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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凰梧     不如两两相忘txt下载     不如两两相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19章:商旭不允许她生下傅尉衍的孩子

    “妍妍你怎么了?”商旭听到动静后,穿着睡衣走到了宋荣妍的面前,他像个过来人一样,伸手摸了摸宋荣妍的肚子,皱着眉似乎很不高兴地问:“你是不是怀孕了?”

    宋荣妍:“……”

    宋荣妍目瞪口呆地盯着商旭,心里感慨这孩子知道的真是太多了,宋荣妍一时间也没有多说,直起身子拉着商旭走出去。

    安静和宋启帆刚刚就到了宋荣妍的房间,安静听到宋荣妍有可能怀孕后,她诧异地睁大眼睛,一个小生命的到来简直是天大的喜事啊!

    宋启帆看了看宋荣妍苍白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吃过饭后去医院抽血做个检查,会更保险。”

    宋荣妍点点头,紧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她的心里惊涛骇浪般急剧翻涌着,久久难以平息下来,联想到自己最近嗜睡、口味变得独特几个方面的反应,宋荣妍差不多可以确定自己是怀孕了,肯定是那天晚上傅尉衍强迫她时怀上的,也就只有一次没有避孕而已,这么巧肚子里就孕育了一个孩子。

    记得七年前她和尉子墨也是一夜就中招了,这就跟中大奖一样,可宋荣妍并没有那么欣喜,当年尉子墨离世后,她才发现自己怀孕了,而如今她和傅尉衍分手了,结果这个孩子就来了,她是幸福或是太不幸了?

    宋荣妍半天没有从这个巨大的意外中缓过神,几个人坐在餐厅里吃早饭时,宋启帆手中拿着一份报纸翻看着,安静把商旭置放在她左边的餐椅上,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瞥了一眼报纸后,安静慢慢地抬起头,神凝重地对宋荣妍说:“傅秉胜入狱了。”

    “什么?”坐在对面的宋荣妍正喝着牛奶,闻言她的动作猛地顿住,连忙放下杯子,宋荣妍拿过手机找到相关报道,傅秉胜和计茹雅多年的关系被曝光,陶沁纺婚内出轨展宏、傅尉衍是情妇所生的儿子……等等傅家的这些丑闻全都公诸于世。

    而傅秉胜在陶沁纺的举报之下被调查,一墙倒众人推,傅秉胜的其他政敌以及曾经拥护他的人不约而同地联合起来,最终致使傅秉胜因为贪污受贿及唆使杀人等罪名被逮捕,展宏和陶沁纺以及傅绍景、计茹雅几人全都身败名裂,他们成为被唾弃谩骂的对象,当然傅尉衍这个私生子也受到了牵连,外界就像在看一场傅家高门落败的大戏一样,各种报道多到数不胜数,连蔺韩锦和宋荣妍都包括在内了。

    宋荣妍看得眼花缭乱,东拉西扯太复杂的关系,宋荣妍已经没有心思再看下去了,她拿着手机的手按住了太阳**,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心里更是前所未有的烦躁,傅尉衍在之前就已经身败名裂了,如今傅家垮了,傅尉衍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曾经金钱权利在握。站在金字塔顶让人遥不可及又膜拜的男人,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呢?傅尉衍穷困潦倒变得跟普通人一样,他再也不可能对别人发号施令了,宋荣妍难以想象落魄的傅尉衍是怎样的,一下子从云端跌入泥土,这样的打击不小?

    宋荣妍觉得很可悲,直到如今她依旧那么心疼傅尉衍。

    宋启帆和安静也都沉默了,宋启帆想起第一次在z市见到傅尉衍时,傅尉衍以自己官二代的身份横行霸道,因为忌惮他,那个几十岁的女人向他这个晚辈下跪磕头,可往后傅尉衍的父亲不再是w市的市委书记了,还有谁会把傅尉衍当回事?在这个世上,别人所屈服的从来不是你这个人,而是你所代表的金钱和地位,傅尉衍沦落至此,宋启帆心酸得厉害。

    餐厅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凝重,商旭走过来把宋启帆手中的报纸抽走,虽然一直没有去过学校,但商佑瑕给商旭请了好几个家教,商旭认识的字很多,甚至连报道都差不多可以看懂,对比起宋荣妍三人,商旭看了新闻后反而显得很高兴,那样子就差没有鼓掌了欢呼,“太好了!傅秉胜是贪官,我爷爷一直想把傅秉胜弄下台。”

    “如今傅家完了,傅尉衍现在什么都没有了,还被人唾弃是二奶生的儿子。果然瑕瑕说得没错,坏人总会受到惩罚,妍妍你和傅尉衍分手是明智的。以后傅尉衍没有资本跟城城争了,你嫁给城城!”商旭在熟人面前话就变得多起来,他走到宋荣妍面前,认真地看着宋荣妍的肚子说:“你的宝宝一定是傅尉衍的。不要留下了,我不喜欢,你只能和城城生孩子。”

    宋荣妍的脸“刷”地白了,猛地转头盯着商旭,震惊地失声喊道:“商旭!”

    商旭在说什么?竟然让她拿掉肚子里的孩子,虽然宋荣妍还没有对商旭解释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因为那些事太复杂了,她想等商旭长大一些,但大概是那层血缘关系,除了商佑瑕几个人,商旭很亲近她,尤其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以后,商旭认她做了妈妈。

    独生子女都不喜欢家里再有第二个孩子,小白之前不就是不愿意接受商旭这个同龄孩子加入他们的家庭中吗?宋荣妍也看到新闻中有的孩子以死威胁母亲打掉第二胎,所以她能理解商旭的想法,再加上孩子是傅尉衍的,商旭如今仇恨傅尉衍,那么商旭让她拿掉这个孩子,也就不奇怪了。

    商旭太懂得察言观了,一看到宋荣妍这样的反应,他俊逸的眉宇皱了起来,精致的五官上冷冰冰的,商旭不悦地反问宋荣妍,“我不喜欢你肚子里的宝宝,不想让他她来到这个世上,你和傅尉衍已经分手了,为什么不打掉他的孩子?你这样很对不起城城,对他太不公平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允许你生下这个宝宝。”

    商旭这霸道的性情到底像谁?肯定是商家人惯出来的,宋荣妍的眼眶红了一圈,怔愣又痛心地看着商旭,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商佑城,压根就没有答应商旭嫁给商佑城,从始自终都是商旭一厢情愿,所以她不招谁惹谁,为什么不能留下傅尉衍的孩子?

    宋启帆和安静也被商旭的一番话震惊了,他们都没有想到一向沉稳懂事的商旭,对宋荣妍肚子里突然到来的宝宝会是这样的态度,说到底商旭终究还只是个孩子,在某些方面想得太简单,不理解大人之间的事情,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好人和坏人之分,显然傅尉衍现在变成了十恶不赦之人。

    眼看着宋荣妍和商旭就要闹僵,安静立即走过去拉住商旭,耐心地哄着商旭说:“还没有到医院检查,不能确定你妈妈是不是有宝宝了。或许只是着凉了,吃坏了肚子呢?”

    “那我们现在就带妍妍去医院。”商旭固执又倔强地接道,并且提出要跟着宋荣妍,他想看看检查结果宋荣妍究竟有没有怀孕,若是宋荣妍生了其他的病,他也应该知道宋荣妍好不好。

    安静总算发现若是六七岁的孩子都像商旭这么精明高智商,那世界也太可怕了,傅尉衍和宋荣妍的优秀基因都遗传给了商旭,这下事情难办了。

    安静沉默几秒钟后,笑着对商旭说:“好。我们回房间换衣服后,就跟着你妈妈去医院检查可以吗?”

    “嗯。”商旭点点头。

    安静拉着商旭的手上楼,临走之前递给宋启帆一个眼神。

    商旭进了楼上的卧室后,宋启帆从椅子上长身而起,低沉地对宋荣妍说:“十有**你是怀孕了。在你没有考虑好是否留下这个孩子之前,就先瞒住商旭。我现在就到医院一趟,等会打电话给你。”

    宋荣妍别无他法,也只能同意了宋启帆的建议,她坐在那里看着宋启帆伟岸的背影疾步走出去,偌大的餐厅里只剩下宋荣妍一个人,宋荣妍想到刚刚商旭说的话,她只觉得浑身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宋启帆到了医院后找到妇产科的主任,钱当然少不了,再加上他如今宋氏副总的地位,这件事很好办,宋启帆让检验科这边的医生给他们伪造一份假的检验单,真的那份晚上他会亲自过来取。

    一个多小时后宋荣妍和安静带着商旭来到了妇产科,抽血检验的结果出来后,妇产科医生确定宋荣妍没有怀孕,当着商旭的面告诉宋荣妍她只是肠胃出现了问题,吃点药就可以了。

    商旭再次发挥了他的精明,拿着那份检验单走出去问了外面的几个孕妇,对方看过后告诉商旭不是怀孕,商旭总算放心了,于是宋荣妍只是过来做做样子,就牵着商旭走出了妇产科。

    顾律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暗中负责宋荣妍和孩子的安全,今天自然也跟着一起来了妇产科,宋荣妍前脚刚离开,顾律伸手拉住另外一个要进去的孕妇,他大步上前“砰”一下从里面关上门,不顾其他孕妇的吵闹和护士警告男人禁止来这里,顾律反锁上门后,干脆利落地开了一张数目不小的支票给那个妇产科的医生。

    这些潜规则医生当然懂,不用顾律说,医生就知道顾律想问什么,她收下支票诚实地告诉顾律宋荣妍并没有怀孕。

    顾律听后拧起俊逸的眉宇,没有多说什么,他把风衣领口竖起来遮住下巴和大半张脸,打开门从容不迫地走了出去。

    宋荣妍和安静以及商旭三个人刚走出妇产科,迎面就碰上楚南辰和傅绍霏,宋荣妍慢慢地停住脚步。

    自从傅绍霏做了引产手术后,这一年她都在调养身体,楚南辰没想到这么巧今天陪着傅绍霏来复查,就跟宋荣妍偶遇了,他的手臂搂在傅绍霏的腰上,要带傅绍霏上前问候宋荣妍。

    傅绍霏却拽住楚南辰的胳膊,满脸的防备和惊慌,“你别过去。”

    “没事。”楚南辰片刻的怔愣后就明白了,知道傅绍霏是担心宋荣妍会像上次捅他刀子,楚南辰的胸腔里涌出无限的感动和狂喜,大掌在傅绍霏细软的腰肢上捏了捏,楚南辰温柔地安抚着对傅绍霏说:“上次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现在没什么大碍了。我并不恨你嫂子,是我以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

    傅绍霏抿紧唇没有说话,但抓着楚南辰胳膊的手松开了。

    楚南辰的嘴角勾出笑意,低头凑过去在傅绍霏的脸上亲了一下,他强壮的臂弯里搂着傅绍霏,迈着修长的腿走向几步远外的宋荣妍。

    “你给我站住。”宋荣妍冷冰冰地命令楚南辰,从看到楚南辰的那一秒钟宋荣妍浑身上下就冒出阴冷的杀气,死盯着楚南辰的目光里满是仇恨和愤怒,她条件反射般要把包里用来防身的军刀拿出来。

    但几秒钟后理智回笼,宋荣妍收回手往后退出几步,冷嘲热讽地警告着对楚南辰说:“你最好不要过来……”

    商旭还在身边,宋荣妍的后半句止住了,但楚南辰听得出来宋荣妍的意思是他如果靠近她,她就会对他捅刀子,楚南辰僵硬地顿在原地,唇畔含着一抹涩痛,果然宋荣妍和傅尉衍一样,傅尉衍是见他一次,就把他打得半死,而宋荣妍则是碰上他,就控制不住要杀他。

    “荣妍,我不想跟你做仇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楚南辰英俊的面容上泛着苍白,他嗓音沙哑含着疼痛说:“过去的几年是我对不起你,我愿意承受你所有的惩罚。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往后我们像以前那样做朋友不行吗?”

    “呵呵……”宋荣妍觉得自己听到了最荒谬的笑话,安静也做错了事,她选择原谅了安静,但楚南辰让她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分离将近七年,她的儿子几次险些命丧黄泉,这是她最不能容忍的。楚南辰还妄想着像当年做兄妹,太可笑了,她到死都不会原谅楚南辰。

    宋荣妍一句话也不想跟楚南辰多说,手下牵着商旭,面无表情地绕过楚南辰往前走去,但愿楚南辰能有自知之明,别再来请求她的原谅,这只会让她更加厌恶楚南辰,否则换做下次不在公众场合了,她真会再捅楚南辰几刀子。

    宋荣妍在背后渐渐走远,楚南辰挺拔的身躯伫立在原地没有动,如今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对宋荣妍不是男女之情,但他怀念当年和尉子墨、宋荣妍三人在一起的时光,那么美好的一段年少记忆,他想重拾起来,能在多年后继续和尉子墨、宋荣妍做朋友,然而尉子墨和宋荣妍两人都不给他这个机会。

    “阿辰。”傅绍霏见楚南辰失魂落魄的,她紧锁着眉头,拽了一下楚南辰的胳膊。虽然她失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但女人对于情敌一向有男人无法理解的敏感,傅绍霏直觉楚南辰和宋荣妍之间发生过什么,她抿了抿唇问:“我二嫂是不是你以前喜欢的女人,或者说她是你的前女友吗?”

    楚南辰的脊背猛地一僵,深邃的眸子里极快地闪过慌乱,楚南辰的手臂锁紧了傅绍霏的腰,他低头在傅绍霏娇嫩的唇瓣上吻了吻,深情又认真地对傅绍霏说:“我和宋荣妍之间并没有什么,你不要想太多了,从始自终我爱的女人都是你。”

    “就算你失忆了,我也不可能骗你,相信我绍霏。”楚南辰自觉自己没有撒谎,他爱的确实一直都是傅绍霏,只不过当时他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心,才会做错了那么多事,让傅绍霏伤心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把傅绍霏留在了身边,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失去傅绍霏。

    傅绍霏见到了跟医生预约的时间,她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压着心中泛起的酸涩感,傅绍霏挽着楚南辰的手臂走进去。

    一系列的检查过后,医生告诉楚南辰傅绍霏恢复得很好,进行房事时注意一下,引产手术对傅绍霏伤害很大,虽然再怀孕很难,但医生建议楚南辰和傅绍霏两年内最好不要要孩子。

    楚南辰听后神间有短暂几秒钟的震惊,薄唇紧抿着、眉宇染上灰白,他当然很想和傅绍霏生孩子,但如果傅绍霏不能再怀孕了,他也愿意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楚南辰担心的是难过父母那一关,作为家中的独生子,母亲这一年好几次催他和傅绍霏生孩子,若是让母亲知道了傅绍霏的状况,母亲会逼他和傅绍霏离婚?

    楚南辰转头看了傅绍霏一眼,喉咙艰难地滚动两下,他伸出大掌紧紧地握住傅绍霏的手,感觉到傅绍霏指尖的冰凉,楚南辰心中一疼,低沉又温柔地安抚道:“别想太多,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放弃你。”

    傅绍霏的手心里冒出一层冷汗,脸上没有血,张了张口想对楚南辰说些什么,但最终她把胸腔中所有的苦楚全都咽了下去。

    中午回楚家吃午饭的时候,楚母什么也没有问两人,如往常一样餐厅的氛围很温馨和睦,然而楚南辰去公司上班没有几分钟,傅绍霏就走去楚家的洗衣房里洗衣服。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半年了,自从傅家渐渐落败后,楚母就把傅绍霏当成了楚家的佣人,楚南辰不在家的时候,楚母命令傅绍霏一个人包揽下所有佣人的工作,比如打扫房间、擦玻璃和地板、厨房和泳池以及花园……等等这一切全都是傅绍霏做。

    起初那些佣人还忌惮着她楚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不敢把自己的活交给傅绍霏,后来他们确定了傅绍霏在楚家的地位连养得那一条宠物狗都不如后,佣人们就更加得寸进尺了,他们全都欺负傅绍霏,傅绍霏拖地的时候,他们就聚在一起聊天嗑瓜子吃点心,把地上弄得一片狼藉。

    在他们的嘲笑中,傅绍霏来来回回地擦着地板,又或是傅绍霏打理花园时,他们故意把各种垃圾倒进去……就这样傅绍霏一声不吭地做了大半年的佣人,等楚南辰在家的时候,所有佣人全都演戏捧着傅绍霏,这导致楚南辰直到现在还不知道傅绍霏在楚家过得究竟是怎样的日子,甚至傅绍霏这样的娇贵之身好几次昏厥了,他们所有人也都瞒住了楚南辰。

    这段时间傅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做母亲的陶沁纺成为了植物人,傅绍景也在养伤,傅秉胜迁怒于傅绍霏,对嫁出去的女儿更是不管不问了,傅绍霏打过电话给傅尉衍,听着傅尉衍冷淡的语气。傅绍霏所有的苦楚全都咽了下去,所有人要么是有自己的生活,要么自顾不暇,还有谁能救她?

    傅绍霏从来没有对楚南辰提起过楚母怎么待她,因为楚南辰已经为了她忤逆父母而弃官从商了,楚南辰若因为她跟父母决裂,那么楚父楚母很有可能会让楚南辰一无所有,傅绍霏不想再连累楚南辰,所以这一年来她能忍得全都咬牙忍下了,在这个世上,如今她唯一的依靠就是楚南辰了,只要楚母不让她跟楚南辰离婚就行了。

    然而傅绍霏还是太天真了,下午她在阳台晾着衣服时,佣人走进来冷笑着告诉她楚母让她到楼下的偏厅,傅绍霏抿着唇点点头,洗过手后走到楚母面前。

    今天楚母和颜悦的,对她的态度很好,甚至让她坐在了沙发上喝茶,傅绍霏端着杯子暖了一下冰冷的手。她抬眸看着楚母,“婆婆,你有什么吩咐就尽管说。”

    “也不算什么吩咐。”楚母的皮肤保养得很好,看上去也只是四十出头,穿着紫皮草大衣端正地坐着,姿态雍容华贵,她从身后的佣人手里接过两份文件,俯身递给对面的傅绍霏,楚母面带微笑地说:“你看一下,如果没有什么异议,就在上面签字。”

    傅绍霏蹙起精致的眉宇,困惑又防备地看了楚母一眼后,她放下手中的茶杯,把两份文件接过来,打开后只见“离婚协议书”这几个黑的大字,傅绍霏的手顿时一抖,两份文件“啪嗒”掉在地上。

    “婆婆!”傅绍霏猛地抬头,漂亮的面容苍白全是惊慌,傅绍霏急切地问着楚母,“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你突然让我和阿辰离婚。我……”

    “不要装傻,你自己心里清楚。”楚母打断傅绍霏,面上已经没有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阴冷和嘲讽,楚母优雅地喝过一口茶说:“半个小时前我已经让人问过你的医生了,她告诉我你很难再怀孕。傅绍霏,你虽然失忆了,但心智是正常的,那么你应该知道对于我们楚家来说,孩子有多重要,我们不可能养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

    “再者,早上的新闻你也看到了。你父亲入狱,傅家旗下的产业相继被查封,包括陶家在内,所有涉案人员全都被调查了。你不能怪我们楚家趋炎附势,这种时候只有跟你们傅家撇清关系,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难保我们楚家不会被你们傅家牵连。你已经把我家儿子害得仕途尽毁了,我不允许你再耽误我的儿子,这就是你必须跟我儿子离婚的原因。”

    楚母的一番话说得太过于直白,让傅绍霏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扒了衣服,她心中屈辱又愤怒,低着头紧紧咬住唇瓣,傅绍霏浑身僵硬地坐在那里,如同坠入冰窖般,冻得整个人都在发抖。

    “念在你做了我一年多儿媳妇的份上,我就不让你净身出户了。”楚母手中的茶冒着热气,茶香飘散在屋子里,看着傅绍霏苍白如纸的脸,楚母没有丝毫动容,无比冷漠薄情地说:“签过这份离婚协议书后,我会给你一大笔钱,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

    傅绍霏放在膝盖上的手死死地攥在一起,指甲掐在细嫩的掌心里,唇瓣都被她咬得冒出鲜红的血珠子,她的头发挽起,修长白皙的脖颈露出来。在天光的映照下近乎透明了,傅尉衍纤弱的肩膀颤抖着,隐忍了很长时间,她抬起头含着泪问:“就算我签了这份协议又怎样?阿辰他绝对不会同意跟我离婚,婆婆你这么逼着我,有没有考虑过你儿子的感受?你这根本不是为了他好,你就不怕他怪罪你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楚母对上傅绍霏的目光,从容地笑着不以为然地说:“只要你把离婚协议书签了,我如何说服我的儿子,那就是我的事情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必须和我儿子离婚。傅绍霏,我并非在跟你商量,而是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傅绍霏怔愣地盯着楚母,很快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流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上的离婚协议书上,傅绍霏的视线模糊了,看不清楚那几个字,她泪流满面无声无息地哭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绍霏弯身捡起那两份离婚协议书,她点点头,艰涩地应着楚母,“好,你给我几天时间。”

    楚母闻言蹙起眉头,片刻后她答应了傅绍霏,反正傅绍霏逃不掉她的手掌心,再让傅绍霏挣扎几天又如何?

    楚母只警告了一句不要玩什么花样,她就让傅绍霏回去楼上继续洗衣服,看到傅绍霏走得跌跌撞撞,中途摔倒了一次,楚母的唇边浮起讥讽的笑意,傅家得势时她捧着傅绍霏,如今傅家落败了,傅绍霏还算个什么东西?

    晚上楚南辰有应酬,到十点多才回来,客厅里亮着一处灯光,楚母坐在沙发上等着他,那架势很显然是要审问他,楚南辰见状用手扶住额头,说自己刚刚在饭局上喝了太多酒,胃里难受得厉害,想回房间休息。

    楚母明知道楚南辰是装醉,她也没有揭穿楚南辰,叮嘱了几句,就让管家送楚南辰回去卧室。

    楚南辰从里面关上门后,他转身背靠在门上,闭眼猛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今晚是逃过去了,但不能长久这样,傅绍霏怀孕并非没有可能,他只要尽快和傅绍霏生个孩子就可以了。

    楚南辰一想到傅绍霏,整颗心就变得很柔软,他臂弯上挂着外套走去大床边,灯光下傅绍霏的睡颜恬静美好,如往常一样唇边含着甜蜜的笑意,这让楚南辰的嘴角也勾起了弧度,只觉得一整天的疲惫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俯身凑过去亲了亲傅绍霏的唇后,恋恋不舍地走去浴室洗澡。

    楚南辰出来的时候,傅绍霏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着,楚南辰瞥到来电显示是“二哥”,他的俊脸顿时一沉,已经这么晚了,傅尉衍打来电话干什么?

    楚南辰见傅绍霏并没有醒,他迟疑片刻拿过手机,正要接通电话时,那边的傅尉衍就挂断了。

    楚南辰觉得莫名其妙,俊逸的眉宇紧锁着,他滑动手机屏幕查看了傅绍霏最近的通话记录,发现傅绍霏下午的时候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傅尉衍,楚南辰的眼神一点点变得阴鸷,傅绍霏为什么找傅尉衍?是因为今天早上有关于傅家的报道,还是傅绍霏恢复记忆想起了一切?如果傅绍霏什么都记起了,她应该还是会爱尉子墨,而千方百计地逃离他?

    楚南辰的薄唇紧抿着,脸变得越来越铁青,半晌后他修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操作了几下,就把傅尉衍的手机号码拉黑了,并且设置了不在通讯录中的号码无法打通,虽然这种行为很幼稚,但楚南辰就是要掐掉傅绍霏和尉子墨之间的一切关联。

    楚南辰删除了傅尉衍打来电话的记录,他这才放下手机,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楚南辰侧过身,伸出胳膊一把将傅绍霏揉入胸膛,手臂如钢铁般紧锁着傅绍霏的腰,楚南辰把脸埋在傅绍霏肩膀的头发里,他语气霸道地在傅绍霏的耳边呢喃着说:“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妻子,今早断掉对尉子墨的念想……”

    床头的灯光映下一片光芒,室内温馨静谧,楚南辰从背后抱着傅绍霏,并没有发现此刻傅绍霏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这天晚上宋荣妍等商旭熟睡后,她走出卧室去敲宋启帆的房门,宋启帆只说了让她进去,宋荣妍就自己推开了门。

    今晚的月不错,宋启帆和安静两人正在露台那里喝酒,一看到宋荣妍来了,原本正扒着木质栏杆的安静回过头,笑了笑对宋荣妍说:“本来想让你陪我们一起喝酒,但你现在你是个孕妇。”

    天空中的月光洒在安静的身上,如今她不再装逗比了,整个人便显得很沉静,乌黑如墨的头发披散在肩背上,在这样的良辰美景中,安静如此淡漠又动人,过往的经历让她年纪轻轻就透着一种苍凉孤寂感,每次看到这样的安静,宋荣妍就觉得心很疼。

    宋荣妍在宋启帆对面的圆凳上坐下,面前的琉璃桌子上放着宋启帆拿回来的检验单,宋荣妍一看果真妊娠六周多了,按时间来算确实是傅尉衍强迫她的那天晚上,虽然宋荣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刻真正确认了,她还是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宋荣妍抬起手无力地按住额头。

    安静看了宋启帆一眼,两人全都沉默着没有说话,等宋荣妍差不多接受这个现实后,安静在宋荣妍的身侧坐下来,手放在宋荣妍的胳膊上,安静试探性地问:“荣姐是打算留下这个孩子,还是做手术拿掉?”

    对于此事宋启帆和安静不打算给宋荣妍意见,因为他们也不知道是否该留下这个孩子,一方面觉得既然宋荣妍和傅尉衍分手了,那么留下孩子是很大的负担,尤其宋荣妍已经有商旭了,商旭更不同意宋荣妍生这个孩子,但另一方面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是无辜的,宋启帆和安静都不想劝着宋荣妍扼杀掉这个小生命。

    宋荣妍动也不动地低着头,目光落在检验单上,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紧咬着唇久久沉默着,露台这一片地方陷入坟墓的死寂,凝重又让人感到窒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宋荣妍再抬起头时,眼中已经通红泛起了晶莹,她坚定又清晰地应下一个字,“留。”

    当年宋荣妍十月怀胎生下尉子墨的儿子,差点就把自己的命也赔上了,而后她和自己的亲生儿子分离了七年之久,商旭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好几次都险些命丧黄泉,所以在这个世上恐怕没有谁能比宋荣妍更清楚孕育、抚养一个孩子的艰难了。

    正因为一个生命来之不易,长成商旭这么大也太不容易了,宋荣妍才绝对不能放弃肚子里的这个,对于她来说,这个孩子是如此珍贵,她一直想为傅尉衍生个孩子,如今不就是梦想实现了吗?心酸和惊喜顿时让宋荣妍热泪盈眶。

    “我们尊重你的选择。”宋启帆的薄唇抿出一条坚毅的线,沉默半晌,他还是问了出来,“既然你肚子里怀得是傅尉衍的孩子,那么作为孩子的父亲,你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吗?”

    宋荣妍怔愣几秒钟。随后勾着唇冷冷笑起来,她语气里满含着嘲讽反问宋启帆,“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个孩子是我的,如今我们分手了,孩子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选择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傅尉衍,更何况那天表哥你也在场,傅尉衍压根不想让我为他生孩子,一直以来他都有避孕,这个孩子的到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拼死护着蔺韩锦,又为了救蔺韩锦而要掐死我时,他就做出了选择。既然如今他和蔺韩锦在一起了,他会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吗?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恐怕会让我打掉?所以为了留住这个孩子,我不仅不能告诉他,还要想方设法瞒着他怀孕一事。”

    宋启帆和安静两人全都无言以对。

    宋荣妍说得没错,在这段感情中是傅尉衍选择了蔺韩锦而背叛了宋荣妍,宋启帆不知道傅尉衍究竟想做什么,他担心傅尉衍会对宋荣妍肚子的孩子下手,那么就要绝对瞒着傅尉衍。并且还要保护好宋荣妍。

    宋启帆想到了另外一个麻烦,他拧着俊逸的眉宇,低沉地问宋荣妍,“你怎么对商旭解释?我们只能试图说服他。但如果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纸包不住火,你的肚子会一天天大起来,为了你们的母子感情,我们只能想其他的办法。”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宋荣妍知道商旭的性情固执,尤其是小孩子特别认死理,让商旭同意她生下傅尉衍的孩子,那简直难于登天,除非商旭愿意认傅尉衍做爸爸,然而更不可能,所以怎么办?

    宋荣妍沉思了很长时间后,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轻声对对宋启帆和安静说:“等孩子的月份大了,不能再瞒住商旭时,我就暂时把商旭交给你们照顾,到时候我去国外几个月,在美国那边生下这个孩子。期间我们还是试图教导商旭接受这个孩子的存在,在我们的感染下,如同小白能和商旭做兄弟一样,我相信商旭最终会妥协。如此一来,我还能躲避傅尉衍,等把孩子顺利生下来,那一切都好办了。”

    宋启帆和安静对视一眼,仿佛无形中有种默契般,他们两人对宋荣妍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后来宋荣妍道过晚安后回去房间陪着商旭睡觉了,安静和宋启帆继续看着头顶的月亮,手中端着红酒杯子,两人凭栏而立,偶尔慢慢地喝下去一口红酒,安静的两手撑在木质栏杆上,她侧过头问宋启帆,“都到这一地步了,我们为什么不把傅尉衍就是尉子墨的真相告诉她?”

    “正是因为到了这一地步,才更不应该让荣妍知道。”宋启帆高大的身躯上洒下月华,整个人显得比白日里还要落寞,宋启帆勾着唇语气悲凉地说:“就算让荣妍知道了傅尉衍就是为子墨,你觉得还能改变什么吗?不管傅尉衍他是谁,现在他都已经爱上了蔺韩锦,七年前他和荣妍的那段感情同样也被他自己毁了。”

    “我们都知道在荣妍的心目中尉子墨是最神圣无人比拟的存在,傅尉衍早就不是当年的尉子墨了。既然他和宋荣妍不可能了,那倒不如就别摧毁荣妍心中的尉子墨了,有时候回忆比现实更美好。”当初傅尉衍也说过类似的话,尉子墨早就死在了宋荣妍的生命中,无论如何今日的傅尉衍都无法再和那时的尉子墨重叠。

    安静沉默不语。

    安静和宋启帆失眠已经成了惯性,但至少借酒消愁时彼此身边有所陪伴,然而宋荣妍失眠的晚上,也就只有她一个人品尝着痛彻心扉的滋味。

    宋荣妍的手放在依旧平坦的肚子上,睁着眼睛想了很多很多,但脑子里却极其混乱,到最后仿佛成了浆糊,全都搅在一起,宋荣妍只觉得头痛欲裂。

    这天早上顾律如同过去的一个半月一样,在电话里巨细无遗地对傅尉衍说了宋荣妍昨天一整天的一举一动,宋荣妍三餐吃了什么,是顾律在外面用望远镜透过玻璃窗看见的。

    傅尉衍认真又耐心地听着,直到顾律说起宋荣妍去了一趟妇产科,傅尉衍的胸腔狠狠震动了一下,问出话时语声都在颤抖了,“她去妇产科做什么?怀孕了是不是?”

    “没有。”傅尉衍有多激动,顾律回答的就有多淡漠平静,随后就把他收买医生得到的消息详细地告诉了傅尉衍,末了顾律低沉地补充道:“你如果不信任我,就亲自去医院查。”

    傅尉衍抿紧唇沉默不语,难以形容心中的滋味,他其实很矛盾,既想让宋荣妍再给他生一个孩子,但同时又觉得在那么多事情没有解决之前,现在不是要孩子的最好时机,他想给孩子一个绝对安全的成长环境,并且他能从宋荣妍怀孕开始陪伴宋荣妍,照顾她。直到她生下孩子,不错过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的任何时期,很显然如今他做不到这点。

    傅尉衍松了一口气,可胸腔中却堵得厉害,如果宋荣妍真的意外怀孕了,他当然会很高兴,此刻傅尉衍心里全都是失落,也只能用刚刚那条理由安慰自己,他才好受了很多。

    中午计茹雅约傅尉衍在某餐馆中吃饭,何管家开车把傅尉衍送过去,为了避免被别人认出他是傅家二少,傅尉衍一路低调地上楼后,站在包间外敲门,听到计茹雅的回应,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走进去。

    计茹雅一看到傅尉衍就哭了起来,她上前拉住傅尉衍的手,掉着眼泪泣不成声地说:“儿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傅家落败到这一地步,警方已经查到我们的身上了,并且记者媒体全都在找我们,你听到那些唾骂了吗?”

    “我已经躲了一整天了,这简直不是人过得日子。”计茹雅面惨白、浑身颤抖着,精神被折磨得几乎快崩溃了,计茹雅用哀求的语气对傅尉衍说:“趁着现在还有机会,我们母子赶紧回美国!就算你不做傅家二少了,在国外我也能让你风光起来。我们绝不能留在这里受气、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我们走儿子!”

第120章:回去巴黎的那个家,你就能解开所有疑惑

    在计茹雅的这番话中,傅尉衍原本温和的神渐渐变得冷硬,用一种嘲讽又怜悯的目光睥睨着计茹雅,这让正在痛哭的计茹雅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害怕傅尉衍,计茹雅本能地松开傅尉衍的胳膊,往后退出几步满脸防备地问:“尉衍你怎么了?”

    “没有了傅秉胜这个靠山,你让你的儿子如何再风光起来?”傅尉衍不答反问,理了理被计茹雅抓过的袖口,傅尉衍那双深不可测的眸子里溢出笑意,语气里却没有丁点温度,“你是想着去了美国后找第二个男人包养你对吗?然而计茹雅,你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已经人老珠黄了,这个世上怕是没有哪个男人对你有兴趣了?”

    “你……”计茹雅表情震惊又愤怒地盯着傅尉衍,几年前自己的亲生儿子动不动就出言羞辱她,指责她不该把他生下来,让他顶着野种的骂名遭人白眼和唾弃,每次回去都被傅家人欺负,亲生儿子恨透了她,他们的母子关系崩裂,也就是在这两年傅尉衍突然转了性,变成了一个孝顺的儿子,此刻傅尉衍怎么突然又这样?

    计茹雅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她痛心疾首地质问傅尉衍,“是不是一直以来你都在利用我?你让我帮着你毁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和傅家,如今我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你肯定尝到了报复的快乐是吗?傅尉衍,你是我和傅秉胜的亲生儿子,你怎么能如此残忍地对待我们?一损俱损,你这样做,自己得到了什么好处?难道现在如同过街老鼠一样,东躲**、不敢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不是你的儿子,你和傅秉胜的儿子早在六年前就已经死了。d7cfd3c4b8f3”傅尉衍打断计茹雅,事到如今他没有必要再伪装下去了,傅尉衍坐下来倒了一杯茶,云淡风轻地对计茹雅说:“八年前在尉家老宅发生了一场大火,但并不像所有人以为的那样尉子墨命丧黄泉,真相是他死里逃生去了美国治疗。两年后他给患有心脏病的傅家二少做手术,但很不幸傅家二少死在了手术台上,所以尉子墨整容变成了傅家二少……”

    计茹雅的面上一点点褪去了血,傅尉衍还没有说完,她就推测出后来发生的一切了,计茹雅吓得踉跄着往后退去,身子站不稳“砰”一下栽在背后的木质栏杆上,计茹雅的两手抓着栏杆,像是在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死死瞪着傅尉衍,她摇着头不可思议地喃喃自语着,“原来你就是尉子墨。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勾起唇,骨节分明的手中捏着杯子,他优雅地喝下去一口。

    计茹雅的头发凌乱、泪水滂沱,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般,她的精神崩溃宛如一个女疯子,不断地重复着那一句话。半晌后计茹雅似乎突然间醒悟过来,她跌跌撞撞地朝前扑去,却因为支撑不住摔在地上。

    “尉子墨,一定是你杀了我的亲生儿子。你这个杀人犯,你赔我儿子的命来!”计茹雅歇斯底里满是仇恨地怒吼着,她干脆就趴在那里,抬起头双眼通红地对傅尉衍说:“我要替我儿子报仇,我要让你血债血偿。你等着尉子墨,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傅尉衍放下茶杯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站在离计茹雅几步远的位置,他一副从容掌控一切的王者姿态,淡笑着对匍匐在他面前的计茹雅说:“好,我拭目以待。希望你能早日从精神病医院里跑出来,这样才有机会杀我不是吗?”

