能与中皇剑发出的剑气纠缠,这可就不一样了。
况且南无乡手里还有一口紫色宝剑,显然与这口是一对儿的,想必也不是凡物。除此之外,对方还有一个剑袋未开,不知里面的宝剑品质如何。要是也似那青剑一般,他的优势可就小了不少。
周世仁一想南无乡有风水扇护身,一时半会的也难以斩掉,念头一转,打起了镇海剑的主意。
只见其脚下金蛟扬首,竟又吐出一道尺许长的剑气,正是奔着半空中动弹不得的镇海剑去的。
对修真之人来说,常用的法宝都是与心神相连,仿佛肢体一般的存在。若能斩断此剑,对方就可能露出破绽。
无乡自然也不敢让其得逞。回想这几年在地渊所悟,当即朝镇海剑遥遥一指。
在金蛟爪下不停扭动的青虹,当即青光一收,现出本体。正是一口不足三尺的青色长剑,剑身狭长,笔直坚挺,在金蛟撕扯之下,不停发着青光。
正此时,剑气斩到。
出人意料的一幕。
镇海剑收敛剑光,任中皇剑的剑气斩到本体之上,本是危险至极的事。可在二者交击的一瞬,镇海剑上无缘故的泛起一条长河虚影,光波潋滟。
随着水光流转,笔挺的剑身,立马凹出一个不可思议弧度,却丝毫没有折断的趋势。
剑气艰难的向前冲击,在冲击的过程中又爆发出更多细小的金色剑气,这些剑气散射在水波之上,掀起滔天水势。
青色长剑在剑气冲击下,剑首与剑尖几乎相接,成了一个诡异的圆形。也恰在此时,剑气威能耗尽,长剑嗡的一声弹回原样。
“周前辈,你也接我一剑试试!”
南无乡借京澜江水气挡住中皇剑气,随即手中的镇岳剑上也朦胧胧现出一座大山虚影。
周世仁一看这山就觉得熟悉异常。正是重华山地气,被南无乡用平峦之法借来。
只见镇岳剑紫光大放,朝周世仁一指,一颗丈许大的紫色光球旋即飞出。
周世仁望之一惊。这光球看似圆滚滚,实则是无数剑气按一定规律排布而成,只要被碰上,立马就会被切出一个窟窿。
这与他金龙吐珠的剑招相似。演练大成时,剑气能尽数收敛在一个更小的圆球之中,非触之不能察其奥妙。南无乡尚未熟练,因而剑球足有丈许,且有一股凌厉之意散发出来。
既然他剑招、宝剑都不如我,何不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周世仁心想的同时,再度点了金蛟一脚。
一颗金珠,迎着南无乡的黄珠而去。
两颗光珠一触即发,嘭的炸成万千剑气,宛如两张璀璨星图,彼此旋转方向不同,却又被强行推到一处。
啾啾的尖锐爆鸣声,是剑气破空。铿锵的金属交击声,是利刃相击。噼啪似炒豆爆响,是剑气破灭。
二者交击之初,两张星图交汇,无数星辰冲撞起来,化作颗颗流星划下。剑气狂风暴雨一样,其中九成都朝着南无乡的方向射来。
风水扇与镇岳剑交叉着举过头顶,一个紫色护罩出现在南无乡身前,挡住迎面而来的剑气。
在他四周,密密麻麻的剑气射入霞光阵中,引得雾气翻涌。这些剑气已经散乱,看起来势大无穷,但没有什么威胁。
这个结果让南无乡觉得棘手。
这一击显然是周世仁占了上风,甚至他借来重华山地气也没能找回差距。不过此地距重华山尚远,倘若在重华山上,可以借用的地气更足,他就不会落于下风了。
可在此时此刻,周世仁有紫微大阵加持紫微剑诀,剑势一时半刻不会减弱,他也就始终奈何对方不得。
冯九虚夺下重华山,获得不少玉皇观的典籍,对这紫微星斗大阵早就刻意钻研了一番。按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南无乡尽知此阵的奥妙,却一点帮助都没有。
此阵最棘手处是周世仁可以凭借紫微剑诀,借用阵法中的灵力,加持在中皇剑上。这与他的平峦诀借用地气差不多,但地气博杂,并不能操纵如意。
可周世仁不同,所有玉皇观的弟子皆为周家血脉,修的也是一般无二的法诀。他们所修的真气几乎一模一样,相合之后不说毫无排斥,却也差不多了。
这样在紫微星斗大阵与中皇剑的加持下,周世仁的法力源源不断,剑招可以永保巅峰。可他的风水扇只能用几次,剑诀再处于下风的话,战事只会朝对自己越来越不利的方向发展。
他已经找到了克制中皇剑的方法,可要达成目的,起码要先与对方斗个平分秋色才行。
想到此处,把宝扇一收。左手虚空一抓,将镇海剑抓在手中。两口剑在身前一个交击,一者紫气缭绕,一者青光流转。
南无乡一声大喝,在两道灵光的包裹下暴涨到三丈高矮。一身紫底青纹的宝甲,宛如战神临世。两口剑也都暴涨到丈许多长,发出凛凛的龙吟之声。
周世仁心中一凛,想起南无乡抬起玉辉顶的传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