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不如两两相忘TXT下载不如两两相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不如两两相忘全文阅读

作者:L凰梧     不如两两相忘txt下载     不如两两相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89章:放火烧掉有关她的一切

    傅尉衍那一巴掌完全是在冲动之下挥过去的,看到宋荣妍被打得那半张脸迅速肿起来,傅尉衍心里立即后悔了,但他性情高傲,有错肯定会认,这次宋荣妍既装疯把他当傻子般欺骗。并且害死了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昨晚又和商佑城发生了关系,这女人都这样了,他为什么还要低头?

    傅尉衍目光猩红地盯着宋荣妍,宋荣妍依旧在笑着,眼中的泪水却大片地涌出来。她一张脸像是被洗涤过一样白净,心寒到了极点,傅尉衍冤枉她故意害死傅绍霏的孩子也就算了,他竟然为了傅绍霏打她,这男人真的爱她吗?

    从始自终她都不是傅尉衍心中最重要的人,正如她以往所预料的,一旦她和傅尉衍的女神renata发生了冲突,被舍弃和被伤害的那个人肯定是她,她早就该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傅尉衍眼中只是一个消遣而已。她是个临时替补,到如今是她退场的时候了对吗?

    不等傅尉衍收回胳膊,宋荣妍突然用两手抓住傅尉衍的手腕,她仰着那张泪水涟涟的脸面对着傅尉衍,抬高声音讽刺地问:“你要替傅绍霏的孩子报仇,一耳光恐怕不够?傅尉衍,你现在是不是特别想杀了我?既然如此,那你下手!今天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毫无怨言。”

    傅尉衍的胸腔里剧烈地翻涌着,那颗心都快炸裂了,垂下去的另一只手一点点攥成拳头,一动不动僵硬地紧锁着宋荣妍,傅尉衍紧抿着唇沉默不言。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靠着床坐在地上的商佑城突然发出疼痛的低吟,傅尉衍的动作顿了几秒钟,随后一把用力推开宋荣妍,什么也没有说。他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砰”的一下,门被大力甩上的声响传来,宋荣妍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一软骤然瘫坐在了床上,泪水流得更凶了,过了几分钟她才想起来应该去追傅尉衍,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对傅尉衍解释清楚,她没有那么狠毒害死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她也没有跟商佑城发生关系,她不能就这样被冤枉了。

    宋荣妍掀掉被子下了床,披头散发的,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那样跌跌撞撞地跑出去,但却在门口一下子撞上要进来的连依,宋荣妍狼狈地栽在地上。

    连依见宋荣妍衣衫不整又泪水滂沱的样子,连依吃惊不小,弯身把宋荣妍扶起来,她这人向来凉薄,宋荣妍这个样子并没有引起她的同情心,反而语气凉凉地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去追了,傅尉衍的车子都不知道开出去多远了,别跟个傻子似的让人笑话。”

    宋荣妍紧咬着唇没有说话,混沌的脑子却是渐渐清醒过来,她傻吗?或许!傅尉衍根本不相信她的解释,傅绍霏受到了这么大的伤害,任谁都会比较同情傅绍霏,傅绍霏是弱者,而她宋荣妍性情倔强又尖锐,并且她装疯卖傻欺骗了傅尉衍,也难怪傅尉衍会选择维护傅绍霏了,可她若是不解除这个误会,难道就这样跟傅尉衍结束了,将自己爱的男人让给傅绍霏吗?

    一想到傅尉衍和傅绍霏两人可能会在一起,宋荣妍的心就疼得滴血,她舍不得傅尉衍,两人历经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怎么能半途而废说分开就分开了?

    宋荣妍穿着雪白的浴袍,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铺散在纤弱的肩膀上,看上去楚楚可怜的,她**着脚踝呆呆地站在门口,好半天没有动一下,直到身后的连依叫她,“宋荣妍,你赶紧换衣服,跟我一起把商佑城送去医院。”

    宋荣妍猛地回过神,走过去看到商佑城的肩膀和胸口的那一片浴袍都被鲜血染红了,这才知道商佑城重伤未愈,经过昨晚在海水里那样的折腾以及刚刚被傅尉衍扔在了地上,他几条命早就没有了,此刻已经陷入了昏迷中。

    短暂的怔愣后,宋荣妍连忙走去浴室,出来后跟连依一起把身形高大又沉重的商佑城从二楼一路弄到外面的车子里,连依等宋荣妍也坐稳了,她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车窗外淅淅沥沥下着雨,连依把车子开得飞快,宋荣妍只好用手臂搂住商佑城,让商佑城的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感觉到商佑城浴袍上的鲜血沾染在自己的脖子里,再低头看着男人那张苍白没有血的俊脸,宋荣妍的心揪了起来,原本怨恨商佑城给她下药,此刻所有的火气也全都消了。

    “小白做手术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让商佑城受这么重的伤?”宋荣妍的手扶在商佑城的脖子上,抬起头慌乱地问连依,以往她就觉得商佑城的身份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事实正是这样,若不然普通人怎么可能连中三枪?

    连依从后视镜里看到商佑城连嘴唇都变得惨白了,她心里钝疼,握着方向盘的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沉默片刻,连依对宋荣妍说:“我被仇家追杀,四哥为了救我才受这么重的伤。他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事,就翻窗户从诊所里跑了,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回到你们的身边。”

    事实上连依的父亲根本不是商父的好朋友,当年她的父亲嗜赌成性,欠下巨额债务,把公司都赔上了,父亲甚至将母亲卖给了债主还债,母亲受不了屈辱,再加上长久被连依的父亲家暴,患上抑郁症跳楼自杀了,没过多久,父亲被黑道上的人乱刀砍死,亲朋好友害怕招惹上祸端,无人敢收养一岁多的连依,于是连依被送去了孤儿院。

    她五岁多的时候,商佑瑕带着商佑城去孤儿院里做慈善活动,连依直到现在还记得清楚,当时她正在花园里找着传说中能让人幸福的四叶草,这种草十万株中才会有一株,她找了很多天,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株,男孩白皙的手突然伸过来把那株草摘走,用轻轻润润的嗓音问她是不是要这个?

    天光洒在男孩如画的眉眼上,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看见了降落到人间的天使,后来她果真很幸运,被商佑瑕收养了带回商家,长大后那些债主知道她变成了高门里的千金,就找上她这个女儿,让她替父亲还债,但像商佑城这种性情的人怎么可能妥协?相反商佑城跟那个犯罪团伙展开了长达四年多的斗争,一点点把犯罪团伙摧毁掉,这期间自然免不了受伤,几年里好几次刀尖舔血,从鬼门关里走过来,为了不让商佑瑕操心,商佑城始终都隐瞒着商佑瑕。

    以往宋荣妍就心疼商佑城,此刻听了这番话,她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低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商佑城,即便气很差,可他一张脸依旧那么俊美,额前墨的短发覆盖着眉眼,显得极其安静又温顺,连车窗外暗淡的天光都遮挡不住他的光彩,如同连依口中形容的天使,宋荣妍笑了笑对连依说:“你们的初遇真像是童话故事。”

    “是吗?”连依唇畔勾着一抹涩然不以为然地问,或许她和商佑城的开始是童话,到如今变成了什么,她也不知道了。

    车子在那家小诊所门口停下,这里卧虎藏龙,开诊所的男人沈崇泽出身于医学世家,几年前是医学界赫赫有名的鬼才,但因为牵扯进一场意外医疗事故,再加上厌恶了各种勾心斗角和争名逐利,他干脆隐匿开了一个不起眼的诊所,这几年来商佑城生病或是受伤了,皆是在他这里救治。

    大概做医生的性情都比较清冷,沈崇泽一张面瘫脸不近人情的样子,给商佑城包扎的时候下手很重,仿佛有多大的仇似的,商佑城疼得在昏迷中发出**,额头和俊脸上全都是冷汗,商佑城咬牙切齿地对沈崇泽说:“你在公报私仇,身为医生的职业道德呢?”

    宋荣妍看到这么鲜血淋漓的场面,心里瘆得慌,张了张口忍不住要提醒沈崇泽轻点,然而这男人瞥了一眼靠在门框上的连依,冷嘲热讽地说:“下次他死了你再给我送过来,如果我还能把他救活,那真就是我的本事了。”

    “……”连依抱着手臂呵呵了两声,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觉得沈崇泽的话有笑点。

    后来沈崇泽给商佑城扎上点滴,一把将人推在床上,盖好被子后,沈崇泽就面无表情地走出去忙其他的了,宋荣妍拉过椅子坐在床头守着商佑城,而连依打着哈欠走去沈崇泽的诊室,反正有宋荣妍在,她不用担心商佑城会故技重施翻窗户偷跑了,也没有那个精力每秒钟都监视着商佑城。

    她宿醉直到现在还头昏脑涨的,今天下午沈崇泽没有什么病人,连依掀开沈崇泽平日里休息的床上的被子,躺上去就闭上了眼睛,被子里全都是沈崇泽身上那种清冽好闻的气息,让连依觉得特别安心又踏实,没过几分钟,她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沈崇泽回来后发现休息室的门关着,就知道连依又霸占了他的床,几年了她都是这个习惯,像个回家的孩子一样,沈崇泽俊俊容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了些许,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后,他在床沿上坐下来,垂眸凝视着连依的睡颜。

    刚刚他就闻到了连依身上浓烈的酒精气息,而且连依仍旧穿着昨天匆忙离开时的衣服,直到现在还没有换下来,沈崇泽见连依的脸泛着苍白,伸出手在连依的额头上摸了摸,果然滚烫滚烫的,沈崇泽拿了一支新的体温计,消过毒后,他用修长的手指捏住连依的下巴,将体温计塞进了连依的嘴里,几分钟拿出来一看三十九度,这么高没把连依的脑子烧坏真是万幸了。

    沈崇泽把一片扑热息痛碾成粉末状混在开水里,因为连依最不爱吃这么苦的药,而且这么大的一片她肯定不愿意咽下去,沈崇泽只能用给孩子吃药的方式对待连依,他一手端着瓷碗,把连依从床上捞起来,让连依的脊背靠在自己的胸膛里,捏着连依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口,沈崇泽用瓷勺舀起药,慢慢地往连依的嘴里喂。

    连依在沉睡中尝到了药的苦味,出于本能地挣扎起来,还把沈崇泽灌进喉咙里的药往外吐,但沈崇泽的手臂如钢铁般紧锁着她,手指上的力道将她的下巴都捏得红了,几勺药终于还是被沈崇泽灌了进去,他拿出手帕给连依擦着嘴,连依闭着眼睛委屈地呢喃道:“苦……”

    她乌黑纤长的睫毛颤动着,湿润的水珠子往下滚落,沈崇泽盯着怀中女人那粉嫩又粉红的唇瓣,眸光一点点变得暗沉深邃,他低头凑过去差点就要吻上去时,却又猛地顿住,伸手端起刚刚准备好的蜂蜜水喂给连依。围肠扔划。

    这次连依乖乖地喝了下去,最后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唇,连依在睡梦中叫了一声四哥,沈崇泽的嘴角勾出自嘲和讽刺,重新把连依安置在床上,沈崇泽为她掖好被子后,走去落地窗前,一手负于背后,他长身玉立在那里,目光落在外面雾蒙蒙的细雨上,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窗外的天黑下来时,沈崇泽再次给连依量了一次体温,确认已经退烧了后,沈崇泽打开诊室的门走出去,他到外面的餐厅里打包了几份晚饭回来,先去了商佑城输液的房间。

    屋子里只在床头亮着灯,烘托得一小片地方很温馨静谧,宋荣妍坐在阴影处,那半张脸被晕黄的灯光映得朦胧柔美,沈崇泽抬手“啪嗒”一下,按了墙上的开关,一瞬间整个房间变得白晃晃的很刺眼,正在发呆的宋荣妍猛地回过神,转头看见门口身躯颀长的沈崇泽。

    他没有再像白天穿着白的大褂,而是一件休闲的浅灰衬衣,领带松松垮垮地系着,衣服下摆没有塞进裤子里,这样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慵懒又柔和的感觉,比下午时的那个面瘫更容易亲近,宋荣妍从椅子上起身,礼貌地打招呼,“沈医生。”

    “还没有醒?”沈崇泽看了床上的商佑城一眼,走过来把提在手里的晚饭放在床头后,他伸手用力捏了下商佑城的左边肩膀。

    商佑城在疼痛之下皱着眉睁开眼睛,沈崇泽收回手,不理会商佑城的怒瞪,他什么也没有说,拿着另外两份餐饭就离开了。

    宋荣妍越发觉得沈崇泽是个怪人,有哪个当医生的逼着昏睡的病人醒过来的?见商佑城的胳膊撑在床板上要坐起来,宋荣妍连忙弯身扶着商佑城起来,拿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让他舒适地靠坐在那里,宋荣妍打开沈崇泽买来的鸡肉粥,沉默地递给商佑城。

    “一点都不温柔体贴,难怪你会被傅尉衍甩了。”商佑城的面容很苍白,但挑着俊逸的眉宇神采飞扬的样子,勾着唇凤眸戏谑地凝视着宋荣妍,他动了动自己受伤的右胳膊,霸道又理所当然地要求,“你喂我。”

    宋荣妍什么也没有说,低头沉默地吹冷了粥,一勺一勺地喂给商佑城,商佑城慢条斯理地吞下去,目光始终紧锁着宋荣妍,只是宋荣妍眉眼低垂着不悲不喜的样子,商佑城沉默了几秒钟,凤眸里的光芒渐渐变得灼热,灯光笼罩着两人,商佑城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对宋荣妍说:“既然傅尉衍不要你了,而我们也在昨天晚上生米煮成了熟饭,宋荣妍,我们两人可以在一起了吗?”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得到我了吗?”宋荣妍把那碗粥放在床头柜上,冷笑着反问商佑城,她一双眸子里依旧泛着猩红,“昨天晚上所有的一切都是你故意安排的?你给楚南辰下药,在傅绍霏有生命危险时,傅尉衍代替楚南辰把傅绍霏送去医院。你把人全都弄走了,这样你就可以对被下药的我为所欲为了,傅尉衍那么巧撞见了我们两人一起睡在床上,也是你蓄谋已久的计划对吗?商佑城,我没有想到你会这样,我原以为你和楚南辰不一样。”

    商佑城闻言嗤笑了一下,姿态散漫地靠回床头,他语气波澜不惊地对宋荣妍说:“你误会我了。昨晚是我太粗心大意,我败给了傅绍霏。那包药是她拿给我的,她让我给你下药,我顺理成章地跟你**后,她就觉得你会和傅尉衍分手,而她就有机会跟傅尉衍在一起了。我假装同意了她这个阴谋,事实上我准备将计就计给楚南辰下药,让楚南辰弄掉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此一来,我也就替傅尉衍报复了楚南辰。”

    宋荣妍诧异地睁大眼睛,明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摇摇头,语气讥讽地对商佑城说:“我不管你是不是将计就计,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真的对我下药,难道不是因为你想得到我吗?商佑城,你最初跟我保证过,在我没有喜欢上你之前,你不会强迫我,昨天晚上用那么卑鄙的手段算什么?”

    “我说了你会相信我吗?”商佑城不急不缓地反问宋荣妍,他看上去散漫玩世不恭的,但跟傅尉衍一样都是那么高傲又百毒不侵,可此时商佑城的嘴角却溢出一抹苦涩的笑意,“荣妍,我是为了你和傅尉衍。你不是一直想找个机会恢复正常吗?我也觉得你装疯卖傻的时间够久了,我更不想看到傅尉衍继续被你折磨,他所承担的已经太多了,他不知道他一步一步走得有多艰难,你所看到的仅仅只是一部分。我给你下药,是想趁此让傅尉衍和你温存,这个时候你若是恢复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一番话让宋荣妍愣住了,她没有想到商佑城竟然这么伟大,按照正常的来发展,商佑城既然喜欢她,应该像楚南辰那样不择手段地拆散她和傅尉衍才对,谁知商佑城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宋荣妍垂下去的手攥在了一起,心里相信了商佑城大半,但面上依旧冷若冰霜的,“商佑城,你给出的这个理由没有丝毫的说服力。因为你骗了我很多事情,比如商旭的年龄和身世,以及连依和你们商家真正的关系,很多东西都是你捏造出来的。”

    “没错。”商佑城不置可否,即便被揭穿了,他也还是那么从容,没有半分愧疚,“我承认我每天说的十句话里,可能一半都是假的,但我有我的苦衷和立场,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有一点我可以问心无愧地告诉你,我确实很喜欢你。你觉得我昨晚下药是想得到你,那么昨晚在傅尉衍走后,我难道没有机会吗?”

    “可我放弃了,你现在也看到了,我受这么重的伤,就算想做出什么,那也不可能。就如同七年前在巴黎我把你让给尉子墨一样,我是有多傻啊!从始自终都在为别人做嫁衣,我一面想成全你和傅尉衍,另一面我更想得到你,把你从傅尉衍的手中抢回来,我那么想让你做我的女人,你知道我有多矛盾吗?”商佑城说到最后嗓音都变得沙哑了,其实他很想做个横刀夺爱不择手段的卑鄙小人,然而他所接受的教养和他的价值观,以及心中的情义不允许他那样。

    那天在商家他要求宋荣妍陪他弹钢琴,就是想让傅尉衍知道宋荣妍就是当年的renata,在后来荣家的宴会上,他也是故意让傅尉衍现身,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和宋荣妍的关系,想让傅尉衍给宋荣妍一个名分……等等这一切,他都是在成全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幸福。

    “你……”宋荣妍怔愣地看着商佑城,商佑城那样悲哀又嘲弄的表情让她的胸口堵得慌,宋荣妍低下头,抿了抿唇说:“你好几次提起你在七年前对我一见钟情,可我不记得那个时候在巴黎遇到过你,但我承认我的记忆有些缺失,或许你就在我缺失的那一部分记忆里,如果当年我们两人真的发生了什么,而我却忘记了,我对你道歉。”

    “不用。”商佑城打断宋荣妍,明晃晃的灯光下,他那张精致的脸显得越发苍白了,墨的凤眸里流转着一抹苍凉,商佑城薄唇微动着,用一种近乎呢喃的语气说:“因为你并非把我忘记了,而是从一开始你就认错了人。荣妍,其实我才是……”

    接下来的话商佑城全都咽了下去,那个错误从七年前一直持续到现在,宋荣妍早就是尉子墨的女人了,就算他说出来七年前在巴黎和宋荣妍初遇的真相,也无法改变什么了,并且他也不想让宋荣妍知道自己和尉子墨的关系。

    商佑城用力闭了下凤眸,把那里头涌出来的潮湿压了回去,再睁开眼睛时,刚刚那一刻所有消沉的情绪全都不见了,商佑城突然拽住宋荣妍的手腕,一把将宋荣妍拉入胸膛,双臂紧锁着娇弱的女人,商佑城的下巴重重地抵在宋荣妍的头顶,笑着邪魅地说:“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和傅尉衍的这个结局是我想看到的,以后我绝不会再放开你了。”

    “而这段时间以来你允许我抱你,跟你那么亲密,这足以证明你不讨厌我,相反你对我也有感情不是吗?荣妍,傅尉衍误会你害死了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对你很失望,不再相信你的解释,你就不要再试图挽回这段感情了。既然傅尉衍觉得我们两人昨晚发生了关系,那倒不如就让这个错误持续下去,我们把它变成真的!”

    宋荣妍立即抗拒地摇着头,在商佑城的胸口奋力地挣扎着,“放开我……”

    然而这样的扭动激起了商佑城身体里的火,他的凤眸陡然变暗,原本勾着的嘴角也沉下去,商佑城顿了几秒钟,突然把宋荣妍拉出来,抬起手用力捏住宋荣妍的下巴,他低头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宋荣妍的唇。

    “唔……”宋荣妍震惊得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反应过来后立即用两手推着商佑城的胸膛,同时紧闭着嘴巴,防止商佑城的舌头顶进去,她被动又无力地呜咽着,却丝毫没有作用。

    商佑城的大手甚至滑到了她细软的腰肢上,揽着她,将她整个人往床上弄,不过很快商佑城就觉察到了不对劲,动作停顿几秒,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只见连依不知何时靠着门站在了那里。

    她身上穿着沈崇泽黑的外套,把她原本就纤弱的身形衬得越发单薄了,尤其是那一头乌黑如瀑布的长发散了下来,全都披在肩背上,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夜里的连依看上去竟然有一种妖魅之感。

    商佑城亲吻宋荣妍的动作停了下来,手臂也微微松开宋荣妍的身子,宋荣妍趁此机会立即挣开了商佑城的怀抱,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只听见耳边传来两下“啪啪”的鼓掌声,紧接着是连衣含着笑意的话语,“哎?怎么不继续了?我还以为今晚能看到一场活春宫呢!我可是第一次撞见这种场面,难道四哥你不让我过把瘾吗?”

    商佑城看到从连依身后走进来的沈崇泽,两人一高一矮,俊男美女真是极其般配的一对,商佑城的胸腔里突然燃烧起一股莫名的怒火,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不由分说地向连依砸了过去,“滚出去!”

    结果沈崇泽上前半步拦在了连依的面前,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接住那个玻璃杯子,反手“刷”地朝着商佑城砸回去。

    商佑城没有躲开,杯子正中他左边受伤的肩膀,顿时疼得商佑城发出“嘶”一声。

    沈崇泽远远地站在门口,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仿佛刚刚惊险的一幕没有发生过,他语气淡淡地对商佑城说:“原本我们过来是想让商少服药的,结果却打扰了商少的兴致,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现在就走。”

    “……”商佑城无言以对。

    宋荣妍见沈崇泽和连依转身就走,她生怕商佑城再对自己做什么,也不敢留下来了,立即跟着两个人一起出去了,“砰”一下,连依把房间的门摔得震天动地般响。

    三个人走在长廊里时,沈崇泽依旧是那张面瘫脸,考虑到外面下着雨,又是这么晚了,宋荣妍这个时候回去不安全,沈崇泽就留宋荣妍住了下来,让宋荣妍和连依睡在他妹妹的卧室里,不知道是不是沈崇泽一早准备好的,她和连依的洗漱用品全都是新的。

    宋荣妍进去淋浴间洗澡时,拿着手机低头站在那里,翻了很长时间的通讯录,娇嫩的唇瓣都被她咬出鲜血了,最终宋荣妍还是把电话打给了傅尉衍。

    然而响了很久都是无人接听,宋荣妍心里难受得厉害,安慰自己或许是傅尉衍没有听见,再者就是傅尉衍已经睡觉了,可她挂断后第二遍打过去时,提示音里却是对方已经关机了,这说明傅尉衍听到了手机响,但他不想搭理她,甚至他厌烦得把手机都关机了。

    宋荣妍积聚在眼中的泪珠子滚落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了暗下去的手机屏幕上,傅尉衍果真不要她了,无情到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定下了她的罪名,这足以证明傅尉衍很喜欢傅绍霏,在傅绍霏那么一番“深情”的表白下,傅尉衍动摇了,决定跟傅绍霏在一起,所以她宋荣妍就这样被甩了吗?

    宋荣妍在浴室里哭了一会,为了不耽误连依洗澡和休息,她匆忙洗漱过后就出来了,连依瞥过一眼她脸上没有擦掉的泪痕,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去了浴室,到后来两人分别盖着两床被子睡在一起时,宋荣妍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不出意外地失眠了。

    但她生怕会吵到连依,只能僵着身子一动不动,黑暗里反而是连依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宋荣妍忍不住开口问:“连小姐,你怎么了?”

    “我不习惯跟别人睡,我去崇泽的诊室里,那儿有张床。”连依平静地说着,不等宋荣妍回应,她掀开被子穿上衣服,随后就走了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宋荣妍怔愣几秒钟,觉得连依刚刚口是心非,事实上连依是放心不下身受重伤的商佑城一个人待在病房里,所以才找了借口过去守着商佑城?

    宋荣妍翻过身看着漆黑的窗外,这一夜雨一直没有停下,漫漫长夜更加让人孤寂难捱了,宋荣妍想到过去和傅尉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前段时间他们两人尚还海誓山盟,许给了彼此一个唯一,可转眼间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虽然傅尉衍最终没有说出分手,但下午他的离开就已经意味着他们之间结束了?

    宋荣妍的心撕裂般得疼痛,一个人待在黑暗里,有种窒息的感觉,一想到往后她再也不能依偎在傅尉衍厚实的怀抱里,傅尉衍也不会再那么用力地拥抱她、那么激烈地亲吻她,宋荣妍眼中的泪水就止不住涌了出来,她用被子蒙住脑袋,放纵自己痛哭出来。

    这天下午傅尉衍开着车子回到尉家老宅后,他就从里面把自己反锁在了卧室里,等何管家买过食材回来找他时,站在门外只听见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动,吓得何管家面大变,那声响持续了很长时间,何管家不知道傅尉衍在里面做什么,他很不放心,干脆走过去翻窗而入。

    结果何管家看到卧室里的地上一片狼藉混乱,傅尉衍竟然像那天知道宋荣妍是renata后,这次也把所有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而傅尉衍没有穿鞋靠着沙发坐在地上,面前的茶几早就被他掀翻了,名贵价值连城的茶具被摔得支离破碎,光线暗淡,阴影中傅尉衍低着头,屈起一条腿,手肘搭在膝盖上,垂下去的手正一滴一滴往下淌着血。

    “先生。”何管家惊得大步走过去,蹲下身拿起傅尉衍的手,掌心里血肉模糊,戴着血珀佛珠的手腕上被割了几道口子,此刻傅尉衍的右手指里还捏着玻璃碎渣子,很显然刚刚傅尉衍是在划自己的手腕。

    何管家顿时肝胆俱裂,老泪一下子从眼中涌了出来,他根本不用再问什么,能让傅尉衍这样自残,肯定是因为和宋荣妍闹了矛盾,何管家心疼得厉害,哽咽地喊着傅尉衍,“少爷你不要这样,有什么事情可以说出来,我能为你解决。”

    “没用的。”傅尉衍摇着头打断何管家,抬起脸时,何管家看到他满面的泪水,心口一窒,尚未说些什么,傅尉衍就伸手把他抱住了,如同小时候那样,把脸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紧接着何管家听见了傅尉衍压抑的哭声,那么无助又绝望,男人泣不成声地说:“我和荣妍不可能在一起了……”

    何管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唯一能做的就是弯起手臂抱住傅尉衍的脑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后来傅尉衍开始喝酒,一瓶接着一瓶,从午后到天黑,宅子里珍藏多年的酒都被他翻出来喝光了,宋荣妍打来电话时,傅尉衍修长的右手指里夹着烟,而左手拿着手机,他低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屏幕,在宋荣妍打来第二遍时,傅尉衍突然抬起手把手机摔在墙上,只听见“砰”一声响,手机掉落在地上后,屏幕被摔得四分五裂,那些原本储存在手机里的照片大概也会遗失了。

    何管家仅仅是倒一杯水的功夫,再转过身来时,只见傅尉衍的身边着起了火,屋子里全都是易燃物,十几秒钟时间火势就大了起来,明黄的火焰映着傅尉衍的一张脸,神模糊看不真切。

    何管家惊吓得连喊都喊不出来了,立即迈开腿就要拿灭火器,然而傅尉衍却拽住了他,任由这一场火烧下去,如同七年前的那天晚上一样越来越大。

    何管家被傅尉衍拉着动弹不得,眼前烟雾弥漫,渐渐的何管家感觉到了窒息,傅尉衍这是疯了,他真的不要命了,难道真的打算烧死在这场火里吗?当年他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这次恐怕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在何管家万念俱灰之际,那只折耳猫从窗户里跳了起来,围着傅尉衍“喵喵”发出尖锐的叫声,它用嘴使劲咬着傅尉衍的裤脚,那么执着地想把傅尉衍拉出去。

    然而傅尉衍依旧无动于衷,直到火焰烧了宋荣妍的那个笔记本,傅尉衍像是猛然从醉酒中清醒了过来,手下松开何管家,他大步上前弯身把日记本捡了起来,何管家趁此时间去拿了灭火器过来。

    这场火最终还是被熄灭了,傅尉衍还觉得烧得不够彻底,就让何管家找人过来,连夜把主卧室和宋荣妍住过的那间客房都封了,是用砖头和水泥砌起来的,密密实实的连一丝风都穿不进去。

    这天晚上傅尉衍就站在院子里看着连夜赶工的人,头顶的雨越下越大,把他浑身上下都淋湿了,墨的头发和垂下去的手指间一滴一滴淌着水,他高大的身躯岿然不动如同一尊雕像,就那样任凭风吹雨打。

    而那只折耳猫藏匿在傅尉衍外套下的胸膛上,很快猫的身上也沾染了雨水,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喵喵”叫着撒娇,它蹭着傅尉衍的胸膛,试图汲取更多的温暖,也似乎在安慰傅尉衍。

    傅尉衍终于有了反应,低头看着躲在他外套里面的折耳猫,傅尉衍抬起手掌,抚摸着猫**的脑袋,如往常那般温柔充满了怜爱,折耳猫和傅尉衍的眼眸里都是湿漉漉的,傅尉衍泛着青白的唇勾出一抹笑来,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呢喃着对折耳猫说:“没关系,不管我失去了什么或是舍弃了什么,我都还有你……”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第四天中午停下的时候,傅尉衍一个人开着车子去了傅家,傅秉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新闻,见傅尉衍进来了,他淡淡地瞥过去一眼,原本没有抱什么期待,然而傅尉衍膝盖一弯就要跪下,“爸,我错了。”

    傅秉胜面一变,哪里舍得傅尉衍真跪下去,他两个大步上前,弯身就把傅尉衍拉了起来,傅秉胜叹着气,语重心长地对傅尉衍说:“我已经知道了。昨天晚上有人告诉我你封了尉家的那两间屋子,其实最初我就不赞成你买这栋老宅,风水不太好,毕竟之前好几次闹过鬼,倒不如趁现在把它卖出去。”

    “好。”傅尉衍点点头,等傅秉胜松开他后,他转身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一杯茶,垂下眼眸沉默地喝着,那纤长浓密的睫毛遮挡了目光里的所有情绪。

    傅秉胜见傅尉衍终于变回以往那个温顺又听话的儿子了,他心中所有的火气一下子全都消了,看来前段时间傅尉衍是被宋荣妍迷惑了,毕竟宋荣妍身为女人到底有点手段,前后几个男人都喜欢她,红颜祸水就是这样,如今傅尉衍能悔改,傅秉胜自然会原谅他,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那么多晚辈里,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个二儿子。

    沉默半晌,傅秉胜旁敲侧击地问:“你和宋荣妍之间怎么处理的?她这个女人不太好对付,爸担心你会吃亏。”

    傅尉衍喝茶的动作顿住,用修长的手指用力捏着茶杯,神间透出晦暗,傅尉衍抬起狭长的眼眸看着傅秉胜,低沉道:“她背叛了我,跟商佑城在一起,给我戴了绿帽子。如今她有商佑城庇护着,我就算对她心存怨恨,一时间也没有机会下手。不过爸你放心,宋荣妍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要不了多长时间,我就会让她加倍奉还。”

    傅秉胜一下子没有了言语,宋荣妍的本事真是大,这么快市长的儿子也被她勾搭上了,如今宋荣妍有了商佑城和商家做靠山,就连他也不能轻易怎么样了宋荣妍,像上次那个局也只能用一次,宋荣妍一旦起了防备之心,他就难以找到机会下手了,那就让宋荣妍再多活几天,像宋荣妍这种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恐怕跟商佑城也不会长久,等商佑城甩了宋荣妍时,一切也就好办了。

    “绍霏还在医院里,既然是宋荣妍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多少要承担点责任。”傅秉胜转移了话题,如以往般温和又慈爱地叮嘱傅尉衍,“阿辰他一个人会很累,又刚刚失去自己的亲生骨肉,尚未从悲痛中走出来,你去医院帮着他照看绍霏。厨房里煲了汤,等会吃过饭后,你顺便给绍霏和阿辰送过去!”

    傅尉衍温顺地点点头,饭后果真按照傅秉胜的吩咐,提着保温桶放在车子里,他开车去了医院,途中经过花店,记起傅绍霏最爱的鲜花是郁金香,傅尉衍就让店员包了一束,付过钱后,他抱着一束鲜花去了傅绍霏的病房。

第90章:千金散尽,收购整个荣氏送给她

    楚南辰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陪着傅绍霏,一看到傅尉衍进来,楚南辰的面就变得很难看,以往因为宋荣妍,他和傅尉衍是情敌,现在他喜欢的女人是傅绍霏。结果傅尉衍竟然又插入了他和傅绍霏之间,是他楚南辰不幸运,还是傅尉衍太阴魂不散?

    “子墨。”傅绍霏原本正靠坐在床头翻书,见傅尉衍进来了,她一双乌黑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傅尉衍怀里抱着她最喜欢的鲜花。这让傅绍霏刚刚还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全都是甜蜜的笑意,她伸手把那束郁金香接过去,低头凑过去闻了闻,“好香,原来子墨你还记得我喜欢郁金香,谢谢。”

    傅尉衍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而楚南辰眼看着傅绍霏对那一束鲜花爱不释手的样子,他的面越来越阴沉。胸腔里燃烧着嫉妒的火焰,他从来不知道傅绍霏最爱的鲜花是郁金香,他以为是玫瑰,过去的五年里送给傅绍霏最多的就是玫瑰花,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顺手的小事,不需要多大的诚意,但傅绍霏每次都很欢喜,可现在让傅绍霏欢喜的那个人换成了傅尉衍。

    在傅绍霏还沉浸其中时,楚南辰劈手把那束郁金香夺了过来,抬起胳膊不由分说地丢到窗外,那么高的楼层,鲜花掉下去连丁点的声响都没有。傅绍霏脸上的笑骤然僵住,指着门怒火冲冲地命令楚南辰,“给我捡回来。”

    “呵!”楚南辰稳坐着不动,嗤笑了一下质问傅绍霏。“你傻吗傅绍霏?傅尉衍害死了我们的亲生骨肉,我们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我怎么可能允许你收他送的花?”

    楚南辰的嗓音沙哑,这几天他日夜照顾着傅绍霏,睡眠不足下深邃的眸子里遍布血丝,傅绍霏失去六个月大的孩子后,才知道楚南辰比她以为的还要在乎孩子和她,只可惜就算楚南辰如今悔改了。也已经晚了,在楚南辰把她推出去挡子弹的那一刻,她对楚南辰就只剩下恨了,无论楚南辰怎么弥补都没有用。

    傅绍霏怒瞪着楚南辰,冷冷地反驳道:“害死我们亲生骨肉的元凶是宋荣妍,跟子墨没有关系,你要报仇,也应该找宋荣妍,凭什么迁怒到子墨的身上?哦,我知道了,因为宋荣妍是你最喜欢的女人,你才舍不得怪她是?但我告诉你楚南辰,我不可能放过宋荣妍,我且看看以后你怎么保护她。”

    “你……”楚南辰被傅尉衍气得胸口憋闷,两手攥成了拳头,他英俊的脸泛着苍白,猩红的双目盯着傅绍霏,咄咄逼人地问:“那么傅尉衍跟我下药一事怎么说?傅绍霏,你不要忘记了,那天晚上傅尉衍把我送去酒店,给我找了一个妓女,他让我受了这么大的屈辱,你竟然还理直气壮地说跟傅尉衍没有关系。”

    “其实说到底,你就是想维护傅尉衍对吗?傅绍霏,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失去的亲生骨肉吗?他若是冤魂不散,第一个要找的肯定是你这个亲生母亲,到时候他会质问你为什么喜欢杀死他的凶手?你必定会夜不能寐,被……”

    楚南辰的话还没有说完,傅绍霏就用两手捂住耳朵,纤弱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着,她面上没有血,情绪激动地摇着头打断楚南辰,“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你滚出去楚南辰。你自己跟妓女上了床,怎么还有脸把所有的罪过推到子墨的身上?你滚,你真是恶心得让我想吐。”

    楚南辰一下子接不上话来,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

    这时站在另一边床头的傅尉衍弯身把傅绍霏的手从耳朵上拿下来,等傅绍霏平静后,他瞥了对面的楚南辰一眼,似嘲非讽地说:“我和宋荣妍已经分手了,所以阿辰你如果还喜欢宋荣妍的话,以后少了我这个情敌,你得到她的机会就更大了。”

    “什么?”楚南辰满脸的诧异,他没有想到会是这个结果,傅尉衍那么爱宋荣妍,为了那个夭折的孩子而自杀,好几次因为宋荣妍自我伤害,在知道宋荣妍就是当年的renata后,傅尉衍怎么可能会跟宋荣妍分手?哪怕是傅秉胜逼迫傅尉衍,以宋荣妍的命运相威胁,楚南辰也不相信傅尉衍会抛弃宋荣妍。

    楚南辰顿了几秒钟,目光复杂地盯着傅尉衍,他笑了笑讥诮地问:“该不会是宋荣妍移情到商佑城的身上,而把你给甩了?傅尉衍,真没有想到你还有今天。”

    “过程是怎么样的不重要,反正结果就是如此。”傅尉衍见傅绍霏定定地看着自己,他云淡风轻地说了这样一句,宋荣妍给他戴了绿帽子,这对于男人来说是最大的耻辱,他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再者,既然他已经跟宋荣妍分手了,他不想在背后议论前任的任何事情,这是最起码的修养和品德。

    楚南辰突然间沉默了,眉眼低垂着,薄唇微抿,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好受,宋荣妍毕竟是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即便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但无论怎么说,宋荣妍都在他心里占据着很重要又特殊的位置,如今宋荣妍和傅尉衍走到这一地步,他难免会心疼宋荣妍,也不知道宋荣妍以后能不能幸福。围狂欢划。

    “其实你不必担心。整个w市的人都知道宋荣妍勾搭上了商佑城,商佑城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宋荣妍跟他在一起,肯定会很幸福。”傅绍霏看到楚南辰那落寞的样子,她冷嘲热讽地说。

    果真最后的赢家是她傅绍霏,她估摸着那天晚上商佑城肯定跟宋荣妍**了,这样一来,傅尉衍怎么可能还会接受宋荣妍?并且是宋荣妍害死了她的孩子,再加上有傅秉胜的施压,傅尉衍不跟宋荣妍分手那才怪了。

    傅绍霏在心里笑了起来,太满意这个结果了,不过表面上傅绍霏心疼地看着傅尉衍,叹了一口气安慰道:“我知道子墨你很用心地爱着宋荣妍,宋荣妍的背叛让你受到了很深的伤害,但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像宋荣妍这么水性杨花的女人,只要对方有权有势,她就能跟那个男人**,这种女人你早就不该要她了。现在她傍上了商佑城那个金主,恐怕更容易对我们傅家下手了,以后我们要更加谨慎小心才行。”

    傅尉衍心平气和地听着傅绍霏的这一番话,始终都是沉默不言的,只是那神间复杂不定,让傅绍霏捉摸不透傅尉衍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跟宋荣妍分手,他真的不难过吗?可傅尉衍这种表现完全不像是受了情伤。

    傅绍霏暂时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她的目的达成就够了,她的注意力转移到傅尉衍带来的保温桶上,很甜美地笑着问傅尉衍,“家里煲了什么汤给我?我还没有吃午饭,刚好饿了。”

    “鱼汤。”傅尉衍把保温桶打开,盛了一碗汤在碗里后,他侧身坐于床头,要把碗递给傅绍霏。

    但傅绍霏却用娇嗔的语气要求傅尉衍亲手喂给她,傅尉衍犹豫了几秒钟,什么也没有说点点头,细致地吹冷汤,他一勺一勺地喂给傅绍霏。

    傅绍霏觉得自己的孩子毕竟是宋荣妍害死的,傅尉衍对她这么好,肯定是在为宋荣妍赎罪,哪怕并不是因为喜欢上了自己,但傅尉衍这么照顾着她,她心里还是很甜蜜,握着傅尉衍的手腕凑过去,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喝着汤,偶尔告诉傅尉衍她要吃什么。

    这样的画面刺激着楚南辰,楚南辰终于忍无可忍,陡然掀翻了坐着的椅子,他豁地起身站在那里,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傅绍霏,楚南辰咬牙切齿用警告又阴冷的语气对傅绍霏说:“傅绍霏你这算什么?我楚南辰才是你的老公,你当着我的面跟青梅竹马打情骂俏,这是在给我戴绿帽子你知道吗?”

    “你觉得自己是我的老公?”傅绍霏好像听到什么笑话般,吞下一口鱼汤后,她转头看着楚南辰,唇畔勾着讽刺和不屑,目光里也透着冰冷的仇恨和厌恶,傅绍霏一字一字地说:“楚南辰,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让人恶心呢?在墓地你把我推出去挡子弹,差点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尸两命时,你就已经没有资格再做我的男人了,现在我只想跟你离婚。”

    楚南辰的俊脸陡然一白,睁圆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傅绍霏,这女人的胆子竟然变得大了,敢跟他提出离婚,是因为现在她有傅尉衍护着,她就不忌惮他了对吗?看来傅绍霏已经知道他其实不能把傅尉衍怎么样了,傅绍霏不用再为了救傅尉衍而牺牲她自己,除了用这个威胁傅绍霏外,楚南辰并没有其他手段让傅绍霏妥协。

    楚南辰紧抿着薄唇,胸腔因为愤怒而剧烈地起伏着,他额头和脖子上的青筋都快要爆裂了,目光一动不动死死锁着傅绍霏,企图用气场来压迫傅绍霏,然而结果却没有丝毫作用,傅绍霏依旧当他不存在,甜蜜地笑着继续喝傅尉衍喂的汤,最终楚南辰败了,耗尽所有力气般坐回椅子上,楚南辰松开攥着的拳头,没有再说一句话。

    傅绍霏见状蹙起眉,脸一沉,她满是不悦又厌恶地对楚南辰说:“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医生刚刚告诉我可以出院了,我不想再待在这里,你去把出院手续办一下。”

    楚南辰一听这话铁青的脸顿时缓和下来,只要傅绍霏出了院,他以后就把傅绍霏关在家里,傅绍霏就绝对没有跟傅尉衍在一起的机会了,楚南辰点点头,忽略掉傅绍霏的态度,他离开病房就去办出院手续了。

    楚南辰再回来时,傅绍霏已经喝完了鱼汤,正靠坐在床上和傅尉衍有说有笑的,回忆着两人的年少时期,而虽然傅尉衍只是沉默地听着,但俊脸上的表情很柔和,甚至唇畔也勾着一抹纵容和宠溺,这让楚南辰越发有了危机感。

    青梅竹马是一种很美好的情怀,即便以往傅绍霏对傅尉衍没有男女之情,但傅尉衍于她的意义很特殊,如今傅绍霏喜欢上了傅尉衍,那青梅竹马的意义就更不用说了,而傅尉衍呢?在傅尉衍心中傅绍霏必定也是很特殊的存在,从小到大傅尉衍把傅绍霏当成妹妹,傅尉衍若是不喜欢宋荣妍了,傅尉衍会不会移情到傅绍霏的身上?

    楚南辰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只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和恐惧,紧锁着傅绍霏的眼神变得阴鸷,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傅尉衍和傅绍霏这样发展下去。

    后来楚南辰沉默地收拾完衣服,三个人一起离开走去停车场,楚南辰上前弯身为傅绍霏打开车门,然而傅绍霏并没有跟上来,等楚南辰回头看过去时,刚好傅绍霏那抹纤细的身影钻进了傅尉衍的车子里。

    楚南辰的动作猛地一僵,随后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在车门关上之前,他站在外面拽住傅绍霏的手,阴气沉沉地问傅绍霏,“你想做什么傅绍霏?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

    “过分的那个人是你?”傅绍霏大力挣脱着被楚南辰抓着的手腕,楚南辰挺拔的身躯把眼前的天光全都遮住了,傅绍霏仰头盯着楚南辰,不甘示弱地说:“刚刚我在病房里已经通知过你了,我要离婚。你可以不同意,到时候我们法庭上见。在离婚之前我不会跟你回去,我们两人必须分居。我现在要回傅家,你放开我。”

    傅绍霏心里清楚想要摆脱楚南辰这种男人,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至少无论怎么样,她真的不想再和楚南辰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她更知道若是今天跟楚南辰回去,可能她就会被楚南辰软禁起来,到时候她的下场可想而知,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机会逃掉掉,她必须要抗争到底。

    “傅绍霏。”楚南辰心里绞着疼,双目通红地盯着傅绍霏,一字一字含着冰渣子叫傅绍霏的名字,他的胸腔都快被这女人气炸了,想跟他离婚?傅绍霏做梦呢!

    过了半晌楚南辰松开傅绍霏的手,用力地点点下巴,“行!既然你想在娘家住一段时间,那我就成全你。我送你回傅家,但在此之前你跟我一起去趟墓地。我给我们的孩子立了块墓碑,身为父母,我们应该去拜祭他一下。”

    说到这里,楚南辰的嗓音就变得沙哑了,他认定害死自己亲生骨肉的罪魁祸首是傅尉衍,傅尉衍何其狠毒,甚至不给他见自己儿子最后一面的机会,医院早就处理掉了死胎,他只能给儿子立个衣冠冢,这让楚南辰更加恨傅尉衍了。

    而傅绍霏一听到要去儿子的墓碑前,她吓得脸陡然变得苍白,想都没有想就用力地摇摇头,儿子是她亲手杀死的,她那么害怕面对这个只有六月大孩子的一切,自从做了引产手术后,每天晚上她都睡不好,夜夜做着噩梦。

    梦里那个已经成形的婴儿浑身鲜血淋漓的,在地上爬着往她身边过来,伸着手叫叫她妈妈,问她为什么要杀死他这么可爱的婴儿……一想到梦中的场景,傅绍霏的身子就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但无论她怎么反抗,楚南辰都坚持让她去墓地。

    而傅绍霏担心自己反应过激,傅尉衍和楚南辰会知道真相,因此到最后傅绍霏不得不妥协了,她抓着傅尉衍的胳膊,满脸恐惧近乎哽咽地哀求道:“子墨,你陪我一起去好吗?我害怕。”

    傅尉衍见状拧起修长的眉宇,手握在方向盘上,转头用低沉又温和的嗓音安抚着傅绍霏,“没什么好怕的。你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就算这世上真的有鬼魂一说,那个死去的孩子也不会伤害你,他应该找的是宋荣妍。不过正如爸说的,这件事我多少要承担点责任,确实应该到孩子的墓碑前祭拜一下。”

    “嗯。”傅绍霏用力地点点头,傅尉衍发动车子后,她身子一软猛地瘫在了座位上,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冒出冷汗来,整个人止不住地哆嗦着,耳边不断地响着刚刚傅尉衍的话,傅绍霏突然用力闭上双眸,两行清泪随之滚落而出,她在心里一遍遍对死去的孩子道歉,那次从鬼门关里走过来后,她就不打算留下跟楚南辰的这个孩子了,有楚南辰这样的爸爸,那倒不如别让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了,所以她是为了孩子好。

    楚南辰早就让人买好了孩子的东西,下车时傅绍霏差点栽在地上,楚南辰走过来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以为她是悲痛过度,就没有怀疑,一路搂着她走到孩子的墓碑前。

    楚南辰早在一个月前得知傅绍霏怀的是男孩时,他就把名字取好了,单名一个航字,楚南辰抱着傅绍霏在墓碑前蹲下,把买来的东西点燃后烧给儿子。

    楚南辰无声无息地掉了泪,傅绍霏依偎在他的胸膛里,始终都紧闭着双眸,没有敢睁开眼睛,睫毛上早就湿润了。

    而傅尉衍高大的身躯笔直地伫立在那里,一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墓碑上,自然而然地想起自己和宋荣妍那个一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垂下去的一手慢慢地攥成拳头,傅尉衍的胸口堵得慌,心里沉甸甸得疼。

    晚上傅尉衍和楚南辰两人都留在了傅家吃饭,知道傅绍霏要回来住几天后,傅秉胜和陶沁纺自然很欢迎,毕竟女儿嫁出去了,回来娘家的次数少之又少,如今她要在傅家休养,陶沁纺也就有更多机会照看自己的女儿了。

    席间傅秉胜和傅尉衍以及楚南辰三人推杯换盏喝着红酒,表面上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傅秉胜突然问起傅尉衍上次的伤有没有痊愈,傅尉衍不动声地点点头,“嗯,爸你不用担心了。”

    傅秉胜目光慈爱地看着傅尉衍,温和地说:“卫生局那边有职务正空缺着,我把你安排过去行吗?”

    “好。”傅尉衍温顺地应着,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光,在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喝了不少,只是并没有人注意到,傅尉衍心里平静到了极点,其实只要他不坚持和宋荣妍在一起,那么就如当初傅秉胜对他说的,能给他的东西,一定竭尽全力都给他,如今他和宋荣妍断掉了,不就是让傅秉胜满意了吗?

    楚南辰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傅尉衍,傅尉衍在傅家是否得宠并不重要,从一开始他的目的就是要拆散傅尉衍和宋荣妍,让宋荣妍变成他的女人,而现在结局确实如他所愿了,他却已经不再想得到宋荣妍了,所以过去的几年里他所做的一切都还有什么意义?

    就如同一场梦,到头来一场空,相反他在这几年里处心积虑不择手段,早就迷失了自己,也失去了曾经的兄弟和亲生骨肉,以及快要离他而去的傅绍霏这个爱人,如此算下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却还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这是不是他人生中最可悲的?

    过去的那些年里,楚南辰从来没有像此刻觉得这么精疲力尽过,他累了,不想也没有力气再跟这些人勾心斗角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挽留住傅绍霏,他生命中唯一的也是最后的珍贵之物,他绝不能再失去了。

    楚南辰把菜夹到傅绍霏的碗里,在长辈面前傅绍霏并没有表现出对他的排斥,楚南辰心里松了一口气,或许他利用两家的长辈,就能挽救跟傅绍霏的这场岌岌可危的婚姻了。

    这天晚上傅尉衍又是一个人开着车子回去尉家老宅,喝下去的酒精在进门后发挥了作用,他的脚步虚浮身形不稳,何管家一路把他扶到客房里,他连澡都没有洗,就一下子栽在了床上。

    “先生。”何管家惊慌地喊了傅尉衍一声,结果人并没有醒,何管家只好把傅尉衍的外套放下,脱掉傅尉衍的鞋子,他给傅尉衍盖好被子后,生怕傅尉衍酒醉又发生什么意外,所以何管家就坐在床头守着傅尉衍,灯光笼罩着年过半百的人,床上的傅尉衍闭眼安静地沉睡着,这画面像是父亲守护着自己的孩子,无比的温馨让人感动。

    午夜四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果真醒了过来,披着外套靠坐在床头,他点燃一根烟后放在嘴角抽着,灯光下男人那么孤寂又落寞,大概几乎没有人知道,如傅尉衍这样白日里万人簇拥、高高在上又金钱和权利在手的男人,其实在每个午夜梦回中,他只能与寂寞作伴,这世上太多的人都像是行尸走肉般活着,追求虚妄的东西,永远都得不到真正的快乐和幸福,傅尉衍恰好是其中一个。

    何管家看到傅尉衍连续抽了两支烟,张了张口正要劝说傅尉衍,这时傅尉衍用沙哑的嗓音问:“荣家那边怎么样了?”

    “荣文峥死后,荣家旗下的产业相继被查封,目前处在整改中。”何管家低沉地回答傅尉衍。

    荣家是做餐饮和食品的,在荣文峥入狱后,相关部门根据举报,核实了荣家在税务和食品安全上都存在问题,因此相关部门查封了荣家旗下的部分产业,现在荣家面临着破产的危机,某些股东已经开始转让变卖手中的股份了,有几家公司也想收购荣家,荣文峥的长子和荣家其他几个人都在苦苦支撑着。

    傅尉衍用修长的手指把烟灰弹掉,低沉地问何管家,“我们手里还有多少钱?”

    第二天中午傅尉衍在某家特餐厅约了商佑瑕吃饭,他早到了十分钟,在商佑瑕进来后,傅尉衍长身而起对商佑瑕颌首,“长姐。”

    最近这段时间商家变得很冷清,除了六七个佣人外,偌大的房子里只有商父和商佑瑕两个人,这天晚上两父女坐在餐厅里吃饭时,商佑瑕对商父提起要购买荣家旗下产业一事。

    商父皱着眉头看向商佑瑕,“你要涉足餐饮领域?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但从荣家入手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不过你自己决定就可以了,我向来很放心你,你如果真的经过了慎重考虑,那我就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谢谢爸,并非我一定要收购荣家,其实是子墨想这样做。”商佑瑕说着见父亲搁下了筷子,商佑瑕抬手按在父亲的胳膊上,笑了笑说:“爸你放心,我既然接了下来,就有能力把它做好,你要相信我有起死回生的本事。”

    商父闻言神变得柔和,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他这个女儿在商界里是赫赫有名的女强人,多年来都是靠她自己一手打拼出来的,很多人甚至不知道商界里这个女精英是市长的女儿,她自己的名声已经盖过了市长女儿这个身份,在w市也算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了。

    商父重新拿起筷子夹菜,他开口问商佑城,“商旭这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我想他了。”

    “于嫂她们几个人也全都想商旭了,以往这孩子在家的时候,几个人都觉得他太难伺候了,能折腾,结果这才走不到半个月,她们就整天念着我,让我快点把孩子带回来。”商佑瑕的目光里温柔似水,颇有些无奈又宠溺地说:“可商旭现在是乐不思蜀了,昨天晚上打电话告诉我那边很好玩,他看到了很多新奇的东西。”

    “想想孩子也太可怜了,这些年我们为了避嫌,很少把他带出去,如今就像是动物园里的动物重新回到了大自然,也难怪他不愿意回来了。”商佑瑕喃喃自语着,眼中涌出一片潮湿之气,感慨着说:“毕竟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也该是时候还给人家了。”

    商父听后一下子沉默了。

    商佑瑕注意到商父的表情也很落寞,她猛地回过神,抬起手匆忙地抹了一下眼角滑出的泪水,商佑瑕笑着安慰商父,“我不该说这些的。爸,你快吃饭!等会我们给商旭打个电话,昨天晚上他就要找爷爷了,但你应酬不在家,让我等你回来后一定要打给他。”

    商父闻言想到商旭那孩子,他眉梢眼角都染上了怜爱的笑意,虽然偌大的餐厅里只有父女二人,但这一幅画面依旧是那么温馨和睦。

    商佑城在沈崇泽的诊所里休养了几天,身上的伤渐渐愈合了,这天午后商佑城屈着一条长腿坐在窗台上,他宽厚的背靠着墙,一副慵懒散漫的样子。

    已经是五月份了,阳光不骄不躁地洒下来,碧绿的爬山虎覆盖在外面的墙壁上,商佑城半眯着细长的凤眸,整个人被笼罩在一团光晕中,朦胧模糊,白衬衣配着黑的长裤,看上去清俊又沉静,尤其他是侧坐着的,那半张脸像极了年少时期的尉子墨,让宋荣妍一时间有些呆愣。

    过了半晌宋荣妍猛地回过神,别开脸冷冰冰地问:“你到底要在这里待多长时间?”

    “这里有什么不好吗?”商佑城侧过头看着几步远外的宋荣妍,他的嘴角勾着一抹笑意,好整以暇地反问宋荣妍,“几年前我在这家诊所里投资了一半的钱,所以这里算是我的另外一个家,无缘无故的我为什么要离开自己的家。难道荣妍你不喜欢这里吗?”

    商佑城的那双凤眸里映着天光,说着用手指向对面的墙壁,“但我觉得应该没有理由不爱这个地方,你看满墙的爬山虎多么赏心悦目,夏天的时候枝繁叶茂、苍翠欲滴,若是几个月后入秋了,那就是红叶斑斓、夺目千里了。人生活在这里,会感到很宁静美好,连你的心灵都可以被洗涤得干净。”

    “商佑城。”宋荣妍一字一字叫着商佑城,哪有什么心情欣赏美景,没有傅尉衍在的地方,就勾不起她的兴趣和向往,宋荣氏转过头怒瞪着商佑城,纤弱的身形站在那里,她的两手攥在一起,声音里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你不要给我装傻。你应该知道这几天我一直都在等你的伤痊愈,然后你跟我一起去找傅尉衍,把我们两人那天晚上的事情对他解释清楚。”

    宋荣妍这话让商佑城笑了出来,他从窗台下跳下后走向宋荣妍,语气里全都是戏谑和宠溺,“你傻啊!”

    宋荣妍满是防备地紧盯着商佑城,不断地往后退着,直到脊背撞在身后的墙壁上,商佑城抬起一只胳膊按在墙上,把宋荣妍“壁咚”了,他伟岸的身躯覆盖着宋荣妍,低着头邪魅地反问宋荣妍,“我们两人本来就在交往,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如此暧昧的关系,你怎么对傅尉衍解释?那天他亲眼看到我们两人睡在一起了,你百口莫辩,他如果不相信你,你就算说破了嘴皮子都没有用,更何况我才没有那么傻。”

    “我就是想让傅尉衍误会,这样我跟你才有可能在一起不是吗?而且就算你澄清了我们两人的关系,又能怎么样?傅尉衍认定是你害死了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你在他的心中已经变成为了复仇连六个月大的孩子都能下手的蛇蝎女人。宋荣妍,你还是接受现实!傅尉衍他不会要你了,跟我在一起有什么不好?你和傅尉衍两人不合适,你心里清楚你们之间隔了太多的是是非非,只要你离开了他,你的人生就敞亮了,而他也能放手做自己的事情了,你们彼此都是彼此最大的拖累和牵绊,那么何必勉强在一起,互相折磨呢?”

    这番话让宋荣妍的眸子里涌上一股潮湿,她倔强地仰起头盯着商佑城,“没有试着去解释,怎么知道傅尉衍他不相信我?至少要让他知道我和你之间并没有什么,关于我谋害傅绍霏孩子一事,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找出证据证明我的清白,我会让傅尉衍知道傅绍霏才是心肠狠毒的那个人。我看你差不多已经恢复了,那么现在你就跟我一起去找傅尉衍。”

    宋荣妍说着拉住商佑城的胳膊,要把商佑城带出门。

    然而商佑城从背后轻而易举地拽了宋荣妍回来,一手握住她的半张小脸,低头凑过去就要吻她,幸好这次宋荣妍早有防备,抬起腿一下子往商佑城的两腿间用力顶上去。

    “痛。”商佑城一不小心就被宋荣妍偷袭成功,哀嚎一声松开宋荣妍,商佑城弯身怒瞪着往后退的女人,俊逸的眉宇深深攒在一起,商佑城恼恨地说:“你谋杀亲夫是不是?我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下半辈子的性福谁给你?你这样对我,更不要指望我会跟傅尉衍解释清楚了。相反,我可能会将那天在床上拍下的我们的照片发给傅尉衍,并且告诉他我们这几天浓情蜜意、难舍难分,我不遗余力地刺激他,你说到时候傅尉衍会怎么想?恐怕你们这辈子都不可能重修于好了。”

    宋荣妍气得差点就往商佑城脸上吐唾液了,自从那天晚上强吻了她后,商佑城是一天比一天变得更流氓了。

    宋荣妍的胸腔起伏着,脸一阵白一阵红的,这个样子反而取悦了商佑城,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心里却泛起苦涩,看来宋荣妍真的很在乎傅尉衍,他只是随口吓唬宋荣妍,宋荣妍就当真了。

    “商佑城,既然你是这么想的,那我也不指望你了,我自己找傅尉衍解释。”宋荣妍冷笑着说完这一句,转身就要走进去,结果沈崇泽和连依两人来了。

    宋荣妍的脚下一顿,商佑城已经伸出手将她拉了回去,宋荣妍一把甩开商佑城,站在那里没有再走。

    商佑城转身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着,看见沈崇泽和连依成双成对地走进来,他语气凉凉地问连依,“妹妹,怎么最近交男朋友了,也不告诉我这个四哥一声?现在你眼里是没有我这个四哥和整个商家了吗?”

    “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连依说话的方式像极了商佑城,也不多解释,她复杂的目光瞥向宋荣妍,转移话题对宋荣妍说:“你大概还不知道,今天早上的报道里说你们荣家旗下的餐饮产业被我长姐收购了。你作为荣家的三小姐,荣家人难道没有通知你回去一趟吗?”

    宋荣妍蹙起眉头,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在几个月前那场宴会过后,她跟荣家就没有关系了,当时傅尉衍也说过她的任务完成了,以后她不需要再利用荣家三小姐的身份做什么,如今荣家破产被收购,她也没有兴趣过问。

    宋荣妍正这样想着,这时手机震动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荣文峥的长子荣竣打过来的,宋荣妍看了商佑城三人一眼,这才接通,荣竣在电话里让宋荣妍明天早上到荣氏一趟,他们高层管理开会,要求宋荣妍参加。

    “我知道了。”宋荣妍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挂断后宋荣妍把这件事告诉了商佑城,一向神通广大的商佑城也不明白荣竣突然让宋荣妍回去是在打什么主意,商佑城沉默片刻,拿出手机打给商佑瑕。

    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长身玉立在落地窗前跟商佑瑕低沉地说着,十多分钟后商佑城结束了通话,走过来嘴角勾着笑对宋荣妍说:“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荣文峥已经死了,荣家那些人肯定容不得你的存在,如果他们欺负你,我在你身边可以保护你。”

    商佑城的神中高深莫测,让宋荣妍觉得商佑城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到明天就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了,宋荣妍表情复杂地点点头。

    这天晚上四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饭,除了商佑城外,宋荣妍三个人都喝了酒,宋荣妍借酒消愁,低着头一言不发地喝了很多,但头脑还很清醒,回诊所的时候,宋荣妍推开要搂她腰的商佑城,自己一个人疾步走去卧室,跑到洗手间里弯下腰,她掏心掏肺地吐了起来。

    宋荣妍把门从里面反锁上了,不理会在外面踹门的商佑城,宋荣妍转身靠着洗手台,身子一点点往下滑,最后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拿出手机给傅尉衍打电话,但正如这几天的每次一样,她得到的回应都是对方已经关机了。

    宋荣妍仰起头悲凉地笑出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滚落,明晃晃的灯光下她的脸上很快湿透了,泛着盈盈水光,傅尉衍真的绝情至此,她难道还要那么卑贱地贴上去吗?