    计茹雅陡然睁大了瞳孔,傅尉衍这意思是要把她关进精神病医院吗?耳边响起傅尉衍离开的脚步声,计茹雅动也不动地盯着关上的房门,十几秒钟后计茹雅握着拳头疯狂地捶在地板上,毫不间歇地咒骂着傅尉衍。

    直到她的两只手都血肉模糊了,计茹雅耗尽了所有的力气,脸贴着地板失声痛哭,全都怪她,她不该听从傅尉衍的而对付陶沁纺,如果一切保持它原有的平衡,而不是想着去逆转局面,那么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了。

    人越贪心,最后失去的就越多,她的儿子和丈夫都没有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傅尉衍走出餐馆的时候,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何管家在他头顶撑起了黑的伞,傅尉衍弯身坐进车子里,让何管家打电话给精神病医院,把计茹雅丢入了医院,任由计茹雅自生自灭。

    在回去尉家老宅的途中,傅尉衍下车买了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花,宋荣妍曾经说过这是林佳慧最喜欢的花,他吩咐何管家开车去了林佳慧的墓地,到了墓碑前时,傅尉衍见已经有一束摆在那里玫瑰了,傅尉衍回头看向何管家。

    “我估摸着宋小姐应该在不久前来过。”何管家低沉地应道。

    傅尉衍想到宋荣妍可能又哭过,他心中顿时一疼,点点头没有说什么,把玫瑰花放下去后,傅尉衍高大的身躯如雕像般伫立在墓碑前,白的雪花簌簌落下,傅尉衍穿着黑的长风衣,背影伟岸、宽肩窄腰,墓地中他整个人透着一种静默和苍凉感,很长时间后,傅尉衍迈着修长的腿往台阶下走。

    万籁俱寂,何管家为傅尉衍撑着伞,一路上都在观察着傅尉衍的脸,沉默片刻后,何管家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少爷,我们要不要到尉家的墓地看看?”

    “不去。”傅尉衍的面上没有丁点表情,刚说完商佑瑕就给他打来了电话,问他晚上有没有时间去商家吃一顿饭,宋荣妍和商旭也在。

    傅尉衍抿了抿薄唇,几秒钟后答应了,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见过宋荣妍了,今天他有很多话对宋荣妍说。

    下午四点多傅尉衍就到了商家,商家的管家站在门口迎接他,傅尉衍脱下外套挂在臂弯上走进客厅,除了几个佣人外,茶几那里只有宋荣妍一个人,她的双膝跪在地上的毯子上,长发挽起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从侧面看过去女人柔婉又沉静,落地窗外的大雪无声无息地飞扬着,宋荣妍正在煮茶。

    茶香四溢,茶具旁的花瓶中插着刚摘下来的兰花,宋荣妍的唇边含着笑意,这样的一幅画面那么温馨又美好,傅尉衍慢慢地屏住呼吸,眼前煮茶的女人和八年前的场景重叠,她静默地陪在他的身侧,他总是幻想着他最爱的renata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此刻那么真实地展现在眼前,傅尉衍只觉得自己的胸腔被什么充斥着,回忆是最甜蜜,也是最撕心裂肺的。

    宋荣妍察觉到了背后有人偷窥自己,她蹙着眉回头看去,只见傅尉衍直直地盯着自己,那眼神中装了很多东西,仿佛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宋荣妍的心口突然间像是被什么击中了,整个人剧烈一震,拿在手中的茶杯滑落下去,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上,宋荣妍疼得发出“嘶”一声。

    傅尉衍猛地回过神,几个大步上前,单膝跪在了地上后,他握住宋荣妍的手腕检查着,头也不回地命令佣人拿医药箱过来,很快傅尉衍给宋荣妍的手背抹上烫伤膏,又用白的纱布缠了两圈。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有说话,动作和表情很温柔,宋荣妍坐在地上看着傅尉衍那认真又满含着怜惜的俊脸,宋荣妍眼中的潮湿不受控制地涌上来,紧紧咬着唇,下一秒钟宋荣妍猝然别开脸。

    “一点小伤而已,不用这么劳师动众,麻烦傅家二少你了。”宋荣妍没有看傅尉衍,语气生疏又客套地对傅尉衍说完,她就要拽回自己的手。

    但傅尉衍却捏着宋荣妍的手腕不放,相反他大掌下突然一翻,轻而易举就把宋荣妍的小手裹入了自己厚实的大手中,不给宋荣妍反抗的余地,傅尉衍用自己火热的温度暖着宋荣妍冰冷的指尖,他定定地凝视着宋荣妍,低沉地呢喃着,“荣妍。”

    宋荣妍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能力,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宋荣妍乏力地闭上双眼,心中泛起自嘲和苦涩,在跟傅尉衍这个男人的较量中,她永远都是战败的那一方,此刻的氛围和景都太美好了,以至于她想跟傅尉衍和睦相处,不愿毁掉这一时的温情。

    傅尉衍眼神示意其他人全都退下,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傅尉衍和宋荣妍并肩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离得很近,傅尉衍用两手握着宋荣妍的一只手放在腿上,他们的对面是一扇透明的落地窗,天空中下着鹅毛大雪,室内一片静谧,阻隔了外面的一切,就像是在看无声的布景,让人心中生出一种世事安稳、岁月静好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尉衍垂眸看着宋荣妍的手,他墨的眸子里含着笑意,用一种悲凉的语气对宋荣妍说:“两个小时前我去了一趟林佳慧的墓地,我知道你也在今天祭拜她了。我告诉她傅秉胜入狱了,我替她报了仇,让她安息。”

    宋荣妍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僵硬地转头看着傅尉衍,泪珠子在瞳孔里打转,宋荣妍想对傅尉衍说一声感谢,但记起至今下落不明的商佑城和小白,宋荣妍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两下,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六年前傅家二少因为心脏病死在手术台上,我整容变成他的样子,回到国内做了傅秉胜的儿子,我给自己限定了复仇的时间,两年。”傅尉衍没有看宋荣妍,低着头自顾自地说着,傅家落败了,他的复仇结束了,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和悲哀,傅尉衍的薄唇泛着苍白,继续说下去,“你一定很疑惑为什么会是两年时间,那是因为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伪装再好,时间长了,还是会被人揭穿真相。”

    “在我回来之前,我就把自己的命赌在了这个复仇计划上,如果我失败了,我的下场可想而知。最初除了何叔外,没有人知道我所有的秘密,我把自己隐藏得很深很深。甚至为了避免熟悉的人认出我,我改变了自己原有的声音、气息、习惯、喜好……等等,包括我身上哪一处有一颗痣或是胎记、以往的疤痕,我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全都抹得一干二净。不要说是何叔和其他人了,有时候我自己看着自己以前的样子,我都觉得不认识他了。”

    宋荣妍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傅尉衍为什么突然在今天提起隐瞒了那么久的事情,是因为傅家落败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听着傅尉衍的这番话,宋荣妍觉得心痛又心酸,宋荣妍抬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涌了出来,但她生怕发出丁点声音,阻断了此刻的氛围,她的胸腔里剧烈地澎湃着,激动又紧张,一颗心都快要炸掉了。

    傅尉衍在宋荣妍的手心里触摸到一片冷汗。他安抚性地捏了捏宋荣妍的手,低着头语气波澜不惊地说:“我清醒地知道自己走得是一条没有回头的路,我不信任也不能信任其他人。我自以为有些事情不让那个人知道,就对她越好,她更不会参与到我的复仇中,那么她就没有危险,也不会活得很艰辛沉重。我想免她惊、免她苦、免她过去几年的孤苦无依,但结果适得其反。”

    “如今我成功了,我用了两年的时间毁了傅家。”傅尉衍把话题转了回来,宋荣妍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他的手背上,他用指尖温柔地抹去,“两年前我决定等一切全都结束了,我就回到最初和她相识的地方,不管是我一个人,还是我和她两个人,在那里终老,我觉得这一辈子都圆满了。可事实呢?我知道两年后的今天我走不了了。”

    宋荣妍直愣愣地盯着傅尉衍,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她哽咽地问:“为什么?”

    “两年前我以为毁了傅家,一切就全都结束了,但其实只是一个开始。”傅尉衍这样回答着宋荣妍,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一看来电显示是傅绍霏,而恰好这时商佑瑕牵着商旭的手从楼梯上走下来,傅尉衍松开宋荣妍的手,起身时只对宋荣妍说了一句话,“荣妍,你有没有想过回去法国巴黎的那个家看看?或许到了那里,你心中所有的疑惑就能解开了。”

    宋荣妍看着傅尉衍走去落地窗那里接电话,高大的背影在她的视线里渐渐模糊,可她的耳边却清晰地回响着傅尉衍说的话,回去巴黎的那个家就能找到所有的答案,但过去整整八年了,曾经她和尉子墨住的那栋别墅还在吗?

    宋荣妍僵硬地坐在地毯上,失魂落魄的,很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有件事要处理。”傅尉衍收起手机后走过来,看了脸苍白的宋荣妍一眼,傅尉衍对来到客厅的商佑瑕说:“今晚的饭怕是吃不成了,改天我再过来。”

    商佑瑕点点头,温柔地笑着对傅尉衍说:“没关系,有什么事你就去忙。”

    商旭拉着宋荣妍的胳膊起身,仰着一张小脸满是防备地盯着傅尉衍,他站在宋荣妍的面前,就像个男子汉般向傅尉衍表明不能欺负宋荣妍。

    傅尉衍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但同时也觉得很欣慰,不愧是他的儿子,小小年纪就懂得保护妈妈,傅尉衍上前在商旭的脑袋上摸了一下,不等商旭反应过来,傅尉衍拿着外套大步流星地离开。

    “你……”商旭气得要去追傅尉衍,商佑瑕连忙伸手把他拽了回来,吩咐佣人开饭上菜。

    今晚连依和沈崇泽也在,席间宋荣妍闻到油腻的东西,没控制住偏过头发出一阵干呕,连忙用手压住嘴,她猝然从椅子上起身,打过招呼后就跑去了洗手间。

    商佑瑕和商旭两人跟了过去,商佑瑕站在宋荣妍的身后,轻拍着宋荣妍的背,拿毛巾让宋荣妍擦嘴,商佑瑕从镜子里看到宋荣妍苍白的脸,她若有所思地问:“荣妍,你怀孕了?”

    宋荣妍浑身一颤,下意识地对商佑瑕摇摇头,尚未说些什么,商旭就接过商佑瑕的话道:“妍妍她不是有宝宝了。昨天早上已经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告诉我们妍妍只是肠胃有点问题,吃几天药就没事了。”

    “原来是这样。”商佑瑕目光复杂地看着宋荣妍,商旭应该不会对她说谎,所以要么是宋荣妍真的没有怀孕,要么就是宋荣妍想对其他人隐瞒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等会儿她打一个电话交给下属查,半个小时就会有结果了。

    晚饭后宋荣妍和商旭坐在客厅里吃了一些水果,她就跟商佑瑕告别,带着商旭开车回去了蔡婉婷的别墅,宋荣妍在床上给商旭讲故事的时候,宋启帆发短信过来让宋荣妍等商旭睡着了,去他的房间一趟。

    “好。”宋荣妍回复给商旭,大半个小时后商旭进入梦乡,宋荣妍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亲,下床后给商旭盖好被子,宋荣妍走去宋启帆的房间。

    隆冬的夜晚里外面冰天雪地的,宋启帆和安静两个人倒不傻,没有像之前那样站在露台上喝红酒,这晚两人盘腿坐在宋启帆的大床上,手中拿着纸牌正在赌钱,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坐在床沿上好笑地说:“三缺一,要不要我打电话再叫一个人过来?”

    “不用了。你帮我数钱就可以了。”安静侧过头戏谑地对宋荣妍说,腾出一只手把那十几张面值不等的人民币全都推到宋荣妍面前,灯光下安静神采飞扬的,“表哥的牌技太烂了,我要让他输光所有的现金,然后开支票给我。”

    宋启帆的眉梢眼角漾着柔和,嘴角勾出的弧度有些许的宠溺意味,他并没有跟安静争辩,转头见宋荣妍果真把钱往自己的钱包里装,宋启帆不再开玩笑了,放下纸牌,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下午有人匿名往总裁的办公室里寄来了一份包裹,你看一下。”

    “什么?”宋荣妍一下子想到那次蔺韩轩给她寄的安静和孩子的手指,宋荣妍的脸顿时大变,但见宋启帆很从容的样子,宋荣妍稍微安心了,顺着宋启帆的目光看向床头柜,宋荣妍迟疑了几秒钟,伸手把上面的牛皮纸袋拿了过来。

    宋荣妍打开牛皮纸袋后,里面的十多张照片映入眼帘,这些是……?宋荣妍的动作猛地顿住,瞳孔不可置信地睁大,照片里的一景一物竟然是尉子墨在巴黎时所居住的那栋别墅,宋荣妍太熟悉别墅里的每个角落,尤其照片里的一切跟八年前如出一辙,没有丝毫变化。

    宋荣妍在其中一张照片里看到了那颗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银杏树,满树和满地都是金黄,照片里也是下着大雪,背面标注的有拍摄时间,就在上个周末。

    宋荣妍立即拿出手机查上个周末巴黎的天气,果然那天确实下着大雪,宋荣妍的面上一点点褪去血,手中的照片全都滑落在床上。

    “怎么了?这些是什么照片?”宋启帆的手掌按在宋荣妍的胳膊上,下午时为了避免发生什么意外,宋启帆在办公室已经替宋荣妍看过牛皮纸袋里的东西了,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他才拿给宋荣妍,但此刻宋荣妍的反应表明这几张照片绝对有问题。

    安静把照片全都捡了起来,一张张翻过去,直到看见她熟悉的东西,安静颇有些诧异地说:“这张照片是傅尉衍的折耳猫?原来几年前它这么丑又瘦,跟现在比起来简直是一个流浪猫和猫中王公贵族的感觉。”

    “因为它本身就是我从外面捡回来的一只流浪猫。”宋荣妍的神恍惚,瞳孔里犹如一个黑洞般没有焦距,她怔怔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巴黎那栋房子的宠物室的墙壁上贴了很多折耳猫的照片,此刻几年前的照片送到了她的手里,也就说明有人去了巴黎的那栋别墅,是傅尉衍寄来的照片吗?

    不可能,傅尉衍知道她把公司交给了宋启帆,更清楚她住在蔡婉婷的这栋房子里,如果是傅尉衍,那傅尉衍应该寄来这里才对,宋荣妍没有再多想。突然从床上站起身,她几步走过去打开笔记本电脑。

    “你要做什么?”宋启帆和安静意识到可能是出了什么事,安静问着凑到电脑屏幕前,见宋荣妍正在订机票,安静越发蹙紧眉,摇摇头不赞成地说:“荣姐你要去巴黎吗?但我们还没有搞清楚寄这些照片的人是谁,如果这是个陷阱,对方就等着你去自投罗网怎么办?”

    宋荣妍抿紧唇没有回答安静,电脑屏幕散发的光芒照着宋荣妍的脸,她的表情坚定又不可动摇,昨晚她就打算好去巴黎那边生孩子了,而几个小时前在商家傅尉衍也让她到那栋别墅看看,无论怎么样她都要弄清楚,如果真的是对方设下的陷阱,她也义无反顾地往下跳,因为有些危险是不可能避开的。

    “我去几天就回来,暂时把商旭送回商家照顾,安静你陪着我。”宋荣妍头也不回地对安静说。若是失踪的蔺韩轩回来了,还想对他们下手,凭借着蔺韩轩的实力,他们几人全都是不堪一击,而能绝对保障商旭安全的地方,也就只有商家了。

    宋荣妍想起下午傅尉衍说过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原来确实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所有的危险已经过去了,事实上现在是中途休战时间,她想过安稳日子都不可能,那么既然别无选择,她就只能往前走。

    “好。”安静看了一眼宋启帆,没有再迟疑应着宋荣妍,商旭好不容易和宋荣妍母子重逢了,现在却还是不得不把商旭送回商家,安静心里很不好受,宋荣妍目前无法给予商旭长久的陪伴,然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什么办法吗?为了商旭的安危,他们只有暂时狠心送走商旭。

    第二天早上安静负责开车,宋荣妍在后座抱着商旭,不断地对商旭道歉,出乎宋荣妍的意料,商旭很理解宋荣妍,他知道宋荣妍是要对付敌人,让宋荣妍尽快找到商佑城和小白,他等着他们回来。

    宋荣妍听得眼泪直往下掉,弯起胳膊把商旭紧紧地拥入怀中,她低头在商旭的脸上亲了好几下,到了商家后,宋荣妍只告诉商佑瑕她要去国外出差,暂时把商旭放在商家几天。

    商佑瑕心里清楚宋荣妍是想让商家保护商旭,她并没有多问,叮嘱了宋荣妍路上注意安全,商佑瑕站在大雪中牵着商旭的手,一大一小两人目送着宋荣妍的车子离开。

    这天早上十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接到顾律的电话,顾律告诉他宋荣妍把商旭送回了商家,带着安静和其他六个保镖乘航班飞去了巴黎,顾律自然也在暗中跟着宋荣妍,傅尉衍听后没有多说,让顾律保护好宋荣妍的安全,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一扇落地窗前,悠远的目光落在外面的积雪上,等宋荣妍到了那栋房子后,不用他再解释,宋荣妍就应该能相信一切了?刚好是两年,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既然他无法隐瞒宋荣妍一辈子,那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二哥。”病床上的傅绍霏醒了过来,昨天下午她借口外出从楚家逃了出来,但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身无分文也就算了,她甚至不记得傅家的地址,于是傅绍霏只好去了警察局,告诉警察她找不到自己的家,让警察用她的手机打给傅尉衍。

    傅尉衍从商家出来后匆忙赶到了警局,傅绍霏因为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傅尉衍送她来了医院,严重贫血加上着凉发烧,医生给傅绍霏输液,她昏昏沉沉的,直到此刻才慢慢地清醒。

    “嗯。”傅尉衍低沉地应着傅绍霏,拉过椅子在床边坐下来,他伸手拿了体温表让傅绍霏含在嘴里,傅尉衍抬手看了一下时间,“我刚刚给绍景打了电话,他应该马上就来了。”

    傅绍霏点点头,眼中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而出,她连忙抬起手抹掉,昨天下午在晕过去之前她就告诉傅尉衍一定不能找楚南辰,她好不容易从楚家逃了出来,她想回到自己的家和亲人身边。

    傅尉衍何其精明之人,如今傅家遭受这样的灾难,一向趋炎附势的楚家肯定容不下傅绍霏了,估计傅绍霏在楚家吃了不少的苦,走投无路之下才不得不从楚家逃了出来,如今也就只有傅绍景能救自己的妹妹了。

    傅尉衍心里对傅绍霏到底有几分愧疚,原本以为楚南辰能护着傅绍霏,就算傅家出事了,傅绍霏也能安安稳稳的,但事实结果证明,他对楚南辰的期望还是太高了。

    外面传来敲门声,傅尉衍起身走过去,还没有从里面开门,傅绍景就直接推开门进来了。

    傅绍景冷冷地瞥了傅尉衍一眼,连招呼都不打,傅绍景就拄着拐杖艰难地走到了病床边,一看到傅绍霏虚弱地躺着,傅绍景的火气腾地冒了出来,睁大眼睛恼怒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是被楚南辰和楚家欺负了是吗?楚南辰这个龟孙子,大哥现在就去给你报仇。”

    展宏也过来了,傅尉衍暂时没有离开,返回去沉默不言地看着傅绍霏。

    傅绍霏眼看着傅绍景就要冲出去,她慌忙从床上起身拽住傅绍景的胳膊,傅绍霏嗓音嘶哑地说:“大哥,你就算找到了楚家又能怎么样?如今楚家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我不想让你出事。”

    “我……”傅绍景顿时怂了,低下头一句话都接不上来,从傅家大少变成如今这般模样,就连自己的妹妹被欺负了,他也不能替妹妹讨回公道,这种从云端跌入泥土的感觉常人无法体会,傅绍景紧握着拳头,咬着牙心中全都是恨意,父母的罪孽施加到他们这些晚辈身上,他该怨自己的亲人以及傅尉衍这个推波助澜之人吗?

    展宏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这段时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他为了追求爱情而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不在乎自己的名誉,可几个孩子却因此受到牵连,甚至陶沁纺变成了植物人,如今他心中只剩下悔恨,展宏的眼眶里泛起泪光,心疼地看着床上的傅绍霏问:“那么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既然是逃出来的,楚南辰很快就会找你回去?”

    “我知道。”傅绍霏含泪点点头,一想到楚母强势的姿态,她的脸就越发苍白了,她不想跟楚南辰离婚,但若是她不妥协,楚母一定不会放过她,她更不想再在楚家受罪了,楚南辰去出差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人能保护她,所以这种情况下,傅绍霏能想到的只有逃得远远的。不让楚母找到她。

    傅绍霏的目光在傅绍景和展宏的身上扫过去,最后定格在傅尉衍的俊容上,虽然她对自己的这个二哥并没有记忆,但傅尉衍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气场,让她觉得傅尉衍比傅绍景这个大哥还要可靠,傅绍霏咬了咬唇对傅尉衍说:“二哥,在楚家还没有找到我之前,我想让你把我送去国外。”

    这对于傅尉衍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虽然他手中能用的人只有楼岚和何管家了,但只要顺利把傅绍霏送到飞机上就可以了,然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摊上了一个麻烦,到时候楚家人和楚南辰必定会找他要傅绍霏,所以理智上傅尉衍并不想帮傅绍霏,可在感情方面,傅绍霏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从一开始就跟他有关系,他做不到让傅绍霏自生自灭。

    傅绍霏的眼泪越流越凶,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地盯着傅尉衍。那里头透着哀求和无助,仿佛这个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傅尉衍这个二哥了。

    傅尉衍迟疑片刻后,点点头答应了,“好。”

    当天下午傅尉衍就把傅绍霏送去了飞往美国的航班,回到尉家老宅后,傅尉衍走去宠物室,那只睡在自己床上的折耳猫听到动静后,腾地跳起来就往傅尉衍身上扑。

    傅尉衍拎着它坐到沙发上,把折耳猫安置在膝盖上,傅尉衍的手抚摸着折耳猫毛茸茸的肚子,他抬起头问站在身侧的何管家,“最近一见咖啡馆那边的生意怎么样?”

    “不太乐观。”何管家神凝重地应道,相关部门查出一见咖啡馆是傅家二少的产业,目前正在确认一见咖啡馆的收入来源,以及有没有傅秉胜这个市委书记在背后支持走后门等等几个方面,自然也就造成了一见咖啡馆目前无法经营下去的局面。

    傅尉衍的面容上泛着苍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线,半晌后他乏力地闭上双眸,胸腔震动着,傅尉衍嗓音沙哑艰涩地对何管家说:“找个愿意出高价的买家,把一见咖啡馆转手出去!”

    傅尉衍仅剩不多的资金在前两天就被银行全部冻结了,如今他真的是穷困潦倒了,尉家老宅估计也保不住了,正如计茹雅所说的,他一手毁掉了傅家,其实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八年前他在那场大火中九死一生,但至少他并不会因为金钱而困扰,现在他却走到了不得不变卖手中产业的地步。

    傅尉衍八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毕竟为了复仇他把命都赌上了,但可悲的是他找错了复仇对象,一条路走到现在,回不了头才是最残忍的。

    “少爷。”何管家的眼眶红了一圈,叫出来时喉咙里已经哽咽了,一见咖啡馆是傅尉衍的心血,是他为renata完成的一个梦想,若是连一见咖啡馆都卖了,傅尉衍还剩下什么?

    “好了。”傅尉衍不耐烦地对何管家说,他抬起手掌盖住眼睛,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曾经计划着傅家落败后,他就能回去巴黎重新开始了,然而他还肩负着那么多的责任和使命,他很想逃开一切,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傅尉衍生平第一次这么迷茫。

    这天晚上八点多时,楼岚推开蔺韩锦病房的门走进去,床上蔺韩锦已经睡着了,台灯映下一片光芒,室内很寂静,楼岚敏锐地觉察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息,她的动作一顿,紧接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枪,楼岚放轻脚步走去内室,一手打开门后,下一秒钟楼岚毫不停顿地开了枪,照着窗帘那里射出一颗子弹。

    她的手枪装了消音器,室内并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楼岚正要再开第二枪时,窗帘那里微微晃动了一下,紧接着男人那抹高大的身躯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他身上穿着白的医生大褂,大半面容被的口罩遮住了,灯光中他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柔和了很多。

    楼岚忽然笑了,往后慵懒地靠在门上,楼岚满眼讽刺地斜睨着男人,点点头说:“你果然没有死,但你敢站在我的面前,我今天必定不会让你活着走出去。”

    “是吗?一年不见,你的脾气还是这样。”蔺韩轩和楼岚是多年的死对头,所以蔺韩轩很了解楼岚,他从容不迫地站在离楼岚几步远的地方。眯着邪魅的狐狸眼,蔺韩轩挑着眉不以为然地说:“你无外乎就是想知道商佑城的下落。我不介意告诉你,商佑城他没有死,但如今他落在了我的手上,能不能活就取决于楼岚你放不放我走了。”

第121章:子墨,原来我就是你心心念念了八年的Renata

    楼岚脸上讥诮的笑意渐渐收敛起来,浑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气场,她锐利如刀子的目光紧盯着蔺韩轩问:“商佑城现在在什么地方?”

    “这我就不能告诉你了,我只能保证只要蔺韩锦安然无恙,我自然不会对商佑城怎么样。”即便面对的是fb中的精英,蔺韩轩依旧一副从容漫不经心的姿态,他和楼岚手中各有人质,所以谁都不能轻举妄动,但同样谁也不会妥协,在旗鼓相当的情况下,两方就只能僵持下去,谁能扳回一局,找到最好的时机下手,那么最后谁就是赢家。

    楼岚没有再多说,沉默着把枪放回口袋。

    蔺韩轩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抬起一只胳膊按在楼岚头顶的墙壁上,男人伟岸的身躯笼罩着楼岚,一个很标准的“壁咚”,蔺韩轩低头凑近楼岚,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楼岚的耳朵上,蔺韩轩的嘴角勾着邪佞的弧度,低沉又暧昧地对楼岚说:“我不想跟你动手,我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就是睡你。”

    “楼岚,我们两人认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就如此死脑筋,不愿意做我的女人?你知道我对你的兴趣很大,你越是不屈服,就越让我觉得很有挑战性,现在你改变心意了吗?变成我的人,我可以满足你想要的一切,比如我能让你成为国际十大通缉犯之一,杀手界的传奇人物。”

    楼岚闻言嗤笑了一下,早就习惯了蔺韩轩**的言行举止,楼岚丝毫不受蔺韩轩的撩拨,云淡风轻地说:“蔺大少爷想睡我是假,要策反我才是你真正的目的,但很抱歉,虽然当年我入错了行,可我这人就是喜欢一条路走到黑,从始自终我都只效忠于我的组织。”

    “你还是这么不可爱。”蔺韩轩状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这几年来他和fb中的精英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楼岚和连依就是其中的两个,他早就放弃了把连依拉入自己的阵营中,但楼岚这么一个奇女子,就算每次都被泼冷水,直到现在他却还是没有死心,而此刻看来他又失败了。

    蔺韩轩收回手直起身子,楼岚转过去打开房间的门,下一秒钟就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蔺韩锦。

    蔺韩锦的一条腿被截肢了,治疗了这么长时间,如今只能用拐杖支撑着,蔺韩锦的身子摇摇欲坠的,那冰冷的眼神在蔺韩轩和楼岚两人身上扫过去。

    “韩锦。”短暂几秒钟的怔愣后,蔺韩轩嗓音沙哑地叫着蔺韩锦的名字,蔺韩锦身上穿着病服,满头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背上,夜晚里她整个人显得极其纤弱,蔺韩轩的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裤管上时,他瞳孔里的一股潮湿之气骤然汹涌而出。

    蔺韩轩胸腔中犹如惊涛骇浪般翻滚着,宽厚的肩膀止不住地震动。攥紧的拳头发出指关节断裂的“咯吱”声响,他满眼通红地看着蔺韩锦,心绪久久难以平复下来,对于一个人来说,双腿该有多重要?蔺韩锦这么漂亮的脸和完美的身材,如今失去了一条腿,活着大概比死了还痛苦?

    蔺韩轩的薄唇抖动着,泛起了青白,眼睛里一片嗜血,是宋荣妍和傅尉衍把蔺韩锦害成这样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两人。

    蔺韩轩走上前伸手想搂住蔺韩锦的腰,可蔺韩锦却往后退出几步,自从蔺韩锦被催眠后,时隔六年蔺韩轩都没有从蔺韩锦表情中看到过厌恶和抗拒,忘记一切的这六年蔺韩锦很怕他,对他言听计从,然而此刻蔺韩锦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让他觉得很陌生,却又无比的熟悉。

    蔺韩轩的胳膊僵硬地顿在半空中,他站在那里没有动,转头瞥了楼岚一眼,楼岚唇边的讥笑表明蔺韩锦身上的催眠已经失效了,她记起了过去的种种。

    什么?!蔺韩轩的眼前突然黑了,仿佛整个世界崩塌般,他抬手按住额头,晕眩得差点栽在地上,心里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想得是如果再给蔺韩锦用一次催眠,那还有作用、一切还能挽回吗?

    蔺韩锦看了蔺韩轩一会儿,什么都没有说,她用拐杖架着身子走出去,蔺韩轩站在原地紧锁着那抹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的背影,他的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了。

    第二天早上蔺韩轩安排蔺韩锦出了院,让蔺韩锦重新住在了御苑里,他请了五个佣人来照顾蔺韩锦,几天中蔺韩轩一直陪着蔺韩锦,但蔺韩锦再也不对他说一句话,每天蔺韩锦都是坐在轮椅上,不吵不闹像个木偶般,目光呆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点,不知道吃饭和睡觉,跟植物人没有什么区别。

    蔺韩轩每次看到蔺韩锦现在的样子,他就心酸又难受,而楼岚自然依旧监守着蔺韩锦,反正她也不想照顾蔺韩锦,蔺韩轩无法从她手中把蔺韩锦带走,于是就只能暂时让蔺韩锦在这里休养,傅尉衍和fb中的其他人负责找商佑城和小白的踪迹。

    这天午夜蔺韩轩正在自己的房间里睡觉,突然听到轻微的响动,他猛地睁开眼睛,猝然掀开被子下床,蔺韩轩大步流星地走到蔺韩锦的卧室,打开门后并没有在床上看到本应该睡觉的蔺韩锦。

    蔺韩轩在房间其他地方找了一遍,仍旧没有人,蔺韩轩的面骤变,几个大步冲出了蔺韩锦的卧室。

    这时从三楼的某个房间里传来“砰砰”的声响,其他佣人全都被惊动了,要跑去三楼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时,蔺韩轩脸铁青地命令他们全都去休息,不准踏进三楼半步,这几个佣人全都是他的下属,当然不敢违抗他,很快就全都退下了。

    蔺韩轩一个人疾跑到三楼,顺着声源闯入了装着尸体的那个房间,屋子里没有开灯,“砰砰”的响动越发清晰了,蔺韩轩抬手打开了墙上的开关,下一秒钟房间里亮如白昼,蔺韩轩抬眸看过去,只见蔺韩锦披头散发地瘫坐在地上,一手中拿着铁锤,面容扭曲疯狂地砸着那个装有尸体的玻璃罩子,而垂下去的另一只手腕上正汹涌不绝地冒着鲜红的血,把那一小片地板都浸湿了,她竟然割腕!

    蔺韩轩的表情中全都是惊骇,怔愣几秒钟后,他几步冲过去单膝跪在地上,伸出一条胳膊把蔺韩锦揽入怀中的同时,他劈手夺过蔺韩锦手中的铁锤,反手丢到对面的玻璃墙上,“砰”一声传来,玻璃没碎,铁锤砸落在地上,房间里一瞬间恢复了寂静。

    “放开我!我要毁了这具尸体,我要把傅家二少挫骨扬灰!”也只是那么几秒钟,蔺韩锦发出歇斯底里的低吼,两手掰着蔺韩轩锁在腰上的胳膊,她拼命地挣扎着,眼中的泪水大片大片地涌出来,染湿了她脸上沾着的头发,而那浓密乌黑又顺直的长发披散下来,不仅把她的面容都遮住了,就连大半个身子也全都陷在里面,以至于蔺韩锦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女鬼。

    蔺韩轩坐在地上从背后死死地抱着蔺韩锦,蔺韩锦手腕上的鲜血染在了他的皮肤上,那滚烫的眼泪也大颗大颗地砸落在他的手背上,蔺韩轩的心中惊慌又痛如刀绞,他的双眸里一片猩红,任由蔺韩锦如何挣扎,他也不放开蔺韩锦。

    “阿锦,你别这样。只是失去了一条腿而已,以后你还有我,我永远陪着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抛弃你……”蔺韩轩心中无比的恐惧,就如同六年前蔺韩锦为了傅家二少几次自杀一样,他那么害怕悲剧重演,当时他能救蔺韩锦,可一个人如果想自杀,他就算时刻守着蔺韩锦,也没有用,他只能让蔺韩锦放弃自杀的念头。

    蔺韩轩越发收紧双臂,把脸深深埋入蔺韩锦的脖子上,男人嗓音沙哑近乎哽咽地说:“我替你报仇,我会杀了傅尉衍和宋荣妍,到时候让他们还你四条腿。你想怎么样都可以,我全都为你办到,只要你好好的……”

    在蔺韩轩的这番话中,蔺韩锦终于慢慢地平静了下来,她放弃了所有的挣扎,耗尽了力气般瘫在蔺韩轩的胸膛上,蔺韩锦低头看着依旧在不断冒血的手腕,她的唇边浮起笑意,泪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蔺韩锦语气悲凉地说:“我不想找任何人报仇,我现在只想杀了傅家二少。”

    蔺韩轩闻言陡然睁大瞳孔,浑身的肌肉全都僵硬了,他的血液停止流动,蔺韩轩不可思议又含着涩痛问蔺韩锦,“为什么要杀他?韩锦,你不是很爱他吗?为了给他报仇,你宁愿用自己的身体引诱尉子墨,连命都不打算要了,为什么你突然间反过来要让他死?”

    “他骗了我,他根本就不值得我爱他。”蔺韩锦仿佛是在对蔺韩轩说,也似乎是要让傅家二少听清楚,她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和自嘲,“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他让我把他带回蔺家,引荐给我的父亲和大哥,得到他们的重用后,这依旧不能满足他的野心和**,于是他把目标转移到家族里其他更有地位的女人身上。”

    “他和那些女人做爱、对她们说着谎话和甜言蜜语,告诉她们他一点都不爱蔺家大小姐,他只是玩弄蔺家大小姐的身体,蔺家大小姐仅仅只是他手中的棋子而已。我当年那么天真,竟然还试图挽留他的心。我把避孕套扎破了,成功地让自己怀孕,想用一个孩子栓住他,可结果他是怎么做呢?家族里的那个女人给我下药,让我失去了这个孩子,我刚从鬼门关里走过来,那个女人拿着一段录音让我听,我才知道让我流产的幕后主使是他。”

    “我知道一切真相后,对他提出分手,可他担心自己在蔺家的地位不保,他把我软禁了起来。后来为了永久地控制我,他联合我大哥,让商佑城对我进行了催眠。其实他何必这样呢?既然他那么害怕自己的真实面目被揭穿,他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了?他那么滴水不漏的人,我相信就算我死了,我父亲和家族里的人也未必会查到他这个凶手。”

    蔺韩轩的胸口堵得厉害,那段时光是蔺韩锦心中的最痛,又何尝不让他撕心裂肺?蔺韩轩瞳孔中的潮湿涌出来,他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薄唇颤动着很苍白地辩解道:“他没有杀你,或许是因为他爱你。我相信如果他还活着,他一定很后悔当年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他一定会回到你的身边,用他的后半生来弥补你,再也不会伤害你,让你受丁点委屈。”

    “是吗?那可能是我太浅薄了,理解不了他所谓的爱。”蔺韩锦摇摇头,眼中的泪一直没有止住,却还在笑着,她不以为然地说:“他爱不爱我已经不重要了,他是否活在这个世上,能否回到我的身边弥补当年的罪过,跟我也没有关系了,反正现在我不爱他了。”

    这一句已经不爱了,让蔺韩轩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猝然滑落而出。他知道蔺韩锦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当年她也是像现在这样要跟他一刀两断,他让商佑城催眠蔺韩锦,自欺欺人地以为留住了蔺韩锦和这段感情,奢望着蔺韩锦一辈子都不要恢复记忆,可六年后的今天,一切又回到了决裂的那一刻。

    “我傻傻地爱了傅家二少那么多年,今天我总算清醒了。那个时候或许放不下他,但如今不会了,我移情别恋到尉子墨的身上,以后尉子墨代替了我心中傅家二少的地位,所以我不会找尉子墨报仇……”蔺韩锦喃喃自语着,神智又陷入了癫狂状态。

    在蔺韩轩没有注意到时,她拿出刀片一下一下地割着自己的左手腕,那样子就如同只是在切牛排一样,蔺韩锦云淡风轻地说:“现在我失去了一条腿,我连出去见人都不能了,何况是跟尉子墨在一起?我配不上他,我变成这么一个废人,倒不如死了算了……”

    “阿锦!”蔺韩轩的俊容陡然变得惨白。满眼的惊恐和痛苦,他立即抓住蔺韩锦的手,不理会那锋利的刀片割在他的掌心里,蔺韩轩看到蔺韩锦的手腕上已经被刀片割得血肉模糊了,鲜血如断开的水龙头般流淌着,蔺韩轩心慌到了极点,眼泪浸透了一张脸,蔺韩轩哭泣着、语无伦次地哀求着对蔺韩锦说:“你别这样……你想和尉子墨在一起,我帮你,我让你嫁给他好不好?只要你愿意活着,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哪怕是让你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蔺韩锦的手慢慢地松开了刀片,她转头看向背后泪流满面的男人,蔺韩轩如同一个孩子般天真又无限憧憬地反问:“你说得是真的,你真的能让我嫁给尉子墨吗?”

