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礼今天在片场的状态和昨天截然不同。
大家都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在片场也不太跟她开玩笑了，怕她心情不好。
中场休息的时候，季时澈买了杯橙汁给沈初礼。
“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沈初礼接过橙汁，摇头道：“谢谢，我没事。”
季时澈看着她，像是有一口气卡在肺里，喘不上来。
她总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自己背着。
明明昨夜经历了那样恐怖的事情，今天拍戏居然还能一条过，好像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一样。
“你可以哭的，你可以不用那么坚强的。”季时澈说。
是人遇见那种事都会害怕的，更何况是一个女孩。
季时澈在网上见到媒体拍的视频了，一群记者围着她，她手足无措，明明手都在发抖，却站在记者中间不掉一滴眼泪。
听到这句话，沈初礼倒是笑了。
“季老师，哭没有用的。”
“你害怕，至少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我不害怕。”
“那种场景，谁遇见了都会害怕的。”
“是啊......”
那种场景，谁都会害怕，但江斯屿却硬生生推开她，帮她挡了一刀。
她见过血洒满地的场景，但拍戏的血浆没有那种味道。
只有昨晚，连空气都弥漫着血腥味。
“季老师，你看过珍妮特·温特森那本《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吗？”沈初礼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季时澈顿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以前我觉得那句话好笑，总觉得爱不能和生命相提并论。”
从前是，重生之后更是。
在她心里，生命永远排在第一位。
这也是为什么，她重生之后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就是远离江斯屿，她怕因为江斯屿再次失去生命。
但是昨天，她明白了。
真的有人将爱和生命放在同一个位置。
季时澈说：“对不起。”
沈初礼扬了扬眉梢：“为什么跟我道歉啊？”
“昨天，我应该送你回去的。”
季时澈看着沈初礼，眼神里是她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
他在心里问：这一次，我又来晚了，是吗？
在剧组待了一周之后，沈初礼的戏份终于有了空缺。
她起了个大早，趁着早高峰没到，煮了一碗粥就去了医院。
江斯屿的家人在病房里陪护，沈初礼在病房门口站了很久，都不敢进去。
她要怎么面对江斯屿父母啊？
怎么说这件事也是因为她而起的。
“小姑娘，你怎么进来的呀？”江斯屿的母亲从病房里出来，还以为沈初礼是来看望江斯屿的粉丝。
沈初礼闻声抬头：“那、那个，阿姨你好，我是斯屿的朋友，我给他做了点粥。”
江斯屿母亲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又看了眼病房里的江斯屿。
“你是哪个朋友啊？你叫什么名字呀？”
沈初礼不敢直视他母亲的眼睛：“沈初礼。”
江斯屿母亲眼睛一亮，“你就是初礼啊？戴口罩我都没认出来！你本人比电视上瘦好多啊！”
沈初礼：“？”
这是追星现场？
“阿姨你不生我的气吗？”沈初礼试探性地问。
江母自然是知道她在说什么，笑着点了点头：“刚开始几天我可生气了，他和他爸一直劝我，他说就是陌生人他也会见义勇为的，更何况是他喜欢的姑娘。”
突然这么直白得听见江斯屿母亲说自己是他喜欢的姑娘，她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连脸都觉得烫得慌。
“后来他爸也劝我，说你是他愿意用命换的姑娘，我要是难为你，他不是更难受？”
“这样想着，我也就没那么生气了。”
“不过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小没良心的。”
沈初礼一听，连忙解释：“不是的阿姨！我当时就要过来，但公司那边不让，说是记者都在，来了对他和我影响都不好。”
江母叹了口气：“他哪里在意这个啊，他天天都盯着门口看，我问他是不是在等你，他也不说，我要他给你打电话，他说怕影响你拍戏。”
沈初礼鼻子一酸，说不出话来。
“你俩真是一个样，一个不敢打电话要你来，你个来了不敢敲门进去。”
沈初礼说：“我是怕吵醒他。”
江母说：“你来了，他只会笑醒。”
沈初礼：“......？”
“行了，你进去叫他起床吧，”江母作势要走，“我要回去洗个澡，换件衣服。”
沈初礼微微点头：“阿姨您慢走。”
目送江母离开之后，沈初礼才推门进去。
江斯屿还睡着，沈初礼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盯着他看。
他睫毛很长，长得让沈初礼有些嫉妒。
她用了那么多睫毛增长液，睫毛居然还没有江斯屿这个男人长。
沈初礼抬手，用指尖轻轻划过他的睫毛。
江斯屿觉得痒，眼皮颤了颤。
沈初礼乐此不疲，依旧幼稚地去抚他的睫毛。
江斯屿睁开眼，通过她的手指，对上了沈初礼的眼睛。
“你还知道来看我啊？小没良心。”
沈初礼失笑，“一睁眼就骂我啊？看来你身体恢复得挺好，既然这样，那我......”
“不准走！”江斯屿生怕沈初礼要走，抢在她没说完之前说。
沈初礼抿着嘴，眼里却是笑：“要不要喝粥？皮蛋瘦肉粥。”
“不要，我最讨厌皮蛋了。”江斯屿说。
“噢，那你喜欢什么粥？我下次再给你熬你想吃的。”沈初礼没有生气，淡淡地问：“今天早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江斯屿闻言看了看旁边的床头柜：“你自己熬的？”
沈初礼不加掩饰：“对啊。”
“哦，我记错了，我不爱吃鸭蛋，皮蛋我吃。”
沈初礼望着江斯屿，看他说谎脸不红心不慌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沈初礼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江斯屿愣了一下，然后立刻张开了嘴。
......
“呕！！！”
他收回刚刚那句话......
皮蛋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难吃最恶心的食物！！
沈初礼迅速拿来了垃圾桶，“往这里吐。”
“不吐！我能吃！”
沈初礼眯着眼睛看他：“不装逼，你会死啊？”
......
江斯屿最终还是没有吃那一碗皮蛋瘦肉粥。
主要原因是沈初礼舍不得。
她总感觉，让江斯屿吃皮蛋，比让他再挨一刀子还要痛苦。
既然这样，还是给他买一份正常的早餐吧。
－－－－－－题外话－－－－－－
那句话是：我渴望有人至死都暴烈地爱我，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且永远地扶持我。我渴望有人毁灭我，也被我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