    第二天早上,宋荣妍和商佑城赶去了荣氏集团,连依负责开车送他们,商佑城的到来在荣氏各职员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他们两人一路被几人簇拥着走去高层会议室。

    宋荣妍一进来,十几道目光“刷刷”地射向她,她面无表情地扫过去一圈,会议桌的位置都被占满了,只剩下主位还空着,今天来给他们开会的应该是总裁商佑瑕,那么主位就是商佑瑕坐的,但结果宋荣妍却被商佑城拉着坐在了主位上,宋荣妍挣扎了一下,满是抗拒地问:“你做什么?”

    不要说宋荣妍了,十几个人见状脸全都变了,荣竣激动得更是猛地站了起来,保持着风度笑着问商佑城,“商少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告诉我们从此荣氏当家做主的是宋荣妍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吗?别胡闹了,收购荣氏的是你的长姐,商四少爷跟我们玩什么呢?”

第91章:商家未来的四少奶奶,不要让我讨厌你

    荣竣这话让宋荣妍冷了脸,刚要开口反击回去,这时直起身子的商佑城瞥向荣竣,挑着嘴角语气凉凉道:“什么叫来历不明?刚刚你自己也说了,她的名字叫宋荣妍,另外一个身份是我商佑城将要娶进门的未婚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商佑城低头凝视着坐着的宋荣妍,凤眸里温柔似水,他笑着用磁性的嗓音深情款款地说:“当然,从此宋荣妍就是荣氏集团的总裁了,我长姐收购荣氏的目的本就是想要给她未来的弟媳一份礼物。我代替我长姐通知大家,从今天开始荣氏易主。w市不再有荣氏集团,而是改为宋氏。”

    “什么?”底下像是突然炸开了锅,十几个人满脸震惊,纷纷议论起来,谁都没有想到商佑瑕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对待自己未来的弟媳动辄就是一个集团,要知道在半年前荣家最鼎盛时期,荣氏旗下的餐饮产业可是这一领悟的龙头老大,即便如今破产了。可所有的资源人力都还在,结果这么轻易就落入了宋荣妍的手中。

    宋荣妍的身家一夕之间涨到上亿,商佑城和整个商家待宋荣妍不薄啊!宋荣妍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宋荣妍,尤其是几个女高管,对宋荣妍充满了羡慕和嫉妒,同时也更加爱慕商佑城,这么宠女人的男人哪里找去,怎么她们没有勾搭上商佑城?

    宋荣妍现在还没有跟商佑城结婚呢,商佑城就送了这么一份大礼给她,以后两人如果真的修成正果了,那商佑城还不把宋荣妍宠到天上去?恐怕宋荣妍想要星星,商佑城都能给她摘下来,宋荣妍真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宋荣妍在听到商佑城的一番话后。她整个人却是从头冷到脚,仰着头目光僵硬又不可思议地盯着商佑城,这个变故太突然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除了介意商佑城当着众人的面说她是他的未婚妻,宋荣妍真的没有想到商佑城竟然舍得把这么一大笔产业送给她,她心里有困惑和抗拒、愧疚以及感动……等等情绪,反正是五味陈杂,难以形容是什么感觉。

    荣竣怔愣了足足有两分钟,反应过来后他一巴掌用力拍在会议桌上,震得整个死寂的会议室都回响着那声音,荣竣的肩膀颤抖着。脸铁青怒不可遏地说:“商少不要跟我们开玩笑了!我今天不妨告诉大家,宋荣妍这个女人是我爸在外面的情妇所生的女儿,她回来荣家是为了争夺我们荣家的财产。她用了很多手段,之前我爸并没有非法软禁她,她让我爸含冤入狱,继而在牢中自杀。”

    “这个女人如此大逆不道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我荣竣就算死,也不会接受她做荣氏的当家人。”荣竣义愤填膺又满脸正义地说着,目光在十几个人身上扫过去一圈,他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在座的各位也全都看清楚了,以后你们难道愿意为这样的女人效劳吗?”

    嗷!众人都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和秘史,但这也很正常,高门里就是这么混乱又狗血,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或是私生女什么的,已经不是惊世骇俗的事情了,在大众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些高门子女各种撕逼勾心斗角,而他们作为普通人,对这些事也只是娱乐娱乐,谁会成为他们的上司、做集团掌控人并不重要,他们在意的是自己的利益,也就是说只要不损害他们的利益,没有几个人会去争个对错和黑白,这就是现实,所以在荣竣号召他们一起抗争时,很多人都别开了目光,低着头装作翻着自己手边的文件,一副很忙置身度外的样子。

    “你们……”荣竣被气得面发白,抬起胳膊哆嗦地指着众人,平日里他们荣家待这些人不薄,谁曾想竟然都是一群势力忘恩负义之徒,然而荣竣忘了,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大势所趋,否则那些股东们也不会纷纷卖掉股份,让荣氏成为他人的囊中之物了。

    商佑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眯着狭长的凤眸满意地笑了笑,他颀长的身形靠在宋荣妍所坐的椅子上,一副慵懒胜券在握的样子,商佑城看着荣竣强调道:“什么叫不接受宋总做荣氏的当家人?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这里变成了宋氏,你们若是不愿意为宋总效劳,大可以提交辞呈离开。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我们接下来第一要做的就是裁员大换血。”

    众人都低下头沉默不言,也就只有荣竣和荣家其他几个人还在挣扎,商佑城不屑理会他们,眼神示意身侧的连依,连依点点头,走过去打开会议室的门,请律师和商家公司的那几个代表进来,随后他们把相关文件和手续一一发给十几个人。

    宋荣妍手边也放着一份,打开后看到法定人确实是她的名字,各个文件也证明了从此荣氏属她所有,宋荣妍的手顿时一抖,文件夹“啪嗒”一下掉在地上。

    商佑城弯身捡起来,大手在宋荣妍的手背上捏了一下,他俯身贴在宋荣妍的耳边,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宋荣妍脖子的皮肤上,商佑城用磁性低沉的嗓音温柔地说:“别紧张,有我在。”

    宋荣妍浑身一颤,猛地抬眸看向商佑城,一下子撞进了商佑城那深邃又温柔的眼眸里,这让她突然间想起那天参加楚南辰和傅绍霏的婚礼时,商佑城也是贴在她耳边说不要紧张,大概是这种有人相伴的感觉太过于美好,宋荣妍的眼中涌出一股潮湿,一瞬间就觉得整颗心都平静下来,变得踏实了。

    直到坐在荣文峥以往的办公室里,宋荣妍才从这巨大的变故中慢慢地缓过来,她完全是被逼着坐上了这个位置,压根没有丁点推脱和选择的余地,宋荣妍抬起头看着商佑城,蹙着眉冷若冰霜地问:“商佑城你什么意思?我并非是你的未婚妻,你这样做等同于绑架我。对于荣氏这么一大笔产业,我自认受之有愧,毕竟我不可能如你所愿,以嫁给你作为回报,你若是非要让我偿还,那么我宁愿不收下荣氏。”

    商佑城正打量着这间办公室,以后宋荣妍在这里,荣文峥的办公室就要改风格了,他寻思着怎么按照宋荣妍的喜好来,听到宋荣妍的这一番话,商佑城几个大步走过去,两手按在办公桌上,他隔着桌子俯身凑过去,凤眸里带着笑意戏谑地对宋荣妍说:“刚刚在会议室里说你是我的未婚妻,只是一个让你顺理成章收下荣氏的理由而已,若不然那些人怎么可能屈服?我并非真的要你现在就以身相许,你紧张什么?你不愿意,我不可能强娶。”

    宋荣妍在商佑城靠近时,她的身子立即条件反射般往后仰,脊背贴着椅子,满眼防备地盯着商佑城,宋荣妍摇摇头说:“即便你不求我的回报,但平白无故的,我怎么能收下这么重的一份礼物?我不想欠你的。”

    “那你要怎么样?”商佑城抬手捏住宋荣妍的下巴,将宋荣妍困在椅子上,他无奈地反问宋荣妍,“我要你嫁给我作为回报,你不愿意,那么我什么都不要了白白送给你,你还是不肯收下,你怎么就这么矫情难伺候呢?可没有办法,我就是喜欢你,不管你是怎么样的。宋荣妍,实在不行,你换个角度来想,荣氏本就是荣文峥荣家的产业,而你是荣家的三小姐,我现在把荣氏给你,其实是物归原主。”

    宋荣妍很费力地掰掉商佑城捏着她下巴的手,从椅子上起身走向一扇落地窗,站在高处能俯瞰这个城市的一方面貌,这种感觉似乎芸芸众生都被踩在脚下,宋荣妍没有回头看商佑城,她脸上的神悲凉又自嘲,笑了笑无所谓地说:“我不想要荣文峥的任何东西,我也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他的女儿,所以我会觉得荣氏是外人的东西,荣文峥所有的产业都不属于我,我为母亲讨还了那份债,已经足够了。”

    宋荣妍落寞孤单的背影让商佑城心疼,他收敛起面上的戏谑和玩世不恭,走过去跟宋荣妍站在一起,男人长身玉立,一手负于背后,那种被隐藏起来的尊贵和王者姿态显露出来,商佑城突然问起宋荣妍,“曾经在尉子墨和尉家没有发生那场变故之前,你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吗?当年你在巴黎第五大学读得是法律,所以你那个时候是想做律师吗?”

    “不,是法务。”宋荣妍没想到商佑城会问起当年,她愣了几秒钟应道。

    那个时候她确实有自己的理想,也规划好了以后自己要走的路和人生,曾经她清高才华横溢,没有人知道她在国内的出生背景,再加上外貌出众,所以在第五大学读书期间也算是小有名气了,然而尉子墨的出现改变了她的整个人生。

    从此往后她偏离了自己原本的轨道,在另外一条路上越走越远,从七年前一步一步到现在,她何止是变得面目全非,偶尔照着镜子时,她甚至自己都不认识如今的自己了,七年前那个满心抱负散发着光彩的年轻女子,早就被现实中的灾难磨成了如今这个样子。

    有些东西回不去了,那个时候的美好就仿佛做了一场有关年华的梦境,像一个故事,当她对别人说起七年前的自己时,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宋荣妍觉得可悲,遇见尉子墨花费了她人生中所有的幸运,但她从未后悔过,她宁愿用这所有的磨难和伤痛换来跟尉子墨的那一场恋爱,只是不知道尉子墨在天堂中看着这样的她,会作何感想,他一定很心疼?这就足够了。

    宋荣妍仰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空,半晌后抬起手覆盖在眼睛上,很快掌心里就被湿热的液体浸染了。

    “荣妍。”商佑城突然低沉地叫了宋荣妍一声,在宋荣妍还没有来得及回应时,他蓦地转身一把将宋荣妍抱住,脸埋在女人的肩膀里,商佑城的胸腔剧烈地震动着,手臂的力道越来越重。

    宋荣妍一下子睁大眼睛,浑身都僵硬了,一时间忘记了推开商佑城。

    商佑城的大手抚摸着宋荣妍的头发,用沙哑的嗓音呢喃着宋荣妍的名字,那么怜惜又温柔地说:“现在你有机会展现自己的才华了,你总不能就这样碌碌无为一生?就如同当年你为了尉子墨把自己变得越来越优秀一样,如今你想和傅尉衍在一起,最起码你要配得上他不是吗?你只有与他并肩,才能冲破你们之间的种种阻碍。傅秉胜是你们两人最大以及共同的敌人,你没有一定的实力,怎么跟傅秉胜和整个傅家斗?”

    “除掉傅秉胜,你和傅尉衍的天下就太平了,还有无辜枉死的林佳慧,她也需要你振作起来,让害死她的人血债血偿,所以荣妍……”说到这里商佑城放开宋荣妍,继而俯身用手握住宋荣妍纤弱的肩膀,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宋荣妍,那双凤眸渐渐变得通红,“为了你自己以后的人生和傅尉衍,以及林佳慧他们所有人,你必须要让自己强大起来。如果你觉得收下荣氏是欠我的,那你就用一己之力让荣氏起死回生,以后赚钱了全都还给我,让我做荣氏最大的股东也可以。”

    宋荣妍怔怔地看着商佑城近在咫尺的俊脸,想到当年因为觉得配不上尉子墨,隐瞒身世欺骗了尉子墨,以及七年后和傅尉衍这个男人各方面的悬殊,宋荣妍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是不是浴火重生脱胎换骨了,才能配得上傅尉衍,有资格做他的妻子?

    宋荣妍的瞳孔里渐渐涌出一股潮湿,刚止住的泪水又一次滑落而出,安静悄无声息的,可宋荣妍的唇边却浮起笑意,郑重地应下一个字,“好。”

    话音刚落下,商佑城再次弯起胳膊一把抱住宋荣妍,只是单纯地想将这个女人拥入怀中,给她以守护和疼惜,而不带占有索取。

    这样的情绪感染着宋荣妍,犹豫片刻,她伸手抱住商佑城的肩膀,微微闭上眼睛,宋荣妍在心里呢喃道:“傅尉衍,你等我,不管有多么艰辛,我都要与你并肩。”

    落地窗外的天空湛蓝辽阔,偶尔几朵雪白漂亮的云飘过去,一切都显得如此宁静美好。

    从那天以后荣氏易主于宋荣妍,果真改为宋氏,宋荣妍上任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裁员大换血,但荣竣和其他几个荣家人暂时动不了,她把几个人留了下来,采取慢慢架空的措施。

    大半个月下来,宋荣妍给宋氏职员的形象是杀伐决断、不近人情,她的手段太过冷血“随心所欲”,以至于无人敢在背后议论她,各个媒体和杂志上越来越多地出现她的身影,更让人艳羡的是有商佑城这个市长的儿子做她的贴身助理,为她筹谋鞍前马后,这让人觉得她并非依附男人,而是用她的人格魅力征服了风流的世家公子商佑城。

    外界对她的感情史很有兴趣,然而无论是傅尉衍或商佑城,宋荣妍都没有公开承认过,以往的那些桃新闻也就成了绯闻,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来证明宋荣妍究竟是谁的女人,而过去的一些负面报道,也被宋荣妍渐渐散发的光彩所掩盖了,传闻很多,却都是半真半假无从确认真相。

    宋氏在宋荣妍的手中死而复生,宋氏旗下的餐饮产业慢慢地恢复正常,虽然不能跟最辉煌时期相比,但宋荣妍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让人很钦佩了,然而或许只有商佑城几个亲近的人才知道这段时间宋荣妍有多辛苦,她一天睡眠的时间也就四五个小时,很少在办公室里坐着,多数时间都奔波于旗下的各个餐饮产业。

    晚上她处理积压下来的文件,一个人睡在办公室里面的床上,她已经忙得顾不上谈情说爱和儿女私情了,但在深夜还是会辗转反侧,想念着傅尉衍这个男人的所有,以及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宋荣妍坐在黑暗里,手中拿着手机,低着头翻看那个时候拍下的两人的照片。

    只有那么几张,却被她看了千万遍,傅尉衍的眉目轮廓深深地刻在脑海,甚至是骨血里,无论如何也挥散不去,一辈子都忘不掉,每到这时宋荣妍总有一种撕心裂肺几乎窒息的感觉。

    她看见新闻知道傅尉衍如今被调去了卫生局,权力在手职位不低,又是那个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王者风范,偶尔卫生局的人员会来宋氏旗下的餐饮视察,但这其中没有傅尉衍的身影,他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不可能屈尊亲自过来,宋荣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傅尉衍,如一个神般被人仰望着不可亲近,她希望傅尉衍不要再跌下去,不想又一次看到那段时间被撤职后的傅尉衍。

    只是这样发展下去,宋荣妍觉得或许她这辈子和傅尉衍都不会有交集了,她不知道自己和傅尉衍的感情能否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傅尉衍现在是放下了她,而和其他女人在一起了吗?他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官场中的诱惑何其大,或许他的怀里已经睡了其他女人?

    宋荣妍得不到答案,每天空闲下来都会胡思乱想,始终都打不通傅尉衍的电话,有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去找傅尉衍的强烈冲动,然而她不知道傅尉衍的行踪,害怕扑了空,更害怕真的见到他之后,面对的是他的冷漠和他怀中依偎着另外一个女人,所以宋荣妍在反复纠结和犹豫中,一拖就是大半个月,也尽量让自己越来越忙碌,不去分心想有关傅尉衍的一切。

    这天是周末,宋荣妍破天荒地放了自己一整天假,商佑城过去沈崇泽的诊所拆掉伤口上缝合的线,连依陪在商佑城的身侧,宋荣妍一个人开着车子去了林佳慧的墓地,给林佳慧买了一束红的玫瑰花。

    生前林佳慧最喜欢玫瑰,但没有人送给她,她试着养了一株玫瑰,几年了始终没有开花,那个时候宋荣妍见林佳慧如此期盼着别人送玫瑰给她,某天宋荣妍买了一束给林佳慧,告诉林佳慧是楼下商店里的少年送的,林佳慧为此欢喜了好几天,觉得自己不能祸害纯情少年,就没有给楼下的少年回应。

    宋荣妍知道傅尉衍替她安排了林佳慧的后事,将林佳慧风光大葬在尉家这样的高门的墓地里,因为之前没有脸面对林佳慧,从林佳慧被安葬在这里后,今天是宋荣妍第一次来到林佳慧的墓碑前。

    她把玫瑰花放下,弯起膝盖在墓碑前跪了下来,一看到林佳慧的照片,宋荣妍眼中的泪水就猝然涌了出来,她哽咽着愧疚又自责道:“对不起佳慧,你原本可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赚很多很多的钱,如你所愿做个富婆,但我却害了你,让你年纪轻轻就……”

    说到这里泪水模糊了宋荣妍的视线,她抬手捂住嘴,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哭得太凶难以再言语,那天在医院里商佑城把程东的供词拿给了她,她证明了程东的供词全都属实,真相是另外一个男人让她握着刀子,男人攥住她的手后,将刀子捅入了林佳慧的心脏,所以她是间接杀死林佳慧的凶手。

    那一刻林佳慧满眼的不可置信,以为是她为了活命而半推半就顺从了那个男人,把刀子捅下去的,林佳慧叫了她一声荣姐,在被男人那般残忍的折磨的时候没有哭,最后看着她时,林佳慧乌黑瞳孔里的泪水不断地往外涌,直到死林佳慧都没有闭上眼睛,林佳慧是带着对她的失望和埋怨离开这个人世的。

    而那个男人是被程东杀死的,用的是同样的方法,攥着宋荣妍的手把刀子捅向那个男人,所以那把刀子上只有宋荣妍一个人的指纹,傅秉胜给两个男人安排了不同的任务,原因无他,就是想嫁祸到宋荣妍的身上。

    傅秉胜究竟有多残忍?他让她亲手杀了自己最好的朋友,眼睁睁地看着林佳慧死在自己的面前,两个月过去了,这依旧是宋荣妍一辈子最大的噩梦和心理阴影,傅秉胜这么折磨一个人,实在是太成功了。

    整个墓地里死寂无声,宋荣妍挺直脊背跪了很长时间,泪水湿了一张脸,她的两手紧紧攥成拳头,肩膀因为愤怒和仇恨而止不住抖动着,牙关都被咬得疼了,宋荣妍看着墓碑上林佳慧的照片,她一字一字地发着毒誓,“佳慧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报仇,让傅秉胜血债血偿。”

    “对不起,你不要怪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安息!我会照顾好你的父母和其他亲人。佳慧,若是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好朋友,让我当你的亲姐姐,来赎这一世的罪孽……”

    宋荣妍泣不成声,在林佳慧的墓碑前跪了整整一个小时,起身的时候她双腿发麻,差点栽在地上,宋荣妍用手按着墓碑,过了半天才缓过来,她好几个月没有去看尉子墨了,这里恰巧是尉家的墓地,宋荣妍转身往尉子墨的墓碑处走。

    谁知一抬头就看到不远处那抹高大的黑背影,宋荣妍猛地顿住脚步,僵硬地定在原地,一点点睁大眼睛死盯着前面,竟然是傅尉衍和何管家,他们两人来尉家的墓地做什么?而更巧合之处在于那个位置是尉子墨父亲的墓碑,看傅尉衍的样子应该是在祭拜尉父,但是为什么?

    傅尉衍和尉父有什么关系吗?还是说傅尉衍的真实身份是尉家的某个人,或者他根本就是尉子墨?!之前所有解不开的疑惑全都冒了出来,宋荣妍低头看向墓碑上尉子墨的照片,犹豫几秒钟后,宋荣妍快步向傅尉衍跑了过去。

    突然见到傅尉衍,她欣喜若狂,很想就这样冲过去从背后猛地抱住他,但在离傅尉衍还有三步远时,宋荣妍停在那里,失声近乎哽咽地喊着,“傅尉衍。”

    傅尉衍闻声宽厚的肩背猛地一震,没想到这么巧宋荣妍竟然也来了,隔了几秒钟,他以一种僵硬又缓慢地姿势转头看向宋荣妍,那么久没见了,今天她穿着粉的衬衫,简洁的圆领设计,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随意披散着,衬得她越发柔美动人,而下身搭配着牛仔小脚裤,则显得她知性又干练。

    短短半个月内,她的变化不小,傅尉衍头次看到宋荣妍这样的一面,一眼就足以让他惊艳,身侧的何管家也颇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宋荣妍,半晌等不到傅尉衍有什么反应,何管家只好打破这僵硬的局面,颌首问候宋荣妍,“宋小姐。”

    “现在应该称呼她宋总了。”傅尉衍低沉地纠正何管家,所有的情绪顷刻间消失不见,他转过身面对着宋荣妍,如同最初宋荣妍见到他,那么高贵又遥不可及,他淡漠很有修养地对宋荣妍说:“最近这段时间媒体各大版面都能看到宋总你的身影,卫生局那边宋氏的文件我也批复过了,应该对宋总说声恭喜。”

    宋总?

    呵呵,宋荣妍心里无比的自嘲、苦涩,以往很多时候傅尉衍都是连名带姓地叫她,她已经足够满足了,而现在傅尉衍竟然称呼她宋总,这大概是她听到的最残忍又伤人的叫法了,此刻傅尉衍这么生疏的态度,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和傅尉衍这个男人曾经相爱过,那些抵死缠绵和傅尉衍为她掉的眼泪都像是不曾存在过,两人分开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傅尉衍就对她如此客套,不禁让她怀疑这个男人真的爱过她吗?

    大概是没有。

    宋荣妍原本有千言万语要说,但在这一刻全都吞进了肚子里,从来没有想过再见面她和傅尉衍之间竟然无怨无恨,剩下的只有如同普通朋友般的问候,墓地的风吹过去,迷得她眼睛生疼,良久后宋荣妍也礼貌地对傅尉衍笑了笑,“谢谢。我看见新闻知道傅先生你也升迁了,恭喜。”

    “嗯。”傅尉衍点点头,以最淡漠的语气应着,仿佛连多一个字都不屑施舍给宋荣妍。

    两人之间陷入僵局,就在宋荣妍察觉到傅尉衍有离开的意图时,她立即往前走出两步,迟疑地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宋荣妍的目光望向傅尉衍身后的墓碑,过了一会又紧盯着傅尉衍,宋荣妍的两手越攥越紧,一字一字缓慢地问:“你为什么会来尉父的墓碑前祭拜?你将林佳慧安葬在了尉家的墓地,这是不是说明你跟尉家有什么关系?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的是你为什么会把蔺韩锦错认成renata,难道她为了给真正的傅家二少报仇,就把自己整容成你的女神renata的样子吗?”

    “没错。”傅尉衍不假思索道,回答的是宋荣妍最后一个问题。

    宋荣妍愣了几秒钟,心中的希望破灭了一大半,如此说来,傅绍霏就不可能是renata了,看来是她误会了,但不可否认傅绍霏确实是傅尉衍的青梅竹马。

    宋荣妍抿了抿唇,不想就这样放弃了,转身指着不远处尉子墨的墓碑,她轻声道:“七年前我和子墨相遇、相爱的那段时间里,他因为车祸失明了,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世,他一直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而七年后我的变化很大,究竟有多大呢?就像楚南辰说的,或许我站在子墨的面前,子墨他都不可能认识我,很遗憾的是当年我忘记了某些事情,所以我觉得……”

    宋荣妍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傅尉衍嗤笑了一声,她只好顿住,满是困惑地看着傅尉衍。

    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到宋荣妍的面前,男人高大的身躯遮住了眼前明亮的天光,他身上那种檀木香气和阳刚气息铺天盖地而来,一瞬间就把宋荣妍整个人包围了,这久违的亲近让宋荣妍的眼眶陡然一热,仰头盯着傅尉衍,宋荣妍呼吸有些困难,几乎快要窒息了,“所以傅尉衍你是不是……”

    “我不是。”不等宋荣妍问出来,傅尉衍就给了宋荣妍一个否定的答案,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捻起宋荣妍的下巴,俯身时一张脸和宋荣妍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炙热撩人的呼吸都喷洒在宋荣妍的肌肤上,傅尉衍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含着戏谑,勾着唇讥诮地反问宋荣妍,“尉子墨很爱你是吗?那么假设我是尉子墨,你觉得尉子墨会把你当成性奴和泄欲工具,把你折磨得遍体鳞伤,甚至选你做牺牲品,让你去杀人送死吗?”

    宋荣妍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尉子墨绝对不会这样待她。

    “那就对了。”傅尉衍敛起眸子里的笑意,神间的嘲讽更盛,“事实证明我不是尉子墨。至于我和尉家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尉家的某个故人而已,这就是我为什么让傅家家破人亡的原因。宋荣妍,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装疯把商佑城当成尉子墨,现在我懂了,这是你勾搭男人最常用的一个方式。今天你以为我是尉子墨,目的不就是想让我对你负责吗?”

    “抱歉,我没有商佑城那么傻,甘愿被你利用。退一步来说,就算我是尉子墨,我对你说过不止一次?我不会要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人,你既然已经跟商佑城上过床了,就别再来招惹我,我傅尉衍一点也不伟大,更没有那么贱,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原谅一个背叛我的女人。所以宋荣妍,我劝你还是收起那一套对付男人的招式!我现在对你没有丁点的兴趣,听清楚了吗?商家未来的四少奶奶,不要让我讨厌你。”

    这番话让宋荣妍的一颗心都在滴血了,所有的苦楚和憋屈无处发泄,她的脸泛白褪去了血,唇瓣剧烈地颤抖着,却是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宋荣妍只是不停地摇着头,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淌,多得把傅尉衍的指尖都浸湿了。

    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收回手一把推开宋荣妍,他侧过头叫了一声何管家,随后迈着腿毫不犹豫地大步离去。

    宋荣妍纤弱的身子跌坐在地上,何管家经过时要扶她,她摇摇头。

    何管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大步跟上傅尉衍。围欢向号。

    宋荣妍就侧趴在地上,安静地掉着泪,透过朦胧的视线看着傅尉衍那抹高大伟岸的身影走远,渐渐隐没在这片群山之中,宋荣妍猛地用力闭上双眸,下一瞬泪流成河。

    第二天宋荣妍回到宋氏正常上班,夏日将近,办公室的落地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女人纤柔高挑的身形伫立在那里,悠远的目光看着雨中一座一座银灰的大厦,天光暗沉,宋荣妍手里捧着杯子,杯中的咖啡早就冷掉了,她也不曾察觉,很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动也不动。

    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偌大的办公室里的灯光仍旧亮着,宋荣妍坐在椅子上,纤美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着,用电脑处理着邮件,忙碌是她唯一不用想念傅尉衍的借口。

    商佑城在公司里陪着宋荣妍,刚刚说去楼下买夜宵上来,但大半个小时过去了,宋荣妍还没有看到他的人影,她蹙起眉,下意识地瞥向玻璃窗外。

    紧接着宋荣妍恰好看到办公室外面连依一下子将商佑城推在了玻璃窗上,不等商佑城反应过来,连依按住他的脑袋,凑过去不由分说地吻住了商佑城的唇,这画面让宋荣妍陡然睁大瞳孔,只是几秒钟后,宋荣妍勾起唇不悲不喜地笑了笑。

    她一直都知道连依喜欢商佑城,而随着商佑城对她越来越好,连依总算忍不下去了,此刻故意在办公室外,恐怕就是想让她看见,其实连依没有必要这样做,她确实喜欢商佑城没有错,但那种喜欢只是因为商佑城身上有尉子墨的影子,让她不自觉地想靠近、依恋商佑城,却还算不上是男女之情,傅尉衍说过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她已经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了。

    宋荣妍没有到外面打扰商佑城和连依,也不关心他们两人怎么发展下去,她起身拿过自己的外套穿在身上后,乘着办公室的内设电梯一路直到地下停车场,宋荣妍发动车子,平静地离开了宋氏。

    车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眼前雾蒙蒙的,宋荣妍的车子不紧不慢地穿梭在这个城市的雨夜中,她不想回去蔡婉婷的那栋别墅,一个人与黑暗和寂寞作伴,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行驶着,记起去年下着大雪的深夜里,傅尉衍把她从路灯下捡进车子里,在那样的夜里傅尉衍开车穿梭了小半个城市,带着她到山顶上看流星雨。

    今晚可能不会有漫天的流星雨了,并且只有她一个人,少了傅尉衍的陪伴,就算去看流星雨,又有什么乐趣和意义?宋荣妍更加不知道去哪里了。

    她一路都没有停下,也不知道行驶了多长时间,等反应过来时,竟然来到了尉家老宅的门外,“吱”的一声紧急刹车,宋荣妍停下来后,关掉车灯隐匿在漆黑的雨夜里。

    她久久地坐在车子里不动,往尉家老宅里看去,灯火闪烁着,带有人间烟火的气息,于是宋荣妍确定了,傅尉衍最近一段时间都住在这里,或许不是因为怀念她,昨天傅尉衍在墓地里说过他是尉家的故人,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要买下这栋宅子,并且长久地居住下来了。

    宋荣妍的唇边勾起一缕涩然。

    自从傅尉衍到卫生局上班后,他就变得忙碌起来,以往因为家里有个女人在等着他,他能推掉的应酬,就全都推掉,而现在每天晚上他都是一场又一场的饭局,喝得酩酊大醉后,下属再送他回来,或是安排他住酒店,这期间少不了巴结他之人将女人一个一个往他床上送,各种各样的,他全都收下,只是从来不碰对方。

    偶尔有正常的生理需求了,他一个人靠在浴室的墙壁上打飞机,闭眼想着的是七年前的renata,释放之际念着的依旧是renata这个名字,因为回忆永远都比现实更美好,七年后物是人非,他再也不是那个时候的尉子墨了,而宋荣妍也变得面目全非,那么倒不如活在回忆中更好。

    这半个月来傅尉衍回去过一趟傅家,陶沁纺不在,佣人告诉他陶沁纺去罗马散心了,傅绍霏也跟着一起,傅尉衍估摸着陶沁纺应该是和那个青梅竹马的男人“度蜜月”去了,但他疑惑陶沁纺为什么带着傅绍霏一起,难道傅绍霏发现了母亲出轨,决定支持母亲吗?

    不过很快傅尉衍得到了答案,因为他在尉家老宅里看到了傅绍霏,傅绍霏以出国作为掩饰搬到了尉家老宅来住,理由是很怀念逝去的尉家长辈,反正这里的房间也多,她让傅尉衍像年少时那样把她当成妹妹,她来哥哥家里住一段时间无可厚非。

    傅尉衍什么都没有说,放任傅绍霏的所作所为,于是早上为他准备早餐的人由何管家变成了傅绍霏,不管中午和下午他是否回来,傅绍霏都一如既往地做好饭菜,深夜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他,在他满身酒味地回家后,给他送上一碗醒酒汤,两人再各自回房睡觉,傅绍霏包揽了所有的家务,以妻子的身份自居,连傅尉衍的衣服都是她亲手洗的。

    何管家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傅尉衍压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何管家又咽回了所有的话语,觉得可悲又心酸,他很不喜欢傅尉衍现在没有七情六欲、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的状态,然而何管家别无他法,对比起傅尉衍为情所困而自我伤害连性命都不要,何管家宁愿傅尉衍这样。

    这段时间还有一件事不得不提起,傅绍霏和蔺韩锦竟然成了好朋友,几次蔺韩锦来尉家老宅找傅绍霏,两人俨然一副亲姐妹的样子,何管家告诉了傅尉衍,傅尉衍点点头只有一句淡淡的他知道了,任凭傅绍霏和蔺韩锦密切来往。

    这天是星期一,傅尉衍晚上九点多才回家,结果傅绍霏和蔺韩锦都坐在餐厅里等他,傅尉衍没有拒绝,落座后跟两人推杯换盏喝着红酒。

    何管家站在傅尉衍的身侧,在心里不停地叹气,这场景实在太诡异了,让何管家有一种这究竟都是什么鬼事儿的无奈感,也不陪着傅尉衍了,他到宠物室跟那只折耳猫絮絮叨叨个没完。

    十点多的时候,傅绍霏听到外面响起的车子引擎声,她蹙着眉头看了对面的蔺蔺韩锦一眼后,就跟傅尉衍打了招呼,起身走出了尉家老宅,结果一开门,借着院子里照过来的灯光,傅绍霏就看见了停在那里的宋荣妍的车子。

    傅绍霏突然笑了。

第92章:他的女人和猫,都被商佑城抢走了

    宋荣妍的目光始终落在尉家这栋宏伟壮观的宅院上,在听到门被打开的响动时,她心里陡然一慌,如同偷窥被抓到了般,宋荣妍条件反射地发动车子要离开,原本以为是何管家。然而瞥过去一眼那抹高挑的身形时,宋荣妍所有的动作一下子全都僵在那里,傅绍霏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今晚来找傅尉衍的,还是傅绍霏根本就跟傅尉衍同居了?!

    宋荣妍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车灯中她的面上泛着苍白,低下头紧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时,傅绍霏已经撑着伞走了过来,宋荣妍只好打开车窗,坐在那里若无其事地对傅绍霏笑了笑,“傅三小姐,晚上好。”

    “呵呵,宋荣妍你装什么呢?”傅绍霏的身形在灯光中映下一抹纤弱的影子,隔着车窗居高临下地站着,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讥讽的话。她以俯视的姿态从上往下冷眼睥睨着宋荣妍,“你害死了我肚子里的孩子,巴不得我也命丧黄泉,现在用这种无辜单纯的嘴脸面对我,你知道有多让我厌恶吗?反正这里也没有外人,宋荣妍你就不要掩饰了。”

    宋荣妍的脸一点点沉下去,唇角勾着的弧度也变得冰冷,傅绍霏一上来就是这么咄咄逼人的架势,看来她也不需要跟傅绍霏客气了。

    宋荣妍打开车门下去,从外面“砰”地关上,夜里的雨丝洒在身上,凉意侵袭而来,宋荣妍波澜不惊地对傅绍霏说:“傅三小姐你的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而我只知道那个成形的胎儿的冤魂不会缠着我,这段时间我吃得好睡得香,只是恐怕傅三小姐你就不一样了?我看你的气这么差。是不是因为每晚噩梦缠身,总觉得那个孩子的冤魂就在你房间里飘荡?”

    “你……”傅绍霏的面大变,脸上顷刻间褪去了血,她本来就害怕,现在孩子已经成为了她最大的禁忌,而此刻站在尉家这么一栋古老幽深的宅院门前,雨夜里风“呼啦啦”地吹过去,傅绍霏一想到这个地方闹过鬼。她心里就更加发毛了,紧抿着唇,目光阴冷地盯着宋荣妍,半晌后傅绍霏忽然又笑了起来,不以为然地说:“你吓唬我没有用,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但有什么办法呢?如今傅尉衍喜欢的女人是我。”

    蔺韩锦几天前告诉傅绍霏宋荣妍还不知道傅尉衍就是当年的尉子墨,因此傅绍霏现在绝口不提尉子墨的名字,以一副胜利者的高傲姿态对宋荣妍说:“虽然我还没有跟楚南辰离婚,不过这并不重要。傅尉衍他不介意这点,他愿意为了我背弃道德人伦,跟自己曾经的好兄弟抢女人,这就叫真爱,宋荣妍你懂吗?我想不用我说你也已经猜到了,没错,我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傅尉衍的,我和傅尉衍早就在一起了。宋荣妍你真是太傻了,从始自终都被傅尉衍玩弄了感情。”

    宋荣妍一语不发,娇嫩的唇瓣已经被她咬得冒出了血珠子,她的脊背靠在车门上,隐藏在袖子下的两手一点点用力攥成拳头,理智上她明知道傅绍霏是在耀武扬威,故意说出这番话来气她,让她误会傅尉衍,然而她心里却难受得厉害,一想到昨天在墓地里傅尉衍对她的态度,她就觉得或许傅绍霏说得全都是真的。

    “所以你说你害死了我和傅尉衍的亲生骨肉,傅尉衍他能不恨你吗?你现在过得好好的,不代表他就放过了你,他迟迟没有报复你,那是因为他在找最好的时机,你也跟他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你了解他这种忍辱负重的脾性不是吗?”傅绍霏心里清楚宋荣妍未必会受她的挑拨,但至少肯定能膈应到宋荣妍,傅绍霏那一双漂亮的凤眸眯了眯,语气里透着浓烈的鄙薄,“你今晚为什么来这里?是想缠着傅尉衍,跪下来哀求不让他甩掉你吗?”

    “很可惜,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你也看到了,如今我和傅尉衍住在一起,我现在是尉家老宅里的女主人。每天我为傅尉衍做饭、打扫房间,就连他的贴身衣物都是我亲手洗的,晚上我们在床上厮缠温存。每次尉衍都说恨不得死在我身上,我是第一个给他带来那么大快乐和欢愉的女人,而你宋荣妍呢?只不过是他穿过的破鞋罢了……”

    傅绍霏说到这里,宋荣妍一下子笑了出来,傅绍霏所有的话语顿住,蹙眉盯着宋荣妍,雨水砸在伞面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伞下傅绍霏的神阴鸷,冷冷地反问宋荣妍,“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傅三小姐讲得笑话很不错。”雨夜的灯光中宋荣妍的瞳孔里雾蒙蒙的,她靠在那里抱起手臂,好整以暇地斜睨着傅绍霏,“原来一个女人向情敌炫耀的方式都是大同小异。傅三小姐大概不知道,之前蔺韩锦也对我说过傅尉衍的床上功夫很厉害,她甚至邀请我,让我们三个人一起玩,然而事实上傅尉衍从来没有碰过蔺韩锦,唯一的一次还是让她自己用情趣物品表演。”

    “我也不妨告诉你,傅尉衍他对着其他女人无法勃起,这个世上也就只有我宋荣妍能让他产生强烈的反应和冲动。如今我和他分手了,我相信他不会碰其他的女人,就算有了生理需求,他宁愿自己用手解决,也不可能像你刚刚说的,他在你身上欲仙欲死。”宋荣妍看着傅绍霏那张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更加确定自己是猜中了真相,宋荣妍心里猛松一口气,面上冷嘲热讽道:“我宋荣妍究竟是不是破鞋,不用傅三小姐你来评价,但我们心里都清楚,你傅三小姐一定是真正的破鞋。正如你所说,傅尉衍他永远不会打破自己的原则,要一个被别的男人开发过无数次的女人。”

    宋荣妍这一番话让傅绍霏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了,手中死死捏着伞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她的心里屈辱到了极点,火气一阵阵往外冒,过了十几秒钟她也不撑伞了,一把甩到身后,傅绍霏深深吸气,用力点点头,冷笑着颇有些咬牙切齿地对宋荣妍说:“是,傅尉衍他确实没有碰过我,但这又怎么样?他对我这个青梅竹马有感情,否则也不会让我跟他住在一起了。要不了多长时间,他肯定会跟我**。”

    “再者,退一步来说,就算傅尉衍不要我,宋荣妍你觉得自己跟他还有可能吗?呵呵,我劝你还是死心!虽然他现在依旧住在尉家老宅里,但并非是因为你。那天晚上他放火烧了你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并且让人连夜封住了你住过的房间。若是不相信我的话,你自己可以进去看看,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宋荣妍,你就别再自作多情了,如今傅尉衍对你已经没有丁点的眷恋了。”

    宋荣妍一点点睁大眼睛,在得知傅尉衍烧掉有关她一切痕迹的这一刻,宋荣妍像是丧失了所有力气般,身子一下子瘫在车窗上,心痛得几乎快要窒息了,她并非败给了傅绍霏,而是被傅尉衍的绝情打击到了,原来在她苦思冥想着如何挽回这段感情时,傅尉衍已经把她最后的幻想全都扼杀掉了,傅尉衍没有给他们之间留有丝毫余地,他断掉了一切后路,早就下定决心不要她了,那么她今晚来这里做什么?

    她是个傻子,难怪会成为傅绍霏的笑料。

    宋荣妍的眼眶变得通红,一股潮湿蔓延上来,她的指尖和唇瓣都在止不住颤抖,喉咙艰难地滚动着,竭力不让自己在傅绍霏面前发出哽咽,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打开的大门,宋荣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傅尉衍是把尉家老宅给了她,但她还是想还给傅尉衍,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傅尉衍把这里当成了他真正的家,傅尉衍所拥有的东西少之又少,她心疼这个男人,不想拿走对他最重要的这个家,或许她以后都不可能再走进去这里了,就如同傅尉衍已经从心里把她驱赶出来一样。

    “宋荣妍,以前我和楚南辰在一起的时候,你是我们之间的小三,现在我快要和傅尉衍修成正果了,你难道还这么不要脸,找上门来破坏我们吗?”傅绍霏脸上的笑容像是徐徐绽放的花朵,在漆黑的雨夜里看上去那么明艳动人,可她的话语里却都是恶毒的侮辱和践踏。

    宋荣妍的神恍惚,瞳孔里犹如一个黑洞般没有焦距,对于傅绍霏的谩骂,她丝毫的反应都没有,就在这时傅绍霏突然抬起胳膊,“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在了宋荣妍柔美的脸上,震得幽深古老的院门前都在回荡,傅绍霏举着的手没有落下,带着那么深的怨恨,她一字一字地对宋荣妍说:“这第一巴掌是打你之前插入我和楚南辰之间。”

    宋荣妍的头偏过去,海藻般的卷发披散在她的肩膀上,遮住了被打得那半张脸,她就那样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但在意识到傅绍霏要甩上第二耳光时,宋荣妍立即反抓住傅绍霏的胳膊,抬起手不由分说地“啪”用力扇回去一巴掌。

    傅绍霏不甘示弱地挣脱着,另一手伸到裤子的口袋里,紧接着宋荣妍的眼前一道银的寒芒闪过去,那锋利的刀刃刺得她眼睛生疼,没有想到傅绍霏竟然跟她动起了刀子,短暂几秒钟的震惊后,在傅绍霏举起刀子之际,宋荣妍反应迅速地劈手夺过匕首。

    她并没有想着反刺回去,然而傅绍霏的手臂突然自发地贴上来,紧接着锋利的刀刃在傅绍霏裸露的肌肤上“刷”一下,重重地划过去,鲜血顷刻间冒了出来,傅绍霏“啊”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猛然推开宋荣妍,她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出几步,纤弱的身形摇晃着,差点栽在地上。

    就如同那晚傅绍霏突然摔倒在浴室里一样,这样的局面让宋荣妍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耳边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宋荣妍浑身剧烈一震,猛地抬起头往开着的门看过去,只见傅尉衍那抹高大的身躯走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宋荣妍耳边“轰”一下炸开了,睁大瞳孔死死盯着傅尉衍,她整个人像是被钉在原地般丝毫不能动弹,抬起的胳膊依旧举着那把刀子,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很长时间。

    “尉衍……”傅绍霏用另一只手按住胳膊上的伤口,那猩红的鲜血很快染湿了她的指尖,傅绍霏哽咽地叫了一声傅尉衍的名字,支撑不住之下瘫在了傅尉衍的胸膛里,在感觉到自己的腰被男人健硕的手臂环住时,傅绍霏眼中的泪水猝然涌出来,哭着喊傅尉衍,“好疼。”

    傅尉衍沉默不言地搂着傅绍霏,抬起头看向宋荣妍,那双狭长又深不可测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要凌厉冰冷,即便是在光线不甚明亮的雨夜里,宋荣妍也能感觉到傅尉衍神间的阴鸷,以及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压迫性气场。

    “咣当”一下,宋荣妍手中的刀子掉在了地上,清脆的响动让她从失魂落魄中猛地回过神,下一秒钟宋荣妍忽然呵呵地笑出声,这次她又败给了傅绍霏,事实摆在眼前,她百口莫辩,更何况她觉得心太累了,也不想对傅尉衍解释。

    有句话说对方如果相信你,那么你无需解释,若是对方从心里就不愿意相信你,那么你说破嘴皮子也没有用,傅绍霏早就给她挖好了陷阱,觉得她和傅尉衍之间断得还不够彻底,于是今晚故技重施,上次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第二次傅绍霏自己划自己刀子,这女人的心如此狠毒,已经不择手段到了这种地步,宋荣妍觉得没有什么是傅绍霏干不出来的了,面对这样的情敌,她宋荣妍甘拜下风。

    最初在楚南辰的别墅里遇到的那个高贵大度又善良桀骜的女子,一步一步走下来,不知何时变成了眼前这个蛇蝎之人,也或许是她宋荣妍从来都不了解傅绍霏,她觉得好笑又可悲,傅尉衍这个男人果真是奇珍异宝,身边的女人各个都想得到他,为此争得头破血流、遍体鳞伤,而最痛的莫过于那颗滴着血的心了,比如她宋荣妍。

    “所以宋总今晚过来的目的就是这个?”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傅尉衍挑着嘴角反问宋荣妍,灯光洒在他的身上,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看起来很柔和慵懒的样子,可他的语气里却是浓烈的讽刺,“你害死了我三妹肚子里的孩子,还觉得不够,现在你连她的性命都要取走吗?或者说那天晚上在浴室里,你其实是想让我三妹一尸两命?”

    宋荣妍和傅尉衍之间隔着几米的距离,天空中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她的视线里越发朦胧模糊了,所看到的是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晕黄的灯光中,就仿佛是处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让宋荣妍觉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遥不可及无法靠近,她的胸口堵得厉害,积聚在眼中许久的泪水猝然涌了出来,一张脸早就被浸湿了,看上去白白净净的,宋荣妍艰难地咽下唇边的苦涩滋味,讥诮地笑着对傅尉衍说:“什么三妹啊!”

    “傅三小姐明明是傅先生你的姘头,你称呼她为三妹,是觉得这么乱伦的叫法更刺激吗?至于我是不是来杀傅三小姐的,想必傅先生你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既然如此,傅先生何必再多问呢?我这个凶手就在你的面前,你大可以现在就报警把我送到监狱。放心,我跑不了。”

    傅绍霏那一刀子划得很深,此刻依偎在傅尉衍的怀抱里,她疼得面苍白,额头上的汗珠不断地往下滚落,几乎支撑不住快要昏厥过去了,但她还是竭力保持着清醒,抓着傅尉衍的胳膊,指甲用力地掐着傅尉衍的手腕,傅绍霏半睁着眼,虚弱地对傅尉衍要求道:“二哥,你打电话让警察过来!宋荣妍是我们傅家的仇人,她是想杀光我们傅家所有人,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但若是今晚放过了宋荣妍,我担心以后二哥你的性命都会受到威胁。”

    傅绍霏要自己拿出手机报警,但傅尉衍按住她的胳膊,止住了她,波澜不惊地说:“你难道忘记了宋总是精神病患者吗?她和荣欣的病都遗传于母亲,就算现在不是因为发病伤你,但有之前的病史,她完全可以像上次那样装疯卖傻,成功地逃脱掉杀人的罪名,所以叫警察来是没有用的,那么你今晚的伤和委屈不都是白受了?”

    傅绍霏一怔,傅尉衍的意思是干脆放过宋荣妍,以后再找其他的机会跟宋荣妍算账吗?傅绍霏当然不甘心,她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若是不把宋荣妍送进牢狱中,让宋荣妍永无翻身之地,那她也太得不偿失了。

    傅绍霏的眼角余光瞥向宋荣妍,她依旧是那样一副清高荣宠不惊的姿态,以一种嘲弄的表情看着他们,这样的宋荣妍很迷人,但越是这样,傅绍霏心中的嫉恨就越深,她咬了咬苍白的唇,气若游丝地喊着傅尉衍,“二哥……”

    宋荣妍被淋湿的头发沾在了嘴角,她抬起手把那一缕发丝别到耳朵后,雨夜中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着风情和魅惑,忽略掉眼中滑出的热泪,宋荣妍云淡风轻地笑着问傅尉衍,“所以傅先生你是念在往日的旧情上放过我这次,还是听傅三小姐的,以杀人的罪名把我送入监狱?”

    “二哥。”傅绍霏从傅尉衍的胸口抬头看向他,瞳孔里泛着泪水,楚楚可怜的全都是委屈,无声地向傅尉衍控诉着宋荣妍的罪行。

    不过傅尉衍并没有看傅绍霏,他深不可测的目光落在宋荣妍的身上,摇摇头语气淡漠道:“宋总给的两个选择我都不选,因为这两种的结果都是一样的,但很抱歉,这次我不想再对宋总手下留情了。”

    宋荣妍尚未接话,这时何管家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原本只是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那只折耳猫还被他抱在怀里,而宋荣妍看到蔺韩锦跟在何管家身侧,这才知道原来蔺韩锦也在这里,所以尉家老宅现在变成了傅尉衍的后宫吗?

    “宋小姐。”何管家很意外地问候着宋荣妍,一眼瞥见宋荣妍腿边散发着银光芒的刀子,又看到傅绍霏靠在傅尉衍的胸膛以及傅绍霏正流着鲜血的胳膊,何管家面一变,精明如他,很快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宋荣妍这么蠢要杀傅绍霏吗?

    何管家眼瞧着傅尉衍俊脸阴郁,连忙试图劝着傅尉衍,“先生……”

    “何叔你来的正好。”傅尉衍不等何管家说话,他打断后吩咐何管家,唇畔勾着的弧度残忍邪佞,“宋总伤了我的三妹,她刚刚说任凭我们处置,既然这样,你去找绳子把宋总绑起来,关进宅院的地窖中去。记住了,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给宋总吃饭或是喝水,反正她这种精神病患者放出去了只会害人,倒不如我做好事把她软禁起来。”

    何管家震惊地睁大眼睛,只觉得肝胆俱裂,他失声喊道:“傅先生!”

    傅绍霏也不敢相信傅尉衍竟然舍得这么对待宋荣妍,一动不动地盯着傅尉衍,她的嘴巴张成了“o”型,而宋荣妍站在雨中的身形猛地一晃,原本已经平静到麻木的心,在听见傅尉衍的话后掀起了惊涛骇浪,她刚刚只是在跟傅尉衍赌气,有九成把握傅尉衍会放她走,然而没想到结果竟然完全相反。

    原来这男人真的能狠下心如此待她,傅尉衍是在报复她的背叛吗?现在宋荣妍终于看透了傅尉衍,他若是爱一个人,就会让那个女人觉得像是身处在天堂般那么幸福,就比如在一个月前她还和傅尉衍浓情蜜意的时候,傅尉衍那般宠爱着她,让她立即死去也无憾了。

    但如果傅尉衍不喜欢哪个女人,对方却偏偏招惹上他时,傅尉衍就会用残忍的手段对待那个人,甚至是毁掉,以往她是被傅尉衍爱着的,现在她变成了傅尉衍讨厌的女人,她宋荣妍一个人就经历了这么大的落差,是不是她的幸运?

    宋荣妍仰头闭上双眸,冰冷的雨点淋在脸上,她的泪水已经流不出来了。

    “先生……”何管家没有按照傅尉衍的吩咐去做,嗓音沙哑地叫着傅尉衍,见傅尉衍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何管家的眼眶红了一圈,这都是什么事啊!他家少爷和宋小姐怎么会闹到这一地步了?何管家跟不上这样的节奏,他也无法接受眼前的局面。

    而蔺韩锦沉默不言地看了傅尉衍很长时间,蹙眉琢磨着傅尉衍的心思,倒是傅绍霏冷着脸催促何管家赶紧去拿绳子,这时蔺韩锦敏锐地捕捉到傅尉衍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什么。

    蔺韩锦的心里一动,抬脚上前半步,她低沉地对傅尉衍说:“尉衍,我觉得这样做不妥。宋荣妍现在是宋氏集团的总裁,身份跟以前不一样了,尤其庇护着她的那个人是商佑城。我们若是囚禁她,恐怕会惹来很大的祸端,所以我觉得……”

    “你以为我会怕了商佑城?”傅尉衍侧过头,狭长的眼眸瞥向蔺韩锦,他阴着脸,不以为然地说:“杀人放火违法犯罪的勾当我不是没有干过,七年前我下手的那个人不比宋荣妍有背景和身份吗?”

    这话很明显是承认了当年他杀害真正的傅家二少一事,蔺韩锦怔愣几秒后,低下头,唇线紧抿了起来,垂下去的两手攥成拳头,她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耳边传来傅尉衍沉肃的嗓音,“何叔你还不去?我的话不起作用了,难道你要学宋总,也背叛我吗?”

    何管家立即摇头,但仍旧站在那里没有动,不断地给宋荣妍递眼神,让宋荣妍跟傅尉衍认个错,只要宋荣妍开口求傅尉衍,何管家相信傅尉衍会心软放过宋荣妍。

    然而宋荣妍觉察到他的意图后,反而把脊背挺得更笔直了,一副绝不求饶的高傲姿态,气得何管家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罢了,他早就知道宋荣妍是这种性情,他也不指望宋荣妍服软了,转身回去屋里拿绳子。

    “我送你去医院。”傅尉衍低沉地对傅绍霏说了这样一句后,弯身打横抱起傅绍霏,把傅绍霏放进他的车子里去,傅尉衍没有再看宋荣妍一眼,他到了驾驶座上发动车子,“嗖”一下疾驰而去。

    宋荣妍的目光跟随过去,看到路灯下溅起的水花,不到一分钟车子就淹没在夜中了,宋荣妍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浑身一软靠在车门上,她的脊背往下滑着,差点栽在地上。

    何管家很快从宅院里走出来,那只折耳猫始终跟在他的身后,一人一猫到了宋荣妍身边后,折耳猫用那柔软的身子蹭着宋荣妍的裤脚,“喵喵”叫着对宋荣妍撒娇。

    宋荣妍低头看向它,唇边浮起一抹苍白又苦涩的笑,“猫猪,你最近还好?”

    何管家听得心酸,外面下着蒙蒙细雨,宋荣妍的头发已经被淋湿了,何管家展开绳子向着宋荣妍,低沉地说:“对不住了宋小姐。”

    “没关系。”宋荣妍宽容地对何管家笑了笑,背过身把手递给何管家,丝毫没有反抗让何管家绑住她。

    何管家不舍得把宋荣妍绑得太紧,宋小姐这细皮嫩肉的,他生怕弄疼了宋荣妍,或是留下什么伤痕,若是哪一天傅尉衍后悔了,到时候遭罪的还不是傅尉衍吗?因此那绳子松松垮垮地绕过宋荣妍,跟没有绑一样。

    这天气太阴冷了,何管家原本打算带宋荣妍到屋子里暖和一下,反正傅尉衍人不在,他没有必要真的把宋荣妍丢进地窖里。

    然而蔺韩锦却拦住了何管家的去路,她温和地笑着对何管家提议道:“何叔,我看还是把宋总绑在外面比较好。你不是不知道地窖的湿气和阴气都很重,像宋总这么娇贵的身子,若是在里面待一个晚上,恐怕就受不住了,到时候如果落下什么病根,那可就不好了。”

    蔺韩锦这是故意的?表面上说着是为了宋荣妍好,其实是防止他把宋荣妍弄到屋子里休息,何管家的面变得阴沉,却是没有理由反驳蔺韩锦,只是僵硬地拉着宋荣妍站在那里。

    宋荣妍看出何管家的为难,她瞥了一眼漆黑的夜空里下着的雨,反正身体上的任何折磨都比不上她心口的痛,宋荣妍无所谓地对何管家说:“那就听蔺小姐的!何叔,门口不是有一对石狮子吗?你把我绑在那上面就可以了。”

    何管家眼底骤然一酸,一股潮湿涌上来,他看了宋荣妍好半晌,见她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何管家觉得宋荣妍是心寒了,被他家少爷的行为伤透了,何管家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一路沉默地带着宋荣妍过去,最终还是把宋荣妍绑在了石狮子上。

    不过何管家并没有离开,他站在宋荣妍的身侧,一言不发又坚定地陪着宋荣妍,宋荣妍劝都劝不住,还有那只折耳猫也淋着雨,跳上去用四只爪子扒在宋荣妍的胸前,毛茸茸的脑袋不断地蹭着宋荣妍的脖子。

    深夜里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原本折耳猫身上还是温热的,但很快它跟宋荣妍一样都被淋湿了,她冻得瑟瑟发抖,蜷缩成一团球状,往宋荣妍的颈窝里钻着寻求温暖,何管家早就把外套脱了下来,用两手撑着遮在宋荣妍的头顶,看着宋荣妍的脸越来越苍白,雨水从额头淌到下巴处,何管家心疼得厉害。

    蔺韩锦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幅画面,即便宋荣妍沦落到这步田地,她也觉得宋荣妍比自己幸运多了,先不说其他的,至少宋荣妍还有何管家这个长辈的疼爱,就连那只折耳猫对宋荣妍也这么忠诚,而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人关怀,七年前好不容易跟傅家二少相爱了,原本以为找到了这一生的幸福,可尉子墨却杀死了傅家二少。

    一想到这里,蔺韩锦眼中的泪水就差点掉出来,同时心中对尉子墨的仇恨更深了,只是现在她暂时不想对尉子墨下手了,他们这些人斗得你死我活时,她不打算参与其中,而是只要适当地煽风点火就可以了,明哲保身最重要。

    蔺韩锦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哈欠,知道何管家会做什么,她就给何管家创造了机会,告诉何管家她回房睡觉后,蔺韩锦从里面关上了大门。

    何管家见蔺韩锦果真离开了,他们不再受着蔺韩锦的监视,何管家立即扔掉外套,弯身把宋荣妍身上的绳子解下来,拉着宋荣妍的胳膊往车子里走,也就那么几步远的距离,宋荣妍两腿酸麻无力,两三次都差点跌在地上,幸好何管家及时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何管家把宋荣妍放在车子的副驾驶,他绕过去坐到另一边,想直接送宋荣妍回蔡婉婷的别墅,然而发动车子后,他又犹豫了,他捉摸不透傅尉衍为什么要软禁宋荣妍,不相信傅尉衍对宋荣妍真的有这么狠心,所以他就这样把宋荣妍放走了,傅先生回来后会怪罪他是小,但如果坏了傅先生的好事,那该怎么办?

    何管家侧头看向快要昏厥的宋荣妍,沉思半晌后,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商佑城,结果这时商佑城反倒先打来了电话,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商佑城焦灼又沙哑的嗓音,“何管家,你跟我说实话荣妍是不是被傅尉衍弄走了?”

    一个小时前商佑城在办公室里发现宋荣妍不见了后,他立即给宋荣妍打电话,然而宋荣妍不接,连续几次后,宋荣妍甚至关机了,商佑城起初以为宋荣妍看到了连依吻他,所以宋荣妍生气了,就一个人离开了公司,于是在联系不到宋荣妍的情况下,商佑城只好开着车子去蔡婉婷的别墅。

    在那里没有见到宋荣妍的踪影,商佑城开车去荣家找人,同时也给周姐打电话,问宋荣妍有没有过去“一见咖啡馆”,在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商佑城终于意识到宋荣妍出事了,第一反应就是宋荣妍有可能被绑架了,因此他立即让人调出几个街道上的监控,试着从宋荣妍开车离开宋氏时找起。

    这一番折腾下来就浪费了一个小时,在给何管家打电话时,商佑城已经开着车子往尉家老宅这里来了,若再找不到宋荣妍,他必定会发动整个w市的警力甚至武装力量,就算掘地三尺也在所不惜。

    “商少,宋小姐确实在尉家老宅,我在门口……”何管家的话刚说到一半,手机里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商佑城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何管家捏着手机看了宋荣妍一眼,商佑城这么着急,由此可见商佑城也很在乎宋荣妍,何管家不知道该替宋荣妍感到欣慰,还是为他家少爷忧心,照着这样发展下去,他家少爷和宋小姐真的就会错过一辈子?

    何管家打开车门下去,伫立在风雨中等着商佑城,不到十分钟,随着“吱”刺耳的紧急刹车,车子还没有停稳,驾驶座上的商佑城已经冲了下来,几个大步向何管家走过来,一手揪住何管家的衣领,轻而易举地把何管家提了起来,商佑城的那双凤眸里泛着猩红,浑身上下杀气腾腾,他近乎低吼着问何管家,“宋荣妍呢?!”