    “我不骗你。”蔺韩轩立即接道,一颗心撕裂痛不欲生,平日里那双邪魅的狐狸眼中此刻染上了浓烈的猩红,透明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往外流淌着,蔺韩轩慢慢地握住了蔺韩锦的手,喉咙艰难地滚动着,开口说一个字就仿佛有刀子捅着自己的心脏,蔺韩轩如同誓言般重复着保证道:“真的不骗你,这辈子都不会再骗你了。相信你,我让你做尉子墨的妻子。”

    “好。”蔺韩锦终于笑了,苍白没有血的脸看上去比平日里都要漂亮又幸福,蔺韩锦闭眼瘫在了蔺韩轩的怀里,陷入昏迷之前依旧呢喃着那句话,“你答应我的,让我嫁给尉子墨……”

    蔺韩轩已经哽咽到说不出话来了,双臂死死抱着蔺韩锦,在空荡偌大的房间里,男人发出极其压抑的哭泣声,他什么都不奢求了,这辈子只要蔺韩锦能好好的,那么他为她做嫁衣,把自己最爱的女人送给其他男人又如何?不重要了,早在七年前他就已经失去了蔺韩锦。

    后来蔺韩轩把蔺韩锦送去医院,因为蔺韩锦失血过多,医护人员要给蔺韩锦输血,但蔺韩锦的血型是rh阴性血,医院里缺少这种被称为熊猫血的血型,在急救过程中医护人员走出来告诉蔺韩轩医院血库里的血不够,他们已经联系了其他医疗机构,为了保险起见,医护人员让蔺韩轩最好能找到rh阴性血的人过来,他们觉得毕竟蔺韩轩是蔺韩锦的亲属,让蔺韩锦的父亲和母亲中的一个过来就可以了。

    然而这怎么可能?蔺欧朗和蔺韩锦的亲生母亲都不在这个世上了,这么短的时间,他去哪里找人?蔺韩轩双目猩红,差点就要拿出手枪抵着医护人员了。

    楼岚伸手拽住蔺韩轩,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说:“你杀了医护人员也没有用。其实有熊猫血型的人近在眼前哦!”

    “你是rh阴性血?”蔺韩轩掏枪的动作猛地顿住,转头盯着楼岚,他眼中的光芒一下子亮了,心中涌出无限的狂喜,可转瞬蔺韩轩想到楼岚是自己的死对手,她巴不得蔺韩锦死了,尤其楼岚是个太冷血的女人,让她救自己的敌人,根本不可能。

    楼岚之所以告诉他自己跟蔺韩锦的血型匹配,就是想让他更绝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死在手术台上,而如果他跟楼岚动起手,其结果只会两败俱伤,他没有把握制服楼岚,反而会耽误了救治蔺韩锦的时间,怎么办?

    蔺韩轩从未像此刻这么无能为力过,几年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控他人的命运,可却无法挽留住自己心爱女人的生命,若是蔺韩锦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算他得到了全世界又有何意义?

    蔺韩轩的拳头紧攥在一起,双眸里似乎都要淌出血泪来,心以及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疼的,他和楼岚一动不动地对视着,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蔺韩轩突然往后退出半步。

    在楼岚以为他要出手,楼岚要掏枪之际,出乎意料,蔺韩轩竟然弯起膝盖跪了下去,他的脊背挺直,低着头没有看楼岚。蔺韩轩的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语气里再没有了以往的高傲和邪佞,相反他近乎是在乞求楼岚了,“商佑城一个人在巴黎,你只要过去找到宋荣妍,就能见到商佑城了。”

    楼岚的瞳孔慢慢地睁大,短暂几秒钟的震惊后,她侧过头对医生说:“我是rh阴性血,现在就可以输血给手术室的患者。”

    蔺韩轩猛然松了一口气,听到耳边渐渐离去的脚步声,等他再抬起头时,楼岚已经跟着医护人员疾步离开了,蔺韩轩的肩膀垮下去,不受控制地栽在地上。

    一个多小时后蔺韩锦脱离了生命危险,医护人员把蔺韩锦送去病房,蔺韩轩在她床边的椅子上枯坐着,动也不动地凝视着蔺韩锦苍白没有血的脸,外面的天渐渐亮起来,蔺韩轩离开医院后,回去洗漱换了一身衣服。他开着车子去了监狱,利用自己的关系,蔺韩轩在一个房间里见到了傅秉胜。

    傅秉胜身上穿着囚服,几天下来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连头发都白了很多,他颓废落魄没有了平日里的威严和气场,明亮的光线从打开的房门中映照过来,原本正坐在那里的傅秉胜回头看了一眼来人。

    男人穿着黑的正装,身躯高大气质尊贵,面容逆着光,只能看到流畅完美的五官轮廓,这样魅力非凡又耀目的男人与监狱中潮湿阴冷的环境格格不入。

    傅秉胜蹙起眉头,以为是哪个仇家的儿子找了过来,他脸紧绷着问:“你是谁?”

    “这个世上最可悲的,恐怕就是父亲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识了。”蔺韩轩勾着唇嗤笑着说,他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在一张桌子前的椅子上坐下,蔺韩轩邪魅的狐狸眼微眯着,用下巴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荒唐!”傅秉胜盯着蔺韩轩的那张脸看了几秒钟,他脸铁青地掷下两个字。

    除了计茹雅外,他这样的高官在外面自然还有其他几个情妇,但那些他几乎都没有放在心上,避孕措施做得很好,就算有哪个情妇怀孕了,也不可能完全瞒过他,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认他爹,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你要认爹,应该在我还是w市市委书记的时候。而如今我的亲生儿子都巴不得跟我撇开关系,反倒是你这个无亲无故的人和我套近乎,你是觉得我这辈子还能从这里走出去,以后东山再起之际报答你吗?”傅秉胜冷嘲热讽地反问,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并且他已经俯首认罪了,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他不打算再做无谓的挣扎,到如今这一地步,谁都救不了他。

    蔺韩轩不置可否地勾起唇,用一种同情的目光看着傅秉胜说:“你确实要一辈子老死在这里了,就算我心里想让你重见天日,事实上我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我觉得你如果就这样认命了,那也太令人遗憾了。难道你真的以为陶沁纺和展宏两个人就能让你傅家家破人亡吗?你心里很清楚是有其他人在背后运筹帷幄、推波助澜。”

    “你口中的那个人是商权烈?”傅秉胜丝毫不惊讶,商权烈作为清正廉明、为国为民的市长,自从他上任,商权烈就想把他和其他一批人弄下台了,如今他这一入狱,自然会有很多官员受到牵连,商权烈给w市的政场来了一次大洗牌,动了w市的整个官场,商权烈可谓是下了一盘大棋,普通人不会觉得w市有多大的变化,但商权烈却筹谋了多年,成为了最后也是最大的赢家。

    蔺韩轩没有回答傅秉胜的问题,他拿起带进来的牛皮纸袋,拆开后把装在里面的几十张照片一一排列在傅秉胜的眼前,蔺韩轩的语气里满含着嘲讽问:“这些是你儿子从出生到二十岁时的照片,你该不会连你儿子那个时候长什么样子都忘记了?”

    傅秉胜浑身猛地一震,睁大瞳孔盯着那些照片,其中有他抱着五岁的傅尉衍去游乐场的那张,傅秉胜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他“砰”一掌拍在桌子上,豁地站起身愤怒地问蔺韩轩,“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些照片?你是不是来寻仇的?你对茹雅和尉衍做了什么,才从他们手中得到这些照片对?我告诉你不要伤害他们,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想做什么尽管冲着我来……”

    “哈哈哈!”不等傅秉胜说完,蔺韩轩突然大笑了起来,胸腔中全都是悲哀和讥讽,过了一会蔺韩轩才停下来,那一双漂亮的狐狸眼已经变得通红了,他看着傅秉胜说:“作为你的亲生儿子,听到你在自顾不暇的情况下还关心着我和计茹雅,我是该感动呢,还是觉得可笑?你以为这些照片是我偷来的,那好,我们就来回忆一下这些照片都是怎么拍出来的。”

    傅秉胜怔愣地看着蔺韩轩,原本以为蔺韩轩绑架了计茹雅和傅尉衍来威胁他,但蔺韩轩并没有按照这个套路行事,傅秉胜的脸紧绷着,过了半晌松开拳头。他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一张是在我五岁的时候,你和计茹雅带我去了纽约的这个游乐场。”蔺韩轩抽出那张照片,拿在手中让傅秉胜看,他语速缓慢地说:“我的心脏不好,当时请求了你很多次,你才满足我的愿望。我们一起坐了全世界最高的过山车,我很兴奋,但你下来的时候站都站不稳了。你还给我买了一个棉花糖,粉红的。那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带我外出。”

    “这一张……”蔺韩轩抽出第二张照片,目光紧锁着傅秉胜,他继续说着,十多分钟后蔺韩轩停了下来。

    傅秉胜精明的眼睛里早就泛起了泪光,他陪伴在儿子身边的次数屈指可数,尤其是从儿子七岁后,他就没有再去美国看望过计茹雅和儿子了,也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儿子才会被下属接回来在傅家住几天,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亏欠了儿子太多太多。

    傅秉胜挺直的肩膀垮下来,抬起手掌盖住脸,一瞬间老泪众横。

    后来在蔺韩轩的一番话和种种证据下,傅秉胜总算相信这两年的那个傅尉衍是尉子墨整容假冒的,而眼前这个叫蔺韩轩的男人,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他把所谓的弥补给予了假冒的儿子,让尉子墨进入傅家,致使他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尉子墨是罪魁祸首。

    傅秉胜知道蔺韩轩来找自己的目的了,他握住蔺韩轩的手,流着泪哽咽地说:“你要让我怎么做?我全都听你的。”

    “很好。”蔺韩轩在心里发出冷笑,他当然不会让傅秉胜知道最后是他给了傅家致命一击,让傅秉胜以为是尉子墨复仇对傅家做了这一切,才是他今天来找傅秉胜的目的。

    中午的时候,蔺韩轩离开监狱,开着车子去了精神病医院,询问之下很快找到了计茹雅,他在病房门口就听见计茹雅叫喊着自己根本没有病,让医护人员放她出去。

    蔺韩轩进去后让其他人都退下,他屈起膝盖蹲下来,伸手扶住栽在地上的计茹雅,蔺韩轩温柔地笑着对计茹雅说:“母亲你别怕,我现在就带你出去找尉子墨报仇。”

    计茹雅披头散发地趴在地上,慢慢地抬起脸盯着蔺韩轩。

    这天楼岚乘坐航班飞去巴黎找宋荣妍,而蔺韩轩在见过傅秉胜和计茹雅后,他也紧跟着去了巴黎,不过在此之前蔺韩轩给楚南辰打了一个电话,他用手机的变音功能对楚南辰说:“我知道这几天你在找傅绍霏,是傅尉衍把傅绍霏送去了国外,要想知道傅绍霏的下落,你只有找傅尉衍。”

    再说回来,宋荣妍和安静几人去巴黎后,那天下了飞机,宋荣妍在酒店里休息了几个小时,中午她和安静坐上车子,告诉了司机她要去的地方,二十多分钟后车子在一座寺庙前停下。

    宋荣妍一路走进去,幸运的是当年的那个僧人还在,宋荣妍就是从僧人这里里给尉子墨买了一个手串,宋荣妍把手机的照片翻出来,傅尉衍有一张照片中露出了左手腕上戴的那个血珀佛珠,问僧人当年她买的是不是这个。

    那个僧人点点头,用法语很肯定地告诉宋荣妍照片里的确实是八年前她买的那个手串,宋荣妍听后脸一点点变得苍白,耳边似乎被丢了一颗炸弹,“轰轰”作响,她的身子摇晃着,几乎站不稳了,傅尉衍戴着她当年送给尉子墨的手串,养着她曾经捡回来的那只流浪猫,这意味着什么?

    宋荣妍真的不敢想。

    后来宋荣妍失魂落魄地离开寺庙,宋荣妍和安静坐上车子,去了尉子墨在这里的那栋别墅。

    路上宋荣妍的手机震动了几下,她蹙眉打开彩信,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几张照片,宋荣妍看到第一张里因烧伤而毁容的男人,她骤然睁大瞳孔,过了足足有一分钟,宋荣妍才判断出来这个男人是尉子墨,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宋荣妍满眼通红,又震撼又心痛,惊吓得抬起手捂住嘴,差点尖叫出声。

    “怎么了荣姐?”安静凑过来看着宋荣妍的手机屏幕,顿时也被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安静用手指快速地滑动过去,看了这几张照片,最后那张是傅尉衍现在的样子,安静的脸上已经没有血了,短暂怔愣后,她瘫坐在了那里。

    这几张照片是从尉子墨整容变成傅尉衍的过程,没想到突然有人发到了宋荣妍的手机上,过了半晌,安静僵硬地抬起头看着宋荣妍,此刻恐怕也不用她再说什么了,宋荣妍已经知道傅尉衍就是尉子墨了?

    宋荣妍怔怔地坐在那里,整个人如坠冰窖,车子里很温暖,可她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娇嫩的唇瓣哆嗦着,宋荣妍仿佛被雷劈中了,眼神空洞没有焦距,脑子里早就是一片空白了,麻木得如同没有生命般,宋荣妍什么也没有想,失去了所有的反应。

    没过多久车子在一栋白的房子前停下,宋荣妍像是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弯身机械地从车子里走下来,宋荣妍伫立在那里没有动。

    正是黄昏,漫天的夕阳洒落而下,把眼前的房子笼罩在一片光晕中,院子里那棵有着几百年历史的银杏树遮天蔽日,全都是金黄的叶子,地上像铺了一层地毯,而门前碧草如茵,宋荣妍看到的画面是那么安静又祥和。

    故地重游,这里承载了她和尉子墨一年的甜蜜时光,过往的画面汹涌而至,所有的一切像是放电影般历历在目,宋荣妍抬手捂住嘴,一瞬间泪流成河。

    只是这么一眼,宋荣妍的情绪就已经崩溃了,整整八年过去了,即便出狱后有时间来这里,她也没有那个勇气,她害怕自己会发疯,宋荣妍在心里呢喃道:“子墨,我回来找你了……”

    “原来这就是荣姐你和尉少爷住过的地方,太漂亮、太浪漫、太有意境了。”安静看到宋荣妍在哭,她连忙笑着缓解气氛,虽然表情有些浮夸,但安静真心觉得这栋白的房子很美丽,算不上豪宅,可人一站在这里,就觉得世事安稳、岁月静好,安静忍不住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下几张照片。

    宋荣妍看着安静欣喜的样子,她的唇边浮起笑意,推开院子里的门正要走出时,另外一栋别墅里突然跑来一个六七岁大的男孩子,眉眼轮廓很像宋荣妍认识的熟人,宋荣妍顿住脚步。估摸着应该是邻居家的儿子。

    果不其然,在那个男孩子用法语叫着妈妈时,一个金头发眼睛又高挑的女人走了出来,一看到宋荣妍,她满脸的诧异,不可置信地叫着,“renata?!”

    “我?”宋荣妍困惑地指着自己,她当然认识眼前这个漂亮的外国少妇justne朱斯蒂娜,虽然那个时候justne和丈夫都还是巴黎第一大学大四的学生,但两人已经在这边注册结婚了,justne的老公跟尉子墨一样是从中国过来留学的,并且和尉子墨同一个系,尉子墨说过这栋房子是justne的老公帮他们找的,一晃八年过去了,justne生的混血儿子竟然都这么大了。

    “renata你总算回来了!”justne心中的喜悦让她忽略了宋荣妍的异常,不等宋荣妍跟她打招呼,她激动地走上前,弯起胳膊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宋荣妍,虽然的justne中文很生涩,但这几年下来跟中国人沟通毫不费劲。她近乎哽咽地埋怨着宋荣妍,“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年,你连个电话和邮件都没有?果然你和子墨会成为一家人,都是这么忘恩负义。”

    “我……”宋荣妍怔愣了大半天,一直在想着renata这个名字是怎么回事,她不知道怎么对justne解释这几年的种种变故,干脆暂时沉默了,宋荣妍抬起手反抱住了justne的肩膀。

    半晌后justne放开宋荣妍,她紧接着第二个要找的人就是尉子墨,但看了一圈不见尉子墨的人影,justne改为用法语问宋荣妍尉子墨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一起回来?

    宋荣妍斟酌着要怎么对justne解释一切时,安静伸手拉了一下justne,宋荣妍不能回答的,她可以代替宋荣妍,安静有些尴尬地对justne说:“你能讲中文吗?我虽然学了几个国家的语言,但偏偏这其中就没有法语,所以既然你会中文,就让我也听懂可以?”

    justne这才注意到安静,两人简单地自我介绍后,justne用中文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她的表情顿时变了,justne看着宋荣妍,脸苍白又凝重地问:“三年前我们最后一次见子墨的时候,子墨告诉我们两年后他就会回来这里。若是他没有回来,那就代表他死了,让我们替他一直守着这栋房子,所以他在那边是出事了吗?”

    三年前尉子墨来过这里吗?宋荣妍的神恍惚,没有立即回答justne的问题,她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傅尉衍的照片,语声颤抖地问justne,“三年前你见到的是已经整过容的子墨是吗?”

    “什么意思?”justne被宋荣妍搞得莫名其妙,她蹙着眉头看了一眼宋荣妍的手机屏幕,顿时全都明白过来了,一激动她就说回了法语,原来尉子墨直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宋荣妍他的真实身份,想必尉子墨也是为了宋荣妍好,这样宋荣妍就不用参与到他的复仇计划中了。

    宋荣妍听着justne的一番话,她手中的手机“砰”一下掉在地上,身子剧烈地晃动了两下,宋荣妍踉跄着往后退去,差点栽倒在地上。

    “呵呵……”宋荣妍的面上褪去了所有的血,一时间又哭又笑的,震惊、狂喜、悲哀、愧疚、愤怒和嘲讽……等等各种情绪涌上来,连她自己都难以形容此刻心里是什么滋味了,为什么会这样?

    正如傅尉衍说的,只要回到这里,就能解开她心中所有的疑惑,虽然她还是没有记起自己叫renata这个英名字,但直到这一刻她已经能确定了,傅尉衍就是当年在那场大火中死里逃生的尉子墨,而她宋荣妍是傅尉衍八年来心心念念的renata,上天给她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啊!

    她以为自己深爱的子墨死在了八年前的那场大火中,为了给尉子墨报仇,她做了傅尉衍的情人,在一起两年了,她竟然不知道尉子墨就在自己的身边,第一次傅尉衍说他是尉子墨的时候,她不相信,因为她知道她的子墨不会那般折磨她,几次利用她,让她去送死,可事实上,最初傅尉衍根本不知道她就是当年的renata?

    楚南辰曾经说过就算尉子墨还活着,她站在尉子墨面前,尉子墨也认不出来她,因为她从一开始就欺骗了尉子墨,并且那个时候尉子墨双眼失明,几年后傅尉衍遇到变化那么大的她,怎么可能会认出来她?不能怪傅尉衍最初那样对她,造成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是她,那时她不该对尉子墨隐瞒自己的身世,以至于就算尉子墨想找她,也根本找不到,真是阴差阳错。

    两两相望,两两相忘,最残忍得莫过于他们彼此就在彼此身边,却谁都不知道对方就是自己心中最深爱的那个,宋荣妍想到后来傅尉衍突然的反常,在那天傅尉衍对她下跪时。就是因为傅尉衍知道了她是renata?她因为失去了部分记忆不相信傅尉衍,后来傅尉衍为了不让她参与进他的复仇中,就不再提起他是尉子墨了,相反傅尉衍让她忘了尉子墨,跟他重新开始。

    “子墨子墨……”宋荣妍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生平从未像此刻这般撕心裂肺肝胆俱裂,她突然一下子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只觉得眼前发黑,支撑不住突然昏厥过去。

    安静面大变,眼疾手快地扶住宋荣妍,“荣姐!”

第122章:你过来找我,我和肚子里的宝宝等着你

    宋荣妍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一小片地方被映照得很温馨,室内静谧无声,宋荣妍躺在大床上,目光在房间里慢慢地扫过去,看到丝毫没有变化的卧室,过去和尉子墨住在这里的点点滴滴涌入脑海,宋荣妍一瞬间就热泪盈眶了,果然她一旦回到这里,情绪就会崩溃。

    “荣姐。”安静一直守在床边,见宋荣妍睁开了眼睛,她心疼地叫着宋荣妍,总算知道什么是触景伤情了,宋荣妍回来不到三个小时,就哭了四五次,可见宋荣妍和尉子墨当年的那段感情有多刻骨铭心。

    安静伸出手擦着宋荣妍眼角透明的液体,她无奈又怜惜地说:“你别再哭了,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刚刚justne的老公来过了,你自己也是个母亲,应该知道伤心过度会造成流产,要多注意点才行。”

    justne的老公袁坚如今在这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法医了,在宋荣妍晕倒后匆忙赶了过来,袁坚告诉安静宋荣妍只是受了刺激,没有什么大碍,让宋荣妍保持愉悦的心情就可以了。

    “我没有伤心,我只是……”宋荣妍笑着对安静摇摇头,依旧难以形容此刻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直到现在还难以平静下来,整整八年啊!她以为自己和尉子墨阴阳相隔了,她痛不欲生,恨不得陪着尉子墨一起死了。

    她爱得那么深、那么疯狂,早就成了执念和心魔,以至于她的生命中所有的一切都跟尉子墨有关,尉子墨早就融入了她的骨血中,她这一辈子都放不下尉子墨,如今她知道了自己深爱的男人并没有死,这样的结果几乎让她疯了。

    宋荣妍从床上起身,安静在她的背后垫上柔软的枕头,宋荣妍靠坐在那里,泪水静静地流淌着,这一刻她太需要有个人能听自己说话,“命运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子墨为了复仇整容变成了傅家二少,多年来一直都在找深爱的女人renata。而我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情况下,竟然几次杀他。幸好他没有真的死在我的手上,我怎么能对子墨做那些事?”

    “我爱他啊!爱到就连下辈子都想和他在一起,没有他,我就失去了活着的所有意义。在喜欢上傅尉衍后,我以为我背叛了子墨,爱上了一个跟子墨的性性情截然相反的男人,其实并不是这样。就如同傅尉衍不知道我是renata的时候,他也会爱上我一样,我们两人对于彼此来说,不管变得如何面目全非。始终不会变得是对彼此的那种感觉。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我想如果有下辈子,哪怕我们两人忘记了前世的种种,相貌也改变了,我也坚信我们还是会成为最深爱的一对恋人。”

    宋荣妍这番话太煽情了,安静的眼泪都被宋荣妍逼得掉了下来,她哽咽到说不出话来,只是连续点着头,是啊!尉子墨和宋荣妍之间真是太戏剧性了,那么多的阴差阳错之下,竟然还能重新在一起,这样的感情太让人动容了。

    安静紧握住宋荣妍的手,满含着自责说:“对不起荣姐。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傅尉衍是子墨,唯独瞒着你一个人。你不要怪我们,傅尉衍是不想让你参与到他的复仇中,他只想好好保护你。”

    “我明白,我不怪你们。子墨的性格就是这样,他总是想为我承担起所有的一切。”宋荣妍反握住安静的手,她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没有解开,比如那天连依说傅尉衍是蔺家之子,以及他和蔺韩锦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这些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宋荣妍现在不着急了,她会耐心地等着傅尉衍跟她解释一切。

    宋荣妍让安静去休息,安静估摸着宋荣妍可能是要给傅尉衍打电话,她没有多说什么,告诉宋荣妍她就在隔壁的房间,若是宋荣妍有事了,直接叫她就可以了。

    “好。”宋荣妍点点头,看着安静走出去,耳边传来门被关上的响动后,宋荣妍拿出手机,迟疑了几秒钟,她还是打给了傅尉衍。

    国内是凌晨三点钟,宋荣妍也不愿打扰傅尉衍休息,但若是听不见傅尉衍的声音,她估计自己会发疯把房子掀了。

    “喂。”也只是十几秒钟,电话就通了,寂静的夜晚里响起男人低沉又磁性的嗓音。

    宋荣妍拿着手机的右手顿时一哆嗦,手机突然掉在了床上,宋荣妍又慌忙地拿起来放在耳边,刚开口她就已经泣不成声了,“子墨子墨……”

    宋荣妍重复地叫着傅尉衍的名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电话这边正靠坐在沙发上的傅尉衍猛地直起身子,惊得蜷缩在膝盖上睡觉的那只折耳猫跳了起来,喵喵地冲着他叫唤。

    可傅尉衍已经顾不上它了,傅尉衍的瞳孔大睁着,俊容上满是不可思议,宋荣妍只是离开了两天,宋荣妍这么快就确定了他是尉子墨吗?

    就这样傅尉衍呆愣了足足有一分钟,眼眶一点点变得通红,他的胸腔急剧翻涌着,性感喉咙滚动了好几下,但仍然艰难到发不出声音,最后傅尉衍近乎哽咽地呢喃着,“renata……”

    宋荣妍终于确认他是尉子墨了,他和宋荣妍分离了那么多年,即便如今在一起了,宋荣妍眼里的他也是另外一个男人,他以为自己不在乎尉子墨这一身份了,只要宋荣妍爱上他就可以了,但此刻当他与尉子墨重合时,他才发现自己有多渴望宋荣妍再叫他一次子墨。

    他和宋荣妍相恋的那一年时光在眼前清晰地闪现过去,傅尉衍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唇上,一个大男人在接电话时差点没有控制住哭出来。

    “嗯。”宋荣妍因为哭泣而含糊不清地应着傅尉衍,原本她有千言万语对傅尉衍说,想问问几年来他是如何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她最爱的子墨承受了多少痛苦和磨难,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等等这一切,宋荣妍都想了解得透彻。

    然而她此刻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扑到傅尉衍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不放开,在他的胸口痛哭一场,她只想触摸到自己最深爱的男人,激烈地亲吻他,甚至是和他融为一体,让他知道她对他的感情有多浓烈。

    宋荣妍的一颗心像是被火烧着一样,难以平复情绪,整个人几乎就快要炸了,怎么办?她想立即见到傅尉衍,想让他下一秒钟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迫不及待过,宋荣妍几乎被折磨疯了,她甚至有些呼吸不过来,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宋荣妍很想说些什么,然而过了半天依旧只叫出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嗯。”这次换成傅尉衍沙哑地应着宋荣妍,他的瞳孔中泛起潮湿的水汽,在灯光下闪烁着晶莹,傅尉衍和宋荣妍一样,他只想立即把宋荣妍深深地揉入怀抱中,当情到深处时,连言语都变得苍白了,傅尉衍也没有说话,只想感受着这一刻,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于是这天晚上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全都沉默着,寂静的隆冬夜晚里,两人心里和整个世界中只有对方的存在,就这样听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而过,傅尉衍和宋荣妍拿着手机各自坐在那里,谁都没有想到要挂断电话去休息,明知道来日方长,可就是舍不得,几个小时过去了,两人都没有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面了。

    后来傅尉衍这边的天亮了起来,知道宋荣妍在巴黎的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嗓音沙哑语气心疼地叮嘱宋荣妍,“不要熬太晚了。你坐了那么长时间的飞机,应该很累了,去睡!”

    “嗯。”宋荣妍应着傅尉衍,但还是不舍得挂断电话,在她心里尉子墨已经死了八年,如今好不容易活过来了,她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感受他的存在,把过去失去的那八年全都弥补回来。

    宋荣妍的眼睛哭肿了,泪水依旧簌簌往下掉,她哭着对傅尉衍说:“我就在巴黎我们的这个家中,你过来找我。我不回去了,我们等着你。”

    “好,我很快就过去。”傅尉衍俊逸的眉宇舒展开来,墨的双眸里熠熠生辉,他的嘴角勾着一抹温柔又宠溺的弧度。

    两人又这样沉默着过去了两个小时,宋荣妍终于妥协愿意去睡觉了,隔着手机傅尉衍都能感受到宋荣妍的甜蜜,挂断之前宋荣妍笑着对傅尉衍说:“你来以后,我们给你一个最大的惊喜。”

    外面明亮的天光洒在傅尉衍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朦胧和透明,他低着头,动也不动地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傅尉衍脸上温柔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从此往后他就可以做回尉子墨,再也不会对宋荣妍隐瞒他的身份,这让他感到无比的轻松和愉悦。

    他能真正地跟宋荣妍相爱,隔着的那些误会和是是非非全都不复存在了,宋荣妍给予尉子墨的是绝对的信任和宽容以及深爱,傅尉衍有些忍俊不禁,原来宋荣妍对他的另一面始终都没有那么深爱,傅尉衍在宋荣妍心中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尉子墨,傅尉衍真不知道是该同情他的另一面,还是该争风吃醋。

    那只折耳猫早就在傅尉衍的腿上“呼噜呼噜”睡着了,傅尉衍的大手抚摸着它毛茸茸的肚子,外面传来敲门声,傅尉衍低沉地开口让何管家进来,他把猫拎到沙发上,起身时却因为太疲惫而踉跄了一下,差点栽在地上。

    “少爷。”何管家几步冲上前扶住傅尉衍,见傅尉衍的眉宇间泛着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何管家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他担心地问:“怎么了少爷?”

    傅尉衍没有回答何管家,弯起胳膊一把抱住了何管家的背,他像个孩子般把脑袋埋在何管家的肩膀上,闭上眼湿热的液体猝然涌了出来,他并非难过,而是太高兴了,直到揭开身份的这一刻,他和宋荣妍终于真正重逢了,分离了八年,此时他激动又狂喜,几乎快要晕过去了。

    傅尉衍这一哭,何管家就跟着老泪纵横了。他没有多问,紧紧地揽着傅尉衍的肩膀,何管家很快就感觉到衣衫上一片潮湿。

    几天后一见咖啡馆卖了出去,这天傅尉衍和何管家安排好这边的事务后,何管家订了机票,准备下午三点飞去巴黎,但中午楚南辰突然找了过来。

    傅尉衍正坐在餐厅里吃饭,何管家拦不住闯进来的楚南辰,楚南辰一看到傅尉衍,他就怒火冲冲地问:“你把傅绍霏藏到什么地方了?”

    傅尉衍眼神示意何管家退到他的身后,他依旧那么从容地坐在餐椅上,勾着唇冷嘲热讽地对楚南辰说:“以前荣妍在你手上时,你保护不了她,如今自己的老婆被欺负了,你还是护不住她。楚南辰,你不应该找我要人,你应该问清楚你母亲都对傅绍霏做了什么。”

    “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你这个外人来干涉。”楚南辰语气僵硬地说。三天前他出差回来知道傅绍霏失踪后,他对母亲和所有的佣人兴师问罪,这才得知傅绍霏半年来在楚家过得是什么生活,当时楚南辰发了很大的火,几乎跟楚家决裂了,而后他动用了手中所有的人力在整个w市找寻傅绍霏。

    但三天过去了都不见傅绍霏的踪迹,直到一个小时前他接了陌生的电话,对方告诉他傅绍霏的失踪和傅尉衍有关,楚南辰半信半疑,在来尉家老宅之前找了傅绍景,那天他质问过傅绍景,傅绍景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傅绍霏的下落。

    于是楚南辰让下属把傅绍景打得半死,傅绍景怂了,将所有的罪过推到了傅尉衍的身上,楚南辰联想到傅绍霏给傅尉衍打过电话,此刻再看傅尉衍的反应,他就确定是傅尉衍藏起了傅绍霏。

    “傅绍霏在什么地方?”楚南辰重复了一遍,这几天他没有休息好,英俊的脸泛着青白,深邃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傅尉衍越是一副不动声的样子,楚南辰胸腔里的怒恨之火燃烧得就越旺盛。

    他挺拔的身躯站在傅尉衍的对面,两手攥成拳头,语气阴冷咬牙切齿地说:“傅尉衍,我不想跟你动手。你要清楚自己今天不比往日了,我如果想捏死你,就如同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所以我劝你最好把傅绍霏还给我,否则不要怪我不念往日旧情了。”

    “呵!楚大少爷你这话真是可笑,说得好像你有念过旧情似的。”傅尉衍抬眸看着楚南辰,冷嘲热讽道:“你过去做了那么多事,试图抢走我的女人以及把我的儿子丢在孤儿院门口时,你怎么不想想兄弟情义?楚大少爷你真是我见过最厚颜无耻的人。前段时间还请求我的原谅,如今一出事了,你就来找我算账了,果真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傅尉衍自然猜到是傅绍景添油加醋陷害了他,傅绍景找到了报复的好机会,肯定会利用楚南辰对付他,而他既然答应了帮傅绍霏这次,怎么可能会告诉楚南辰傅绍霏的下落?更何况傅尉衍本就容不下楚南辰,此刻楚南辰既然有胆子闯进尉家老宅,那他岂能轻易放过楚南辰?

    傅尉衍从椅子上长身而起,握着拳头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照着楚南辰的脸上砸过去。

    楚南辰没有防备之下踉跄往后退去,摇摇晃晃的过了一会才站稳,楚南辰抬起手背抹了一下嘴角冒出的血珠子,他脸铁青,用力对傅尉衍点点下巴,“看来你是不准备把傅绍霏还给我了是吗?行,刚刚我就警告过你了,你要跟我斗,那也太自不量力了。”

    “全都进来。”楚南辰朝着背后喊了一声,紧接着四个黑衣保镖全都闯入了餐厅,楚南辰眼神阴鸷地盯着傅尉衍,语气轻蔑道:“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告诉我傅绍霏的下落,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傅尉衍。”

    何管家见状面微变,刚刚他给楚南辰开门的时候,这些人并没有跟着一起,如今尉家老宅里只有他和傅尉衍两个人,楚南辰的下属自然就能不请而入了,何管家心里冒出火气,楚南辰这是欺负他家少爷现在落魄无权无势吗?

    何管家紧紧地攥着拳头,表情凝重地看着傅尉衍,“先生……”

    “我看不自量力的是楚南辰你?”傅尉衍递给何管家一个安抚的眼神后,他讥诮地反问楚南辰,今天就算没有傅绍霏一事,楚南辰没有上门挑衅他,他也要把账给楚南辰算清楚了。

    傅尉衍深不可测的双眸里结了一层冰霜,没有再多跟楚南辰废话,他抬腿“砰”用力踹向一个餐椅。

    傅尉衍对面的某个下属没有躲过去,膝盖被狠狠撞了一下,疼得一下子跪在了地上。

    楚南辰拧起俊逸的眉宇。往后退出几步,挥手让其他三个人对付傅尉衍一个,然而不到五分钟几个人就全都倒下了,紧接着傅尉衍从口袋里掏出枪来,抬起胳膊毫不停顿地射过去一颗子弹。

    楚南辰骤然间睁大了瞳孔,没想到傅尉衍如今一无所有了,竟然还敢举枪杀他,眼看着傅尉衍凌厉的动作,楚南辰反应极快地伸手抓住其中一个下属的肩膀,随着“砰”一声枪响,几秒钟后那个替楚南辰挡枪的人倒了下去。

    楚南辰意识到傅尉衍真的会要自己的命,他疾步往后退着,打算暂时离开尉家老宅。

    然而恰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响,楚南辰猛地顿在原地,表情里全都是震惊和困惑,鸣笛声很显然是往尉家老宅这边来的,但他并没有叫警察,难道他是被人利用了吗?如果警察进来后看到傅尉衍持枪杀人。那么傅尉衍可能就要被逮捕入狱了。

    楚南辰正这样想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楚南辰回过神看到傅尉衍已经放下了枪,他这才拿出手机接通,随后一道很怪异的声音传了过来,“傅绍霏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你想让她回到你的身边,那么就按照我说得做,否则……”

    “什么?!”楚南辰的心一瞬间跌入谷底,整个人从头冷到脚,他紧抿着唇,沉默地听完对方说的一番话后,总算确定对方早就设下了这个陷阱,为的就是借刀杀人,置傅尉衍于死地。

    警察已经闯了进来,楚南辰僵硬地伫立在原地,面上的血一点点褪尽。

    这天晚上七点多时,商佑瑕猛然从外面推开书房的门,跌跌撞撞地跑进去后,她一下子摔在了书桌上,商佑瑕顾不上疼痛,抬起头满眼通红地对坐在那里的商权烈说:“爸,出事了!”

    “怎么了?”商权烈从未见自己的大女儿如此慌张过,他锁紧眉头,看到商佑瑕手中拿着报纸,商权烈脸紧绷地抽出报纸,展开后快速地浏览过去。

    今晚的头版头条上写着八年前在大火中丧生的尉家大少尉子墨“复活”归来,尉子墨整容成傅家二少后进入傅家报仇,而真正的傅家二少被尉子墨杀了,尉子墨把傅家二少的尸体保存下来,浸泡在了福尔马林中,警方已经在尉子墨的豪宅中找到了傅家二少的尸体。

    另一方面,尉子墨整容过程中的那些照片也落入了警方的手中,知情者向媒体曝光了,尉子墨还有一条罪状是把傅家二少的亲生母亲送入了精神病医院,买通了医生软禁并没有患上精神病的计茹雅,就在昨天尉子墨派人把计茹雅灭口了,而那个凶手已经向警方承认了罪行,供出了尉子墨后,据说凶手畏罪自杀了,第四是楚家大少爷楚南辰指认尉子墨绑架了傅绍霏,目前傅绍霏不知所踪……等等一条又一条,尉子墨的罪状简直是罄竹难书。

    商权烈还没有看完内容,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在突如其来这么大的打击下,他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中,手中的报纸掉了下去,商权烈面如死灰,抬起手按住了太阳**,一瞬间整个人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很多岁。

    “爸。”商佑瑕眼中积蓄已久的泪水涌了出来,她两腿发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商佑瑕抓住商权烈的胳膊,生平第一次失去了所有方寸,商佑瑕哭着哽咽地对商权烈说:“爸。你一定要救子墨啊……”

    “怎么救?”商权烈嗓音沙哑地反问商佑瑕,额头上青筋剧烈地跳动着,手掌遮住了面容,他低头看着腿边的商佑瑕,商权烈深邃的眸子里泛起了泪光,“警方在他的别墅里找到了傅家二少的尸体,他杀人藏尸证据确凿。他整容成傅家二少也是事实,那个杀计茹雅的凶手招供后死了,唆使杀人的这个罪名,他如何逃脱?”

    “还有楚南辰也在这时横插一脚进来,傅绍霏如今下落不明……等等这些,随便一条就能让子墨被判死刑了,你让我怎么救他?”商权烈心知肚明尉子墨不是一清二白之人,过去的几年尉子墨做了那么多事,一旦被查出来,肯定要负法律责任,如果罪名不大,他还能滥用私权救尉子墨。

    可突然一下子所有人都联手对付尉子墨。尉子墨担上好几条人命,就算他权利再大,也救不了尉子墨,尤其是多年来他清正廉明、大公无私,如果干涉这件案子,他所毁掉的就是自己和整个商家的名誉,并且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跟傅秉胜脱不了干系。

    傅秉胜就是想借此事抓住他的把柄,他若是稍有不慎,自己和整个商家都保不住,所以从理智上来讲,他应该对尉子墨坐视不管,但他怎么可能狠下心让尉子墨受牢狱之灾,甚至被判死刑?

    商权烈的眼眶里一片潮湿,肩背止不住地颤动着,很长时间都难以平复下来。

    商佑瑕挺直的身子垮了下去,她慢慢地瘫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悄无声息地涌出来,这些年来他们已经很对不起尉子墨了,如今尉子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却束手无策,难道他们商家是被诅咒了吗?她一个又一个亲人遭遇灾难,相继离开他们,直到现在商佑城还生死未卜,那么接下来是轮到尉子墨了吗?

    商佑瑕想到这些年失去的亲人,她一下子悲从心来,整个人都被消极情绪包围了,一时间难以缓过来,商佑瑕趴在商权烈的膝盖上痛哭出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商佑瑕听到从背后传来了商旭稚嫩疑惑的声音,“瑕瑕你们都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商佑瑕的身子一僵,这才记起刚刚自己闯进来时没有关门,她抬起头,匆忙用手抹了一把满面的泪水,商佑瑕想隐瞒着傅尉衍入狱一事,转过去拉住商旭,正要对商旭说些什么。

    这时商旭把掉在地上的报纸捡了起来,他拧着眉宇认真地说:“我刚刚在电视里看到了。傅尉衍杀人被警方抓进了监狱里,他要偿命?太好了!这就是他的报应,我也去报案,告诉警察傅尉衍害得城城和小白失踪了。”

    商佑瑕闻言震惊地睁大眼睛,商旭这孩子在说什么?傅尉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竟然巴不得傅尉衍死吗?如果傅尉衍听到了商旭这话,傅尉衍该有多痛心?

    商佑瑕的瞳孔里装满了泪水,她看了商权烈一眼,见商权烈的面上泛着苍白,商佑瑕从地上起身,牵着商旭的手走回房间。

    商佑瑕让佣人哄着商旭睡觉后,她又回到书房,含泪对商权烈说:“爸你早点休息,我去监狱里看看子墨,了解下真相究竟是怎样的,但凡有一点救他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

    “好。”商权烈神凝重地点点头,平日里他都是稳如泰山,但这种情况下他也坐不住了,拿起外套穿在身上,商权烈和商佑瑕一起走出门,他准备去监狱里找傅秉胜谈谈。

    已经是十二月份了,外面下起了大雪,寒气侵入骨髓,商佑瑕弯身坐进车子里,不甚明亮的灯光中,商佑瑕眉宇间全都是倦意,不比往日里端庄高贵,她脸苍白地靠在那里,抬起手盖住了眼睛,很快湿热的液体就浸染了指尖。

    半个小时后傅秉胜被穿着制服的两个警察带到了会议室中,门没有关上,几个警察守在外面,傅秉胜一看到坐在主位上的商权烈,他很快就明白了,自己找了离商权烈最远的位置坐下。

    傅秉胜被手铐铐住的两手放在膝盖上,笑着冷嘲热讽地对商权烈说:“难怪今天的待遇这么好,原来是市长亲自过来了。虽然我没有料到你这么沉不住气,但自己的亲生儿子眼看着就要被判死刑了,你这么急匆匆地赶来兴师问罪,也在情理之中了。”

    商权烈杯子中的茶冒着热气,他端起来喝了一口,如傅秉胜平日里看到的那样,商权烈依旧是指点江山、从容不迫的政治家姿态,他锐利的目光紧锁着傅秉胜,浑身散发着压迫性的气场,商权烈低沉地问傅秉胜,“谁告诉你尉子墨是我的儿子?”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想承认吗?”虽然傅秉胜如今沦为了阶下囚,但他仍旧不屈服于商权烈这个强者,平静地跟商权烈对视着,傅秉胜的语气里带着嘲笑和故作的同情,“我想你肯定不敢认尉子墨,因为你对不起他,你没有资格做他的父亲。商权烈,当年让尉家家破人亡的始作俑者是白素娟没错,但你和我都是背后的推动者。”

    “若不是你一心想置尉家于死地,白素娟她一介女流之辈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尉兆海贪污受贿,而你打着为民除害的正义旗号,事实上是在公报私仇。”傅秉胜最初不知道自己的亲生儿子是尉子墨假冒的,但他比谁都清楚商权烈和尉兆海的恩怨,当然也就一直都知道尉子墨是商权烈的儿子,正因为如此,他才终于看透了商权烈的这个棋盘。

    商权烈垂眸看着杯子中的热茶,紧抿着唇没有接话。

    “你明知道我不是尉家的仇人,并且从尉子墨假冒傅尉衍进入傅家的时候,你就清楚他的真实和目的。他找错了仇家,本不应该走这条路,然而身为父亲的你却并没有阻拦他,为什么?”傅秉胜这样问着商权烈,不等商权烈回答,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你需要尉子墨这颗棋子来剿灭我傅家,一旦我倒了,其他的那批人也就不攻自破了。你商权烈做了一件伟大的事情,整治了w市的官场,你给w市的政场来了一次大洗牌,没错,你肯定能名垂千古,被w市所有的人敬仰拥戴。”

    “可他们有谁知道你商权烈的政绩是靠利用、牺牲自己的儿子换来的?我佩服你能取大义而舍弃自己的亲人,我自认自己做不到,成王败寇,输给你我毫无怨言。不过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局面,你亲手把自己的儿子推入如此境地,到时候你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生儿子被处以死刑,我一定会采访一下你的感受如何。”

    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有争斗,必定会有牺牲,不管是为正义或是邪恶,哪个人不是踩着别人一步步爬上来的?傅秉胜不否认自己用过很多极端毒辣的手段,但比起商权烈。他觉得自己简直太仁慈了,至少他不会像商权烈那样把自己的亲生儿子也算进棋局中,商权烈为了广大人民能牺牲自己的儿子,他傅秉胜做不到。

    傅秉胜似乎在精神上折磨了商权烈,皮笑肉不笑地对商权烈说:“我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会如何,但商权烈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了,我也必定会拉着你的亲生儿子跟我一起。如今我已经孤注一掷了,就看你什么时候能走到死路。哈哈哈……”

    半个小时后,这边监狱里商佑瑕刚离开没有几分钟,商权烈就走了进来。

    傅尉衍背对着商权烈坐在硬实的床上,感觉到屋子的灯光被遮去了一些,傅尉衍并没有回头看商权烈,语气淡淡地说:“你来了。”

    商权烈站在离傅尉衍几步远的地方,不像刚刚面对傅秉胜时那么威严、气场强大,商权烈的眼眸里浮动着血丝,他满眼慈爱地看着傅尉衍宽阔的后背,开口时嗓音沙哑得厉害。商权烈喉咙滚动艰涩地说:“我会想办法救你出去。”

    “不用了。”傅尉衍波澜不惊地回绝了商权烈,在所有人都为他担惊受怕的时候,傅尉衍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仿佛坐牢于他来说只是被锁在屋子里而已,傅尉衍从未有过的平静,“两年我以傅家二少的身份回来复仇的时候,我就已经料到了今天的结局。毕竟有些事我确实做了,跟我脱不了干系,商市长无需滥用私权救我,你还是明哲保身要紧。“

    商权烈挺拔如青松的脊背猛然一震,睁大瞳孔紧盯着傅尉衍问:“你已经全都知道了是吗?”

    “没错。”傅尉衍回过头,浑身上下透着孤寂,那张俊美的脸和薄唇都泛着苍白,傅尉衍深不可测的眼眸里闪烁着光芒,用一种悲凉又自嘲的语气对商权烈说:“早在几个月前我就拿你的头发做过鉴定了。我知道自己是你的亲生儿子,我和商佑城是三胞胎兄弟,但商市长很抱歉,我不想认你这个父亲。”

    “无论尉兆海和白素娟他们自家的恩怨如何,我只知道他们待我如亲生儿子,在尉家没有落败之前,至少我从来没有受过半点委屈和不公平。我找错了复仇对象,是尉兆海自食其果没有错,但我并不后悔。因为尉家于我有养育之恩,如今这一切都结束了,我不是尉子墨,同样我跟你们商家也没有关系。如果非要报答你们带我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份情义,我想我为你商市长毁灭傅家,给你的政绩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已经足够了?”

    商权烈的眼眶里泛起泪光,他往前走出几步,越发清楚地看着傅尉衍,“你在怪我是吗?”

    “不怪。”傅尉衍摇摇头,墨的发线把他的面容遮在一片阴影里,傅尉衍语气诚恳地说:“我理解你作为一个市长的苦衷,为了w市更多的人,你牺牲掉那么几个人,是大义之举。作为w市的市民,我敬仰并且感激你,但身为儿子,原谅我没有那么大度。你既然不把我当成儿子,我又何必把你当成父亲?所以你就当自己没有我这个儿子,我也装作没有商市长你这个父亲。你能救我便救,你不能救,那也是你的立场,我不在乎、不怪罪于你。”

    虽然八年前尉家家破人亡了,但那些亲人一直都活在傅尉衍的心中,后来他知道自己不是尉家的儿子后,他真正意义上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而就算几个月前他得知了自己是商权烈的儿子,他也没有把商家人当做自己的亲人,所以在这个世上从始自终都没有抛弃他、待他一心一意、对他不离不弃的人只有何管家和宋荣妍,悲哀吗?

    或许。

    “我会尽我所能救你。如果我救不了你,我就到地下向你母亲谢罪。”对于傅尉衍控诉,商权烈并没有多辩解,他的胸腔急剧起伏着,竭力忍住眼中的热泪,商权烈近乎哽咽地说:“我知道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放心!我们会照顾并且保护好商旭,让他健康快乐地成长,荣妍她也不会知道国内这边发生的一切。若是你真的不在了,我就永远不会让她回来了,催眠让她忘记你以及有关你们的点点滴滴,是最好的结局。”

    傅尉衍狭长的双眸里猩红得几乎滴出血来,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血管几乎快要爆裂了,薄唇抿成僵硬的线,光线不甚明亮的牢狱中,外面大雪飞扬,无数的画面在傅尉衍的脑海中闪过去,想起答应宋荣妍的到巴黎那个家找她,她还在等着他回去。

    傅尉衍骤然心痛如刀绞,他蓦地用力闭上眼睛,透明的液体滑落而出。男人背对着门枯坐在那里,哽咽又模糊地应下一个字,“好。”

    巴黎这几天的天气很好,黄昏的时候霞光漫天,把客厅笼罩在一片安宁祥和中,宋荣妍穿着白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海藻般的卷发披散在肩背上,夕阳下她整个人看上去柔婉美丽,唇边噙着甜蜜的笑意,宋荣妍低着头,一手抚摸在平坦的肚子上,感受着那里面孕育的生命,她回答着刚刚justne的问题,“嗯。我和子墨七年前就有一个儿子了,很聪明五官很精致,各方面都特别像子墨。我希望这胎能生个女儿,子墨他肯定会更宠爱小公主。”

第123章:答应我的条件,否则宋荣妍就会一尸两命

    justne和袁坚生的儿子叫袁昶,勉强能听得懂中文,他走到宋荣妍腿边,好奇又天真地摸了摸宋荣妍的肚子,用法语告诉宋荣妍他爸爸和妈妈正在努力生第二胎,他们一家都希望是个妹妹,到时候他就可以做个盖世英雄,保护自己的妹妹了。

    宋荣妍一听这话就想起小白和商旭来,脸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她心里突然间很不是滋味,小白也想要个妹妹,但小白至今下落不明,商旭呢?

    商旭排斥她生下傅尉衍的孩子,不过没关系,毕竟傅尉衍就是商旭的亲生父亲,他们会好好地对商旭解释,商旭慢慢的就会理解了。

    “这样挺好的。”justne用中文对宋荣妍说,伸手把自己的儿子拉到膝盖上,夕阳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来,一切都美好得宛如一幅油画,justne的眉梢眼角惧是笑意,“子墨回来以后,就不要再走了。你们在巴黎定居,子墨可以做他想做的法医工作,以他的才能,要不了一年半载,就必定会功成名就了。”

    宋荣妍淡笑着点点头,心里疼得厉害,子墨失去的何止是原本的那张脸和身份,他连自己的梦想都放弃了,若是没有当年那样的变故,子墨应该跟如今的袁坚一样成为最出的法医,现在宋荣妍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就算他们还要继续跟蔺家家族和整个mafa斗争,但傅尉衍能做回尉子墨,宋荣妍就足够满足了。

    justne拿着水果刀低头削苹果,过了一会儿,她抬眸漫不经心地问宋荣妍,“几天前你不是说子墨要回来吗?怎么现在还不见他的人?该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了?renata你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

    “等晚上我打给他。”宋荣妍应着,她这几天简直是度秒如年,心里不断地想着傅尉衍怎么还不来。

    安静被她念叨得烦了,就给她讲了以前看过的某个新闻,说凌晨几点妻子在短信里不停地催促丈夫回家,结果开车的丈夫心中焦急,精神不集中之下发生了车祸,最终导致车毁人亡。

    宋荣妍被安静这话吓得半死,所以宋荣妍克制着自己不去催促傅尉衍,不想让自己的思念成为傅尉衍的负担,傅尉衍没有过来,说明有事情尚未处理完,那她就给傅尉衍足够的时间,乖乖地等着就是了。

    宋荣妍正这样想着,外面传来了门铃声,能来这里的也就只有袁坚了,宋荣妍邀请了他下班后过来吃晚饭,袁昶用法语欢呼着说爸爸回来了,自告奋勇地跑去开门,只是半分钟后袁昶在门外喊着宋荣妍和justne,说是来了他不认识的哥哥和姐姐。

    宋荣妍的心里一下子升起警惕,难不成是蔺韩轩的人?但紧接着宋荣妍又否定了。她太草木皆兵了,毕竟她带来了几个保镖,若是蔺韩轩的人制服了她的保镖,在袁昶开门时就应该直接闯了进来,对方并没有这样做,看来是另有其人。

    宋荣妍看了justne一眼,蹙着眉从沙发上站起身时,在厨房里做晚饭的安静走了出来,她对宋荣妍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宋荣妍点点头,“好。”

    安静走了出去,很快安静和一男一女就到了宋荣妍的面前,宋荣妍见顾律和楼岚举止不凡,浑身上下散发着很强大的气场,宋荣妍抿了抿唇问:“你们是子墨的下属吗?”

    “他们是商少的同伴,都是fb中的精英。”安静对宋荣妍介绍道,虽然楼岚从见到她,楼岚就用锐利的目光盯着她,但安静问心无愧,如今一点都不怕楼岚这个特工。

    顾律和楼岚这一男一女给人很强的压迫感,一进来客厅温馨的氛围就变得有些紧张,justne觉得楼岚怎么看都像是个冷血女杀手,那凌厉的眼神让她有几分忌惮,担心吓到孩子,她站在那里伸出胳膊揽住了袁昶的肩膀。

    虽然宋荣妍现在很信任安静,但突然间顾律和楼岚这么两个人出现,她心里到底还是有几分戒备。

    偏偏楼岚相当高冷桀骜,不屑向宋荣妍证明自己的身份,反正宋荣妍爱信不信,她一个fb的特工,难道还要俯就宋荣妍不成?眼看着形成了对峙的局面,顾律直接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递给宋荣妍,并且他从钱包里取出一张照片。

    宋荣妍看到照片中商佑城和连依以及顾律和楼岚四个人,宋荣妍这才相信顾律和楼岚是商佑城的同伴,她把东西还给顾律,宋荣妍让顾律和楼岚坐下,俯身给两人倒着茶,“抱歉,你们也清楚现在的处境,以至于我的疑心和戒备越来越重。”

    “是啊!”楼岚破天荒地应着宋荣妍,并不喝宋荣妍放在手边的那杯茶,她抱着胳膊瞥了一眼站在宋荣妍身侧的安静,楼岚冷嘲热讽地说:“正是因为之前你们太容易相信人了,所以蔺韩轩派来的卧底在你们身边潜伏了一年多,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们才看穿她的真实面目。”

    闻言安静的脸陡然变得苍白,低下头紧抿着唇没接话,她无法抹掉过去的污点,宋荣妍虽然原谅了她,但并不代表宋荣妍以后会掏心掏肺地待她,此刻楼岚是在提醒宋荣妍不要轻信她这个转变者,狼是养不熟的,她随时都有可能背叛宋荣妍。

    宋荣妍的眼角余光瞥到安静的手握成了拳头,而那左手上断掉的无名指让宋荣妍的心猛地抽搐了一下疼,宋荣妍表面上若无其事地对楼岚笑了笑,话语里却含着冰冷,“楼小姐看待问题太绝对了,没有哪个人不犯错。我想楼小姐你怕是也有一段难以启齿的经历?”

    “你……”楼岚这些年何时碰到过对手,结果刚认识宋荣妍,宋荣妍就戳了她的痛处,虽然宋荣妍未必真的知道她的过去,是凭借深厚的阅历看透她的,但楼岚就是有一种被宋荣妍甩了巴掌的耻辱感,她豁地站起身,手伸到外套口袋中要把枪掏出来。

    顾律拽住楼岚的胳膊,把人拉了回去,顾律了解楼岚的性情,再加上楼岚本就对宋荣妍有一种莫名的敌意,难免刚碰上就要跟宋荣妍掐,顾律用眼神警告楼岚不要自相残杀,端起那杯茶递给楼岚。

    楼岚脸铁青地喝了一口茶,沉默着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宋荣妍不明白楼岚为什么针对自己,但她没有跟楼岚计较,转过头语气温和地让安静回厨房做晚饭,随后她看着顾律,很客套地问:“顾先生今天登门,是有什么事吗?”

    顾律穿着黑的长风衣,双腿交叠坐在宋荣妍的对面,那张脸一如往常的冷峻,整个人透着一种不可侵犯和靠近的孤高感,但开口说话时他的嗓音低沉又性感,听在人耳中很舒服,“前几天楼岚在国内跟蔺韩轩交过手,作为条件交换,蔺韩轩告诉楼岚小白和商佑城都还好好地活着,让我们只要来巴黎找到你,就可以见到小白和佑城了。”

    “是吗?”宋荣妍诧异又惊喜地睁大瞳孔,虽然不知道楼岚和蔺韩轩拿什么条件交换,但既然顾律和楼岚找了过来,那就证明蔺韩轩给的消息可信。

    宋荣妍几乎喜极而泣了,哪怕还没有见到商佑城和小白,至少确定了他们两人没事,宋荣妍提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顾律拧起俊逸的眉宇,宋荣妍的反应表明她并没有见过商佑城和小白,怎么回事?

    顾律和楼岚对视一眼后,顾律抿了抿薄唇,斟酌着低沉地对宋荣妍说:“我觉得很有可能小白和佑城还在蔺韩轩手中。蔺韩轩让我们过来找宋小姐,是在暗示我们佑城和小白就在宋小姐住所的附近。至于能不能找到小白和佑城,那就要看我们的本事了。”

    宋荣妍的眸子里渐渐结了一层冰霜,嘴角勾着讥讽的弧度,果然蔺韩轩没有那么轻易放过商佑城和小白,就算出于无奈退让了,蔺韩轩还是给他们设置了障碍。

    沉默片刻,宋荣妍抬起头对顾律和楼岚说:“既然小白和商佑城就在附近,那么应该不难找到他们。我把身边的四个保镖借给你们找人,这样能快些。”

    宋荣妍看得出来顾律是想用她手中的几个人,她当然会不遗余力地帮着找小白和商佑城,如果她不是身怀六甲,不方便跟着这些人四处奔波,她就亲自去找,现在只有在家里等顾律的消息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顾律觉得宋荣妍这人很聪明,沟通起来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容易,顾律没有忽视宋荣妍的安危,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时间,语气温和地对宋荣妍叮嘱道:“我们把你身边的几个人带走,明天早上六点钟不管有没有找到佑城和小白,我们都会回来。”

    “所以在我们离开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为了宋小姐你的安全,就暂时委屈一下你,你不要离开这栋房子。”顾律刚刚就看过了,这栋别墅的玻璃都是防弹的,蔺韩轩就算带人来,宋荣妍在门窗紧闭的情况下,蔺韩轩很难进入这里。

    如果蔺韩轩把动静闹得大了,会惊扰袁坚和其他居民,到时候真的出了事,他们自然会赶过来救宋荣妍,以顾律对蔺韩轩的了解,蔺韩轩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宋荣妍防卫严了,蔺韩轩就找不到机会下手,何况他们只是离开十几个小时,所以顾律才能放心地借走宋荣妍的人。

    顾律没有再多说什么,连晚饭都没有吃,他把宋荣妍的保镖带走了四个,留下两个给宋荣妍后,顾律和楼岚就在附近地毯式搜寻商佑城和小白的踪迹。

    宋荣妍和安静几个人在餐厅了吃了晚饭,justne带着袁昶回去了自己的住所,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宋荣妍拿出手机要打给傅尉衍,恰好商佑瑕在这时找宋荣妍。

    宋荣妍看到来电显示后蹙起眉头,国内的时间应该是凌晨了,商佑瑕这个时间找她做什么?

    宋荣妍压着心中的疑惑,接通后她问候着商佑瑕,“长姐,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

    “突然间失眠了,就想找你聊聊天。”电话这边商佑瑕披着外套站在一扇落地窗前,室内只有床头柜那里的台灯亮着,商佑瑕处在一片阴影中,从背后看过去身形单薄孤寂。

    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大雪,商佑瑕脸上还挂着泪痕,嗓音含着些许的嘶哑对宋荣妍说:“下午子墨来商家吃晚饭,告诉我们他有了小白和佑城的下落,就赶去了w市的一个县城。他是打算回巴黎吗?那可能你要等几天了。”

    宋荣妍诧异地挑起眉,原来商佑瑕也知道傅尉衍的真实身份,想必是傅尉衍告诉商佑瑕她已经知道了,商佑瑕此刻就改了对傅尉衍的称呼,另一方面宋荣妍有些混乱,楼岚说商佑城在巴黎,傅尉衍却在w市有了商佑城的消息,所以到底楼岚和傅尉衍谁是对的,或者两人都被蔺韩轩骗了吗?

    “我知道了,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找小白和佑城更重要。”宋荣妍应着商佑瑕,她靠坐在床头,灯光把她映照得柔美动人,宋荣妍的一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这已经成为了她改不掉的习惯。

    很快傅尉衍就会来到她的身边,她很期待看到傅尉衍知道她怀孕后的反应,之前担心傅尉衍不会让她留下孩子,她设计好了在国外生孩子,而现在确认傅尉衍就是尉子墨了,宋荣妍坚信尉子墨想要孩子,她从来不质疑子墨对她的感情,前段时间肯定是她误会了傅尉衍,她等着傅尉衍来解释。

    “荣妍,你是不是怀孕了?”商佑瑕突然这样问宋荣妍,想到一个宋荣妍孕育着一个小生命,但傅尉衍却有可能被处以私刑,商佑瑕心里既喜悦又难受得厉害,装作若无其事地对宋荣妍说:“那天下午你来商家的时候。我觉得不对劲,就让下属去医院里查了一下,这才确定了。”

    “看来什么事都瞒不了长姐。”宋荣妍的语气很轻松,甜蜜地笑着跟商佑瑕聊天,“我还没有让子墨知道,想等他来了,给他一个惊喜,长姐你可要替我保密。”

    商佑瑕能想象到宋荣妍此刻的样子,她也被感染得笑了,然而眼中的泪水却控制不住滑落而出,无声无息的,商佑瑕压着胸腔中的悲痛应着宋荣妍,“当然,这种事就要你亲口告诉子墨,我相信子墨会很高兴。荣妍,你在那边好好养胎,其他的什么事都不要管,商旭我们会帮你照顾。”

    “嗯,谢谢长姐。”宋荣妍并没有察觉到商佑瑕的反常,随后商佑瑕问了她巴黎这边的天气和住所之类的。宋荣妍一一回答了商佑瑕。

    商佑瑕习惯性地叮嘱宋荣妍几句,就把电话挂了,紧接着商佑瑕拿着手机的胳膊垂下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猝然背过身靠在落地窗上,商佑瑕失去所有力气般一点点瘫坐在地上,把脸埋入膝盖中,商佑瑕低声哭出来。

    他们可能真的救不了傅尉衍了,这个时候只能瞒住宋荣妍一切,让宋荣妍在巴黎安心地养胎,商佑瑕正在找催眠高手,若是到时候傅尉衍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个人就会立即对宋荣妍催眠,这是傅尉衍的心愿,同样也是他们想要的结局。

    宋荣妍收起手机后想着国内的时间已经很晚了,她就没有再给傅尉衍打电话,反正商佑瑕刚刚也说了傅尉衍还有几天才能来,只要傅尉衍不是因为遇到了什么事而耽误了,那宋荣妍就放心了。

    宋荣妍躺回床上闭着眼睛,她想傅尉衍想得睡不着觉,肚子里有了孩子后,也不能再随便吃安眠药了,宋荣妍这几天晚上都是强迫自己入睡。

    台灯映下一小片光芒,深夜的房间里很寂静,丁点的风吹草动都能传入宋荣妍的耳中,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荣妍听到了一种“哗啦啦”的声音,无法判断是怎么发出来的,几十秒钟都没有间断,宋荣妍慢慢地睁开眼睛,紧紧地蹙起眉宇,怎么回事?

    宋荣妍想到顾律走时说过蔺韩轩的人可能会找来这里,她的心顿时“咯噔”了一下,难道是蔺韩轩正在企图破门而入吗?

    宋荣妍从床上坐了起来,迟疑片刻后,她掀开被子下床,宋荣妍披了一件衣服,穿上鞋后打开门走出去。

    二楼走廊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房门紧闭着,大概没有听到什么响动,也难怪,恐怕只有睡不着的她才会这么敏锐。

    宋荣妍没有叫醒安静,她一个人沿着楼梯走下去,渐渐的那声音离得近了,宋荣妍觉得不像是有什么人闯进来,她屏住呼吸在客厅里站了一会儿,外面的月光洒进来,把地上映得明晃晃一片,宋荣妍纤弱的身子仿佛纸人般摇曳着。

    很快宋荣妍确定了那“哗啦啦”的响动是从地下室里发出来的,并且随着她的走近,变成了“砰砰”砸墙的声音,宋荣妍猛地睁大了瞳孔,放轻脚步沿着地下室的楼梯走,她打开了灯,但楼梯狭长幽深,灯光照不到那么远的地方,望过去前面是黑漆漆的一片。

    宋荣妍的影子映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觉得这场景像极了鬼片或是变态杀人犯犯罪之处,宋荣妍一步一步往下走,灯光照在她的背后,离她越来越远,让她像是在走入没有光亮的地狱深渊一样。

    宋荣妍的拳头紧紧攥了起来,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很刺激又紧张,在看到地下室那扇紧闭的门时,宋荣妍迟疑地顿在了原地,现在可以肯定绝不是蔺韩轩的人来了,“哗啦啦”的声响越来越大,就是从那扇门里传出来的,也就是说地下室里应该是有什么东西。

    在这样的夜晚里,如此诡异又惊悚的氛围让宋荣妍不敢轻易上前,然而她却压制不住好奇心,有一种很强烈的探索**,如果不搞清楚地下室里怎么回事,宋荣妍觉得自己肯定会寝食难安,既然不是蔺韩轩,也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反正她不信鬼神。惊悚片很多时候都是自己吓自己,这个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所以进去地下室看看,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这样想着,宋荣妍咬了咬唇,掌心里早就被汗水浸湿了,在经过几分钟的心理斗争后,宋荣妍还是鼓足勇气走了下去。

    宋荣妍的手放在门把上,轻微地转动了一下,她把门推开了一条缝隙,室内亮着的灯光照在宋荣妍的身上,这一瞬间所有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余下如坟墓般的死寂。

    宋荣妍没有再犹豫,猝然把门推开,她全部的身形暴露在了灯光下,紧接着宋荣妍就看到了对面墙壁上被铁链锁着的人。

    他的两手反着缚于背后,低着头朝着地板,垂下来的墨发线遮住了面容,看不清楚他的长相,而他全身上下血肉模糊。鲜血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汇成了一大滩,有的已经干涸了,可见这男人被关在地下室有一段时间了。

    宋荣妍震惊地睁大瞳孔,捂住嘴差点发出尖叫,怎么会这样?尉子墨房子中的地下室里为什么会囚禁着一个男人?她刚来这里没有几天,对方不可能在不惊动她的情况下,把一个大活人锁在这里,所以也就是说这个男人是在自己来之前被关的,那么对方是怎么进入这栋别墅的?

    她和傅尉衍以及袁坚有这个房子的钥匙,难道是傅尉衍囚禁了这个人?宋荣妍想到傅尉衍御苑的三楼那具尸体,觉得傅尉衍很有可能会做这件事,本身傅尉衍这几年就有很多秘密,尸体都能藏在房间里了,以及他尉家老宅里最初不就放着一个真人骨架吗?那么在地下室里囚禁一个人,对于傅尉衍来说,也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了。

    宋荣妍浑身都冒出冷汗,僵硬地站在门口,犹豫着自己是离开,还是上前看看这个人是谁时,耳边又是一阵“哗啦啦”的声响,是那个男人在挣脱着铁链,宋荣妍心惊胆战地看过去。

    男人慢慢地抬起头,墨的发线遮住了眉眼,宋荣妍依旧看不清楚他的长相,但眼前一抹银的光芒闪过去,宋荣妍的目光定格在男人的脖子上,他戴着一条银的吊坠,一片四叶草中镶嵌着紫的钻石,这种吊坠一般都是女人戴的,宋荣妍只在一个男人脖子上看到过,而那个男人是……宋荣妍试探性地喊道:“商……佑城?”

    宋荣妍的脸“刷”地白了,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睁大瞳孔不可思议地盯着男人处在阴影中又被鲜血浸染着的脸,十几秒钟后宋荣妍对上了那双细长的凤眸,宋荣妍的身子猛地一晃,踉跄着往后退出几步,差点摔在地上,宋荣妍的面上褪去所有的血,半晌后总算反应过来,她抬腿就要疾步跑过去。

    “别……别过来……”商佑城额头上的鲜血往下流淌着,眼睛和睫毛早就被浸湿了,他的视线中看到的是血淋淋的一片,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商佑城能确定是宋荣妍,商佑城干裂的唇瓣颤动着,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艰难到几乎发不出声音了,“荣妍别……”

    然而宋荣妍并没有听见商佑城的提醒,她跑进屋子里,突然从左右两边冲出来两个人,他们上前不由分说地抓住宋荣妍的两条胳膊。

    “放开我!”宋荣妍出于本能地奋力挣扎着,期间左手腕上戴着的翡翠镯子滑落在地上,“啪嗒”的清脆声响下,手镯碎了好几瓣,其中一瓣滚落到了门外,紧接着只听见门“砰”一下被关上的声响,屋子里透出的光被遮住了,没过多久地下室外面的声控灯也灭掉了,黑暗中只有那一瓣翡翠散发着淡淡的碧绿光芒。

    这天晚上十一点多的时候。正在睡觉的安静隐约听到了一声尖叫,她猛地睁开眼睛,安静没有任何停顿地掀开被子下床,她穿着鞋子就往宋荣妍的房间里跑去,不管尖叫声是怎么回事,她必须先确认宋荣妍的安全。

    然而安静并没有在大床上看到宋荣妍,她把整个卧室都找遍了,也没有见宋荣妍的踪迹。

    “荣姐!”安静的脸大变,在偌大的别墅里惊慌失措地喊着宋荣妍,安静匆忙跑出宋荣妍的卧室,随后安静把这栋别墅的每个房间都看过了,总算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宋荣妍竟然失踪了!

    安静两腿一软骤然瘫在了地上,神间全是惊恐和不可思议,安静整个人仿佛坠入冰窖,浑身的温度全都流失了,等安静再反应过来时,她的后背早就冷汗淋漓了。

    安静扶着墙站起身,跌跌撞撞地往房间里跑,拿起自己的手机。她哆嗦地打给了justne,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安静眼中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手机屏幕上,空荡寂静的房子里安静哽咽地祈祷着,“荣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蔺韩轩去了一趟巴黎,也只待了一天,他就乘坐航班飞了回来,蔺韩轩在蔺韩锦的别墅里换过衣服后,他开着车子去了医院。

    早上九点多钟,病床上蔺韩锦在药物的作用下睡着了,蔺韩轩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那双狐狸眼深深地凝视着蔺韩锦苍白的面容,他的瞳孔里渐渐染上了浓烈的血。

    过去了大半个小时,蔺韩锦仍旧安稳地沉睡着,明亮的天光洒过来,把女人照得很朦胧,透着一种娇弱病态的美丽,跟过去那个高傲孤冷的女人截然相反,如今蔺韩锦被折磨得已经没有任何姿态了,蔺韩轩心里疼得厉害,看了蔺韩锦很长很长时间,他始终没有舍得叫醒蔺韩锦。

    后来蔺韩轩从椅子上长身而起,他的大手在蔺韩锦的脸上抚了抚,动作中充满了温柔和爱怜,蔺韩轩拨开蔺韩锦的一缕头发,俯身凑过去在蔺韩锦的唇上吻了一下后,他恋恋不舍地直起身子,关上门离开了病房。

    蔺韩轩到监狱里见傅尉衍时,傅尉衍正靠在背后的墙上,一条腿支起来放在床上,而手臂搭在膝盖上,如往常一样极其优雅又散漫的坐姿,似乎监狱这种恶劣的环境丝毫不影响他,他这样的男人就算丢进煤堆里,浑身上下依旧散发着高贵从容的王者气度。

    蔺韩轩迈着修长的腿走过去,在离傅尉衍不远的椅子上坐下,如同老朋友见面般,蔺韩轩挑眉笑着跟傅尉衍打招呼,“你看到我难道一点都不奇怪吗?”