    这么久以来何管家还是第一次看到商佑城如此暴戾的一面,也不想再惹怒了商佑城,他立即用手指了指身后的车子,商佑城看过去果真见宋荣妍在里面,他一把甩开何管家,只听“砰”一下,何管家重重地摔在地上,商佑城不管何管家的死活,伸手打开车门坐了进去,“荣妍。”

    宋荣妍靠坐在座椅上,车灯下她的面容惨白没有血,嘴唇被冻成了青紫,而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卷发凌乱如水草般披散在肩背上,一滴一滴往下滴着水,她无声无息地闭着眼睛,睫毛上也挂着水珠子,若不是看到她的胸腔还起伏着,商佑城真以为自己见到了一具刚从水里面捞出来的尸体。

    “荣妍……”商佑城又叫了宋荣妍一遍,但依旧没有听到回应,不知何时宋荣妍陷入了昏迷中,商佑城吓得瞳孔中的热泪差点滚出来,刚刚那一个小时里傅尉衍到底对宋荣妍做了什么?交通局那边的监控里显示宋荣妍是自己开着车子往尉家的方向来的,这女人是不是傻?

    宋荣妍的衣衫倒还是很整齐地穿在身上,也就排除了傅尉衍对她施暴的可能性,商佑城看到宋荣妍被雨水洗涤得越发白净的那半张脸上印有清晰的五指痕迹,估摸着应该是女人扇上去的,是傅绍霏下得手吗?傅尉衍和傅绍霏两人竟然一起欺负宋荣妍。

    商佑城的眸子里一片嗜血,拳头紧紧攥在一起,他来不及想那么多,凑过去在宋荣妍的额头上亲了亲,商佑城给宋荣妍系上安全带,连自己的车子也不要了,他发动宋荣妍的车子,踩下油门疾驰而去。

    这天晚上商佑城把宋荣妍带去了商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商佑瑕几个人早就睡下了,但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商佑瑕披着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下楼后一看到商佑城怀里抱着**、昏迷不醒的宋荣妍,而商佑城的凤眸里通红,商佑瑕吃惊又慌乱地问:“这是怎么了?”

    “先不要问那么多,长姐你打电话叫医生过来。”商佑城声线沙哑地对商佑瑕说,抱着宋荣妍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去楼上的卧室。

    商佑瑕的手机不在身上,只好吩咐佣人立即叫家庭医生过来,她跟在商佑城身后到了房间,结果在关上门之际,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蹭上了她的腿边,商佑瑕困惑地低头看过去,这时那只折耳猫也仰头盯着商佑瑕,很友好地问候着商佑瑕,“喵喵”

    然而商佑瑕生平最怕的就是猫科动物,三更半夜的,这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折耳猫突然撞进商佑瑕的视线里,尤其折耳猫此刻浑身**的,不像平日里那么高贵漂亮,吓得商佑瑕顿时发出一声尖叫,“啊!”

    尉家老宅门外,何管家过了好半天才从地上站起身,他年过半百的老人家了,被商佑城刚刚那一摔,浑身的骨头差不多都碎了,何管家支撑着艰难地走去宅子里避雨,慢慢缓过来后,何管家拿出手机打给傅尉衍,接通后,他喘着气对傅尉衍汇报,“傅先生,刚刚商佑城找了过来,他带了七八个人,把我打伤后抢走了宋小姐。”

    手机那边的男人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何管家胆战心惊地在外面转了一圈,突然想到那只折耳猫好像一直都在宋荣妍的怀里,刚刚商佑城把车子开走了,所以折耳猫也一起被带回去了?!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何管家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了,他哆哆嗦嗦地对傅尉衍哭诉,“还有猫猪也被商佑城一起抢走了……”围厅状巴。

    他家少爷真是太可怜了,最爱的女人背叛他,跟别的男人**了,而现在他以为一辈子都对他不离不弃的那只猫,也让商佑城顺手牵羊拐走了,这是要傅尉衍的命?

    原本何管家以为傅尉衍会发疯,但事实上没过多久,傅尉衍沙哑又疲惫的嗓音传了过去,“她带走就带走了,本来猫猪就是她的,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第93章:傅尉衍,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这一整夜宋荣妍都在发高烧,商佑瑕和商佑城守在她的床边,时不时地给她量体温,那只折耳猫也被淋得生了病,商佑瑕联系兽医到家里给折耳猫治疗,虽然很害怕折耳猫。商佑瑕却还是把它留了下来,这猫轻易不让外人碰,倒是不排斥商佑城,商佑城只好亲自给它洗澡,又动作温柔地吹干它全身的毛发。

    折耳猫跳到床上,用爪子扒开盖在宋荣妍身上的被子后。它窝在宋荣妍的胸口,没过几分钟就“呼噜呼噜”地睡着了。

    后来商佑城让商佑瑕去休息,他一个人在床头看着宋荣妍,灯光下宋荣妍的双眸紧闭着,透明的液体不断地涌出来,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重复地呢喃着男人的名字,“傅尉衍,对不起……”

    商佑城用白皙的手指给宋荣妍擦着眼泪。墨的凤眸里充满了怜惜和温柔,闻言他的动作一顿,垂眸凝视着宋荣妍没有血的睡容,他心中恼恨又疼痛,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弧度,商佑城笑了笑问:“你就那么喜欢他吗?他都这样对你了,你还是放不下他是?”

    宋荣妍没有回应,依旧在昏迷中念着傅尉衍的名字。

    商佑城转身背靠着床坐在了地毯上,他屈起两条修长的腿,把脑袋深深地埋入膝盖中,商佑城保持着那个孤单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他这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亮的时候商佑瑕推开门进来。弯身拍了拍他的背。

    商佑城抬起头,那双凤眸里一片通红。看得商佑瑕心里惊颤。安慰的话语还没有说出来,商佑城已经伸出手臂抱住了她,温热的脸贴在她的肚子上,商佑城的肩膀止不住地震动着,像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哽咽又痛苦地叫着她,“长姐。”

    没过几分钟,商佑瑕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衫被某种液体浸湿了,她的眼底顿时也泛起酸涩,母亲从商佑城生下来就死了,这些年她这个长姐充当着母亲的角,那么疼爱又呵护自己的弟弟,半点委屈都舍不得让他受,如今他为情所伤,她却什么都不能为他做。

    商佑瑕沉默地抱住了商佑城的脑袋,看着大床上沉睡的宋荣妍,外面的天光洒过来,把女子那张脸映得越发柔美,白皙到几乎透明了,商佑瑕叹了一口气,她比谁都清楚爱而不得的滋味,这或许是世间最大的苦楚了,在傅尉衍和宋荣妍以及商佑城这段三角恋关系中,只有其中一个人放下了,或许三个人都能解脱了。

    宋荣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洒落在整张大床和她的身上,让人觉得暖洋洋的又慵懒舒适,病过这一场后,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七年前遇见尉子墨和七年后跟傅尉衍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切突然间都变得那么遥远不真实,就仿佛做了一场梦、看了一场悲欢离合关于别人的戏,千帆过尽后,宋荣妍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似乎那所有的过往都跟她没有关系了,她不再为此伤筋动骨歇斯底里。

    耳边传来美妙的钢琴音,宋荣妍躺在床上听了几分钟后,她掀开被子下床,穿着拖鞋走去琴房,门没有关,宋荣妍站在那里看着弹钢琴的男人,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大片大片地洒下来,让房间里蒙上了一层柔光般梦幻美好,那只折耳猫趴伏在钢琴上,而商佑城一如往常白的衬衣搭配着黑的裤子,最简单的穿着,可却像是画中走出来的人,连眼前的场景都变得唯美那般有意境。

    这个时候的商佑城最像年少时期的尉子墨,宋荣妍的脑海里闪过那时的画面,记得一曲终了后,尉子墨总是会回过头看她,眉眼弯着笑意融融,温柔地喊着她的名字,“renata……”

    宋荣妍浑身猛地一震,陡然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商佑城那张完全不同于尉子墨的脸,宋荣妍回过神,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手指紧攥在了一起,掌心里早就布满了冷汗,宋荣妍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对商佑城说:“昨天晚上谢谢你,我已经没事了,下午就可以去公司了。”

    商佑城沉默不言,只是抿唇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她一头卷发铺散在肩背上,衬得整个人更加柔柔弱弱的,总是给他一种怜惜想要拥入怀中的感觉,商佑城别开目光,握着的拳头松开了攥紧,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后,商佑城开口沙哑地问宋荣妍,“昨天晚上你看到连依在办公室外面吻我了?但其实我想说的是我并不喜欢连衣,我和她……”

    “你不用对我解释。”宋荣妍打断商佑城,语气里云淡风轻的,“我对你一直都不是男女之情,所以你跟谁在一起我并不介意,相反,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前段时间我利用你欺骗傅尉衍以及所有人,是我不对,我没有觉得你帮我是理所当然,但那个时候我就对你说清楚了,我爱的男人是傅尉衍。”

    商佑城闻言抬起头看向宋荣妍,眉宇间没有了往日的玩世不恭,而是被一层落寞笼罩着,商佑城自嘲地问宋荣妍,“即便傅尉衍昨天晚上都那样对你了,你还是爱他?”

    “是。”宋荣妍毫不迟疑地应道,两人身处在午后的阳光中,这场景温柔如画,宋荣妍苦笑了一下对商佑城说:“从认识他的那天开始,他做过太多伤害我的事情,可我对他还是欲罢不能,直到现在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如果我能放下他,应该早就放下了。昨晚的事情不怪他,是傅绍霏太不择手段了,换做谁都会误会,但我相信邪不胜正,傅尉衍更不可能一直被傅绍霏蒙蔽。”

    闻言商佑城突然冷笑起来,语气讽刺地说:“你太天真了,就算傅尉衍知道了傅绍霏的真实面目,又能怎么样?你无法向傅尉衍澄清你和我的关系。我早就告诉过你,我这人很自私,好不容易你和傅尉衍分开,我有机会了,我这个当事人不可能向傅尉衍证明那晚的真相。而傅尉衍即便还爱着你,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要一个被别的男人染指过的女人,如此一来,你和他就永远没有复合的可能。”

    “没错。”宋荣妍点点头不置可否,看着商佑城的目光里透着悲凉和失望,“我能否和傅尉衍重新在一起,关键点确实在你身上。商佑城,我想对你说的是我不希望你变成楚南辰和傅绍霏那样的人,执念太深就是心理病态了,过去七年里我也是这样,现在我已经放下尉子墨了,我不希望你一步步错下去。”

    商佑城从凳子上站起来,身形挺拔颀长,他两手插在口袋里,挑着嘴角不以为然道:“宋荣妍,你是在对我说教吗?不需要。你担心我会与傅尉衍为敌,做对他不利的事情,那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在得到你和失去傅尉衍这两个结果中,哪个对我更重要的,我可以用我的人格保证,有生之年我都不会害傅尉衍。”

    宋荣妍蹙起眉头,商佑城的这番话让她半信半疑,那天在沈崇泽的诊所商佑城就说过他从来没有害傅尉衍之心,相反一直都在做着成全她和傅尉衍之事,她能感觉到商佑城的矛盾,沉默片刻,宋荣妍紧盯着商佑城问:“你和傅尉衍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你说你从七年前对我一见钟情,在七年后你出现了,你好像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所有事情,既然你这么喜欢我,那么过去的七年里我落难最无助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伸出援助之手,偏偏那么巧出现在如今这个时候?当然,你没有义务救我,我只是在怀疑你的真正身份和目的。”

    商佑城细长的凤眸眯了起来,那天深夜在医院里傅尉衍也问过他这个问题,虽然当时他蒙混过关了,但他知道以傅尉衍的精明,绝对不可能轻易相信他,而同样宋荣妍也不是那么好骗的女人。

    商佑城的目光转向楼下的花园里,一手负于背后,高高在上的,尽显他的贵族气质,商佑城俊容上高深莫测,低沉地对宋荣妍说:“就如同傅尉衍的真实身份并不重要一样,我是谁也不值得深究,反正我的目的跟你和傅尉衍是一样的,只不过我们所用的方式不同罢了。”

    “呵呵……”宋荣妍讥诮地笑了笑,觉得傅尉衍和商佑城两个人都这么,口口声声说着爱她,想要跟她白头到老在一起一辈子,然而最可悲的是她丝毫不知道这两人的过往和经历,他们都隐瞒着她,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尤其是傅尉衍,他的真实身份是谁,他的父母和家世背景又是怎样的,她一点都不知道,那么两人无法坦诚相待,何谈携手走完这一生?或许她和傅尉衍还没有深爱到那一地步!对比起来,傅绍霏这个青梅竹马知晓傅尉衍的一切,可能她宋荣妍在傅尉衍心中是不值得信任的,也就那么一回事。

    罢了!宋荣妍乏力地闭上双眸,现在想这些没有用,她应该把心思放在宋氏。

    下午宋荣妍回到宋氏正常上班,商佑城依旧是她的助理,但也仅此而已,两人都没有再论儿女私情,只是从那天以后连依就不见了踪迹,接连过去半个月,宋荣妍终于忍不住问商佑城,结果得到商佑城这样一句漫不经心地回应,“我让她去国外处理事情了,短时间内回不来。”

    宋荣妍一下子沉默了,果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商佑城把连依一个人赶去异国他乡,这是连依强吻商佑城所付出的代价,宋荣妍这才知道原来商佑城对女人也这么冷血,她想起连依那天在车子里告诉她,她和商佑城那个如同童话故事般的相遇,大概四叶草给连依带来的幸运仅仅是让她脱离孤儿院,从此做了商家的千金,连依和商佑城始终不是彼此的伴侣。

    宋荣妍看着云淡风轻的商佑城,她为连依感到心酸,连依喜欢了商佑城这么多年,到头来却换来被赶走的结局,更甚至商佑城或许连想她一下都不会,这对于连依来说,是何其的悲哀?

    时光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宋荣妍依旧每天忙碌,跟傅尉衍不曾有过交集,就算她出席的一些上流社会的应酬中,也不见傅尉衍的踪影,他如今越发高冷遥不可及了,宋荣妍没有再去尉家老宅找过傅尉衍,就这样跟傅尉衍僵持着,一转眼到了六月份的雨季,接连几天外面都在淅淅沥沥下着雨。

    这天晚上宋荣妍开着车子一个人回去蔡婉婷的别墅,太过劳累之下身体的免疫力越来越差,半夜睡觉时,没有傅尉衍再把她紧抱入滚烫火热的怀抱里,更不可能有人为她盖被子,因此一不小心就感冒了,宋荣妍特意经过沈崇泽的诊所,停下车子后进去买药。

    但出乎意料并没有看到沈崇泽,另一个诊室里坐着跟宋荣妍年纪相仿的女子,眉眼轮廓很像沈崇泽,宋荣妍估摸着这就是沈崇泽的亲生妹妹了,上次他的妹妹去了国外的药品公司进药,直到今天宋荣妍才见到她,宋荣妍坐下后颌首问候着沈颖,“沈医生。”

    “宋总?”宋颖抬头颇有些意外地看着宋荣妍,宋荣妍如今是w市的传奇人物,平日里一翻杂志就能看到宋荣妍的身影,她今晚穿着蝙蝠袖的碧绿雪纺衫,很清晰明媚,而下身是白的七分裤,卷发在披散在一侧肩膀上,整个人看上去柔美又优雅,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宋荣妍对沈颖笑了笑,告诉沈颖自己感冒的症状,在沈颖低头写着病例时,宋荣妍随口问道:“你哥哥呢?”

    “他跟着连依姐一起去了意大利,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恐怕这就要取决于连依姐了。”沈颖认出了宋荣妍,也就知道宋荣妍跟商佑城和连依很熟悉,她没有隐瞒沈崇泽的行踪。

    宋荣妍诧异地睁大眼睛,想要说些什么,这时沈颖把体温表拿出来递给宋荣妍,宋荣妍只好张口**,心里想着沈崇泽和连依,沈崇泽不惜抛下这边的诊所,千里迢迢追着连依去了意大利,可见沈崇泽对连依用情至深,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打动连依,但连依有人爱着、守护着并且长久地陪伴着,也是一件好事。

    “虽然我觉得我哥这样的行为很傻,不过我还是希望他能和连依姐在一起。”沈颖不像沈崇泽的高冷,她是个自来熟,在病历上龙飞凤舞地开着药,沈颖头也不抬地对宋荣妍说:“这些年我们都知道连依姐喜欢四哥,可她一直都没有得到四哥的同意,如今四哥亲手把连依推远了,这不就是我哥最好的机会吗?以后四哥若是后悔了,他谁也不能怪,这段感情完全是他自己作死的。”

    宋荣妍听这语气知道沈颖跟商佑城和连依的关系很好,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既然商佑城对连依没有那份情义,连依就不要再在商佑城身上浪费时间了,应该寻找属于她真正的幸福,虽然沈崇泽性子清冷,但宋荣妍看得出来沈崇泽骨子里很温柔,跟傅尉衍是一类人,要么不爱,若是爱了,必定轰轰烈烈奋不顾身。

    宋荣妍坐在明晃晃的诊室里,抬眸看着窗外的雨夜,再次不自觉地想到傅尉衍,这个时间点他应该在吃饭?是和傅绍霏一起,还是在饭局上应酬?

    宋荣妍跟沈颖聊了大半个小时,晚上将近九点的时候,她才提着药出了诊所,开着车子回去蔡婉婷的别墅。

    这天晚上傅尉衍从饭局上下来时,如每次一样又喝了不少酒,李总要把他安排在酒店里住,那眼神里表达的意思很明显是床上已经有“国天香”在等着他了,往常傅尉衍都会收下,但今晚莫名地觉得厌烦,不想再应付这些人了,他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去,李总立刻换了脸把傅尉衍送到楼下。

    傅尉衍坐进车子后,吩咐下属送他回尉家老宅,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车窗隔绝了一切,傅尉衍周身显得异常静谧,他靠在座椅上,抬起手掌覆盖在脸上,修长的眉宇攒起深深的纹路,傅尉衍闭着双眸,车灯中那绵密的眼睫毛投下一抹阴影,他只感到头痛得厉害。围在低血。

    下车后傅尉衍没有让司机扶他进去,他摆摆手让人离开,今晚何管家被他安排出去办事了,没有人在大门外一早等着他,他一个人步伐不稳地走进去,喝太多的酒感觉实在不好,但没有办法,不是推不掉,而是只有酒精才能让人麻痹,不会想那么多,他的心也就不痛了。

    傅尉衍头晕目眩的,绕着这个古老幽深又太过偌大的宅院一直走着,失去了方向感,几十年来竟然头一次在自己家里迷了路,直到硬生生地撞上一堵墙,傅尉衍抬起头看到封得密实的房间,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他眯着眼睛神志不清地站了很长时间后,忽然间笑了出来,可那笑声沙哑又苦涩,听起来比哭泣还要悲伤。

    傅尉衍自己都没有想到醉酒后居然会本能地走到这个房间,他高大的身躯伫立在原地,雨水淋在宽厚的肩膀上,傅尉衍低着头盯着地面,自己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半晌后只觉得一股潮湿从眸底深处涌了上来,男人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两下,紧接着就有什么东西一颗一颗往下掉,跟地上的雨水混在一起,了无痕迹。

    傅尉衍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衣服走去浴室,身体上的**上来了,他随意的发泄了下,想到每次跟宋荣妍融合在一起的快乐,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讽刺,把手冲干净,傅尉衍扯过浴巾围在腰间,迈着修长的腿走出去。

    傅尉衍还没有到床边,就看到大床上有一片地方微微隆起来,女人背对着他侧躺在那边,那一头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纤弱柔美的肩膀裸露着,连白璧无瑕的背部都展现在傅尉衍的视线里,傅尉衍狭长的双眸眯起来,等了一会不见床上的女人有什么动作,傅尉衍沉默不言地返回浴室。

    他穿上衣服后,打开房间的门正要走出去,这时身后传来傅绍霏柔媚的声音,“子墨。”

    傅尉衍顿在那里,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傅绍霏而站,并没有回头,不管傅绍霏此刻是**着,还是穿了什么情趣内衣,他对此都没有丝毫的窥探欲和兴趣,傅尉衍垂着眼眸,语气淡淡地对傅绍霏道:“既然你喜欢睡在我的床上,那我就让给你,早点休息!”

    “你……”傅绍霏被傅尉衍气得接不上话来,她都已经半裸着躺在傅尉衍的床上了,这么明显的暗示,她不相信身为成年人的傅尉衍不懂这代表着什么,难道真的如宋荣妍所说,傅尉衍对其他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

    傅绍霏不相信,傅尉衍再怎么不近女,但他终究还是个男人,除非他有病,若不然怎么可能没有生理需求?可傅尉衍确实是一副无动无衷的样子,傅绍霏咬了咬唇,眼看着傅尉衍抬腿迈出去,她立即掀开被子,赤脚跑着不管不顾地冲过去,从背后猛地抱住傅尉衍的腰,傅绍霏把自己近乎半裸的身体贴着傅尉衍,“子墨……”

    然而傅绍霏刚喊出傅尉衍的名字,下一秒钟傅尉衍返身猛地用力把傅绍霏整个人掀翻,毫不留情地甩了出去,只听见“砰”一下,傅绍霏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只胳膊断裂了,很快大片的鲜血涌出来。

    “啊”傅绍霏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叫声,疼得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这巨大的痛苦差点让她昏厥过去,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趴在那里仰头看着傅尉衍,泣不成声地问:“为什么?子墨,我喜欢你,难道你就这么嫌弃我吗?”

    “没错。”傅尉衍想都没有想就回答了傅绍霏,他居高临下地站在离傅绍霏几步远的地方,视线里映着女人香艳美丽的躯体,可他却像是在看一个物品般,目光里没有任何的波澜,连语气都是那么平静淡漠,“其一,我从来不碰别人用过的东西,就算是宋荣妍也打不破我的这个规则,何况是你傅绍霏?再者,现如今在这世上除了renata外,我对其他任何女人都不会产生反应和冲动。”

    闻言傅绍霏刚撑起的身体猛地一下子又瘫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她以为那天晚上宋荣妍故意打击她的,她觉得自己在傅尉衍心里是特别的存在,若不然他不会因为宋荣妍伤了她,而那样惩罚宋荣妍,然而事实结果证明她自作多情了,傅尉衍就算跟宋荣妍分手了,也不会选择她,那么她所付出的一切代价还有什么意义?

    门被傅尉衍打开了,外面的风雨灌进来,傅绍霏的耳边响起傅尉衍冷漠的话语,“这是你招惹我必须承担的后果,但愿以后我们还是兄妹。”

    傅绍霏痛哭出声。

    傅尉衍没有再做停留,一路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他一个人开着车子行驶在阴冷的雨夜里,十几分钟后,傅尉衍停在了蔡婉婷的那栋别墅门外,熄火后隐匿在黑暗中,傅尉衍抬起脸往二楼的某个窗户看过去,他不知道宋荣妍现在住在哪里,今晚会不会回来这里,但那个房间的灯没有亮,如果她不是早早睡下了,那就代表她不在。

    只是即便见不到宋荣妍的人,傅尉衍也没有离开,因为就算是待在宋荣妍的楼下,他的心里也是踏实的,傅尉衍坐在漆黑的车子里,点燃一根烟后慢慢地抽着,他决定明天天亮了再回去,但只是过了半个小时,傅尉衍听见车窗外传来的引擎声,他浑身的肌肉骤然变得僵硬,抬眼往前方看过去。

    灯光中那一抹纤细又高挑的身影从车子里走了出来,一瞬间傅尉衍差点发动车子调头离开,不过宋荣妍似乎并没有看见他,女人挎着包,另一手中撑着伞,脖颈处裸露的肌肤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莹润,远比刚刚傅绍霏那半裸的身躯都还具有诱惑力……傅尉衍性感的喉结猛地滚动了几下。

    他突然有种口干舌燥感,下腹倏忽间收紧,升腾起一股燥热,他觉得不对劲,直到此刻才反应过来一个多小时前在饭局上喝得酒有问题,估摸着李总不敢给他下猛药,也就只有轻微的**作用,刚刚他在浴室里纾解过一次,此刻尚能克制,只要宋荣妍别来招惹他,就不会出什么事。

    然而偏偏宋荣妍不知死活,往前走出两步后,脚步慢慢地顿在了原地,转头往傅尉衍的车子停得位置看过来,宋荣妍的心“砰砰”直跳,有一种很强烈的感应,觉得黑暗中似乎蛰伏着一头猛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找准时机朝她扑过来,把她吞吃入腹成为夜宵。

    宋荣妍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个方向足足有两分钟,车子里傅尉衍的呼吸都屏住了,可宋荣妍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车子在雨夜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宋荣妍没有再犹豫,踩着高跟鞋疾步走过来。

    傅尉衍用力闭上狭长的双眸,两手紧握在方向盘上,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姿态很狼狈,差点就落荒而逃了,最终傅尉衍打开了车灯,一张俊脸紧绷着,坐在那里没有动。

    宋荣妍虽然猜到车子是傅尉衍的车子,但在看到果真是傅尉衍,她还是惊得睁大了瞳孔,目光透过车窗死死锁着傅尉衍,手中的伞“啪嗒”掉在了地上,宋荣妍猛地回过神,紧接着她弯身用手不停地拍着车窗,见傅尉衍不理她,她就抬起脚“砰砰”往车门上踹。

    结果穿着高跟鞋的脚崴了,宋荣妍总算停下了疯狂的举动,一手按在车顶支撑着身子,她疼得面苍白,就保持着弯身的姿势,气喘吁吁地盯着傅尉衍,晕黄的车灯中她的眼睛一点点红了,清透的瞳孔里泛着莹莹水光,宋荣妍咬着唇,近乎哽咽地叫着傅尉衍,“傅尉衍你给我打开车门,我有话对你说。”

    傅尉衍顿了几秒钟,并没有依言开车门,而只是徐徐降下车窗,姿态优雅地坐在那里,他侧过头面无表情地问:“宋总有什么事吗?这样砸我的车子,记得赔偿我维修费。”

    “我赔!”宋荣妍立即应道,生怕下一秒钟傅尉衍就会关上车窗,她的脑袋突然钻了进来,早就伸到里面的手一把攥住傅尉衍肩膀上的衣服,宋荣妍用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将傅尉衍往外扯,同时对傅尉衍说着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这么晚了,你不抱着美女好好睡觉,来我这里做什么?”

    傅尉衍勾起唇嗤笑了一下,抬起手把宋荣妍凑过来的脸推了出去,车灯中他俊美的面容被映得朦胧如浮雕,用不以为然的语气说:“我无聊了,过来这里看看宋总和商家少爷不行吗?毕竟我手中还有别墅的钥匙,你们翻滚得正激烈的时候,我开门进去欣赏一场活春宫也不错。”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宋荣妍的两手紧紧扒在车窗上,傅尉衍推都推不走,她双眼通红地辩解道:“我和商佑城之间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天晚上我没有跟他发生过关系,现在更没有和他在一起。”

    傅尉衍坐在那里岿然不动,也只是用狭长的双眸斜睨了宋荣妍一眼,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浓烈的讽刺说:“隔了两个月你才对我解释,不觉得太没有诚意了吗?如果你早点证明你和商佑城是清白的,或许我还有可能相信,现在过去了那么久,你的每一个字都没有任何说服力。”

    “你神经病吗傅尉衍?”宋荣妍胸口憋闷得厉害,粗重地**着,眼中的泪水随之涌了出来,她几乎是低吼着恼恨地质问傅尉衍,“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那天中午从你看到我和商佑城躺在一起开始,你压根就没有给我辩解的余地。后来我打你电话,你一直都是关机。”

    “一个月前的晚上我到尉家老宅找你,结果傅绍霏诬陷我捅她刀子,我还想找你解释,但下次她是不是直接就弄死我了?我根本就见不到你的人,难不成你让我去卫生局的大门口堵你吗?分明是你断了我们这段感情里的活路,你凭什么怪我没有诚意,迟迟不解释?我承认我错了,我不该装疯卖傻,更不该和商佑城那么亲密,可那是因为商佑城他的身上有尉子墨的影子,我以为……”

    傅尉衍没有等宋荣妍说完,他就讥诮地笑出了声,侧过身凑近宋荣妍,傅尉衍抬起手捏住宋荣妍的下巴,很快指尖上就沾染了宋荣妍湿热的泪水,傅尉衍看着宋荣妍的目光里却不像以往那般怜惜,相反嘲讽之意更盛了,他抓住关键点,一针见血地问宋荣妍,“照你这么说,你对商佑城还是有感情了?你是在告诉我你同时喜欢上了两个男人,在征服了我傅尉衍之后,你舍不得商佑城,所以跟他继续玩着暧昧游戏对吗?”

    宋荣妍被傅尉衍一番话堵得语塞,“我……”

    “如果你真的意识到自己犯了怎样大的一个错误、触及了我最不能忍受的忌讳,那么你就应该立刻撇清跟商佑城的关系,而不仅仅只是口头上对我解释,实际上你是怎么做的?”傅尉衍咄咄逼人地反问宋荣妍,那深不可测的双眸里跳跃着一簇不易察觉的火星,他克制着胸腔怒恨的情绪,声线清冷地说:“相反,这一个月来我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是你和商佑城成双成对、同进同出,并且你多次跟着商佑城去商家?原来这就是你的认错态度。”

    宋荣妍用力地咬紧唇,殷虹的血珠子冒了出来,她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垂下眼眸不敢再跟傅尉衍那太过锋利的目光对视,天空中下着的雨水淋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也渐渐浸湿了单薄的衣衫,寒意侵蚀着她,宋荣妍被冻得肩膀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无声无息大片大片地涌出来。

    “正如我当时错把蔺韩锦当成renata一样,你接受不了我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即便喜欢着我,你还是拼了命地逃离,那么现在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你的身上,你有什么资格怪我不相信你?根本就是你的心里确实有商佑城。宋荣妍,你要求我在感情里专一,给你一份唯一,我已经做到了,但你呢?”傅尉衍失望地摇摇头,唇边泛起一抹苦涩,“既然你不能从一而终,一直坚定地爱我,那么我宁愿不要你施舍给我的那一部分。”

    宋荣妍猛地抬起头,灯光照着她被泪水浸湿的一张脸,她哭着语无伦次地辩解道:“可尉子墨他不一样,你也一直都知道我把尉子墨放在心里最重要又特殊的位置,我对他念念不忘的同时也爱上了你,这样一来,你让我怎么专一?我……”

    “尉子墨他已经死了,他是个死人宋荣妍。”傅尉衍打断宋荣妍强调道,见宋荣妍一下子愣住了,傅尉衍用力闭了下猩红的双眸,再睁开时,目光里平静得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傅尉衍语气淡淡地对宋荣妍说:“这世上不是没有性情、气质、甚至是外貌相似的两个人,就如同你能在商佑城的身上看到尉子墨的影子一样,那么难道以后再遇上了一个跟尉子墨行事作风相似的男人,你都要靠近或是喜欢他吗?”

    “如此说来,以后你还会给我带来几次像商佑城这样的屈辱?我能容忍你心里永远放着死去的尉子墨,但我不可能接受你找尉子墨的替身,你应该知道这是男人的底线和尊严。“

    宋荣妍的泪水慢慢地顿在瞳孔里,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般,她松开扒在车窗上的手臂,身子渐渐往下滑,差点瘫在地上时,宋荣妍看到徐徐合上的车窗,她又是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手再次伸进了车子里,胳膊快要被夹住时,幸好傅尉衍及时降下车窗。

    男人抿紧薄唇,眸光暗沉地盯着宋荣妍,看到她被雨水打湿的衣服下优美的身体线条若隐若现,傅尉衍体内好不容易压下的欲火再次冒上来,他拧着修长的眉宇,语气不善地问:“以前我没有发现宋总竟然这么难缠,你还要做什么?”

    宋荣妍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跟傅尉衍分开了两个月,眼看着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了,宋荣妍所有的高傲和倔强全都溃不成军,生怕今晚把傅尉衍放走了,她以后就再也找不到机会了,这段时间她天真地以为只要让自己忙碌起来,就不会去想傅尉衍,也就没有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了,然而结果却适得其反,这两个月的分离让她清楚地意识自己的生命中绝对不能没有傅尉衍,否则她活不下去,她太爱傅尉衍这个男人了,若是今生不能和傅尉衍相伴到老,其他的一切对于她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宋荣妍哭泣着,泪眼朦胧地望着傅尉衍俊美的脸,她几乎用哀求的语气对傅尉衍说:“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是我不对,我错了,我爱你傅尉衍……还有你相信我,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真的不是我害的,那天晚上我也没有要杀她,你那么精明,为什么会被表面的东西蒙蔽了双眼?”

    “没错,至少在你和商佑城之间我是用眼睛看的,我看到你依偎在他的胸膛里,住院那段时间你让他抱着你睡觉,以及那天中午你们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张床上,你的脖子上有他商佑城留下的吻痕,难道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什么吗?”傅尉衍避开傅绍霏不谈,墨的眸子里全都是讥诮,伸手一把推开宋荣妍,任由宋荣妍跌在**的地面上,傅尉衍发动车子疾驰而去。

    宋荣妍眼中的泪水泛滥,视线模糊的几乎看不见什么了,傅尉衍的车子很快隐没在漆黑的雨夜里,宋荣妍想起第一次遇到傅尉衍的那天晚上,她追在傅尉衍的车子后面跑了很长的一段路,最后也是狼狈地栽倒在地,看着傅尉衍离自己远去,这是不是注定了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追逐傅尉衍的那一方?

    这天晚上傅尉衍最终住在了某家酒店里,何管家找过来一路走进浴室后,只见傅尉衍整个人泡在偌大的浴缸里,身上似乎隐隐冒着寒气,俊脸和薄唇都泛着不正常的青白。

    何管家吓了一跳,以为傅尉衍是心绞痛的毛病犯了,他几个大步冲过去,“先生。”

    何管家握着傅尉衍的手要把人从浴缸里拉起来,这才发现傅尉衍竟然在用冷水泡澡,他还看到了里面没有融化完的冰块,惊得差点跳起来,傅先生这是不要命了吗?!

    傅尉衍原本闭着双眸,被冻得快要昏迷过去,听到何管家在叫他,傅尉衍睁开狭长的眼睛,睫毛上湿湿润润的,挂着水珠子,他在灯光下对何管家笑了笑,“没事,只不过是被有心之人下了点药,我保证他明天在w市待不下去了。”

    何管家闻言顿时好气又好笑,连忙给傅尉衍拿来浴巾,也只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既然被下药了,你就找个女人来泄火,想要什么样的都有,何必这么折腾自己?”

    话音刚落下,何管家就感觉到了傅尉衍浑身上下蔓延而出的暴戾和杀气,何管家顿时一抖,紧接着用秒的速度消失在了傅尉衍的面前,“砰”一下从外面关上浴室的门,生怕傅尉衍冲出来活剥了他,何管家甚至从外面把门锁上了,直到觉得傅尉衍差不多消气了,何管家才敢把人给放出来。

    傅尉衍用刀子眼瞥了何管家几秒钟,嘲笑何管家的幼稚,他没有精力跟何管家计较,走过去掀开被子。

    傅尉衍靠坐在大床上,掏出烟点燃了抽着,他的浴袍领口敞开,露出一大片蜜的胸膛肌理,被床头的灯光照得越发性感,傅尉衍用修长的手指弹掉一截烟灰,低沉地问何管家,“查得怎么样了?”

    “已经确认了,正如先生你所猜测的,傅绍霏肚子里的孩子之所以引产,并不是被宋小姐推倒所致。”何管家的面凝重,打开黑的公文包,他把里面的几张检验单拿出来递给傅尉衍,语声里含着沙哑和失望道:“事实真相是医生被傅绍霏收买了,这些是我花费了很大的心思,好不容易才从医生那里弄来的。”

    傅尉衍随手翻了两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傅绍霏真是好一招将计就计、借刀杀人!其实在那天抱着鲜花去医院看傅绍霏时,傅绍霏的一言一行就让他心里产生了怀疑,只不过他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自欺欺人不愿意相信傅绍霏会变得这么有心机、恶毒又不择手段,现在何管家得到的证据摆在眼前,连他都没有理由替曾经视为亲生妹妹的傅绍霏开脱了。

    何管家看到傅尉衍这个样子,何管家心里也很不好受,沉默半晌,他到底还是表情肃然地问了出来,“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傅绍霏这个傅家之女,先生你还要继续留下去吗?”

第94章:我要把你从傅绍霏手里抢回来

    “她借用荣妍之手杀了自己的亲手骨肉,难道我们就不能让他人来对付她?”傅尉衍眯起狭长的双眸,俊容上高深莫测带着淡淡的讥诮,要说最会玩借刀杀人这一招的,谁会是他傅尉衍的对手?

    傅尉衍掐灭手指中的烟,侧过头声线低沉地对何管家说:“我们要让楚南辰和傅秉胜都知道傅绍霏那个孩子是怎么失去的。你这样……”

    “我明白了。”何管家听后点点头,见傅尉衍的眉目间苍白倦怠,他俯身给傅尉衍拉了一下被子,温和地安抚道:“少爷,你看开点!人总是会变,那天在墓地里傅绍霏中枪。责任不全在你的身上,这都是因果循环,傅绍霏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是她自己选择的,你不要太难过了。”

    当年尉傅两家交好的时候,傅绍霏经常到尉家找尉子墨,尉母还生了一个女儿,比尉子墨小了两岁,那时三个人小学和初中都是读同一所学校。直到高一那年夏天尉子墨的妹妹被绑架后失去踪迹,三个人只剩下尉子墨和傅绍霏。

    尉子墨因为失去了自己亲生的妹妹,就把兄长对妹妹的这份爱全都弥补在了傅绍霏的身上,后来尉子墨去巴黎留学,若不是七年前的那场变故,尉子墨和傅绍霏该是多好的一对兄妹啊!

    算下来他们两人做了二十年亲密无间的兄妹,何管家也是看着他们两人长大的,几个小时前从医生那里得知真相时,何管家不敢相信傅绍霏会变成这个样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悲哀到了极点。

    何管家再联想到傅绍霏最近的种种行为,也就明白了宋荣妍是被陷害的,何管家失望愤怒的同时。又很心疼宋荣妍,真是可怜了宋小姐。他家少爷那么爱宋小姐。傅绍霏如此狠毒伤害宋小姐,少爷怎么可能会轻饶了傅绍霏?

    再者,傅尉衍最不能原谅的就是拿无辜孩子的性命大做文章,尤其是傅绍霏为了让傅尉衍更加自责以及怪罪宋荣妍,傅绍霏故意让傅尉衍进手术室看到引产的那一幕,这对于曾经失去过一个儿子的傅尉衍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那么傅绍霏就要为她的所作所为承担后果,所以无论傅尉衍怎么对待傅绍霏,何管家都觉得这是傅绍霏的报应。

    就算曾经傅尉衍视傅绍霏为亲生妹妹又怎么样?反正他早就不是尉子墨了,从七年前在大火中九死一生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以傅尉衍这个复仇者的立场为出发点,这世上除了宋荣妍外,其他感情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曾经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岁月吞噬了所有,傅绍霏这个傅家之女,舍弃就舍弃了!他会亲手把傅绍霏送入地狱深渊。

    傅尉衍没有说什么,沉默地躺到床上睡觉时,何管家一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赶紧找来体温表让傅尉衍含在嘴里。

    不出所料,这么不要命地折腾下,傅尉衍当天夜里发起了高烧,何管家立即给傅尉衍服下退烧药,后来坐在床头的灯光下看着沉睡的傅尉衍,何管家在心里不断地叹气,他就知道少爷和宋小姐闹矛盾,结果遭罪的肯定都是他家少爷。

    何管家听着傅尉衍在昏迷中又习惯性地呢喃着renata的名字,何管家顿时就老泪纵横了,但愿这次两人的误会能解开,他那么想看到自家少爷和宋小姐能一直幸福下去,两个人这些年全都经历了太多的灾难,他们太苦了,走到这一步若是命运还不眷顾他们,那也太不公平了。

    傅尉衍这感冒持续了大半个月还没有痊愈,不过并没有什么大碍,傅尉衍就一直那样拖到了七月中旬,这期间他每天晚上都是住在酒店里,那些人听说了李总因为给傅尉衍下了药,而被傅尉衍滥用私权逼出w市后,谁都是敢怒不敢言,从此再没有人敢动歪心思,把女人脱光后打包送到傅尉衍的床上了。

    傅尉衍整个世界都清净了,在官场中每天过得像他这么单调、死板又有规律的人实在是太少了,其他人那个不是吃喝嫖赌夜生活相当丰富的?在那些人眼中,不随波逐流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傅尉衍是个奇葩,异类最容易被排挤,这导致傅尉衍的敌对手越来越多。

    每天各种勾心斗角和权谋算计,傅尉衍以他最精明的头脑和冷血手段除掉一个又一个劲敌,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在权力顶端做高高在上的那个人,同样他也是政绩斐然,当年尉父禁止他涉足官场,然而现在他却是官场中最游刃有余、风生水起的那个。

    而这段时间傅绍霏依旧待在尉家老宅,虽然那天晚上被傅尉衍拒绝了,但她不想半途而废,她得不到的东西,宋荣妍也休想得到。

    期间楚南辰打了很多电话给傅绍霏,傅绍霏都没有接,她对傅家那边的说法是自己失去了孩子,心情抑郁,就想在世界各地走走散心,傅秉胜和陶沁纺并没有怀疑她,为了避免自己的行踪暴露,她的手臂骨折去医院治疗时,都是全副伪装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很快傅绍霏的伤势就痊愈了,如同前段时间一样跟傅尉衍和睦相处着。

    这天周末的下午傅尉衍难得回来一趟,傅绍霏早就做好了晚饭等着他,只是傅尉衍并没有落座,夕阳中他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臂弯里挂着外套,低沉地对傅绍霏说:“晚上八点钟夏家那边有场宴会,我缺一个人陪伴我的人,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我?”傅绍霏怔愣地指着自己,一般男人去参加宴会带的都是女友,傅尉衍让她陪着,是因为已经从心里把她当成女友了吗?

    傅绍霏顿时欣喜若狂,丝毫不担心会碰上楚南辰,反正她要和楚南辰离婚了,而这次露面后,她可以再用去国外散心的借口回到尉家老宅这里,因此短暂的惊讶过后,傅绍霏点点头。

    “w市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妹妹,我带妹妹参加宴会,别人不可能说三道四的。”傅尉衍俊美的面容上比平日里温柔,抬起手腕看过时间,他体贴地问傅绍霏,“你没有拿礼服过来?你到房间里换身衣服,我陪你一起去买,时间还来得及。”

    傅尉衍愿意陪她一起买礼服,这让傅绍霏心花怒放,依言走去卧室换衣服,傅尉衍跟在身后也进来了,傅绍霏漂亮的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垂着眼眸低声对傅尉衍打过招呼,她拿着衣服走到浴室,关上门在里面化妆打扮。

    而傅尉衍打开衣柜看到傅绍霏挂在那里的几个手袋,把何管家从医生手中得到的检验单放入了其中一个手袋里,十几分钟后傅绍霏化完妆走出来,在选手袋的时候,傅尉衍随口说了一句那个红的手袋跟傅绍霏的衣服很搭配,傅绍霏甜蜜地笑了笑,果真用了那个。

    何管家开着车子将傅尉衍和傅绍霏送去某品牌店里,傅尉衍让导购给傅绍霏选礼服,他则坐在沙发上品着茶,结果几步远外突然传来女人诧异又惊喜的话语,“咦?荣姐你快看,休息区那个男人不是傅家二少吗?嗷!他本人比照片上还要好看啊!我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能在这里碰上他……”

    沈颖两手捧着脸双眼冒光一副花痴状,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而宋荣妍的身子一颤,猛地抬起头看过去,傅尉衍今天穿着墨黑的正装,手工制作的衣物剪裁得体,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健硕的身躯,宽肩、窄腰以及修长的腿,气质尊贵优雅,坐在沙发上的姿态比杂志中的平面模特还要赏心悦目。

    傅尉衍那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足够让人为之沉迷了,尤其他浑身上下透着的那种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气魄,不要说是沈颖了,宋荣妍注意到店里其他的女职员,也都在偷偷瞄着这个魅力非凡的男人。

    宋荣妍不悦地蹙起眉,既欣喜傅尉衍这么完美的男人是她宋荣妍的,同时也有些吃醋,他为人低调,轻易不出现大众视线里,但只要一出来,他就能招无数朵桃花,这人应该被锁在家里。

    宋荣妍还注意到傅尉衍的右手中正端着白瓷杯子,便显得中指上那枚银的戒指更加抢眼了些,他的手本就宛如艺术品,骨节修长白皙,戴上戒指越发完美了,宋荣妍莫名地想到这男人的手抚摸在她身上时的温度和感觉,脸一下子就发烫了。

    宋荣妍立即低下头,他以前不戴戒指的,现在用戒指做配饰,无疑又增添了魅力值,即便宋荣妍已经很熟悉傅尉衍的一切,可此时还是被傅尉衍迷得神魂颠倒,这样的男人让她怎么放得下?

    傅尉衍也看到了宋荣妍,刚刚两人还在对视着,此刻宋荣妍避开傅尉衍的目光,这让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凌厉的眼神不动声地扫过一圈,没有看见商佑城的踪迹,傅尉衍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似嘲非讽地问候着宋荣妍,“真巧,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宋总这个大人物。”

    “哎我去!”这一声惊呼是沈颖发出来的,她抬起手浮夸地按在自己的心口上,简直太受不了傅尉衍这低音炮了,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哥哥那磁性的嗓音足够动听了,结果傅尉衍这一开口说话,就能让她的耳朵怀孕了。

    宋荣妍看到傅尉衍当然欣喜若狂,如果这里没人,估计她早就扑过去抱住傅尉衍了,此刻也只能克制着自己胸腔里翻涌的感情,宋荣妍抬起头对傅尉衍笑了笑,从未有过的明媚和甜美,“确实很巧。”

    宋荣妍本来已经打算过去了,沈颖却是火急火燎地拽住她几步冲上前,绕过茶几欢快地对傅尉衍伸出手,满眼崇拜巴巴地问候着傅尉衍,“傅二少爷你好,我是荣姐的朋友,很荣幸能见到你。”围史序圾。

    “嗯。”傅尉衍姿态淡漠却很有修养地对沈颖颌首,没有如沈颖如愿跟她握手,那深不可测的目光依旧放在宋荣妍的身上。

    沈颖呵呵笑了一下,尴尬地收回手,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并不是很介意傅尉衍的态度,毕竟傅家二少身份高贵有权有势,这类人的架势都很大,沈颖一看傅尉衍就是高冷霸道总裁风范,那么他不屑跟她这种市井小民握手,也就情有可原了。

    “晚上我要参加夏家的宴会,就和沈医生过来买件新的衣服。”宋荣妍没有刻意避嫌,外界传出她和傅尉衍的很多绯闻,若是见了面故意远离傅尉衍,反而会引起媒体更多猜测,更何况她好不容易跟傅尉衍偶遇了,只想着贴上去,怎么可能不搭理傅尉衍?

    宋荣妍记起那天晚上傅尉衍说的话,她立即又补充强调道:“只有我和沈医生两个人。”

    傅尉衍放下手中的杯子,低头翻着杂志,这动作看在沈颖眼中心脏又是一阵小鹿乱撞,傅尉衍眉眼不抬地应着宋荣妍,“我也受到邀请出席夏家的商业宴会,估计我们去的是一家。”

    宋荣妍见傅尉衍的杯子空了,她殷勤地端起茶壶,俯身过去给傅尉衍倒水,闻言动作一顿,宋荣妍抬起脸试探性地问:“那倒不如我们两人一起去?”

    若是换做以往,宋荣妍不堪的身份摆在那里,明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跟傅尉衍一起出席上流贵族的宴会,但现在她是宋氏餐饮的总裁,身价上亿盛名在外,以这样的姿态跟傅尉衍在一起,相反会成为媒体大众的一段佳话,此刻宋荣妍无比庆幸几个月前自己接下了宋氏,无论在古代和现在社会,都要求门当户对,如今她终于能匹配上傅尉衍。

    “恐怕要让宋总失望了,因为我已经有女伴相陪了。”傅尉衍语气波澜不惊地对宋荣妍说,宋荣妍保持着倒茶的姿势,两人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宋荣妍的发香和她身上的气息,傅尉衍的呼吸一窒,端起那杯茶慵懒地靠向沙发背上,傅尉衍抬了抬下巴,“我今晚的女伴在那边选礼服。”

    宋荣妍顺着傅尉衍的目光看过去,傅绍霏那抹高挑的背影映入眼帘,宋荣妍的面陡然变得苍白,回头狠狠瞪着傅尉衍,冷笑着讥诮地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傅尉衍,你指责我和商佑城关系暧昧,但你自己呢?你和自己的青梅竹马出来买衣服,带着她参加宴会,甚至早在三个月前你们就已经同居了,在你对我兴师问罪之前,你难道不该先检讨自己吗?”

    “我不觉得自己有错,为什么要检讨?”傅尉衍坦然自若地反问宋荣妍,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他狭长的双眸睥睨着宋荣妍,“我确实和傅绍霏在一起没有错,但我跟你所不同的是我们分手后,我才找的下一任。宋总你则是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把我傅尉衍当成了你的备胎。”

    “你……”宋荣妍颤抖着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胸口堵得厉害,她紧盯着傅尉衍,两手慢慢地攥成拳头,指甲掐在掌心娇嫩的皮肉里,宋荣妍感觉不到痛似的,她一字一字地问傅尉衍,“既然你承认了自己和傅绍霏的关系,那我只想知道你真的喜欢她吗?”

    “哦?”傅尉衍饶有兴趣地挑起俊逸的眉宇,修长漂亮的手指中转动着杯子,男人抬眸迎上宋荣妍咄咄逼人的目光,漫不经心道:“喜欢怎么样,不喜欢又能怎么样?我和宋总你早在几个月前就分手了,你无权干涉我感情上的事,还是说我如果真的跟傅绍霏上了床,你会觉得我脏了,会恶心到你,你就放弃喜欢我了对吗?”

    宋荣妍摇摇头,“不你这话里的意思很显然是没有跟傅绍霏发生过关系,三个月这么久都没有翻滚在一起,我相信以你的原则,往后也不会碰傅绍霏。今晚我就会揭开傅绍霏真实丑陋的面目,我不仅要证明我是被她陷害了,还会让你知道我和商佑城是清白的。”

    “无论怎么样,我都会把你从傅绍霏的手中抢回来,你傅尉衍这个男人只能是我宋荣妍的。”宋荣妍对傅尉衍笑了笑,越来越坚定地认为傅尉衍不会乱搞床上关系,这样自律且自控力强大的男人更值得她付出真心了,就算认错放低姿态又如何?

    宋荣妍说完也不管傅尉衍是什么反应,她起身就去选礼服了。

    沈颖依旧呆愣地坐在傅尉衍的对面,嘴巴早就张成了“o”型,虽然刚刚没有听见傅尉衍和宋荣妍说了什么,但从两人的举止行为和表情以及眼神来看,傅尉衍和宋荣妍绝对是恋人啊!现在她证实了宋荣妍跟商佑城之间只是绯闻,八卦心总算得到了满足,沈颖起身跟傅尉衍打了一个招呼,“傅二少你先坐着,我帮荣姐挑选礼服去。”

    “嗯。”傅尉衍应着沈颖,狭长的双眸微眯着,弯着眉宇对沈颖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卧槽!”沈颖脚下顿时一个踉跄,差点栽在地上时,她眼疾手快地扶住宋荣妍,沈颖回应给傅尉衍花痴的傻笑,那样子都快流口水了,简直一个大写的“迷妹”。

    傅家二少实在太有魅力了,不仅是因为他俊美无双的长相,而且他的这种魅力是来源于能力、地位和经历以及言行举止,也就是说这个世上可以有人跟傅尉衍长着同样一张完美的脸,却没有谁能有傅尉衍的这种魅力,他绝对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的。

    “呵呵……”宋荣妍被沈颖拽着,嘴角抽搐了几下,一直都知道迷恋傅尉衍的女人多不胜数,可沈颖这么浮夸的,她还是头次见到,傅尉衍只是对沈颖笑了一下,沈颖的身子就软了,如果傅尉衍拥抱沈颖,沈颖会幸福得晕过去?

    沈颖大半个身子都倒在了宋荣妍的身上,宋荣妍面无表情地推开她,语气凉凉满含着警告问沈颖,“沈医生,我和傅家二少的关系匪浅,你需要我把他的什么信物送给你做纪念吗?”

    “那真是太好了!”沈颖狂喜地应着,手已经向宋荣妍伸出去了,结果察觉到宋荣妍浑身上下蔓延而出的寒气,那目光正阴恻恻地盯着自己,沈颖这才知道宋荣妍是把她当成了情敌,沈颖立即狗腿地改口,“哈哈!荣姐我跟你开玩笑的。其实我对傅家二少只是单纯的崇拜,我在心里把他当成神一般供养着,就像我喜欢韩国的某个明星一样,我就是小女孩心性。”

    宋荣妍:“……”

    沈颖说得好像她宋荣妍很老,跟不上潮流似的,不过宋荣妍相信沈颖这个说法,从沈颖干净不掺杂其他东西的瞳孔里就可以知道了,宋荣妍也只是吓唬吓唬她而已,笑着戏谑地说:“行!回头我让傅家二少给你的诊所题几个字,他写得一手好书法。”

    “这怎么好意思啊?”沈颖上一秒还拒绝着不要,但紧接着就问宋荣妍什么时候给她?抛开她自己本人就想要傅尉衍的题字不说,要知道傅尉衍在国内外的医疗界都是声名显赫,之前是药品监督局的局长,如今在卫生局任职,这样的大人物如果给她的诊所题字,那她还愁自己的诊所生意惨淡吗?虽然沈崇泽低调不想出名,但他们总要赚钱养活自己啊!

    宋荣妍:“……”

    宋荣妍只不过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想到沈颖这孩子竟然如此较真,她这不是给自己挖坑吗?她只知道尉子墨书法精湛,可傅尉衍会不会写毛笔字都是个未知数,如果到时候写出来丑得不能看,她不是毁傅尉衍的形象吗?

    不过她现在想这些也没有用,毕竟她还没有跟傅尉衍和好,宋荣妍尴尬地对沈颖说:“我尽力!他若是不肯,我也没有办法,你不要抱太大的期待。”

    “嗯嗯!”沈颖用力地点点头,两手挽着宋荣妍的胳膊去选礼服,在导购的介绍下宋荣妍看中了两件,沈颖接过她的手袋,让宋荣妍进去试衣间先换上其中一件,而她拿着另一件在外面等着宋荣妍。

    半分钟后傅尉衍走了过来,沉默地用眼神示意沈颖把宋荣妍的包和那件礼服给他,沈颖觉得傅尉衍既然是宋荣妍的男人,那么这种事本应该傅尉衍效劳,于是沈颖点点头,把礼服和包全都递给傅尉衍,她想趁此机会跟傅尉衍多说几句话,听听傅尉衍那能让人浑身酥麻的低音炮。

    可谁知傅尉衍竟然打开试衣间的门进去了,沈颖一下子睁大瞳孔,这……这似乎不太好?说不定荣姐的衣服刚脱下来,傅二少爷进去后不是直接就撞上了?但很快沈颖就想通了,几个月前的报道中说两人早就结婚了,傅家二少看自己的妻子换衣服不是很正常吗?

    或许两人性起了,就在试衣间里那个什么了,这简直太限制级了,沈颖越想脸就越红,不好意思再待在门外,走去休息区喝茶的时候,顺便把试衣间附近的两个女店员也拖走了。

    而试衣间里宋荣妍确实脱得浑身上下只剩内裤和bra了,听到门被推开的动静时,她以为是沈颖进来了,也就没有太在意,直到从镜子里看见傅尉衍那抹高大的身躯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宋荣妍陡然瞪圆了瞳孔,大脑短暂几秒钟的空白后,她吓得张口就发出尖叫。

    但傅尉衍快一步从后面用手捂住她的嘴,宋荣妍出于本能“呜呜”地挣扎着。

    “安静点!”傅尉衍一条健硕的手臂把宋荣妍纤弱裸露的肩膀全都箍住了,他俯身凑近宋荣妍,男人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朵上,那嗓音魅惑又磁性,傅尉衍勾唇嗤笑着问:“躲什么?你浑身上下每一处我摸都摸遍了,难道还怕被我看吗?宋总刚刚信誓旦旦地说要将我从傅绍霏的手里抢回来,我以为宋总是想用床上功夫。”

    宋荣妍“……”

    这男人又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宋荣妍欲哭无泪,她现在半裸的样子,拿不出气势跟傅尉衍争辩,之前傅尉衍误会她和商佑城上了床,就不要她了,现在他这样调戏她,是因为总算相信了她是清白的吗?

    宋荣妍没有再挣扎,男人的掌心里散发着热度,她裸露又娇嫩的肩膀贴着傅尉衍肌肉结实的胳膊,傅尉衍从背后搂住她的腰,这久违的亲密姿势引起宋荣妍的战栗,但一颗心却是那么踏实,全身紧绷的神经一松,宋荣妍安心地瘫在傅尉衍健硕的胸膛里,闭上眼睛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哽咽地呢喃着,“傅尉衍,你不要放开我,我好想你……”

    这几个月来她真的是发了疯般想念傅尉衍的怀抱,尤其是在夜深人静一个人在大床上孤枕难眠的时候,她那么渴望能被傅尉衍紧抱着,娇弱的她依偎在男人厚实滚烫的胸膛里,这是让她感到最幸福的一件事,此刻傅尉衍这样搂着她,她的身子一瞬间就软了,真希望傅尉衍永远不要松开,她贪恋这个男人的触碰。

    傅尉衍看到宋荣妍的泪水,他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心疼之,惩罚了宋荣妍这么久,他是不是该原谅她了?然而那天午后宋荣妍和商佑城衣衫不整地躺在一起,以及几个月来宋荣妍跟商佑城同进同出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去,傅尉衍的俊脸顿时一沉,双臂松开宋荣妍,往后退出几步,他把刚刚放在那里的礼服拿起来递给宋荣妍,“晚上穿这件。”

    一离开傅尉衍温暖厚实的胸膛,宋荣妍心里就怅然若失的,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她听话地伸手接过礼服长裙,这件的款式比较保守,刚刚那个是抹胸又露背的白礼服,所以傅尉衍专门进来让她穿这件,是因为不喜欢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那些男人面前穿着暴露吗?这个认知让宋荣妍心里好受了一些,看来傅尉衍对她还是有那么强的占有欲。

    傅尉衍高大的身躯靠在墙上,抱着手臂慵懒又冷漠的样子,宋荣妍想开口让他离开,但这男人肯定不会听她的,宋荣妍咬了咬唇,第一次当着傅尉衍的面换衣服,她红着脸有些手足无措的,好不容易才把礼服穿在身上。

    宋荣妍正站在那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时傅尉衍手里拎着她的高跟鞋子走到面前,随后单膝跪在地上,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纤细裸露的脚踝。

    “别……”宋荣妍的身子猛地一颤,没想到傅尉衍竟然屈尊蹲在地上给她穿鞋,她下意识地抗拒,摇着头要挣开自己的脚,“我自己穿,不劳烦你动手。”

    然而傅尉衍却用火热的大掌紧紧地握着宋荣妍,仿佛一用力就能把她娇嫩的脚捏断,他的力道大得让宋荣妍觉得很痛,挣扎间差点栽在地上,最后傅尉衍从她脚边仰起头扫向上去,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别动。”

    在那样危险透着警告的眼神下,宋荣妍立即变乖了,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低头看着平日里高贵遥不可及又无法靠近的男人,此刻那么认真温柔地给她穿着鞋,宋荣妍一瞬间就感动得热泪盈眶了,若是沈颖知道被自己奉为神的男人正在试衣间里给她宋荣妍穿鞋,沈颖会露出什么惊世骇俗浮夸的表情来?

    一想到这里,宋荣妍心里无比的甜蜜又幸福,她就知道傅尉衍还爱自己,是她跟商佑城举止太过亲密,还被傅尉衍撞上两人躺在一起,更甚至她脖子上留下商佑城的吻痕,她伤透了傅尉衍的心,是她的错,傅尉衍生气很正常。

    傅尉衍给宋荣妍穿上一只鞋后,宋荣妍连忙自觉地抬起另一条腿,两手抱着傅尉衍的脑袋,以此支撑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子,宋荣妍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傅尉衍,男人额前的墨发线遮住了眉眼轮廓,灯光下那专注的样子是宋荣妍从未见过的好看和迷人,宋荣妍抿了抿唇,不满地低声说:“你和傅绍霏一起来买礼服,她是不是要刷你的卡?傅尉衍,你从来没有让我刷过你的卡?”