    “我为什么会奇怪?”傅尉衍反问蔺韩轩,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阳光从铁窗中照在他的身上,傅尉衍侧坐着,只留给蔺韩轩半边侧脸,阴影中他的下巴线条流畅优美,傅尉衍云淡风轻地瞥过去蔺韩轩一眼,“是不是我表现得很震惊,你就会有成就感了?抱歉让你失望了,不管你是裴韩轩或者傅家二少,对于我来说都不重要。”

    蔺韩轩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应该是安静揭穿了他裴韩轩这个假身份,至于傅家二少这点,恐怕傅尉衍早就怀疑了,在这件事中傅尉衍就确定了,不过到了今天这一地步,蔺韩轩也不打算伪装下去了,他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斜睨着傅尉衍,蔺韩轩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傅尉衍说:“尉子墨,你输了。当年我患有心脏病在美国找你治疗的时候,你因为仇恨傅家,在碰上我这个傅家私生子后,你用了一番话刺激我。”

    “我心脏病病发被送去急救室,后来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那么你知道我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御苑里那具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你想明白了没有?”

    傅尉衍的薄唇勾起一抹弧度,不以为然地反问坐在那里的蔺韩轩,“如果我告诉你你的所有布局我都已经看透了,你接下来是不是就没有炫耀的资本了?所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我洗耳恭听。”

    “那就说来话长了,估计我们要从中午聊到黄昏日落,庆幸的是我很喜欢跟你聊天。”外面的阳光恰好照在蔺韩轩所坐的位置,这让他整个人都被笼罩了起来,浑身上下光芒万丈,蔺韩轩那张阴柔的面容显得很柔和,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用磁性的嗓音对傅尉衍说:“事实上所有事情的根源只是因为我想活命而已。你也知道我患有先天性心脏病,在这个世上的生命有限,生存是一个人的本能,我不想我这辈子什么都没有做,生命就已经结束了,尤其我是个很有野心和抱负的人。”

    “我不能年纪轻轻就死了,我要向傅秉胜和傅家所有人证明我存在的价值和意义,也让他们后悔施加在我身上的屈辱。所以在我知道自己需要一颗合适的心脏才能继续活下去后,我的计划就开始实施了。从十五岁到二十五岁,这十年间我都在找那个能与我的心脏最匹配的人。这期间我放弃了两个心脏捐赠者,因为我计算了那两颗心脏跟我的匹配性和手术的成功率以及术后我能活多少时间……等等问题,这关乎我自己的性命,我不能出任何差错,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

    傅尉衍勾起唇笑了笑,他一直觉得蔺韩轩的性情跟他很相似,就如同蔺韩轩喜欢跟他聊天一样,这时傅尉衍接过蔺韩轩的话,“最后你终于找到了蔺家大少,为了得到他的心脏,你杀了他。”

    “对。”蔺韩轩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他之所以利用蔺韩锦进入蔺家家族,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得到蔺家大少的心脏,他藏着这个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蔺家家族里潜伏了两年后,时机成熟了,他把自己宠爱过的某个女人送给了蔺家大少,让那个女人杀了蔺家大少后,他顺利得到了蔺家大少的心脏。

    而在此之前他就已经开始做整容手术了,这也是那半年为什么别人觉得他和蔺家大少站在一起时,分不清他们两人谁是谁,他把自己整容成蔺家大少,同时还有一个计划正在进行着。

    在蔺欧朗的调查下,那个杀蔺家大少的女人把他这个幕后主使供了出来,所以他给自己找了一个替身,那个替身也患有心脏病,他让医生把那个男人整容成他的样子,然后去美国找尉子墨做手术,尉子墨和蔺欧朗都以为那个人是他,他死在了手术台上,蔺欧朗也就算为亲生儿子报仇了,可事实上没有人知道这个时候他已经变成了蔺韩轩。

    “我整容做了蔺家大少后,我得到了他的地位、身份、权势、金钱、女人……等等所有的一切,我的最终目标是想做整个mafa的老板,我渐渐积蓄了自己的实力,两年前我杀了蔺欧朗,从此成为了蔺家家族的掌控人。我控制了蔺家,更想控制mafa,如此一来,商佑城这个fb中的精英就成了我最大的对手,所以我不得不跟商佑城斗下去。在我和他之间,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蔺韩轩摊开手掌,低头看着掌心里的纹路,眉眼不抬地对傅尉衍说:“傅家的那场爆炸案是我制造的。我就是想毁掉傅家,你尉子墨成为了我最好的棋子。直到今天傅家家破人亡,傅秉胜不久后将会被处以死刑,而尉子墨你也沦落至此,你说我难道不是最大的赢家吗?”

    傅尉衍乏力地闭上双眸,他异常平静,半边侧脸上没有任何波动。

    蔺韩轩见状挑起俊逸的眉宇,颇有些意外地反问傅尉衍,“你这是不打算反抗,就这样认命了是吗?可我的目的不是让你死。你如果一死了之。那么我绑架宋荣妍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毕竟我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伤害一个孕妇。”

    “什么?!”傅尉衍猛地转头盯住蔺韩轩,上一秒钟还是稳如泰山的样子,蔺韩轩一提起宋荣妍,傅尉衍的俊容陡然变得苍白,宋荣妍怀孕了?!宋荣妍如今在蔺韩轩的手上?!

    傅尉衍觉得自己的脑子仿佛被炸掉了,他豁地从硬实的床板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却是剧烈一晃,没有站稳之下踉跄往后退出半步,“砰”一下,傅尉衍的脊背重重地摔在墙上。

    他头晕目眩,缓了好一会儿,紧接着几个大步冲上前,傅尉衍伸手一把抓住蔺韩轩的衣领,直接将蔺韩轩从椅子上拎了起来,傅尉衍的浑身上下蔓延着杀气,嗜血的双眸紧紧锁着蔺韩轩,他一字一字威胁地问:“你把荣妍怎么样了?”

    傅尉衍胸腔里的火腾腾燃烧起来,宋荣妍去巴黎的时候带着安静和其他六个保镖,并且顾律也在暗中保护宋荣妍。他以为万无一失了,可这些人都是废物吗?尤其是顾律,fb中的精英就如此不堪一击吗?宋荣妍去了也只是七八天而已,结果这么快就出事了,傅尉衍此刻真想要了蔺韩轩和顾律几人的命。

    “你不要激动,我们坐下来好好地谈条件。”对比起傅尉衍过激的反应,蔺韩轩一副云淡风轻仿佛掌控了一切的姿态,也不急于挣脱傅尉衍,蔺韩轩眯着漂亮的狐狸眼,邪佞地笑着对傅尉衍道:“为了证明我话里的真实性,你的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确实在我手中,我来告诉你我这次计划的整个过程。”

    傅尉衍的瞳孔急剧收缩着,那里头迸射出阴鸷的光芒,半晌后他收回掐住蔺韩轩脖子的手,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潮湿的牢狱中,傅尉衍垂下去的两手紧握成拳头,指关节发出断裂的“咯吱”声响,因为愤怒额前青筋快要爆裂了,傅尉衍的下颌紧绷着,俊脸铁青,抿着唇动也不动地盯着蔺韩轩。

    “几天前我给宋荣妍寄去了你在巴黎那个住所的照片,引着她去了巴黎,而后你整容过程的照片我也寄到了她的手上,由此她知道了你就是尉子墨。虽然有很多人保护宋荣妍,但如果她身边出现了卧底呢?”蔺韩轩重新坐在椅子上,勾着唇好整以暇地说:“你们都以为安静改过自新了,从此变成了你们的人是吗?呵呵!太天真了,她只不过是假装背叛我。”

    “实际上她演了一场苦肉计,让你们所有人都原谅她,她再次取得了你们的信任。就在昨天晚上别墅里只剩下宋荣妍和安静两个人的时候,安静在宋荣妍喝得水里下了药。宋荣妍晕过去了,于是在安静的帮助下,宋荣妍落入了我的手中。我当然不会告诉你宋荣妍在什么地方,她等着你去救她,而前提是你必须离开这座监狱,我可以帮助你。”

    蔺韩轩看着傅尉衍,眼睛里的笑越发深了,“当然,你完全可以拒绝。但你一定要想清楚,你如果放弃了宋荣妍,那就是一尸两命了。”

    蔺韩轩的言下之意是让傅尉衍越狱,傅尉衍渐渐沉寂下来,听完后他不像刚刚那么狂躁了,只是垂着眼眸一语不发,一束光线投**来,傅尉衍的视线里清晰地看到了那些飞扬的灰尘,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雪,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显得万籁俱寂,牢狱中丁点的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衣服摩擦的声响传到傅尉衍的耳边,蔺韩轩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伟岸的身躯把那束光线又遮住了,这让傅尉衍的面容处在一片阴影中。

    蔺韩轩伸出手递给了傅尉衍什么,他弯身凑过去,贴着傅尉衍低沉又邪佞说:“这个局既然是我设下的,那么我就有办法解,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考虑。”

    没过多久傅尉衍面前的光又亮了,蔺韩轩转身迈着修长的腿离开。

    门被关上的响动传来,傅尉衍没有去看蔺韩轩,他垂下眼眸,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下来,傅尉衍慢慢地摊开掌心,视线中银的寒芒闪烁着,傅尉衍的瞳孔里映着一枚锋利的刀片。

    他想起最初宋荣妍做自己情人的时候,宋荣妍就是在床上用刀片割他的脖子,然而宋荣妍并没有成功杀掉他,他告诉宋荣妍杀人需要医学知识和技巧,而偏偏这两种他都掌握了。

    傅尉衍猛地用力闭上双眸,他一点点收拢掌心,左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那锋利的刀片割着厚实的掌心,很快鲜红的血冒出来,浸染了傅尉衍白皙的指尖,一滴一滴往下流淌,那个画面有种妖艳的美丽。

    三天后的晚上八点多,商家这边商佑瑕猛然一下子推开书房的门,如那天傅尉衍入狱一样,商佑瑕跌跌撞撞地跑到书桌前,她满脸惊慌语无伦次地对商权裂说:“爸。出事了!子墨他越狱了……”

    “什么?!”商权烈闻言面大变,豁地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124章:只要你们两人跪下来求我

    傅尉衍入狱一个多星期了,可楚南辰还是没有傅绍霏的踪迹,他试图找出打了两次电话给自己的那个陌生人,然而对方是从下载的手机软件上拨的电话,并且用了变声功能,饶是楚南辰有权有势,也查不出来这个自称绑架了傅绍霏的人是谁。d7cfd3c4b8f3

    这天下午楚南辰再次去医院找了傅绍景,他一番逼迫之下,傅绍景终于说了实话,第一次傅绍景说傅绍霏从来没有找过他这个大哥和傅家其他人,第二次傅绍景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傅尉衍的身上,而这次傅绍景告诉楚南辰其实是傅绍霏请求他们,让他们送她离开,至于究竟在国外什么地方,只有傅尉衍最清楚。

    楚南辰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打电话给他的人骗了,其实那个人根本没有绑架傅绍霏,或许那个人连傅绍霏的面都没有见过,他找不到傅绍霏,也就轻易地相信了那个人,他按照那个人提出的条件告傅尉衍绑架了傅绍霏,他已经这样做了,那个人却失去了联系,这个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

    楚南辰觉得傅绍霏肯定还好好地待在国外的某个地方,他要去监狱问傅尉衍,但他害了傅尉衍,傅尉衍不会告诉他?如果他撤了诉状,反过来用自己的权势救傅尉衍出狱,傅尉衍应该会让他知道傅绍霏的下落了?

    楚南辰从医院里走出来后,挺拔的身躯站在车辆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英俊的面容泛白,心里悔恨不已,楚南辰弯身坐进车子里后,他正要吩咐司机去警局,这时母亲打来电话让他回楚家,楚南辰只好让司机改道,决定晚饭后再去监狱。

    楚振望今天也在家,一看到楚南辰,楚母状似很关心地问:“怎么样?还没有找到绍霏吗?你既然已经按照那个人说得做了,他也该信守承诺放了绍霏?”

    “母亲,其实你是巴不得那个人撕票,绍霏永远无法回来了对吗?”楚南辰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站在茶几旁冷笑着反问楚母,每天他回来,母亲就问他有没有找到傅绍霏,根本不是真的关心傅绍霏,母亲是担心他瞒着所有人把傅绍霏藏起来,继续跟傅绍霏做夫妻。

    楚母被揭穿后脸变得很难看,“啪嗒”一下把遥控器摔在茶几上,楚母双腿交叠着很强势的姿态,她用力点点头,语气冰冷地警告着对楚南辰说:“你现在真是越来越大逆不道了,你自己想想为了傅绍霏那个女人,你顶撞过我和你爸多少次了?”

    “实话告诉你楚南辰,我就是巴不得傅绍霏死在绑匪手中。她在你心中是块宝,可我眼中她就是一只不会下蛋的母鸡。不管这次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休想再进我楚家的大门。我已经给你找了夏家的千金,她不介意你是二婚,那么你也不要辜负了夏家千金对你的一片痴情。”

    楚南辰闻言睁大瞳孔,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楚母,母亲这是干得什么事?他还没有和傅绍霏离婚。母亲就让他娶第二个女人,简直太荒唐了。

    楚南辰的两手握成了拳头,他脸铁青,语气冷硬地对楚母道:“除了绍霏,我不会再娶其他女人。那是犯了重婚罪,难道母亲你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入监狱吗?我早就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你如果真的擅自做主,把什么女人弄给我,到时候别怪我跟你和整个楚家断绝关系。”

    楚南辰说完转身就要离开,沙发上的楚母恼恨得一巴掌用力拍在茶几上,楚母豁地站起身指着楚南辰的背影,她气得胸膛颤动,说话都哆嗦了,“你……”

    楚南辰大步流星地往外走,根本不理楚母,眼看着楚南辰真的要造反了,楚母直接命令管家叫保镖进来,很快四个保镖就把楚南辰制服了,楚母让保镖将楚南辰关进房间里,门从外面被锁上了。

    在父母面前,楚南辰压根没有抗争的余地,他在卧室里“噼里啪啦”一阵乱砸后,耗尽了力气跪瘫在地上,楚南辰低着头**,脸上的汗水往下淌着,过了一会儿楚南辰放弃了所有挣扎,躺在冰冷的地板上,闭着眼睛久久才平息下来,他没有能耐跟父母对着干,那就只能另寻他法了。

    楚南辰一想到过去半年傅绍霏在楚家受到的委屈,心就疼得厉害,也不知道傅绍霏一个人在异国他乡过得好不好,傅尉衍自身难保,不可能安排好傅绍霏的以后。

    楚南辰的瞳孔里涌出一股潮湿,他抬起手盖住眼睛,沙哑地呢喃着,“绍霏,我一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

    后来楚南辰打开电视,刚好看见有关傅尉衍越狱的详细报道,楚南辰蓦地睁大眼睛,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视线死死盯着电视屏幕,傅尉衍竟然……越狱了?监狱里的防卫系统那么严,傅尉衍在不伤害警务人员的情况下,不可能从监狱里逃出去,而他一旦袭警了,就罪加一等,傅尉衍是不要命了?

    然而事实出乎楚南辰的预料,傅尉衍越狱的过程是用了一枚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刀片割腕,等警务人员发现的时候,傅尉衍已经因为失血过多昏厥了,原本监狱里有医护人员,但傅尉衍陷入了休克状态,必须输大量的血。

    于是只能把傅尉衍送去了外面的医院,医护人员救活了傅尉衍,傅尉衍昏睡在病房的床上,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傅尉衍醒了,他打晕了某个医护人员,换上白大褂,并且用口罩遮住脸,傅尉衍就这样顺利从医院里消失了踪迹,目前警方正在通缉他。

    楚南辰看完报道后,抬起手按住了太阳**,傅尉衍果然是在玩命,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对自己这么狠,必须从监狱里逃出去?

    蔺韩轩自然也看到了这个新闻,他早上刚把蔺韩锦接到别墅了,今天吃过晚饭后,蔺韩锦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蔺韩轩则低着头给蔺韩锦剥葡萄皮,要把一颗葡萄往蔺韩锦的嘴里喂。

    蔺韩锦“啪”一下用力扇掉蔺韩轩的手,满含着冰冷和怒恨质问:“那枚刀片是不是你给子墨的?蔺韩轩,我不允许你伤害尉子墨。他如果死了,我一定会杀了你给他偿命。”

    蔺韩轩脸上的温柔一点点僵下来,嘴角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蔺韩锦越来越在乎尉子墨,竟然为了尉子墨要他的命,蔺韩轩觉得这真是一个荒谬的笑话,他差点就要掐上蔺韩锦的脖子。

    然而蔺韩锦患有抑郁症,这段时间病情时好时坏,他生怕蔺韩锦还会想不开自杀,就只能把所有的怒火咽回肚子里,尤其是在看到蔺韩锦一条空荡荡的裤管时,蔺韩轩更是心酸,压根不敢多看一眼,他别开脸,用力闭上双眸。

    蔺韩轩的面上泛着苍白,手下紧握成拳头,是他对不起蔺韩锦,这辈子终究是他负了自己心爱的女人,既然都已经决定为蔺韩锦完成心愿了,其他的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忍受的?蔺韩锦想怎么样都行,只要蔺韩锦高兴。

    “刀片是我给尉子墨的没错,但我的本意不是让他自杀。”半晌后蔺韩轩的神恢复如常,平静地开口对蔺韩锦解释道:“我是让尉子墨杀看守的狱警,因为这样他就能逃出去了。虽然只是一枚很小的刀片,但对于尉子墨来说,已经足够作为利刃了。”

    “结果没想到他用了自残的方式。是他自己不顾自己的性命,不怪我。”蔺韩轩抬手抚上蔺韩锦的脸,那双邪魅的眸子里染上了猩红,抿了抿薄唇,蔺韩轩强硬又带着温柔对蔺韩锦说:“你放心,我不会让尉子墨死。你想嫁给他,耐心等几天就是了。相信我,你不要干涉进来,以免破坏了我的计划知道吗?”

    蔺韩锦眼神冰冷地跟蔺韩轩对视了十几秒钟,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蔺韩锦用拐杖架着自己的身体,艰难地支撑着往楼梯上走去。

    蔺韩轩在背后看到蔺韩锦挺直透着高傲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直到蔺韩锦进了二楼的房间,蔺韩轩收回目光。

    外面的夜渐渐深了,水晶吊灯把客厅照得很明亮又冰冷,蔺韩轩整个人透着一种落寞和孤单,偌大的房子里他一个人枯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蔺韩轩从沙发上长身而起,这次他没有跟蔺韩锦告别,离开后就乘坐航班飞去了巴黎。

    “安静,你还不打算说出实情是吗?”房间里楼岚坐在沙发上,眼神凌厉地看着半米远外的安静,手下正用布擦着黑的枪口,楼岚勾着唇,语气越发阴冷地对安静警告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是不坦白,那我就只有让你去见阎王了。”

    在宋荣妍失踪后的第二天早上,顾律和楼岚就回来了,那天晚上房子里只有安静和宋荣妍两个人,宋荣妍神不知鬼不觉地失去踪迹,就如同安静给宋荣妍背上刺青一样,除了安静,还有谁能做到?

    安静本来就有前科,楼岚不相信安静会改过自新,她认定宋荣妍的失踪是安静一手所为,因此当时楼岚就掏出枪照着安静的胳膊射下一颗子弹。

    若是换做普通人,估计早就没命了,但安静在蔺家时经过了几年的训练,受伤是常有的事情,比一般人的意志力强大,所以在袁坚的救治中,安静活了下来,这几天楼岚威胁了安静很多次。

    此刻安静的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只剩下几口气了,她歪着头很狼狈的样子,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安静的嘴角干裂冒着血珠子,昏昏沉沉的只想一睡不醒,听到楼岚的话后,安静苍白地笑了笑,从头发的缝隙里看着楼岚,安静冷嘲热讽地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我已经重复过太多遍荣姐的失踪跟我没有关系,对于一个根本不相信我的人,我只有死路一条。楼岚,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公报私仇。你恨蔺家人,但凡跟蔺家有牵扯的人,即便她是无辜的,你也要给她安上一个罪名,杀了她,以此来满足你报复的快感对吗?既然如此,那你就动手!”

    楼岚丢下手中擦枪的布,点点头不置可否地对安静说:“没错,就算这次宋荣妍失踪跟你没有干系,那就怎么样?你以前做得那些伤天害理之事,足够我杀你一百次了,你是死有余辜安静。你这么想死,我成全你。”

    最初被冤枉的时候安静还反抗,几天下来她已经绝望了,安静看到楼岚把手枪举了起来,她动也没有动,平静地闭上眼睛,安静想到自己以后都看不见宋启帆和小白以及宋荣妍了,两行清泪从眼角猝然滑落而出,安静的唇边却勾起了悲凉的笑。

    大概这就是她的报应,她做了几件错事,早就该为宋荣妍偿命了,是宋荣妍宽容,原谅了她。她才能苟活到现在,她最害怕宋启帆恨她或厌恶她,但宋启帆也像宋荣妍一样原谅了所有,对于她来说已经足够了,有些债终究要还,她想下辈子投胎在最普通的人家里,就不会再面对这些肮脏和黑暗了。

    安静的视线里一片漆黑,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楼岚的手指已经扣压在扳机上了,那黑的枪口慢慢地对准安静的脑门。

    楼岚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眼睛里含着笑意,从容不迫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杀人,相反仿佛是在欣赏着创作一个艺术品的过程。

    这时楼岚背后的门被打开了,但没有转移楼岚的注意力,那一颗子弹猝然飞了出去。

    “住手!”伴随着男人的一声惊喊,紧接着一抹高大的身影在楼岚的面前极快地闪过去,男人猛扑上去压在了安静的身上,把安静护在了胸膛里,于是那颗子弹没有任何悬念地射在了男人的后背上。

    也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枪声过后房间里恢复了最初的寂静。安静的脑袋被男人的大手按在怀里,鼻尖闻到熟悉又阳刚的雄性气息,有那么一瞬间安静以为自己在临死之际出现了幻觉,直到听见男人发出“嘶”一声疼痛的低吟。

    安静猛地从男人的胸口抬起头,一下子撞上了男人的下巴,一阵晕眩后安静看清了宋启帆英俊的脸,她骤然睁大瞳孔,“表哥?!”

    “嗯。”宋启帆紧锁着眉头应道,他疼得面苍白,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宋启帆没有再跟安静多说,放开安静直起身子,宋启帆走到椅子后面,给安静解着身上的绳子。

    安静总算从呆愣中缓过来,眼中的泪水汹涌不绝地流出来,很快脸上就被浸湿了,她侧过头看着宋启帆,哽咽地对宋启帆说:“你不要管我了,去找医生给你治伤啊!”

    安静的话音刚落下,傅尉衍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安静片刻的诧异后就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傅尉衍和宋启帆都知道宋荣妍出事了,他们才来了巴黎。

    安静身上的绳子刚被解掉,她就站起身叫着傅尉衍,“哥。”

    原本安静想走到傅尉衍面前,但被绳子绑了太长时间,下一秒钟整个人就重重地栽在了地上。

    宋启帆连忙拉住安静的胳膊,傅尉衍看到安静满身伤痕,宋启帆背后流出的血也滴在了地板上,傅尉衍回头低沉地对顾律说:“送他们两人去医院。”

    “好。”顾律点点头,拿出手机叫救护车,一边大步上前扶住宋启帆。

    但楼岚却伸出胳膊拦住了顾律的去路,目光扫向安静,楼岚冷嘲热讽地说:“你不能走,若不然我们怎么找到宋荣妍?”

    安静手臂上的枪伤在捆绑之下裂开了,鲜红的血源源不断地往外淌出来,她的右手按在伤口处,指尖很快就被染上了红,安静看了一眼俊脸苍白的宋启帆,她咬了咬唇应着楼岚,“好,我留下来。”

    楼岚这才满意了,等顾律和宋启帆离开房间后,楼岚拿过绳子准备再次把安静绑起来,安静挺直脊背站在那里没有挣扎。

    但原本一直沉默的傅尉衍在这时沉声命令楼岚,“放开她,去拿医药箱过来。”

    楼岚闻言动作一顿,回头看着傅尉衍,楼岚勾着唇冷声讥诮道:“我担心她跑了。尉子墨,你老婆的失踪跟她脱不了干系,你若是在这个时候仁慈……”

    “如果她真的能跑掉,那只能说明你楼岚是个废物,不是自称fb中的精英吗?你楼岚的存在让我觉得你拉低了整个fb的实力。”傅尉衍打断楼岚,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紧锁着楼岚,见楼岚不动,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举起左胳膊抵着楼岚的后脑勺,傅尉衍一字一字道:“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楼岚的脊背僵硬了一下,盯着傅尉衍足足有二十几秒钟,估摸着自己可能不是傅尉衍的对手后,楼岚放开安静,走出去找了医药箱给傅尉衍。

    傅尉衍让安静坐在椅子上,外套脱下只剩打底衫后,傅尉衍直接用剪刀把安静的袖口剪掉了,他单膝跪在地上,拿着药和纱布一言不发地给安静包扎裂开的伤口。

    “哥。”安静低头看着傅尉衍,明亮的天光洒进来,把傅尉衍的俊脸映照得很朦胧,这么近的距离,安静能看见傅尉衍眼睑上那一根一根浓密又纤长的睫毛,傅尉衍薄唇紧抿着很认真,阳光洒满傅尉衍全身,这个男人看上去那么温暖有安全感,让人想依靠他。

    安静的胸腔中涌出无限的感动来,这一刻真想抱抱傅尉衍的肩膀,却又担心傅尉衍误会,安静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哭着诚恳地说:“哥你相信我。荣姐的失踪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是被冤枉了。自从商旭被救回来后,我连蔺韩轩的面都没有见到。”

    “不要叫我哥,我不是尉兆海和白素娟的儿子,从此往后我跟尉家没有任何关系。”傅尉衍面无表情地纠正安静,并不像楼岚那样对安静兴师问罪,就算来之前不相信安静,但刚刚看到安静是真的不要命了,他决定暂时不追究安静的责任,并且楼岚和安静两人对比起来,他更愿意维护安静。

    “好。”安静怔愣片刻后点点头,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尉衍的表情,从傅尉衍千里迢迢赶过来救宋荣妍,可以看出来傅尉衍依旧深爱着宋荣妍,如果傅尉衍认定是她绑架了宋荣妍,傅尉衍那么在乎宋荣妍,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所以傅尉衍应该是相信她了,安静松了一口气。

    安静没有再多说什么,咬牙忍着疼让傅尉衍把纱布缠上她的胳膊,这时安静才注意到傅尉衍的右手腕上裹着一层很厚的白纱布,动作时鲜血渐渐浸染了纱布。安静诧异地睁大眼睛,盯着傅尉衍的手腕问:“哥……傅先生,你的手是怎么伤的?”

    “没事。”傅尉衍淡淡地应着,仿佛昨天差点死在急救室中的那个人不是他,他绝口不提自己的伤是怎么来的,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包扎好安静的胳膊。

    justne在这时走了进来,傅尉衍看到安静身上被绳子勒出的青紫痕迹,估摸着腿上和背后也全都是伤,傅尉衍不方便再给安静抹药,从医药箱里找了药后,他用法语让justne带安静去浴室,justne给安静处理伤痕。

    傅尉衍看着浴室的门从里面被关上,他一手插入口袋中,高大伟岸的身躯伫立在那里,浑身上下散发着冷厉的气场,傅尉衍扫了楼岚一眼,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迈着修长的腿往楼下走去。

    楼岚目送着傅尉衍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生平第一次心里生出几分的惊慌来,她没有在国内监视着蔺韩锦,傅尉衍肯定会跟她算这笔账。

    已经是中午了,袁坚刚刚从自己家里过来,走去厨房在冰箱里找出食材,他系上围裙给几人做午饭,客厅的沙发那里同龄的袁昶和小白正在摆弄玩具,一看到傅尉衍的身影,小白立即欢呼着从沙发上跳下来,赤着脚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小白伸出两条短胳膊抱住傅尉衍的腿,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傅尉衍,小白稚嫩的嗓音里带着哭泣,“爸爸,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傅尉衍蹲下身把小白紧紧地抱入怀中,他的脸贴着小白温热的脖子,瞳孔里涌上一股潮湿,傅尉衍猛地闭上狭长的双眸。

    几天前的早上顾律和楼岚在附近的某个夫妻家里找到了小白,商佑城用自己交换了小白,把小白寄养在别人的家里,这段时间小白并没有受到委屈,傅尉衍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幸亏小白安然无恙,那么接下来就是找商佑城和宋荣妍了。

    他们两人应该是被蔺韩轩关在了一起,巴黎这么大,若是盲目寻找,一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宋荣妍的踪迹,而现在蔺韩锦已经被蔺韩轩保护了起来,他们手中没有了跟蔺韩轩交换的筹码,现在也就只能找线索,来判断宋荣妍到底被关在什么地方。

    顾律留下人在医院照顾宋启帆后,他很快就回到了傅尉衍的身边,没过多久justne和安静从楼上走下来,傅尉衍示意justne把小白和袁昶带到院子里玩耍,宋荣妍失踪的这几天,小白住在justne的家里,还不知道宋荣妍出了事,此刻傅尉衍自然要继续瞒着孩子。

    客厅里只剩下傅尉衍四个人,傅尉衍坐在沙发上连口水都没有顾上喝,他的面容和眉宇都泛着苍白,薄唇上也是没有血又干燥。开口说话时候喉咙仿佛被火烧着般疼痛,傅尉衍语声沙哑艰涩地问安静,“荣妍是怎么不见的?”

    “我不知道。”安静咬了咬唇诚实地说,眼眶里一片通红,噙满了泪水,她用模糊的视线看着傅尉衍,“那天晚上我和荣姐各自回了房间,十一点多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了一声尖叫,起床去找荣姐的时候,荣姐就不见了。后来我们几人检查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就算蔺韩轩的人进来,我不可能什么都听不见。”

    安静的言下之意就是宋荣妍凭空消失了,就如同密室杀人案一样,蔺韩轩的人是怎么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把宋荣妍带走的?傅尉衍靠在沙发背上,右手撑着额头,因为几天没有休息好,傅尉衍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浮起浓烈的猩红。

    但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宋荣妍和肚子里的孩子还在等着他,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倒下去。他爱的女人和孩子必须都安然无恙,正是这股力量支撑着傅尉衍,所以他能在休克中与死亡只有一步之遥时挺过去,那么伤口上的疼痛和疲惫都无法击垮他。

    傅尉衍沉思半晌,突然放下手,猝然抬起头看着几个人,漆黑的双眸一瞬间亮了。

    这让顾律和安静三人惊了一下,顾律低沉地问:“傅先生想到什么了?”

    “在你们防范如此严密的情况下,蔺韩轩不可能那么轻易地带走荣妍。”傅尉衍灼亮的目光紧锁着顾律三个人,他一字一字笃定地说:“但荣妍还是在这栋房子里凭空消失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荣妍压根没有离开这栋房子。你们真的把这栋别墅的每个角落都找过了吗?我想你们必定忽略了一个地方。”

    顾律的瞳孔一点点睁大,在傅尉衍的提醒下,他慢慢地想到了什么,颇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傅尉衍,“你是说地下室吗?只有地下室我们没有找过。如果佑城也被蔺韩轩关在地下室里,那么他们完全可以制造出声音引宋小姐过去,宋小姐自投罗网,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但如果这个推测成立,蔺韩轩从哪里弄来得别墅的钥匙?”

    傅尉衍摇摇头,抿紧薄唇沉默不语,蔺韩轩怎么进来这栋房子的,暂时不需要想太明白,他只知道宋荣妍和商佑城在地下室里,那就已经足够了。

    这样想着,傅尉衍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正要吩咐顾律把那几个保镖全都叫过来,耳边突然响起了宋荣妍歇斯底里的呼救声,确实是从地下室里传来的。

    傅尉衍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这已经是宋荣妍被关在地下室里的第四天了,一进来她就被两个人用绳子绑在了椅子上,嘴巴被胶布紧紧地封着,想喊都喊不出来,而她几次用身体撞椅子或是脚踹在地上,响动都没有引起安静他们几人的注意,恐怕他们就算听到了,也会忽略,因为有谁会想到蔺韩轩就把她和商佑城关在自家的地下室中?安静他们这几天肯定在整个巴黎疯狂地翻找她。

    这天宋荣妍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睛,从窗户里看到透出来的一缕光线,宋荣妍这几天都没有吃过任何东西,只喝了一些水,看到阳光时才觉得自己活着。

    宋荣妍半眯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那两个黑衣男人把锁着商佑城的铁链打开了,随后掰着商佑城的下巴,往商佑城嘴里喂了什么药,他们粗鲁地给商佑城灌了一大杯水。

    商佑城剧烈地咳嗽起来,支撑不住之下重重栽在了地上。

    宋荣妍睁大瞳孔,惊得想叫商佑城,但嘴巴被封着只能发出“呜呜”几乎听不见的声响,宋荣妍摇摇头,眼看着商佑城栽在那里没有丝毫反应,宋荣妍以为两个人给商佑城喂了毒药,她急迫得眼中的泪水簌簌往下掉,抬起脚踢在半空中,没过一会儿宋荣妍就耗尽了仅剩的力气,粗重地**着瘫在了椅子上。

    两个男人这时走向了宋荣妍,宋荣妍顿时满脸的防备,他们要做什么?最初被绑着的时候,宋荣妍就害怕这两个男人起了兽欲会侵犯自己,她打算好了,反正孩子也保不住,如果真到了那一地步,她就自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两个男人碰,结果几天过去她也只是被绑着,难道此刻他们要对她下手了吗?

    宋荣妍正这样想着,两个黑衣男人就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连嘴上的胶带也撕掉了,刚摆脱束缚,宋荣妍就不受控制地栽在了地上,这个时候即便她想喊救命,也没有那个力气了,宋荣妍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缓了一会儿。

    两个男人丢下她就不管了,宋荣妍支撑着身子,没有忘记自己肚子里孕育的生命,她尽量不压着肚子,以俯卧撑的姿势艰难地朝着商佑城爬了过去,随后宋荣妍坐在地上靠着商佑城,她伸手抚摸商佑城的脸,流着泪哽咽地喊道:“商佑城,你醒醒……”

    商佑城浑身上下全都是鲜血,穿着的外套和裤子都被血浸染了,宋荣妍的掌心中一片湿黏,看不清商佑城的脸,鼻尖弥漫着浓烈的血腥气息,商佑城倒在血泊中,宋荣妍哭着始终没有放弃叫商佑城的名字。

    直到商佑城发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低吟,宋荣妍立即凑过来把脸贴向商佑城的唇,泣不成声地问:“你说什么?”

    “难受,很热……”商佑城这时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的胳膊慢慢地搂在了宋荣妍细软的腰肢上,借着宋荣妍从地上坐起来。

    商佑城和宋荣妍面对面,紧接着商佑城一头栽在了宋荣妍的肩膀上,那被鲜血浸染的薄唇贴在了宋荣妍的皮肤上,商佑城出于本能地亲吻着宋荣妍。

    宋荣妍的脸陡然大变,她和商佑城亲密地贴合在一起,宋荣妍感觉到了商佑城越来越紧绷又滚烫的身体,并且那么清晰地触碰到商佑城身体的变化,宋荣妍突然间明白刚刚那两个男人给商佑城吃得是**药,他们是想让商佑城在神志不清的时候强占了她吗?

    “不……”宋荣妍用力地摇着头,商佑城在药物的作用下变得兴奋,而且有了力气,强壮的胳膊禁锢着宋荣妍的身子,即便宋荣妍拼命地挣脱,也不起丝毫作用。

    商佑城的亲吻越发激烈,滚烫厚实的大手往宋荣妍的衣服里钻,宋荣妍别开头躲闪着,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凶,苍白的脸都被浸湿了,在灯光下泛着莹莹水光,宋荣妍紧闭着双眸,心里屈辱绝望到了极点,如果商佑城再不停下来,而她也反抗不了,那么她就咬舌自尽。

    宋荣妍的嗓子哑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了,只在心里一遍遍地喊着,“子墨子墨……”

    衣服被撕开的声响出来,宋荣妍从未像这么一刻如此万念俱灰过,突然之间宋荣妍突然听见传来“砰”一声枪响,这震得宋荣妍猛地一个惊颤,子墨来救她了吗?

    宋荣妍猛地睁开眼睛,心里燃起了无限希望,她用尽所有的力气歇斯底里地喊道:“子墨救我!”

    宋荣妍在地下室里连续喊了好几遍,最后那一次总算被傅尉衍听见了,傅尉衍没有再犹豫,立即吩咐顾律让袁坚和justne以及两个孩子全都离开,去到安全的地方后报警,随后傅尉衍和顾律四个人一起去了地下室,期间顾律递了一把手枪给安静。

    很快傅尉衍到了地下室门口,借着灯光他在角落里看到了一瓣翡翠,傅尉衍的瞳孔里骤然涌上来一股潮湿,他和宋荣妍在一起的两年里,他送了不少珠宝首饰给宋荣妍,虽然宋荣妍把那个最贵重有意义的樱花粉手镯还给了他,但宋荣妍的手腕上换成了另外一个他送的翡翠镯子,此刻傅尉衍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也就证明宋荣妍一定在地下室中。

    傅尉衍几个大步走到地下室的门前,一手握在了门把上。

    这时顾律上前按住了傅尉衍的胳膊,示意傅尉衍他来开门,如果下一秒钟等待他们的是枪林弹雨,那么第一个死的人肯定是顾律。顾律愿意代替傅尉衍闯进去。

    傅尉衍顿在原地,侧头看向顾律,灯光下顾律的薄唇紧抿着,俊脸上的表情平静又坚定,几分钟前傅尉衍确定了宋荣妍在地下室中后,傅尉衍就不追究顾律的失职了,毕竟是蔺韩轩设下了陷阱让宋荣妍自投罗网,如此精密的计划,饶是他派再多的精英保护宋荣妍,那也没有用。

    傅尉衍和顾律僵持了十多秒钟后,傅尉衍沉默地对顾律摇摇头,他要自己救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就算下一秒钟等待他的是地狱深渊,他也必须走进去,此刻宋荣妍一定在遭受着巨大的折磨,他不能让宋荣妍一个人,无论如何他要陪着宋荣妍,哪怕是死。

    最后还是顾律松开了手,灯光下顾律漆黑的瞳孔里极快地闪烁过一抹晶莹,声线沙哑道:“小心。我们护着你。”

    傅尉衍点点头,手下微一转动,门锁就开了,傅尉衍猝然推开门,紧接着傅尉衍听到的就是男人粗重的**,他顺着声源看过去时,只见前面不远处男女的身体交缠在了一起。

    傅尉衍的脑子里像是被丢了一颗炸弹,“轰”地发出一声巨响,他震惊地睁大双眸,脸上一下子褪去了所有血,不可思议地盯着那两个人,傅尉衍看不清商佑城的样子,但宋荣妍的背影傅尉衍早就刻入了骨髓中,他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宋荣妍哭着模糊不清地喊他,“子墨……”

    傅尉衍猛地回过神,就在这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砰砰”两声枪响传来,顾律和安静已经把屋子里那两个黑衣人击毙了,楼岚举着枪直接冲了进去,屋子里没有蔺韩轩的其他下属了,傅尉衍几个大步走到宋荣妍的面前,伸出胳膊一把将宋荣妍捞入胸膛,傅尉衍抬起的腿已经将商佑城踹到地上了。

    “子墨……”宋荣妍只是魔怔了般叫着傅尉衍的名字,并不知道此刻自己落入了傅尉衍的怀中,她依旧像刚刚那般拼命地挣扎着,浑身剧烈地颤抖。

    傅尉衍心疼得厉害,一条手臂搂住宋荣妍的腰,另一只大手抚上宋荣妍的脸,摸到一片湿热的液体,傅尉衍没有再犹豫,低下头狠狠地吻住了宋荣妍的唇,那句哽咽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妍妍别怕,你的子墨来了。没事了,乖……”

    在傅尉衍火热又猛烈的亲吻中,宋荣妍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缓缓地睁开湿润的眼睛,她的瞳孔里映照着傅尉衍,这一刻无数的过去在脑海里闪过去,点点滴滴全都是关于她和尉子墨的过去,那么清晰刻骨铭心。

    宋荣妍的眼泪大片地流淌而出,喜极而泣,终于清醒了过来,她立即伸出胳膊抱住傅尉衍的脖子,仰着头热情地回应着傅尉衍,整整八年,这一刻她终于再次和最深爱的子墨紧紧相拥、亲吻,宋荣妍几乎快要疯了,所有的声音都被傅尉衍吞没,她只能在心里一遍遍地呢喃着傅尉衍的名字,“子墨我爱你,我爱你……”

    傅尉衍仿佛听见了一样,大手掌控着宋荣妍的小脸,他吻得越发深邃不管不顾,此时此刻他们如此动情忘我,好像周围的人和声音都不存在了一样,他们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彼此,就算下一秒钟天崩地裂、火灾洪水,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突然从门外传来“啪啪”两声鼓掌,顾律和楼岚三个人猛地抬眸看过去,只见蔺韩轩那抹高大的身躯走了进来,于是顾律三个人的手枪全都指向了蔺韩轩。

    蔺韩轩那张脸在地下室里看上去越发显得柔和,嘴角噙着笑意,目光落在傅尉衍和宋荣妍身上,蔺韩轩邪魅的狐狸眼眯了起来,颇有些遗憾地对傅尉衍说:“早知道你这么快就能找来地下室,我就应该提前几个小时给商佑城下药,那么到时候你将会看到多么精彩又终生难忘的画面啊!”

    宋荣妍听到蔺韩轩的声音后,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硬了。

    傅尉衍离开了宋荣妍的唇,弯起胳膊揽住宋荣妍的肩膀,将她纤弱的身子裹入胸膛,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傅尉衍从容不迫地跟蔺韩轩对视着,他和顾律几人心里都清楚既然蔺韩轩来了,那么他们就没有那么轻易离开这里。

    “我想你们应该料到了。”蔺韩轩一副掌控大局的姿态,目光在傅尉衍几人身上扫过去,他抬起胳膊展开手,蔺韩轩云淡风轻地笑着说:“我在地下室里放了几颗炸弹。只要我这个开关按下去,那么你们所有人今天都会命丧黄泉,但我其实并不是太想杀你们,所以怎么办呢?我们来谈条件。”

    顾律和楼岚几人的面全都变了,傅尉衍感觉到宋荣妍的身子在哆嗦,他的手臂越发揽紧了宋荣妍,傅尉衍迎上蔺韩轩的目光,他波澜不惊地问:“你的条件是什么?”

    “我想想啊……”蔺韩轩状似为难地说,目光扫过楼岚时,他想到那天自己在医院里对楼岚下跪,蔺韩轩的嘴角勾出了笑意,抬了抬下巴对傅尉衍和楼岚说:“求我,只要你们两人跪下来求我,我就离开。”

第125章:办理结婚证

    宋荣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目光一点点变得清明,宋荣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几步远外安静坐在沙发那里翻着一本书,宋荣妍张了张口刚想叫安静,手臂上却传来一阵酸痛。

    “唔……”宋荣妍低头看到男人毛茸茸的脑袋,那墨的头发和雪白的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傅尉衍身上穿着白的衬衣,灯光洒下来,沉睡的男人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凌厉强大的气场都不见了,此刻的傅尉衍看上去就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少年,清俊又温柔,一如宋荣妍记忆中的那个尉子墨。

    宋荣妍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傅尉衍,眼中含着泪,动也不动地躺在那里,她的一只小手被傅尉衍攥在厚实的大掌中,即便胳膊已经被压得发麻,早就没有了知觉,她也不舍得惊醒傅尉衍。

    傅尉衍为了救她,千里迢迢从国内赶了过来,几个小时前在地下室里见到他时,她就看出来傅尉衍瘦了太多,而且下巴上全都是青的胡渣,眼中血红无光,可见这几天他必定没有休息好,此刻他们所有人都安全了,宋荣妍希望傅尉衍多睡一会儿,她就这样看着他,觉得自己整颗心柔软又满足。

    夜渐渐深了,偌大的病房里一片静谧,在这样的氛围中,坐在沙发上的安静停下了翻书的动作,就这样沉默不语地陪着宋荣妍等傅尉衍。

    大概半个小时后傅尉衍醒了,抬起头下意识地看向病床上的宋荣妍,紧接着对上宋荣妍灼亮的眼眸,宋荣妍的目光里含着温柔的笑意。

    傅尉衍怔愣了数秒后,猛地坐直身子,大掌中用力攥紧宋荣妍的手,傅尉衍凑过去用炙热的唇亲吻着宋荣妍,有些狂乱和欣喜,他沙哑地呢喃着,“renata,你醒了……”

    “嗯。”宋荣妍应着傅尉衍,一只胳膊撑在床上要坐起来。

    傅尉衍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起身扶住宋荣妍的腰,他靠坐在床上,强壮的手臂锁在宋荣妍的腰上,让宋荣妍依偎在他的胸膛,傅尉衍从背后抱着宋荣妍,这个姿势亲密又舒适,傅尉衍的下巴搭在宋荣妍的肩膀上,炙热的唇贴着宋荣妍的耳朵说:“你放心,你肚子里我们的宝宝没有大碍,好好地休养几天就可以了。”

    “嗯。”宋荣妍咬了咬唇,傅尉衍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宋荣妍浑身像是被电流袭击般止不住颤抖,她躲不掉。也不舍得躲,宋荣妍红着脸瞥了一眼安静。

    安静连忙放下书站起身,几个小时前宋荣妍在地下室里晕了过去,他们立即把宋荣妍送来医院,傅尉衍的情况也很不好,安静担心傅尉衍,傅尉衍不愿意离开宋荣妍的床边,安静就只好留下来守着两人,现在傅尉衍和宋荣妍都安然无恙了,安静也就放心了。

    “我去看看表哥。”安静很识趣地打过招呼,就从外面关上门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时,宋荣妍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了下来,她软绵绵地靠在傅尉衍厚实又散发着热度的胸膛上,宋荣妍握住傅尉衍搂着她腰的手,让傅尉衍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灯光下宋荣妍眉梢眼角漾着甜蜜,“我们的宝宝很坚强。”

    “我来得太晚了,让你和孩子受委屈了。”傅尉衍的眼眶里涌出一股潮热,胸腔震动着,他越发收紧手臂,把脑袋抵在宋荣妍的脖子里。

    宋荣妍被关在地下室里三天,绳子把她身上勒出了伤痕,几个小时前晕过去时下身淌出鲜血,傅尉衍吓得半死,好在大人和孩子都没事,一想到宋荣妍这几天受得折磨,傅尉衍就心疼得厉害。

    “没事。”宋荣妍含着泪摇摇头,抱紧了傅尉衍的胳膊,此刻能依偎在傅尉衍的怀里,她觉得特别安心踏实。

    宋荣妍笑了笑,又控诉着对傅尉衍说:“只要能和子墨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我只求以后你不要再瞒着我了,你骗得我太苦了,这些年我真的以为子墨死了,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若不是当年因为肚子里的孩子,我肯定陪着你去了。”

    “我有时候总是想你会不会怨我,怨我一个人自私地活在这个世上,让你躺在冰冷的墓地里无人作陪。决定跟你的另一面傅尉衍在一起时,我更加觉得愧对于你,到头来我才知道你们其实是一个人,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宋荣妍说着眼泪就簌簌往下掉。

    宋荣妍一掉眼泪,傅尉衍心里就发慌,连忙凑过去亲吻宋荣妍,吮吸着那些湿热的液体,傅尉衍重复地道着歉,“别哭了,对不起。当年我并没有抛下你一走了之,我让楚南辰找到你,带着你到美国跟我重逢,但相反他弄了假的验尸报告给你,让你以为我死在了那场大火中。”

    “在美国的那六年里我试图找过你,可我不知道你的样子和姓名,根据我钱包里的那张照片,我最初把荣欣错当成你,所以才会接近荣欣。你问过我为什么在盛世朝歌里那么多女人中,我偏偏选上了你,并非因为你和荣欣长着相同的脸,也不是我需要一个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而是有一种很强烈的必须是你、非你不可的感觉。后来我明白了,因为你是renata,哪怕我们不认识彼此了,我还是想占有你,让你做我的女人。”

    在傅尉衍的这番话中,宋荣妍一点点睁大眼睛,原来她之所以和最爱的男人错过那么多年,竟然是楚南辰一手促成的,宋荣妍的胸腔里顿时燃烧起愤怒之火,两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咬着牙满脸恼恨,楚南辰差点让她的亲生骨肉命丧黄泉,害得她和儿子分离七年,她本来就想杀了楚南辰,此刻知道了更多的真相,宋荣妍真恨不得把楚南辰挫骨扬灰。

    “都过去了,你别生气了,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傅尉衍觉察到宋荣妍的情绪变得激动,他亲了亲宋荣妍的脸,温柔地安抚着说:“我们跟楚南辰的账,以后再慢慢算。现在你只需要好好地养胎,给我生个女儿就可以了,我很想要个公主。”

    宋荣妍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回来,一瞬间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很温柔,她心有余悸地说:“我本来要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却发生了这种事。”

    “现在我也觉得很惊喜。”傅尉衍的手放在宋荣妍的肚子上,一想到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生命,傅尉衍就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几天前在牢狱里从蔺韩轩口中得知宋荣妍怀孕的那一刻,他就差不多疯了,他想立即来到宋荣妍的身边,以至于不顾自己的性命,铤而走险用刀片割手腕。

    “荣妍,我很想要孩子,从八年前我还没有毕业的时候,我就想让你给我生个一儿半女了。前段时间之所以避孕,是因为我们身边还存在太多的敌人和危险,我怕保护不了你,也想给孩子最好的成长环境。如今你意外怀孕了,我当然会顺其自然留下孩子。表哥已经全都告诉我了,你怎么那么傻,以为我会残忍到让你打掉我们的亲生骨肉?”

    傅尉衍的语气里含着恼恨,低头狠狠地咬了一下宋荣妍的脖子,“你真是太自作聪明了,竟然计划着一个人偷偷来国外生孩子,不让孩子认我这个父亲,你能耐了是不是?如果你真的那样做了,我就算找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和孩子抓回去。”

    宋荣妍笑了出来,这男人一如既往的霸道,其实知道傅尉衍就是尉子墨后,很多事根本就不需要傅尉衍解释了,她对子墨的信任足够摧毁所有的猜忌和隔阂以及是是非非。

    沉默几秒钟,宋荣妍侧过头问傅尉衍,“商佑城怎么样了?小白没有和我们在一起,你们找到他了吗?”

    “几天前小白就回到我们身边了,商佑城他在另外一个病房里,不用担心,他只是受了一些皮肉之苦。”傅尉衍环着宋荣妍的腰低沉道,其实几个小时前蔺韩轩并没有在地下室里装有炸弹,蔺韩轩是在吓唬他们,而商佑城混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那么轻易就被药物控制了?

    商佑城故意演戏让蔺韩轩放松警惕,所以商佑城才能在最后那一刻逆转局面,但可惜的是蔺韩轩在警察没有来之前就逃跑了,傅尉衍几个人都受伤了,没有精力再去追蔺韩轩,只顾着把宋荣妍和商佑城送去医院。

    警察来之前,顾律把安静和傅尉衍的手枪收了回去,等警察进到地下室时,顾律拿出证件表明了他们的身份,告诉警方那两个黑衣人是他和楼岚杀的,警方不仅没有追究顾律的责任,并且配合顾律寻找逃跑的蔺韩轩,目前还没有蔺韩轩的踪迹。

    此刻傅尉衍从头到尾对宋荣妍解释了救安静和两个孩子一事,那个时候傅尉衍和商佑城假装自相残杀,原因跟几个小时前商佑城在地下室一样,他们的目的是要让蔺韩轩放松警惕,而后商佑城跳上游艇护住小白,用炸弹把游艇炸了。

    商佑城确保了自己和小白安然无恙,结果蔺韩轩也逃过了那一劫,蔺韩轩和下属追着商佑城到了巴黎,在两败俱伤之下,两人都退让了一步,那就是蔺韩轩放过了小白,商佑城把小白寄养在别人家里,而商佑城做了蔺韩轩的人质。

    蔺韩轩只有控制了商佑城,傅尉衍才不会杀蔺韩锦,所以这也是傅尉衍阻拦宋荣妍和宋启帆要蔺韩锦命的原因,一旦蔺韩锦死了,蔺韩轩就会让商佑城陪葬。

    几个月前蔺韩锦被截肢了,蔺韩轩要报复商佑城,好不容易囚禁了商佑城,他一心要把商佑城弄死,当然不想那么轻易用商佑城换回蔺韩锦,蔺韩锦就和商佑城僵持了几个月,直到蔺韩轩有了今天这个计划。

    宋荣妍听完后猛松了一口气,幸好商佑城和小白都没事,当时他们料定蔺韩轩会杀其中一个孩子,商佑城只有冒险用这个计划,虽然商佑城受了伤,但至少最终保住了小白,宋荣妍感激商佑城,同时也自责自己当时不该那么冲动杀蔺韩锦,更不应该怪罪傅尉衍,那个时候傅尉衍被她误会,却又无法解释,傅尉衍心里一定很苦?

    宋荣妍抱住傅尉衍的腰,语气里满含着对傅尉衍的心疼,“对不起。”

    “没事,都过去了。”傅尉衍不甚在意地应着宋荣妍,他对宋荣妍一向很宽容,只要宋荣妍不背叛他。那么无论宋荣妍有多大的错,他都能原谅宋荣妍。

    傅尉衍的大手抚摸在宋荣妍的背上,下巴在宋荣妍的头顶摩挲着,动作无比的怜爱,他的另一手放在宋荣妍平坦的小腹上,傅尉衍笑着温柔又满足地说:“如果不是因为这次误会,你肚子里也不会有这个孩子了。”

    “嗯。”宋荣妍的脸贴着傅尉衍的胸口,心里全都是甜蜜,她也是此刻才知道为什么蔺韩轩会说楼岚是猪一样的对手了。

    傅尉衍让楼岚监视着蔺韩锦,蔺韩轩就不敢轻举妄动,但蔺韩轩告诉楼岚商佑城在巴黎,楼岚就不管不顾地找了过来,楼岚一离开,蔺韩锦安全了,蔺韩轩也就找到了时机对商佑城下手,归根究底是楼岚的感情用事造成了宋荣妍和商佑城被蔺韩轩关在地下室,他们几个人差点全都命丧黄泉。

    宋荣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楼岚擅自做主违抗傅尉衍的命令,惹了这么大的事。恐怕不用傅尉衍插手,商佑城就会追究楼岚的责任了。

    宋荣妍垂下眼眸,这时才注意到傅尉衍的右手腕上似乎包裹着纱布,她的神顿时一慌,立即抓住傅尉衍的胳膊,宋荣妍要解傅尉衍的衬衣扣子,“你受伤了?”

    “没什么,只是被玻璃碎片划了一下。”傅尉衍制止了宋荣妍的动作,装作若无其事地拉下衬衣袖口,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手腕,不等宋荣妍再说什么,傅尉衍拿过宋荣妍的手机打给顾律,让顾律给他和宋荣妍送晚饭过来。

    宋荣妍蹙眉盯着傅尉衍,表明自己很不高兴,语气冷硬地叫着傅尉衍,“子墨。”

    但傅尉衍直接无视了宋荣妍,让宋荣妍自己靠坐在床头,傅尉衍下床走去内室,拿了毛巾给宋荣妍擦手。

    宋荣妍不领情,反而怒瞪着傅尉衍,若是傅尉衍不给她看手腕上的伤,她就跟傅尉衍置气。

    傅尉衍无奈又宠溺地笑了笑,凑过去在宋荣妍的唇上狠狠蹂躏了一番,傅尉衍威胁着暧昧地说:“再不听话,我就要惩罚你了。”

    宋荣妍的身子发软,所有的脾气瞬间都化为乌有了,过去她会跟傅尉衍吵架或冷战,但现在傅尉衍变成了尉子墨,一想到尉子墨这些年遭受的灾难和伤痛,宋荣妍就舍不得了,她只想好好地爱傅尉衍,倾尽所有对傅尉衍好,绝不会跟傅尉衍再闹任何矛盾。

    顾律很快就把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晚餐送来了,傅尉衍在床上放了桌子,本来他想亲自喂宋荣妍吃东西,但他的右手腕伤得太重,连筷子都拿不起来了,到头来反而变成了宋荣妍喂给他。

    “八年前你失明的时候也是这样。”宋荣妍的胳膊上还有被绳子绑过的伤,只能把碗放在桌子上,她用勺子舀着粥,细心地吹冷后,等傅尉衍凑过来,宋荣妍再把粥喂给傅尉衍。

    她回忆起八年前那段时光,心里甜蜜又很不好受,在那场车祸中傅尉衍失明,并且双腿也不能行走,在医院治疗期间,宋荣妍给傅尉衍穿衣服、喂他吃饭、洗脸……等等,反正所有事情宋荣妍都做,而在这两年不知傅尉衍身份的情况下,似乎她并没有为傅尉衍做过什么,一直以来都是傅尉衍保护着、宠爱着她。

    身为女人,本该被男人捧在手心里,而男人能为女人撑起一片天,不让女人受到伤害和委屈,才是真正的担当,但宋荣妍不想再让自己成为傅尉衍的拖累,蔺韩轩逃跑了没有死,他们往后依旧要面对未知的危险,宋荣妍不想让傅尉衍一个人那么辛苦,以往她那么执着地探究傅尉衍的一切,就是想和傅尉衍并肩作战,所以从此往后她要尽自己所能帮傅尉衍。

    晚饭后傅尉衍把宋荣妍安置在床上躺好,他俯身给宋荣妍盖上被子,凑过去在宋荣妍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傅尉衍温柔地叮嘱道:“你先休息,我去商佑城的病房看看。”

    “好。”宋荣妍点点头,温顺地闭上眼睛。

    傅尉衍的大手在宋荣妍的脸上抚了一下,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极快地闪过一抹涩痛,半晌后傅尉衍走出病房,从外面轻轻地关上门。

    顾律跟在傅尉衍的身后,顾律是真正惜字如金的人,每天他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此刻也只是朝着傅尉衍的手腕抬了抬下巴。

    傅尉衍沉默地摇摇头。

    他的右手算是废了,就算治好了,以后也很难恢复到原来那样。医生告诉他好好养着,尽量不要提什么重物,刚刚他连碗都端不起来,但他不后悔用这种方式逃出监狱,否则他来晚了,宋荣妍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傅尉衍进去商佑城病房的时候,商佑城正靠坐在床上,楼岚挺直脊背站在商佑城的面前,商佑城泛着青白的面容上冷硬没有表情,他的嗓音虽然很沙哑,语气里却透着冰寒和嘲讽,商佑城勾着唇对楼岚说:“你确实不是我的下属,我没有权利命令你做什么,你也无需听从我的安排,但至少我可以选择是否跟你做同伴。”

    “楼岚,你回去美国!这次我侥幸保住一命,然而不能保证下次我不会死在你的愚蠢之上。”商佑城见顾律走了进来,他拧起眉宇吩咐顾律,“打电话给declan迪克兰。让他把自己的下属调回去,告诉他我用不起他的人。”

    顾律没有立即回应商佑城,他抬眸看了楼岚一眼。

    楼岚紧抿着唇,神间含着屈辱,直直盯着商佑城,楼岚垂着的两手紧握成拳头。

    傅尉衍觉得气氛不对,犹豫着要不要回避时,楼岚冷笑着问商佑城,“你必须要这样吗?我承认造成你和宋荣妍受伤是我的责任,但那是因为我关心你,我觉得情有可原。你非要让我回美国,归根究底是你不想看见我,这些年来哪一次你不是故意给我安个罪名?商佑城,我是为了你才加入fb的。当年你既然给了我希望,你……”

    “我就应该对你负责是吗?”商佑城抬头打断楼岚,细长的凤眸里闪过嗤笑,商佑城不以为然地对楼岚说:“我是把你带入了fb没有错,可我从来没有许诺过你什么,一直以来都是你自作多情。楼岚,那晚过后我就很明白地告诉你,我们两人只能是同伴,感情方面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你也知道我不喜欢死缠烂打的女人,所以回去美国做你的本分工作,我这边不需要你。”

    楼岚的眼眶一下子变得通红,饶是她平日里再冷血手段残忍,可面对喜欢多年的男人,她也仅仅只是个女人而已,她的家族原本是mafa中的一员,但在各家族之间多年的地位斗争中,楼家家族败给了蔺欧朗,她不仅一夕之间变得一无所有,并且蔺欧朗的人追杀她这个楼家二小姐。

    后来是商佑城救了她,这就是她立志做一个传奇女杀手,结果却加入了fb的最大原因,商佑城丰神俊朗、能力出众,这个东方人在fb中是太多女人心中的男神,她爱上商佑城毫无悬念,她以为商佑城也喜欢自己。

    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在商佑城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疏远中,直到此刻楼岚终于意识到商佑城这个男人的心是暖不热的,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结果谁都没有得到商佑城,连依退出了,现在轮到了她。

    “呵呵……”楼岚讽刺地笑出声,双眸里闪烁着晶莹,她把自己的证件拿出来,举着胳膊在商佑城的面前晃了晃,楼岚通红的目光紧盯着商佑城,用力地点点下巴说:“你要逼我走是吗?行!我因为你而留在fb,既然如今你不想看到我,那我如你所愿退出fb。商佑城,你一定会后悔。”

    话音落下,楼岚“嗒”一下将代表自己身份的证件甩在商佑城的脑袋上,紧接着楼岚转身大步走出病房,从外面“砰”地摔上门。

    楼岚的证件砸到商佑城的额头上,鲜血顿时冒了出来,过了一会儿商佑城抬起手按住伤口。白皙的指尖被浸染了,商佑城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把楼岚的证件丢给顾律,商佑城波澜不惊地说:“她不是我的下属,要退出fb,你让她找declan。”

    顾律被迫把证件接到手中,没有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找楼岚了。

    傅尉衍一副事不关已的姿态看完这场闹剧,等顾律和楼岚都走了,傅尉衍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勾着唇嘲讽地对商佑城说:“没想到你的情史这么丰富。楼岚各方面条件都不差,足够配得上你了,你何必这么伤害她?”

    “打败情敌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找其他的女人是吗?尉子墨,你现在换套路了。”商佑城并没有因为拒绝楼岚而愧疚,他眯着细长的凤眸,一字一字认真地对傅尉衍说:“但很可惜我这人就是要一棵树上吊死,为了宋荣妍,我可以辜负这世上其他任何女人。”

    “你不也一样吗?这些年你伤害过的女人恐怕比我还要多。所以你没有立场指责我。”商佑城和傅尉衍两人隔着一个宋荣妍,而彼此心里都明白是亲兄弟,所以他们介于朋友和情敌之间,商佑城手中拿着手机,刚好翻到国内那边的报道,商佑城笑了笑,眉眼不抬语气凉凉地说:“看来命运注定了荣妍是我的。”

    傅尉衍沉默不语,如今他越狱了,已经是罪上加罪了,不可能躲在巴黎一辈子不回去,而一旦回去了,他就要受牢狱之灾,傅尉衍不指望商权烈救他,所以或许真的如商佑城所说,最终得到宋荣妍的那个人会是商佑城?

    “这件案子你翻不了。”半晌后商佑城开口说道,他的嗓音变得低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连续划过去,看着几天前有关傅尉衍罪状的报道,商佑城语速缓慢地说:“就算警方鉴定出御苑的那具尸体不是傅家二少,你也逃不掉藏尸的罪名,这个替身的死会算到你的头上。”

    “这个替身不是傅家二少,那么你冒充傅家二少,他们肯定会找真的傅家二少去了哪里?除非我们能抓到蔺韩轩,否则傅家二少的销声匿迹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如此一来,你身上就担了两条人命,还有计茹雅被杀,要证明你的清白也很难。第四点,傅秉胜把傅家当初的那场爆炸嫁祸给了你,傅家死了几个人……等等,这样算下来,你背负着这么多人命,谁也救不了你。”

    傅尉衍的案子已经是板上钉了,就算是被冤枉的,他也不可能洗脱掉所有的罪名,唯一的办法就是抓到蔺韩轩,让蔺韩轩这个罪魁祸首招供出一切,还给傅尉衍清白,然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经过了中午的那一战,蔺韩轩肯定不会再轻易露面了,他们要找到蔺韩轩,简直难于登天。

    灯光下傅尉衍俊美的面容上没有血,他用力闭上狭长的双眸,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点点地攥紧,耳边传来商佑城的话语,“我知道你肯定没有那么自私,尤其你深爱着宋荣妍。八年前知道你出事后,支撑宋荣妍活下去的是肚子里的孩子,几年后的今天如果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能宋荣妍确实会把孩子好好地生下来。”

    “但她会将孩子交给我们商家或是宋启帆,然后陪着你去死。这样的结果是你和我们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如果你想让宋荣妍在失去你后,还能好好地活下去,就只能让我对她进行催眠。”

    傅尉衍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撕裂了,他睁开双眸看着商佑城,瞳孔里早就是一片猩红了,傅尉衍勾着唇嘲讽地问商佑城,“然后呢?等宋荣妍忘记我以及我们之间的点点滴滴后,你就告诉宋荣妍你商佑城是她爱的男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对吗?”

    “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这样做。”商佑城摇摇头,坦然自若地对上傅尉衍的目光,商佑城的眉宇间泛着苍白,抿了抿薄唇低沉地说:“是否欺骗宋荣妍,那就要看宋荣妍能不能让我变成像楚南辰那样的卑鄙小人。或许我会做一个君子,在你离开人世后,我守护着她,直到哪一天她爱上我,心甘情愿地跟我在一起。”

    傅尉衍久久没有言语,偌大的病房里一片寂静,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傅尉衍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他放弃挣扎般闭上双眸,性感的喉咙滚动着,傅尉衍极其艰难地对商佑城说:“再给我几天时间。”

    商佑城点点头,“好。”

    傅尉衍从椅子上长身而起,打过招呼后,他迈着修长的腿离开了商佑城的病房。

    商佑城从背后看着傅尉衍那抹高大的身影,透着无限的苍凉和落寞,商佑城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其实他一点都不希望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傅尉衍是他的兄长,他比谁都想救傅尉衍,然而他却真的无能无力,现在他只能赌一次,等下去或许就会有转机了,他不相信他们真的走到了死路。

    “滋滋”手机震动的声响传来,商佑城猛地回过神,看到来电显示是商佑瑕打来的,商佑城接通电话,“长姐。”

    商佑瑕在那边哭了一会儿,随后告诉了商佑城不在的这段时间都发生过什么事,商佑城听到连依要和沈崇泽办理结婚证,他一下子愣住了,“这么快?”

    那天晚上醉酒后的画面一点点浮现在脑海,现在回忆起连依的紧致和温暖,商佑城都还有些心猿意马,其实那天晚上他原本不打算碰连依,然而醉酒后他比任何时候还要冲动,面对双眼迷离的连依,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自己。

    他不后悔促成连依和沈崇泽,但此刻听到连依要和沈崇泽结婚的消息,商佑城心堵得厉害,直到商佑瑕叮嘱后挂断电话,商佑城才从失魂落魄中缓过来,他低着头,脖子上戴得那个银吊坠映照在瞳孔里。

    商佑城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第一次遇到连依的场景,以及两次和连依缠绵的感觉都还那么强烈地传递在身体上,商佑城只觉得胸口猛然一阵剧痛,他慢慢地放下拿着手机的胳膊,这天晚上商佑城枯坐在偌大的病房里,彻夜失眠直到天亮。

    几天后傅尉衍办理了出院手续,带宋荣妍回去了别墅,小白只以为傅尉衍失踪的这几天是回国接宋荣妍了,一看到宋荣妍,小白立即扑过来抱住宋荣妍的腿,如往常那样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宋荣妍,小白撒着娇说:“妍妍你终于回来了!前几天我刚来你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好想你……”

    宋荣妍连忙蹲下身把小白搂入怀中,她在小白的脸上亲了亲,拉着小白上下检查了一遍,见他并没有缺少那根手指,宋荣妍猛松了一口气,所幸蔺韩轩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对小白这个孩子下手,小白最近瘦了点,不过养几天就可以了。

    “对不起小白。”宋荣妍眸子里的泪水淌了出来,她温柔地抚摸着小白的脸,想到在救人时商佑城选择了商旭,宋荣妍抿了抿唇问小白,“小白,那个时候我们先救了商旭,你有没有怪我们?”

    小白已经七岁了,自然懂得大人那个时候放弃了他。小白认真地对宋荣妍摇摇头,“不怪。那几天我就对商旭说了,如果我们两人能跑一个,我就让他跑。他特别怕黑,我们被关着的时候,他哭了好几次,我还嘲笑他没有出息。商旭他无父无母的,从出生就被丢在孤儿院门口,他太可怜了,我比他幸福多了,所以我愿意让你们先救他。”

    “商佑城救了我,这几个月我也很好,那一家的爷爷奶奶把我当成了亲孙子对待。”商佑城是傅尉衍的情敌,小白本来很不待见商佑城,但因为这几个月来商佑城把他保护得很好,他也就不排斥商佑城了。

    小白的一番话让宋荣妍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她猛地一下子将小白揽入怀中,眼泪止不住地簌簌往下掉,这几个月来她一直都在自责。害怕他们的选择伤害了小白,小白会怪她,幸好小白遗传了宋启帆的仁慈,平日里小白嘴上说着很嫌弃商旭,其实真正遇到什么事了,小白对商旭的感情就体现出来了。

    “妍妍你不要哭了。”尉白从宋荣妍的胸口抬起头,用小手擦着宋荣妍脸上的泪水,像个小大人一样,动作特别认真温柔,他很高兴地对宋荣妍说:“那天袁昶告诉我妍妍你肚子里有宝宝了,真是太好了!我从电视里看到孕妇要保持愉快的心情,这样才能生下健康的宝宝。妍妍你要争气一点,给我一个漂亮得像天使的妹妹。”

    宋荣妍:“……”

    宋荣妍一下子被小白逗笑了,生男生女哪是她能决定的?而且她肚子里已经有宝宝了,小白如今才让她争气,那也太晚了啊!

    “想看天使还不简单吗?你去房间里照照镜子就可以了。”傅尉衍换了衣服从楼上走下来,伸手把小白拎了过去,傅尉衍笑着笃定地对小白说:“放心,你爸爸我和妍妍都特别争气,几个月后妍妍一定生下来一个公主给你。”

    小白用力地点点头,趴在傅尉衍宽厚的肩膀上,举着一只胳膊欢呼着,小白如过去那样快乐无忧无虑,仿佛并没有发生那次可怕的绑架事件,冬日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整个客厅映照得很明亮,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会心一笑,傅尉衍腾出一只手与宋荣妍的十指相扣,两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像是一幅画般唯美。

    宋启帆和安静不在,不知道商佑城去哪里了,反正商佑城一向独来独往不对任何人汇报行踪,除了几个保镖外,别墅里只有傅尉衍和宋荣妍以及小白三个人,到中午时傅尉衍去厨房做饭宋荣妍跟着过去打下手。

    小白不甘寂寞做了电灯泡,很认真地帮着傅尉衍择菜,期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他皱眉问宋荣妍:“我舅舅和静静为什么突然回去国内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你舅舅和静静明天就回来了。”宋荣妍坐在小白的身侧,低着头和小白一起择着芹菜,宋启帆和安静走的时候只说有事要办,宋荣妍也没有多问,至于她和傅尉衍什么时候回去,宋荣妍自然要听傅尉衍的安排,就算他们要在这里定居,那也必须回去一趟,处理完那边的事情,考虑着是不是把商旭接过来。

    傅尉衍穿着雪白的衬衣,袖口挽起露出手臂上的肌肉,天光把他映照得很温柔,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宋荣妍站在那里,低着头正认真地切菜,宋荣妍动也不动地凝视着他,耳边传来小白的话语,“我舅舅的初恋是不是走了?这几天没有跟在舅舅的身边,太好了!她终于不再缠着我舅舅了……”

    “小白。”宋荣妍猛地回头看向小白,眼眶里一片通红,蔡婉婷是小白的亲生母亲,到死都没有见小白一面,而过去了那么久,小白依旧不知道蔡婉婷不在这个世上了,宋荣妍觉得可悲又心酸,等着小白慢慢长大,小白会理解一切?