    “宋总的记性真是差,现在有了商少那个新欢,这么快就忘记我这个旧爱给过你什么了?”傅尉衍冷嘲热讽地反问宋荣妍,把鞋子给宋荣妍穿好后,他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站在宋荣妍面前,傅尉衍抬手捏住宋荣妍的下巴,深不可测的双眸里翻涌着黑的浪潮,“宋总若是想不起来,就别做白日梦要把我从傅绍霏手中抢回去了。至少傅绍霏她不像宋总这么忘恩负义,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宋荣妍:“……”

    傅尉衍这样一提醒,宋荣妍才想起来傅尉衍曾经确实给过她一张卡,不仅如此,傅尉衍把尉家老宅和一见咖啡馆两处产业也全都拱手相送了,甚至她左手腕上现在戴得这个价值连城的樱花粉舒俱来,都是傅尉衍亲自给她戴上的,宋荣妍顿时有些心虚了,想解释她只是不高兴傅绍霏刷傅尉衍的卡,但傅尉衍已经松开她,开了门就出去了。

    宋荣妍憋闷地站在原地半晌,这才拿起自己的东西,穿着礼服走到收银台结账,碰上同样盛装打扮的傅绍霏,宋荣妍笑着问候,“三妹。”

    公众场合下傅绍霏没有针对宋荣妍,冷淡地跟宋荣妍打着招呼,站在那里等着傅尉衍刷卡为她买单。

    傅尉衍当真掏出自己的钱包,然而翻了翻后,里面只有几张红的钞票和相关证件,反正就不见什么金卡或是信用卡之类的,傅尉衍抬起头云淡风轻地说:“可能是忘在家里或是车上了,我现在打给何叔,让他送来。”

    宋荣妍没忍住,“噗”地一下笑了。

    傅绍霏的面部表情则相当精彩,几个店员全都看着她,傅绍霏简直是颜面尽失,心里别提有多屈辱了,这种时候要挽回局面,那就该自己结账不靠男人,然而傅绍霏出门时并没有带钱包,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傅尉衍买单。

    “没关系三妹。”宋荣妍拍了拍傅绍霏的胳膊安慰道,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乐得就差没有鼓掌了,宋荣妍低头从包里找着自己的卡,“尉衍的钱全都在我这里,既然三妹要买礼服,我这个做二嫂的理所应当送给你。”

    “你……”傅绍霏面大变,宋荣妍要不要脸,凭什么自称是她的嫂子?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傅绍霏真想一耳光扇到宋荣妍的脸上,此刻也只能咬牙怒瞪着宋荣妍,过了一会,她转头看向身侧的傅尉衍,用撒娇的语气喊着傅尉衍,“二哥……”

    然而傅尉衍却是低头看着手机,俊容上颇有些宠溺的意味,那意思很明显是这样的,“你二嫂说得对,我没钱,听你二嫂的。”

    这让傅绍霏恼恨得肩膀都颤抖了起来,她用指甲掐着手心,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眼角余光无意间瞥向宋荣妍拿出来的钱包,下一秒钟傅绍霏震惊地睁大瞳孔,傅尉衍的那张金卡竟然真的在宋荣妍的手里!

    因为之前傅绍霏洗衣服时看到过傅尉衍的钱包,再加上这张金卡不是一般人能有资格持有的,所以她一下子就认出了这张特别的金卡,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傅尉衍跟宋荣妍已经解除了误会,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两人重新在一起了吗?

    但如果这样,也就代表傅尉衍知道了她所做的一切,既然如此,傅尉衍为什么没有兴师问罪?是傅尉衍在筹谋计划着什么,还是说傅尉衍念在往日的兄妹之情上,不跟她算账了?

    傅绍霏捉摸不透傅尉衍的心思,她转头盯着傅尉衍,男人不动声的,根本不能看出什么,越是这样,傅绍霏就越害怕,浑身都冒出冷汗来,那一张漂亮的脸变得苍白如纸,她的心里慌乱到了极点。

    而事实上宋荣妍在看到钱包里出现的一张卡时,她也无比的震惊,根本不知道傅尉衍是什么时候把卡放进来的,刚刚傅尉衍拿着她的手袋进去试衣间,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那么后来她埋怨傅尉衍不为她刷卡,分明是冤枉了傅尉衍,其实这男人早就先一步直接把金卡给她了。

    宋荣妍心里感动得无以复加,红着眼睛看了傅尉衍几秒钟,在眼中的热泪滚出来之前,她立即低下头。

    后来四个人一起出了品牌店,傅绍霏已经没有了刚刚的姿态,面上褪去所有的血,何管家给她打开车门时,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自己不去了。

    这时傅尉衍叫住往那边车子走的宋荣妍,“宋总,既然我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倒不如你坐我的车子一起过去。”

    “啊?”宋荣妍诧异地停住脚步,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办,笑了笑想委婉地拒绝傅尉衍,但一对上傅尉衍锋利的目光,她立即就怂了,连忙提着长裙走到傅尉衍的身边,宋荣妍低眉顺眼道:“我本来打算先送我的朋友回去,但既然尉衍你舍不得跟我分开这半个小时,那我们就一起!”

    傅尉衍知道宋荣妍有意给傅绍霏添堵,注意到傅绍霏的脸确实变得越来越难看,傅尉衍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讥诮,没有说什么,弯身坐进了后面。

    宋荣妍把自己的车钥匙给沈颖,让沈颖将她的车子开回去,转身回来看见傅尉衍和傅绍霏两人都在后座,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挤一挤,何管家满脸笑意地问候她,跟见到自己亲生女儿一样热情,躬身为她打开前面副驾驶的车门,“这个位置是宋小姐你的。”

    “谢谢。”宋荣妍温顺地对何管家笑了笑,她跟何管家之间真可谓是一路“相爱相杀”过来的,到如今何管家俨然把她当做了亲生女儿,不,应该是儿媳妇,就算那天晚上傅尉衍要将她关进地窖中时,何管家也不惜违抗傅尉衍的命令,把她放走了,何管家对她的这份疼爱让她感动又珍惜。

    天黑了下来,城市的霓虹灯火陆续亮起来,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马路上,夜景璀璨美丽,后座的傅尉衍拿着pad低头专注地看着股票走势,宋荣妍时不时从后视镜里瞥向他,靠坐在那里时,她忽然间发现傅尉衍车子里的副驾驶高度依旧没有变,往常傅尉衍开车时,她都是坐在这个位置,调整了让自己最舒适的状态,也就是说傅尉衍的副驾驶一直给她留着吗?傅尉衍不让她单独和傅绍霏一起坐在后面,是防止傅绍霏伤害她吗?

    所有的念头都冒了出来,宋荣妍想起那天晚上傅尉衍让何管家绑起她一事,傅尉衍那么了解何管家,必定一早就料到了何管家不舍得真对她下手,也知道商佑城一定会找过来,所以当时傅尉衍只是吓唬她,小小地惩罚她一下?

    宋荣妍为了确认这个事实,她拿出笔在便条纸上写了出来,拽着何管家的胳膊让他看,果真何管家点点头,用表情告诉她傅尉衍并不是真的那么绝情,哪里舍得伤害她啊!

    宋荣妍一下子用力咬住了唇,眼中积蓄着的泪珠子猝然间滚落出来,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傅尉衍只是在傅绍霏面前做戏,从始自终傅尉衍爱的女人都是她。

    宋荣妍沉思片刻,从包里拿出手机,她低着头把短信发给自己在宋氏的另外一个助理,后来车子在夏家所举办的酒会点停下时,宋荣妍让傅尉衍和傅绍霏先进电梯,她站在酒店外面等自己的助理。

    方助理的办事效率一直都很高,十几分钟就把她要的**药送了过来,结果方助理还凑到她耳边,低沉地问了这样一句,“宋总,需要我再跑去买盒套套吗?”

    “……”宋荣妍冷着脸让方助理滚了,她藏好药转身走去电梯,半分钟后电梯门“叮”地打开,宋荣妍低着头抬腿迈进去。

    下一秒她的钟胳膊突然被男人从里面伸出来的手抓住,宋荣妍惊呼一声,猝不及防之下跌入男人健硕的胸膛。

    傅尉衍身上那种阳刚又火热的气息一瞬间把宋荣妍包围了,她回过神来后,立即紧抱住傅尉衍劲瘦的腰身,脑袋深深埋在傅尉衍的怀里,宋荣妍闭着眼睛,怎么都不愿出来了。

    这次傅尉衍没有再推开她,弯起胳膊把她纤弱的身子搂入胸膛,猫一样的女人在高大的他面前只是那么一小团,比几个月前又瘦了不少,手下摸到的全都是骨头,可即便是骨头也是那么脆弱,他这么强壮的男人,只要稍微用点力,就能把这女人捏碎了?

    傅尉衍抑制不住地收紧手臂,下巴抵在宋荣妍的头顶轻柔地摩挲着,闭上双眸沉沉地吐出一口气来,整颗心都变得踏实了。

    几十秒钟后,电梯“叮”地停下,宋荣妍的手插入傅尉衍的裤子口袋里,把什么东西放了进去,“你听过后就全都明白了。”

    宋荣妍说完不等傅尉衍回应,她两手搂着傅尉衍的脖子,踮起脚尖在傅尉衍的薄唇上用力地亲了一下,像是偷袭成功了一样,没有给傅尉衍抓住她的机会,她很快松开傅尉衍,疾步跑出了电梯,那抹纤细高挑的身影转瞬消失不见。

    傅尉衍弯起眉眼笑了笑,墨的眸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的手伸进去把口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个录音笔,若是有关傅绍霏的,他没有必要再听了,但如果是宋荣妍偷录下了她和商佑城的对话,他倒是有兴趣听一听。

    宋荣妍出了电梯后,并没有立即去宴会大厅,而是拿出手机给傅绍霏发了一条短信。

    几分钟后傅绍霏找过来,夜中宋荣妍背对着她凭栏而站,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铺散在肩背上,灯光洒过来,从后面看上去她整个人优雅又柔美,跟最初傅绍霏在楚南辰家里见到的女人截然相反,那个时候的宋荣妍是卑微的,可现在的宋荣妍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光彩,那种惊艳绕是身为女人的傅绍霏,也无法移开目光。

    这一刻傅绍霏突然明白傅尉衍为什么会对宋荣妍痴心不悔了,当几年前那个清高才华横溢的renata和眼前的宋荣妍重叠在一起时,傅绍霏觉得自己就算输了,那也在情理之中。

    “你想对我说什么?”傅绍霏站在宋荣妍身侧,心理防线早在宋荣妍拿出傅尉衍那张金卡时就崩塌了,但她的姿态绝对不能被宋荣妍踩在脚下,傅绍霏挺直脊背,昂着下巴一如往常那样高傲,冷笑着不以为然地问宋荣妍,“宋荣妍,你跟傅尉衍冰释前嫌了,所以现在你是来我面前炫耀,让我知道自己是个战败者吗?”

第95章:她的遗言,子墨,你和荣妍的孩子没有死

    “你觉得我是在炫耀吗?”宋荣妍侧过头淡淡笑着反问傅绍霏,确定傅尉衍爱的女人始终是她后,她心里就很踏实了,傅绍霏的挑衅刺激不了她,宋荣妍平静地陈述事实,“直到现在你还自欺欺人。外人都可以看得出来我和傅尉衍是相爱的,我根本无需炫耀什么,反倒是你恨不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倒贴给傅尉衍,倒贴也就算了,关键傅尉衍连倒贴的都不会看一眼。”

    “傅绍霏,以前你是个高贵端庄的富家千金。你善良、单纯,有自己的事业和原则,可现在你知道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了吗?”宋荣妍摇摇头,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傅绍霏,“如果傅尉衍爱你,那我们另当别论,但你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泯灭人性,不惜亲手杀害自己的骨肉,到头来你什么都没有得到。你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我为你感到不值,我觉得你很可悲。”

    “你闭嘴!”傅绍霏猛地转头打断宋荣妍,孩子是她心中最大的隐痛,一提到这点,傅绍霏的情绪就变得特别激动,她满眼通红抬高声音辩驳道:“宋荣妍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教训我?你真的把自己当成傅尉衍的妻子、我的二嫂了是吗?呵!你怎么这么不要脸?你不了解,根本没有资格指责我。如果楚南辰是真心爱我的,我的孩子能有个好父亲,你以为我舍得杀死他吗?那天在墓地里,楚南辰差点让我和孩子一尸两命,我难道还要留下这种男人的儿子吗?”

    “我的孩子身上流着楚南辰的血。这对我和孩子都是最大的耻辱,这个孩子会让我痛苦一辈子。我不想让他成为我和楚南辰之间的牵绊。所以我杀了他,我何错之有?那天晚上在去蔡婉婷的别墅跟你们吃饭之前,我就已经服下了堕胎药,几个医生是我早就安排好的,就算没有你宋荣妍,这个孩子我也会杀掉,你听懂了?并非是为了对付你,我才会那么恶毒牺牲掉自己的亲生骨肉,你宋荣妍不值得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当时我只不过是顺便把责任推到你身上而已。”

    宋荣妍没想到真相是这样的,她一下子接不上话来,满眼诧异又怔愣地看着傅绍霏,她以为傅绍霏是为了拆散她和傅尉衍,才泯灭人性牺牲无辜孩子的性命,事实上是她误会傅绍霏了,傅绍霏很可恨没有错,但同样傅绍霏也特别可怜,跟楚南辰的那段感情是傅绍霏人生中最大的不幸,归根结底是楚南辰毁了傅绍霏这么好的一个女人。

    傅绍霏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即便孩子身上有着楚南辰一半的血,可始终也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这个做母亲的比任何人都要痛苦,傅绍霏白皙裸露的肩膀颤抖着,哽咽地对宋荣妍说:“我一点都不后悔拿掉这个孩子,但我知道从失去孩子后我走得每一步都错了,我以为傅尉衍对我这个青梅竹马有感情,只要你离开了傅尉衍,那我就有机会了。”

    “可搬去尉家老宅的那段时间里,我和傅尉衍朝夕相处,尤其是那天晚上我脱光了抱住傅尉衍,他依旧无动无衷,眼中没有半点**时,我才慢慢地从自己给自己编织的这场梦里醒过来。我承认我错了,今天晚上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自觉地离开傅尉衍。”说到这里傅绍霏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她抬起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可那液体多得把她的指尖全都浸湿了。

    宋荣妍和傅绍霏同是女人,看到傅绍霏这个样子,她只觉得心里特别悲哀,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这时傅绍霏往后退出半步,突然弯身对她鞠躬,宋荣妍怔愣地盯着傅绍霏,搞不明白傅绍霏这是要做什么,直到两抹影子映在了地面上。

    宋荣妍蓦地回头,看见傅尉衍和楚南辰两人走了过来,宋荣妍的脸陡然一白,条件反射般往后退着远离傅绍霏,立即想到这可能又是傅绍霏演得一出苦肉计,偏偏她那么傻,刚刚竟然会同情可怜傅绍霏,宋荣妍的神间全是戒备,生怕傅尉衍误会什么,她惊慌地叫着傅尉衍,“傅尉衍……”

    然而宋荣妍刚开口,傅绍霏突然间冲了上来,那速度快得让宋荣妍躲闪都来不及了,尤其此刻她的心思放在不要让傅尉衍误会上,等到反应过来时,傅绍霏已经从背后勒住她的肩膀,紧接着傅绍霏早就准备好的匕首抵在了宋荣妍的脖子上。

    宋荣妍感觉到冰冷的刀刃时,瞳孔骤然一下子睁大,浑身都僵硬了不敢动弹,她唇瓣颤抖着说不出话来,“傅绍霏你……”

    而几步远外傅尉衍和楚南辰顿在原地,今晚楚南辰穿着银灰的西装,身形修长挺拔,灯光照在他英俊的面容上,浑身上下都冒着一层阴戾之气,楚南辰垂下去的两只手紧攥成拳头,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傅绍霏,若不是因为傅绍霏挟持宋荣妍做了人质,此刻他一定会掐死傅绍霏,他那么在乎自己的亲生骨肉,可傅绍霏却如此残忍地害死了无辜的孩子。

    楚南辰的唇瓣泛着苍白,颤抖着一字一字地质问傅绍霏,“傅绍霏,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但我们的孩子是无辜的,你身为孩子的母亲,怎么能那么狠心杀了他?”

    “呵!报复你?你别自作多情了楚南辰,我压根没有想过要生下你的孩子,何来的报复一说?”傅绍霏手中稳稳地握着刀子,侧过头看着走上前的傅尉衍和楚南辰,傅绍霏冷笑着讥诮道:“你们都给我站住!否则我立即杀了宋荣妍。我知道你们今天晚上不会放过我,但我就算死,也要拉着宋荣妍一起陪葬。我心里很清楚傅尉衍你不爱我,可我傅绍霏得不到的东西,她宋荣妍也休想得到。除非傅尉衍你告诉我,你是有那么一点喜欢我的,我就放过宋荣妍。”

    虽然眼前的局面跟傅尉衍的原计划不同,但为了防止出现意外,他来得时候身上就戴了手枪,闻言从西装外套下的口袋里掏出手枪,在几人震惊的目光中,傅尉衍抬起胳膊用手枪指着傅绍霏,一派的从容不迫,“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傅绍霏,我原本不想伤你性命,可你竟然妄想取荣妍的命,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来比一下,是你的刀子割得比较准,还是我的子弹更快一些。”

    楚南辰见状面大变,他没想到今晚会发生这样的变故,身上自然没有携带手枪,如此一来,他就没有跟傅尉衍对抗的资本,而刀子怎么能跟手枪比杀人?若是傅绍霏对宋荣妍下手了,他丝毫不怀疑最终死的那个人绝对是傅绍霏。

    楚南辰比傅绍霏还要害怕,他面上褪去所有血,语声僵硬试图劝着傅尉衍,“你冷静点。若是今晚你杀了傅绍霏,你不可能逃得掉……”

    “你说得没有错。”傅尉衍不置可否地打断楚南辰,他宁愿用这种方式逼傅绍霏放了宋荣妍,也不会妥协说爱傅绍霏,傅尉衍勾着唇,不以为然地对楚南辰说:“但我女人的命都快没有了,我还会在乎违法罪犯,是否逃脱得掉法律的自裁吗?我可以孤注一掷不惜杀人,恐怕傅绍霏还不想死?如果要赌,我想输得那个人必定不是我。”

    傅尉衍这话让宋荣妍的泪水流了出来,看着男人一手握枪气场十足的姿态,她慌乱害怕的心突然间安定下来,那么相信傅尉衍会护她周全,不让她受到伤害,然而傅尉衍要想救她,势必会对傅绍霏开枪,这种结果不是宋荣妍想看到的。

    宋荣妍摇摇头,哽咽地对傅尉衍说:“别开枪,一来我不想让你为了救我而杀人。再者,傅绍霏并没有丧心病狂到应该死的地步。何叔告诉我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做了二十几年的兄妹,我知道你也舍不得对傅绍霏痛下杀手,若是她真的死了,你心里一定会难过自责,就算救了我,你让我以后怎么心安理得地面对你?”

    傅尉衍宽厚的肩背微微一震,握着手枪的动作变得迟疑,他确实不想让傅绍霏死。

    宋荣妍看到傅尉衍的动摇,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试图劝着背后的傅绍霏,“绍霏,你别再错下去了。如果你今天放了我,我可以保证我们之间的仇恨全都一笔勾销,之前你对我做过的事,我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我不会报复你。你还这么年轻,你的人生并没有因此结束,摆脱掉楚南辰后,你还可以寻找下一段幸福。你这么漂亮,爱你的男人多不胜数,你何必一直执迷不悟下去?”

    “你闭嘴!我说了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人,你没有资格。”傅绍霏全身颤抖着对宋荣妍低吼,突然间放声大笑了起来,可眼中的泪水却是如决堤的大坝般不停地涌出来,她跟宋荣妍贴得近,那湿热的液体浸染在了宋荣妍的脖子上,攥着刀子的手已经开始哆嗦了。

    宋荣妍抿着唇,就是趁此刻傅绍霏防备松懈的时候,她抬起手肘,猛地一下子往后用力撞上傅绍霏的下巴。

    傅绍霏疼痛之下本能地放开宋荣妍,宋荣妍一把挣开她的手臂,不给傅绍霏反应过来的时间,她立即以最快的速度向傅尉衍跑去。

    而傅尉衍早就敞开了怀抱,几个大步上前,弯起胳膊把扑向自己的宋荣妍搂入胸膛,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像是要把宋荣妍镶嵌入自己的身体里,勒得宋荣妍的肩膀都疼了。

    宋荣妍却是笑着猛松一口气,整个人瘫在傅尉衍强壮的臂弯里,脑袋深深地埋入傅尉衍的胸口,她喜极而泣,流出的眼泪很快湿了傅尉衍外套下的衬衣。

    另一边楚南辰大步走向傅绍霏,担心傅绍霏还会有什么疯狂的举动,他伸出手要把傅绍霏拉入自己的怀里,然而下一秒钟傅绍霏却握着刀子向他刺过来,如此近的距离,再加上楚南辰压根没有想到傅绍霏会杀他,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锋利的匕首猝然捅入了楚南辰的胸口位置,一瞬间鲜血涌出来,溅在了傅绍霏白皙漂亮的脸上,傅绍霏笑了起来,“呵呵……”

    楚南辰张开的手臂顿在了半空中,巨大的疼痛席卷而来,他的瞳孔一点点睁大,缓慢地低下头看了一眼插过来的刀子,半晌后楚南辰又抬起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傅绍霏,他的薄唇颤抖没有血,受伤之下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只是沙哑又痛苦地叫着傅绍霏的名字,“绍霏你……”

    “你一定没有想到是不是?”傅绍霏接过楚南辰的话反问,高挑的身形站在楚南辰的面前,手中仍旧紧握着刀子没有拔出来,傅绍霏那张染着血的面容看起来有些扭曲,在露台处不甚明亮的灯光下透着一种艳丽的诡异,她颇有些疯狂地笑着对楚南辰说:“但其实你应该知道我早就想杀你了,只不过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我才让你多活了这么久。”

    “刚刚我并没有打算真的要了宋荣妍的命,我只不过是在试探傅尉衍究竟对我有没有那么一点情意,结果他犹豫了,他舍不得让我死,这就足够了。”傅绍霏看向几步远外的傅尉衍,她的瞳孔里装满了泪水,清透又亮晶晶的特别漂亮,唇边勾起的一抹笑意也是那么温柔,她跟自己打了一个赌,就算傅尉衍对她开了枪,她也毫无怨言,因为在刚刚她就想对宋荣妍道歉了,她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我挟持宋荣妍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要把你引过来,结果你真的上当了。既然如此,我就不会错过这个最好的机会,楚南辰你去死!”傅绍霏怒恨地说着,突然拔出刀子,抬起胳膊照着楚南辰的胸口毫不留情地捅下去第二刀,又是一大片鲜血涌出来。

    楚南辰没有再给傅绍霏机会,一把猛力推开傅绍霏,他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出几步,支撑不住之下骤然间栽在背后的桌子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下,那些装着红酒的杯子全都砸碎在地上,楚南辰的另一条胳膊艰难地按在栏杆上,通红的双眸盯着前面的傅绍霏,他眼中透明的液体流了出来,眉宇苍白冷汗往下淌着,楚南辰的语气里满是涩然,一字一字虚弱地问:“绍霏,你真的不爱我了,那么想让我死吗?”

    发生这一切也不过是几十秒钟的时间,局面逆转得太快,重重变故让宋荣妍应接不暇,她靠在傅尉衍的胸口,抬起手捂住嘴,怔怔地看着楚南辰和傅绍霏,而接下来的一幕更是让宋荣妍肝胆俱裂,因为傅绍霏脱下脚上的高跟鞋子,在几人都没有预料的情况下,她爬上了木质栏杆,不由分说地往下跳,宋荣妍面大变,惊恐地失声哭喊道:“傅绍霏不要!”

    楚南辰离傅绍霏最近,在看到傅绍霏的举动时,他顾不上胸口的伤,直起身子几个大步冲过去,一下子攥住了傅绍霏的胳膊,然而由于他受伤之下没有多大的力气,并且他整个人已经跃过了栏杆,在这样拉着傅绍霏时,楚南辰的身体也悬空了,唯一支撑点是他反应迅速地用一手抓住了栏杆。

    宋荣妍所看到的是楚南辰和傅绍霏两人都掉了下去,楚南辰的另一手里死死抓着傅绍霏的胳膊,而很显然楚南辰已经越来越费力了,宋荣妍和傅尉衍两人立即冲了上去,傅尉衍俯身拽住楚南辰的胳膊,试图把悬在半空中的楚南辰和傅绍霏一起拉上来,这里是四楼,如果两人都掉了下去,他们肯定会没命。

    “全都放开,别救我,我不想活了……”傅绍霏仰着头对上面的几个人大声吼道,用尽力气挣脱着被楚南辰抓住的那只手,傅绍霏流出来的泪水淌进了嘴里,苦涩到了极点,她眼前越来越模糊,朦胧的视线里看到傅尉衍那双通红的眼眸,傅绍霏突然笑了,甜蜜又满足,她轻声呢喃着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那么远的距离,傅尉衍只能看到傅绍霏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的,听不见她说了什么,他在上面同时拽着两个人,并且傅绍霏不配合,一直往下拉着他和楚南辰,傅尉衍渐渐有些力不从心,只觉得胸口剧痛,无比惊慌,他猛地回过头,语声颤抖着对宋荣妍说:“去叫其他人过来帮忙。”

    宋荣妍早就被吓得失魂落魄了,听到傅尉衍的吩咐后,她一下子反应过来,流着泪用力地点点头,返身就往宴会大厅里疾跑而去。

    “绍霏,别放手。”楚南辰的掌心里全都是汗水,感觉到傅绍霏的手在一点点滑脱出去,他竭力支撑着,即便胸口的伤让他虚弱得快要陷入昏厥,他还是保持着清醒,执着地抓紧傅绍霏,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是放手了,这辈子都将会失去傅绍霏,他会和傅绍霏阴阳相隔。

    直到生命攸关的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深爱傅绍霏,若是没有傅绍霏,他自己也活不下去了,那天在墓地里他怎么能那么混账,舍得把傅绍霏推出去为他挡子弹?此刻若是可以的话,他宁愿下面的那个人是自己,让他代替傅绍霏,只要傅绍霏愿意活着,那么让他去死都可以。

    楚南辰眼中大片大片的泪水涌了出来,早就把那一张英俊的脸浸湿了,他受伤的胸口将外套下白的衬衣染红,一滴一滴往下滴着血,混合着泪水一颗一颗正好砸在傅绍霏的脸上,楚南辰泣不成声地哀求着对傅绍霏说:“不要放开。绍霏,只要你好好地活着,你想怎么样都可以,哪怕你让我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死在你的面前。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爱你……你不要松开我,求你了……”

    以往他在傅绍霏面前是多强势又阴冷的男人,这一刻他连男人最起码的尊严都不要了,第一次傅绍霏掉这么多的眼泪,放下姿态哭着一遍遍地哀求她,然而哪怕他已经做到这一地步了,傅绍霏仍旧不为所动,她很平静地对楚南辰摇摇头,到最后已经无怨无恨,全都释然了,傅绍霏勉强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早就来不及了楚南辰,如果有下辈子,你用你的下辈子来补偿我!但我却只愿来世不要再遇见你了。”

    夜晚的风吹了过来,傅绍霏额前的几缕头发凌乱了,脸上的泪水被风吹干,很快肌肤上却又被浸湿了一大片,傅绍霏的眼睛已经模糊得看不到东西了,她凭着感觉望向傅尉衍的位置,呢喃着轻声说:“子墨对不起……我祝福你和荣妍,我希望你们能幸福,以后我会在天堂看着你们、守护你们。你不要再报仇了,尉家不值得你这样做,你不该参与到他们那些高官的这场斗争里,他们都在利用你,把你当成牺牲品。这些年你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我知道她是谁,你去找蔡婉婷。还有你和荣妍的那个儿子,其实他没有夭折,是楚南辰骗了你。你问他,他什么都知道……”

    那只娇嫩的小手一点点从楚南辰的大掌中滑脱,起初他还能握着傅绍霏的几根手指,慢慢的他只触碰到傅绍霏的指尖,直到夜风从指缝间穿梭过去,楚南辰感觉到了一片凉意,他保持着五指张开的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的手指一根根蜷缩起来,却什么都没有握住,早就空了。

    就如同失去了这段和傅绍霏长达五年的感情,这一刻连傅绍霏这个人也在他的面前消失了,楚南辰的身体挂在半空中,终于从失魂落魄中反应过来,他悲恸大哭,伤心欲绝、歇斯底里地嘶吼出来,“绍霏!”围投丽划。

    那声音把附近的几个高楼全都震动了,宋荣妍的脚步顿了几秒钟,紧接着她拼了命地跑向阳台,这时楚南辰正费力地挣脱着傅尉衍,要从四楼高的地方跳下去,傅尉衍的两手全伸过去,猛地用力把楚南辰拉了回来,却不见傅绍霏的身影。

    宋荣妍张了张口要问傅绍霏去哪里了,下一秒钟看到傅尉衍瞳孔里猝然间涌出的液体,灯光照过来,他一张脸上泛着莹莹水光,宋荣妍僵硬地定在原地,一下子失了声,眼前突然闪过无数的画面。

    她和傅绍霏认识的时间不长,可那些发生过的每一幕全都在此时清晰地浮现于脑海里,她记得第一次见到傅绍霏时,傅绍霏笑容明艳,关心地问着她是不是感冒了?后来傅绍霏撞见楚南辰对她表白,傅绍霏大度地让她走了,再就是傅绍霏不择手段对她做的那些事……所有的一切全都历历在目,最后又回到了她们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灯光下傅绍霏漂亮的凤眸里笑意盈盈。

    整个世界突然间变得异常安静,宋荣妍眼睛里积聚已久的泪水一下子全都涌了出来,她两腿一软,支撑不住“砰”跪瘫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喊着,“绍霏,对不起……”

    如果……如果能回到最初那个时候,我们有预测未来的能力,那么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了?

    “啊”宋荣妍发出一声尖叫从睡梦中惊醒,她满头冷汗地躺在床上,目无焦距地看着屋子里的房梁,梦中的场景在脑海里回放,楚南辰满身鲜血地抱着傅绍霏痛哭,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久久地伫立,拳头紧握着一言不发,何管家也早就老泪纵横了,所有人都是表情悲痛又惋惜。

    宋荣妍心口剧痛,明亮的天光从外面洒过来,宋荣妍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她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耳边传来何管家关切的询问,“宋小姐,你又做噩梦了?”

    宋荣妍的视线渐渐清明,缓过来后从床上起身,她脸苍白,却是笑着对何管家摇摇头,“没事,几点了?”

    “还不到七点,宋小姐要不要再睡一会?”

    宋荣妍接过何管家递来的毛巾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让何管家出去了,她走去浴室洗漱,随后如这段时间的每天一样,宋荣妍到厨房里做早餐。

    七点多的时候,傅尉衍高大的身躯走进餐厅,低着头用一手理着衬衣袖口,何管家把报纸放在他的手边,宋荣妍端着两人的早餐走出来,笑着跟傅尉衍打招呼,“早上好。”

    “嗯。”傅尉衍眉眼不抬地应着宋荣妍,今天早上宋荣妍做了叉烧包,工序很麻烦,傅尉衍现在荤素皆宜,或者更确切地说,只要是宋荣妍亲手做的,他都喜欢,他用筷子夹起包子,沉默不言、动作优雅地吃着,偶尔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一口。

    宋荣妍坐在傅尉衍身侧的椅子上,吃得很不专心,目光一直都在看着傅尉衍,男人额前的墨发线垂下来,在眉眼上映下一片阴影,如雕刻般流畅完美的面容和高挺的鼻梁,以及菲薄泛着润泽的唇,天光洒落而下,把此刻穿着白衬衣用餐的男人照得很温柔又俊美,像是画中的人,让宋荣妍觉得遥不可及。

    宋荣妍看了傅尉衍很长时间,傅尉衍都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宋荣妍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抿了一口牛奶后,她试探性地问傅尉衍,“国庆宋氏会放几天假,我想借此时间回去z市看看小白,他们去了好几个月都不回来,看来是想在那边长住下去了。尉衍你呢,国庆假期你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傅尉衍用餐巾纸擦着嘴,视线落在报纸上,语气淡淡地对宋荣妍说:“现在是八月份,还有两个月才到国庆,我的行程暂时没有排到那个时候。”

    “……”宋荣妍心堵得厉害,这男人是故意跟她装傻?若不然他这么精明,难道听不出来她是想他陪着一起去z市吗?

    自从傅绍霏出事后,在傅尉衍的默许下,她搬过来跟傅尉衍一起住,但两人不睡同一间房,不拥抱、不接吻没有任何亲密举动,宋荣妍觉得自己现在不是傅尉衍的女人,她完全就是个免费的佣人好吗?

    她不是没有主动过,但每次傅尉衍都把她推开,一副对她压根没有兴趣的样子,宋荣妍不知道傅尉衍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那天午后在商佑城的琴房里,她录下了跟商佑城的对话内容,把录音笔交给了傅尉衍,事后她也问过何管家,确认傅尉衍已经听了,商佑城的一番话足够证明她的清白,可傅尉衍对她的态度还是这么冷淡。

    宋荣妍几次都想跟傅尉衍沟通,然而傅尉衍每天早出晚归的,半夜三更回来时往往都是满身酒味,他喝过宋荣妍煮得醒酒汤就睡着了,宋荣妍看他这么劳累,所有的话都咽回了肚子里,更何况傅尉衍这么冷漠,她想贴都贴不上去,大半个月过去,宋荣妍能感觉到她和傅尉衍之间那深深的隔阂,她知道原因可能在于傅绍霏,傅绍霏的事成为了他们之间谁都不会提起和触碰的禁忌。

    “傅尉衍,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你就跟我说清楚,我们没有必要这么僵持下去。”宋荣妍实在是忍不住说了出来,这段时间以来她别提有多贤妻良母了,卑微到什么都可以为傅尉衍做,但傅尉衍始终都不为所动,她也不想怀疑傅尉衍在外面有了新欢,可傅尉衍这样让她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整天胡思乱想患得患失的,宋荣妍几乎快要被傅尉衍逼疯了。

    傅尉衍听后抬眸瞥向宋荣妍,嘴角勾着一抹讥诮,他嗤笑着说:“你觉得自己很委屈是吗?那么你把商佑城当成尉子墨,跟他搂搂抱抱而把我晾在一边时,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那段时间我在你眼中什么都不是,可我还不照样厚颜无耻地贴着你?我有没有放弃你,对你说过宋荣妍我们两人算了?如今你处在我当时的位置了,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受不住了?那行,大门开着,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你……”宋荣妍的眼眶红了一圈,瞳孔颤抖地盯着傅尉衍,泪水摇摇欲坠快要滚落出来,宋荣妍用力咬着唇,低下头什么都不说了。

    何管家看到两人这样,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帮着宋荣妍收拾好餐桌,他跟在宋荣妍身后走去厨房,温和地安抚着宋荣妍,“宋小姐,你别怪先生,他有自己的苦衷,并不是跟你计较之前的事情。”

    宋荣妍转头看向何管家。

    “你也知道傅秉胜不让先生和你在一起,傅绍霏发生了这种事,你和傅先生都脱不了干系,半个月来傅先生顶着很大的压力,让你住在这里并不明智。现在是非常时期,所以宋小姐你就委屈点,忍耐一段时间就可以了。”何管家欲言又止,语气很委婉地建议宋荣妍,“若不然你还是搬回蔡小姐的别墅住?”

    宋荣妍笑着点点下巴,冷嘲热讽地问:“是傅尉衍让你转达我的对?行!既然他这么不想看到我,那我走就是了,我不会在他眼前晃悠了,省得他越看我越厌烦。”

    “……”何管家简直是欲哭无泪了,宋小姐真的冤枉他家少爷了,是他不赞成宋荣妍如今跟少爷住在一起,相反少爷执意要让宋荣妍留下来,少爷每天不比宋小姐忍得还辛苦吗?哎,宋小姐为什么不能明白少爷的心思呢?

    何管家眼看着宋荣妍甩掉围裙,一副真要走的架势,何管家连忙上前拉住宋荣妍,结果一大片阴影投射在地板上,何管家惊得过回头,只见傅尉衍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目光里结了一层冰霜,何管家顿时一抖,立即松开宋荣妍的胳膊,大步走出去,“砰”一下关上了门。

    宋荣妍只当没有看见傅尉衍,手握在门把上要出去,下一秒钟傅尉衍从背后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这让宋荣妍浑身一下子软了,闭眼瘫在了傅尉衍健硕的胸膛里,她也只是跟傅尉衍耍耍小性子而已,让傅尉衍表现得在乎她一点,事实上他们两人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她哪里舍得真的离开傅尉衍啊?她绝对不会走了,就要对傅尉衍死缠烂打。

    男人的手臂收紧了一些,俯身用炙热的唇亲吻着她耳边的头发,脑袋埋在了她的肩膀上,虽然傅尉衍什么都没有说,但宋荣妍能感觉到傅尉衍绝对不想让她离开,她越发看不懂傅尉衍了,既然爱她,为什么对她这么冷漠,难道他们两人不能回到之前那种状态吗?她更喜欢最初那个感情浓烈爱得不顾一切的傅尉衍,完全不适应现在这个如此隐忍的男人。

    傅尉衍很长时间都没有放开宋荣妍,炙热的气息撩拨得宋荣妍有些受不住,她转过去,用两手主动搂住傅尉衍的脖子,宋荣妍的身高跟傅尉衍差距太多,每次都要踮起脚才能亲吻到高大的傅尉衍。

    四片湿热柔软的唇瓣相贴着,两人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宋荣妍扒着傅尉衍的衬衣扣子,想趁热打铁和傅尉衍更深入一步,傅尉衍却按住她的手,极其克制地说:“我没有来得及告诉你,傅绍霏前几天醒了,我们等会过去医院看看她。”

    “醒了?”宋荣妍睁大了眼睛,那家酒店的二楼有处阳台,傅绍霏恰好掉在了那里,万幸之下捡回了一条命,如今在昏迷了半个月后醒了过来,宋荣妍心里当然很狂喜。

    虽然傅绍霏做了很多错事,但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尤其傅绍霏也是个太可怜的女人,死这样的惩罚对傅绍霏太过于残忍了,她还是希望傅绍霏能好好的,毕竟傅绍霏最后那一刻也对她道歉了,若是傅绍霏真的死了,她和傅尉衍心里都会自责,现在没事了,她也不会因此和傅尉衍产生隔阂。

    傅尉衍亲自开着车子去医院,宋荣妍坐在副驾驶,随手拿起放在那里的报纸,有一则报道是关于楚南辰的,这段时间宋荣妍也看过不少,外界传闻楚家大少对妻子至死不渝,在妻子不慎坠楼后,他差点就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后来放弃自己的大好前途,毅然卸职,专心在医院陪伴、守护着昏迷不醒的妻子。

    宋荣妍心里百感交集,无法评价是好是坏,过往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去,那么多的是是非非和恩恩怨怨,此刻回忆起来都像是做了一场梦,变得那么不真实又遥远,对于宋荣妍来说,是否原谅已经不重要了,她只觉得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去计较或是争斗了,楚南辰和她以及傅绍霏三人之间的爱恨情仇全都化为云烟,大家各自安好,就是最好的结局。

    “在傅绍霏自杀之前,她就被医生诊断患上了抑郁症。”下车后傅尉衍和宋荣妍一路低调地走进住院部,两人乘着电梯上去,傅尉衍把宋荣妍的小手握在大掌中,低沉地对宋荣妍说,正因为傅绍霏患上抑郁症,傅尉衍才给了傅秉胜一个合理的解释,这几个月来他在傅秉胜面前表现得不错,傅秉胜对他深信不疑,并没有怪罪他没有保护好傅绍霏。

    傅尉衍抿了抿唇,语气里有些艰涩,“这次昏迷醒来后,由于脑部受到重创和打击,傅绍霏忘记了所有人和以前发生的事情,医生说可以治疗,但我倒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宋荣妍听后满脸的诧异,傅绍霏竟然失忆了?不过正如傅尉衍所说,傅绍霏这样可能会更幸福。

    傅尉衍到了病房没有看见楚南辰和傅绍霏,打给楚南辰后知道他们正在花园,傅尉衍和宋荣妍找了过去。

    花园前楚南辰站在后面推着傅绍霏的轮椅,伸手够着一枝花放到傅绍霏的面前,傅绍霏闭眼凑过去闻,回头对楚南辰说好香,天光下她弯起眉眼笑着,那个样子甜美又明媚,仿佛一个不谙世事、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感染着楚南辰也随之笑了起来,眸子里全都是温柔和宠溺,宋荣妍想到年少时期的楚南辰也是这般,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楚南辰被傅绍霏捅了两刀子,险些丧命,到现在伤势还没有痊愈,面容上泛着病态的苍白,可却是神采飞扬看起来很幸福又满足,他俯身去亲傅绍霏的脸,傅绍霏娇羞地躲闪着笑出声,“呵呵……”

    这样的一幅画面真是温馨又唯美,宋荣妍没想到在楚南辰和傅绍霏经历了这么深的仇恨后,两人还能这么幸福地在一起,这是最好的结局?

    宋荣妍和傅尉衍默契地站在几步远外,不忍心惊扰了他们,后来还是傅绍霏先看到他们,甜美地笑着对傅尉衍招手,“二哥,你又来看我了?”

    傅尉衍牵着宋荣妍的手走过去,“嗯。”

    “咦?”傅绍霏歪着头,满脸好奇地打量着宋荣妍,好一会儿她抬起一张白皙的小脸,困惑地问傅尉衍,“她是谁?好漂亮啊!”

    宋荣妍怔愣几秒钟,没想到傅绍霏会由衷地夸赞她,傅绍霏那含笑又纯真的眸子让宋荣妍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挣脱傅尉衍的手。

    傅尉衍反而握得更紧,耐心地对傅绍霏介绍道:“宋荣妍,也就是你的二嫂。”

    “哦!”傅绍霏认真地点点头,伸出双臂要拥抱宋荣妍,热情地问候着宋荣妍,“二嫂你好,我是绍霏。”

    宋荣妍见状连忙俯身给了傅绍霏一个拥抱,最近这段时间傅绍霏瘦了不少,宋荣妍抱着如此娇弱又天真的傅绍霏,宋荣妍心酸得厉害,眼泪差点就掉了出来,如果在见到傅绍霏之前她心里还很膈应的话,那么就在傅绍霏真心把她当成二嫂的这一刻,她是真的原谅了傅绍霏。

    天光明亮,宋荣妍看着绽放的百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和平静,一切全都过去了,该释怀的就释怀!

    “你和我二哥举行婚礼没有?”傅绍霏拉着宋荣妍的手关怀备至地问,见宋荣妍摇摇头,她一下子就急了,蹙着眉不悦地问:“那你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抓紧时间啊!”

    宋荣妍:“……”

    宋荣妍嘴角抽搐了两下,尴尬地笑了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绍霏了,只觉得很不可思议,半个月之前傅绍霏还是自己的情敌,处处针对她,甚至要置她于死地,可转眼间傅绍霏就催促着她和傅尉衍结婚,这变故是不是太大了点?

    傅绍霏还在不停地追问,宋荣妍转头向身后的傅尉衍求救,但傅尉衍和楚南辰两人都不见了踪迹,她只好敷衍地应着傅绍霏,“呵呵……很快,很快了。”

    傅尉衍和楚南辰此刻正站在一池人工湖水前,这个季节湖里种得莲花全都开放了,低头可以看到各种漂亮的金鱼在水里游来游去,楚南辰把手中的鱼饵洒下去,这些年他在官场中勾心斗角争名逐利,哪有什么闲心来看莲花喂鱼?

    但这半个月他和傅绍霏做得就是这些事,突然间觉得原来他其实也可以活得如此潇洒恣意,他的人生并不是没有光亮和希望,他很喜欢这样的状态,遗憾过去浪费了那么多精力和心思去追求虚妄、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好在命运给了他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当年的真相吗?”傅尉衍看了一会湖边争食的金鱼后,他侧过头,凌厉的目光紧锁着楚南辰,傅尉衍一字一字地问:“那天晚上我们都听见了傅绍霏说我和荣妍的儿子其实并没有死,既然还活着,那么他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有荣妍为什么会忘记自己是renata,我相信这一切跟你都脱不了干系。楚南辰,你也该为自己积点德了,否则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报应到你的身上。”

第96章:我能催眠宋荣妍,让她爱上我商佑城

    楚南辰早就料到傅尉衍会这么问,因为他知道傅尉衍对孩子一事耿耿于怀,不愿放过任何蛛丝马迹,楚南辰手中喂鱼的动作不停,云淡风轻地对傅尉衍说:“我确实应该为自己积德没有错,但我心里清楚我若是把一切都告诉你了。以你这种有仇必报的性情,你一定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那我倒不如继续瞒着,保住自己的这条性命最重要,否则我若是死了,绍霏怎么办?”

    “反正当年参与这件事的医生如今全都很难找到踪迹了。宋袁利死了,绍霏失忆忘掉所有,这个世上除了我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告诉你真相。”楚南辰感觉到傅尉衍浑身上下蔓延而出的寒气,他顿了一下,敛起嘴角的笑,楚南辰沉默数秒,转头看着傅尉衍,楚南辰的嗓音变得低沉。“这是我最后的筹码,所以我要你答应我,往后我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全都一笔勾销,你不再伺机报复我,而我以后也绝不与你为敌,我们两人井水不犯河水,那么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傅尉衍垂着的两手攥成了拳头,既然楚南辰自己都觉得他知道真相后会报复他,那就代表楚南辰确实做了丧尽天良之事,如此一来,他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楚南辰?但他那么想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不愿放过任何机会,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傅绍霏说得孩子没有死。只要还活着,他就足够满足了。

    傅尉衍的薄唇紧抿着。过了半晌。他用力地点点下巴,“行!之前的一切我不会再跟你算,但若是往后你自己作死,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呵呵……”楚南辰淡淡地笑着,心里泛起苦涩,他以后还能做什么?亲生骨肉死了,最爱的女人跳楼差点丧命,如今傅绍霏变成这个样子,这样的惩罚和报应还不够残忍吗?有些痛比死了都难以让人承受。

    “我相信你,就算是为了绍霏,你也会放过我。”楚南辰的目光重新放在一湖的莲花上,神间含着悔意,他艰涩地开口对傅尉衍说:“当年你和荣妍的儿子最终被医护人员抢救了过来。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瞒你,其实抱着那个哇哇大哭的孩子时,我动过要掐死他的念头,我想这样你和荣妍之间就什么都不剩下了,你们两人断掉所有的牵绊,我和荣妍就更加有在一起的可能性了,我实在不想留下你们的儿子。”

    “然而在我真的要对那么一个鲜活的生命下手的一刻,我到底还是狠不下心,他的五官轮廓像极了你和荣妍。”那么多年过去了,楚南辰直到现在还记得当时自己强壮的臂弯里抱着那么一小团的婴儿,孩子握着小拳头对他挥舞的时候,他整颗心都变得柔软了,那一刻他低下头亲了亲孩子的脸,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傅尉衍的手指关节捏得“咯吱”作响,浑身像是被定住般僵硬地伫立在那里,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楚南辰,他的薄唇干涩泛着苍白,俊脸上的血也褪尽了,屏住呼吸一言不发,生怕接下来楚南辰会给他一个难以承受的打击。

    “我把孩子送去了孤儿院,并且为了避免宋荣妍知道真相,那个孤儿院在另外一个城市,也就是跟w市临近的x市。我在某个雨夜悄无声息地把孩子放在了孤儿院的门口,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孩子的身世和来历。事后我以为荣妍好的理由说服了宋袁利,我成功地欺骗了宋袁利,跟宋袁利合谋让宋启帆上当,把宋启帆的孩子给了荣妍。不久宋袁利死于荣欣派去的人之手,虽然这件事跟我没有关系,但宋袁利知道的太多了,她死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在楚南辰的一番话中,傅尉衍的面慢慢地变了,楚南辰还没有说完,傅尉衍突然上前半步,伸手一把揪住楚南辰的肩膀,傅尉衍的胸腔剧烈起伏着,怒痛之下他俊美的五官都有些扭曲了,傅尉衍双眸通红嗜血,近乎低吼着质问楚南辰,“后来呢?楚南辰你告诉我,孩子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楚南辰被傅尉衍勒着脖子,喘不过气来咳嗽了两下,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因此裂开了,殷红的鲜血渐渐浸染了白的衬衣,楚南辰额头上的冷汗滚落下来,他摇摇头,虚弱又艰难地对傅尉衍说:“我不知道。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再关注过这个孩子,孤儿院不知道孩子是谁送过去的,他们自然不会找上我。或许那个孩子现在还在孤儿院,也或者被哪家人看中收养了,更或者得了什么病,而早早夭折了……”

    “你给我住嘴!”傅尉衍抬高声音骤然打断楚南辰,此刻他根本控制不住胸腔里的暴怒,早就把刚刚答应楚南辰的话抛之脑后了,傅尉衍紧握着手,一拳头照着楚南辰的半边脸上砸过去,紧接着抬腿向楚南辰的腹部踹过去。

    楚南辰挺拔的身形顿时一个踉跄,摇摇晃晃地退出去几步,支撑不住之下他的身子往后仰去,只听“扑通”一声,楚南辰整个人跌入湖水中,溅起高高的水花。

    而现在除了上班外,傅尉衍身上都会携带着手枪,此刻他的手伸入外套的口袋里,正要把枪掏出来要了楚南辰的命。

    这时听到动静后的宋荣妍匆忙跑了过来,很快猜到了傅尉衍的举动,宋荣妍立即冲上前,一把从后面抱住傅尉衍的腰,她吓得面苍白,惊慌失措地劝道:“你冷静点傅尉衍……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要杀人。”

    “我怎么跟他好好说?!你知道这个败类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儿子的吗?”傅尉衍失控地对着宋荣妍嘶吼,宋荣妍觉得他发疯,可换做哪个人在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生下来后被那样残忍地对待,还能心平气和的?何况他是如此在乎自己跟宋荣妍生的这个孩子,谁能明白这个孩子对他有多重要?只要一想到他的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楚南辰丢弃在阴冷的雨夜里,他就恨不得把楚南辰碎尸万段,那么小的孩子,楚南辰是怎么狠下心的?

    傅尉衍满腔的仇恨和怒痛无处发泄,宋荣妍死死抱着他不松,他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极具有攻击性,突然返回身一下子把宋荣妍甩在地上,好像用了他很大的力气一样,紧接着傅尉衍踉跄地退出几步,高大的身躯摇晃了几下,不受控制猛然跪在了地上。

    傅尉衍情绪激动之下心绞痛的病症犯了,他抬起一只手按在胸口上,撕裂般的疼痛袭来,傅尉衍那么想把自己的心剜出来,他低下头粗重地**着,面惨白如纸,额头上的汗水大片大片地滑落而出,很快把他的头发浸湿了。

    而宋荣妍没有听清楚傅尉衍说什么,就被傅尉衍大力摔在地上,傅尉衍下手不分轻重,宋荣妍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快断了,手肘撞破一道口子,鲜血源源不断地冒了出来,原本宋荣妍心里很埋怨无故发疯的傅尉衍,可抬头看见傅尉衍那么悲痛的样子,宋荣妍所有的恼怒都变成了心疼。

    她顾不上疼痛从地上站起身跑过去,一下子跪在傅尉衍的面前,宋荣妍弯起胳膊用力地抱住傅尉衍,手抚着男人宽厚的肩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无从安慰,只能哽咽地呢喃着傅尉衍的名字,“尉衍。”

    傅尉衍整个人震动了一下,突然间清醒了过来,他跪在那里反抱住宋荣妍的腰,把脑袋深深地埋入女人柔软温暖的胸前,宋荣妍身上的气息传入他的鼻尖,傅尉衍慢慢地安静下来,闭上狭长的双眸,滚烫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没关系,孩子只要还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和希望,他无论如何都要把儿子找回来。

    傅尉衍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宋荣妍什么都不知道,但他最庆幸的就是这点,因为这样宋荣妍就不会难过了,他隐瞒着宋荣妍一切,所有的痛苦全都让他一个人承受,他那么希望往后宋荣妍不要再被过往里的是是非非所折磨,只要宋荣妍能好好的,那就足够了。

    其他一些人全都过来围观,有人把楚南辰从湖里拉了上来,他浑身**地坐在地上,脸和手都被湖水浸泡得发白,胸膛上的伤口涌出大片的鲜血,楚南辰的眼睛半闭着,几乎快要昏厥过去,他墨的发线上淌着水,双目通红地看着几步远在的傅尉衍,楚南辰心里也很不好受,是他错了。

    楚南辰嗓音沙哑又颤抖地对傅尉衍说:“你去x市的孤儿院里找,是一家名字叫慈爱的孤儿院。”

    傅尉衍一言不发,心里痛得几乎无法呼吸了,楚南辰让他和宋荣妍分开了这么多年,又发生了那么多的误会,甚至残害他和宋荣妍的儿子,直到现在他们的孩子还没有踪迹,不知道是死或是活,楚南辰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若非眼下的情况不允许,那么他一定会要了楚南辰的命。

    傅绍霏自己移动着轮椅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一看到楚南辰的衬衣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以及他的指尖上往下滴着血,傅绍霏吓得脸陡然一白,晃着楚南辰的胳膊,她掉着眼泪惊慌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楚南辰用另一只手擦着傅绍霏流出来的泪水,苍白地对傅绍霏笑了笑,傅绍霏这么心疼他,那就代表傅绍霏现在是爱着他的?傅绍霏回到了最初那样单纯、一心一意待他好的年少时期,他又成为了傅绍霏爱的男人,楚南辰觉得这是自己最大的幸福,既然命运给了他这个机会,那么他绝对不会再辜负傅绍霏了,到死也不会。

    楚南辰弯起胳膊把傅绍霏拥入怀抱,女人安安静静地依偎着他,楚南辰觉得自己受伤的胸口一点都不痛了,他的下巴抵在傅绍霏的头顶,慢慢地阖上双眸,透明的液体猝然滑落而出,可他嘴角的笑却是异常满足。

    后来医护人员把楚南辰送去急救室,而傅尉衍弯身勾住宋荣妍的腿,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公主抱将宋荣妍一路抱去诊室。

    宋荣妍两条胳膊搂住傅尉衍的脖子,脑袋埋在男人的胸膛,心里前所未有的甜蜜,以往她甚至不能和傅尉衍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现在傅尉衍竟然这么抱着她,虽然宋荣妍知道自己一大把年纪了,但被傅尉衍这么高颜值又有地位的男人公主抱,她的少女心顿时泛滥了,尤其是耳边传来女人的各种艳羡和嫉妒声,宋荣妍整个人都要冒出粉红的泡泡了,年纪越大,就越觉得傅尉衍这样的行为让她很幸福,她抿唇甜甜地笑着,整个人好像置身在天堂般。

    “先生,还是我来!”何管家估摸着傅尉衍和宋荣妍肯定能上午间的头版头条,傅尉衍这么高调,傅秉胜若是知道了怎么办?在宋荣妍这件事上,傅秉胜绝对不可能退让,傅尉衍想护着宋荣妍不受到伤害,那就必须好好地藏着宋荣妍,刚刚在花园里闹得那么轰动,傅尉衍是不顾全大局了?

    宋荣妍听到何管家的话后,脸骤然沉下去,伸腿想一脚把破坏浪漫的何管家踹出去,却被傅尉衍紧紧箍住不能动弹,宋荣妍挣扎起来,“别让何叔跟着我们了。”

    傅尉衍低头看了一眼满脸不悦的小女人,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滑过宠溺的笑,她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个女人了,最初的那个宋荣妍太尖锐冷硬,他喜欢此刻这个有着七情六欲和喜怒哀乐的恋人。

    电梯门“叮”地打开,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抬起狭长的眸子瞥向何管家,他的语气里危险带着警告,“何叔,你逾越了。”

    何管家:“……”

    卧槽啊!何管家心里那叫一个苦,他把宋荣妍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长辈抱一下晚辈又怎么了?少爷现在的占有欲真是越来越不可理喻了,连他这个老人家都要防着,至于吗?何管家什么也不说了,背过去头抵在电梯壁上默默地思过。

    宋荣妍白皙的胳膊肘被摔破了一层皮,医生给她包扎的时候,傅尉衍站在她旁边,修长的眉宇深深地拧起来,虽然半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但宋荣妍看到他满脸的心疼之,当即很矫情地发出“嘶”一声低吟。

    “有那么痛吗?”傅尉衍不冷不热地问着,却是拉过椅子坐了下来,伸手从医生那里接过要给宋荣妍缠上的纱布,他低着头亲自为宋荣妍包扎,那动作温柔又小心翼翼的。

    宋荣妍看着男人专注的俊脸,明亮的天光洒过来,他墨的发线覆盖在俊逸的眉眼上,抿着唇的样子那么迷人让她心动,宋荣妍也不管在场的何管家和男医生了,她凑过去,不由分说地用力亲了一下傅尉衍的脸。

    傅尉衍被宋荣妍突然的举动惊得一愣,他这人闷骚高冷,虽然骨子里热情如火是头狼,在床上什么邪恶的话都能说出来以及十八禁也能干出来,但在外人面前一定会端着架子,此刻被宋荣妍偷袭,傅尉衍的耳朵一下子变成了绯红,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何管家和那个医生。

    两人原本正不可思议地盯着竟然会脸红的傅尉衍,下一秒钟立即不约而同地扭过头,一副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你们继续的样子,然而眼角余光却全都瞥向傅尉衍,尤其是何管家,真觉得自家少爷从成年后还是第一次这么可爱,三十多岁的男人了竟然还脸红,能不稀奇吗?

    宋荣妍“噗”地笑了出来,心里无比的欢喜雀跃,终于有了一种跟傅尉衍真的在谈恋爱的感觉,她以为这些年自己经历了世间种种,早就心如止水了,跟一个人平平淡淡度过下辈子已经足够了,可她的生命中出现了傅尉衍这个男人,他们爱得轰轰烈烈奋不顾身,走到今天这一步,宋荣妍觉得自己是那么幸福,她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对傅尉衍的感情了,只想永远依偎在他的胸膛,沉入他的眸。

    中午傅尉衍和宋荣妍在外面的餐厅吃过饭,傅尉衍开车把宋荣妍送回尉家老宅,两人难得有周末这个时间在一起,但傅尉衍下车后坐到了后面,宋荣妍见状拉住车门蹙眉问:“你要去哪里?”

    “我和何管家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傅尉衍的手在宋荣妍的脸上抚了抚,凝视着宋荣妍的眸光温柔,他低沉地说:“你下午约沈颖逛街或是在院子里喂喂鸟什么的都可以,晚上不用等我回来。”

    宋荣妍的心里一阵失落,刚刚在医院好不容易她和傅尉衍的感情升温了,她以为傅绍霏康复后,她和傅尉衍之间也就没有了隔阂,原本打算回来后跟傅尉衍好好地温存一番,他们两人就能回到几个月前那种浓情蜜意的状态了,然而不到半个小时,傅尉衍又开始冷落她了,甚至傅尉衍晚上可能不回来。

    宋荣妍的胸口堵得厉害,用力咬着唇,半晌后她僵硬地对傅尉衍笑了笑,如往常般温顺地应着,“嗯。晚上若是有饭局,你尽量少喝点酒。”

    傅尉衍沉默地点点头,却在宋荣妍转身的那一刻,他抓住宋荣妍的胳膊把人拉回来,在宋荣妍的惊呼中,傅尉衍的大手扣住宋荣妍纤细的脖颈,让宋荣妍低下头,他在车子里凑过去,猛地擒获宋荣妍的唇。

    “别多想,除了你之外,我不会有其他的女人。”几分钟后傅尉衍离开宋荣妍的唇,侧头在她耳边沙哑又深情地保证道。

    宋荣妍的身子轻颤着,点点头应了一声,等了半晌傅尉衍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宋荣妍不禁哑然失笑,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每次告别傅尉衍都会目送着她离开,确认她安全了,傅尉衍才能放心,此刻宋荣妍只能先转身往宅院里走。

    傅尉衍坐在车子里看着大门从里面被关上,他这才升起车窗,转头吩咐前面的何管家开车去x市的慈爱孤儿院,中途何管家从后视镜里看了傅尉衍好几次,见傅尉衍挺直脊背僵硬地坐着,放在膝盖上的手始终紧握在一起,何管家心疼地安抚道:“先生你不用太紧张了,我相信我们会找到孩子的。”

    事实上何管家的掌心里也冒出大片的冷汗来,知道傅尉衍和宋荣妍的儿子还在这个世上后,他高兴得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若不是因为楚南辰重伤,他们早就对楚南辰严刑逼供了,等到今天这一刻,何管家已经按捺不住了。

    一想到或许几个小时后就能见到小小少爷了,何管家就热泪盈眶,真是谢天谢地小小少爷还活在这个世上,现在何管家只祈祷着这次过去一定要找到小小少爷,千万不要空欢喜一场,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

    傅尉衍浑身的神经每一处都是紧绷着的,两手攥着又松开了,松开后又攥着,如此反反复复,车窗外的树影闪过去,他的一张脸泛着苍白,心跳快得难以控制,马上就能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他会长成什么样子?

    他和宋荣妍的外貌都很出众,那么他们的儿子也一定很精致俊俏?傅尉衍闭上狭长的双眸,在脑海里刻画着孩子的眉眼轮廓,他的嘴角浮起怜爱的笑,有儿子的感觉真好,他已经是六岁孩子的父亲了。

    何管家开着车子,打破沉默问傅尉衍,“先生,我们要一直瞒着宋小姐吗?作为孩子的亲生母亲,我觉得她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在找到孩子之前,就不要让她跟着一起提心吊胆了。”傅尉衍睁开的双眸里含着涩痛,过去的种种对宋荣妍来说都太沉重了,他既然要瞒着宋荣妍,那就会一直瞒下去,现在他能感觉到宋荣妍跟自己在一起很幸福,他不想再让宋荣妍承受任何打击,尤其是如果找不到孩子怎么办?

    何管家自然明白傅尉衍的心思,每到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家少爷实在是太苦了,在宋小姐不知道的情况下,少爷为宋小姐撑起了一片天,少爷很伟大,同样宋小姐也是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有这么一个男人爱她,她这辈子还求什么?

    少爷对宋小姐仅有的要求就是她能长久地陪伴在身边,一心一意爱着他,宋小姐这样的回报对少爷就足够了,但愿宋小姐不要再让少爷失望、伤少爷的心了,何管家想到这里,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连忙拿出手机,给宋荣妍发了一条短信过去。

    宋荣妍收到何管家的短信才想起来那只折耳猫还在商家养着,难怪傅尉衍还不愿意原谅她,折耳猫是傅尉衍最宠爱的宝贝,她却把折耳猫留在了商家,傅尉衍肯定会觉得她和商佑城还有牵扯,心里不够坚定,宋荣妍越想越觉得这个问题很严重,于是立即开着车子去了商家。

    事实上在几个月前宋荣妍把商佑城调去分公司做经理后,商佑城就没有再联系过她,方助理告诉她商佑城把那一片地方的餐饮产业经营得很不错,偶尔商佑城会翘班不见踪迹,宋荣妍知道商佑城的志向不在做生意上,若不然他怎么不帮着商佑瑕的公司?

    商佑城必定有其他的职业,但一直以来商佑城隐藏得都太深了,宋荣妍不清楚商佑城是做什么的,估摸着应该不是商界人士,既然商家是几百年的官宦世家,那么商佑城很有可能是高官,只是有什么高官连傅尉衍都不知道?如果商佑城是某高官,那么他甘愿为她宋荣妍管理公司,这份心意就足够让人感动了。

    宋荣妍停下车子,商家的管家走出来迎接她,带着她进屋的时候,问她要不要留下来吃晚饭?他吩咐厨房做她的,宋荣妍礼貌地拒绝了,“不用那么麻烦招待我了,我过来只是想把寄养在这里的折耳猫带回去,马上就走。四少不在家?”

    宋荣妍刚问出口,就听见从楼上的琴房里传来美妙的乐音,她是懂钢琴之人,很快就听出来这样的音是商佑城弹奏出来的,从乐音中宋荣妍能感觉到商佑城的寂寞和孤独以及那淡淡的思念,是因为她,还是连依走了,商佑城无人陪伴而借乐音来排解心中的感情?

    宋荣妍抿起唇,挥了挥手让身后的商管家退下,她走上二楼的琴房,门没有关,夕阳中商佑城穿着白衬衣和黑的裤子,一如往常精致温柔得如同画中人,那只折耳猫蜷缩成一个球,趴在钢琴上“呼噜呼噜”地睡觉,被商佑城养得比之情更肥胖了一些。

    宋荣妍在门口安静地站着,直到商佑城弹完一首曲子,她走过去弯身抱起折耳猫,顿了几秒钟对商佑城说:“谢谢你帮我养了一段时间,我今天过来把它抱回去。”

    商佑城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坐在那里,落地窗外的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男人的眉眼轮廓被镀上了一层柔光,看上去很圣洁唯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回应宋荣妍,甚至没有回头,整个人被一种落寞和悲伤笼罩着。

    这样的商佑城又和年少时期的尉子墨重叠在了一起,宋荣妍的心里泛起疼痛,但很快想起傅尉衍那天晚上说过的话,尉子墨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她不能因为在商佑城身上看到尉子墨的影子,而心猿意马再度伤了傅尉衍的心,宋荣妍咬了咬唇,抱着温顺趴在臂弯里的折耳猫,她跟商佑城告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

    宋荣妍说完不等商佑城回应,她转身就要出去,商佑城突然从背后伸出手拽住她的胳膊,“荣妍!”

    宋荣妍猛地顿在原地,还没有来得及挣脱掉商佑城,商佑城一把抱住了她的腰,男人将脸埋在她的背上,沙哑地呢喃着说:“荣妍,你必须要这么对我吗?你把我赶走了,我如你所愿远离你,但你能不要把我当成陌生人?我喜欢你,很多年了……”

    “对不起。”宋荣妍放下折耳猫,低头用手扯着商佑城的胳膊,坚定地说:“我爱的男人是傅尉衍,如果这个世上没有傅尉衍,或许我会跟你在一起,但现在我的心全都交给他了,不可能再分出来一部分给其他任何男人,所以无论你做什么,有生之年我都不可能爱上你,放开我!你没有必要把自己的感情耗费在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身上,这不值得。”

    商佑城依言松开了宋荣妍。

    宋荣妍顿了几秒钟后,重新弯身抱起折耳猫,没有回头大步往门口走,然而这时商佑城的声音再次从背后传了过来,“如果我告诉你尉子墨他还活在这个世上,或者说我知道傅尉衍的真实身份,以此作为交换条件,今晚你愿意留下来陪我吃一顿饭吗?”

    “什么?”宋荣妍猛地回过头,睁大瞳孔不可置信地盯着商佑城,看商佑城嘴角含笑胜券在握的样子,应该没有骗她,宋荣妍抱着折耳猫的手臂骤然收紧,她迟疑着,不确定地问:“你的意思是傅尉衍就是尉子墨吗?”

    商佑城从钢琴凳子上长身而起,两手插入裤子的口袋里,他没有回答宋荣妍,而是重复了刚刚的话,“陪我到楼下的餐厅吃一顿饭,我把我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你,包括我和傅尉衍的关系,我的职业到底是什么。”

    “只是吃一顿饭那么简单吗?”宋荣妍往后退出半步,神防备又迟疑地盯着商佑城,商佑城这个条件对她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尉子墨如果还活在这个世上,估计她会兴奋得疯掉,而就算不关于尉子墨的,其实她也想知道傅尉衍的真实身份,她已经找了太久的答案,如今终于接近真相了,哪怕很冒险,她也不愿放弃。

    商佑城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漫不经心地反问宋荣妍,“商家这么多人在,你觉得我有可能强迫你吗?或者说其实你心里是想和我发生点什么?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把沈颖或是你其他的朋友叫过来,再不行,你打电话让傅尉衍过来接你也可以。”

    宋荣妍锐利的视线紧锁着商佑城,足足有半分钟,宋荣妍摇摇头,认真地对商佑城说:“我谁都不叫,我选择相信你这次。如果你今晚真的算计着什么,那我绝情的话先说在前面,以后我们两人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商佑城面上不动声的,却在心里发出讥诮的冷笑,宋荣妍之所以吃了那么多亏,就是因为太相信人与与之间的情义,以往是楚南辰,现在宋荣妍遇上了他商佑城,其实只要在今晚得到了宋荣妍,宋荣妍就是他的女人了,他还在乎能不能和宋荣妍做朋友吗?他不惜用极端手段禁锢宋荣妍,宋荣妍怎么这么傻,不防备他呢?她真是把男人这种生物想得太简单了。

    宋荣妍和商佑城一起走去楼下,商佑城让她待在客厅里吃点心、看电视,而他则迈着修长的腿走去厨房做晚餐,宋荣妍这才知道商家四少竟然也精通厨艺,但转念一想他咖啡煮得不错,会做饭也就不足为奇了。

    商佑瑕和商父都不在家里,几个佣人给宋荣妍端茶递水,后来佣人领着宋荣妍走去餐厅时,商佑城关掉灯,在餐桌上点满了蜡烛,而中间摆放着一束玫瑰花。

    宋荣妍蹙起眉,想说些什么,但为了得到真相,她还是忍住了,沉默地坐在餐椅上,商佑城亲自把她的那份牛排放在她的手边,宋荣妍突然按住商佑城的胳膊,指着商佑城的那份牛排说:“我觉得我们两人应该交换一下。”

    商佑城点点头,示意佣人做了交换,他勾着唇,意味深长地问宋荣妍,“如果我真的在牛排里动了手脚,那么你不觉得我服下了**药物,不比你服下更危险吗?所以今晚我若是想对你做什么,你无论如何也防不住。趁着还有时间,你确定不打电话让傅尉衍过来吗?”

    宋荣妍抿了抿唇,什么都没有说,拿起手边的刀叉大块地切着牛排,也不等商佑城落座,她一个人就先吃了起来,此刻她已经顾不上修养了,只想快点结束这顿暧昧的烛光晚餐,得到想要的答案后,立即远离商佑城这个危险的男人。

    商佑城看着烛光中宋荣妍的脸,他的凤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之,唇畔勾起的弧度有些涩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宋荣妍之间变成了这样?傅尉衍逼着宋荣妍跟他断掉一切牵扯,宋荣妍果真选择了傅尉衍,他承认傅尉衍不动用一兵一卒就让他败了,但他不是输给了傅尉衍,他是输给了宋荣妍,若不是宋荣妍更在乎傅尉衍,他今晚至于用这么卑劣的手段,仅仅只是让宋荣妍陪他吃一顿饭吗?围讽扑血。

    商佑城修长的手中拿着刀叉,低着头一块一块很优雅地分切着牛排,而对面的宋荣妍已经吃下去一小半了,生怕商佑城在红酒里下药,她始终没有碰红酒,擦了擦嘴,宋荣妍抬起头,颇有些紧张又期待地问商佑城,“现在你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傅尉衍他到底是不是尉子墨。”

    “他不是。”商佑城没有跟宋荣妍拐弯抹角,在说完这三个字时,就看到宋荣妍眼中闪烁的光芒猝然灭掉了,商佑城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口中的牛排,面不改地对宋荣妍说:“他只是尉家的一个故人而已。”

    宋荣妍刚刚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样的结果并不奇怪,她苦涩地笑了笑,平静地点头,“我早就应该死心了,其实商佑城你是在骗我?子墨他不可能还活着。”

    “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在我的身上看到尉子墨的影子?”商佑城凝视着宋荣妍,那一张俊美的脸被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宋荣妍这时感到自己的头有些晕,以至于此刻商佑城的样子完全跟少年时期的尉子墨重叠在了一起,宋荣妍眯眼仔细地盯着商佑城,只听见商佑城用磁性又低沉的嗓音说:“你还记得当年在巴黎你和尉子墨的相遇吗?那天下着雨,你们躲在同一个屋檐下,你和尉子墨一见钟情,你告诉尉子墨你的名字叫宋荣妍。”

    “你怎么会知道?”宋荣妍从椅子上豁地一下子站起身,不小心打翻了手边的红酒杯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她并没有去理会,而是一手按着桌子,不可置信地盯着商佑城,在后来尉子墨出车祸的时候,她告诉尉子墨自己的名字是荣欣,尉子墨大概是忘记了在雨中的那场相遇,因此没有听出来她的声音,不知道她曾经告诉过他自己叫宋荣妍。

    商佑城长身而起走到宋荣妍身边,此刻宋荣妍摇摇欲坠地站不稳,他弯起手臂让宋荣妍的脊背靠着他,商佑城垂眸凝视着宋荣妍明艳的脸,俯身在宋荣妍耳边蛊惑着说:“我为什么知道?因为我就是当年那个和你在雨中相遇的人。这个世上没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你觉得我很像年少时期的尉子墨,那是因为我就是……”

    宋荣妍的脑子里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轰”地一下把她整个人都炸得失去了反应的能力,她以一种僵硬又机械的姿势回过头,满眼惊恐地盯着商佑城,只觉得自己从头冷到脚,宋荣妍的两片唇瓣颤抖着,一字一字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尉子墨?”

    宋荣妍的思维混乱到了极点,傅尉衍既然能把真正的傅家二少杀了,整容后变成傅家二少的样子,那么商佑城会不会也把原本的商家四少杀了,同样也整容了变成商家四少?如果真相不是这样的,那怎么解释商佑城的身上有尉子墨的影子?

    宋荣妍浑身颤抖个不停,瞳孔里装满了泪水,摇摇欲坠地快要滚落出来,若是尉子墨还活着,商佑城就是尉子墨,那么她该怎么办?她要和傅尉衍分手,而重新跟她的子墨在一起吗?

    “没错。荣妍,我就是尉子墨,你的子墨……”商佑城像是在给宋荣妍催眠一样,引诱着宋荣妍说,他知道自己的手段很卑鄙,但既然这样能够得到宋荣妍的心,他何乐而不为?并且当初宋荣妍在雨中遇到的那个人确实是他,宋荣妍对他一见钟情了。

    宋荣妍眸子里的泪水猝然间涌了出来,也不知道商佑城对她做了什么,此刻她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商佑城那张跟尉子墨几分相似的脸,在她模糊的视线里完全变成了尉子墨,宋荣妍的泪水越流越多,哽咽地呢喃着,“子墨……”

    “我在。”商佑城无比温柔地应着,觉察到宋荣妍的身子渐渐软了,他的臂弯越发收紧搂着宋荣妍,用修长的手指捏住宋荣妍的下巴,他凑过去亲吻宋荣妍的唇,而宋荣妍的胳膊也在这时环住了商佑城的脖子,两人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拥吻在一起。

    然而四片柔软的唇瓣尚未相贴,外面的动静已经传了过来,“傅家二少你怎么突然来了?”

    “砰”一下,傅尉衍伸手抓住商管家的肩膀,轻而易举地将人猛力甩开,看到餐厅里亮着的烛火,傅尉衍大步流星地走进去,中途遇见几个阻拦他的佣人,他抬腿一脚把人踹开,就这样一路畅通地到了餐厅,男人满身的暴戾和阴冷,那双眼眸里一片嗜血和杀气。

    在看到商佑城和宋荣妍两人亲密的举止时,傅尉衍几乎是肝胆俱裂,早就掏出了外套口袋下的手枪,傅尉衍毫不迟疑“砰”地射出一颗子弹,那么精准无误地击中了商佑城的左胳膊。

    商佑城疼痛之下手臂松开了宋荣妍,宋荣妍差点栽在地上,傅尉衍两个大步上前把人拽入自己的怀中,同时傅尉衍俯身一下子掀了桌子上的餐布,那些燃烧的蜡烛掉在地上,顺着餐布燃烧起来。

    眨眼的功夫,餐厅里就已经是烟雾弥漫了,傅尉衍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用了根本不到二十秒钟的时间,那些佣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他们跑上前时,只见商佑城摔在了那边的落地窗上,一手按在受伤的胳膊上,那鲜红的血很快把他白皙的指尖浸染了,商佑城背靠着玻璃,沉重的身体慢慢地滑下去。

    “你对荣妍做了什么?”傅尉衍直觉商佑城对宋荣妍用了什么手段,来迷惑宋荣妍,他的目光里结了一层冰,隔着一张餐桌居高临下地站在商佑城面前,他们的中间是迅速燃烧起来的大火,却像是眼前的危险不复存在般,傅尉衍和商佑城两人久久地对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佑城忽然笑了。

    明黄的火焰照着他那一张脸,显出艳丽和邪佞之,商佑城眯着细长的凤眸,语气里满含着嘲讽对傅尉衍说:“尉子墨,你这样抢人吗?你心里清楚荣妍她对我是有感情的,就算我没有得到她的身体,她的心也有一部分是在我的身上。七年前她在雨中遇到的那个男人是我,她是对我一见钟情,可后来她却认错人了,这样说你应该明白了?她是从一开始就把你尉子墨当成了我的替身,而并非我商佑城身上有你尉子墨的影子。”

    傅尉衍听不懂商佑城话里的意思,他并不知道宋荣妍在七年前就认识了商佑城,也不明白什么替身不替身的,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出了车祸后才遇见宋荣妍,傅尉衍的薄唇紧抿着,低头看了一眼趴在胸口的女人,听见她口中呢喃着尉子墨的名字,傅尉衍的一颗心突然又变得踏实了,不管商佑城和宋荣妍之间是怎样的,只要他是尉子墨,那就足够了。

    傅尉衍没有再多做停留,弯身一把将宋荣妍整个人抱了起来,转身大步地走出去,背后传来商佑城极其虚弱的声音,“你如果还不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宋荣妍,那么就别怪我冒充尉子墨了。你应该不知道我会催眠术?就像刚刚那样,我完全有能力让宋荣妍忘记过去的一切,而爱上我,做我商佑城的女人。”

    傅尉衍脚下一顿,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商佑城,勾起唇讥诮地冷笑着,他不以为然地回道:“那么我也告诉你,如果荣妍能忘记我,早在这七年间就忘掉了,她也不至于活得这么痛苦了。楚南辰这些年用的手段多不胜数,跟楚南辰比起来,你商佑城实在太小儿科了,可结果荣妍还不是跟我在一起吗?你记住了商佑城,她宋荣妍这辈子都是我尉子墨的女人,她也有且只有我一个男人,其他人妄想从我手中抢走她。”

    傅尉衍说完就走了,商佑城透过燃烧的火焰看着傅尉衍抱着宋荣妍离去,烟雾熏得他眼睛酸涩又疼痛,很快一股湿热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越来越多湿了商佑城的脸,他按着胳膊上淌血的伤口,支撑不住之下慢慢地瘫在了地上。

    这时商管家和几个佣人已经在救火了,商佑城却突然一把扯掉身边燃烧着的窗帘,双目猩红地冲着几个人嘶吼,“滚!你们都给我滚!”

    接下来他就开始砸东西,“噼里啪啦”的一阵阵声响,餐厅的一切全都被商佑城毁了,商管家几个人这么多年来头次见到四少情绪失控,从连依走后,商佑城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不好,也不知道是谁招惹了他。

    而今晚被这么一刺激,商佑城心里的火积压了太久,理所当然就爆发了,他们都被吓傻了,一边灭着火,立即打电话给商佑瑕,等到商佑瑕回来时,商佑城已经耗光力气瘫坐在了地上,他的脊背靠着玻璃窗,四周的东西全都被烧黑了,男人满身的鲜血,整个人看上去无比的颓废又落寞。

    商佑瑕吩咐管家叫医生过来,她走到商佑城的身边,跪在地上满是疼惜地把商佑城的脑袋抱入怀里,心里清楚商佑城今晚为什么会发如此大的火,宋荣妍只是一个原因,他故意惹怒傅尉衍,无疑是在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了,是否能得到宋荣妍,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也不在乎结果,疯狂了这次之后,他可能真的要放下宋荣妍了。

    商佑城这么暴躁憋闷,是因为在连依那里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他总是做自己后悔的事情,如同七年前没有第一时间把宋荣妍变成自己的女朋友一样,如今他赶走了连依,连依再也不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他又做错了一个决定。

第97章:再也不相信子墨还活在这个世上

    傅尉衍从商家抱着宋荣妍走出来时,那只折耳猫也跟在后面,刚出门它就跳到傅尉衍的背上,用两只前爪子扒着傅尉衍的肩膀,柔软的身体伸展着,只从后面露出一个脑袋来。何管家站在车子边等着傅尉衍,看到两人后,他弯身打开后面的车门。

    结果刚从外面关上车门,那只折耳猫突然一下子跳到他的肩上,简直吓得何管家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魂飞魄散了,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在了车门上。折耳猫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何管家的脸,似乎很幸灾乐祸的样子,“喵喵”

    “太顽皮了!”何管家猛松一口气,不敢把折耳猫狠揍一顿,差点就叫它姑奶奶了,他一手拎着折耳猫坐进驾驶座,在傅尉衍的示意下,何管家发动车子往尉家老宅疾驰而去。

    后面傅尉衍把宋荣妍抱坐在腿上,但一路上宋荣妍都在他怀里不断地挣扎着。拳头用力捶着他的胸口,宋荣妍重复说着,“放开我!我要去找子墨,傅尉衍你个禽兽,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他又成禽兽了?车灯中傅尉衍额前的青筋跳动着,紧抿着唇脸阴沉,用手掐住宋荣妍的下巴,迫使宋荣妍抬头看他,傅尉衍逼视着宋荣妍,语气危险地问:“宋荣妍你看清楚,我是傅尉衍,尉子墨他早就死了,你要到哪里找他?是立刻去死。到地狱找他吗?”

    “不!”宋荣妍用力地摇摇头,仰着脖子怒瞪着傅尉衍。提高声音反驳道:“子墨他没有死。商佑城就是子墨。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子墨。”

    傅尉衍:“……”

    男人的一张俊脸变成了铁青,宋荣妍身上一点酒精的味道都没有,她没有喝醉的情况下,却还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傅尉衍看到了宋荣妍表情中的厌恶和仇恨,这让他突然想起宋荣妍装疯卖傻的那段时间,所以宋荣妍此刻是故技重施吗?

    傅尉衍气得薄唇直哆嗦,手指上用力,在宋荣妍白皙的下巴上掐出了红痕,女人的五官都有些变形了,傅尉衍浑身上下冒着阴冷的寒气,一字一字警告着怒恨地说:“宋荣妍,你敢再跟我玩上次那样的把戏,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别指望我会原谅你第二次。”

    傅尉衍的话音刚落下,宋荣妍突然抬起胳膊,“啪”一个耳光甩在傅尉衍的俊脸上,“放开我!”

    “……”傅尉衍震惊地睁大瞳孔,浑身僵硬一动不动地盯着宋荣妍,前面开车的何管家手中的方向盘一抖,险些撞上路中间的护栏。

    然而宋荣妍却不觉得这是多大的一件事,她低着头,用力掰着傅尉衍锁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奋力挣扎着对傅尉衍吼道:“放开我!你放开我……”

    傅尉衍的嘴角冒出一缕血珠子,却是慢慢地溢出讥诮的冷笑,他的手臂松开宋荣妍,抬起头吩咐何管家,“何叔,停车!让宋总回去找商家四少爷。”

    “先生!”何管家脸微变,转过头看了傅尉衍一眼,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虽然周围车来车往夜灯璀璨,但把宋荣妍一个女人丢在马路上,也太不绅士了,尤其是傅秉胜一直想要宋荣妍的命,如果傅秉胜让人绑架了宋荣妍,傅尉衍后悔都来不及了。

    然而傅尉衍却不为所动,一把将宋荣妍从自己的腿上推下去,他抬起手抹了一下嘴角的鲜血,白皙的指尖被浸染,散发着一种艳丽之,傅尉衍的语气里含着浓烈的讽刺,“如果我们不让她走,恐怕接下来她就会对我动刀子了。何叔,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何叔的面发白,一想到上次宋荣妍神志不清时对着傅尉衍挥舞刀子,他心里就有些后怕,立即踩下刹车“吱”地停下,他到后面刚打开车门,宋荣妍就踉跄着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去。

    副驾驶上正睡觉的折耳猫跳起来,两只前爪子扒在车窗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宋荣妍那抹背影,折耳猫“喵喵”地叫着,而傅尉衍乏力地靠回座椅,表情悲凉地闭上狭长的双眸。

    他们的车子刚好停在红绿灯十字路口,何管家打开车门正要坐进去,抬头一看却见宋荣妍不管不顾地闯红灯往前走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何管家惊恐地睁大双眼,有那么几秒钟失去了反应的能力,终于回过神来时,何管家猛地转头大喊着傅尉衍,“先生!”

    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透过车窗漫不经心地瞥过去,下一秒钟映入视线中的画面让他俊脸上的血一下子褪尽了,何管家正打算奔过去把不要命的宋荣妍拉回来,可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的影子,快得跟一阵风似的。

    傅尉衍早就几个大步冲到了宋荣妍的面前,伸出手一把拽住宋荣妍的胳膊,猛然将宋荣妍拉入怀中,就是在这一刻,那辆疾驰的车子擦着傅尉衍的衣角驶过去,背后也传来一声刺耳尖锐的刹车,在后面的一辆车子险些撞上傅尉衍和宋荣妍时,车子停了下来。

    绿灯亮了,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马路中间,怀中死死裹着宋荣妍,好半天他都岿然不动,若是刚刚他晚了一秒钟,闯红灯的宋荣妍必定会被那辆车子撞飞出去。

    傅尉衍耳边传来司机的指责,何管家不停地对司机道歉,傅尉衍俯身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宋荣妍的肩膀上,眼中的那股潮湿差点涌出来,他浑身的肌肉颤抖着,惊慌到已经语无伦次了,“对不起荣妍……”

    他不该让宋荣妍下车,就算宋荣妍要回商家找商佑城,他也应该把宋荣妍安全地送过去,否则若是宋荣妍刚刚真的被车撞死了,他该怎么办?只要宋荣妍人还好好的,哪怕宋荣妍想跟商佑城在一起,他就还有很多机会让宋荣妍回到自己的身边,人活着,就要无限的希望,他何必跟这女人计较?围岁讨技。

    而宋荣妍早就被吓傻了,面惨白又惊恐地瘫在傅尉衍的胸口,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感觉到脖子的肌肤上被温热的液体浸染了,宋荣妍混沌的大脑猛然一下子清醒过来,眼中的泪水汹涌而出,宋荣妍用力捶打着傅尉衍的肩膀,哭着泣不成声地说:“你是不是疯了?!”

    “谁让你冲上来的?如果车子真的撞到你,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下去?”宋荣妍的泪水湿了一张小脸,把傅尉衍外套下的衬衣也浸染了一大片,她宁愿傅尉衍没有冲过来救她,她自己被车子撞死了,也不能让傅尉衍有什么事。

    但这男人该有多傻啊?就在傅尉衍刚刚紧抱住自己的那一刻,宋荣妍知道傅尉衍有多爱她了,他可以为了她而不要自己的性命,幸好有惊无险,他们两人都安然无恙。

    傅尉衍沉默地摇摇头,把喉咙里快要发出的哽咽吞回去,他什么都没有说,弯身打横抱起宋荣妍,大步流星地走向车子。

    灯火明亮的十字路口,宋荣妍从男人的胸口抬起头,看见傅尉衍的双眸中泛着莹莹水光,宋荣妍抬手捂住嘴,泪水大片地往外涌着,心里无比的疼痛又感动,她用胳膊死死圈着傅尉衍的脖子,她再也不会辜负傅尉衍这个男人了,这一辈子她都会坚定不移地跟傅尉衍在一起。

    傅尉衍把宋荣妍放进车子里后,让她自己坐在那里,没有再触碰她,很快何管家就回来了,傅尉衍的神恢复平静,波澜不惊地吩咐何管家,“开车去商家,我们把宋总亲自送到商四少面前。”

    “是。”何管家点点头发动车子。

    宋荣妍满脸震惊地盯着傅尉衍,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在车子驶出去的那一刻,宋荣妍猛地抓住傅尉衍的胳膊,惊慌失措地说:“我不要回去!我错了傅尉衍,你听我解释,我……”

    “你想解释什么?”傅尉衍心平气和地反问宋荣妍,俊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我亲眼看到了你和商佑城抱在一起,如果不是我及时赶过去,接下来你会和商佑城翻滚到床上去了?那天晚上商佑城放过你一次,但今晚他如果能再做一次正人君子,那就代表他某方面一定有问题。”

    “我现在很后悔刚刚把你从商家带走了,我应该成全你们两人。”傅尉衍的嘴角噙着一抹讥诮,语气悲凉又自嘲地对宋荣妍说:“我强行拆散了你和商佑城,不仅商佑城从此视为我最大的敌人,宋总你也很恨我不是吗?你恨不得往我胸口捅刀子,让我去死。既然这样,那我何必再给自己找罪受?你回到商佑城身边!我决定祝福你们。”

    “根本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了傅尉衍……”宋荣妍掐着傅尉衍的手腕,不断地摇着头,泪水从眼中溅落在傅尉衍的肌肤上,宋荣妍慌乱又急切地解释道:“我去商家原本只是想把猫猪抱回来,之所以留下来陪他吃晚饭,那是因为他告诉我子墨没有死,甚至他也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我选择相信他一次,可他不遵守约定,竟然在我吃的东西里下药,然后他再用言语暗示、迷惑我,让我把他当成尉子墨,直到刚刚差点被车撞上时,我才清醒过来。傅尉衍,你相信我,我没有骗你。我不想跟商佑城在一起,我爱的男人是你,你不要让我离开你。我错了,我明知道有危险,就不应该为了一个真相而陪商佑城吃晚饭。”

    这样的表白让人心动,尤其是宋荣妍看上去那么认真又深情,她浑身颤抖着,好像真的很害怕傅尉衍会跟她分手一样,傅尉衍想到刚刚宋荣妍神志不清的样子,连命都不要了去撞车,这不是正常人的行为?

    傅尉衍的薄唇紧抿了起来,可能宋荣妍是真的被商佑城下药了,但什么药物能控制人的心神?更是神奇到让宋荣妍把商佑城当成尉子墨,而仇恨厌恶他?电光火石间,傅尉衍的脑海里闪过商佑城刚刚说的一句话,催眠?!

    傅尉衍的瞳孔骤然紧缩,眉宇苍白满脸的不可置信,宋荣妍依旧不停地解释着,傅尉衍猛地回过神,弯起胳膊将宋荣妍搂入怀中,他抬起头,低沉地吩咐开车的何管家,“何叔,看到酒店就停下来。”

    “是。”何管家松了一口气,只要傅尉衍愿意给宋荣妍解释的机会,那还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他们两人深爱着对方,千万不能因为这一点小误会而错过了这辈子。

    后来傅尉衍和宋荣妍开了一间总统套房,傅尉衍让何管家去休息了,他从浴室里拿来浸过温水的毛巾给宋荣妍擦脸,起身要把毛巾放回去时,宋荣妍伸出胳膊抱住他健硕的腰身,“别走傅尉衍。”

    宋荣妍抬起头望着傅尉衍被打得那半张脸,还好她下手不重,傅尉衍敷过冰块后已经没有大碍了,宋荣妍小心翼翼地抚上男人的脸,掉着眼泪愧疚又心痛地问:“疼不疼?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被商佑城催眠了。”傅尉衍笃定地说,坐在床上将宋荣妍搂入怀中,下巴压在宋荣妍的头顶,他所有对宋荣妍的恼恨在得知真相的这一刻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其实早就该想到,几个月前宋荣妍并不是精神病复发,当时他在林佳慧死的那个出租屋里抱着宋荣妍,宋荣妍还没有抗拒他,但很快商佑城来了医院,跟宋荣妍对视了很长时间,宋荣妍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怔愣,然后她就把商佑城当成了尉子墨。

    在商佑城的催眠下,宋荣妍对他挥舞刀子,甚至要杀他,那个时候宋荣妍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了,商佑城很容易对宋荣妍催眠,不久后商佑城在小白手术的那天晚上离开,就无法再控制宋荣妍了,宋荣妍渐渐不再抗拒傅尉衍,两人和睦相处了一段时间,直到商佑城再次回来。

    宋荣妍听后只觉得不可思议,商佑城竟然一直都在她对催眠?而她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商佑城这样做的目的只是想让她爱上他吗?宋荣妍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能为商佑城辩解的唯一一点就是如果当时在她间接杀了林佳慧后,商佑城没有对她催眠,让医生和警方误以为她是精神病犯了,那么她肯定会被关入牢狱中,她不相信商佑城为了得到她如此不择手段。

    傅尉衍把宋荣妍从怀里拉出来,深不可测的双眸凝视着她,低沉地问:“几个月前你跟我解释说你装疯卖傻,那你是从什么时候清醒过来,跟商佑城合伙欺骗我的?”

    “我……”一提到这件事宋荣妍就很心虚,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傅尉衍的目光,她咬着唇,过了一会才低声说:“在小白手术成功后的那天晚上,你趁我睡着的时候进来病房,偷偷摸摸地对我做那种事,第二天早上看到你躺在我身边那一刻,我就清醒了。之所以继续装下去,一来是因为你之前做了那么多伤害我的事情,我想让你尝尝我当时的痛苦。”

    “再者,最关键的一点是我想借此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从我装疯后,我没舍得对你太过分。我把商佑城当成子墨,对你动刀子要杀你,那是在我被商佑城催眠的情况下,你自己想想后来我有没有真的伤害你?相反,你晚上偷偷进我房间的时候,我装作睡着了,让你为所欲为。几天后商佑城回来了,我就让他配合我,当天晚上傅绍霏和楚南辰来了,我就没有再装下去了。除了听见傅绍霏对你表白,其实我装疯什么都没有得到,相反引起了后来那么多的误会。对不起……”

    傅尉衍沉默不语,从一开始商佑城就是带着某种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和目的故意接近宋荣妍,有可能在最初商佑城就对宋荣妍进行催眠了,催眠分为浅度和深度,宋荣妍刚认识商佑城的时候,商佑城实施的是浅度催眠,在林佳慧事件上,商佑城用的则是深度催眠。

    而催眠术要看对象,像宋荣妍这样的,商佑城只要利用她思念尉子墨的心理,很容易就能成功了,如果被催眠的人换成了傅尉衍,那么商佑城很难控制傅尉衍,也就是说人的心魔和执念越深,就越容易被催眠者操纵,商佑城必定是催眠中的高手,所以宋荣妍才会情不自禁靠近商佑城,对商佑城产生迷恋,这不是男女之情,从始自终宋荣妍都没有喜欢过商佑城。

    傅尉衍浑身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之前他误以为宋荣妍的心有一部分是在商佑城的身上,尤其是几个小时前商佑城说宋荣妍对他有感情,这让傅尉衍的心里很膈应,为此他耿耿于怀了好几个月,用冷暴力惩罚宋荣妍的三心二意,到今晚一切才真相大白,其实宋荣妍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傅尉衍。”宋荣妍小心翼翼地盯着傅尉衍,见傅尉衍的神不定,她心里更慌了,认错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好,“现在真相大白了,我和商佑城之间那样,真的不能全怪我,我知道我自己也要承担责任,可我不是已经得到惩罚和报应了吗?你冷落了我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如果你还是觉得不够的话,那么你说我究竟怎么做,你才能真正原谅我?尉衍,你让我怎么样都可以,就是不要再对我这么冷漠了好吗?”宋荣妍说着眼中的泪珠子再次滚落出来,以往她能不哭的时候,一定会拼命地忍住,但跟傅尉衍僵持了这么长时间,她真的败给了傅尉衍,心里委屈又害怕,泪水根本控制不住往下淌。

    如果她示弱能换来傅尉衍的原谅,那让她哭一晚上都可以,其他方面她可以**强势,但在感情和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女人本就不该那么倔强和尖锐,这并非卑贱没有姿态和尊严,相反这才是高情商的表现,否则等到作死了再后悔,恐怕早就来不及了。

    “荣妍。”傅尉衍低沉地叫着宋荣妍的名字,用白皙的手指温柔地擦去宋荣妍脸上的泪水,他垂眸凝视着宋荣妍,抿了抿唇,傅尉衍迟疑地问:“如果尉子墨真的还活在这个世上,有那么一天他回来找你了,你会不会跟我分手而重新和尉子墨在一起?”

    宋荣妍怔愣了几秒钟,避开傅尉衍的目光,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傅尉衍这个问题,对于她来说,她很难在傅尉衍和尉子墨之间选择一个,整整七年过去了,就算尉子墨还活着,她和尉子墨的感情能一如当年吗?岁月很可怕,说过曾经爱一辈子的人,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感情就淡了。

    宋荣妍对傅尉衍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你这个假设对我太不公平了,就如同女人喜欢问男人我和你妈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哪一个?我无法给你一个答案,但经过这次教训以后,我再也不相信子墨还活在这个世上了,以后就算有一个跟子墨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会再上当了。”

    傅尉衍的胸腔震动了一下,在这件事上他其实很矛盾,因为他是尉子墨,就希望宋荣妍不要把尉子墨忘了,但另一方面他也想让宋荣妍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尉子墨了,以后专心地爱着他傅尉衍,有时候他觉得自己也太不可理喻了,明明他和尉子墨是同一个人,却还吃尉子墨的醋。

    宋荣妍用手抚摸着傅尉衍的脸,床头晕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个人,房间里温馨又静谧,宋荣妍的眸子里流转着波光,一字一字如同誓言般无比坚定地对傅尉衍说:“从此往后我们之间不会再有第二个商佑城,我会用我的实际行动向你证明,我这辈子都会对你一心一意,到死都不会离开你。我不能跟你同生,但求我们能同……”

    最后一个“死”字还没有说出来,傅尉衍已经低下头用力地封住了宋荣妍的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顺理成章了,这场情事来得汹涌澎湃,宋荣妍早就期待了太久,女人需要滋润,这几个月来她太渴望傅尉衍了,住在尉家老宅里每天看着傅尉衍,她就已经垂涎欲滴了。

    原本在那天晚上参加宴会时,她打算揭穿傅绍霏的真实面目,跟傅尉衍冰释前嫌,为此她特意让方助理买来了**药物,就等着和化身为狼的傅尉衍温存一整夜,只是没想到傅绍霏出事了,她和傅尉衍之间又产生了隔阂,直到今天晚上所有的误会全都解除了,宋荣妍总算如愿以偿跟傅尉衍深深融合在一起。

    事实证明如果对傅尉衍用药,那就是在侮辱他,此刻他这么猛烈,不比别的吃过药的男人强上百倍吗?久旱逢甘霖,这场运动好几个小时都没有结束,宋荣妍和傅尉衍两人都是大汗淋漓,几乎耗尽了彼此的体力,快要虚脱了,却依旧死死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愿意离开谁。

    后来宋荣妍实在受不住昏睡了过去,感觉到傅尉衍把满是汗水的脸埋入她的脖子里,男人炙热的唇贴着她的耳朵,深情沙哑地呢喃着,“妍妍,我爱你……”

    宋荣妍乏力地闭着双眼,两手抱住傅尉衍的脑袋,她的唇边浮起满足又甜蜜的笑,回以傅尉衍同样动人的情话,紧接着安心地沉入梦中。

    而何管家一直都站在外面,弯身贴在门上听着屋子里动静,那只折耳猫扒在他的肩膀上,歪着脑袋满是好奇地盯着紧闭的房门,三更半夜的一人一猫听墙角,这画面实在美得不能看。

    当然,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何管家什么响动都没有听见,但即便这样,他也放心了,至少少爷没有摔门而去或是把宋小姐赶出来,更庆幸的是少爷没有火烧总统套房,对于这两个一闹就惊天动地的人,何管家现在的要求特别低,少爷和宋小姐只要能好好地睡一觉,那就足够了。

    何管家觉得自己实在太不容易了,大半夜的还替自家少爷操碎了心,他苦啊!只有少爷跟宋小姐和好如初,他们才能对得起他,何管家同情了自己一会儿后,拎着扒在肩上的折耳猫,回去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第二天宋荣妍睡到十点多才醒过来,纵欲过度的后果就是全身的骨头都像被卸掉一样,四肢酸软抬都抬不起来,宋荣妍发出一声低吟,伸手要抱身侧的男人,结果却扑了空,宋荣妍睁开眼睛在房间里扫了一圈,不见傅尉衍的踪迹,估摸着一大清早就去上班了。

    他的精力倒是好,每次都像是吃饱饭一样,越做越神采奕奕,原本凌乱的大床已经被收拾干净了,身上也没有了滑腻感,应该是她睡着的时候,傅尉衍抱着她去浴室洗过澡,并且屋子里的窗帘和遮光布全都被拉上了,宋荣妍不至于被光线刺得眼睛疼,真是温柔体贴又细致入微的男人。

    宋荣妍抱着被子在大床上滚了一圈,发出呵呵甜蜜的笑声,她的脑袋深深地埋在被子里,鼻尖闻到的全都是傅尉衍身上残留的雄性阳刚气息,宋荣妍那么贪恋这种味道,一秒钟都不想离开大床。

    半个小时后宋荣妍拿过手机打给何管家,知道何管家在门外等着她,她掀开被子下床,却紧接着两腿发软狼狈地摔在地上。

    “嗷!痛……”宋荣妍有些欲哭无泪,傅尉衍饿了这么久,昨天一整夜把她折磨得半死,她现在连下床走路都很困难。

    宋荣妍缓了好长时间,才从地上起身走去浴室洗漱,一照镜子发现浑身上下全都是傅尉衍留下的痕迹,他的经验倒是老道,避开了脖子以上的部位,宋荣妍穿衣服恰好都遮住。

    宋荣妍换上傅尉衍一早放在床头的衣服,走出去开门的时候,很意外看到安静正在跟何管家说着话,宋荣妍几步上前,笑着欣喜地问:“既然安静你回来了,我表哥和小白他们现在也都在婉婷姐的别墅了?”

    “只有我一个人。”安静神间的涩然一闪而过,装作很高兴的样子对宋荣妍说:“如今荣姐你跟傅先生和好了,那我还是决定追随你们,反正一开始我就是你的人。傅先生都同意了,荣姐你不会把我赶回去?”

    其实就算宋荣妍不留下她,她也不可能再跟着宋启帆了,前段时间她鼓足勇气对宋启帆表白,觉得就算被拒绝了,也不会有遗憾。

    结果真的没有任何悬念,宋启帆只把她当成小女孩,他们两人的年龄差距那么大,在宋启帆眼里,安静算是侄女了,既然这样,她就没有必要再缠着宋启帆,告诉小白她要回家乡看望父母,小白哭着放她走了,让她一定要快点回去,一想到她让小白失望了,安静心里就很不好受。

    宋荣妍蹙起眉头,跟何管家对视了一眼,很快明白安静这是失恋了,在宋启帆身边待不下去了才回来,宋荣妍点点头让安静跟在了身边,其实安静在哪边都一样,反正她和宋启帆是一家人。

    傅尉衍留下安静是因为何管家毕竟是个男人,在很多方面不方便照顾宋荣妍,傅尉衍无法时刻陪着宋荣妍,只能让安静这个女人伺候宋荣妍,不过宋荣妍并非娇贵之人,她把安静当成自己的妹妹。

    宋荣妍回去尉家老宅吃了午饭,下午自己开着车子去宋氏上班,刚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坐下来,方助理把一份辞呈递给她,宋荣妍看后是商佑城的,她用手扶住额头,昨天晚上她的话就说得很明白了,若是商佑城算计她,他们从此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而事实上不仅在昨晚,她没想到的是从一开始商佑城就对她用了催眠术,宋荣妍难以接受这样的真相,她本以为商佑城和楚南辰不一样,现在她失望了。

    宋荣妍捏着辞呈信久久没动,头顶传来方助理的询问,“宋总,你是舍不得商家四少吗?”

    “你逾越了方助理。”宋荣妍抬起头,目光凌厉地盯着方助理,她在下属面前的形象一直都这么冷漠不近人情,宋荣妍面无表情地提醒方助理,“这是我的私事,你无权干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方助理:“……”

    方助理被宋荣妍公事公办的态度堵得哑口无言,他只不过跟宋总开个玩笑,宋总至于这么教训他吗?难怪公司的职员都想看到宋总被男人融化成水的一面是怎样的,现在宋总这个样子真的太不讨人喜欢啊!

    方助理没有再说什么,见宋荣妍摆了摆手,他只好退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宋荣妍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宋氏是商佑城送给她的,当时跟商佑城说好以后给他分红,但现在她和商佑城决裂了,那也就意味着她要跟商佑城算清这笔账了,然而她不想再把宋氏还给商佑城,人都有私心,做了这么长时间呼风唤雨的掌控者,权利和金钱在手,任谁都舍不得再放下了,尤其是没有了宋氏这么强大的背景,她如何跟傅尉衍并肩?像以往那样一无所有身份卑贱,傅尉衍想把她带出去都不合适。

    若是她用钱买下整个宋氏,之前商佑瑕低价收购了宋氏,但现在宋氏在她的经营下不比那个时候了,宋氏现在的价值太高,她一辈子都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更何况商佑城未必愿意跟她这样算账,果真最难还的就是情债。

    宋荣妍揉着太阳**,心里很烦躁,这时手边的手机“滋滋”震动了两下,宋荣妍打开商佑城发来的短信,“我忘了跟你说,你不用想着怎么把宋氏还给我,毕竟宋氏并非我商佑城和商家送给你的礼物。”

    宋荣妍诧异地挑起眉,商佑城这是什么意思?宋荣妍顿了几秒钟,脑海里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去,她起身往办公室外走去。

    方助理正在打电话,宋荣妍故意把脚步放得很轻,又是在方助理身后,所以方助理一时间没有察觉她站在门口,依旧低沉地对那边的人说着,“商佑城自己主动把辞呈递了上来,但宋总并没有立即批准,看那个样子似乎很犹豫,我觉得她心里到底还是舍不得商佑城!我本来想煽风点火的,可却被宋总赶了出来……”

    这时方助理回头不经意间往办公室看去,紧接着就见宋荣妍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方助理吓得一抖,连忙跟电话那边的人打过招呼,挂断后他起身装作镇定地问宋荣妍,“宋总你怎么出来了?有什么吩咐的话,内线叫我就可以了。”

    “我不出来怎么会知道方助理你是某个人安插在我身边的内奸?”宋荣妍嘴角勾着笑讥诮地问,她在别人面前这副高冷的样子足够威慑方助理了,看到方助理的脸变得苍白,宋荣妍抱着手臂背靠向门框,好整以暇地说:“方助理做内奸也就算了,可从你谎报实情这点来看,你就是个很不合格的内奸。我想问你,你从哪点看出来我不舍得商佑城了?晚上我在你真正的上司面前说些什么,不知道方助理你会有何种下场。”

    方助理:“……”

    方助理想死的心都有了,宋总能不要这么吓唬他吗?他知道某个男人的手段,如果宋荣妍真的告他一状,他一家老小的命运就堪忧了。

    方助理很怂地走到宋荣妍身边,决定坦白一切,“既然宋总你想知道,我全都告诉你行吗?”

    宋荣妍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往办公室里走去。

    方助理却被宋荣妍那笑吓得浑身都冒出冷汗来了,宋总从来不在他们下属面前展露笑颜,刚刚难得的一笑虽然很惊艳,但方助理却看到了杀气,他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自从再次搬去尉家老宅跟傅尉衍一起住后,宋荣妍晚上几乎都不加班了,也推掉一切能推掉的应酬,早早回去亲手给傅尉衍做饭,今天宋荣妍甚至把餐厅的氛围制造得很浪漫,就等着傅尉衍下班,给他一个大的惊喜。

    然而直到外面的天黑了,宋荣妍都没有看见傅尉衍,她按捺不住让何管家给傅尉衍打电话,这才知道傅尉衍今晚要回去傅家,何管家想把宋荣妍的苦心告诉傅尉衍,宋荣妍沉默地对他摆摆手。

    傅尉衍日理万机实在太忙了,宋荣妍不想打扰傅尉衍,傅尉衍既然晾下她而去傅家,那就代表傅尉衍有事情要处理,宋荣妍决定等傅尉衍回来,让何管家和安静吃过饭后先去休息了,她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节目。

    事实上傅尉衍今晚到傅家是看撕逼大战的,主角自然是计茹雅和陶沁纺,陶沁纺婚内出轨一年半了,在计茹雅回国登堂入室后,陶沁纺忍耐了这几个月,终于在今晚趁着计茹雅来傅家的机会,她拿出离婚协议书,向傅秉胜提出了离婚。

    傅尉衍进去客厅时,正好看到傅秉胜激动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离婚协议书用力甩在陶沁纺的脸上,“离婚?陶沁纺你疯了是不是?!这些年我待你和整个陶家不薄,你突然提出离婚的理由是什么?我告诉你,无论怎么样,这个婚我绝对不会离。”

    像傅秉胜这样的高官,离婚对他的名誉影响很大,而且他和陶沁纺结婚几十年了,整个傅家和陶家紧密联系在一起,不管是官场和商界或是其他领域,所谓的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么复杂的人脉关系,稍微动一处就会影响到傅秉胜的仕途和整个傅家,他当然不可能同意离婚。

    “爸,你冷静点。”傅尉衍低沉地安抚着傅秉胜,他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弯身把地上的离婚协议书捡起来,随手翻过去不动声地看了看,心里想着陶沁纺还真是狮子大张口,连他都不知道傅秉胜到底有多少财产,陶沁纺要的这笔钱让傅尉衍很吃惊,看来傅秉胜在位的这几年,捞得不少啊!

    傅尉衍把离婚协议书递给傅秉胜,抬眸看了计茹雅一眼,他面上温和地劝着傅秉胜,“你先听一听伯母怎么说,或许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我刚刚就说了,不管有什么原因,这个婚我不会离。”傅秉胜的面铁青,满含着怒火重复道,被傅尉衍扶着在沙发上坐下,傅秉胜不经意间瞥到离婚协议书财产分配那一项,紧接着整个人又像是被点着的炸弹般,傅秉胜额前青筋跳动着,抬高声音冲着陶沁纺吼道:“你竟然好意思给我要这么多钱?”

    “陶沁纺,我问你这些年你为傅家都贡献了什么?生个儿子不学无术横行霸道,丢进了我傅家的脸,你女儿呢?也是疯疯癫癫的,成为了别人的拖累,一点用处都没有,还有你们陶家人这些年不都全靠着我吗?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

    “忘恩负义的那个人是你。”陶沁纺早就料到了傅秉胜会是这种态度,她承受着傅秉胜所有的怒火,始终都是沉默不言的,直到此刻她冷笑着反驳,“你难道忘了当年自己是什么样的出身吗?偏远山沟里无父无母的孤儿,你一步步坐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都是我陶家豪门在背后为你铺路。三十多年前你求娶我的时候,是怎么在我父母和所有陶家人面前保证的?我委屈自己下嫁给你,但有那么一天你飞黄腾达了,你扪心自问你是怎么对我的?”

    这么多年下来,陶沁纺虽然不爱傅秉胜,但跟傅秉胜已经是亲人了,此刻控诉着傅秉胜时,所有的委屈和伤心全都涌了出来,陶沁纺的眼眶红了一圈,伸手哆嗦地指着坐在傅秉胜身侧的计茹雅,陶沁纺冷嘲热讽地说:“你把别人的妻子抢了过来,做了你的情妇,你跟她生儿育女这些我全都忍了,你带回你们的私生子,我觉得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没有说什么,现在呢?”

    “你让许茹雅这个二奶光明正大地出入傅家,傅秉胜你置我于何地?你这样做的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让我看清楚自己的位置,逼着我主动提出离婚吗?现在我如你所愿了,你怎么反而不同意了?”

第98章:我为你做什么都值得

    傅秉胜被堵得哑口无言,这些年他跟陶沁纺貌合神离、相敬如宾,陶沁纺默许了他在外面养着计茹雅这个情妇,并且把傅尉衍带回傅家后,陶沁纺待傅尉衍更是视如己出,从始自终陶沁纺都那么大度没有丝毫的埋怨。也因此纵容了傅秉胜,他越发得寸进尺了。

    如今他想让计茹雅跟傅尉衍一样住在傅家,希望陶沁纺跟计茹雅能和睦相处,然而没想到陶沁纺容忍不下,终于在今晚爆发了,傅秉胜明知道自己有错。所有的火气一瞬间被陶沁纺的控诉熄灭了,他紧绷的神缓和下来,开口刚要提出跟陶沁纺单独谈谈,他可以做出退让把计茹雅送走,但身侧的计茹雅突然发出冷笑打断他,“陶妹妹你真是倒打一耙。”

    “还不是因为你外面有男人了,你想跟那个男人双宿**,今天晚上才提出离婚的?”计茹雅眼看着陶沁纺的面陡然一白,她嘴角的笑容越发深了一些。语气慢条斯理讥诮着说:“本来我们大家和睦相处井水不犯河水,我并不想把这件事抖出来,但陶妹妹要分傅家的财产来养那个男人,这就是陶妹妹的不对了。”

    傅秉胜猛地转头看向计茹雅,他满脸的震惊之,唇瓣哆嗦着质问计茹雅,“你什么意思?”

    “母亲,有些事无凭无据的不能乱说。”傅尉衍云淡风轻地瞥了计茹雅一眼,俯身从果盘里拿出一个橘子,剥皮后放在嘴里优雅地吃着,他就是来煽风点火外加看撕逼大战的。

    陶沁纺整个人如坠冰窖从头冷到脚,她挺直脊背强作镇定地坐在那里,这个时候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能慌。就算计茹雅知道了她和展宏的事情,那也未必能拿出证据。她绝不能不打自招。

    然而接下来在她和傅秉胜紧逼的视线中。计茹雅从包里拿出一个密封纸袋递给傅秉胜,“你看看。”

    傅秉胜手一抖,接过来后沉甸甸的,里面应该装了不少东西,他抬眸看了陶沁纺一眼,这才把纸袋打开,紧接着几百张照片滑落而出,照片上的两个人有时候乔装打扮遮住了面貌,前面的背景是w市的某家酒店,或是私人别墅和庄园,而在国外拍得那十几张则清晰地暴露了两人的身份,正是陶沁纺和她的青梅竹马展宏。

    “那天我在某家餐厅无意间撞上陶妹妹和她的姘夫,我从两人的神情和眼神中看出来他们之间有暧昧关系,于是当时就留心了。”计茹雅的目光从傅秉胜身上转向陶沁纺,她平静地陈述道:“我专门请了私家侦探跟踪偷拍。几个月前陶妹妹去国外散心,恐怕也是和姘夫一起?”

    “如果你觉得这些证据不够,我是在诬陷你,那么我手里还有几段录像,之所以没有拿出来,是想给陶妹妹你留点余地。我都已经这么仁至义尽了,希望陶妹妹也别太得寸进尺,若是在古代,出轨是要被浸猪笼的,陶妹妹你怎么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要求分夫妻财产?”

    陶沁纺脸上的血早就褪尽了,没想到自己做得如此隐秘,竟然还是被计茹雅抓住了把柄,事实真相摆在眼前,陶沁纺百口莫辩,她的脊背猛地瘫在沙发上,乏力地闭上眼睛,陶沁纺放弃挣扎对傅秉胜说:“好,我什么都不要,我愿意净身出户。”

    傅尉衍听到这话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掠过笑意,陶沁纺太傻了,傅秉胜是什么人她还不了解吗?她给傅秉胜戴了这么大的一个绿帽子,想净身出户那是不可能的,是个男人都不会成全妻子和偷情的对象?

    果不其然,傅秉胜吩咐管家把他放在书房的鞭子拿出来,让佣人架住陶沁纺,那鞭子一下一下用力抽在陶沁纺娇嫩的身子上,整个客厅里传来鞭子抽打的声响和陶沁纺凄厉又惨绝人寰的叫喊,几个佣人全都被吓得缩在了一起,谁也不敢上前劝傅秉胜停手。

    没过多久陶沁纺被傅秉胜打得皮开肉绽,淌出来的鲜血把那一大片地板都染红了,陶沁纺支撑不住陷入昏厥,傅秉胜**着丢下鞭子,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双目猩红地命令佣人把陶沁纺关进地下室,以后就当傅家养了一条狗,只要不让陶沁纺饿死就可以了。

    另一方面,他严令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保守这个秘密,若是走漏半点风声,后果自负,从此往后傅家再没有陶沁纺这个人,傅家的女主人变成了计茹雅,这种事佣人当然不敢传出去,各个都心惊胆战地点点头。

    空气里弥漫着血腥气息,佣人们在擦着地板,傅秉胜上楼休息去了,计茹雅跟个贵妇似的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喜不自胜地傅尉衍说:“儿子,这次多亏你提点我。以后我们母子不会再被人看不起了,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你。既然你喜欢荣妍,想跟荣妍在一起,那我一定会支持你。我看她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足以配得上你,你不用担心你爸这边,若是出了什么事,我会为你顶着。”

    计茹雅是趋炎附势之人,当年抛弃自己的前任丈夫而甘愿做了傅秉胜的情妇,原因无外乎就是傅秉胜有权有钱,而这段时间她在杂志上看到宋荣妍竟然成为了宋氏的总裁,宋荣妍一夕之间做了金字塔顶端之人,计茹雅当然想着儿子能娶宋荣妍,再者,儿子现在相当于为她出谋划策的军师,她能有今天并且想要得到更多,就得靠傅尉衍的帮忙,所以计茹雅对傅尉衍的态度才会这么好,就算傅尉衍想要星星,她都可以摘下来。

    “谢谢母亲这么善解人意。”傅尉衍颌首云淡风轻地对计茹雅说,即便是在刚刚那么惨烈的情况下,他依旧不动声地饮着茶,此刻跟计茹雅说话时,傅尉衍正吃着一块精致的糕点,他低垂着眉眼,纤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目光里复杂的情绪,其实把陶沁纺害到这个地步,并不是他的本意,他不可能让傅秉胜把陶沁纺关一辈子,这只是一个开端,接下来才是他真正出手的时候。

    傅尉衍的脑海里闪过刚刚陶沁纺浑身鲜血的那一幕,让傅家鸡犬不宁、傅秉胜妻离子散,目前他全都做到了,傅尉衍庆幸的是傅绍霏嫁给了楚南辰,脱离了傅家,而楚南辰看样子是真的痛改前非,决定用一辈子来弥补傅绍霏了,仅凭这点,傅尉衍暂时不会再报复楚南辰,但当有那么一天傅家落败时,恐怕楚家也会受到牵连,到时候就不能怪他了。

    虽然傅秉胜不让佣人把这件事传出去,然而并不代表没有人会借此大做文章,除了傅尉衍外,第二个关注着傅家动向的人就是蔺韩锦,她早就买通了傅家的某个佣人,不到半个小时,这件事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蔺韩锦知道接下来傅尉衍会做什么,她决定跟傅尉衍合作,在背后出手帮一帮傅尉衍,毕竟她现在还顶着renata的身份,傅尉衍既然没有揭穿她,那么她就应该在傅尉衍面前表现表现,蔺韩锦决定把陶沁纺现在的状况告诉展宏和远在美国的傅绍景,他们不可能坐视不理,那么接下来才是重头戏,这也是傅尉衍设局的最关键点。

    此刻蔺韩锦正在酒里跟荣欣一起喝着酒,闻言荣欣睁大了眼睛,也被傅秉胜这么狠辣暴戾的行为吓到了,连忙吞下一口酒压惊,荣欣对傅家几人的自相残杀不感兴趣,她继续着刚刚的话题,蹙眉不悦地问蔺韩锦,“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几个月前傅尉衍处在最低谷落魄时期,我们不抓住机会对他和宋荣妍下手,如今眼看着他越来越得势,我们想找时机都难了。”

    “蔺韩锦。”荣欣说着突然放下杯子,目光犀利地紧盯着蔺韩锦,她语气阴冷一字一字地问:“你该不会是爱上傅尉衍了?或者说因为他整容成真正的傅家二少的样子,你就自欺欺人,把他当成了傅家二少?呵呵……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痴情啊!”

    荣欣的表情里全都是嘲讽,她并不知道现在这个傅尉衍的真实身份,但若说蔺韩锦对傅尉衍没有一点感情,无论如何她都不信,因为每次蔺韩锦都很敷衍地告诉她要不了几天就对傅尉衍下手了,可足足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蔺韩锦除了煽风点火外,实际上并没有为复仇干出什么事来。

    蔺韩锦的杀伤力还不如傅绍霏,过去了这么久,荣欣越来越不信任蔺韩锦了,想想蔺韩锦也是个太可怜的女人,男朋友死了七年,她就整整守了七年的活寡,对于荣欣这种辗转在不同男人床上的女人来说,她实在替蔺韩锦觉得惋惜。

    蔺韩锦有这么好的资本,真是太浪费了,难道平日里蔺韩锦就这么清心寡欲,没有生理需求吗?就算自己解决,那跟真枪实弹地做也差很远?荣欣想到这里,目光里闪过一抹笑意,转头递给了调酒师一个眼神,暗示对方在蔺韩锦的酒里加点什么。

    调酒师虽然觉得这样做很不道德,但抵抗不了荣欣抛来的媚眼,于是趁着蔺韩锦不注意,他果真将酒里惯用的**药物加入了蔺韩锦的杯子里,随后不动声地把那杯鸡尾酒放在蔺韩锦手边。

    “就算我喜欢上了这个假冒的傅尉衍,那又怎么样?”蔺韩锦哪里会想到短短几十秒荣欣会有这么丰富的心理活动,她端起杯子动作优雅地喝了一口,侧过头对荣欣说话时,乌黑顺直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肩背上,一如最初那般高贵圣洁的模样,跟化着妆的荣欣比起来,蔺韩锦是一种更自然又像寒梅的那种美,酒里人声鼎沸、灯光斑斓,可蔺韩锦整个人看上去那么孤冷又冰清玉洁。

    她勾着唇,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漫不经心地反问荣欣,“这么有魅力和地位的男人,值得每个女人前仆后继不是吗?比如荣欣你,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一定很想躺在傅尉衍的身下哭泣求饶吗?”

    “没错。”荣欣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而幻想和现实是相反的,她永远不可能爬上傅尉衍的床,所以她选择了恨和报复这种方式,直到现在她还忘不了那天傅尉衍把她从二楼丢下去的画面,她在病床上躺了半年之久,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完全恢复过来。

    然而如今荣家已经名存实亡,公司被宋荣妍霸占,她不再是荣家的二小姐、w市的头号名媛,傅尉衍和宋荣妍把她害到这种地步,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们,荣欣的五官因为仇恨和愤怒有些扭曲,咬牙切齿手下用力捏着酒杯。

    这时蔺韩锦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大哥打来的,就放下杯子起身往洗手间走去,荣欣跟上来拽住她的胳膊,“烟呢?我最近很老实,你不让我轻举妄动,我听了你的,那你也该遵守自己的承诺?”

    蔺韩锦闻言嗤笑了一下,从手袋里拿出一包烟,本来只想给荣欣一根,但荣欣跟饿了很久的狼见到猎物般扑过来全都抢走了,啰嗦着迫不及待地点了烟,狠狠吸了一口,荣欣的神近乎欲仙欲死,满足地吐出烟圈。

    “你真是……”蔺韩锦满眼同情地看着荣欣,觉得荣欣这种自甘堕落的女人是救不了的,她蔺韩锦这些年走私贩卖毒品,却依旧那么自持没有让自己沾上,荣欣的意志力竟然如此之差,不过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毕竟越是这样,她越容易控制荣欣。

    蔺韩锦走到洗手间后把电话回拨过去,听到大哥在那边说了什么,蔺韩锦低沉地应着,“是。尉子墨已经去过x市的慈爱孤儿院了,应该很快就能查到我们身上,所以大哥你要把孩子藏好了。”

    “我知道了。”那边的男人应着,嗓音听起来异常性感,“商家五小姐这几个月追得我太紧了,我没有兴趣陪她玩了,近期我会到国内一趟,你确定不趁此机会直接刺杀尉子墨吗?如果我们部署周密的话,应该会有很大的胜算,像他这种高官的仇敌实在太多了,到时候他死了,相关部门未必会怀疑是我们下得手。”

    蔺韩锦抿着唇,目光里复杂沉默不语。

    “韩锦,几个月前你就跟我要人,计划着除掉尉子墨,但怎么过去了那么久,你还迟迟没有作为?”男人说到这里语气变得阴冷危险,让人不寒而栗,“你该不会是爱上了尉子墨,所以才舍不得伤害他?你心里清楚,我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傅家二少是我的兄弟,你如果爱上了杀他之人,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吗?”