    很快这个话题就被小白跳了过去,他说起了最近这几天和袁昶去过的地方,让傅尉衍和宋荣妍有时间了,也带着他到巴黎有名的地方玩,傅尉衍回头应着小白,厨房里因为小白的存在而一片欢声笑语,显得特别温馨安宁。

    傅尉衍看到宋荣妍和小白掐着菜叶,只觉得一颗心前所未有的满足,这就是他年少时期所向往憧憬的未来,他和宋荣妍结婚有一个家,而孩子陪伴在他们的身边,不需要功成名就或家财万贯,如此简单平淡就是最大的幸福,可事实上傅尉衍知道这么简单的心愿,恐怕这辈子都难以实现了。傅尉衍用左手拿着菜刀,动作慢慢地停下来,深不可测的双眸中染上了猩红,傅尉衍唇边勾着的弧度涩然悲凉。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宋启帆和安静果然从国内回来了,这边是星期天,袁昶不用去学校,袁坚和justne也不用上班,于是傅尉衍他们两家带着孩子去了巴黎铁塔,傅尉衍开着袁昶的车子,车子里只坐着宋荣妍一个人,小白要跟他们一起,傅尉衍眼神示意宋启帆把小白拎走了,傅尉衍发动车子沿着街道疾驰,宋荣妍注意到他们的方向并不是去巴黎铁塔,宋荣妍问了傅尉衍几次,傅尉衍都是抿着唇沉默,腾出一只手握住宋荣妍的手,掌心里不断地加重力道。

    二十几分钟后车子停下来,傅尉衍俯身给宋荣妍解着安全带,他低沉地问宋荣妍,“你知道我让宋启帆和安静回国拿什么过来吗?”

    宋荣妍蹙起眉头,困惑不解地看着傅尉衍,“嗯?”

    傅尉衍却对着车窗外抬了抬下巴,宋荣妍顺着傅尉衍的视线看过去,下一秒钟她陡然睁大了瞳孔,满脸的不可思议,傅尉衍竟然带她来了这边办理结婚证的地方。

第126章:荣妍她是我的妻子,到死都不会变

    “怎么,你不愿意?”傅尉衍的手捏了捏宋荣妍的脸,这女人怀孕后,皮肤都变得比以往娇嫩了,让傅尉衍忍不住触碰她,他知道宋荣妍是因为太惊喜激动了,其实他自己何尝不是?

    八年前如果知道后来会发生那么大的变故,那个时候他一定就和宋荣妍办理结婚证了,这几年来不管是在异国他乡,还是国内,偶尔经过婚姻登记处时,他总是会停下来,回忆起那一年承诺过娶心爱的女人,而那一刻他只有一个人,身边再没有了renata的陪伴,每次他都心痛到难以呼吸。

    外面的阳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宋荣妍和傅尉衍的脸上映下斑驳的光影,傅尉衍深不可测的双眸里泛起猩红,心“砰砰”跳动得很剧烈,紧张又期待不已,但表面上傅尉衍故作从容,勾着唇戏谑地问宋荣妍,“我已经向你求过婚了,你把戒指还给了我,难道还想让我再求一次?”

    “好……”傅尉衍说着不等宋荣妍回应,他就放开宋荣妍,直起身子打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

    宋荣妍从怔愣中回过神,连忙下车跟上傅尉衍,只见傅尉衍两手打开了后备箱,紧接着几千束红玫瑰映入宋荣妍的视线,这些玫瑰被摆成了“心”形,装满了整个后备箱,看上去无比的壮观惊艳,宋荣妍被这样的画面冲击到,捂住嘴踉跄着往后退出半步。

    这时傅尉衍弯起膝盖,单膝跪在了宋荣妍的面前,他把原本的那枚钻戒拿出来,傅尉衍抬起头认真又虔诚地问宋荣妍,“妍妍,愿意嫁给我吗?”

    傅尉衍穿着浅灰西装和白的衬衣,丰神俊朗、气质出众,再加上豪车和玫瑰以及价值连城的钻戒,其他来办结婚或离婚手续的人自然都被吸引了过来,有人拿出手机拍照,催促和祝福声响在宋荣妍的耳边,他们用法语喊着让宋荣妍嫁给傅尉衍。

    “好。”在宋荣妍含泪点头后,傅尉衍为宋荣妍戴上戒指,起身一把将宋荣妍拥入怀中。

    众人全都鼓起掌来,女人有虚荣心,傅尉衍这次的求婚方式虽然俗没有新意套,但绝对满足了女人的幻想,高富帅谁不愿意嫁?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好几个女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宋荣妍,有的比较感性的,眼中已经含了泪水,一个和老公来办理离婚手续的女人想到当初老公向她求婚的场景,恋爱时的种种甜蜜涌入脑海,忽然间她就决定不离婚了。

    那个女人转身投入老公的怀抱,像傅尉衍和宋荣妍一样,她和老公紧紧相拥在一起。婚姻登记处外面宽敞明亮,阳光从头顶大片大片地洒下来,不远处有个音乐喷泉,随着音乐的变化,水柱轻歌曼舞或是高耸挺拔,整个场景显得极其唯美又祥和。

    宋荣妍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宁,整整八年了,她将会终生难忘傅尉衍在婚姻登记处求婚的画面,更是到死都会记得和傅尉衍成为夫妻的这一天。

    几十分钟后,宋荣妍和傅尉衍办好结婚手续走了出来,傅尉衍给宋荣妍系上安全带,重新发动车子疾驰而去,很快傅尉衍把宋荣妍带到了一个室外场地,蓝天白云、碧草如茵,几个桌子上摆好了香槟,以百合花作衬,一看就是婚礼场面。

    “子墨。”宋荣妍满眼通红,侧过头盯着傅尉衍,来不及问傅尉衍,安静和justne就走过来拉着宋荣妍去了化妆间。

    宋荣妍这才知道短短几天内傅尉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雪白的婚纱是傅尉衍亲手设计的,早在傅尉衍那次开车自杀时,傅尉衍就把钻戒和婚纱的设计稿画了出来,而后让何管家找人做出来,知道宋荣妍是renata后,傅尉衍就想让宋荣妍做自己的新娘了,但因为种种缘故,一直到今天傅尉衍才给了宋荣妍这场婚礼。

    宋荣妍换好婚纱后走出来,如想象中的一样圣洁美丽,安静和justne都发出惊呼和感叹来,立即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下来,这样的场面对于宋荣妍来说一生只有一次,宋荣妍是最美的新娘,安静和justne当然都想记录下来,随后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们分别为宋荣妍盘头发化妆。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宋荣妍手中捧着花走向那片草地,安静和justne在后面给宋荣妍拖着婚纱,而小白和袁昶两人穿得像个是小王子,都提着花篮子,他们欢呼着在宋荣妍左右两侧撒着花瓣,天空中像是下了一场花瓣雨唯美。

    何管家、袁坚和宋启帆都在,所有人皆是一身盛装,不远处傅尉衍笔挺地站在那里,白的西装礼服衬得他身躯越发高大完美,他的嘴角噙着清浅的笑意,满眼怜爱地凝视着一步步走来的宋荣妍,男人比任何时候都要俊美温润,像是从画中出来的。

    这是宋荣妍在梦中无数次梦到过的场景,八年前她就幻想着穿上雪白的婚纱嫁给尉子墨,在跟尉子墨阴阳相隔后,她以为要等到下辈子才能做尉子墨的新娘,几年来都是万念俱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当宋荣妍的手被傅尉衍握住的那一刻,宋荣妍尝到了唇边咸涩的滋味,不知何时她已经泪流满面了。

    何管家主持了这场婚礼,主持词念到一半时何管家就已经哽咽了,安静和宋启帆几个人脸上带着笑意,眼中却都含着泪光,尤其是知道真相的宋启帆和安静两人,有些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他们狂喜又心酸,但无论接下来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会面对多大的灾难,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圆满的,两人一路走到今天,真是太不容易了。

    何管家老泪纵横,他能在活着的时候看到自家少爷和心爱的女人举办婚礼,这一生他都没有遗憾了。

    宋荣妍低头给傅尉衍戴着戒指,眼中的泪水簌簌往下掉,她是因为幸福和甜蜜而哭泣,从在结婚登记处到此时此刻,宋荣妍整个人就仿佛踩在云端般飘飘然的,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在发生。

    这时傅尉衍猛然把宋荣妍拥入怀中,瞳孔中积蓄已久的液体涌出来,很快湿了宋荣妍的脖子。

    宋荣妍抬起胳膊反抱住傅尉衍,感觉到傅尉衍宽厚的肩背和胸腔都在震动,以及那浸染在皮肤上的滚烫液体都提醒着这一切并不是她在做梦,她真是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晚上回去他们的房子里后,何管家和宋启帆几个人住在了隔壁袁坚的别墅里,把整个空间留给了傅尉衍和宋荣妍,终于只剩下两人时,傅尉衍在床上抱着宋荣妍,宋荣妍的脸贴着傅尉衍厚实散发着热度的胸膛,眼睛都哭得肿了,泪水还是没有断掉,宋荣妍嗓音嘶哑又模糊地问傅尉衍,“子墨,你不会是有什么阴谋?我心里很害怕。”

    傅尉衍的心口猛地一震,手臂不由得锁紧了宋荣妍的腰,房间里被布置得很喜,墙壁上红的烛火燃烧着,真正的洞房花烛夜,傅尉衍心里却异常沉重,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别想太多了。”傅尉衍将下巴压在宋荣妍的头顶,大手抚摸着宋荣妍的背,他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以前傅尉衍会设计你,但你的子墨永远都不会欺骗你。”

    宋荣妍这才松了一口气,是她太患得患失了,其实她和傅尉衍能在今天成为夫妻,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毕竟他们的第一个孩子都七岁了,如今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这个时候还不结婚,要拖到猴年马月去?

    这样一想,宋荣妍心里总算踏实了。

    宋荣妍依偎在傅尉衍的怀抱中,仿佛回到了八年前的那段时光,两人的爱情美好又单纯,心与心相连,没有那么多的是非和隔阂,宋荣妍想到那天在车子里看到子墨毁容后的照片,她的心顿时一阵抽痛,抬起头用手握住傅尉衍的脸,宋荣妍语气里满含着疼痛说:“那是你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可惜我没有能陪在你的身边。你你全都告诉我,我想知道。”

    傅尉衍垂眸对上宋荣妍的眼睛,他抿了抿薄唇,没有隐瞒宋荣妍,傅尉衍低沉道:“何管家把我送到美国的医院,我在病床上醒来时,不仅身上大面积烧伤,连一张脸都毁了。我拿着镜子看到自己被纱布包着的脸时,我产生一种生无可恋的念头,后来在治疗期间,很多次我都想到了死。”

    “但我不甘心,我想为尉家那么多的亡灵报仇,更舍不得丢下renata你一个人在这个世上。尤其那段时间我经常做梦,在梦里看到你蹲身地上痛哭,我就想着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到你的身边。我还要让你做我的妻子,我们生几个孩子,一辈子相爱到老。这是我最大的愿望,如果我不实现,我一定会死不瞑目。因为这个信念,我好几次从鬼门关里挺了过来……”

    这天晚上傅尉衍对宋荣妍讲了那六年他在美国的种种,他是如何捱过治疗期,又是怎样慢慢地积攒自己的实力和力量,人还没有回来,就开始在荣家和傅家安插他的人,他的阴谋算计……等等这一切,傅尉衍每说一句话,宋荣妍就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对比起她来,子墨受到的伤痛更多,她又开始自责最初欺骗了子墨,如果子墨一早就找到了她,她陪在子墨的身边,子墨也就不会这么艰辛了。

    宋荣妍几乎是泪流成河了,纤弱的肩膀止不住地颤抖着,她不想哭,可除了眼泪外,她找不出别的方式表达这一刻自己对子墨的心疼。

    “别哭。”傅尉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凑过去用炙热的唇亲吻宋荣妍的眼睛,把那些咸涩湿热的液体全都吞进自己嘴里,傅尉衍的胸口酸涩蔓延,对宋荣妍只有满满的怜爱,他像是哄着孩子般温柔地说:“全都过去了,至少现在我们两人在一起了。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让你为你伤心。”

    宋荣妍一句话也接不上来,双手搂住傅尉衍的脖子,缠在傅尉衍的身上,她紧贴着傅尉衍,闭眼亲吻傅尉衍的唇,柔情蜜意地喊着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傅尉衍立即回应了宋荣妍,不一会儿两人就发出粗重的**,很长时间没有结合在一起,宋荣妍被傅尉衍撩拨得动情了,但怀孕不到三个月,医生叮嘱过不能有房事,宋荣妍只好压制着。

    傅尉衍却不由分说地掀开了被子。

    “唔……”宋荣妍的身子骤然绷紧了,在八年前这种事都是宋荣妍主动,后来的傅尉衍不屑用这种方式取悦她,因此这还是傅尉衍第一次对她这样做,宋荣妍满脸通红地挣扎着,喊了好几次不要,她觉得太委屈傅尉衍,这男人平日里那么高傲,怎么能用这么卑贱的方式取悦一个女人?

    可傅尉衍不理会宋荣妍的抗拒,掌控着宋荣妍做到了最后,傅尉衍凑过去亲吻宋荣妍娇嫩的唇瓣。宋荣妍在浑浑噩噩中听见傅尉衍说着暧昧的话语,宋荣妍羞窘得把脸埋入枕头里。

    宋荣妍浑身上下泛着一层粉,在闪烁的烛火中动人得要命,这个时候的宋荣妍在傅尉衍眼里是最迷人的,他当然舍不得放过宋荣妍,傅尉衍伸出大掌将宋荣妍拉出来,咬着她的耳朵说着暧昧至极的话语,“别害羞。我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做这些就不算什么了。妍妍,你不知道你的滋味有多甜美,让我还想再来一次。”

    话音落下,傅尉衍果真就付诸于行动,连续几次后,宋荣妍浑身酸软,连抬一下胳膊都困难了,只能任由傅尉衍摆布,这个洞房花烛夜很快就过去了,宋荣妍满足后要用同样的方式帮傅尉衍。

    但傅尉衍不允许她这样做,她和傅尉衍力量悬殊太大,在傅尉衍的制止下。宋荣妍想用强的都不行,张开嘴在傅尉衍的身上一阵乱咬,傅尉衍不断地发出“嘶”的一声,到后来终于稍微退让了,握住宋荣妍的手放到他那里。

    外面的天渐渐亮了起来,橘红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来,把以大红为主的屋子里蒙上了一层光辉,显得无比的祥和圣洁,傅尉衍和宋荣妍一夜都没有睡觉,但精神上比任何时候都要兴奋,宋荣妍枕在傅尉衍健壮的手臂上,对傅尉衍说起了他“死去”的那几年,她是如何度过的。

    虽然傅尉衍已经从日记本上看到过了,但此刻依旧很认真又耐心地听着,揽在宋荣妍肩上的手臂越来越紧,傅尉衍猛地用力闭上双眸,所幸那些灾难全都过去了,正因为不想让宋荣妍再经受一次失去他的痛苦,他才更要让宋荣妍忘掉他和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

    他给不起宋荣妍下半生了,就不能那么自私地让宋荣妍以后为他痛不欲生,宋荣妍没有机会再怪他,因为一旦商佑城的催眠成功了,宋荣妍到死都不记得他尉子墨曾经来过自己的生命中,放手是最大的成全。

    傅尉衍的心疼得滴血,宋荣妍在不知不觉间睡过去时,傅尉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她的睡容,那么恬静又幸福,越是这样,傅尉衍心里就越难受。

    他紧抿着薄唇,眉宇间一片灰白之,性感的喉咙猛地滚动两下,傅尉衍眼中的泪水猝然涌出来,他一把搂紧宋荣妍的身子,在心里一遍遍呢喃着,“renata,我爱你……”

    宋荣妍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和傅尉衍举行了婚礼,她穿着白的婚纱做了傅尉衍的新娘,但蔺韩轩从直升飞机上丢了几颗炸弹下来,傅尉衍为救她而死了,所有人为了不让她痛苦,商佑城就给她催眠,让她忘记了傅尉衍……梦境到这里戛然而止,宋荣妍尖叫一声惊醒过来。

    她满头冷汗地坐在大床上,第一反应就是在脑海里搜寻傅尉衍这个男人和有关傅尉衍的一切,直到过去的点点滴滴都清晰地浮现出来时,宋荣妍松了一口气瘫在床上,吓死她了,原来确实只是一场梦而已。

    如果宋启帆他们真的对她催眠,那这行为也太愚蠢了,她对尉子墨的执念那么深,早就成疯成魔了,宋荣妍觉得商佑城的催眠不会对她起作用,相反只能让她更爱尉子墨,绝对不会把尉子墨从她的记忆中抹得一干二净。

    宋荣妍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穿着傅尉衍白的衬衣,领口的扣子开了两颗,一大片春露了出来,宋荣妍抿唇笑了笑,傅尉衍这个流氓,每次不仅喜欢给她换上他的衬衣,并且故意不把扣子扣好,傅尉衍坦然承认这样让他更有兽性和征服**。

    宋荣妍的被子搭在腿上,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床头墙壁上的红蜡烛已经燃完了,屋子中跟昨晚一样全都是大红,但并不艳俗,相反让宋荣妍心里越发有一种作为新娘的幸福感,看到地板上洒下的阳光,宋荣妍终于觉得真实了。

    整整八年,就在昨天晚上她完成了今生最大的心愿,变成了傅尉衍真正的妻子,宋荣妍想起满足地闭上双眼离开人世的蔡婉婷,此刻宋荣妍就跟蔡婉婷一样,能成为最爱男人的新娘,就算生命在下一秒钟结束,她也无憾了。

    宋荣妍到浴室里洗漱换衣服,虽然昨晚没有跟傅尉衍真枪实弹地做,但傅尉衍几次把她送入巅峰,她耗尽了太多体力,宋荣妍走路的时候都提不上力气。从浴室里扶着墙出来时,宋荣妍叫着傅尉衍,却并没有听见回应。

    宋荣妍心里不好的预感又上来了,神顿时一慌,额头上的冷汗冒出来,直到耳边传来美妙的钢琴音,宋荣妍一点点睁大眼睛,是……傅尉衍在弹钢琴吗?宋荣妍连忙顺着声源找过去,很快就在院子里的那棵银杏树下看见了傅尉衍的背影。

    这棵银杏树粗壮、枝叶茂繁,遮天蔽日像是一把巨大的伞,人站在下面,只要一伸手就能够上金黄的叶子,巴黎这个季节正是银杏树落叶的时候,那些金黄的叶子有几片落在傅尉衍的身上,钢琴上也落了一片又一片,已经是黄昏了,银杏树和俊美的男人以及钢琴组合在一起,就如同一幅油画般唯美,让宋荣妍移不开视线。

    一曲终了后,傅尉衍回头看到站在夕阳中的宋荣妍。过去的画面闪现在脑海中,傅尉衍深邃的双眸里骤然涌出一股潮湿,他的嘴角勾出清浅的弧度,一只手向宋荣妍伸了过去,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动着光芒,傅尉衍温柔地叫着宋荣妍的名字,“renata,过来。”

    宋荣妍走了过去,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银杏树叶子,脚踩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宋荣妍刚到傅尉衍面前,就被傅尉衍伸出的手拉着坐在了腿上。

    “唔……”宋荣妍猛地跌入傅尉衍的胸膛,下意识地抱住傅尉衍健硕的腰身。

    银杏树下的光线暗淡,傅尉衍打开了灯,一瞬间头顶彩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繁茂的银杏树仿佛屏蔽了外界的一切,只留下这片空间,构成了另外一个世界,让宋荣妍觉得似乎置身在一棵会发光的树下,梦幻得仿佛童话。

    如今她和傅尉衍没有地位和万贯家产,但这种生活远离了所有的世俗喧嚣,那些勾心斗角和爱恨情仇都不复存在了,现在他们就像待在世外桃源中,宋荣妍颇有些乐不思蜀,她趴伏在傅尉衍滚烫结实的胸膛上,用手指绕着傅尉衍的衬衣扣子,宋荣妍语气柔软地问傅尉衍,“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哪儿也不去了好不好?回国把商旭接过来,对他解释清楚,他一定会接受我们。”

    傅尉衍把宋荣妍纤弱的身子揉入怀中,闻言慢慢地收紧双臂,傅尉衍的大掌抚摸在宋荣妍背后的头发上,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宋荣妍,他温柔地应道:“好,只要你喜欢,那就在这里住上一辈子。”

    “那天在医院里你为了救蔺韩锦而掐我的脖子,是不是因为你料定了拿我做人质,表哥就一定会放过蔺韩锦?”宋荣妍心平气和地问傅尉衍,她并非质疑傅尉衍对自己的感情,只不过是想解开心中的疑惑。

    傅尉衍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凑过去在宋荣妍的唇瓣上亲了亲,他和宋荣妍额头相抵,鼻子摩挲着宋荣妍的,炙热的呼吸在两人之间萦绕,傅尉衍的嗓音听起来磁性又温软,“那个时候表哥已经失去了理智,若不是拿你的性命相要挟,他肯定会把蔺韩锦丢到楼下,到时候他逃脱不掉杀人的罪名。”

    “假设我没有阻拦住他,蔺韩锦死了,我也不可能真的掐死你啊!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但当时我没有其他的办法了。你别怪我,我道歉。再不行,我让你掐我还回来怎么样?”傅尉衍说着握住宋荣妍的手腕,果真让宋荣妍掐上了他的脖子。

    宋荣妍摸到傅尉衍凸起的喉咙,愣了几秒钟后,她“噗”地笑了,傅尉衍这哪是在对她道歉,他分明是在撒娇卖萌好吗?宋荣妍仰起头咬住傅尉衍的喉咙。

    她的力道很轻。与其说是咬,倒不如说是在挑逗傅尉衍,傅尉衍怎么可能受得住宋荣妍这样?傅尉衍伸手扳住宋荣妍的脸,低头盯着宋荣妍的眼睛,他嗓音沙哑地警告道:“你是真的不想下床了吗?不要以为现在你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就治不住你了。昨晚你才几次就不行了,嗯?”

    “你来啊!”宋荣妍挑衅地看着傅尉衍。

    天已经黑了,五彩的灯光下宋荣妍的眸子里闪动亮晶晶的光芒,那张脸柔美动人,温香软玉在怀,并且还是如此温馨梦幻的氛围,傅尉衍忍无可忍,手臂紧锁着女人细软的腰,他低头狠狠地吻住宋荣妍的唇,像是在蹂躏娇娃娃般,傅尉衍恼恨却又宠溺至极的话语淹没在两人的唇齿间,“小丫头片子……”

    这天的晚饭当然还是傅尉衍亲自做的,他右手的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依旧连菜刀都拿不起来,像昨天一样用左手切菜。这是他变成傅尉衍后,宋荣妍第二次看着他做饭,问了为什么他如今用左手,傅尉衍的回答是这几年一直都改用左手。

    宋荣妍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这男人做饭的样子太迷人了,宋荣妍拿着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几张照片,傅尉衍的动作一顿,原本想抢过手机把照片删除,抹掉他留在宋荣妍生命中的任何痕迹,但最终傅尉衍并没有做什么,他还是存有私心。

    傅尉衍让宋荣妍打电话把何管家和宋启帆几个人都叫回来,结果几分钟后袁昶和justne也都过来蹭晚饭,照着justne的说法就是好几年没有吃到子墨做得菜了,今晚有口福了,怎么可能错过?

    小白一听这话就傲娇了,一阵“噼里啪啦”对袁昶说着他爸爸的厨艺有多高超,吃过他爸爸做得饭后,就算有病也能痊愈了,甚至有起死回生、长生不老的功效,宋荣妍和宋启帆几人听得“哈哈”大笑起来,袁昶的中文不好,听不懂小白全部的意思,一脸懵逼地要求小白对他说法语。

    小白:“……”

    小白的胸口顿时中了一箭,把宋启帆拽到袁昶面前,让宋启帆翻译刚刚他的那一番话,然而宋启帆连法语都听不懂,更别提让他翻译了,小白鄙视起宋启帆,不指望宋启帆了,他拉着安静过去翻译,但安静也不会法语。

    小白简直有些崩溃了,小手哆嗦地指着宋启帆和安静两人说:“物以类聚,难怪舅舅你和静静能凑到一块去。我爸爸和妍妍他们都会法语,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众人:“……”

    宋启帆和安静的嘴角都抽搐了两下,原来在小白的心中是靠会不会法语来定义一个人的能耐。小白内心:“怪我咯?说得好像你们其他方面比傅尉衍和宋荣妍有能耐似的。”

    几个人坐在餐厅里吃晚饭时,商佑城从外面回来了,一眼看到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的无名指上都带着戒指,商佑城片刻的怔愣后,意味深长地瞥了傅尉衍一眼,傅尉衍嘲讽地说:“原来你们两人已经结婚了吗?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

    “是啊!”不等傅尉衍回答,小白兴奋地对商佑城说:“我爸爸和妍妍昨天下午领了结婚证,并且还举行了婚礼。城城你没有看到真是太可惜了!妍妍穿着白的婚纱,是这个世上最漂亮的新娘,我爸爸也好帅好帅。你昨天若是在场,肯定会嫉妒死我爸爸。”

    “我们没有告诉你,是害怕你伤心。”小白一副特别善解人意的样子,从餐椅上跳下来走到商佑城的身边,小白抬手拍着商佑城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着商佑城,“妍妍已经是我爸爸的老婆了,你永远没有机会了。妍妍不会像我前舅妈那样背叛自己的老公,我爸爸也不是我舅舅那么窝囊的男人,所以我劝你还是死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以我的眼光看来,你和连依才是一对。”

    其他人听完小白的一番话,差点就忍不住笑出来,但觉得这太羞辱商佑城了,于是他们全都极力憋着,而商佑城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傅尉衍唯恐天下不乱地补刀,“连依要和沈医生办理结婚手续,他也没有机会了。”

    “嗷!”小白震惊地睁大眼睛,小脸上全都是对商佑城的同情,一副你怎么这么苦的样子,不过小白很快想到了另外一个女人,他再次用手拍了拍商佑城的肩膀,掏心掏肺地安慰道:“那个中文名字叫楼岚的意大利女人,她不是也喜欢你吗?外国女人没有什么不好的,我就很喜欢袁昶的妈妈,袁昶长得也很帅气,以后你和楼岚生个像袁昶这样的混血儿也不错啊!”

    众人:“……”

    小白以往总是为宋启帆的婚事操碎了心,如今他自己也觉得把宋启帆念叨得烦了,于是他的目标转移到了商佑城的身上,一番话让商佑城差点就把餐桌掀了,宋启帆和蔡婉婷两人到底生了一个怎样的熊孩子?小白这根本不是在安慰失恋的他,分明是在嘲笑、报复他好吗?这熊孩子太忘恩负义了,亏他还救了小白。

    宋启帆眼看着商佑城攥紧了拳头,黑着俊脸要揍小白,宋启帆连忙伸手把小白拎了过来,可偏偏这事还没有算完,袁昶傲娇地用法语对小白说他听懂了刚刚小白是在夸他,剩下的内容让袁坚翻译给他。

    袁坚接收到商佑城那杀人的目光,正想随便说几句糊弄过去,但向来“哑巴”的顾律却接过话,一字不差地翻译给袁昶听,只是顾律刚说到一半,商佑城掏出来的手枪就在餐桌下抵上了顾律的腿。

    顾律一瞬间怂了,立即改口对袁昶胡诌。

    一场闹剧结束后,几个人推杯换盏,除了宋荣妍这个孕妇和两个孩子外,傅尉衍几人全都喝了不少红酒,餐厅里欢声笑语,一片温馨的氛围,一个多小时后这餐饭才结束。

    落地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小白和袁昶欢呼着冲去了院子里,傅尉衍吩咐何管家出去了一趟,很快何管家就把烟花买了回来,小白自告奋勇地跑过去点了烟花,“砰”一声,五彩的烟花在天空中炸响,照亮了一大片天空,映得宋荣妍的脸越发柔美明艳。

    傅尉衍弯起胳膊揽住宋荣妍的肩膀,让宋荣妍依偎在他的胸膛中,璀璨的烟火下俊男美女靠在一起的画面唯美迷离,何管家回到房间里拿来相机,几个人站在一起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中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十指相扣,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烟花下散发着光芒,一切定格于此。

    几个人分别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宋荣妍不像昨晚那么精神,在床上刚被傅尉衍搂入胸膛,她就闭上眼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中,宋荣妍听见傅尉衍贴在她的耳边问:“renata,如果明天我真的死了,你会怎么样?”

    宋荣妍以为傅尉衍是在开玩笑,她没有睁开眼睛,想也不想就低喃着回答傅尉衍,“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交给我表哥抚养,然后我就去那个世界找你,子墨,不要再丢下我一次了,你说过要死我们就一起,我们是要葬在一处的。你若是先走了,就在黄泉路上等一等我,我很快就会追上你……”

    傅尉衍的喉咙猛地一紧,他想说些什么,可却已经哽咽了,傅尉衍手握成拳头抵在唇瓣上,晕黄的灯光下他墨的瞳孔里泛着晶莹,下一秒钟傅尉衍猛地闭上狭长的双眸,泪水猝然间涌出来。

    男人把脑袋深深地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手臂收紧死死抱着宋荣妍,傅尉衍一遍遍亲吻着宋荣妍的头发,嗓音沙哑地承诺着宋荣妍,“好,我绝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在这世上。就算我去了黄泉路,我也会等着你来找我。”

    夜渐渐深了,室内一片温馨静谧。傅尉衍抬起头看到落地窗外飞舞的雪花,忽然想起他九死一生离开而去美国的那天,后来时隔六年他脱胎换骨回去了,这次呢?他还能不能逃过一劫,重生归来找宋荣妍?但不管结果怎么样,至少这次他记得宋荣妍的样子,就算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把宋荣妍弄丢了。

    这天晚上傅尉衍始终都没有睡着,目光动也不动地凝视着宋荣妍,一颗心滴着血,让他痛不欲生,傅尉衍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这样看着宋荣妍,他还能不能把宋荣妍拥入怀中,亲吻或是触碰她……等等这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他要在今晚把宋荣妍刻入脑海,甚至是骨髓中,她的气息、一颦一笑,掉眼泪和哭泣的样子,他全都要记得一清二楚,就算这次他凶多吉少。那么下辈子他也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出宋荣妍。

    不知何时傅尉衍已经泪流满面了,湿热的液体一颗一颗砸落下来,没入宋荣妍的头发中,傅尉衍用炙热的唇亲吻着宋荣妍沉睡中的脸,他一遍遍狂乱又痛苦万分地呢喃着宋荣妍的名字,“妍妍……”

    凌晨四点多的时候,傅尉衍放开怀中的宋荣妍,他侧坐在床头,俯下身亲了又亲宋荣妍的唇瓣。

    宋荣妍在睡梦中发出嘤咛,嘴角浮起甜蜜又幸福的笑,傅尉衍猝然别开脸,心痛得无以复加。

    后来傅尉衍离开房间,从外面一点点关上门,直到屋子里的光线被门全部遮挡,傅尉衍看不见大床上那抹身影了,他猛然转过身靠在门上,傅尉衍宽厚的脊背慢慢地往下滑,最终他坐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屈起两条腿,傅尉衍把脑袋深深地埋入膝盖中。

    灯光从头顶洒下来,傅尉衍的肩膀剧烈地颤动着,在大雪飞扬的夜晚里,男人的身影看上去无比的落寞又苍凉,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砸落,大片的泪水湿了一张脸,但从始自终傅尉衍都没有发出丁点声音,这世上最大的无奈和悲怆应该就是连哭都是无声无息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一抹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傅尉衍面前的光,商佑城冷嘲热讽的声音在傅尉衍的头顶响起,“尉子墨,你这招真狠。”

    “没错。”傅尉衍渐渐平息下来,抬起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商佑城,傅尉衍的唇畔勾出一抹弧度,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商佑城说:“我和荣妍结婚了,就算荣妍把有关我的一切全都忘记了,她依旧是我的妻子,到死都不会变。我就是这么自私,不想让除了我之外的男人拥有她,我所求的只是让她好好活下去,并非成全她和其他男人的幸福。”

    商佑城的薄唇紧抿着,垂下去的两手攥成拳头,走廊的灯光下商佑城的俊脸上泛着苍白,过了一会儿他突然笑了,凤眸里闪动着邪佞的光芒,商佑城讽刺地对傅尉衍说:“你不要忘了自己回去后会被处以死刑,到时候你不在这个世上了,你和荣妍的婚姻就是无效的,我照样可以让荣妍做我商佑城的妻子、商家的四少奶奶。”

    “你怎么能确定我一定会死?”傅尉衍起身对上商佑城的眼睛,神间波澜不惊,傅尉衍一字一字对商佑城说:“我只不过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哪怕荣妍被你催眠忘记了我,要不了多长时间,我相信她一定能想起我。不要忘记你答应我的,让她在巴黎养胎,别让她回国。”

    商佑城没有接话,上前两步绕过傅尉衍,商佑城打开房间的门进去了,随后从里面把门反锁上。

    催眠是个漫长的过程,傅尉衍没有等到商佑城出来,他和何管家一起走出这栋房子,外面白茫茫一片,金黄的银杏树叶上结了一层冰霜,难得一见的美景。

    天还没有亮,雪依旧纷纷扬扬无声地飘落着,偌大的院子里一片寂静,风从耳边吹过去,何管家为傅尉衍撑着伞,傅尉衍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那里,灯光洒在男人的身上,他负手而立,空旷的院子里他整个人看起来无比的孤寂又遥远。

    半晌后傅尉衍坐进车子里,车子在夜中疾驰而去,渐渐淹没在巴黎这个城市的大雪中。

    第二天下午w市有关尉子墨越狱失去踪迹七天后,又回去自首的报道就出来了,蔺韩轩在意大利这边的住所里养伤,他过了一天才得知这个消息,蔺韩轩正坐在餐厅里吃着早饭,听到背后传来的动静,蔺韩轩猛地回过头,只见楼岚手中的枪正对准自己的脑门。

    蔺韩轩坐在那里没有动。因为受伤他的面容透着苍白,但邪魅的狐狸眼中却浮起丝丝笑意,楼岚能解决掉外面他的几个下属,足以证明这个女人的本事不小,蔺韩轩并没有反抗,除了最初的诧异,他始终都那么从容稳如泰山,眼神示意身侧的管家到厨房里给楼岚准备一份早餐。

    蔺韩轩眯眸看着楼岚,勾着唇笑了笑对楼岚说:“我猜你已经从fb中离职了,那么欢迎你重新加入mafa。这些年我可一直没有把你当成敌人,当年剿灭你们楼家的是蔺欧朗和蔺家大少,下令追杀你的人也是他们父子。正是因为你分得清是非,今天才过来的不是吗?楼岚,我们合作。”

第127章:打掉孩子,嫁给商佑城

    商佑城给宋荣妍催眠后,宋荣妍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早上了,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床边站在宋启帆和安静,以及袁坚和justne几个人,宋荣妍蹙起眉头,一大清早的这些人都在自己的房间做什么?她睡觉有什么可看的吗?

    宋荣妍躺了太长时间,浑身酸软无力,她用一只胳膊撑着身子,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宋荣妍抬起手按住太阳**,嗓音沙哑又困惑地说:“好累。我一定是睡了很久,做了很多很长的梦。”

    “还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安静在宋荣妍的背后垫上柔软的枕头,她俯身凑过去扶着宋荣妍的腰,从宋启帆手中接过水杯,安静给宋荣妍喂着水,满眼通红地盯着宋荣妍,安静小心翼翼试探性地问:“你有没有觉得少了一个什么人?”