    当年的傅家二少加入了意大利的黑手党,蔺韩锦因此认识了傅家二少,随着她和傅家二少相恋,傅家二少在他们家族里的地位越来越高,后来甚至跟她的大哥成为了好兄弟,傅家二少屡次立功,博得家族里的信任和重视,对比起来,蔺韩锦知道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傅家二少。

    “我明白。”蔺韩锦一向没有胆子挑战大哥的威严,父亲一死,蔡婉婷跑了,大哥就变成了整个家族的掌控者,几年来蔺韩锦很怕这个行事狠辣的大哥,此刻她表面上温顺地应着,心里却发出讥诮的冷笑,他们都以为她迟迟不动尉子墨,是因为爱上了尉子墨,简直太荒谬了,她有自己的打算,准备改变自己最初的计划,决定暂时跟傅尉衍联手搞垮傅家。

    蔺韩锦顿了几秒钟,突然问了这样一句,“大哥,尉子墨和宋荣妍的孩子真的在你手上吗?”

    没有得到回应,身处在意大利的男人直接掐断了通话,蔺韩锦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

    半晌后蔺韩锦冲过马桶打开门走出去,弯身正洗手时,从镜子里看到刚刚那个穿着制服的调酒师狂猛地吻着一个女人,打开其中的隔间就进去了。

    不一会儿蔺韩锦听到从里面传来的暧昧响动,她看见女人的鞋子,确定了正在里面办事的女人是荣欣,蔺韩锦抬手扶了一下额头,眼中闪过厌恶之,她没有再多做停留,拿起包出了酒。

    蔺韩锦一路走向自己开来的车子,低着头拿出手机给荣欣发短信,“既然你大哥荣竣在宋氏上班,那就不要浪费了这个资源,他也肯定很乐意把宋荣妍从总裁的位置上拉下来,所以你和你大哥都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蔺韩锦喝下去的酒精发生了作用,身上的燥热感和渴望让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那杯酒被动了手脚,又想到荣欣和那个调酒师在洗手间里办事,蔺韩锦这才知道自己是被荣欣耍了,她咬着牙咒骂了一句,蔺韩锦头晕目眩,身子发软有些站不稳。

    她弯着身,一手用力按在车顶,额头上的冷汗滚落下来,抬眸看到前面的男人向她走来,在这种地方随便就能拽一个男人解决,若是换做荣欣,恐怕立即就会扑上去,然而蔺韩锦却是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打开车门坐进去,发动后往御苑疾驰而去。

    蔺韩锦上了三楼就往那个装着傅家二少尸体的房间跑去,她爱了傅家二少那么多年,身心都是傅家二少的,即便傅家二少死了七年,她也会守着自己的贞洁,绝不找其他男人发泄**,到死都不会背叛傅家二少。

    这天晚上宋荣妍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傅尉衍时,由于昨晚睡眠不足,她半眯着眼睛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后来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宋荣妍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她迷蒙地醒来,看到站在身边的何管家。

    何管家温和地说:“宋小姐,先生刚刚打来电话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回来了?”宋荣妍身上早就被何管家盖了一条毛毯,闻言她陡然清醒了,满脸欣喜地跳下沙发,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宋荣妍赤着脚跑到玄关处换上鞋子,匆忙打开门往外冲。

    何管家站在原地怔愣了几秒钟,直到宋荣妍那抹纤细的身影不见了,何管家慈爱地笑了笑,这么多来在家里盼着少爷回来的人只有他,现在多了一个宋荣妍,何管家感动得老泪纵横,同时也替自家少爷高兴,以后终于有个女人深爱着、守护并且陪伴着少爷了,少爷不会再像过去的几年那么寂寞了,何管家抹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把空间留给傅尉衍和宋荣妍,他走去后院的卧室睡觉。

    宋荣妍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夜晚的风吹在裸露的肌肤上泛着凉意,她抱起手臂看着那条路,从早上醒来后她就开始疯狂地思念傅尉衍,跟傅尉衍分开的这几个小时简直是最大的煎熬和折磨,一想到马上就能看见傅尉衍了,宋荣妍的心里就特别欢喜又甜蜜,终于两道晕黄的车灯照过来,宋荣妍立即往前走出几步。

    傅尉衍远远地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冲了上来,拧起修长的眉宇踩下刹车,车子由于惯性往前滑了十几厘米,他正要推开车门,下一秒钟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平日里这种事都是何管家做,今晚傅尉衍刚从车子里弯身而出,女人柔软的身体猛然扑到他的怀里,“你回来了!”

    傅尉衍:“……”

    傅尉衍猝不及防之下被宋荣妍撞得一个踉跄,宽厚的脊背“砰”摔在车门上,他的胳膊按在车顶上,隔了几秒钟才缓过来,低头看到像个宠物般不断把脑袋往自己胸口拱的女人,傅尉衍哑然失笑,立即弯起手臂,一把用力将宋荣妍紧紧裹入怀中。

    夜晚里她身上穿得衣服少,裸露的手臂上泛着冰凉,估摸着已经在冷风里等他很长时间了,傅尉衍顿时又心疼又动容,七年过去了,除了何管家外,这个世上还有第二个因为他回来而如此欢喜的人,哪怕这个宅院里只有他们几个人,可傅尉衍觉得现在这里足够可以称之为一个家了。

    傅尉衍收紧双臂箍着宋荣妍纤弱的肩膀,他这么高大又强壮的男人,宋荣妍娇小得就像个孩子一样窝在他的胸口,傅尉衍用自己的外套都能把宋荣妍整个人包裹住了,大手温柔地抚摸着宋荣妍背后上的头发,傅尉衍的下巴在宋荣妍的头顶爱怜地摩挲着,嗓音听起来温柔又极其性感,“一直都在等我?”

    “嗯,从六点钟做好晚饭到现在九点,我确实是一直都在等你。”宋荣妍笑了笑说,男人衬衣下的肌肉散发着热度,鼻尖闻到他身上散发着的雄性阳刚气息,宋荣妍贪恋又满足地闭上眼睛,依偎在傅尉衍宽厚的胸膛上,她的声音含含糊糊地传到傅尉衍的耳边,“我好想你,你有没有想我?”

    “想。”傅尉衍毫不停顿地回答,明明才分开了一天,他就觉得好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这个女人,相拥的这一刻恨不得把她揉入自己的身体里,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想将这个女人时刻绑在自己身边。

    傅尉衍炙热的唇亲了亲宋荣妍的头发,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柔软得一塌糊涂,傅尉衍深深看着宋荣妍,声线低沉地说:“我知道了有个人在家里等我,那么以后我每天都早早地回来陪你。”

    “呵呵……”宋荣妍甜蜜地笑着,在傅尉衍的怀里蹭着撒娇。

    傅尉衍墨的眼眸里全都是怜爱和宠溺,健硕的手臂搂着宋荣妍的腰肢走进去,刚到客厅,宋荣妍就让他闭上眼睛,傅尉衍诧异得挑了挑修长的眉宇,勾着唇依言照做。

    宋荣妍拉着傅尉衍的手走向餐厅,期间让傅尉衍抬了一下腿迈过去,随后宋荣妍告诉他可以睁开眼睛了,傅尉衍的睫毛颤动着,慢慢地掀开狭长的眸子,映入眼帘的是明黄的火焰,低头一看,餐厅的地上用蜡烛围成了“心”形,洒落着一片一片的红玫瑰花瓣,他们两人像是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那些蜡烛燃烧着,傅尉衍和宋荣荣妍刚好站在正中间,室内没有开灯,被蜡烛的光亮烘托得温馨又浪漫,宋荣妍站在傅尉衍的面前,在明灭不定的烛火中安静地笑着,那双眼睛前所未有的璀璨明亮,眉宇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好看吗?”

    “好看。”傅尉衍目光灼热地盯着半步远外的宋荣妍说,是真的好看,这些年他见过太多太美的奇景,却都不及此刻正在烛火中笑着的女人,男人比女人更现实,若是**思制造浪漫,那也是为了让女人高兴,结果相反宋荣妍做了他本该做的事,但对比起眼前的场景,他的眼中装得更多的是宋荣妍。

    傅尉衍伸手把宋荣妍拉入怀中,俯身将脑袋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男人的胸腔震动着,傅尉衍沙哑地呢喃着说:“荣妍,谢谢……”

    他要感谢七年前宋荣妍来到他的生命中,也感谢宋荣妍给予了他这份感情,无论是七年前的尉子墨,还是七年后的傅尉衍,都太需要她的陪伴了,他遭遇的那些灾难全都不算什么,只要宋荣妍能和他在一起,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生完美了,无论生命中有多少难以承受的痛苦,他都不后悔来这个世上走一趟,但愿这辈子他能和宋荣妍不离不弃、白首到老。

    “应该说谢谢的那个人是我。”宋荣妍从傅尉衍的胸口抬起头,用两手捧住傅尉衍的脸,一想到傅尉衍的苦心,她的眼中就泛起了泪光,宋荣妍哽咽地对傅尉衍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方助理从一开始就是你的人,你把他安插在我的身边。其实商佑瑕只是宋氏名义上的老板,真正不惜散尽家产买下宋氏的那个人是你。”

    “你把宋氏送给我,是想让我从此能呼风唤雨、有权有钱,这样就不会随便哪个人都能踩在我的头上,践踏、侮辱我了。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知道我曾经有自己的抱负,我不想让自己一生都碌碌无为,你让我活得更加有意义和价值。傅尉衍,你怎么能这么坏呢?就算不要我了,你也倾家荡产给我的未来铺好路,安排好我的以后。”

    宋荣妍很聪明,傅尉衍知道这个事实瞒不了她多长时间,闻言勾起唇戏谑地笑着问:“是我。那么宋总对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我不满意!”宋荣妍瞳孔里积蓄已久的泪水涌了出来,没有直接回答傅尉衍,而是搂住傅尉衍的脖子,宋荣妍拉低他的脑袋,凑过去用力地吻住了男人的薄唇。

    没过多久,宋荣妍已经泪流满面了,泣不成声地说:“你太傻了傅尉衍。如果我没有重新回到你的身边,你就一点回报都收不到了,而且你让商佑瑕送给我,我感激的那个人是商佑瑕,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你这个为我做了一切的男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买下荣氏送给我,你就身无分文了,如果宋氏毁在了我的手里,你这样做值得吗?”

    “当然值得,为你做什么都值得,哪怕可能真的没有任何回报。”对比起宋荣妍过激的反应,傅尉衍则是云淡风轻又理所当然的,“我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有信心,比谁都清楚宋氏绝对不会毁在你的身上,事实结果不就是这样吗?你回到了我的身边,宋氏在你手中起死回生,说到底还不是我赚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用所有的钱买下宋氏送给你,这很正常,往后你有钱了,也全都是我的。”

    宋荣妍听后握起拳头不断地捶着傅尉衍的胸膛,如果傅尉衍在做这件事之前就去衡量利弊,那就是他的品行有问题,但宋荣妍知道在傅尉衍决定买下宋氏时,就没有求她的回报,他无法预知到后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最初的想法就是哪怕宋氏毁于她之手,他也不后悔自己为她做的,这个男人真是是伟大又无私。

    宋荣妍的泪水滑到两人贴在一起的四片唇瓣间,往日这泪水都是苦涩的,可今晚宋荣妍尝到的却全是甜蜜,她搂着傅尉衍的脖子,闭上眼睛和傅尉衍拥吻在一起,到后来两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宋荣妍突然想到厨房里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饭,连忙按住傅尉衍伸入她衣服中的大手,气喘吁吁地说:“等会,先吃饭。”

    “不专心,这个时候还能想到吃?看来是我对你的诱惑力不够大。”傅尉衍眯着狭长的双眸,语气危险又邪魅地反问宋荣妍,“你已经把我的火勾起来了,不先灭掉,你确定我们能好好地吃饭吗?”

    宋荣妍:“……”

    这个男人又变成流氓了,那天她当着何管家和医生的面亲了他一下,他的耳朵就变成了绯红,黑着脸一路上没有理她,结果没有人在的时候,他的本性就彻底暴露了,这不就是如假包换的衣冠禽兽吗?

    “放心,等会我全都喂给你,你一定不会再感觉到饿了。”傅尉衍说着突然弯身抱起宋荣妍,大步走过去把宋荣妍放在了偌大的餐桌上,随后傅尉衍高大的身躯倾轧而下,整个人覆盖住宋荣妍,傅尉衍捏住宋荣妍的下巴,凑过去吻住宋荣妍娇嫩的唇瓣。

    这场情事持续了大半个小时,猛烈得似乎把地板都震动了,那些蜡烛的火焰跳跃着,摇摇欲坠看上去好像能引发一场大火,宋荣妍浑身无力地瘫在餐桌上,伸展的身体曲线优美又白璧无瑕,在烛火中泛着极大的诱惑力,傅尉衍还没有结束,就那样抱着她走去浴室,在淋浴间里以后面的姿势又做了一次,到后来回到床上时,傅尉衍拆掉几个小时前买来的tt。

    宋荣妍瞥过去一眼,秀气的眉宇蹙了起来,之前她服用的都是长期避孕药,因此直到现在还没有怀孕,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深爱着傅尉衍,如今她决定和傅尉衍一辈子走下去了,就想生个属于傅尉衍的孩子。

    但傅尉衍为什么还要避孕?他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傅尉衍对她的爱,绝对不比她对傅尉衍少,既然这样,傅尉衍为什么不让她怀孕?难道是因为傅尉衍顾虑着她,觉得她还不够坚定或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吗?

    一想到这里,宋荣妍搂着傅尉衍的脖子,摇摇头抗拒地说:“不用tt了。尉衍,我可以……”

    “我不会再让你吃药。”傅尉衍不给宋荣妍说活的机会,用火热的亲吻堵住宋荣妍的唇,男人嗓音蛊惑地哄着宋荣妍,“我特意选了超薄的tt,不会让你觉得不舒服。”

    宋荣妍的一颗心骤然沉到了谷底,傅尉衍这么精明的男人,不可能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很明显傅尉衍不想让她怀孕。

    宋荣妍的胸口堵得慌,并没有质问傅尉衍,他不想要孩子,那就不要!她全都依着傅尉衍,宋荣妍的神很快恢复如常,主动缠上傅尉衍,她温顺地迎合着傅尉衍,与深爱的男人沉沦。

    到后来两人身上都是大汗淋漓,宋荣妍睡了过去,傅尉衍起身拿着毛巾给宋荣妍擦干净,他上半身没有穿衣服靠坐在床头,只把被子盖到精壮的腰间,男人胸膛上的肌肉紧实看上去很野性,傅尉衍点燃了一根烟来抽。

    灯光洒在一小片地方,室内温馨又静谧,傅尉衍低头凝视着身边沉睡的女人,她嘴角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幸福又满足的样子映入傅尉衍的眸底,傅尉衍的表情很复杂,伸出一只大手把宋荣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拨开,傅尉衍深不可测的目光里掠过涩痛,半晌后傅尉衍凑过去在宋荣妍的脸上亲了亲,他披了一件浴袍下床,开门走了出去。

    宠物室的灯依旧亮着,都这个时间点了,何管家还没有休息,傅尉衍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把蜷缩成一团的折耳猫拎到自己的腿上。

    折耳猫醒来后看了傅尉衍几秒钟,凑过去舔了一下傅尉衍伸出来的手,算是对傅尉衍打招呼,随后就趴在傅尉衍的膝盖上“咕噜咕噜”地睡了。

    “何叔,查得这么样了?”傅尉衍的手抚摸在折耳猫柔软肥胖的身子上,抬头声线沙哑地问何管家,那天他和何管家顺利地找到了x市的慈爱孤儿院,幸运的是七年间孤儿院的一些人员变动不大,根据傅尉衍的描述,孤儿院的院长和其他几个人笃定地告诉他,几年前的那个雨夜里他们确实在门口捡到一个孩子。

    当时孩子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个金的手镯,刻着“尉白”两个字,应该就是婴儿的名字了,傅尉衍听到这里双眸一下子变得通红,一股潮湿的液体差点滑落而出,他近乎哽咽语无伦次地问孩子现在在哪里?他以为只要过几分钟,就能抱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了,一颗心狂跳着快要冲出胸膛。

    然而孤儿院的院长和其他几个人对视一眼,几个人全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生怕说出实情会被这个孩子的家长责怪,后来在傅尉衍的威慑之下,他们才战战兢兢地告诉傅尉衍在尉白来到孤儿院的半年后,孤儿院发生了一起拐卖儿童事件,加上尉白当时一共有四个孩子不见了踪迹。

    案件发生后警方介入调查,但对方是个很大的犯罪团伙,几天后警方找到其中两个孩子时,那两个孩子已经被犯罪团伙的人杀害,更残忍的是孩子的尸身都不全,面容被毁已经辨认不清了。

    四个都是差不多年龄大的孩子,警方联系不到孩子的父母做dna检验,因此根本无法确认孩子的身份,唯一的线索就是他们在其中一个被害的孩子左手腕上看到了那个刻着“尉白”二字的金手镯,由此推断这个命丧犯罪团伙之手的孩子就是尉白。

    这样的结果对傅尉衍和何管家的打击太大,傅尉衍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而年过半百的何管家直接昏厥了过去,傅尉衍不死心,重新振作起来准备到当地的警察局询问案件。

    但有个来自w市的陌生手机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宋荣妍去了商家,被商佑城下药……傅尉衍问过何管家,知道宋荣妍确实在那天晚上去了商家要回折耳猫,傅尉衍只好暂时抛下孩子一事,立即飙车赶去了商家。

    傅尉衍的情绪本就处在濒临崩溃的状态,看到商佑城和宋荣妍几乎要吻在一起了,他想都没有想就对商佑城开了枪,差点把商佑城当成犯罪团伙的人误杀了,如果那些人真的在他面前,他必定会将他们碎尸万段,直到把宋荣妍抱入怀中时,他才总算冷静下来。

    傅尉衍毕竟是相关部门里的高官,宋荣妍做总裁还能翘班,但他刚上任不能玩忽职守,尤其他现在需要政绩来让自己一步一步强大,这种情况下,他没办法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扑在找孩子一事上,而何管家比他还要在乎孩子,因此他很放心地派了何管家去x市的警局。

    “为了调查这起案件,并且当年被害得那两个孩子至今没有父母确认身份,所以他们的尸体至今还保存着,我已经拿着先生你的头发做过dna鉴定了,结果显示两个孩子没有一个跟你是父子关系,也就是说,你的儿子活在这个世上的可能性很大。”下午得到这个结果时,何管家就喜极而泣了,至少还没有见到尸体,那就代表他们有很大的希望。

    此刻说起这件事,何管家的眼眶又红了,嗓音嘶哑又低沉道:“警方还没有破获这起案件,但目标已经锁定在了意大利黑手党身上,换句话说,这件案子跟蔺韩锦他们一伙人有关系。另外还有一个线索,我们可能要求助于商佑城了。”

    傅尉衍听到这里拧起修长的眉宇,手中抚摸着折耳猫的动作停下来,他抿了抿唇,面有些僵硬又不自在地问:“为什么?”

    “是这样的……”何管家凑过去在傅尉衍耳边低语。

    傅尉衍听后瞳孔一点点睁大,神间全是不可置信,直到这一刻傅尉衍不得不承认商佑城隐藏得实在太深了,竟然连他这个阅历丰富之人也没有看出来。围序以圾。

    傅尉衍的薄唇泛着苍白,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在找儿子这件事上,他只能抛下跟商佑城的个人恩怨,傅尉衍低沉地吩咐何管家,“明天约商佑城吃午饭,我亲自跟他谈。”

    “下午我已经试图联系商佑城了,但他的手机一直都处在关机状态,我找了商家大小姐,然而她也不知道商佑城的踪迹。”何管家想到商佑城说得商佑城一直都行踪不定的,他就有些犯愁,“对于商佑城这样的人,恐怕只有他自己愿意现身才行,否则就算我们把整个w市翻过来,也未必会找到他的人,更何况我们现在不能确定他是否在w市。”

    傅尉衍一瞬间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闭上狭长的双眸靠回去,窗外夜深沉,整个宅院里幽深又静悄悄的,灯光中傅尉衍健硕的身躯陷在沙发上,用修长的手指按着太阳**,过了半晌,男人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冷笑着讥诮地说:“我看他是知道了我们查到了有关孩子的线索,所以才故意躲起来不让我们找到。”

    “既然这样,我们就只有逼着他出现了。再不行我们可以用第二个方案,跟蔺韩锦谈谈合作,从蔺韩锦这个知情人身上入手。”

第99章:商旭是谁家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宋荣妍七点多就醒来了,她依偎在男人厚实火热的胸膛里,傅尉衍强壮的手臂箍在她的腰间,宋荣妍抬头看到男人在天光下那张俊美的脸,熟睡的样子圣洁让人心动,一瞬间宋荣妍心里被幸福和甜蜜感装满。她凑过去在傅尉衍的薄唇上亲了亲,随后掀开被子要下床。

    可谁知下一秒钟就被傅尉衍伸出来的手臂一把捞了回去,男人抬腿压上宋荣妍的身子,埋首在宋荣妍的脖子里,傅尉衍慵懒地闭着眼睛,初醒时的声线沙哑又含糊。听起来很有蛊惑力,“再陪我睡一会,让安静做早餐就可以了。”

    “好。”宋荣妍笑着靠回傅尉衍的怀里,纤弱的脊背贴在男人如一堵墙般厚实又温热的胸口,宋荣妍感到无比的安心踏实,合上眼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但几分钟后就被傅尉衍弄醒了,身体里的充实感让宋荣妍蹙起眉头,男人不知何时从后面进来了。

    宋荣妍睡得迷迷糊糊的有些受不住。在猛烈的撞击下本能地抱住傅尉衍横在肩膀上的手臂,任由傅尉衍为所欲为,结束的那一刻,宋荣妍真有一种恨不得死在傅尉衍身下的念头,这男人给她带来了无法言说的极致的快乐,难怪w市有那么多女人想要跟傅尉衍共度一夜,她们肯定整天**着傅尉衍在这方面有多厉害。围乐布圾。

    宋荣妍一想到这点就有些吃醋,耳边却传来傅尉衍急促的**,一巴掌拍在她的臀上,傅尉衍让她不要夹,都生过孩子的女人了,为什么还这么紧?宋荣妍听后面上泛起绯红,到最后一刻看到傅尉衍那满是汗水、五官又近乎扭曲的脸。她就知道自己对傅尉衍的诱惑力有多大了,空气里弥漫着难言的味道。宋荣妍大脑中一片空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天堂。

    八点多钟的时候傅尉衍坐在餐厅里用餐,他身上穿着白的衬衣,被明亮的天光映得温润柔和,男人眉宇飞扬、神采奕奕的,何管家和安静两人都对着宋荣妍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尤其是何管家,高兴得好像自己的儿子娶媳妇了一样,宋荣妍脸红着很不好意思,佯装镇定地把何管家和安静都赶了出去,这才心情愉悦地跟傅尉衍一起吃了早餐。

    宋荣妍去宋氏上班时,傅尉衍亲自开着车子把宋荣妍送到公司楼下,下午下班后他也绕着一段远路过来接宋荣妍,几天下来傅家二少和宋氏总裁伉俪情深的消息传了出去,郎才女貌门当户对,无人非议傅尉衍和宋荣妍,更多的则是艳羡和祝福,而两人如此高调,却并没有引来傅秉胜的关注。

    这段时间傅秉胜在仕途上越来越不顺利,敌对手一个个都对他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他每天都是草木皆兵,相当谨慎小心,否则若是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丁点差错,恐怕他市委书记的位置就不保了,再加上陶沁纺的事,傅秉胜哪还有精力去管儿子的恋爱?

    虽然听说了一些风头,但得宠的计茹雅在枕边劝着他,他也就对此置之不理了,既然傅绍霏引产一事是个误会,他白白冤枉了傅尉衍,那么就如之前他的态度,只能接受宋荣妍做傅尉衍的情妇,绝不允许傅尉衍名正言顺地娶宋荣妍,只要傅尉衍听话、好好做出一番功绩,不违背他的底线,那他什么都可以给傅尉衍。

    “据说傅绍景是今天的航班,我估计一个小时后就能到傅家了。”这天黄昏傅尉衍和宋荣妍刚从超市里一起采购回来,何管家开着车子,在前面低沉地问傅尉衍,“先生要回傅家一趟吗?”

    傅尉衍的手抚摸在身侧宋荣妍的头发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当然不能错过这场好戏,昨天蔺韩锦就给他发来了短信,说两人毕竟相爱了那么多年,就算如今他们分手了,她也会以朋友的方式帮他完成复仇,她已经通知傅绍景和展宏这件事了,傅尉衍当然知道蔺韩锦是什么心思,也就默认了蔺韩锦的行为,果真局势正在按照他所预料的发展。

    下车之前,傅尉衍用力把宋荣妍揉在怀里,凑过去亲了亲她的额头,傅尉衍温柔地说:“你自己吃晚饭,不用等我了,我八点多才能回来。”

    “嗯。”宋荣妍温顺地应着,搂住傅尉衍的脖子,仰着脸吻傅尉衍的薄唇,最近傅尉衍把做得这些事全都告诉了她,但傅尉衍不让她插手,傅尉衍对她唯一的要求是管理好宋氏,把她养胖一点就足够了。

    毕竟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轰轰烈烈,宋荣妍经得起如今跟傅尉衍的平淡,只要能相守,对彼此来说就是最大幸福,宋荣妍甘愿做傅尉衍背后的女人,让傅尉衍为她撑起一片天空。

    傅尉衍等宋荣妍进去了,他吩咐何管家开车,到傅家时刚好碰上从机场赶回来的傅绍霏,傅尉衍颌首跟傅绍景打招呼,“大哥回来了?”

    “虚情假意。”傅绍景冷笑着丢下这个四个字,没有时间跟傅尉衍算账,伸手一把用力推开傅尉衍,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傅尉衍从容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掠过讥诮的笑意,什么都没有说,迈着修长的腿跟上傅绍景。

    傅秉胜和计茹雅正在餐厅里吃饭,佣人看到突然回来的傅绍景,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傅秉胜,傅绍景已经一路踹翻了东西,径直到了餐厅,见傅秉胜和计茹雅这么举案齐眉的样子,傅绍景恼恨得差点把餐桌掀了,强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他语气凉凉地对傅秉胜说:“傅老爷这种情况下还能气定神闲地吃饭,真是让人佩服。我母亲呢?”

    片刻的诧异后,傅秉胜的神恢复如常,端正地坐在主位上,他的面容上一派长辈的肃穆和威慑,“你母亲去国外散心了,你突然连声招呼都不打就回来了,自然碰不上她。”

    “就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谎言也想骗到我?”傅绍景这一年来积压了太多的怨恨,得知自己的亲生母亲被傅秉胜软禁后,傅绍景胸腔里的怒痛更盛,也不管是否会顶撞傅秉胜,他言语中含着讽刺说:“我已经全都知道了,你把我母亲囚禁在了地下室里。傅秉胜,我不管发生了什么,你立刻给我放人,否则不要怪我将你告上法庭。”

    傅秉胜闻言面陡然变得铁青,一巴掌拍在餐桌上站起身,怒气冲冲地说:“我是囚禁了你母亲没错,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她出轨跟别的男人乱搞,自己有错在先,竟然还想要离婚分夫妻财产。她给我带了这么大的绿帽子,我没有要了她和姘夫的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你竟然妄想让我饶了她?可笑!”

    “傅秉胜,你这是反咬一口。”傅绍景这才知道傅秉胜囚禁陶沁纺的原因,然而不管谁对谁错,在傅秉胜和陶沁纺之间,他当然选择维护自己的母亲,傅绍景指着傅秉胜身侧的计茹雅,冷嘲热讽地反问:“你包养这个二奶几十年了,自己早就背叛了和我母亲的婚姻,你有什么资格责怪我的母亲?放了我的母亲,我带母亲走,从此往后我傅绍景和母亲跟你再没有任何关系。”

    “呵!”傅秉胜被傅绍景气得身子一晃,差点栽倒之际,手用力按在了桌子上,傅秉胜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着怒不可遏道:“看来在美国这一年并没有让你改过自新,相反你比以往还要大逆不道,想跟我断绝父子关系是吗?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带着陶沁纺离开傅家,那也要看我是否同意。来人!”

    傅绍景闻言面骤变,满是防备地往后退出几步,盯着傅秉胜语声颤抖地问:“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下,几个穿着黑衣的保镖就冲上来抓住了傅绍景,傅绍景虽然会点拳脚功夫,但一个人哪里是四个人的对手?很快他就被保镖押住了,傅秉胜命令保镖把傅绍景关到楼上的房间,断掉他所有的通讯,不让他联系任何人,直到傅绍景想通了,以后不再管陶沁纺,乖乖地做傅家的大少爷,他就将傅绍景放出来。

    傅秉胜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了,他若是跟陶沁纺离婚,放走陶沁纺,那么很难保证陶沁纺不会拿他和计茹雅的事情大做文章,以此来报复他,他不能让自己的仕途尽毁,更何况陶沁纺给了他太大的屈辱,他恨透了陶沁纺,必然要惩罚陶沁纺。

    但他还想要傅绍景这个儿子,于是只能用这种手段逼迫儿子妥协。

    傅秉胜抬手挥退几个人,拿着鞭子走进地下室,房间里密不透风,一点光线都照不进来,傅秉胜打开灯看过去,对面的墙壁上陶沁纺的衣衫破碎,满身鲜血、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她的两手和脖子上都栓着银的铁链,低着头像是个女囚犯般狼狈、落魄至极。

    此刻傅尉衍高大的身躯站在地下室的门外,他一手负于背后,听着从里面传来的一阵阵鞭打声音,傅尉衍的手慢慢地攥成拳头,陶沁纺和展宏的事情早晚会被抖出来,而他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责任不全在他的身上,但无论过程是怎样的,陶沁纺也逃脱不掉这样的下场,只能怪傅秉胜太暴戾变态了。

    傅尉衍拿出手机给蔺韩锦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傅绍景单枪匹马地杀回来后失败了,目前傅绍景也被傅秉胜软禁了起来,这边蔺韩锦收到短信后,把手机递给了坐在身侧的展宏,蔺韩锦神凝重地说:“伯父,这是尉衍冒着危险给我传来的消息。”

    蔺韩锦下午的时候把陶沁纺被囚禁一事告诉了展宏,约展宏一起吃晚饭,他们一起等着傅绍景回傅家理论后的结果,此刻展宏一看到短信内容,本就苍白的面上顿时褪去了所有的血,他一下子重重地瘫坐在餐椅上,手机掉在了地上,展宏唇瓣哆嗦着,被刺激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陶沁纺回傅家跟傅秉胜离婚时,他就一直等着陶沁纺的好消息,但结果好几天陶沁纺都没有联系他,他打给陶沁纺是关机状态,当下心里就有一种很恐惧的感觉,事实证明陶沁纺果真被傅秉胜囚禁了起来,并且还遭遇了惨绝人寰的对待,傅秉胜怎么能下得去手?

    展宏的双眸里一片猩红,抬起手掌盖住脸,很快温热的液体就浸湿了他的指尖,他心里痛恨到了极点,也自责自己没有保护好心爱的女人,三十多年前陶沁纺被家族里逼迫着嫁给傅秉胜,他奋发图强变成了有权有钱的人,多年来都没有死心,一直追求着已为人母的陶沁纺。

    只是陶沁纺始终恪守礼节,没有背叛和傅秉胜的婚姻,直到在傅绍景一事上陶沁纺对傅秉胜很失望,她终于动摇了,展宏以为下半辈子就能和陶沁纺在一起了,但如今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和下场,他要怎么做才能救出心爱的女人?

    “伯父,你先冷静点。”蔺韩锦在展宏身侧开口,除了尉子墨这个仇人外,蔺韩锦其实很同情这些痴情、爱而不得的人,因为她也是其中的一个,看到展宏几十岁的男人掉眼泪,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好受,把自己的手帕递给展宏,蔺韩锦倒了一杯茶放在展宏的手边,语气温和地安抚着说:“我们如果要将傅秉胜告上法庭,那首先就要收集证据。”

    “然而收集证据和打官司都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伯母被傅秉胜那般残忍地虐待,能撑多久是个未知数。”蔺韩锦说着见展宏猛地抬头看向自己,她顿了几秒钟,斟酌着对展宏道:“所以我觉得目前最重要是先救出伯母,傅绍景跟傅秉胜讲道理失败,既然这种方式行不通,那么我们只有用抢的了。”

    展宏一下子变得沉默,跟市委书记抢人,是不是太自不量力了?像傅秉胜这样的高官,傅家的防守一定很严密,他带上七八个保镖过去,都未必是傅秉胜的对手,何况若是傅秉胜报警了怎么办?到时候他被送进了牢狱中,陶沁纺受得罪就更大了。

    “伯父,你不用忧虑。”蔺韩锦猜出了展宏的想法,她脸上的笑容如花朵徐徐地绽放,让她看起来那么漂亮动人,蔺韩锦不以为然讥讽地对展宏说:“傅秉胜自己本身就包养二奶、生下私生子,换做平常老百姓,可能也只是被大众唾骂而已,可伯父你不要忘记了傅秉胜是什么身份。他这样的作风后果会很严重,那么你想想看,若是你真的去抢人了,他敢报警声张吗?”

    “如此大的丑闻,他想遮掩都来不及呢!当然,他或许会在背后滥用私权报复你,但你难道会怕了他吗?你爱了伯母这么多年,好不容易两人能在一起了,不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挫折,你就放弃几十年的坚守?至于能不能抢得过傅秉胜,其实你手中只要有钱,不愁没有替你办事的人。只要你不在意是否会惹怒了本市的市委书记,想救出正在水深火热的伯母,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展宏闻言表情上有了动摇,但并没有立即回应蔺韩锦,而是双眸锐利地紧盯着蔺韩锦,一阵见血地问:“你为什么要帮我?据我所知你早就和傅家二少分手了,他和宋氏集团的总裁最近被传为一段佳话。既然如此,你和傅家二少为什么要帮我?”

    “我是跟傅家二少分手了没有错,但我依旧深爱着他,想为他做点什么,来挽回这段感情。而不瞒伯父你说,其实傅家二少并非傅秉胜和计茹雅的儿子,当年计茹雅生的其实是个女儿,为了不在傅秉胜面前失宠,要留住傅秉胜,她就把自己的女儿跟别人家的儿子互换了。”蔺韩锦的表情沉重,心疼地叹了一口气,真情真意地对展宏说:“这些年傅家二少和计茹雅的母子关系并不好,相反在傅家二少回到傅家后,伯母她待傅家二少如自己的亲生儿子。如今伯母她遭遇了这么大的灾难,傅家二少实在是不忍心,所以他才愿意出手相帮。”

    展宏听后满脸的诧异之,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看来计茹雅为了上位也是不择手段,如今计茹雅对他展宏心爱的女人下手了,他绝对不会放过计茹雅,并且他已经仇恨了傅秉胜三十多年,直到今天傅秉胜把他逼上了绝路,那么他也该好好地跟傅秉胜算这笔账了。

    展宏紧握着的拳头上手背青筋暴突,他咬着牙关,半晌后对蔺韩锦点点头,“好,既然你和傅家二少愿意帮我,那么到时候我需要傅家二少做内应,这样我成功的几率会更大。”

    “这是自然。”灯光下蔺韩锦的笑沉静又动人,她招来服务员点菜,席间劝着伤心的展宏吃饭,一个小时后蔺韩锦和展宏离开餐厅,两人分别开着自己的车子离开。

    这天晚上蔺韩锦回到了御苑,自从傅尉衍把这栋豪宅送给她后,她几乎每天都住在这里,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她实在太寂寞了,不能找其他的男人,她每晚都是在那个装着尸体的房间待到天亮。

    如往常一样,蔺韩锦洗过澡后穿着一身雪白的浴袍,长发柔顺地铺散在肩背上,她赤着脚踩在楼梯的地毯上,整栋房子里都没有开灯,皎洁的月光从外面洒进来照在蔺韩锦的身上,让高挑纤柔的女人看上去透明又缥缈,在夜晚里犹如仙子般,浑身上下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蔺韩锦推开门走进房间,却在下一瞬抬头之际看到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玻璃池前,月光下他一手负于背后,从容又透着尊贵的气质,男人背对着蔺韩锦,蔺韩锦自然看不到他的面容,借着照过来的月光盯着男人的脊背轮廓,有那么几秒钟蔺韩锦以为诈尸了,傅家二少活着站在了她的面前,这让蔺韩锦吓得脸刷地一白,踉跄着往后退出几步,“砰”一下,她重重地摔在了门板上。

    蔺韩锦一声尖叫还没有发出来,那个男人仿佛一道黑影般几步冲了过来,大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在墙壁上按下去,“啪嗒”一声,室内亮起了明晃晃的灯光,蔺韩锦睁大眼睛盯着男人的脸,瞳孔震惊地颤抖着,“呜呜”发出声音。

    男人这才放开蔺韩锦,往后退出几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他低着头,拧起眉宇很嫌弃地擦着刚刚碰过蔺韩锦唇瓣的手,蔺韩轩眉眼不抬地说:“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前几天我就在电话里告诉你,我要回来了。”

    “大哥。”蔺韩锦眨了眨眼睛,惊魂未定地叫了一声,这栋房子里的门她全都锁得好好的,大哥究竟是怎么进来的?原本蔺韩锦张口要问,但一想又吞了回去,她这个大哥“身怀绝技”,一向神出鬼没能“飞檐走壁”,不是有窗户和露台吗?要进房间对于大哥来说并不难。

    蔺韩轩随手把用过的手帕丢在了门外的垃圾桶里,他转过头,眯眼上下打量了身上只穿着浴袍的蔺韩锦好一会儿,估摸着蔺韩锦里面是真空的,蔺韩轩的嘴角勾起一抹邪佞的弧度。

    男人那目光如同野兽盯着猎物,蔺韩锦满脸防备地抱起手臂,面苍白慌乱地退后几步,生怕下一秒钟蔺韩轩就会掐死她。

    但这次蔺韩轩没有对蔺韩锦下手,嗤笑着收回目光,他宽厚的脊背慵懒地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掏出一支烟点燃后抽起来,男人吞云吐雾的样子特别优雅好看,那张在淡青烟雾后的脸,则显得越发阴鸷邪魅了,“还说没有爱上尉子墨,我看你为他办事倒是尽心尽力啊!你现在是不是跟他合作了,或者更确切地说,你已经成为了他的人?”

    “我确实在跟尉子墨合作,但我并不是他的女人。”蔺韩锦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浸泡在福尔马林中栩栩如生的尸体,她苦涩地笑了笑,却很坚定地对蔺韩轩说:“这辈子我只爱尉衍一个男人,哪怕尉子墨的魅力再大,我也不可能喜欢上他。”

    蔺韩轩修长的手指间夹着烟,闻言动作一顿,俊逸的眉眼中那股邪佞意味更盛了,他勾着唇挑起一个字音,“哦?”

    蔺韩锦放下手,心里依旧对蔺韩轩充满了恐惧,站在离蔺韩轩几步远外的地方不敢上前,她强作镇定地说:“至于我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不杀他了,而是反过来帮他,其实大哥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尉衍从生下来就被傅秉胜丢在国外,几十年了,他顶着不堪的私生子身份,心里对傅秉胜这个父亲有很深的怨恨。”

    “五年前他还在世的时候,就想有一番作为证明给傅秉胜看,同时他在计划着回来后报复傅秉胜和陶沁纺以及傅绍景几个人,只可惜一切都还没有来得及实施,他就死于尉子墨之手。如今尉子墨要让傅秉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就把尉子墨作为棋子,来完成尉衍生前的心愿,这就是我为什么跟傅尉衍合作的原因,我可以发毒誓自己绝对没有爱上他。”

    蔺韩轩闻言突然笑了出来,他这人的五官有点阴柔,怎么看都有一种邪气的味道,可当笑起来的时候,就显得特别阳刚有男人魅力了,然而对于蔺韩锦来说,她宁愿看大哥面无表情的样子,蔺韩锦心里的恐惧又上升了几分,不安地往楼梯口退着,想打招呼回房休息。

    但蔺韩轩已经一步一步走上来,男人把蔺韩锦逼向了楼梯栏杆,在蔺韩锦无处可逃时,蔺韩轩抬起白皙漂亮的手指,轻佻地捏住蔺韩锦的下巴,俯身一张脸凑近她,炙热的呼吸全都喷洒在蔺韩锦的脸上,蔺韩轩眯着那一双修长的狐狸眼,语气里含着愉悦和满意,“看来你对傅尉衍确实很痴心,人都已经死了五年了,你还惦记着他的生前心愿。不过……韩锦,我心中一直有个疑惑。”

    蔺韩锦的身子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一手按在木质楼梯栏杆上,用力死死地抓紧,她对上蔺韩轩过于勾人心魄的眼睛,竭力稳着自己的情绪,可声音里还是泄露了她的害怕,蔺韩锦咬着唇,干巴巴地问:“什……什么问题?”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蔺韩轩是混血儿,一双墨的眸子很漂亮迷人,但却有一种让人胆寒的阴冷,偏偏他的唇畔依旧噙着那抹似笑非笑,嗓音听起来极其性感蛊惑,“你是我的妹妹,这些年我很疼你不是吗?既然我对你这么好,你害怕我的理由是什么?韩锦,身为你的大哥,我想跟你亲近,而不是每次你只要看见我,就躲得远远的,这样说你懂吗?”

    蔺韩锦觉得自己的整个胸腔都快要炸裂了,原本粉的唇瓣上泛起苍白,哆嗦着一个字也回答不上来,这个世上她最怕的两个人是蔺韩轩和商佑城,然而怕商佑城无可厚非,但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害怕蔺韩轩,正如蔺韩轩所说,他确实手段冷血狠辣没有错,但这些年蔺韩轩真的很宠她这个妹妹。

    蔺韩锦的记忆深处总有什么画面突然跳出来,快得让她抓不住,她想蔺韩轩肯定对她做过什么可怕的事情,所以即便忘记了,她潜意识里却还是对蔺韩轩这个人充满了恐惧。

    蔺韩锦闭上眼睛,能感觉到男人那如狼似虎的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她近乎快要崩溃地哭出来,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蔺韩锦下巴上的疼痛骤然消失,耳边传来男人离去的脚步声,语气恢复淡漠,“我决定在你这里住下来,好好地培养一下我们的兄妹感情。”

    蔺韩锦丧失了所有力气般,一下子瘫在楼梯栏杆上,她一张美丽的脸上没有血,差点就坐在地上时,走到大半的蔺韩轩又回过头,蔺韩锦整个人陡然一震,立即直起身子,她从小到大就是这么孤傲又不认输的性情,即便心里怕得吓死,也不能失了姿态。

    蔺韩轩深邃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什么,转瞬又恢复如常,语气淡淡地对蔺韩锦说:“以后我在国内的名字叫裴韩轩,职位是某公司的总监,你在外人面前若是见了我,就当做不认识我,记住了。”

    蔺韩锦点点头,男人没有再多做停留,一手插在口袋里,那高大颀长的背影走下去,很快消失在了二楼楼梯的尽头,蔺韩锦猛然松了一口气,两腿发软脊背顺着栏杆往下滑,瘫坐在地上后,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是满身冷汗了。

    漫山的枫叶红了,时间一转眼到了十月份,这天晚上激情过后,傅尉衍靠坐在床上抽着烟,猛烈的一场运动下,他**的胸膛上布满了汗水,一颗一颗往下滴落着,灯光中的男人看上去极其的狂野有力量。

    宋荣妍娇弱的身子趴在他紧实的肌肉上,坚硬和柔软相贴带来异样的感觉,宋荣妍很喜欢傅尉衍大汗淋漓后身上的味道,让她觉得特别阳刚又雄性,她的手在傅尉衍壁垒分明的胸膛上抚过去,炙热娇嫩的唇一下下摩挲亲吻着他,“我跟小白在电话里说好了,明天就去z市看他,尉衍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这女人如今在他面前越来越会撒娇了,原本在大火中毁掉变得沙哑的嗓音,在每个激情过后的晚上听起来也显得很是动人,傅尉衍用修长的手指弹了一下烟灰,另一只手臂搂在宋荣妍裸露纤细的背上,他的大手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傅尉衍低着头,满眼温柔又怜爱地看着宋荣妍说:“我明天要飞一趟意大利,回来的时间不能确定,所以就让何叔和安静陪着你去。”

    宋荣妍蹙起眉头,趴在那里从傅尉衍的胸口抬起头,语气里含着质疑问:“你去意大利做什么?”

    “有事。”傅尉衍淡淡地说,看到宋荣妍的面沉了下来,他伸出手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挑着眉戏谑道:“你放心,我既不是去泡妞,也不是去玩而故意丢下你,你在z市那边等我,说不定我突然空降过去了,给你一个惊喜。”

    宋荣妍一时间没有接话,重新依偎在傅尉衍厚实的胸膛里,她的胳膊抱住傅尉衍健硕的腰身,用了很大的力气,这举动让傅尉衍感觉到了她的不安,傅尉衍心里顿时一疼,反搂住宋荣妍,傅尉衍的五指穿梭在宋荣妍浓密的卷发中,垂眸满含着怜惜问:“怎么了妍妍?”

    “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宋荣妍依旧那么温顺地伏在傅尉衍的怀中,可语气却是幽幽地说:“傅绍霏是你的青梅竹马,她了解你的一切,可我这个你最爱的女人,直到现在对你都还是一无所知,我不是吃醋嫉妒傅绍霏,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两人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一地步,那就应该坦诚相待。”

    “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你所有的秘密?难道你就这么不信任我,怕我会在哪一天揭穿你吗?”宋荣妍仰头盯着傅尉衍的眼睛,突然举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说:“我可以对你发誓,就算以后有那么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我也不会变成你的敌人或仇人,绝对不会把有关你的任何秘密公诸于世,以此来报复你。如果我违背了,就让我……”

    傅尉衍一把将宋荣妍紧紧搂住,没有再给宋荣妍说下去的机会,他的大手抚摸在宋荣妍背后的头发上,脸深深地埋入女人的脖子中,傅尉衍嗓音沙哑道:“或许以前你知道了的一切,我有可能动手杀你,但现在我隐瞒着你,是因为我的过去太沉重了,我不想让你跟我一起承受那份痛苦。妍妍,我只想让你幸福,所以你只需要参与我的未来就可以了,以后的我在你面前不会有任何隐瞒。”

    宋荣妍张了张口,感觉到傅尉衍胸腔的震动,她最终还是把所有的疑问都咽回了肚子里,傅尉衍或许真的经历了太多的痛苦,那些伤疤深深地烙在他的心上,一旦揭开了,就会鲜血直流、痛不欲生,既然这样,那么她以后都不应该再提起了。

    傅尉衍这个男人的过去她没有来得及参与,未来他的后半辈子全都是她的,傅绍霏和荣欣或是其他女人都没有拥有傅尉衍,这样一想,她就心理平衡了,没必要再纠结无关紧要的东西。

    宋荣妍的胳膊圈住傅尉衍的脖子,凑过去亲吻他的唇,“我们明天就要分开了,也不知道你几天能回来,我一定会想你想得发疯。”

    “哪里想?”傅尉衍保持着靠坐在那里的姿势,把宋荣妍轻而易举地拎到自己精壮的腰上,让宋荣妍主动,他邪魅地笑着问宋荣妍:“所以你的意思是今晚我们要把未来分离几天的次数全都做完吗?那接下来你可能要吃点苦头了。我担心你明天下不了床,小白如果问起你为什么食言了没有过去,你想好怎么解释了吗?”

    宋荣妍:“……”

    第二天早上宋荣妍醒来时,已经不见傅尉衍的踪迹了,房间里被收拾得很干净,她趴在柔软的大床上,闻着被单上傅尉衍残留的气息,宋荣妍浑身酸软不想动弹,安静在外面敲门催促她可以出发了,宋荣妍含糊又不耐烦地回了一句下午再去,随后闭上眼睛沉入梦乡。

    果真这一睡就是三个多小时,小白打来电话问她几点到,他们出门迎接她,宋荣妍的脸顿时一红,支支吾吾地敷衍着小白,挂断电话立即起床洗漱,宋荣妍走出房间后,免不了被安静暧昧的眼神扫过一圈,宋荣妍一巴掌将安静拍开,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吃午饭。

    他们几人全都去了z市,也就意味着家里的那只折耳猫无人照顾了,这个世上除了傅尉衍和宋荣妍外,何管家最疼得就是折耳猫了,他哪里舍得把折耳猫托付给别人照顾?尤其是想到蔺韩锦曾经毒害过折耳猫一次,何管家对这只猫更要亲力亲为了,所以这次去z市,何管家把折耳猫也一起带着了。

    再者,值得强调的是小白特意打电话让宋荣妍几人回去一趟蔡婉婷的别墅,他走得时候没有带那个人骨架,几个月下来别提多想念他的玩具了,没有人骨架在身边,他觉都睡不好,小白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宋荣妍,一定要把人骨架给他带回z市。

    宋荣妍听得嘴角抽搐,本来她很害怕那东西,要拒绝小白,然而小白都如此“苦口婆心”了,她也只能让何管家把人骨架搬上车,该带的东西全都齐全了,宋荣妍和安静坐在后面,而折耳猫在前面的副驾驶蜷缩成一个球,雷打不动“呼噜呼噜”地睡觉,何管家负责开车,几人赶去z市。

    傅尉衍和宋荣妍这几个人刚走,蔺韩轩就得知了消息,他睡到中午十二点才起床,一早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短信给蔺韩锦,让蔺韩锦做饭,此刻他穿着白的衬衣走去餐厅,瞥了一眼厨房里蔺韩锦那抹高挑的背影,蔺韩轩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钟,随后拉开椅子坐下,低头翻着手机,就等着蔺韩锦把饭菜端上来,送到他的手边。

    蔺韩锦从来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把饭盛在碗里递给蔺韩锦,等他尝了几口炒菜,挑挑眉露出满意的表情后,蔺韩锦这才在大哥的对面坐下,一言不发安静地吃着东西,半分钟后头顶传来蔺韩轩磁性的嗓音,“客房的那张床垫太硬了,你给我换个更柔软的,还有房间里要全都铺上地毯,我的洗漱用品也全都换上我平日里用的……”

    蔺韩轩一个人毫不停顿地说了将近十分钟,他养尊处优惯了,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求全世界最好的,没有最好的,想办法也要给他弄来,蔺韩锦垂眸平静地听着,到最后蔺韩轩停下来问蔺韩锦,“我刚刚的要求你全都记住了?”

    换做其他人肯定要拿纸笔写下来,但这些年下来蔺韩锦已经能跟上蔺韩轩的节奏了,她点点头温顺地应着,“记住了,放心!一样都不会少,全都按照你指定的品牌买来。”

    “很好。”蔺韩轩眯了眯修长的狐狸眼,他坐在椅子上,抬起左腿架在右腿的膝盖上,姿态相当痞气,却因为高颜值而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邪肆倜傥,蔺韩轩的俊容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天光照得他浑身都很柔和,蔺韩轩把玩着手机,头也不抬地对蔺韩锦说:“傅尉衍追着商佑城去了意大利,既然他们对我这么执着,我总要给他们一点甜头,这场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不是吗?”

    蔺韩锦蹙眉看向蔺韩轩。

    天黑下来时,宋荣妍三个人到达了宋启帆的住所,小白果真站在楼下等着他们,一看到熟悉的车子,他立即拽住商旭的胳膊跑上前,迫不及待地扑到了宋荣妍的怀里,一阵“噼里啪啦”地指责宋荣妍怎么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他。

    宋荣妍感动得一塌糊涂,结果还没有等他在小白的脸上亲一下,小白突然一把推开她,冲过去猛地紧紧抱住了安静,兴奋地欢呼着,“静静你可算回来了!”

    宋荣妍:“……”

    宋荣妍觉得自己这个亲妈还不如安静,低头看见商旭站在自己的面前,宋荣妍蹲下身笑着捏了捏商旭粉嫩的脸,觉得这孩子比几个月前更加神采飞扬了,至少见到她会笑了,可见在小白这个欢脱逗比孩子的影响下,商旭这样的面瘫也变得很快乐,宋荣妍看到他一双黑的眼睛里亮晶晶的,心里顿时升起无限的怜爱之意,凑过去在商旭的脸上亲了亲。

    商旭虽然没有小白那么热情,但并没有躲开宋荣妍,踮起脚尖探头往车子里看了一眼,商旭皱着眉毛,语气里含着些许的失落问宋荣妍,“跟你一起的那个叔叔怎么没有过来?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小白一听这话注意力就转了过来,找了一圈果真没有见到傅尉衍的踪迹,小白的脸顿时拉了下来,附和着商旭很不高兴地说:“对啊!爸爸怎么又没有跟妍妍你一起回来?爷爷陪在你的身边,那就表明爸爸没有跟你分手,他怎么那么忙啊!国庆节也不放假。”

    宋荣妍:“……”

    宋荣妍佩服小白清晰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这都不用她找借口了,小白就已经真相了。

    何管家见到小白后很高兴,直到商旭开口说话,他才注意到身边有这么一个跟小白年龄相仿的孩子,何管家看了商旭一眼,天光太暗了,商旭的五官轮廓并不是很清楚,但从气质上来判断,就知道这孩子必定出身于富贵人家。

    “这谁家的孩子?”何管家抬起头,饶有兴趣地问宋启帆几人,“我看他有王贵之相,眉眼五官很像一个故人,难道是我认识的人的孩子?”

第100章:他和她竟然是失散多年的兄妹?!

    “商家在孤儿院收养的孩子,据说暂时还没有找到商旭的父母。”宋启帆和蔡婉婷站在一起,男人高大俊美,而蔡婉婷则温婉柔弱,夜中他们看上去像是一对璧人,宋启帆低着头满眼怜爱地望着商旭。唇畔勾着笑意对何管家道:“商家毕竟是高门大户,确实把这孩子教得不错,比我们家小白有修养多了。”

    何管家皱起眉头,想到傅尉衍和宋荣妍那个被遗弃在孤儿院门口的儿子,他心里微微一动,还要说些什么。身侧的小白却傲娇又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不屑地对何管家和宋启帆道:“修养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道我尉白长得帅心灵美还善良,其他任何人都比不上我。商旭就是扑克脸、面目表情僵硬不会笑、而且更不懂得跟人沟通相处,但为什么你们都要把他夸得跟人间奇才似的?现在商旭在你们眼里是块宝,我就是一根草了对?既然你们都这么爱他,那就去爱好了,以后我不会再理你们了。我要找静静,只有静静没有叛变,一直都是我的人。静静。我们走!”

    宋启帆:“……”

    宋启帆简直有些哭笑不得,别人家的孩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他最爱自家这个逗比啊!宋启帆上前半步,简单粗暴地用一只大手把小白拎了起来,小白在半空中扑腾着,不忘指挥蔡婉婷把他的人骨架搬到屋子里。

    “好。”蔡婉婷宠溺地笑了笑,依言照做。

    那只折耳猫自觉地跳上何管家的肩膀,而宋荣妍牵着商旭的手跟在宋启帆的后面,商旭很执着地问宋荣妍:“那个叔叔到底会不会过来?”

    宋荣妍:“……”

    宋荣妍总算知道商旭有多想见到傅尉衍了,看来商旭这孩子很喜欢傅尉衍,也难怪,毕竟人以群分。傅尉衍和商旭都是面瘫,这样的两个人肯定有不少共同话题。相处沟通起来比较容易。

    晚上睡觉之前宋荣妍发短信告诉傅尉衍两个孩子都很想他回来。估计傅尉衍在忙,宋荣妍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回复,傅尉衍不在身边,宋荣妍两个晚上都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第二天本来要带着小白和商旭出门,但外面突然下起了大雨,几个人只好待在屋子里喝茶吃点心。

    几个人聊着天,落地窗外大雨连绵,客厅里则是一片欢声笑语很温馨,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以及那些勾心斗角,人的心都变得宁静安然了。

    这天晚上宋荣妍又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拿着手机给傅尉衍打过去,没有人接听,已经两天联系不到傅尉衍了,宋荣妍问过何管家,情况也是这样,这还是头一次傅尉衍跟何管家断掉了联系,何管家担心出了什么事,宋荣妍也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披上衣服往落地窗那里走去,外面的雨下得很大,夜中院子里的灯光都是朦胧显得忽明忽暗的,宋荣妍的思绪飞了出去,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看到前后两辆车子驶入了院子里,宋荣妍猛地回过神,立刻打开门走出去,何管家也听到了动静,在玄关处宋荣妍碰上他时,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什么,撑开雨伞疾步走向车子边。

    车门已经被人从里面推开了,傅尉衍没有撑伞弯身而出,宋荣妍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一把丢开雨伞,她搂住傅尉衍的脖子猛扑上去,眼泪猝然间涌了出来,但终究一颗心总算有了着落,宋荣妍一口咬在傅尉衍的脖子上,哽咽地质问道:“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息和电话?突然间断了联系,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我没事,这不是回来了吗?”傅尉衍俯身反抱住宋荣妍,一手抚摸在宋荣妍的头发上,他弯身将脑袋埋入宋荣妍的脖子里,这段时间每次他从外面回来时,宋荣妍都会立即扑到他的怀里,早就成为了戒不掉的习惯,此刻傅尉衍感受到女人身上的温度和气息时,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猛地放松下来,幸好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他在意大利遇到了黑手党,差点命丧黄泉,一辈子都见不到宋荣妍了。

    傅尉衍抱了一下宋荣妍后就放开了,他拿起地上的雨伞,揽着宋荣妍的腰走到前面的那辆车子。

    宋荣妍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商佑城坐在驾驶座上,而沈崇泽和连依在后面的位置,沈崇泽虚弱地靠在连依的肩膀上,似乎已经陷入了昏厥,宋荣妍见沈崇泽按在胸口的手被鲜血浸染了,顿时惊了一下,她转过头,慌乱地看着傅尉衍。

    “我没有受伤。”不等宋荣妍询问,傅尉衍低沉地对宋荣妍说,握在宋荣妍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

    宋荣妍松了一口气,没有时间问傅尉衍怎么跟商佑城几个人在一起,他们连忙把沈崇泽弄到客厅里。

    傅尉衍毕竟是个医生,自然精通包扎,沈崇泽胸口中的子弹在飞机上已经取出来了,为了避免行踪暴露,被黑手党的人追踪,他们不方便去医院,只好来到宋启帆的住所,此刻宋荣妍很快地拿来了医药箱。

    连依低头解着沈崇泽的衬衣扣子,期间手指一直都在哆嗦,宋荣妍看到她眼眶通红情绪很不稳定,连忙凑过去帮忙,沈崇泽大片的胸膛肌理露了出来,他人看上去很清瘦,但不多不少刚好有六块腹肌,肌肉精壮又紧实,这样的好身材完全不输给傅尉衍,宋荣妍别开头,不好意思再看下去。

    傅尉衍拿着药和纱布给沈崇泽包扎,沈崇泽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俊脸上苍白没有血,早就被汗水浸湿了,额前的墨头发贴在眉眼上,连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子,沈崇泽在昏迷中发出疼痛的低吟,连依的两手紧紧地握住他的一只手,鼻尖闻到浓烈的血腥气息,再低头看向沈崇泽鲜血淋漓的伤口,连依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

    商佑城颀长的身躯伫立在一扇偌大的落地窗前,他手中夹着烟正抽着,偶尔回头看一眼忙碌的几个人,目光落在连依身上时,有几秒钟的疼痛,不知道自己受伤昏迷的时候,连依是不是也像对沈崇泽这样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

    商佑城的嘴角勾出一抹自嘲的弧度,他把连依赶走了几个月,接收到连依有危险的消息时,他连夜远赴意大利救连依,然而就算他不惜铤而走险用自己的性命护着连依,一切也早就变了,连依再不是他的人了。

    几个人在客厅里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宋启帆和蔡婉婷也醒了,各自走出来看到这种情况,两人都是大吃一惊,宋启帆上前低沉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傅尉衍刚给沈崇泽包扎好,回头对几个人说:“要给沈医生输液才行,但这里没有药,附近的诊所离这里有多远?”

    若是在w市,就算是半夜三更,傅尉衍也能叫医生到家里来,但他现在在z市,今晚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已经这个时间点了,一般医生是不可能上门的,也正是因为刚刚一时间找不到镇上的诊所,他们才暂时把沈崇泽带回来这里。

    商佑城闻言正要说话,宋启帆比他先一秒钟对傅尉衍道:“你会扎针?那么你就把你需要的药给我写下来,我现在就去镇上的诊所买来给你。”

    “也只有这样了。”傅尉衍点点头,宋启帆对自己生活多年的地方最熟悉,到了诊所就算砸门,也要把药买回来,傅尉衍接过何管家递来的纸和钢笔,低着头“刷刷”地写下各种药名。

    宋启帆一个字都没有认出来,但傅尉衍说只要医生认识就可以了,宋启帆也就不再多问,穿起外套拿着车钥匙大步往门口走去。

    “启帆。”蔡婉婷小跑着跟在宋启帆的身后,见宋启帆没有拿伞,蔡婉婷连忙拽住他,把伞递给他,蔡婉婷蹙着眉说:“我和你一起去!”

    外面大雨倾盆,一开门就是“哗啦啦”的雨声,树木都被狂风吹得剧烈地摇晃着,蔡婉婷担心宋启帆在这种天气里开车会出什么意外,她的关怀完全是在不自觉间流露出来的,平日里跟宋启帆井水不犯河水,此刻这个样子让宋启帆笑了笑。

    走廊晕黄的灯光洒在两人身上,蔡婉婷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没有挽起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上,褪去了白天的冷漠,多了几分小女人的娇媚,宋启帆的大手在蔡婉婷的头发上重重地抚了一下,“不会有什么事。”

    说完这句后不等蔡婉婷回应,宋启帆就撑开伞大步离去了。

    蔡婉婷站在原地看着男人隐没在雨夜中的背影,那么高大又稳重,蔡婉婷在宋启帆抚过的头发上摸了摸,或许宋启帆只是随意的动作,可她的心里却久久难以平静。

    半晌后蔡婉婷回去客厅,傅尉衍和商佑城把沈崇泽弄到二楼房间的床上,窗户全都被关上了,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室内一片静谧,连依始终守在沈崇泽的身侧,傅尉衍和宋荣妍几个人一言不发地等着。

    大半个小时后宋启帆总算回来了,虽然带着伞,但外面的雨下得实在太大,他浑身差不多都被淋湿了,傅尉衍走过去用眼神询问宋启帆有没有事,宋启帆摇摇头,接过蔡婉婷递来的毛巾擦着头发。

    傅尉衍走过去在灯光下给沈崇泽输液,没过多久沈崇泽安稳地睡着了,几个人全都松了一口气,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连依坐在床边的地上,一手中握着沈崇泽的手,贴着沈崇泽的胳膊睡了过去,商佑城脱下自己的外套,走过去小心翼翼地盖在连依的肩膀上。

    商佑城看到她的脸上挂着泪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抹掉,随后商佑城走到沙发那里坐下,他靠着沙发背,缓缓地阖上凤眸假寐。

    宋启帆和蔡婉婷以及何管家三个人都各自回房补觉了,宋荣妍拽着傅尉衍的胳膊走去自己的房间,让傅尉衍脱光了给她检查一遍。

    “你确定要看我?”傅尉衍强壮的手臂揽着宋荣妍柔软的腰肢,俯身贴在宋荣妍耳边暧昧地问,他就这样搂着宋荣妍进了浴室,不知不觉间两人身上的衣服全都褪掉了,该看不该看的地方全都暴露在宋荣妍的眼前。

    宋荣妍红着脸,没有在傅尉衍身上找到新伤,这才放过了傅尉衍,但在她这样的撩拨之下,原本很疲惫的傅尉衍振起雄风,把宋荣妍压在浴室的墙壁上,从后面做了一次,由于没有tt,在快结束的时候傅尉衍抽离出来,没有弄到宋荣妍的里面。

    宋荣妍两腿发软差点栽在地上,傅尉衍伸出手臂从背后捞住她的腰,冲洗干净后,傅尉衍抱着宋荣妍躺在床上。

    宋荣妍本来想问在意大利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一被傅尉衍搂入厚实火热的胸膛里,她就浑身犯懒乏力,眼睛都睁不开了,宋荣妍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傅尉衍越发收紧了手臂,脑袋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闻着熟悉的发间,傅尉衍的心里有了归属感,陪着宋荣妍睡了一觉,结果八点多的时候,小白就在外面“砰砰”敲门,喊着如果再不给他开门,他就直接闯进来了。

    傅尉衍:“……”

    这个熊孩子啊!傅尉衍默默地抚了一下额头,垂眸看到依偎在胸口的宋荣妍还没有醒,他连忙轻声轻脚地下床,穿上浴袍走出去开门。

    “爸爸你总算出来了,你在屋里和妍妍为我造妹妹吗?我妹妹什么时候……”小白还在“叽叽喳喳”地叫着,傅尉衍立即蹲下身捂住小白的嘴,指了指关上的房门示意不要吵醒宋荣妍,小白用力地眨了眨眼睛。

    傅尉衍这才放开小白,下一秒钟小白猛然扑了上来,贴在傅尉衍耳边小声说:“这几个月真是想死我了。”

    傅尉衍被小白这举动逗笑,狭长的眼眸里全都是怜爱,温柔似水的,任由小白抱着他的脖子不松,他凑过去在小白的脸上亲了亲。

    而第一时间发现傅尉衍回来,并且要敲门的商旭此刻背着手站在小白的身后,他这种面瘫又孤僻的小孩子,在商家虽然特别能闹腾,可来了傅尉衍几个人面前,他总是被忽略的那一个,商旭睁着圆溜溜乌黑的大眼睛瞅了傅尉衍半天,小白依旧在他怀里蹭着撒娇,商旭粉嫩的唇紧抿了起来,低着头一言不发。

    半晌后他沉默地转过身,迈着腿想去找最宠爱他的城城时,傅尉衍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后衣领,不由分说地把他拎了回去,商旭叫了一声挣脱着。

    傅尉衍抓紧不放,一只强壮的手臂抱住商旭站起身,摸着商旭毛茸茸的小脑袋,傅尉衍满眸子笑意地问商旭,“商旭你有没有想叔叔?我可是一直都惦记着你,前两天去意大利出差的时候,我买了不少礼物给你。”

    “真的吗?”商旭乌黑的眼睛里一下子亮起了光,他的胳膊搂在傅尉衍的脖子上,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如果我说了我有想你,那么我可以拿到你的礼物吗?”

    傅尉衍:“……”

    傅尉衍觉得自己的心被商旭伤透了,这个世上能有胆子跟他提条件的人寥寥无几,结果商旭竟然用做生意的口吻和他谈判,他在商旭心中就这么没有地位,只有用礼物来骗一句商旭的想他了吗?

    面对商旭那张认真的脸,傅尉衍只好点点头,“对。如果你说想我了,我就给你礼物。你若是亲我一下表达你的想念,那我会给你更多的礼物。”

    “那好,我想你了。”商旭不假思索地回答,但并没有去亲傅尉衍的脸,他沉思着道:“我要不要亲你,那得先看你买的礼物我喜欢不喜欢。如果我不喜欢,我是不要会的,否则我就吃亏了对?”

    傅尉衍:“……”

    傅尉衍竟然无法反驳商旭,小小年纪就把算盘打得这么精,这孩子以后有前途啊!

    何管家时常对傅尉衍说起从小他就很聪明,智商不知道超过了同龄孩子多少倍,他们尉家的人都特别骄傲自豪,此刻傅尉衍觉得商旭这孩子特别像他,不同的是他小时候并不是面瘫,从变成傅尉衍后他才是面瘫,反正不管怎么样,商旭跟他绝对是同类,正因为这样,傅尉衍分分钟抛弃了叫自己爸爸的小白,更疼爱商旭这个新欢了。

    小白当然也敏感地发现自己在傅尉衍面前不受宠了,他嘟着嘴满脸的不高兴,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小白伸手拍了拍商旭的腿,装作很大度地说:“我可以把我的爸爸让给你。因为我有好多好多的人爱着,商旭你就太可怜了,无父无母的,从生下来就被丢弃在孤儿院里,现在我把他们对我的爱分给你一些,你应该感谢我。”

    童言无忌,但傅尉衍这个成年人觉得小白的话太伤人了,伸手把趴在肩膀上的商旭拉出来,果真看到商旭紧咬着唇,眉目低垂着,浓密卷翘的睫毛把眼睛都遮住了,傅尉衍感觉到商旭的手不断地用力抓紧自己背后的衣服。

    这样的孩子让傅尉衍心里疼得厉害,眼看着商旭的睫毛上湿了,傅尉衍温柔地笑了笑,用怜爱的语气对商旭说:“没关系商旭,以后我和妍妍可以做你的爸爸和妈妈。你既然喜欢跟我们在一起,那就不要回商家了,往后我们做一家人好吗?”

    商旭闻言怔怔地看着傅尉衍,乌黑的瞳孔里闪烁着泪光,小脸上有了迟疑,虽然商家有那么多人对他好,但他们平日里都太忙了,尤其是城城一个月下来也未必会回去一次,从小到大陪伴在他身边的都是那些佣人,他们都把他当成祖宗一样捧着,丝毫不像一家人。

    而在贵族学校里,他不太喜欢跟那些各个有身份背景“横行霸道”的同龄孩子玩耍,自从认识了小白他们这些人,跟小白朝夕相处做兄弟后,他才觉得自己也是个正常的小孩子,所以即便很想念商家的瑕瑕和爷爷,他还是不想回去,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他的选择是跟小白这些人在一起。

    商旭抿紧薄唇沉默半晌,若有所思地回答傅尉衍,“我可以认你和妍妍做爸爸妈妈,但以后我如果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我就要认回他们了。”

    傅尉衍:“……”

    傅尉衍这个大人总是被商旭一个小孩子搞得无法反驳,他平日里运筹帷幄、指点江山,到头来竟然败给了商旭这个六岁的孩子,但傅尉衍甘之如饴,大手在商旭的屁股上拍了拍,“现在就叫一声爸爸给我听听。”

    商旭的耳朵上泛起绯红,把脸抵在傅尉衍宽厚的肩膀上,很小声又不好意思的叫了一句,“爸爸。”

    “嗯。”傅尉衍勾唇应着,一颗心柔软得不成样子,他觉得就算最终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儿子,能有商旭做他的儿子,对他也是最大的安慰了。

    小白心里则是嫉妒恨啊!他的爸爸妈妈怎么一转眼就成了商旭的?刚刚好像是他把爸爸让给商旭的,小白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哎。

    商旭整天逼着他叫哥哥,他从来没有妥协过,但看来以后他真的要叫商旭哥哥了,小白想到商旭是个没人要的孩子,再加上那天商旭陪着他进手术室,冲着这两点,他不介意让商旭认傅尉衍做爸爸,这样一番自我安慰,小白心里顿时就舒坦了,不断地给自己催眠说商旭太可怜了,需要关爱,他应该做个英雄拯救商旭。

    外面的雨已经停下了,天气晴朗,院子里碧草如茵,傅尉衍抱着商旭走到车子边,把给两个孩子买来的礼物全都拿出来,送给商旭的是复杂的拼图,极其考验人的耐性和毅力,商旭拆开后满脸嫌弃地对傅尉衍说:“这些东西在这边就可以买到了,你为什么还要跑国外那么远?”

    “你笨啊!那是因为我爸爸是个大忙人,已经说过他是去国外出差了,你还问?他如果不工作的话,哪有钱养我和妍妍。”不等傅尉衍开口,小白反驳着不“善解人意”的商旭,伸手就要把商旭的拼图抢过来,“你如果不喜欢,那就给我好了!反正不管我爸爸送什么,我都很喜欢。”

    商旭见状一把将包装盒子抱起来,不让小白抢到,抬着下巴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喜欢的?这是爸爸送给我的,你休想抢走。”

    小白一听这话顿时不甘心了,丢了抱在怀里自己的礼物,冲过去就跟商旭掐起架来,结果商旭一个翻身把小白压在了沙发上,将小白的胳膊扭在背后,小白疼得“哇哇”大叫,喊着商旭杀人了,让傅尉衍赶紧解救他。

    傅尉衍反倒姿态悠然地坐在对面,拿起果盘里的香蕉剥皮,一边吃着看两个孩子打架,那样子就差没有鼓掌叫好了。

    蔡婉婷从厨房里端着碗出来时,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小白和商旭一直都是这样“相爱相杀”的,就算白天打得头破血流,晚上也能在床上抱紧一团睡觉。

    自从商旭来了以后,宋启帆不用陪着小白睡觉了,两个孩子互相照顾,让人省了不少心,并且家里有一两个孩子会很热闹,一天到晚都能听见孩子的欢声笑语,蔡婉婷对眼下的生活状态相当满意,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几个月。

    傅尉衍长身而起走向蔡婉婷,跟着蔡婉婷一起上楼,昨晚的场面太混乱,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候蔡婉婷,侧过头上下打量了蔡婉婷一番,蔡婉婷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更好,傅尉衍低沉地问:“暂时没有问题了?”

    “嗯。”蔡婉婷对傅尉衍笑了笑,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光芒,唇畔勾着一抹柔婉的弧度,“你要知道人总是能创造出无限的奇迹来。”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也就只有他和蔡婉婷明白彼此话里的意思。

    蔡婉婷一抬头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宋启帆,男人那锐利的目光审视着自己,仿佛想看出点什么。

    “启帆。”蔡婉婷很快恢复如常,走过去时跟宋启帆问侯了一声早上好,她站在外面敲着门,直到里面传来商佑城慵懒的回应,蔡婉婷推门走了进去。

    傅尉衍抬腿正要跟上,宋启帆从背后一把拽住傅尉衍的手臂,上前半步用胳膊压住傅尉衍的肩膀,宋启帆凑过去紧盯着傅尉衍,笃定地说:“你和蔡婉婷两人之间有秘密,你难道不打算告诉我吗?”

    “有些事不应该是别人告诉你。”傅尉衍背靠在墙上,迎上宋启帆逼视的目光,他波澜不惊地说:“表哥,解铃还须系铃人。以往我以为你性子软弱,但从你对待蔡婉婷的态度上,我才发现自己错了。毕竟是自己心爱的女人,你何必对她那么狠?你拒绝了安静,不就是因为你还放不下蔡婉婷吗?”

    “既然这样,你难道打算一辈子都不迈出那一步吗?人的一辈子说长也很长,你觉得自己有那么多年可以跟蔡婉婷耗下去,但有时候人的生命也很短暂,你无法知道天灾**、生老病死什么时候就突然到来了,所以我劝你适时地放下自己的姿态,女人有时候是要靠哄的。”

    傅尉衍自认为自己的情商不低,七年前失明的时候喜欢上宋荣妍,他毫不迟疑地对宋荣妍表白,坚定地把宋荣妍变成自己的女人,不仅向宋荣妍展现他的自身魅力,并且倾尽所有待宋荣妍好,让宋荣妍也深深地爱上他、对他痴心不悔。

    而七年后在宋荣妍沦为他的玩物时,他知道自己若是温柔地待宋荣妍,宋荣妍应该很容易爱上他,但他其实并不屑这样做,直到得知宋荣妍就是当年的renata后,他不惜下跪挽留宋荣妍,因为真正的大丈夫是能屈能伸,他若是错了,一定会改正。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弥补宋荣妍,在对待商佑城这个情敌上,他也是强势与痴情并存,他让宋荣妍对他欲罢不能、想放都放不下,如果在感情里非要分出个输赢和胜负,那么无疑他傅尉衍是胜者。

    “我凭什么要哄着她蔡婉婷?”宋启帆对此不以为然,深邃的眼睛里结了一层冰霜,他冷笑着,讥诮地反问傅尉衍,“八年前是她背叛我在先,如今就算她的丈夫死了,她不跟我认错,我为什么要先低头?傅尉衍,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换成你,你能接受做了别人情妇几年,又嫁给一个能当她爷爷的前任女友吗?”

    面对宋启帆的狂躁,傅尉衍依旧那么云淡风轻,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问题不在于你们两人谁应该低头上,如果你非要计较这点,那么我告诉你表哥,哪怕你等一辈子,蔡婉婷也不会向你走出第一步。关键在于你真的知道蔡婉婷当年离开的原因吗?”

    “你以为她是为了钱才跟了那个男人,其实你认识她这么多年了,难道真的觉得她是那种女人吗?你目前最应该搞清楚的是她当年抛弃你和小白的真相。”

    宋启帆顿时一句话也接不上来了,蔡婉婷背叛他的真正原因,他直到现在还没有想清楚,如果在蔡婉婷离开的六年中他质疑蔡婉婷的人品,但自从蔡婉婷回来后陪伴小白的这一年时间里,他越来越不相信蔡婉婷是那种可以为了钱抛弃儿子的母亲。

    蔡婉婷对小白的爱不比他少,若没有什么说不出口的苦衷,蔡婉婷舍得丢下自己患有心脏病的儿子,整整六年不管不问吗?而一回来她就拿出那么钱给小白治病,一次一次央求他,让她留下来多陪小白一段时间,这样的母亲,他无法评价她是冷血又拜金的。

    宋启帆沉默不言地松开了傅尉衍。

    傅尉衍见宋启帆的脸比刚刚缓和了,抬起手在宋启帆的肩膀上拍了拍,傅尉衍眯着狭长的眼眸,戏谑地对宋启帆说:“很好,孺子可教也。”

    “语文怎么学的?别乱了辈分。”宋启帆黑着脸推开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进房间。

    傅尉衍挑眉笑了笑,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床上沈崇泽已经醒了过来,连依在他背后垫了枕头,让他靠坐在那里后,连依接过蔡婉婷手中的碗,她把汤一勺勺吹冷了喂给沈崇泽。

    傅尉衍瞥向商佑城,后者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傅尉衍走过去坐在商佑城对面的沙发上。

    蔡婉婷满眼担忧地看着沈崇泽苍白的脸,回过头问傅尉衍和商佑城,“你们几人怎么全都突然去了意大利,并且沈医生还受了枪伤?”

    “还不是你死去丈夫的那个长子干得好事?”商佑城一条修长的腿架在茶几上,手指中夹着烟,而烟灰缸里早就堆满了数不清的烟蒂,他冷嘲热讽反问蔡婉婷,“你的丈夫是意大利黑手党的老板?据说他死后把手中的财产和势力全都交给你了。蔡小姐,我劝你赶紧跟蔺家家族撇清关系,你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吗?”

    商佑城明显是在针对蔡婉婷,宋启帆几步走到蔡婉婷的身侧,皱紧眉头看着商佑城。

    但蔡婉婷并没有退缩,她从宋启帆背后站出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一阵见血,“意大利黑手党有多复杂,想必商少你比我更清楚,蔺父交给我手中的势力,哪是我这个女人能掌控得了的?我早就跟蔺家家族脱离了关系,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想做黑手党的老板,早在几个月前,我的那部分势力就被蔺家的长子吞并了。”

    “相反现在是商少你贼喊捉贼。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一下,虽然过去那几年我没有正式出席过蔺家家族的任何会议和决策,但某次无意间我在成员名单里看到过商少你,就算资料上你用的是另外一个名字,你这张脸我也记得很清楚。”蔡婉婷从未干涉过蔺家家族的事情,只是偶尔好奇不小心看到了,结果就发现了商佑城身份的秘密。

    傅尉衍端正地坐在沙发上,手中把玩着手机,低着头一言不发的,而宋启帆听了蔡婉婷的这番话后,他满眼的诧异,不可置信地盯着商佑城,蔡婉婷的意思是商佑城其实是意大利黑手党中的一员吗?!这简直太荒谬了,市长的儿子多年来竟然干这种杀人放火、走私犯罪的勾当吗?

    虽然宋启帆对意大利黑手党了解不多,但他至少知道这个犯罪组织,它是有几十个家族组成的,其中一个家族的某人作为最大的掌控者,蔺家在意大利那边是大家族,到了蔺韩锦的父亲时,蔺韩锦的父亲做了黑手党的老板,光是蔺家家族中就有二百人以上,可见其势力有多强大。

    而黑手党杀人、贩卖儿童和毒品、走私军火……等等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全都干,甚至在意大利那边,黑手党暗杀警方公诉人员和法官,目的是要挫败警方机关的旺盛精力,所以可想而知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商佑城是个多可怕的人物,宋启帆的俊脸变得苍白,拉住蔡婉婷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

    “恐怕几乎没有人知道商少你的身份。”蔡婉婷却是毫不畏惧地对上商佑城的目光,她看了一眼沉默的傅尉衍,抿了抿唇继续道:“其实在上次你去我的别墅的时候,我就想揭穿你的真实面目了。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证据,就算说了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我。而现在沈医生受伤,你找我兴师问罪,就足以说明一切了。若不是因为跟着你,无缘无故的沈医生怎么会遭遇刺杀?”

    “没错。”商佑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抬眸看向靠在床上的沈崇泽,他勾起唇自嘲地笑了笑,“如果不是跟我沾染上关系,沈医生一定不会受伤。”

    连依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看向商佑城,都已经被这么冤枉了,难道商佑城还不打算说出事实吗?

    结果商佑城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辩解,他俯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长身而起往门外走去,背后却传来傅尉衍云淡风轻的声音,“蔡小姐你误会商少了。商少出现在黑手党成员的名单中,不代表他就是黑手党中的一员,或许还有另外一个可能你没有想到。”

    闻言商佑城的脊背剧烈一震,猛地顿在原地,他放在门框上的手一点点收紧,僵硬又缓慢地回头看向傅尉衍。

    蔡婉婷蹙起眉头,表情困惑地盯着傅尉衍,“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商少当年是在黑手党中做卧底?”傅尉衍波澜不惊地说着,却犹如掀起了惊涛骇浪,傅尉衍看着蔡婉婷陡然大变的脸,一字一字清晰地说:“商少的真实身份其实是个特工,他是fb美国联邦调查局中的人,并且职位还不低,连依也是,他是连依的上司。”

    傅尉衍的话音刚落下,只听“噼里啪啦”一阵瓷碗碎裂的声响,连依手中的碗掉在了地上。

    而站在门口的商佑城仿佛一瞬间放弃了所有的挣扎,他猛地用力闭上凤眸,果然时至今日他已经瞒不下去了,起初就料到傅尉衍早晚有一天会知道真相,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宋启帆和蔡婉婷两人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对于他们来说,商佑城真实身份是fb的人远比是黑手党中的一员还要让人胆寒,因为在商佑城面前,他们所有人都是透明的,商佑城手中掌控着所有的情报资料,他们每个人的秘密都在商佑城面前暴露无遗,可能踩死了一只蚂蚁这么不值一提的事情,商佑城心里都一清二楚。

    当然,商佑城没有那么闲查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但关键在于傅尉衍他们几个人都不简单,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也就不难解释商佑城为什么会跟意大利黑手党有关联了,另一方面,他要调查的还有尉家、傅家等国内的一批案子。

    而商佑城接近宋荣妍的原因是借此为突破口,也是为了更方便地潜伏,顺理成章地走进他们这些人的圈子里,而不会引起他们的怀疑。

    房间里刚刚还是一片硝烟,此刻却突然陷入坟墓一般的死寂,犹如拉到极致的弦,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那根弦就会骤然断裂,窗外的朝阳冉冉升起,下了一整夜的雨,落地窗上的水珠子无声地往下滚落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佑城返身走过来坐在了刚刚的位置上,他看着对面的傅尉衍,前所未有认真地开口道:“想必你心里有很多疑惑,那你问!但凡是我知道的,我一定全都告诉你。”

    傅尉衍在几个月前的那天晚上才知道商佑城的真实身份,当时他和何管家全都被震惊了,虽然一早猜想过商佑城此人不简单,本以为是国际刑警或者反贪局之类的,但怎么也没有联想到fb上面去,而商佑城既然掌握了他们所有的情报,那么也就是说,没有第二个人比商佑城更清楚当年的一切了。

    傅尉衍放在膝盖上的两手一点点攥紧,他抿了抿有些发干的薄唇,过了几十秒钟,傅尉衍艰涩地问:“我最想知道的是我们尉家和意大利的黑手党有什么关联,或者更确切地说,尉家和蔺家这个家族之间的恩怨。”

    “你确定你想知道?”商佑城不答反问,他此刻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没有了平日里伪装出来的散漫和玩世不恭,那双凤眸里如同寒潭般深不见底,他用低沉的嗓音提醒傅尉衍,“事到如今我也不会瞒你,二十几年前关于你妹妹的绑架案和七年前尉家老宅里的那场大火,以及黑手党为什么从孤儿院里带走了你和荣妍的孩子……等等这些,都跟蔺家有关,我全都调查清楚了。但尉子墨,真相可能会颠覆你以往所有的认知,你将会受到很沉重的打击,这样你还想要个答案吗?”

    房间里的氛围剑拔弩张,宋启帆和蔡婉婷几个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傅尉衍垂着眼眸不发一语,半晌后他抬起头看着商佑城,傅尉衍忽然笑了,“我妹妹和我的儿子至今下落不明,尤其是我和荣妍的儿子,一天不找到他,我就绝不会放弃。在我的妹妹和儿子这两件事上,很明显是黑手党中的蔺家针对我们,凡事都有个因果循环,那么你总该让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商佑城点点头,用下巴指向蔡婉婷,示意傅尉衍看过去。

    这让宋启帆一下子又是满脸的防备,商佑城既然是fb的人,他们这些人都不是一清二白的,那么商佑城怎么可能会让他们逃掉?而再怎么说蔡婉婷也是上任黑手党老板的情妇,蔡婉婷并不是没有污点的人,商佑城早就盯上蔡婉婷了,宋启帆担心要不了多长时间,蔡婉婷可能就会有牢狱之灾了。

    蔡婉婷也有些害怕,抓着宋启帆的胳膊,往宋启帆的身后躲了躲。围央团亡。

    商佑城见状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觉得自己还藏得住吗?我只是想让尉子墨看看你长得像谁。”

    傅尉衍以往倒是没有太注意蔡婉婷的长相,此刻这样细细地端详之下,他猛然睁大瞳孔,面大变豁地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身,傅尉衍不可置信地盯着蔡婉婷的眉眼轮廓,他的语声颤抖,“母亲?!”

    傅尉衍突然想到那天晚上傅绍霏在跳下楼之前对他说的话,她说她知道他的妹妹尉子琪的下落,让他去问蔡婉婷,所以蔡婉婷竟然是二十几年前被绑架、失去踪迹的尉子琪,也就是他尉子墨的亲生妹妹吗?

第101章:求婚,妍妍你嫁给我好吗?

    “婉婷不可能是你的妹妹。”宋启帆很快明白了傅尉衍的意图,他摇摇头,肯定地对傅尉衍说:“婉婷的父母是本市人,她从小在这里长大。照你的说法,你的妹妹是在五六岁的时候失去踪迹的,但我看到过婉婷婴儿时期和她父母的几张合照。也是在本市拍的。如此一来,时间上也就对不上了,所以我想商少肯定是搞错了。”

    虽然傅尉衍的脑子里有些混乱,但也觉得蔡婉婷不可能是他的妹妹尉子琪,毕竟当年给蔡婉婷看病的时候,他就知道蔡婉婷的家世背景。傅尉衍僵硬地转头看向商佑城,用眼神询问商佑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几人的逼视中,商佑城又点燃了一根烟放在嘴角,俊脸上的表情复杂难测,他波澜不惊道:“我并没有说蔡小姐就是当年在五岁时失踪的尉子琪,我的意思是蔡小姐长得很像子墨的母亲。我问你蔡小姐,难道mafa的上任老板没有对你提起过这点吗?”

    蔡婉婷的面微微一变,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她满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商佑城。唇瓣颤抖着一字一字道:“蔺父最初要我做他的……情妇的时候,就告诉我是因为我长得像他最爱的女人。坊间传闻,蔺父一生风流多情,过去的那几十年里,跟蔺父发生过关系的女人至少有上千个。”

    “我在偶然间见到过几个,我发现蔺父的审美品位很专一,每个女人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如果让那些女人全都站在一起,我们一般人根本她们分不清谁是谁,因为都太像了。”蔡婉婷的目光转向傅尉衍,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她只觉得浑身都发冷了,“如果子墨你把我认成了你的母亲,那也就是说。蔺父口中最爱的那个女人其实是你的母亲,所以他才会复制出那么多跟你母亲相像的女人来。”

    傅尉衍没有接话。他的眉宇间苍白。垂下去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高大的身躯如雕像般定定地伫立在那里,傅尉衍心里突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他整个人都被恐惧包围了,那么害怕听到接下来商佑城口中说出的事实,他开始后悔寻求一个真相,动了动唇瓣想制止商佑城,然而却是一个字音都没有发出来。

    傅尉衍的后背慢慢地冒出冷汗来,缓缓地闭上双眸,压制着胸腔翻涌的情绪,一片漆黑中,只听见商佑城在耳边说:“没错。当年子墨的父亲和母亲看上去举案齐眉、伉俪情深,事实上尉父的心中爱着我的母亲,尉母则跟当时只是mafa中的一员蔺父有染。”

    那个时候蔺父还不是mafa的老板,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蔺父和尉母相识,蔺父对尉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因此从那以后展开了猛烈的攻势,蔺父是意大利和中国女人所生,常年生活在意大利,有着不同于中国人封建思想的浪漫和激情,正因为尉母做了太多年恪守礼数的高门子女,死寂平淡如白开水的生活让她压抑了太久,突然遇到蔺父这样的男人,她哪里抵挡得住?

    不久后尉母就沦陷了,蔺父和尉母两人背着尉父偷情,尉母生下的儿子尉子墨和女儿尉子琪都是蔺父的,这也是为什么蔺父当年要绑架尉子淇的原因,实际上蔺父是故意制造了一场假的绑架,以此顺理成章地把自己的亲生女儿带回蔺家,这起绑架案的内应是尉母,她帮助了蔺父顺利完成计划。

    “七年前尉父终于发现了尉母和蔺父的关系,他恨透了尉母,又不能轻易离婚,让外人知道这件丑事,于是他让最信任的佣人在尉母每天的食物中下了慢性砒霜,尉母死在了尉家落败之后。警方介入调查,却始终没有找到真正的凶手,后来只能把尉母的死定义为自杀。而就在尉母还没有被砒霜毒死之前,尉母为了和蔺父在一起,她也开始实施了自己的计划。”商佑城说到这里,其他几个人全都像是被雷劈中般,没有任何的反应。

    商佑城平静无波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过去,突然插入了别的话题,“几年前某基地组织的首领被突袭击毙,就是他四任妻子中的一个妻子背叛了他,把他的行踪暴露了。而去年最大的毒枭被抓获的原因是其儿子拍照时,不甚泄露了地理位置,警方根据定位系统找到了他。这些年我处理过大大小小的案件,对于我来说,亲属之间的背叛已经多见不怪了,这也是最致命的。”

    “那么说到正题上,尉家七年前之所以遭受那场灾难,就是尉母手中掌握了尉父贪污受贿的证据,她向有关部门举报,有关部门很快就核实了确有此事。这个时候尉父所有的敌对手以及以往依附他的那些人,全都见风使陀、临阵倒戈了,这其中当然包括傅秉胜,所以真相就是在尉家落败案件中,傅秉胜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的那个人,其实尉母才是……”

    商佑城的话还没有说完,傅尉衍突然抬起腿一脚猛地踹翻了沙发前的茶几,“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下,那些茶具全都碎裂了,茶水淌出来,地上一片狼藉,吓得其他几人都颤抖了一下,感觉到傅尉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杀气和阴冷,他们谁也没有轻易上前。

    “你所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母亲和蔺父偷情、我是蔺父的亲生儿子、我尉家的灾难是我母亲一手促成的?……等等这一切,我问你商佑城,你有实质性的证据吗?”傅尉衍高大的身躯颤动着,双眸里一片猩红嗜血,情绪突然间失控了,他抬高声音冲着商佑城低吼,“我绝不会相信你!你是因为没有得到荣妍,你就报复我,编造出这么一个荒谬的故事给我,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受到打击了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傅尉衍整个人摇摇欲坠的,似乎下一秒钟就会栽倒,眸子里通红到了极点,仿佛会流出两行血泪来,从小到大在他的认知中父亲清正廉明、大公无私,所教给他的都是为国为民、除暴安良的大义之举,而母亲出生于书香世家,端庄温婉、知书达理,更是恪守礼节观念,多年来持家理财、相夫教子,这样的母亲怎么会做出跟蔺父偷情如此荒唐的事情来?

    七年来他一直都坚信父亲是被傅秉胜一批人冤枉陷害的,母亲是自己服下砒霜追随父亲而去的,但商佑城口中的真相却颠覆了他所有的认知,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宋启帆和沈崇泽也被这样的真相吓到了,满脸震惊地看着情绪崩溃的傅尉衍,一句话也接不上来,而蔡婉婷抬起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商佑城说出来的事实对傅尉衍实在是太残忍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傅尉衍粗重的**,他弯着身,额头上的汗水大滴大滴地砸在了地板上,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他想吼却吼不出来了。

    “这就是证据。”商佑城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可以证明自己职业的证件拿了出来,对比傅尉衍的激烈,商佑城的脸上从始自终都没有表情,黝黑深邃的凤眸看着傅尉衍,商佑城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压迫和威慑的气场,一字一字说道:“就凭我是fb的成员,那么我所说的一切全都是毋庸置疑的。”

    傅尉衍眸子里血更加浓烈了,看着商佑城举在右手中的证件,傅尉衍似乎突然间安静了下来,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整个人陷入一种呆滞死寂的状态。

    “至于你的妹妹怎么样……”商佑城顿了一下,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傅尉衍,商佑城条理清晰地说:“当年你的妹妹尉子琪到了蔺家后,蔺父很疼爱她,这也因此让她被蔺家家族里的人排挤欺辱,尤其是蔺家的长子处处针对尉子琪。在尉子琪十五岁那年,蔺家的长子拿出一份亲子鉴定单给了蔺父,那上面显示尉子琪和蔺父并不是父女关系。尉子琪其实是你父亲和母亲的女儿,但你母亲以为是她和蔺父的。蔺父发现自己弄错了又被你母亲欺骗,他就对尉子琪放任不管了,那么可想而知,尉子琪后来这些年的生活是怎样的。”

    “十八岁成年后,蔺家的长子强占了她,想让她从此做了他的情妇。可尉子琪性子孤傲、抵死不从,用尽了各种手段要杀蔺家的长子,但每次都失败了。六年前我在蔺家家族里做卧底,蔺家的长子觉得游戏这样玩下去没,他知道我会催眠,就让我对尉子琪进行了催眠,从那以后,尉子琪忘掉了所有的一切。”

    “关于七年前尉家老宅的那场大火,其实是蔺家的长子一手策划的。本身蔺父早些年在尉家安插的就有卧底,蔺家的长子在七年前的那个晚上让那个佣人往你的饭菜里下入了安眠药。大火烧起来的时候,你睡得正沉,后来是何管家拼死救了你,你才得以保住一命。我说得这些是真是假,你只要做血缘关系的鉴定就知道了,你和蔺韩锦是同父异母,跟尉子琪则是同母异父,尉子琪前几天随着蔺家长子一起回国了,现在在w市,你回去后只要找到尉子琪和蔺韩锦,血缘鉴定的结果就是最大的证据。”

    傅尉衍的身躯慢慢地瘫了下去,眼看着就跪在了地上,宋启帆几步上前伸手拉住他,让他坐在了沙发上,“子墨,你冷静点。”

    宋启帆碰上傅尉衍的胳膊,只觉得手下冰冷又僵硬,仿佛是一具尸体,宋启帆张了张口想安慰傅尉衍,谁知喉咙里却发出一声哽咽,顿时所有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傅尉衍背靠在沙发上,仰着下巴用手盖住眼睛,眸子里积蓄已久的液体涌了出来,很快浸湿了他白皙的指尖,他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有宽厚的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屋子里天光明亮,可坐在那里的男人似乎一瞬间变得苍老了,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和沧桑。

    在七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他原本也准备这样安排让自己假死,已经吩咐了佣人在第二天晚上放火了,然而没想到蔺家的长子比他更快了一步,恐怕就是自己身边的佣人告诉了蔺家长子他的计划,然后蔺家长子才会将计就计?

    从这点上来说,他相信商佑城,毕竟当时只有身边的佣人知道他的计划,若不是佣人背叛了他,那场大火怎么会提前一晚烧了起来,他怎么会在大火中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蔺父和他母亲的关系,蔺家人为什么要针对他们尉家?其实不用商佑城拿出证据,真相已经全都摆在眼前了,他再怎么争辩,也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如商佑城所说,他确实受到了很沉重的打击,原本以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傅秉胜做的,可真相竟然是他的父亲和母亲自相残杀,这样看来,是父亲和母亲两人自作孽,他所谓的复仇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吗?

    怎么会这样?这七年来他付出了那么多,先是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让宋荣妍受尽了磨难,他们的儿子下落不明,后来他间接地杀死了傅家二少,不要自己原本的一张脸,整容成傅家二少的样子,回来傅家做了傅秉胜的儿子,他牺牲那么大,这几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算计了那么多的人,让无辜的傅绍景、傅绍霏以及陶沁纺全都遭遇了那么大的痛苦和折磨。

    可到后来傅秉胜根本不是他的仇人,他让傅秉胜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他忍辱负重,受了那么多的磨难,事实上尉家人根本不值得他这么做,他终于明白傅绍霏跳楼之前说得那句话的意思了,他毁了自己曾经有关尉子墨的一切,直到现在才知道自己走了一条不该走的路。

    如果当年他没有选择为尉家人复仇,而是找到宋荣妍,跟宋荣妍在一起,那么他和宋荣妍都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他们的儿子也不会生下来后就被遗弃,他和宋荣妍本该幸福地生活下去啊!何至于像现在活得这么艰辛,每天都在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太可悲了,以往他觉得自己为了复仇而活没有意义,如今知道确实不该把自己变成这样,这该是多么残忍又悲哀?

    “我现在只想知道……”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尉衍抬起头看向商佑城,他的语声已经哽咽了,“说了这么多,我和荣妍的儿子现在到底在哪里?”

    这样的傅尉衍让人不忍心再看下去,连依张了张口要说些什么,商佑城在此之前拦截住她,摇摇头对傅尉衍道:“孩子到底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六年前我在蔺家家族里做卧室时,身份不小心暴露了,只好逃了出来。”

    “我并没有找到你和荣妍的孩子,但我可以确定他在蔺家长子的手中。你想要找回孩子,只有先除掉蔺家家族,又或者说你以蔺家之子的身份回归蔺家。”

    连依闻言骤然睁大了眼睛,满脸诧异地盯着商佑城,她也无法得知商佑城前面的话是不是真的,但至少她知道此刻商佑城绝对是在说谎,商佑城为什么欺骗傅尉衍?

    连依攥紧了手,冷汗冒了出来,商佑城的心机太深了,根本不是她能琢磨透的。

    “你是在说我的仇人从傅秉胜变成了蔺家家族吗?”傅尉衍的眸子里湿漉漉的,可却发出一声嗤笑反问商佑城,果真见证了那句冤冤相报何时了,他肯定不会放弃自己的儿子,既然儿子在蔺家,他自然就要跟整个蔺家家族,甚至是mafa斗了。

    然而到如今他怎么算清这笔账?他既不是傅尉衍,也不是尉子墨,其实他是蔺家之子,他和蔺韩锦以及蔺家长子是兄妹弟的关系,他不是有多在乎这层血缘关系,他只是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悲了,命运怎么能这样安排呢?

    傅尉衍的脑子里乱哄哄的,以往他都是运筹帷幄、深谋远虑,然而此刻却像是迷路的孩子,迷惘得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他的唇泛着苍白,只觉得心口位置撕裂般疼痛,一股腥甜的滋味从喉咙里漫上来,他费力地想咽下去,结果却还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傅尉衍的手按在胸膛上,支撑不住之下从沙发上栽在了地上。

    “尉衍!”宋启帆面大变叫了傅尉衍一声。

    这时听到动静的何管家和宋荣妍两人全都冲了进来,一看到傅尉衍的旧疾犯了,何管家连忙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药,接过宋启帆递来的一杯水,把药给傅尉衍服下。

    傅尉衍昨晚淋了一场雨,刚刚又是急火攻心,这样折腾之下,他不出意外地病倒了,宋启帆几个人把他弄到床上时,他已经陷入了昏迷,这里也就只剩下沈崇泽是医生了,沈崇泽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在床头给傅尉衍扎针输液。

    傅尉衍这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何管家从宋启帆那里得知了真相,他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跟傅尉衍一样昏厥了过去,但很快他就在沈崇泽的救治下苏醒了,踉踉跄跄地跪在傅尉衍的床边,抓着傅尉衍的手哭得伤心欲绝。

    在尉家时他只料理尉家的家务事,尉父在官场中怎么样,他并不了解,他那么敬重尉父,却没想到尉父是这么一个道貌岸然之人,而尉父和尉母两人明明不相爱,却连他都被蒙在了骨子里,发生这样的悲剧完全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在尉家工作了几十年,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尽心尽责,做梦也没有想到真相是这样。

    他为自己感到不值,更可怜少爷为尉家付出了那么多,这几年来每当少爷孤独寂寞或是心力交瘁多次要放弃复仇之际,他都是劝着少爷支撑之下,甚至为了复仇,少爷放下儿女私情,在最初即便喜欢宋荣妍,也还是狠下心把宋荣妍作为牺牲品。

    这些年少爷被仇恨折磨着,活得那么痛苦又艰难,然而到头来少爷究竟得到了什么啊!早知道真相是这样,他绝对不会让少爷复仇。

    何管家老泪纵横,那哭声回荡在偌大的房间里,听起来让人特别心酸,无论宋荣妍怎么安慰,何管家都没有停下来,好几次都险些抽过去。

    这让宋荣妍想起那次傅尉衍开车自杀命在旦夕的时候,何管家也是悲痛得难以自己,但此刻她问过沈崇泽,傅尉衍只是心绞痛犯了,再加上感冒发烧,并没有什么大碍,何管家这样让她以为傅尉衍快死了。

    而事实上虽然傅尉衍的呼吸正常,可过去了十几个小时,傅尉衍依旧没有醒来,宋荣妍心里越来越害怕,握着傅尉衍冰冷的手,早就泪流满面了,她回头泣不成声地问沈崇泽,“到底怎么回事?”

    “大概是傅二少爷最近两天太累了,需要休息,放心宋小姐,明天早上一定能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除了不知去向的商佑城外,沈崇泽几个人全都在房间里。

    床头的灯光照在傅尉衍苍白的脸上,室内一片静谧,沈崇泽只觉得心里无比的悲凉,真相对傅尉衍的打击太大了,如果一个人的意志力崩塌了,处在昏迷中的傅尉衍不愿醒过来,那么谁都没有办法,沈崇泽和宋启帆几个人都希望傅尉衍能撑过去。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尉白和商旭两个孩子,他们这么晚都还没有睡觉,陪着宋荣妍和何管家一起守在傅尉衍的床边,小白只以为傅尉衍是生病了,抓着傅尉衍的手让傅尉衍快点好起来。

    见何管家哭得这么伤心,小白的眼泪也掉出来,一颗一颗砸在傅尉衍的手背上,小白语无伦次地说:“爸爸你赶紧醒过来,要像我之前那样坚强,过去几年里我比你病得还要严重,可你看我现在不是健健康康的、每天蹦蹦跳跳的特别快乐吗?你这个做爸爸的,不能比不上我这个小孩子?你答应过我,你很快就和妍妍生出来一个妹妹给我,我一直都在等着呢!”

    宋荣妍抬起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大片地涌了出来,她一张脸苍白早就被浸湿了。

    而向来是面瘫的商旭瞳孔里也噙满了泪水,紧咬着唇没有哭,白天还害羞不叫傅尉衍爸爸,此刻他接连叫了好几声,这场景让在场的几个人心里都不好受。

    这天夜里他们几人都没有离开傅尉衍的房间,小白和商旭很精神地盯着昏迷的傅尉衍,一动不动的眼睛都不眨。

    第二天天刚亮,傅尉衍睁开了狭长的双眸,一看到床边有这么多人守着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太不负责任了,昨天陷入昏厥的那么一刻,他确实觉得自己不该再活下去了,好不容易仇恨支撑着他走到现在,可到后来却是一场空,他一下子就垮了下去,真希望一睡不醒,永远都不要再面对现实了。

    可终究他还是舍不得离开这个世上,因为他身边还有值得他守护的人,前段时间他不是坚持着只要能跟宋荣妍相守,无论经历多少灾难都无所谓的信念吗?既然这样,他就应该振作起来,他还有宋荣妍和儿子以及何管家几个人,不管多大的打击,他都不能让自己倒下去。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傅尉衍双眸里一片浓烈的猩红,看着满屋子的人沙哑地说,他一手撑在床上坐起身,弯起胳膊把宋荣妍搂入怀中。

    宋荣妍的脑袋深深地埋在傅尉衍厚实的胸膛里,他身上终于有了温度,不再像之前那么冰冷了,耳边传来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宋荣妍猛松一口气,唇边浮起甜蜜的笑,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往下淌着。

    “我也要抱抱!”小白看到傅尉衍和宋荣妍搂在了一起,他立即趴着床往傅尉衍的身上爬,像宠物一样用脑袋不断地蹭过去,顺利地钻入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怀里后,小白满意地欢呼起来,“我们是一家人,要抱就必须一起。”

    傅尉衍挑起修长的眉宇,笑着连同小白也拥入胸膛,抬起头看到商旭背着手站在床边,跟平常一样面瘫又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可那乌黑清澈的大眼睛里却流露出渴望来,粉的薄唇紧抿着,迟疑了好几次都没有凑过来。

    傅尉衍见状伸出手不由分说地把商旭拎了过去,商旭下意识地挣脱着,但很快被霸道强势的傅尉衍禁锢在了怀里。

    商旭趴在傅尉衍宽厚的胸膛里,只觉得好温暖又有安全感,不知道自己亲生爸爸的怀抱是不是也这样的。

    明亮的天光从落地窗外洒过来,朝阳又一次从东边冉冉升起,屋子里的画面温馨美好,何管家也从打击中慢慢地缓过来,抬手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看着床上拥抱在一起的四个人,何管家露出了欣慰的笑,虽然他们做得一切到头来成为了一场空,可换个角落来想,终于能放下过往中的深仇大恨了,难道不是一种轻松吗?

    沈崇泽和连依两人也松了一口气,嘴角都浮起了笑容,两人心有灵犀般对望一眼,沈崇泽向连依伸出手臂。

    连依的眉眼弯成了月牙,身子靠过去依偎在了沈崇泽的胸膛里,而手下与沈崇泽的紧紧握在一起,两人十指相扣。

    在这种氛围的感染下,宋启帆也差点没有忍住要将蔡婉婷拥入怀中,最终他伸展出来的手垂了下去,慢慢地攥成拳头,也只是看着蔡婉婷被朝霞映着的侧脸,抿着唇一言不发。

    而商佑城那抹修长的身影在门外站了很长时间,看着傅尉衍醒来后把宋荣妍拥入怀中,连依依偎到沈崇泽的胸膛,就连宋启帆和蔡婉婷也快要成双成对了,商佑城的唇边勾起一抹清淡的弧度,大概所有人中最孤单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这样想着,商佑城的目光无意间瞥向院子的草坪上,就看见安静蹲在地上,正用毛线球逗着那只折耳猫,分明很美好的画面,可商佑城却在安静的周身看到了落寞,商佑城自嘲地笑了笑,这算不算找到了跟自己同病相怜的人?

    中午几个人坐在楼下的餐厅吃饭时,半天不见商佑城的踪迹,宋荣妍并不是很关心,只以为商佑城是和连依顺便来这里的,而傅尉衍和宋启帆几个人心里清楚商佑城不愿跟他们为伍,因为他的身份既然被揭穿了,也就没有必要再伪装成温和玩世不恭的样子,也不会再混迹于他们之间。

    商佑城有太多的事情要处理,一贯的来去自由,很难找到他的踪迹,傅尉衍现在知道了自己的孩子在意大利的蔺家,暂时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抢回来,商佑城告诉他孩子很好,那么他就需要养精蓄锐了,然后再筹谋接下来到底该往哪一步走。

    下午的时候傅尉衍安排了一次出游,带着宋荣妍去山上看枫叶,小白和商旭两人也都巴巴地跟着,傅尉衍不想一路都照顾着两个拖油瓶,于是宋启帆和蔡婉婷也一起去了,何管家孤家寡人的,实在不舍得离开自家少爷半步,所以也厚着脸皮做了电灯泡。

    眼看着队伍越来越浩荡,傅尉衍俊美的面容阴沉得都快下雨了,最应该庆幸的是安静比较识趣,任由小白怎么拽都没有妥协,沈崇泽也想带着连依去看枫叶,结果因为身上的伤没有痊愈,就被连依拦下了,沈崇泽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这个时候的枫叶开得最好,漫山遍野、如火如荼又壮观宏伟,人置身在林间,秋风飒飒地吹过去,脚踩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傅尉衍强壮的臂弯揽住宋荣妍的腰肢,迈着修长的腿一路走进去。

    宋荣妍觉得累了,就提出让傅尉衍背她,这男人现在宠她宠得要命,这点小要求当然二话不说满足她,傅尉衍笑着弯下身,宋荣妍爬到他宽厚的脊背上,轻而易举就被他背了起来。

    “呵呵……”宋荣妍甜蜜地笑了出来,两条胳膊搂住傅尉衍的脖子,她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铺散而下,大半都覆盖在傅尉衍的肩膀上,宋荣妍用炙热的唇亲吻傅尉衍的耳朵。

    结果被男人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傅尉衍嗓音沙哑又暧昧地说:“你再不老实点,我就把你压在树上办了。反正这里没有人,我们倒不如尝尝在野外的滋味如何。不知道妍妍你会不会因为紧张而变得更紧,嗯?”

    宋荣妍:“……”

    男人火热的手掌托着自己的臀,宋荣妍看到傅尉衍深不可测的双眸里跳跃着的火苗,而且刚刚宋启帆和小白几个人全都跟在了后面,现在却都不见了,所以宋荣妍丝毫不怀疑傅尉衍说到办到,于是立即不敢动弹了。

    她低下头不甘心地在傅尉衍的脖子上咬了一口,这才满意地把脸埋入傅尉衍的肩膀中。

    由于昨晚守着傅尉衍一夜未眠,此刻安心了,精神放松下来,宋荣妍趴在傅尉衍的背上,闻言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期间只听见耳边传来男人的脚步踩在枫叶上发出轻缓的声音,枫叶林中幽深寂静,宋荣妍只觉得自己被傅尉衍背着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美丽安宁没有任何纷争。

    傅尉衍就这样一直背着她走下去,如同那天在玻璃栈道上,让她产生一种天荒地老、天涯海角的感觉,睡梦中的宋荣妍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傅尉衍侧过头看到后,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柔软了,往后这个世上再没有尉子墨这个人,宋荣妍放下所有的前尘过往跟他在一起,她一定会很轻松,他也会让宋荣妍做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傅尉衍一点也不后悔隐瞒着宋荣妍一切,因为只有放下尉子墨和仇恨,宋荣妍才能做回七年前那个明艳不谙世事的女子,他不能让宋荣妍陪着他一起背负那些罪孽和肮脏,宋荣妍现在的状态是他最想看到的。

    傅尉衍望着宋荣妍的目光里变得灼热又深沉,手臂间不由得揽紧了熟睡的宋荣妍,一步一步动作轻缓地往前走着。

    宋荣妍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等到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两手依旧搂着傅尉衍的脖子,只是不知何时傅尉衍已经靠坐在了一棵枫树上,而她面对面地坐在傅尉衍伸展开的两条修长的腿上。

    宋荣妍的心里顿时一疼,不知道这男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多久了,她虽然不是很重,但整个人长时间压在傅尉衍的腿上,他的腿会酸麻?

    宋荣妍想到这里,连忙要从傅尉衍的身上下来。

    “没事,就这样坐着。”傅尉衍却用一只厚实的大掌锁住宋荣妍不盈一握的腰身,凑过去将下巴抵在宋荣妍的肩膀上,枫树林中静谧无声,傅尉衍用磁性低沉的嗓音呢喃道:“车行十里画屏上,身走四方红叶中。妍妍,你看这漫山的枫叶漂亮吗?”

    宋荣妍听后转头顺着傅尉衍的目光看过去,他们两人处在视线绝佳的位置,映入宋荣妍眼帘的是娇艳似火的枫叶,那瑰丽的红叶炽烈夺目又引人入胜,尤其此刻刚好赶上夕阳西下,霞光染红了半边天,漫山遍野的红枫叶跟整片天空交相辉映,宋荣妍惊艳于所看到的美景,茶的双眸被晚霞映照着,那里头全是不可思议和感慨。

    傅尉衍看到宋荣妍这个样子,他的嘴角情不自禁地浮起笑意,眉梢眼角都染上温柔和怜爱,傅尉衍的手抚摸着宋荣妍背后的头发,凑过去在宋荣妍的脸上亲了一下后,傅尉衍拉着宋荣妍起身。

    整个山林间铺满一层枫叶,仿佛地毯一样柔软,在傅尉衍的示意下,宋荣妍和傅尉衍用红枫叶拼出了一个很大的“心”,两人往后退出几步,宋荣妍拿出手机拍下几张照片,低头笑看着手机屏幕,而傅尉衍高大的身躯站在她的旁边,一手负于背后,凝视着宋荣妍的目光里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这时宋荣妍突然扑到傅尉衍的身上,两手紧紧地搂住了傅尉衍的脖子,整个人都挂上傅尉衍。

    “嗯?!”傅尉衍猝不及防下踉跄着往后退出几步,但生怕宋荣妍会摔倒,两条手臂早就条件反射般将宋荣妍箍紧了,随后傅尉衍把宋荣妍抱离了地面。

    两人就在那个“心”里面转起圈来,宋荣妍开心天真得像是个孩子,笑声一阵一阵地回荡着静谧的枫叶林中,听在傅尉衍耳边极其的动人娇媚,虽然七年后宋荣妍那宛如天籁的嗓音毁在了大火中,可傅尉衍依旧觉得这个女人的笑声是他听到过的世上最动听的,他终于寻回了最心爱的女人,往后再也不会把她弄丢了。

    后来直到两人都有些晕眩时,傅尉衍才停了下来,宋荣妍闹腾得额头上全都是汗水,浑身发软没有了力气,笑着瘫在了傅尉衍的胸膛。

    “妍妍。”傅尉衍呢喃着宋荣妍的名字,垂眸凝视着怀中的女人,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把宋荣妍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头发拨开,傅尉衍俯身凑过去吻住宋荣妍的唇,极其的温柔缱绻,并没有深入,而是无比爱怜地摩挲着宋荣妍娇嫩的唇瓣。

    他的一只大手揽在宋荣妍的腰上,把人更紧密地搂入怀中,傅尉衍盯着宋荣妍的眼睛,用性感又蛊惑的声线问:“你觉得这一切梦幻吗?有没有一种身处在童话中的感觉?”

    “嗯?”宋荣妍不明所以地看向傅尉衍,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突然“砰砰”跳动起来,无法判断这种感觉是好还是坏,但经过傅尉衍突然这样一问,宋荣妍才意识到今天下午的一切全都是那么不真实,让她觉得仿佛身处在梦境中,她那么害怕醒来后所要面对的现实。

    宋荣妍想起那天在玻璃栈道上傅尉衍把她背到了尽头,后来她就握着枪对傅尉衍射下去一颗子弹,而此刻的场景和当初的那么像,都是在极致的甜蜜过后,就会演变成最大的悲剧和痛苦。

    一想到这里,宋荣妍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她的眼中渐渐弥漫上一层雾气,画面太过唯美,她越来越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现实里,还是梦境中,但如果这是一场梦,她宁愿做下去,不要醒来。

    宋荣妍的语声哽咽,惊慌失措地叫着傅尉衍的名字,“尉衍。”

    “你想不想更童话一点?”傅尉衍抵住宋荣妍的唇,用一种诱哄的语气问着。

    然而宋荣妍却只感觉到肝胆俱裂,胸腔都快要炸开般,生怕接下来她面对的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宋荣妍用力地摇摇头,看着傅尉衍那张越来越模糊的脸。围丰木划。

    这时她察觉到宋荣妍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松开了,男人慢慢地往后退出去,宋荣妍伸出手想抓住他,掌心里却只有一阵秋风。

    宋荣妍差点就要扑过去抱住傅尉衍,可谁知接下来的一幕让宋荣妍猛地顿住了原地,睁大的瞳孔里只看到傅尉衍单膝跪在了地上。

    傅尉衍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一枚银的钻戒展现在宋荣妍的眼前,在天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傅尉衍的薄唇一张一合地说着话,“妍妍,宋荣妍,我现在向你求婚,你愿意嫁给我吗?”

    宋荣妍的耳边像是突然被丢下了一颗炸弹,“轰隆”一下发出巨大的响声,她面惨白震惊,仿佛没有听见傅尉衍在说什么,僵硬又呆滞地站在原地,宋荣妍泪眼朦胧地紧盯着傅尉衍,唇瓣止不住地颤抖着,她一字一字哆嗦地问傅尉衍,“你……说什么?”

    傅尉衍知道宋荣妍被他吓傻了,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很满意宋荣妍的反应,想过无数种求婚的方式,但全都被他否定了,最后他选择了这么平淡没有亮点的方式,然而却正如他的预料,越是没有经过准备,相反这般出其不意的,才能给宋荣妍最大的惊喜。

    “我在向你求婚宋荣妍。”傅尉衍的唇畔勾着笑意,望着宋荣妍的眼睛,他无比耐心又虔诚地重复了一遍,夕阳下、漫山遍野的红枫叶林中,傅尉衍仰头迎上几步远外宋荣妍的目光,他的脊背挺得笔直,原本是单膝跪地,在说话时,傅尉衍另一条膝盖也跪在了地上,“妍妍,嫁给我好吗?”

    宋荣妍的身形剧烈一晃,摇摇欲坠的差点栽倒在地上,她踉跄地往后退着,直到重重地撞上身后的一棵枫树,宋荣妍猛地清醒过来,抬起手捂住嘴,瞳孔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猝然涌出来,宋荣妍的胳膊哆嗦地指着傅尉衍,震惊到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

    傅尉衍竟然在向她求婚?!而且看他捧在手中精致的戒指,就知道他早就想这样做了,宋荣妍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事实,最初做傅尉衍情人的时候,她只想着傅尉衍不要左拥右抱就可以了,后来两人的身份悬殊之大,傅尉衍无法给她一个名分,在林佳慧死后,她已经不求能做傅尉衍的妻子了,甚至在这段时间,她习惯了跟傅尉衍的这种相处状态,对于她来说,只要两人能每天在一起就可以了,有没有那一纸婚约并不重要。

    然而傅尉衍却出其不意跪地求婚,这怎么能不让她震撼?她就连做梦都没有梦到过这么美好的一幕,宋荣妍差点就用手掐一下自己,以此来确认此刻她是不是身处在现实中了,这样的画面真的太过于童话了,怎么可能如此幸运地发生在她这种历经了那么多灾难、不敢再奢求幸福的女人身上?

    宋荣妍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傅尉衍也不催宋荣妍,就那样一直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眉梢眼角俱是温柔的笑意,俊逸无双的男人跟红枫叶林和漫天的晚霞构成了一幅画卷,让人觉得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然而这一男一女的主角还在如此浮夸着,一点都不急迫,但背后那几个看戏的人都快要冲上前了,尤其是小白从最初的双目炯炯到此刻的了无兴趣,他用手掩着嘴打了一个呵欠,终于不耐烦地开口问前面的傅尉衍和宋荣妍,“爸爸和妍妍你们两个人到底行不行啊?我看得都累了,要么爸爸你站起来别跪着了,要么妍妍你赶紧答应啊!”

    “这天都快黑了。哎!我们几个人在这里蹲了这么长时间,就看着你们演琼瑶戏,一直不进入正题,你说我们容易吗?尤其是何爷爷一大把年纪了,他的腿都快抽筋了,你们可怜一下我们这几个为你们操碎心的人!”

第102章:她是将死之人

    宋荣妍:“……”

    宋荣妍这才知道小白他们几个人一直都跟在后面,不好好看风景,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她和傅尉衍,尤其是何管家和宋启帆都这么大的人了,行为如此幼稚真的好吗?幸亏她和傅尉衍没有在光天化日之下做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

    浪漫感动的氛围一瞬间就被几个人破坏了,宋荣妍心疼傅尉衍跪这么久。连忙走上前要拉起傅尉衍。

    小白拽着商旭在这时跑了过来,一看到傅尉衍竟然是双膝跪在地上,小白摸着下巴恍然大悟道:“嗷!我知道妍妍为什么迟迟不答应爸爸了。因为双膝跪地那是上坟啊!电视上男主角求婚都是单膝跪地的,爸爸你这样就算跪到明天都没有用,换成我是妍妍,我也不会答应。”

    小白好像发现了惊天的真相般炫耀地说着,他转头问商旭和其他三个人,“你们说是不是?我真是太机智了!我救了爸爸。”

    商旭平日里一向很鄙视小白,但此刻看着跪在地上捧着戒指的傅尉衍,商旭若有所思又认真地点点头。何管家和宋启帆以及蔡婉婷三个人也异口同声地附和着,“没错,小白说得太对了!”

    小白闻言一瞬间自我膨胀了,连忙对傅尉衍说:“爸爸你快单膝跪地,我保证这次妍妍一定答应你。否则我们就揍她,揍到她答应为止。”

    傅尉衍:“……”

    傅尉衍简直有些哭笑不得了,他双膝跪地是因为这些年亏欠了宋荣妍太多。让她受了那么多的苦难,小白过来搅和什么啊!他求婚难道还需要几个人帮忙,用威胁的方式吗?

    傅尉衍只好改为单膝跪地,抬起头看着宋荣妍,第三遍虔诚地重复道:“妍妍,你愿意嫁给我吗?”

    傅尉衍的话音落下。两个孩子和三个大人齐刷刷地盯住宋荣妍,尤其是何管家,紧张得仿佛是他自己在求婚一样,尉白握着小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急得就差冲上前代替宋荣妍点头了,小白不断地催促着,“快答应啊妍妍!你是不是想让我们揍你一顿?”

    宋荣妍早就泪流满面了,没有再犹豫,把左手递给了傅尉衍,宋荣妍哽咽地应下三个字。“我愿意。”

    虽然知道宋荣妍会答应,但这一刻傅尉衍还是很激动,他拉住宋荣妍的手背,哆嗦着把戒指套上宋荣妍的无名指后,傅尉衍起身一把将宋荣妍拥入怀中,脸深深地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傅尉衍的胸腔剧烈地震动翻涌着。久久难以平静,从七年前开始他就想求婚了,晚了那么多年,如今终于实现自己对心爱女人的承诺了。

    而宋荣妍抱住傅尉衍健硕的腰身,脸贴在他厚实的胸膛上,宋荣妍轻轻地闭上眼睛,这些年她一直以为除了尉子墨外,她不会再嫁给第二个男人,此刻她答应了傅尉衍的求婚,也就意味着再也回不了头了。

    其实答应傅尉衍的求婚,对于她来说是个很艰难的抉择,从此开始尉子墨就真的成为了她的过去,哪怕往后尉子墨活着站在她的面前,她和尉子墨之间也不可能再续前缘了。

    傅尉衍和宋荣妍紧紧相拥在一起,头顶的红枫叶簌簌落下,漫天飞舞着极其唯美,像是在祭奠着什么,宋荣妍在心里呢喃道:“子墨对不起。我在你的墓碑前许诺过要守护你一辈子,一个人孤单到老,可现在我食言了,我没有做到。你若是在天堂看见这一幕,应该会祝福我对吗?你安心!我很幸福。”

    “你们要结婚了,看来我很快就有妹妹了!”小白兴奋得欢呼起来,两手拉着商旭的胳膊,在那个枫叶铺成的“心”中间狂喜地转着圈,宋启帆和蔡婉婷也很欣慰,而何管更是夸张地抹起了眼泪,求婚已经成功了,那么离两人领证成为夫妻还远吗?

    几个人回去的时候,在地上捡了不少的枫叶,到时候夹在书本里很漂亮,天黑了下来,小白想到妍妍被爸爸背了一路,爸爸没有背过他,他立即抱着傅尉衍的腿,闹着让傅尉衍背他。

    而商旭也仰着头巴巴地盯着傅尉衍,小白见商旭又在跟他争宠了,他撸起袖口就要跟商旭干架,说谁输了爸爸就背谁,然而不等两人一较高下,傅尉衍就弯身不由分说地背起了商旭,把小白丢给了何管家。

    小白心里那叫一个羡慕嫉妒恨啊!只好像之前那样不断地催眠自己商旭无父无母,实在太可怜了,让他的爸爸背商旭一次又怎么样?

    于是小白就妥协了,而商旭用两条短胳膊圈紧傅尉衍的脖子,脸埋在傅尉衍宽厚的肩膀上,商旭第一次那么开心地笑了出来。

    傅尉衍无意间看到商旭在笑,感觉到商旭温热的脸贴着自己的脖子,傅尉衍心里的怜爱之情更盛了,他跟这孩子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情,大概是自己的儿子不在身边,他想弥补在商旭身上?

    傅尉衍生出一种一直想着商旭的念头,反正商佑城和连依都没有那么多时间照顾这孩子,而商佑瑕也没有提出让商旭回商家,再者商旭愿意跟他们在一起,既然这样,他就把商旭留在自己和宋荣妍的身边,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对待。

    几个人走在前面,小白玩得累了,很快就在何管家的背上睡着了,宋启帆和蔡婉婷跟在后面,这漫山的红枫叶让宋启帆回忆起过去很多的画面,一向坚硬的心变得柔软,他侧过头看了蔡婉婷一眼,自嘲地笑了笑说:“今天尉衍求婚,倒是让我想起当年的一件事来。”

    “那个时候我准备好了戒指,决定带你去坐摩天轮,当到达最高处的时候,天空中会出现一个热气球,那上面全都是红的玫瑰花,挂着一条蔡婉婷你愿意嫁给宋启帆吗?的横幅。结果巧合的是在我把一切都准备好时,前一天晚上你对我提出了分手。现在想想当时自己真的是太傻了,我口袋里的戒指还没有拿出来,就被心爱的女人抛弃了。”

    在宋启帆的这番话中,蔡婉婷早就猛地顿在了原地,满脸震惊地盯着宋启帆,颤动的瞳孔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她真的没想到当年宋启帆会把戒指准备好了,要向她求婚,如果宋启帆早一天这么做了,她当年还会那么狠心吗?

    蔡婉婷不知道,但她能想象到宋启帆那个时候有多痛苦。

    蔡婉婷的两手攥在一起,指甲掐在掌心娇嫩的皮肉中,她低着头,紧抿着唇,半晌后蔡婉婷轻声对着宋启帆的背影说:“启帆,对不起。”

    宋启帆的脊背微微一震,僵硬地转身看向蔡婉婷,天光太暗了,他看不清蔡婉婷有没有哭,但蔡婉婷纤弱的肩膀不停地颤动着,有那么一刻宋启帆差点冲上前紧紧抱住蔡婉婷,告诉蔡婉婷他原谅她。

    然而男人强大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这么做,宋启帆隐匿在袖口中的手紧握成拳,他摇摇头,嗤笑着对蔡婉婷说:“蔡婉婷,你要知道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能换来原谅,早在当年你狠心离开我的时候,我就决定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到死都不会。”

    宋启帆最后几个字音咬得很重,像是刀子在割着蔡婉婷的心,让蔡婉婷痛不欲生,她知道自己自作自受,虽然她没有敢奢望宋启帆的原谅,可曾经最爱她的男人这一句到死都不会原谅她,是有多狠啊!最大的惩罚也不过如此了,宋启帆不会知道她心里有多难受。

    蔡婉婷猛地用力闭上双眸,泪水猝然间滑落而出,她却是挺直脊背,别开脸扯着唇笑了笑,“我知道。我说对不起不是让你原谅我。既然你这么恨我,那你尽管放心好了,国庆假期过去后,我就会离开了。”

    宋启帆的瞳孔骤缩了一下,她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走吗?连儿子都不打算要了。

    这几个月来他还以为这女人醒悟了,决定死皮赖脸地跟他和小白生活在一起,这样他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可事实证明是他会错意了,什么她有自己的苦衷?其实这女人就是冷血动物。

    宋启帆冷笑一声,满是厌弃地说:“那样最好,我就怕你回来是跟我争夺儿子的。”

    宋启帆丢下这句后就拂袖大步离去,蔡婉婷抿了抿淌到唇边的泪水,只觉得满嘴的苦涩。

    这天晚上几个人聚在一起吃饭,推杯换盏的时候,商佑城披着夜从外面风尘仆仆地回来了,宋荣妍对自己被他催眠一事耿耿于怀,因此并没有给商佑城好脸看,而傅尉衍几个人把商佑城当成外人,就连沈崇泽和连依对商佑城的态度也十分冷淡。

    商佑城被几人排斥,甚至是众叛亲离,他也还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但在听说了宋荣妍答应傅尉衍的求婚后,商佑城端着红酒杯子的动作猛地一僵,目光里有片刻的震惊和苍白,随即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商佑城垂下眼眸,什么都没有说。

    餐厅里温馨的气氛没有因为商佑城的到来而变化,傅尉衍几人依旧谈笑风生,商佑城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里的人,插入不到他们中间去,耳边是酒杯“叮叮”一下下碰撞过去的响动以及欢笑声,餐桌上那么多的人,明晃晃的灯光下,可商佑城看上去却是那么孤单寂寞。

    他低着头,一杯一杯地灌着自己酒,仿佛只是一团空气,就算喝死了,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后来散席的时候,几个人分别回去自己的房间休息,商佑城一路稳健地走回客房,终于从里面关上门后,他突然脚步踉跄地疾跑到浴室里,趴在洗手台上掏心掏肺地吐出来。

    商佑城把胃里黄的酸水都吐出来了,额头上淌出的冷汗浸湿了他的眼睫毛,让他的视线里一片模糊,他一只胳膊按在大理石台面上,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转身背靠在洗手台上,身体一点点往下滑。

    到最后商佑城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屈起两条修长的腿,商佑城的脊背佝偻着,脑袋埋在了膝盖中,他闭上凤眸,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滑落而出,无声无息。

    而此刻连依站在走廊里,抬手敲了几下门后,没有听见商佑城的回应,估摸着商佑城不想理她,连依自嘲地勾起唇,她暗恋了商佑城那么多年,本以为商佑城默认了她的存在,直到那天晚上在宋荣妍的办公室外强吻商佑城后,她才知道其实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从那次以后商佑城就把她驱逐到意大利办案子,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商佑城就这样判了她的死刑,她一直都知道商佑城冷血高不可攀,在fb里多少女人倾心于他,他都无动于衷没有七情六欲像是一个神。

    她孤注一掷地迈出了第一步,落得永远不被允许靠近他的下场,连依并不后悔,至少这样她终于知道了自己在商佑城心中的地位不是吗?不是恋人,也不是亲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她于商佑城只不过是普通的下属而已,哪怕是几次拼了性命救她,换做其他的下属,商佑城同样也会这样做。

    连依仰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小光点,半晌后连衣眨了几下眼睛,那股潮湿倏忽间没有了踪迹,她转身走回沈崇泽的房间。

    在意大利的这半年时间里,连依和沈崇泽住在同一个公寓里,但有各自的房间,这次来到宋启帆家里,因为沈崇泽受伤,连依一直守着沈崇泽,困了就趴在沈崇泽的胳膊边睡觉,而今晚沈崇泽没有再昏迷了,连依抱着被子,准备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然而沈崇泽却走过去拉住连依的胳膊,垂眸凝视着连依,沈崇泽沉地说:“你睡床,沙发让给我。”

    连依闻言蹙起眉头,沈崇泽是个伤患,她怎么能让沈崇泽睡硬沙发?但连依知道沈崇泽这样的性情不可能妥协让她睡沙发。

    连依抿了抿唇,迟疑半分钟后,她弯身把被子收了起来,装作很轻松地对沈崇泽说:“太傻了,我们谁也别睡沙发,一起睡床!反正床也有那么大。”

    其实她没有必要这么矫情,早在几个月前沈崇泽就对她表白了,她知道这几年来沈崇泽一直都喜欢着自己,在放弃了商佑城后,她答应做沈崇泽的女朋友,平日里她和沈崇泽拥抱或亲吻,就差没有发生最后那层关系了,所以如果今晚沈崇泽要了她,那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沈崇泽微微愣了一下后,俊逸的眉眼舒展开,他的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好。”

    说着沈崇泽伸出手臂揽住连依的腰走到大床边,不给连依挣扎的余地,沈崇泽直接把连衣弄到了床上。

    小的时候连依跟商佑城睡在一起过,但成年后她还是第一次跟男人同床共枕,难免有些紧张,她装作不经意地翻过去背对着沈崇泽,沈崇泽却把一只胳膊垫在她的脖子下,从后面将她拥入怀中。

    男人身上那种清冽又阳刚的气息一瞬间包围了连依,他的胸膛宽厚散发着热度,连依的身体变得很僵硬,一颗心“砰砰”剧烈跳动着,感觉到男人的大手锁在了自己的腰间,连依控制不住地抖动了一下,灯光下红着脸,有些不自在地挣扎着,“崇泽……”

    “别动。”沈崇泽收紧双臂制止连依,嗓音沙哑地命令道。

    这些年他志在医学上,其他的东西和人全都看不进眼里,生活过得跟白纸似的,相当清心寡欲不沾酒,直到遇上连衣才开窍,虽然平日里他偶尔幻想着连依,发泄一下自己生理**,但实际上沈崇泽很纯情。

    他也是第一次和女人同床共枕,尤其连依还是他放在心尖上、喜欢了好几年的女人,所以他比连依还要紧张,浑身的肌肉已经绷得快要爆裂了,那股燥热一波一波往小腹上涌,他的某处迅速起了变化。

    沈崇泽竭力地克制着,凑过去贴在连依的耳边说:“我的伤还没有好,但如果你真的要诱惑我,那我宁愿不要自己这条命了,也必须在今晚办了你。”

    连依“……”

    连依简直有些欲哭无泪了,她哪里有诱惑沈崇泽?被沈崇泽这样一威胁,连依也不敢再随便扭动了,闭紧双眼努力地忽略掉沈崇泽身体上的变化,好在没过多久沈崇泽把欲火压了下去。

    连依两个晚上没有休息好,依偎在沈崇泽宽厚又温热的胸膛,很快她就睡着了。

    沈崇泽忍得满头都是汗水,半晌后睁开眼睛看着连依在灯光下的睡容,只觉得一颗心都被融化了,他凑过去亲了亲连依的唇后,这才将下巴抵在连依的脖子里,满足地阖上双眸,跟连依一起沉入梦乡。

    小白和商旭在饭桌上趁着几个人不注意,偷偷喝了几口红酒,等到宋启帆发现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他们闹腾了好几个小时,尤其是小白,一直吆喝着再给他来几杯,他把自己和宋启帆的房间翻得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在今晚见识到了两个熊孩子的本事。

    傅尉衍到底没有宋启帆的那份耐心,几次都抬起手刀想将两个孩子砍晕过去,但宋启帆舍不得弄掉孩子一根头发,每次都把快要失控的傅尉衍劝住了,他们几个大人全都围着两个小孩子转,直到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小白和商旭终于在床上抱成一团睡着了。

    傅尉衍猛地松了一口气,已经累得半死了,从来没有觉得做什么事情比照顾孩子还要让人精疲力尽,但他站在床边看着灯光中两个孩子宛如天使般的睡颜,只觉得怎么样都是值得的,傅尉衍的一颗心特别满足。

    几个人一起走出房间,宋启帆从外面轻轻关上门后,转过头戏谑地笑着对傅尉衍说:“最初小白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虽然我请了月嫂照顾小白,但晚上小白都跟我一起睡。我给他又是换尿布又是冲奶粉、唱安眠曲的,那个时候真的都快要疯了。我这个男人独自把一个孩子养这么大,实在太不容易了。”

    蔡婉婷闻言心里很不是滋味,当年宋启帆不是没有挽留、纠缠过她,在她做了蔺欧朗的情妇一年后,宋启帆千里迢迢找去了意大利,就在蔺欧朗送给她的别墅里,宋启帆强行占有了她。

    那次之后她终于和宋启帆彻底决裂了,宋启帆回去国内不到三天就结婚了,而半个多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了,她被蔺欧朗安排在了w市这边养胎,拼了命地保住孩子、生下小白,她想给小白一个比待在自己身边更好的成长环境,于是联系到了宋启帆。

    宋启帆做过亲子鉴定相信小白是他的儿子,蔡婉婷以孩子是自己的拖累为由,让宋启帆带走他留给她的孽种,宋启帆果真一手把孩子抚养长大。

    如今整整六年过去了,蔡婉婷觉得这个世上自己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宋启帆,正因为不想耽误了宋启帆,她才更要离开这个男人。

    大概快要走了,所以才会变得这么容易伤感,蔡婉婷眼中的泪水差点涌出来,觉察到傅尉衍的目光望向她,她匆忙打了一个招呼,跌跌撞撞地往自己的房间跑,“砰”一下从里面用力关上门,蔡婉婷转身背靠在门后,慢慢地滑坐在地上,她抬手捂住嘴,竭力压制住自己即将崩溃的痛哭声。

    宋启帆和傅尉衍依旧站在走廊里,宋启帆看着蔡婉婷落荒而逃的背影,他俊逸的眉宇深深地拧起来,而宋荣妍见蔡婉婷不对劲,抬脚就要过去敲门问问怎么回事,傅尉衍伸出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沉默地对她摇摇头,目光扫在宋启帆的身上。

    宋荣妍顿时明白过来,尚未说些什么,宋启帆已经迈着修长的腿往蔡婉婷的房间走,头也不回地对宋荣妍和傅尉衍说:“你们都去休息!”

    “好。”宋荣妍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傅尉衍伸出手臂揽住她的腰,她靠上傅尉衍的臂弯,跟着傅尉衍一起走去自己的卧室。余扑丸技。

    宋启帆伟岸的身躯久久地伫立在走廊上,灯光从头顶洒落,地面上拉出一道修长又孤寂的影子,他几次抬起手要敲蔡婉婷房间的门,可最终都是慢慢地垂下胳膊,一手攥成了拳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宋启帆转身往自己的卧室走去,但迈出去两步又停下来,宋荣妍回头看着蔡婉婷房间紧闭的门,这次没有再犹豫,宋荣妍大步返回去敲门。

    “谁?!”门后蔡婉婷哭得浑浑噩噩,听到连续的敲门声,她顿时受到了惊吓,猛地直起身子。

    外面没有回应,但敲门声始终没有断掉,在深夜里听起来让人浑身发凉,蔡婉婷想了想,能在这么晚的时间还敲她门的人,也就只有宋启帆了。

    蔡婉婷连忙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并没有给宋启帆开门,而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睡下的样子,蔡婉婷回头问门外的宋启帆,“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已经睡了,可以明天再说吗?”

    “睡了那就再穿上衣服起来。当然,你如果不穿衣服,我也不会介意。”宋启帆深邃的目光紧盯着房门,一听就知道蔡婉婷就在门后,骗他睡了,不让他进去,是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吗?

    宋启帆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语气变得有些阴冷,“或者说你是想让我撞门,把其他人全都吵醒吗?”

    蔡婉婷:“……”

    蔡婉婷一句话也反驳不上来,宋启帆已经开始不讲理了,她还能怎么办?

    蔡婉婷只好起身打开房间的灯,然而由于坐在地上太久,她的双腿酸麻了,往浴室走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蔡婉婷穿着及膝的白裙子,这一摔之下膝盖上破了一层皮,鲜红的血冒出来,蔡婉婷疼得发出“嘶”了一声。

    宋启帆已经开始在外面用脚踹门了,蔡婉婷不想吵到其他人休息,只好咬牙直起身子,扶着膝盖一瘸一拐地走去浴室,她弯着身把脸上的泪痕全都洗干净,又用毛巾擦过脸后,蔡婉婷这才扶着墙艰难地走过去给宋启帆开门。

    她站在那里没有让宋启帆进来,蹙着眉又问了一遍,“你找我有什么事?”

    宋启帆见蔡婉婷的脸发白,站立的姿势也有些异常,他低头一看蔡婉婷白皙的膝盖上冒着鲜血,很显然是受伤了,宋启帆的目光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担忧,“怎么回事?”

    这样问着,却不等蔡婉婷回应,宋启帆丢下一句他拿医药箱过来,转身就大步离去了。

    蔡婉婷:“……”

    蔡婉婷怔愣地看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勾起唇苦笑了一下,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即便心里恨着她,但只要她出了丁点意外,他都比她本人还要紧张。

    蔡婉婷闭了下眼睛,心里难受得厉害。

    宋启帆很快提着医药箱回来了,蔡婉婷拦在门边依旧不愿让他进去,宋启帆什么都没有说,直接伸出强壮的手臂锁住蔡婉婷的腰,不给蔡婉婷挣扎的余地,宋启帆紧抿着薄唇,不由分说地搂着蔡婉婷进了屋。

    “砰”一下,门从里面被关上,蔡婉婷靠着墙壁坐在地上,屈起一条腿把脸埋入膝盖中,而左腿伸展着让宋启帆给她处理伤口,这几分钟内她始终都没有抬头看宋启帆,但能感觉到宋启帆手中的动作很温柔,给她缠上一层纱布后,宋启帆用他独特磁性的男人嗓音叮嘱着几天不能沾水之类的话语。

    蔡婉婷的脸埋在臂弯里,含糊不清地应着,听到宋启帆关上医药箱的响动,蔡婉婷以为这男人终于可以走了,但谁知宋启帆竟然也转身背靠在了墙上,跟她一样坐在了地上。

    蔡婉婷诧异地盯着宋启帆,他想做什么?这男人平日里不愿多看她一眼,今晚怎么如此反常?

    “你哭过?”在蔡婉婷开门的时候,宋启帆就发现蔡婉婷的双眼明显红肿了,他侧过头看着蔡婉婷,语气里含着些许的讽刺问:“是因为下午的时候我在山上对你说当年准备好戒指向你求婚了,你后悔离开我了?还是刚刚看我那么辛苦地照顾小白,你觉得对不起我?”

    宋启帆那目光里的涩然让蔡婉婷心里疼得厉害,她垂下眼眸没有再敢看宋启帆,确实如宋启帆所说,当年是她辜负了一腔深情的宋启帆,把小白交给宋启帆一个人抚养,这也是她给宋启帆带来的负担,过几天她还是会一走了之,算下来她亏欠宋启帆这个男人的实在是太多了。

    蔡婉婷的胸口痛得难以呼吸,咬了咬唇轻声对宋启帆道:“其实我觉得安静挺……”

    “蔡婉婷。”

    然而话刚说到一半,就被宋启帆打断了,蔡婉婷诧异地看向宋启帆。

    门后不甚明亮的灯光照在宋启帆的脸上,他的嗓音沙哑,漆黑的眼眸里浮起一抹淡淡的血,宋启帆紧盯着蔡婉婷的侧脸,一字一字地问:“你有没有爱过我?我知道现在你对我没有感情了,那么在当年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你是真心喜欢我的,还是年少时期的一种冲动?”

    蔡婉婷猛地转头看向宋启帆,一瞬间心里掀起惊涛骇浪,“我……”

    她怎么可能不爱宋启帆?不光是谈恋爱的时候深深喜欢着这个男人,过去的这几年她也还是爱着宋启帆,宋启帆是她这一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过的男人,到死她的心意都不会变,然而她如何对宋启帆说得出口?

    她不想给宋启帆任何希望了,只有让宋启帆彻底放弃她、忘记她,她才能毫无遗憾地离开。

    蔡婉婷别开脸,两手死死地攥在一起,她的面上装作不以为意的样子,淡淡笑着说对宋启帆:“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我和你之间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了。但如果你必须要一个答案,那么我的回答是从来没有爱过。那个时候我少不更事,错把好感当成了爱情,后来成熟了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感情。”

    “呵呵……”宋启帆突然笑了出来,那笑声悲凉又自嘲,渐渐的眼中一股潮湿之气涌上来,他仰着头,下巴构成一条很流畅优美的弧度。

    片刻后宋启帆抬手盖住眼睛,指尖慢慢地被湿热的液体浸染,可他还在笑着,语声那么沙哑,近乎哽咽地说:“我真傻,不仅年少时期爱你,就连你离开的这过去几年里,甚至如今我依旧爱着你。蔡婉婷,我不怪你了,我决定从这一刻开始原谅你,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

    蔡婉婷好不容易忍住的泪水因为宋启帆的这番话猝然间夺眶而出,她满脸震惊地盯着宋启帆,听到男人压抑的哽咽声,蔡婉婷唇瓣颤抖着,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却一个字音都没有发出来,唯有眼中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涌出来,很快湿了一整张脸。

    宋启帆愿意放弃爱她,她本应该高兴,但看着如此痛苦的男人,她真想紧紧地抱住他,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他,让他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背叛过他,这些年她如同他一样,一直都是在心里深深地爱着他啊!

    然而她什么都不能说,她给不起宋启帆,那就只能放手成全宋启帆和别的女人,没有了她,宋启帆的下半辈子一定会幸福。

    蔡婉婷纤弱的肩膀颤抖着,她紧咬着唇,不断地对宋启帆摇着头,泪水大颗大颗往下溅落,蔡婉婷用手捂住嘴,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声痛哭。

    “其实早在七年前我就应该放弃你了。”宋启帆没有看蔡婉婷,他的薄唇苍白,始终勾着一抹弧度,苦涩又嘲讽的,宋启帆仿佛在喃喃自语,“那个时候我去意大利找你,我想着如果你不回到我的身边,我就跟你同归于尽,死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把砒霜都准备好了,但最终我没有舍得下手,只因为我爱你。哪怕你背叛了我,你给我带来了那么大的痛苦,我还是想让你好好地活着,只要你觉得幸福,那么让我成全你和其他男人,我也愿意。”

    “那是我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你肯定不知道当时我的母亲病重,她临终前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结婚。那个时候我们的同学冯敏姿正在追求我,很快地讨得了我母亲喜欢,她告诉我母亲她愿意嫁给我,但我一直都没有松口,即便我母亲已经跪下来求我了,我选择做了一个不孝子,紧接着她又用服药自杀的方式逼迫我。我逃去了意大利,找到你后发了疯般强行占有了你,却依然没有带走你。”

    “我自己一个人回国了,三天后我满足了母亲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心愿,和冯敏姿结婚了。洞房的那天晚上我喝得酩酊大醉,倒头就在床上睡了过去,让冯敏姿一个人守着红烛直到天亮。其实不仅新婚夜我没有碰过她,就连后来我们保持婚姻的那七年时间里,从始自终我们两人都没有发生过关系,所以在知道她出轨跟其他男人**后,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我没有打算离婚,只要冯敏姿她不提出来,我和她的日子就照样可以过下去。”

    “因为对于我来说,跟哪个女人在一起生活其实都一样,只要那个女人不是你。我还觉得愧对于冯敏姿,我耽误了她那么多年。她出轨的一年时间里,我耳边听到了太多的流言蜚语,很多人在骂我,我全都忍了下来。直到冯敏姿打了小白……”

    宋启帆一个人一直说着,他好像压抑了太久,急需要把一切全都倾诉出来,也不管蔡婉婷是如何的反应,蔡婉婷起初还静静地做一个最好的聆听者,可到最后她实在支撑不住了,用两手捂着耳朵,蔡婉婷摇着头,泣不成声地对着宋启帆低吼道:“你不要再说了!求你了,我不想听了……启帆,对不起……”

    她以为当年她放手了,宋启帆就能寻找到另外一段幸福,不用在她这个将死之人身上浪费青春和感情,她给不了宋启帆一辈子和永恒,那就让其他女人代替她给宋启帆,她这样的想法难道不好吗?

    然而事实结果证明她错得有多么离谱,她才知道原来这些年宋启帆过得一点都不好,她以为宋启帆的痛苦只是一时的,但相反失去她后,宋启帆从来都没有快乐过,他像是个行尸走肉般,唯一最大的安慰就是小白这个儿子,如果没有小白,宋启帆是不是难以支撑到现在?

    过去的几年里她从来没有后悔过,一直坚定地认为自己当年离开的决定是对的,然而这一刻她却无比悔恨那个时候自己的选择,她不应该隐瞒宋启帆,自以为是为了宋启帆好,她当时怎么那么傻,剥夺了宋启帆选择的权利?

    “启帆……”灯光下蔡婉婷满脸都是泪水,泛着莹莹光泽,她哭得语无伦次,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蔡婉婷叫着宋启帆的名字,紧接着猛然间扑过去抱住了宋启帆的脖子,在宋启帆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蔡婉婷一下子用力地吻住了宋启帆的唇。

    “唔?!”宋启帆不可思议地睁大瞳孔,脑子里有短暂几秒钟的空白,原本应该推开蔡婉婷的,可她的滋味是那么甜美,他在梦中和过去那么多年的夜晚里都在想念着她、回味着曾经蔡婉婷给他带来的那种噬骨**的感觉,此刻一沾上蔡婉婷的味道,他就丢盔弃甲、欲罢不能了。

    蔡婉婷吻得那么急切又激烈,手下已经开始撕扯宋启帆的衬衣了,宋启帆终于回过神来,再也克制不住胸腔中喷薄欲出的情感,宋启帆化被动为主动,大手锁住蔡婉婷纤细的脖颈,他火热地回应着蔡婉婷,深深融合在一起的那一刻,宋启帆猛然吐出一口气来,蔡婉婷这个样子哪里像是被别的男人碰过?

    然而宋启帆不知道的是蔡婉婷根本无法承受得住这种运动,起初看到蔡婉婷的脸苍白,宋启帆以为蔡婉婷是因为身子弱,到后来蔡婉婷的额头冒出冷汗,呼吸越来越急促,甚至那样子仿佛痛苦到了极点,宋启帆终于发觉不对劲了,“婉婷,你怎么了?”

    “没事……”蔡婉婷却紧紧地抱住宋启帆,不让宋启帆停下来。

    但眼看着蔡婉婷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宋启帆怎么还能继续下去?他立即抱着蔡婉婷到床上,简单又快速地整理了一下后,宋启帆不顾蔡婉婷的阻拦,冲出去就到沈崇泽的房间砸门。

    后来几个人全都惊醒了,傅尉衍最先来到蔡婉婷的床前,一看到蔡婉婷的样子就明白了过来,傅尉衍连忙蹲下身翻着床头的抽屉,但最底层那个抽屉被锁住了,傅尉衍猛地回头问蔡婉婷,“钥匙呢?!”

    蔡婉婷几乎陷入了昏迷中,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傅尉衍也不指望她了,起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把蔡婉婷的手袋和挂在那里的外套全都“哗啦啦”地翻了一遍。

    这时沈崇泽也疾步到了蔡婉婷的身边,很快确认了蔡婉婷的病,他的面一下子变了,不等宋启帆询问,沈崇泽一字一字沉重地说:“是心脏病。”

103章:这份礼物是给尉子墨送葬用的

    心脏病?!宋启帆的耳边“轰”地发出一声巨响,只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目眩,他高大的身躯剧烈晃动了一下,踉跄着往后退出几步,差点没有站稳栽在地上。

    幸好何管家及时地伸出扶住宋启帆,看到宋启帆面如死灰的样子。何管家心酸得厉害,低沉地安抚道:“宋先生,你冷静点。”

    这时傅尉衍已经找到钥匙把抽屉打开了,里面放着蔡婉婷平日里服用的急救药物,傅尉衍拿出来将药倒在掌心里,坐在床上伸出手臂把蔡婉婷捞了起来,让蔡婉婷靠在他的胸口,他接过沈崇泽递来的一杯水,给蔡婉婷服下药。

    深夜的房间里很静谧,晕黄的灯光笼罩着大床上的蔡婉婷。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朦胧又缥缈,无声无息的似乎要一秒钟就会消失,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过了半晌蔡婉婷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扫过去,最终她模糊的视线定格在宋启帆的面容上。

    蔡婉婷苍白地笑了笑,呢喃着喊道:“启帆……”

    宋启帆猛然从失魂落魄中缓过来。几个大步走上前,他从傅尉衍的臂弯中接过蔡婉婷,动作轻柔地将她安置在胸膛里,宋启帆看到蔡婉婷没有血的脸,以及早就被冷汗浸湿的头发,宋启帆眸子里积聚的泪水猝然间涌了出来。那么多人在场,他也顾不上男人的尊严了,宋启帆语声哽咽地问蔡婉婷,“为什么要瞒着我?”

    就在沈崇泽说出口的那一刻,宋启帆心中所有的疑问全都解开了,原来这就是蔡婉婷的苦衷,他从来不知道蔡婉婷患有心脏病,医生当年说小白的先天性心脏病有可能是遗传,但他的家族里并没有谁患有这种病,当时他很笃定地告诉医生,孩子的母亲蔡婉婷也没有心脏病。所以医生把小白的先天性心脏病定义为在娘胎中发育不全。

    直到此刻宋启帆才知道真相,八年前蔡婉婷之所以狠心抛弃他,是因为蔡婉婷有心脏病,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男女主哪一方患上了不治之症,就以离开的方式成全心爱之人和其他人的幸福,没想到这么狗血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他宋启帆的身上。但心脏病并非不治之症?

    蔡婉婷怎么能用做别的男人的情妇这种残忍的方式一走了之,让他一个人痛苦了整整八年?宋启帆心里疼如刀割,同时也恨透了蔡婉婷,她凭什么这么一厢情愿地觉得她离开了,他和别的女人就能幸福了?

    不等蔡婉婷回答,宋启帆抬头用猩红的目光紧锁着傅尉衍,他的唇苍白,颤抖着质问傅尉衍,“这就是你和她之间的秘密?傅尉衍,你明明知道事实,为什么要帮着她一起隐瞒我?难道你也觉得这是为我好吗?那么我问你,换成是你,假设荣妍不久于世了,你希望她放弃你,来成全你和其他女人吗?”

    宋荣妍跟宋启帆一样直到此刻才知道真相,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盯着傅尉衍,也想听听傅尉衍怎么说。

    但傅尉衍还没有开口,蔡婉婷抓住宋启帆锁在自己腰间的胳膊,她摇摇头对宋启帆道:“这件事不能怪尉衍,是我让他一定要瞒着你。因为就算你知道了,也无事于补。早在很多年前我就被医生判了死刑,他们告诉我,我活不过二十五岁,这些年我一直都在苟延残喘着,支撑到了如今三十三岁,已经是极限了。”

    宋荣妍一听泪水就滚落而出,如果一个人的生命被限制了时间,就如同等死一样,这该是多么的绝望和残忍?宋荣妍心里难受得厉害,抱着最后一丝期待问蔡婉婷,“难道不能治疗吗?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也不行?”

    “她已经接受过心脏移植手术了。”傅尉衍低沉地接过话,见宋荣妍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他弯起胳膊把宋荣妍拉入怀中,无奈又痛心地说:“三年前在美国就是我主刀给表嫂做得那场手术,虽然手术成功了,但并不代表表嫂就脱离了生命危险。”

    “在国际上做过手术后活得时间最长的也只是三十年,国内活得最长的人是十年,而以表嫂前段时间复查的结果来看,她的生命大概也就只有几个月了,至于具体能活多少天,那接下来就看她自己的毅力了。”

    宋荣妍两腿一软,骤然瘫在了傅尉衍的胸膛,紧接着耳边响起沈崇泽凝重的话语,“既然已经做过一次手术了,那再移植第二次是不可能的。想必这些年蔡小姐已经遍寻了世界各地的名医,最后蔡小姐放弃了回到这里,也就意味着是真的没有希望了,我建议你还是住院!能留在这个世上多一天,就多一天。”

    “国内的医疗条件不如美国,你还是去那边比较好。”沈崇泽说到这里停顿了几秒钟,侧过头看向傅尉衍,低沉地补充道:“我和傅二少爷当年毕竟都在医疗界小有名气,认识了不少心血管疾病的专家,所以到时候我们会为蔡小姐安排。”

    沈崇泽这番话彻底把蔡婉婷所有的生路都堵死了,宋荣妍的脸埋在傅尉衍的胸膛,无声地掉着眼泪,当年她就觉得宋启帆和蔡婉婷的分开是最大的遗憾,后来宋启帆离婚,蔡婉婷也回来了,虽然宋启帆恨着蔡婉婷,但无论怎么样,宋荣妍觉得他们都有重新在一起的可能性。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实是从蔡婉婷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结局,命运对宋启帆和蔡婉婷何其残忍?宋荣妍这辈子最怕的就是阴阳相隔,如同当年尉子墨死后,她用各种方式自杀一样,她难以想象深爱着蔡婉婷的宋启帆将会如何支撑下去。

    此刻安静也在房间里,明明蔡婉婷是她的情敌,若是没有了蔡婉婷,或许宋启帆的选择就会是她了,然而蔡婉婷不久于人世的消失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相反她心疼宋启帆和蔡婉婷,相爱的人无法相守到终老,实在是太可悲了。余鸟私亡。

    几个人全都沉默地看着宋启帆,从沈崇泽说完话后,宋启帆就没有再发一言,对比刚刚的情绪失控,他突然变得很平静,这种平静让几个人心里都产生一种恐惧,尤其是宋荣妍这个做表妹的,她知道宋启帆有多爱蔡婉婷,宋荣妍真害怕宋启帆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会陪着蔡婉婷一起死。

    宋荣妍张了张口,想安慰宋启帆几句,这时宋启帆用嘶哑的嗓音对他们几个人说:“你们都先去休息!让我单独跟婉婷待一会儿。”

    “表哥……”宋荣妍哽咽地叫着宋启帆,宋启帆绝望的表情让她很担心。

    然而宋荣妍刚开口,宋启帆猛地抬头看向她,那双眸子里嗜血般猩红,浑身上下散发着阴冷的气场,一字一字重复着对几个人说:“我让你们都出去,出去听到没有?!”

    最后宋启帆发狂般对宋荣妍几个人低吼,一张英俊的脸苍白如纸,眼中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涌出来,这让宋荣妍惊得往后退了半步,傅尉衍从背后伸出胳膊搂住她的腰,紧抿着薄唇看了宋启帆一眼,傅尉衍沉默地对其他几个人摇摇头,于是他们都出去了。

    宋启帆满眼通红地看着关上的房门,过了一会他转过脸,低头把脑袋埋在蔡婉婷的脖子里,锁在蔡婉婷腰间的手臂越来越紧,力道大得似乎要将蔡婉婷揉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宋启帆的眼泪湿透了一张脸,发出极其压抑的哭声,半晌没有说话。

    “启帆?”蔡婉婷心痛地叫着宋启帆,她的背靠在宋启帆的胸膛,哭着跟宋启帆道歉,“对不起,正因为我知道你会伤心、痛苦,所以我才会瞒着你,就如同子墨不让荣妍知道真相一样。我心里很清楚自己活不久了,我宁愿让你恨我一辈子,到死都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想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

    “但就在刚刚你对我说出那番话后,我实在受不住了,无法再隐瞒下去。我很自私对?明明已经瞒了那么多年,却在最后这一刻前功尽弃了。说到底还是我舍不得你,我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我快要死了。”此刻能依偎到宋启帆的怀里,蔡婉婷心里特别满足,她的脸上还全都是泪水,可唇边却浮起甜蜜的笑,“九年前医生告诉我这个噩耗时,我觉得天都塌了下来,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你。”

    “既然我活不了几年,那我就绝对不能再耽误你了,我想了整整一夜,终于下定了决心。当时我遇上了蔺欧朗,他提出让我做他的女人,但我们有协议在先,他不会跟我发生关系。因为我对于他来说,只是他那么多女人中的一个收藏品,他珍惜这些收藏品,而不会亵玩她们。蔺欧朗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他说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治好我的病,向我保证能在这个世上找到匹配的心脏捐赠给我。”

    “启帆你知道吗?我不想那么早死,但凭我一个人,不要说是找到心脏捐赠者了,我连治病的医药费都承担不起,我只能依附蔺欧朗。那个时候我想着只要我能活下去,我跟你之间就还有无数种可能,我不死,至少我还能看到你。若是以后我痊愈了,同时也摆脱掉了蔺欧朗,而你依旧还爱着我,那我们就重新在一起。”

    “但在跟了蔺欧朗一年后,我生下了你的儿子,我早就知道小白有心脏病,我没有钱给他治疗,为了小白的医药费,我再次对蔺欧朗妥协了。蔺蔺韩锦几个人骂过我,说我打着母爱的幌子骗蔺欧朗的钱。其实确实是这样,我也觉得自己很可耻,我的牺牲确实换来了蔺欧朗给我留下的那一大笔财产。不要说是小白医药费了,那笔钱足够让你和小白一辈子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如同刚刚蔡婉婷做一个倾听者一样,此刻宋启帆也是沉默不言地听着,想到这几年来蔡婉婷一个人所承受的磨难,他的心就像被撕裂般疼痛,不管蔺欧朗对蔡婉婷是怎样的心思,但他相信蔡婉婷没有跟蔺欧朗发生过关系。

    蔺欧朗那样宠着蔡婉婷,蔺家子女必定时刻想着除去蔡婉婷,过去的几年里蔡婉婷的处境该有多艰难?所幸在蔺欧朗死后,她安然无恙地逃了回来,而当时蔡婉婷是冒了多大的生命危险才顺利生下小白的?

    全都怪他,他早就应该发现蔡婉婷患有心脏病,如果那个时候知道了,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蔡婉婷走,刚刚那半场欢爱差点要了蔡婉婷的命,他真是太蠢了,宋启帆整个人整个人都在颤抖着,滚烫的液体浸湿了蔡婉婷的脖子。

    宋启帆死死地抱紧蔡婉婷,在她耳边沙哑地呢喃道:“婉婷,你别再走了……就算你在这个世上的时日不多了,我也会陪你到尽头,绝不会再让你离开我。我带你去美国继续治疗,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我相信上天会眷顾我们。”

    蔡婉婷摇摇头,她还能去哪里?原本回来就是想陪着宋启帆和小白最后一段时间,这样就算她死了,她也没有任何遗憾了,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奢望过宋启帆原谅她,她一个人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离开人世,但现在对于她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还能和宋启帆相爱相守那么几天,她能在宋启帆的怀抱里笑着闭上眼睛,终结她三十多年短暂的生命。

    两人的心结全都解开了,就那样相拥着到天亮,他们对彼此说了太多太多的话,把这些年自己的一切全都告诉了对方,再没有任何芥蒂和隐瞒,后来蔡婉婷靠在宋启帆的胸口睡了过去,宋启帆凑过去吻掉蔡婉婷脸上的泪痕。

    宋启帆看到女人唇边浮起甜蜜的笑,他的心却痛得难以呼吸,他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跟心爱的女人冰释前嫌了,却迎来这样的噩耗,让他如何承受得住?

    宋启帆把蔡婉婷安置在大床上,他亲了亲蔡婉婷的额头后,起身走去浴室,从里面关上门。

    宋启帆宽厚的脊背靠在门后,身体慢慢地滑下去,最终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屈起双腿把脑袋埋在了膝盖中,原本还拼命克制着,不想让蔡婉婷和其他人担心,此刻洗手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了,宋启帆抱着头失声痛哭。

    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宋荣妍刚刚在外面敲门没有人回应,她就直接进来了,下一秒钟就听见从浴室里传来男人压抑悲痛的哭声,宋荣妍走过去,抬起手要敲门。

    但几秒钟她垂下胳膊,泪水无声无息地涌了出来,宋启帆的自尊心太强了,就算崩溃了痛不欲生,他也会背着所有人自己舔舐伤口,就如同此刻。

    这时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一言不发地将宋荣妍搂入怀中,听着浴室里男人沙哑的哭泣,傅尉衍心里也很不好受,他的大手抚着宋荣妍的后背,下巴抵在宋荣妍的头顶,只觉得瞳孔里一股潮湿涌出来,傅尉衍猛地用力闭上双眸。

    而安静就站在傅尉衍和宋荣妍身后,她捂住嘴没有让自己哭出声,落地窗外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气沉沉的,似乎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果不其然,几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宋启帆从房间出来后,去看了一眼商旭和小白,两个孩子昨天闹腾得太晚,直到现在还没有醒。

    宋启帆在床头坐了一会,伸手给抱成团的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他这才下楼到餐厅跟几个人一起吃早饭。

    “表哥,早上好。”宋荣妍若无其事地问候着宋启帆,今天她身上穿着白的针织衫,卷发披散下来很居家柔婉的样子,弯身把宋启帆的那份早餐放在他的手边后,宋荣妍坐到了傅尉衍的身侧,将傅尉衍的那杯咖啡端到一边,换成了温热的牛奶。

    傅尉衍看着宋荣妍这一系列的动作,一向波澜不惊的双眸里盛放着笑意,若非其他几个人在场,他早就一把将宋荣妍抱坐在腿上亲吻了,傅尉衍没有去跟宋荣妍争那杯咖啡,手在桌子下捏了捏宋荣妍娇嫩的掌心。

    宋荣妍有些不好意思,想抽出自己的手,却被傅尉衍的大掌紧紧锁住,傅尉衍端起牛奶喝了一口,低沉地问对面的宋启帆,“表哥,你决定带着表嫂去美国了吗?如果你们商量好了,我和沈医生就为你们安排。”

    “嗯。”宋启帆点头应着,没有什么心情吃早餐,他漆黑的双眸里被鲜红的血浸染,正如沈崇泽所说,去医院治疗也只是多保几天蔡婉婷的命,但对于宋启帆来说,能多一天他就很满足了。

    当年医生判定蔡婉婷活不过二十五岁,可她不是一直苦苦支撑到现在三十三岁吗?国际记录上做了换心手术后活得时间最长的是三十年,这让宋启帆不至于那么无望,他不奢求三十年那么长,让蔡婉婷再陪他二十年、十年,哪怕只有五年,那也足够了。

    宋启帆沉默片刻,抬起头语气担忧地对傅尉衍和宋荣妍说:“这些年小白没有离开过我半天,但这次去美国我不可能把他带在身边。因为我现在跟婉婷和好了,小白若是看到我们有什么亲密举止,他肯定不能接受,现在对他解释婉婷的事情,他也不会懂,所以这段时间只能麻烦你们照顾小白了。”

    “这样……好吗?”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颇有些迟疑地问,对于一个三级以上心脏病患者,本就要绝对避免怀孕,但当年蔡婉婷却在怀孕后执意留下了孩子,她是冒着太大的危险才生下小白的。

    现在蔡婉婷的时日不多了,小白是她的亲生儿子,如果到死都不能母子相认,那么这对蔡婉婷来说也太残忍了,趁着现在还有时间,傅尉衍想让小白和蔡婉婷培养一下感情,就算不能相认,若是小白对蔡婉婷的态度好转,那对蔡婉婷也是最大的安慰。

    宋荣妍赞同地点点头,平日里宋启帆走到哪里,小白一定都会跟着,她的儿子和宋启帆这个舅舅的感情太深了,连她这个妈妈都不要了,宋启帆这次想丢下小白,小白未必愿意让宋启帆走,而且宋荣妍看得出来平日里蔡婉婷很喜欢小白。

    不管小白对蔡婉婷的态度如何恶劣,蔡婉婷都没有计较过,始终对小白言听计从的,太过于溺爱,蔡婉婷待小白比她这个亲生母亲还要好,蔡婉婷在生命的最后,也想和小白在一起?

    “放心,我们很快就会回来。”宋启帆知道傅尉衍和宋荣妍的想法,他摇摇头拒绝了,没有比他更了解小白的性子,小白遗传了他这个父亲,自尊心特别强,蔡婉婷在小白的定义里是蛇蝎女人。

    小白这个年龄还不能谅解蔡婉婷的苦衷,那么就算打死他,他也不会接受蔡婉婷,而蔡婉婷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宋启帆相信这次蔡婉婷也能创造出生命的奇迹,他会安然无恙地带着蔡婉婷回来,以后让小白慢慢再接受蔡婉婷也不迟。

    “那好。”宋荣妍只能妥协了,目光瞥了傅尉衍一眼,宋荣妍暗示性地对宋启帆说:“其实表哥你照顾了小白这么多年,你已经把小白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小白也不愿离开你了,我就考虑着把小白过继给表哥你,然后我和尉衍再生一个。”

    这话让傅尉衍的肩膀微微一震,不仅是在这件事上相当敏感的宋荣妍,连宋启帆也察觉到傅尉衍不想再跟宋荣妍要孩子了,宋启帆估摸着是因为傅尉衍失踪的儿子还没有找到,就不愿生第二个。

    宋启帆眼看着宋荣妍的面有些发白,他适时地对宋荣妍说:“婉婷会坚持下去,到时候我和她可以做试管婴儿。”

    “对。”宋荣妍附和地笑了笑,看着沉默不语的傅尉衍,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不动声地抽出自己一直被傅尉衍紧握的手,而这次傅尉衍并没有再抓住她。

    安静也在餐桌上,整个过程中都把脑袋深深地埋下去,努力地忽略掉宋启帆对蔡婉婷的深情,她在这时发挥了一个吃货的本质,餐厅的氛围因此有些僵硬。

    宋启帆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瓢泼大雨,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他抿了抿唇,对傅尉衍和宋荣妍几个人说:“小白大概要到中午才能醒来,我和婉婷就趁着这个时间离开,若不然就很难找到机会了。”

    傅尉衍点点头,侧过脸吩咐站在背后的何管家订机票,他最信任的下属也就只有安静和何管家了,但不可能让安静还跟着宋启帆和蔡婉婷,傅尉衍就把何管家安排给了两人。

    何管家百般不情愿,用眼神跟傅尉衍对视着,心理活动特别丰富,努力表达着自家少爷不能离了他,少爷如果把他赶走了,到时候再被宋荣妍甩了,身边就没有依靠了啊!若是少爷又割手腕自残或是火烧尉家老宅,那他回来后,可能面对得真的是少爷的墓碑了。

    然而傅尉衍根本不理会何管家,一副没有了何叔你,我仍旧能过得很好的样子,何管家的心都碎了,走到角落里抹起了眼泪,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都有些哭笑不得,果真何管家就是个老顽童。

    宋荣妍帮宋启帆和蔡婉婷两人收拾着行李,他们则到另外一个房间里给小白告别,蔡婉婷心里清楚这可能是她最后一眼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了,外面大雨连绵,屋子里床上熟睡的小白纯真美好得仿佛一个天使,蔡婉婷捂住嘴哭得不能自已。

    后来她俯下身在小白的脸上亲了亲,滚烫的泪水一颗一颗地砸下去,惊扰了沉睡的尉白,他伸出短胳膊一巴掌将蔡婉婷的脸挥开,嘟囔着舅舅好烦,随后小白翻了一个身,把腿压在商旭的身上,抱着商旭又睡了过去。

    宋启帆重新给小白盖上被踢掉的被子,直起身子揽住蔡婉婷的肩膀,两人走出去后,宋启帆从外面一点点关上门,直到再也看不见小白天真无邪的睡颜,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次竟然是他和亲生儿子的决绝。

    宋荣妍和傅尉衍送宋启帆三人去机场,他们离开的时候天空中依旧下着大雨,安静站在走廊里看着宋启帆撑伞的背影,大雨“哗啦啦”地下着,厚重的雨帘遮挡住了她的视线,让宋启帆越来越遥远又模糊。

    几人到车子边时,宋启帆护着蔡婉婷先坐了进去,弯身的一刻他的动作顿住,随后回过头望向几米外的安静。

    天光暗淡,宋启帆撑着黑的雨伞站在那里,安静看不清他脸上的神,只见他对她挥了挥手,便再也没有停留地坐进车子。

    何管家发动车子,车窗慢慢地关上,安静终于看不见宋启帆了,直到车子驶出去,隐没在漫天大雨中,安静突然跑着追了上去,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就那样挺直脊背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任由大雨淋在她的身上,安静失魂落魄的,很长时间都没有动。

    傅尉衍去送宋启帆之前告诉连依几个人下午他们要回去w市,此刻连依正在房间里收拾着行李,沈崇泽把衣服一件件折叠好递给连依。

    连依不让他动手,他当做没有听见,继续帮着连依收拾客房,连依没办法,也就任由沈崇泽干什么了。

    将近十一点钟的时候,商佑城在外面敲门,沈崇泽打开门后看到他,俊逸的眉宇拧了起来。

    商佑城晃了晃手中的公文包,平静地对沈崇泽说:“我要先回去w市,找连依有公事要谈。”

    沈崇泽刀削般的薄唇紧抿,依旧沉默地站在那里没有动,他其实想让连依退出fb,对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孩子来说,fb这种职业太危险了,连依好几次遇到生命危险,他生怕哪一天连依就死在了罪犯之手,那么希望连依下半辈子都在安稳中度过。

    只是沈崇泽还没有对连依说起自己的想法,若是此刻强硬地要求商佑城这个上司放走连依,这对连依太不公平,他必须尊重连依自己的选择。

    “你放心,我跟你的想法一样。”不等沈崇泽说什么,商佑城突然开口道破了沈崇泽的心思,看着沈崇泽的面微变,似乎受到惊吓的样子,商佑城不以为然地勾起嘴角,“你相信这个世上有读心术吗?你的反应告诉我你不信,但很抱歉,此刻会读心术的那个人就站在你的面前。”

    沈崇泽这次信了,商佑城在他面前伪装了那么多年,直到身份被揭穿了,商佑城才展现出自己真正的实力,而这样的商佑城是可怕让很多人都忌惮的。

    最终沈崇泽什么都没有说,他侧过肩膀让商佑城进去,自己则走到外面关上了门,但沈崇泽并没有离开,而是靠在墙壁上,拿出烟点燃了抽起来,听着屋子里的动静。

    连依刚从浴室走出来,看到商佑城不知何时坐在了沙发上,而沈崇泽不在,连依蹙着眉头走到商佑城面前,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问:“你找我,是因为有什么任务交给我吗?”

    “没有,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商佑城没有抬头看连依,示意连依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递给连依。

    连依困惑地盯了商佑城几秒钟,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迟疑地接过文件夹,在打开时,她的指尖都颤抖了,紧接着看到文件中的内容,连依的瞳孔骤然睁大,猛地抬起脸,满是震惊地看着商佑城,连依唇瓣哆嗦着问:“为什么?我想知道我违反了什么,你要把我从fb中辞退?”

    “因为你的身份暴露了,我不能再用你。”对比连依的激动,商佑城端正地坐在沙发上,云淡风轻地对连依说:“这几年来连长姐都不知道我们的职业,而就在前几天晚上你查案子的时候,不仅让mafa的人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并且若不是因为救你,沈崇泽和尉子墨他们这些人都不会知道我们是fb的特工,尤其是你的失误拖累了我。”

    连依手中的文件夹“嗒”一下掉在了木质地板上,她没有弯身去捡,而是直直地盯着面前这个冷漠无私的上司,连依的面泛着苍白,放低姿态轻声问:“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我并不想离开fb,我愿意接受其他的惩罚,难道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商佑城摇摇头,薄唇中毫无感情地吐出两个字,“没有,为了避免你下次犯更严重的错误,我只能让你退出fb。我们是特工,有些规则是不能违反的。”

    连依脸上的血褪尽,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般,她没有再挣扎,一下子瘫坐在了沙发上,突然“呵呵”地笑出来,连依语气里满含着讽刺问:“你所说的规则是不能爱上你吗?那么你呢,商佑城,你敢保证你没有对宋荣妍动心吗?”

    “是否动心不重要,关键在于我一直都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没有忘记自己是fb的人。”商佑城悠远的目光看向外面,他平静地说:“从几年前我入了fb开始,感情于我就不重要了。如果向你认为的,我真的想得到宋荣妍,那么七年前我和她在巴黎的那个下雨天相遇时,我就不会错过那么好的机会,而让尉子墨后来居上了。”

    落地窗外的大雨一直在下着,玻璃上的雨水倾泻而下,遮挡住了商佑城望出去的目光,屋子里很寂静,他如此清冷又凉薄地说出这番话后,从沙发上长身而起,商佑城的两手插在裤子里,垂眸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连依,“我言尽至此,往后你自由了。”

    “你等等!”连依抬高声音叫住商佑城,用力地咬紧唇,抬起头仰望着商佑城,连依的眼眶慢慢变得通红,一字一字质问商佑城,“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欺骗尉子墨?你告诉尉子墨他的儿子在蔺韩轩的手中,让他去跟庞大复杂的蔺家家族,甚至是整个mafa斗,你这是在利用他,把他往火坑里推,他是你的……”

    “我都入地狱了,为什么不可以把尉子墨往火坑里推一下?”商佑城波澜不惊地打断连依,那双凤眸幽邃深不见底,商佑城淡淡地对连依道:“我刚刚就说了,在我心中亲情、爱情、友情全都不重要。我的祖母和外祖父,以及商家的其他几个人是怎么牺牲的,你没有忘记?他们都是最大的英雄,多年来我始终以他们为傲,并且在做着他们当年做得事情。”

    “每天这个世上会发生多少恐怖袭击事件、暗杀、暴力、抢劫、贩毒走私等等这一切,如果没有人维护正义与和平,连依你们这些人的安稳如何保障?你以为现在是太平盛世吗?别天真了。从小到大父亲和商家所灌输给你的是怎样的思想?既然你已经抛弃了自己的信仰,那就自觉地退出fb。我知道我这一生都无法摧毁那些组织,但并不代表我就这样放弃了,不去做了。如果所有人都不愿意付出和牺牲,这个世界会乱成什么样子?”

    说完这番话后,商佑城似乎很疲惫,抬起手掌盖住了俊容,他出身于官宦世家,所做的都是为国为民之事,不能给商家的祖宗丢了脸,对于他来说,永远都可以舍弃某些东西而取大义,连依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但他不想再历练连依,fb的职业不适合她,那么从此就让连依退出,不用再刀尖舔血、枪林弹雨了,只要远离了这一切,连依就如同那些普通人一样,所处的是太平盛世,永远不会知道在世界各地会发生多少的暴乱与战争。

    商佑城不想再给连依上这堂课,他拎着黑的公文包,沉默不言地转身往门外走,连依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催眠?商佑城,你以为我忘记了十七岁的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吗?呵呵……我告诉你,从始自终我都记得一清二楚,你引以为傲的催眠术在我身上失效了。这几年来,我只是在配合你而已。”

    商佑城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不可置信地睁大,落地窗外的雨“哗啦啦”倾泻而下,过了半晌,商佑城以一种僵硬又机械的姿势转头看向连依,她……全都想起来了?

    这天晚上蔺韩锦接到蔺韩轩打来的电话后,她按照蔺韩轩给的地址,开车去了某地下赌场,蔺韩轩面前的筹码堆得很高,腿上坐着一个面容艳丽又妩媚的女人,蔺韩锦走过去,弯下腰问候着蔺韩轩和他怀中的女人,“大哥、大嫂。”

    “嗯。”蔺韩轩云淡风轻地应着,眼神示意蔺韩锦站在他的身后,而那个被蔺韩锦称呼大嫂的女人,则是目光冰冷地瞥了蔺韩锦一眼。

    蔺韩锦并不在意尉子琪对自己的态度,反正这些年尉子琪始终都是这样,蔺韩轩告诉蔺韩锦尉子琪是尉子墨的妹妹,几年前尉子琪被卧底在蔺家家族的商佑城催眠了,从此尉子琪就做了蔺韩轩的禁脔,蔺家家族的各种关系太复杂,蔺韩锦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儿女,有些事全都是从蔺韩轩口中得知的,至于是真是假,她无从考证。

    虽然蔺韩锦始终不明白尉子琪对自己的敌意到底从何而来,但这不妨碍几年来尉子琪处处针对她、好几次都差点让她命丧黄泉,她并非斗不过尉子琪,仅仅只是因为尉子琪是她大哥的女人,她多年来才一直忍让,不敢轻易招惹尉子琪。

    两局棋牌下来,尉子琪已经把面前的筹码全都输光了,蔺韩轩没有再玩下去,起身揽着尉子琪让蔺韩锦付钱,这次蔺韩锦没有听蔺韩轩的,而是坐下来跟那些人玩了几把,到后来赢回了双倍的钱,蔺韩锦这才罢手离开。

    地下停车场里蔺韩轩和尉子琪站在她的车子边,两人正火热又忘情地接吻,眼看着全都衣衫不整,蔺韩轩把尉子琪压在了车门上,蔺韩锦匆忙走过去坐到驾驶座,蔺韩轩一手打开车门,弯身就把尉子琪带进了后面。

    一路上整个车子都在剧烈地摇晃着,两人连隔板都不用,蔺韩锦从后视镜里看到激烈的场面,以及耳边听见尉子琪高亢的叫声,她依旧面无波澜、心无旁骛地开车,对于这种事蔺韩锦早就习以为常了。

    蔺韩轩这个做兄长的从来不避讳她,起初她觉得特别荒唐,但偏偏蔺韩轩有个变态嗜好就是喜欢让她在旁边观摩,几年下来蔺韩锦已经麻木了,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害怕蔺韩轩,可能跟这点也有关系,蔺韩轩很多时候对**人常视若无睹,只凭自己的性情为所欲为。

    蔺韩锦任由车子剧烈地颠簸着,她都岿然不动,在蔺韩轩用清冷的嗓音命令她放点音乐时,蔺韩锦也照做了,十几分钟后车子在尉子琪所住的酒店停下来,蔺韩轩刚好结束了,蔺韩锦的嘴角突然勾出一抹笑意,她大哥需要补肾啊!

    尉子琪进去酒店后,蔺韩轩自己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蔺韩锦不敢嘲讽蔺韩轩,早就敛起了笑意,瞥过去一眼见蔺韩轩的衣衫整整齐齐地穿在身上,丝毫不像是刚做过一场运动的样子,蔺韩锦什么都没说,正要发动车子。

    蔺韩轩突然开口制止了她,“等一下。”

    “什么?”蔺韩锦侧过头蹙眉看着蔺韩轩。

    蔺韩轩弯身提出一个袋子递给蔺韩锦,“送给你的礼物,为了纪念几年前我们相识于这一天。”

    蔺韩锦听不懂蔺韩轩话里的意思,他们是亲兄妹,彼此都是在蔺家长大,怎么可能像蔺韩轩说得相识于几年前的这一天?不过蔺韩轩向来都是这样,隔三差五都会以各种理由送给她礼物,虽然看上去是精心准备的,但她对此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蔺韩锦随手接过黑的礼品袋子,估摸着这次应该是高跟鞋之类的,她正要放下去,蔺韩轩却用一种阴冷又威胁的眼神紧盯着她,那意思很明显是让她现在就打开。

    “好。”蔺韩锦顺从地点点头,手从方向盘上移开后,垂着眼眸拿出了包装袋中的纸盒,蔺韩锦漫不经心地打开,下一秒钟看到里面装着得竟然是一颗定时炸弹。

    蔺韩锦差点发出一声尖叫,手下一滑,那颗炸弹眼看着就要掉在脚下。

    蔺韩轩突然伸过手快速地接住了纸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后,蔺韩轩自己也愣了一下,“哎?拿错了,我明明要送给你高跟鞋,这颗炸弹是给尉子墨准备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383/ 第一时间欣赏不如两两相忘最新章节! 作者:L凰梧所写的《不如两两相忘》为转载作品,不如两两相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不如两两相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不如两两相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不如两两相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不如两两相忘介绍:
不如两两相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不如两两相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不如两两相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