    宋荣妍的嗓子发干,握着安静的手喝了大半杯水,闻言她的身子骤然变得僵硬,一把用力推开安静,宋荣妍在整个房间里扫过去,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后,宋荣妍脸上的血一点点褪尽了。

    她激动地抓着安静的胳膊,语无伦次抬高声音低吼着问:“子墨呢?!为什么子墨不在?果然你们都在骗我,让我和子墨结婚就是一场阴谋。子墨怎么了?我要去找子墨,他答应过再也不会丢下我一个人……”

    宋荣妍说着眼中的泪水淌了出来,这些人突然都围在她的床前,唯独没有傅尉衍,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洞房花烛夜时她心中就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有时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可能就会反弹。

    想到这里,宋荣妍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什么?!宋启帆和安静几人全都睁大了瞳孔,不可思议地盯着情绪激动的宋荣妍,怎么回事?商佑城对宋荣妍催眠了,宋荣妍应该忘记了有关尉子墨的一切,但结果并不是这样。

    几人面面相觑,半晌后袁坚大步走了出去,“我找商少过来。”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安静眼看着宋荣妍就要冲出去,她连忙上前按住宋荣妍的胳膊,宋启帆和justne两人也过去了商佑城的房间,安静迟疑着到底该不该告诉宋荣妍真相,她抿了抿唇安抚道:“荣姐,是这样的……”

    安静的借口还没有编出来,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起来,宋荣妍看了安静一眼,知道安静肯定不会对自己说实话,那她干脆不听了。

    宋荣妍面无表情地推开安静,在安静拿走她的手机之前,她抢了自己的手机过来,一看来电显示上是“傅绍霏”,宋荣妍蹙起眉,顿了几秒钟,她接通电话,“绍霏,我是荣妍。”

    “二嫂!”电话那边的傅绍霏狂喜地叫着宋荣妍,声音里带着哽咽说:“我看到报道了,我这两天在法国的普罗旺斯。你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回去证明我二哥的清白。楚南辰肯定是因为找不到我了,才故意告二哥绑架我。楚南辰就是为了引我现身,只要我回去了,我二哥就不会有事了。”

    傅尉衍原本是把傅绍霏送去了纽约,但傅绍霏只待了两天,接下来的这些天她就在世界各地旅游,前晚在普罗旺斯,今天早上她随便买了国内的报纸翻了翻,结果巧合之下就看到了傅尉衍入狱的消息。

    傅绍霏知道傅尉衍还有其他罪名,但至少傅尉衍并没有绑架她,这点她一定要为傅尉衍洗脱罪名,发生了这种事,她二嫂肯定很着急,此刻她只有尽量安慰宋荣妍。

    “我在巴黎。”短暂的震惊过后,宋荣妍竭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装作镇定自若地对傅绍霏说:“我们两人离得不远,你几个小时就能过来了。我现在怀孕不能四处奔波,我告诉你地址,你直接到我的住所就可以了。”

    傅绍霏一听宋荣妍怀孕了,想到命不保夕的二哥,傅绍霏心里一时间喜悦又酸涩,她应着宋荣妍,告诉宋荣妍立即就乘航班飞过去,没有再多说什么,跟宋荣妍告别后,傅绍霏挂断了电话。

    宋荣妍也不开电脑了,她放下手机,低着头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地滑过去,进入网页找w市那边的相关报道,因为这几天整个人沉浸在幸福中,宋荣妍就没有关注w市那边的情况,既然傅绍霏能在报纸上看见,她应该也可以。

    半分钟后宋荣妍就看到了那些报道,她猝然抬起手捂住嘴,满脸的震惊和不可置信,手机“砰”一下掉在地上,宋荣妍面惨白地瘫坐在地上,在这么大的冲击之下,她身子一晃差点昏厥过去。

    宋荣妍忽然想起前天晚上在睡梦中听到傅尉衍问的那句若是他死了,她会怎么样?根据报道上傅尉衍的种种罪行,宋荣妍知道傅尉衍可能真的是凶多吉少了,回想起来,宋荣妍此刻才发觉这几天一切都那么反常,她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所以全都忽略了,难怪傅尉衍那晚会对她说很多话,傅尉衍是料到自己有去无回了,就交代遗言给她吗?

    傅尉衍明明答应过不会再把她一个人丢下的,结果他就这样走了,傅尉衍怎么能肯定她不会陪着他一起死?

    宋荣妍突然想到什么,泪珠子顿在瞳孔中,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安静,语气冰冷又阴沉地质问:“你们是不是听了子墨的吩咐对我做了什么?商佑城的催眠术能让人忘记某些人和某些事,所以商佑城对我催眠了是吗?这样一来,只要我不记得子墨了,他死不死就跟我没有关系了,我就会好好地活下去。呵呵……”

    “荣姐。”安静心慌得厉害,伸手抓住宋荣妍的胳膊,宋荣妍已经猜到了,她想瞒也瞒不住了。

    安静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这让宋荣妍的眼泪又流出来,她仿佛发了疯般,哭着又笑着,宋荣妍满眼讽刺又不屑地对安静说:“你们真是太愚蠢了!商佑城的催眠术真的有那么神奇吗?很抱歉,对我一点作用都没有。无论八年前他是子墨,还是几年后他变成了傅尉衍,所有发生的事情我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不仅如此,甚至我曾经丢失的那一部分记忆,也全都恢复了。我想起了自己告诉子墨我叫renata,还有我捡回来的那只猫长什么样子,以及我送给子墨的那串佛珠……等等。”宋荣妍之所以会遗失部分记忆,是因为在八年前尉子墨死后,母亲遗传给她的精神病病发,根据医生的诊断,精神病造成了她某些记忆的混乱和丢失。

    那段时间当她发现关于尉子墨的一些事越来越模糊时,她生怕有一天自己再也不记得、不认识尉子墨了,她就在笔记本上写下了八年前和尉子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每次她都是一边写,一边掉眼泪,母亲觉得她像是疯了一样不眠不休地写,几次都试图抢她的日记本和钢笔,哄着劝着让她清醒点,不要再写了。

    她就跟母亲打架,摔东西或是歇斯底里地吼,严重的时候拿着刀子威胁母亲把笔记本还给她,后来医生就告诉母亲不要管她了,事事顺着她,她想干什么都可以,于是她就继续疯狂地写,写完了过去,就写她怀孕时的种种。

    直到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在孩子的陪伴中,她的病情渐渐地好转,入狱后就没有再写过日记了,而这几年她也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但都没有到精神病复发的地步。

    那个时候宋荣妍就在想自己怎么能忘记尉子墨?哪怕尉子墨死了,她记得尉子墨,只会让自己痛苦,她也不能忘记,对于她来说,跟尉子墨在一起的时光是她人生中最宝贵、最珍惜的东西,就算承受着回忆的伤痛和泪水,她也甘之如饴。

    沉睡的这一天一夜中,她做了很多又漫长的梦,这梦里就是她遗失的那部分记忆,此刻宋荣妍心里无比的自责,楚南辰是造成了她和尉子墨分开的罪魁祸首没有错,但如果在几年前她和脱胎换骨的傅尉衍相遇时,她能认出傅尉衍手腕上始终没有取下来的佛珠,以及那只折耳猫,甚至其他种种细节,她一定早就和傅尉衍相认了,怎么可能会经历那么多的误会、伤害和这么长的两年时间?

    宋荣妍哭得一张脸都湿透了,安静在旁边不停地劝着宋荣妍,然而宋荣妍像是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就算以孩子为由让宋荣妍注意身体,也没有丝毫作用,她那么爱尉子墨,现在尉子墨都要死了,孩子还重要吗?八年前她能为了孩子活下去,可这次她真的承受不住再失去尉子墨的打击了。

    商佑城和宋启帆几人走了进来,不等商佑城询问,安静就对商佑城摇摇头,眼神示意商佑城宋荣妍已经知道了一切,这样的结果让商佑城的俊脸变得苍白,所谓的催眠术利用的是人的弱点和心魔,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也不是对每个人都有作用,事实结果证明商佑城的催眠在宋荣妍身上不起作用。

    justne也走过去劝着宋荣妍,宋启帆和袁坚看到宋荣妍伤心的样子,他们都很难受,用眼神询问商佑城怎么办,是不是要再对宋荣妍催眠一次?商佑城的眉宇间一片晦涩,抿了抿薄唇,商佑城无可奈何地对宋启帆和袁坚说:“我对荣妍用得已经是深度催眠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把所有的猛药都下给了宋荣妍,但宋荣妍对他的催眠免疫了,他过去所学都拿出来了,就算催眠一百次,恐怕也不会有效果。

    “商佑城,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对我催眠?”宋荣妍知道是傅尉衍让商佑城这样做的,但此刻傅尉衍不在,她的怒火无处发泄,只能迁怒于商佑城,傅尉衍是主谋,商佑城是实施者。

    宋荣妍见商佑城还想再来一次,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杯子,直接照着商佑城的额头砸了过去,宋荣妍纤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着,咬牙切齿恼恨地对商佑城说:“我告诉你商佑城,你的催眠对我没有用。如果你不自量力还想动我的念头,我就杀了你信不信?”

    宋荣妍绝对不是在开玩笑,她的目光已经在房间里找着匕首之类可以伤人的东西了,如果现在她手中有把刀子,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捅向商佑城。

    安静和justne连忙按住宋荣妍,现在的情况完全失控了,宋荣妍的执念太深了,所有试图伤害尉子墨或是拆散她和尉子墨的人,在宋荣妍眼中都是最可恨的,安静搂着不断挣扎的宋荣妍,满眼通红地转头看着商佑城。

    “好,我发毒誓不会再对你用第二次催眠术,永远都不会。”商佑城的额头被玻璃杯子砸得冒出鲜血,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由鲜红的血淌在白皙的眉眼上,商佑城抬起一只手,信誓旦旦地对宋荣妍保证。

    宋荣妍死死盯住商佑城,半晌后她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宋荣妍耗尽了所有力气,浑身一软栽在了安静的怀里,宋荣妍把脸埋入安静柔软温暖的胸膛,眼泪簌簌地掉下来,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几个人沉默着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很长时间,宋荣妍想到什么,慢慢地止住哭泣,原本没有光彩的眼睛亮了起来,宋荣妍视线模糊地看着商佑城,她报着最后一丝期待问:“难道你没有办法救子墨吗?你是fb中的特工。你父亲他是w市的市长,你们有那么大的能耐,难道连一个人都救不了吗?商佑城,子墨他是你的亲生哥哥,你们商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被处以死刑。”

    “如果我和商家有办法,我们就不会对你催眠了。”商佑城穿着白的衬衣,原本高大精壮的身躯在这时看起来透着少年的单薄,他心里当然也很不好受,尤其是想到这几年他失去的其他几个亲人,如今轮到了自己的同胞哥哥。

    商佑城觉得可悲,两手紧紧地握成拳头,胸腔中全都是对蔺韩轩的恨意,商佑城的唇瓣上没有血,喉咙干哑得厉害,他的凤眸里浮动着一抹猩红,站在那里嗓音艰涩地对宋荣妍说:“我和父亲已经尽力了。现在唯一救子墨的方法就是抓到蔺韩轩,让他承认所有的罪行,还给子墨一个清白。”

    商佑城的语气里透着一种无力,可宋荣妍却因为商佑城的话而渐渐振作起来,商佑城觉得让蔺韩轩伏法认罪很难。但并不代表完全没有可能,只要还有概率,她就绝不会放弃。

    她不会让傅尉衍死,她还没有和傅尉衍过完这辈子,傅尉衍只不过才三十三岁,人生还有那么长,怎么能在最辉煌的年龄终结?她发过誓以后不会再让子墨一个人承受所有的苦难,现在子墨有危险了,无论如何她都要救子墨。

    宋荣妍抬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她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随后宋荣妍很平静地对安静说:“你去订机票。绍霏过几个小时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刚好可以和绍霏一起回去。”

    宋荣妍突然这么冷静,商佑城和宋启帆几个人全都是一愣,但宋启帆了解宋荣妍的性情,宋荣妍这个样子也就代表她想到怎么救傅尉衍了,宋启帆的神一喜,不等商佑城追根究底,他低沉地应着宋荣妍,“好。”

    宋荣妍让几个人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去浴室洗漱,安静到楼下的厨房很快做好了早餐,吃早饭的时候小白一看到宋荣妍,他冲过去抱住宋荣妍的腿,用脑袋蹭着宋荣妍说:“妍妍你怎么睡了那么长时间?”

    “静静告诉我你和爸爸洞房花烛夜时,爸爸把你累坏了,我知道你们一定是在造宝宝,这是体力活。如果这样算下来,那妍妍你肚子里是不是就有两个、三个甚至更多的宝宝了?哎呀太好了!我不用等那么长时间了,妍妍你一次性生出来,我可以多好几个弟弟妹妹啊!”

    宋荣妍:“……”

    宋启帆到底是怎么教小白的?七岁的孩子既然懂得了大人之间的那点事,他难道不知道不能上个没有生下来,就有下个孩子吗?不对,宋荣妍突然想起一个新闻,有女人肚子里先是有了丈夫的孩子,没过几天又有了情人的孩子,这么罕见的例子在医学上确实存在。

    宋荣妍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她温柔地对小白说:“我们下午回w市,明年让你去学校读书,每天跟商旭一起上学怎么样?”

    “好。”小白一听说要回去了,立即欢呼着对宋荣妍点点头,虽然这边也很好,但没有商旭跟他玩耍,他和袁昶沟通很费劲,整天都要比划手势。

    这就算了,关键是两人比手势也不懂对方在表达什么,袁昶鄙视他不会法语,他嘲笑袁昶不懂中文,所以他更喜欢和商旭做朋友,以后两人能一起上学了,小白就更高兴了。

    尉白拿了一块三明治往嘴里塞着,告诉宋荣妍几个人他要跟袁昶告别,小白就蹦蹦跳跳地跑去隔壁的房子找袁昶了,宋荣妍在背后看着无忧无虑容易满足的小白,她也被感染得嘴角浮起了笑意。

    早饭后几个人回房间各自收拾东西,宋荣妍把以往尉子墨送给她的一些小礼物装进了行李箱,年少时期的他们都不是那么成熟,尉子墨送了几个玩偶给她,还有精致的发卡和沙漏之类的。

    宋荣妍想到那个时候失眠的尉子墨把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尉子墨眼眸里的温柔她都还记得一清二楚,宋荣妍蹲在地上看着那枚发卡,眼眶慢慢地红了,她紧咬着唇,克制着没有让泪水掉出来。

    下午四点多傅绍霏过来了,宋荣妍让安静订了傅绍霏的机票后,几个人吃了一顿晚饭,天黑下来的时候,宋荣妍和袁坚一家三口告别,在这栋房子的院外站了一会儿,宋荣妍没有再停留,眼中含着泪弯身坐进车子里。

    飞机上商佑城和宋荣妍坐在一起,商佑城给空姐要来毛毯盖在宋荣妍的身上,宋荣妍低头翻着一本胎教育儿书,不冷不热地对商佑城道谢。

    她这一副疏离的样子让商佑城想亲近都不能,于是商佑城抿起薄唇沉默了,只是目光放在宋荣妍翻的书上,很认真地陪着宋荣妍一起看,这两个月的逃亡让商佑城精疲力尽,还没有放松下来,就发生了傅尉衍入狱一事,商佑城的神经始终紧绷着。直到陪着宋荣妍看书的这一刻,他的心总算安稳下来。

    中途坐在后面的傅绍霏走到商佑城的面前,要求商佑城给她换一下座位,随后傅绍霏坐在了宋荣妍的身侧,宋荣妍抬起头跟傅绍霏打招呼。

    傅绍霏看了看宋荣妍依旧平坦的肚子,她抿了一下唇,语气自责地向宋荣妍道歉,“二嫂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二哥。我如果知道楚南辰会找他麻烦,我就不让二哥帮我了。”

    “不怪你。”宋荣妍的书放在膝盖上,语气温和地对傅绍霏说。

    傅绍霏如今已经知道傅尉衍不是她的二哥了,但由于傅绍霏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加上傅秉胜对她这个女儿的无情,她并没有无缘无故地恨傅尉衍,反而傅尉衍在傅绍霏心中的分量更重,宋荣妍觉得傅绍霏变回了最初她认识的那个宽容又明事理的大小姐。

    而傅尉衍入狱确实不是傅绍霏造成的,是楚南辰太卑鄙了,在傅尉衍一无所有时期落井下石、火上浇油,宋荣妍这次一定要让楚南辰付出代价。

    宋荣妍顿了几秒钟后,她对傅绍霏说:“如果你回去还给了子墨清白。那就意味着楚南辰犯了诬陷栽赃的罪名,绍霏你想好了吗?”

    “我……”傅绍霏顿时语塞了,她当然不想让楚南辰入狱,只要宋荣妍和傅尉衍不反过来告楚南辰,那么楚南辰就不会有事,可她看宋荣妍这个样子,就知道宋荣妍没有那么轻易放过楚南辰。

    那几天傅尉衍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宋荣妍,当然也包括傅绍霏,宋荣妍谅解了以往傅尉衍对傅绍霏的那份兄妹之情,如今宋荣妍对傅绍霏只剩下同情了,她没有强硬地要求傅绍霏把楚南辰送入监狱,只是告诉了傅绍霏过去那几年楚南辰做的种种违背伤天害理之事。

    傅绍霏听到楚南辰把宋荣妍的儿子丢进孤儿院时,傅绍霏捂住嘴,眼睛红了一圈,宋荣妍的这番话让傅绍霏很动容,她没有过去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是楚南辰告诉她的,是真是假她难以分辨,没想到楚南辰是这样的男人,傅绍霏咬着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子墨为了让你有个依靠,他才放过了楚南辰,可楚南辰是怎么做的?”宋荣妍压制着心中的恨意,勾着唇讥诮地冷笑道:“楚南辰没有改过自新也就算了,相反在子墨最落魄的时候,他推了子墨一把。为什么不查清楚,就轻易相信你被别人绑架了,而听从那个人的吩咐状告子墨?归根究底是他潜意识里想报复子墨。如今子墨入狱了,他的性命就不会受到威胁了。”

    “绍霏,楚母已经把你逼到了那种地步,她根本没有把你当人看。就算以后楚南辰护着你,你能保证楚母在暗中不对你做些什么吗?如今你沦落到这种地步,楚母那种势利的女人,无论如何也不会退让,接受你做楚家的大少奶奶。”宋荣妍的手放在傅绍霏的胳膊上,直直地盯着傅绍霏的眼睛,宋荣妍语重心长又一针见血地问傅绍霏,“我知道你不想跟楚南辰离婚,但你想想自己对楚南辰是爱情,还是你仅仅只是需要一个依靠?”

    傅绍霏的身子一颤,猛地抬头看向宋荣妍,“我……”

    “绍霏,你有学识和能力,离开了一个你根本不爱,而他也无法护你周全的男人,你不可能就活下去了。”宋荣妍接着说,她私心里想让傅绍霏和楚南辰撇开关系,傅绍霏以往做得事情可以原谅,若不是她和傅尉衍都考虑着傅绍霏,她就直接对楚南辰下手了,何至于此刻跟傅绍霏说这么多?

    “而且在这个世上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傅绍景和展宏以及陶家他们都还是你的亲人,包括我和子墨也是。实话告诉你,就算你不愿意证明子墨在这件事上是清白的,我也能以诬陷罪把楚南辰送入监狱。”

    在宋荣妍的这番话重,傅绍霏的心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如宋荣妍所说,之前她以为自己无所依靠,离开楚南辰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但事实上这段时间她走过了那么多的地方。融入自然看瀑布和高山,慢慢觉得她的世界还很大,她对楚南辰仅仅只是依赖,不存在那种悸动和男女之情。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不放过自己?就算傅尉衍没有入狱,逃了这么长时间,她也准备回去跟楚南辰离婚了。

    “我知道了。”半晌后傅绍霏对宋荣妍点点头,宋荣妍以诬陷罪把楚南辰送入监狱,照着楚家的势力,这个罪名对于楚南辰来说并不大,楚家疏通关系轻易就能把楚南辰救出来了,正因为这样,傅绍霏才答应宋荣妍澄清此事,不管怎么说,夫妻一场,她忘记了过去的一切,失忆时楚南辰对她很好,她不想把楚南辰害得太惨。

    后来傅绍霏问了宋荣妍怀孕一事,就没有再多说其他的,傅绍霏走到后面和商佑城重新把座位换回来。

    商佑城坐在宋荣妍身边后。宋荣妍用钢笔在便条纸上写了字递给商佑城,她问商佑城能不能让楚南辰待在牢狱中一辈子不出来?当年楚南辰把孩子丢到孤儿院以及楚南辰买通医护人员和殡仪馆,那时让傅尉衍以为他们的孩子死了,还有就是八年前楚南辰拿了假的验尸报告骗她……等等这些罪状,就算楚家要救楚南辰,楚南辰也逃不掉牢狱之灾。

    “找证据。”商佑城写了这三个字递给宋荣妍,这些年商佑城负责的案子是蔺家家族和mafa,自然没有闲心去关注楚南辰这个小人物都干了什么,商佑城写在纸上告诉宋荣妍他会让下属去查当年楚南辰做得事情,但毕竟过去了那么久,楚南辰又滴水不漏,要找到证据让楚南辰没有翻身之地,他们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宋荣妍点点头,不管怎么说,现在先以诬陷的罪名把楚南辰送入监狱,支会那些人让楚南辰受些折磨,宋荣妍相信身为市长儿子的商佑城还是有这个能耐的。

    夜间机舱内的灯关掉了,宋荣妍睡不着觉,心也静不下来,只能靠着看书打发时间。

    而过道的另一边安静和宋启帆正在看恐怖电影,小白坐在宋启帆的腿上,两只胳膊抱着宋启帆的脖子,一路上特别精神,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丝毫不害怕电影中的恐怖镜头。

    宋荣妍偶尔抬头看过去一眼,柔和的光线下,她有一种宋启帆和安静以及小白是一家三口的错觉,前两天听傅尉衍说宋启帆替安静挡了一颗子弹,不管宋启帆对安静是怜惜或同情,但至少有感情在。

    以往宋荣妍觉得安静的心理年龄和宋启帆相差太远,现在她自然不这么认为了,若是安静真的能和宋启帆在一起,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商佑城靠在座位上睡着了,过于疲惫之下他的俊脸泛着苍白,修长的眉宇深深拧了起来,两片薄唇也是紧抿着,宋荣妍对商佑城也只是一时气愤,发过火后也就没有什么了,现在想来那天晚上在地下室中,如果商佑城真的想强占了她,她不可能逃掉,商佑城支撑着等到了傅尉衍来救他们,从这点上来说,宋荣妍觉得商佑城是个君子。

    宋荣妍抬手把毛毯往商佑城的身上拉了拉,随后她也闭上了眼睛,靠在那里用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宋荣妍在心里呢喃道:“子墨等我,我一定会救你……”

    第二天早上七点的时候,几个人从机场回到了蔡婉婷的别墅,傅绍霏暂时没有其他的住处,宋启帆就给傅绍霏安排了客房休息,商佑城没有回去商家,宋荣妍几个人分别回自己的房间洗漱补觉。

    宋荣妍也只是睡了三个小时,醒来后她穿着雪白的浴袍站在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前,冬日正午的阳光从外面洒过来,在宋荣妍身上蒙上一层光晕,让她整个人透着一种圣洁。

    宋荣妍一手插在浴袍的口袋里,半晌后她拿出手机打给了蔺韩轩,宋荣妍语气淡漠开门见山地说:“是我,我想单独跟你见一面。”

    “宋荣妍你当我傻吗?”电话这边蔺韩锦正坐在院子的长椅上,很意外宋荣妍会打电话给她,她冷笑着反问宋荣妍。

    如今蔺韩锦的脾气时好时坏,不像过去那么从容端庄,失去一条腿后,她变得暴戾喜怒无常,此刻蔺韩锦勾着唇眼神阴鸷,含着嘲讽和冰冷对宋荣妍道:“你突然约我吃午饭,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设下了什么陷阱,就等着我自投罗网呢?再者说了,就算你不对我做什么,你把我害到这种地步,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宋荣妍,你不逃得远远的,哪来那么大的胆子打电话给我?如今尉子墨入狱了,没有谁能护着你,我劝你还是有多远躲多远!”

    宋荣妍平静地听完蔺韩锦这番话,不以为然地反问:“说完了是吗?是否跟我吃这顿饭,决定权在你手上。如果你认为我是想绑架你,那么地方由你来定,你可以提前安排几个下属保护你。我一个人孤身赴约都不怕,蔺韩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头畏尾了?”

    “你……”蔺韩锦如此高傲的性子,当然不喜欢被宋荣妍这样羞辱,她微微眯起眼睛,停顿数秒后,蔺韩锦对宋荣妍说:“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蔺韩轩就是真正的傅家二少了。宋荣妍,我在傅家二少心目中的地位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重要,否则上次在用安静和两个孩子交换我时,傅家二少他也不会犹豫。”

    “过去的两个月他牵制着商佑城,我被楼岚软禁,傅家二少不愿意放了商佑城而救我,而是等着最好的时机逆转局面。这样你应该懂了?傅家二少更想要的是权力,他没有那么在乎我。如果你还想绑架我,以此来威胁傅家二少,那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只会耗费你的时间和精力,到时候赔了夫人又折兵就不好了。”

    宋荣妍一下子笑了,语气里满含着同情和怜悯对蔺韩锦说:“我明白,你一定知道我找你是想谈什么。我们两人心里都清楚,就算我在今天绑架了你,蔺韩轩也不会拿他自己的性命来换你,所以我不想对你做什么,我想从另一方面下手。蔺韩锦,我们两人坐下来好好谈谈!”

    蔺韩锦抿了抿唇,沉默片刻后,她应着宋荣妍,“好,我到了餐馆后再打电话通知你。希望你识趣点,否则就不要怪我对你下手了。”

    宋荣妍没有再多说什么,打过招呼后就把电话挂了,她去浴室里洗漱换了一身衣服,见时间差不多了,宋荣妍开门走出去,就见商佑城正靠在楼梯栏杆那里抽烟。

    商佑城在宋荣妍面前抽烟的次数很少,如今宋荣妍怀孕了,一看到宋荣妍,商佑城就把烟掐灭了,大步走去房间洗手,他又换了衣服,直到身上没有烟味了。

    商佑城跟着宋荣妍一起下楼,侧头看着宋荣妍,商佑城低沉地说:“我知道你要去见蔺韩锦,我和顾律陪你一起,到时候就算蔺韩锦带了人,我们两人也足够保证你的安全。荣妍,子墨临走的时候叫我们让你永远待在巴黎,如今你不仅回来了,并且还要去面对危险,我无法跟尉子墨交代。”

    商佑城本来就是面冷心热毒舌,以情敌的方式对待着傅尉衍,可再怎么说傅尉衍都是他的兄长,他没有能成功催眠了宋荣妍,但至少要保障宋荣妍的人身安全,而且于公来说,他是fb的一员,自然要跟蔺韩轩等人相斗。

    “好。”宋荣妍点点头,她当然没有那么傻一个人去,蔺韩锦那么恨她,到时候她跟蔺韩锦谈不成了,蔺韩锦不得弄断她两条腿?

    一路上顾律开着车子,没过几分钟蔺韩锦就把短信发给了宋荣妍。宋荣妍让顾律开车去那个餐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下来,宋荣妍和商佑城三个人往楼上的包间走,门外站着两个黑衣保镖,他们只放宋荣妍和商佑城进去,意思很明显人太多了,到时候若是打起来,他们不是宋荣妍三人的对手,并且蔺韩锦的下属对宋荣妍和商佑城简单地搜了身,没有发现手枪之类的武器,下属转身给宋荣妍和商佑城打开了门。

    宋荣妍走进去后看到包间里还有四个保镖,商佑城递给宋荣妍一个安抚的眼神,告诉宋荣妍不用害怕,制服这几个人他绰绰有余,顾律也会带人随时冲进来,蔺韩锦在他面前简直太微不足道了。

    宋荣妍点点头,不知何时他们几个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无需多说,就已经明白了。

    蔺韩锦坐在轮椅上看着宋荣妍。

    宋荣妍和商佑城从容地落座,蔺韩锦吩咐服务员上菜,她端起装着红酒的杯子。要跟宋荣妍碰撞过去。

    “荣妍她怀孕了,酒我代她喝。”商佑城按住宋荣妍的胳膊,端起宋荣妍手边的杯子,“叮”地跟蔺韩锦碰撞过去。

    “怀孕?”蔺韩锦冷笑着重复这两个字,目光在宋荣妍的肚子上扫过去,蔺韩锦勾着唇讥诮道;“真可惜,看来宋荣妍你要独自把孩子生下来抚养长大了。如果换做我是你,男人都死了,我还留着孩子做什么?我会把孩子打掉,然后嫁给w市市长的儿子,毕竟他钟情于你,愿意娶你不是吗?”

    商佑城和宋荣妍两人都是不动声的,并没有跟蔺韩锦论嘴皮子功夫,商佑城用一只筷子夹菜给宋荣妍,宋荣妍此刻也饿了,低着头一语不发地吃着东西。

    蔺韩锦哪有什么胃口?宋荣妍越是冷静,她心里就越恼恨,蔺韩锦放下红酒杯子,表面上一副掌控全局的姿态,她斜睨着宋荣妍说:“我知道你想救尉子墨,但要让他安然无恙,只有抓到蔺韩轩,让蔺韩轩伏法认罪。这个世上恐怕只有我能完成这件事,所以作为条件交换,我能把蔺韩轩推入地狱,宋荣妍你给我的好处是什么?”

    宋荣妍慢慢地抬起头,早在决定跟蔺韩锦谈判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她的目光波澜不惊地看着蔺韩锦,淡淡地反问:“你想要我的命,你恨我,恨不得把我挫骨扬灰是吗?”

    “没错。”蔺韩锦不置可否地点点头,但下一秒钟她转了话锋,“可如果真的让你死了,那岂不是太没了?我想从精神上慢慢地折磨你。我的第一个条件是让你拿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你嫁给商佑城,从此跟尉子墨再没有任何瓜葛。怎么样?其实宋荣妍你想想,我这是为了你好对?”

    宋荣妍的面一点点变了,拿在手中的筷子“嗒”一下掉在了地上,她浑身僵硬地坐着动也不动,宋荣妍的眼眶渐渐变得通红,其实早该想到蔺韩锦不会让她好过,果真蔺韩锦用了这么残忍的方式,打掉孩子并且嫁给商佑城来换傅尉衍的一条命,值得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她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傅尉衍的痛苦,若是傅尉衍死了,她也不会一个人活了,到时候留下的只是她肚子里的孩子,但如果她答应了蔺韩锦的条件,傅尉衍就不会死了,牺牲掉的是他们的孩子以及他们之间的感情,衡量之下,宋荣妍愿意选择后者,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无限希望不是吗?

    “我和尉子墨已经结婚了。”宋荣妍压着胸腔中翻涌的情绪,她抬头淡淡笑了笑对蔺韩锦说,宋荣妍转头看了身侧的商佑城一眼,“更何况你怎么能确定商四少会娶我?我已经有了一个七岁的儿子,自觉配不上商四少,你的条件我根本无法做到。”

    商佑城始终没有说话,此刻也是紧抿着薄唇沉默着,商佑城低着头,目光里复杂的情绪被遮挡在一片阴影中,他放在餐桌下的手攥在了一起,他私心里当然想得到宋荣妍,而只要娶了宋荣妍就能救傅尉衍,蔺韩锦也可以让蔺韩轩命丧黄泉,对于他来说,蔺韩锦的条件百利无一害,他何乐而不为?

    “我不管你有没有跟傅尉衍结婚,我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蔺韩锦的目光瞥向商佑城,她知道商佑城其实是喜欢宋荣妍的,蔺韩锦眯眼笑道:“你和商佑城可以契约结婚,我不在乎你们是否有实质性的关系,只要你们对外界宣布你们的关系,以后办订婚或是结婚典礼就可以了。”

    “宋荣妍,我只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明天下午我希望看到商家四少和宋氏总裁对外承认你们的关系。否则若是晚了,就当我们今天什么都没有说,你就等着替尉子墨收尸。”

    这天下午宋荣妍和商佑城离开餐馆。刚坐上车子,商佑瑕就打来电话,让他们晚上过去吃饭,宋荣妍装作若无其事地答应了。

    收起手机后,宋荣妍侧头看着身边的商佑城,抿了抿唇说:“我们来演一场戏给蔺韩锦看,等把子墨救出来后,我们完全可以反悔,反正蔺韩锦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再者,谁都不能保证蔺韩锦有没有那个能耐,或是舍不舍得把蔺韩轩送入监狱。”

    “你觉得我会演戏吗?”商佑城反问宋荣妍,车子里他的嘴角勾出一抹邪佞的弧度,冷嘲热讽地对宋荣妍说:“荣妍,最初我确实是故意接近你、利用你,但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我是真心喜欢你,如今有了机会,哪怕是趁人之危,你觉得我会放弃吗?”

第128章:协议结婚

    在商佑城的这番话中,宋荣妍的瞳孔一点点睁大,到最后她怔愣地直直盯着商佑城,在那时知道商佑城是利用她后,她就认定商佑城对自己的感情也是做戏,宋荣妍没想到商佑城是真心喜欢自己。

    她想起八年前的那个下雨天,抿了抿唇问商佑城,“我在屋檐下躲雨时遇到的那个人是你吗?”

    商佑城和尉子墨是同胞兄弟,两人年少时期各方面都很相似,在后来荣欣开车撞上尉子墨时,她把在雨中遇到的商佑城和尉子墨当成了一个人,就是说和她在屋檐下牵手的少年是商佑城,让她一见钟情的也是商佑城,难怪商佑城好几次说她认错了人,她喜欢的本该是商佑城。

    “没错,我重复过很多次了,现在你终于分得出来那个时候的人是谁了。”车子疾驰在马路上,车窗外的街景不断地倒退,外面的阳光把商佑城的俊脸映得斑驳不定,他深邃的凤眸凝视着宋荣妍,抬起手捏住了宋荣妍的下巴,商佑城贴近宋荣妍,低沉地说:“荣妍,我不想跟你演戏。我想趁此机会得到你,哪怕是做个卑鄙小人。”

    宋荣妍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她往后仰着身子避开商佑城,抬手扣住商佑城的手腕,宋荣妍摇摇头,冷笑着语气讥诮地说:“我配不上你是其一,再者,我现在知道了子墨是你的兄长,我带着和子墨七岁的儿子以及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嫁给你,算什么?这是乱伦,太荒唐了。”

    “我不介意你是否配得上我,只要我喜欢你就够了。”商佑城紧盯着宋荣妍的眼睛,以一种逼迫的强势姿态,他勾着唇,不以为然地反驳着宋荣妍,“你应该知道尉子墨心里怨恨我父亲和商家,他不可能承认自己是商家的儿子,更不会在哪一天认祖归宗,我们都把尉子墨当成无亲无故之人,既然如此,何来的乱伦一说?”

    “所谓的乱伦不过是你自己找的一个借口,以往你不知道我和尉子墨的关系,不也是那样过来了吗?现在你就像以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荣妍,我不是跟你商量,你要救尉子墨,就必须答应蔺韩锦的条件。当然,我们可以有名无实,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就签下协议。”

    宋荣妍蹙起眉头,久久地看着商佑城,但商佑城面上没有波澜,她猜不透商佑城是何种心思,不过宋荣妍紧绷的神经倒是放松了下来,她嘲讽地反问商佑城,“你保证是协议结婚,这和我们演戏给蔺韩锦看有什么区别?你让我占着商家四少奶奶这个名分,可你并没有得到什么。”

    “还是说让我和子墨分开,你就放心了,以后跟你在一起,你觉得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总有那么一天我会爱上你是吗?我告诉你不可能,你不要自欺欺人做这个尝试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对子墨的感情有多深,今生甚至是下辈子,除了他之外,我不会再爱上第二个男人。你早些想明白这一点,到时候不要说我给了你希望,是我的错,我玩弄你的感情、利用你。”

    商佑城听完这番话后。依旧很平静没有动摇,他点头应着宋荣妍,“你说得对,我就是想让你担着商家四少奶奶的名分。”

    宋荣妍呵呵冷笑了两下,商佑城这人把心思藏得太深了,不愿意跟她坦然相对,宋荣妍没有多说什么,半晌后告诉商佑城她考虑一个晚上。

    宋荣妍闭眼靠在那里,心里难过得无以复加,要救傅尉衍出狱,代价就是从此她不能和傅尉衍在一起了,她愿意妥协,可傅尉衍能对她放手吗?

    傅尉衍那么爱她,几次为了她做出疯狂的事情,如果她做了商家四少奶奶,傅尉衍就算从牢狱中出来了,失去了她,傅尉衍还愿意活下去吗?如果真是那样,不就适得其反了吗?

    宋荣妍心乱如麻。

    下车后宋荣妍和商佑城走进商家,刚到玄关处,听见动静的商佑瑕就出来了。

    商佑瑕的目光在商佑城身上来回看了很久,眼眶一点点变得通红,确定了商佑城没少胳膊和腿后,商佑瑕几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商佑城,拳头用力地捶在商佑城的肩膀上,商佑瑕颤抖着哽咽地说:“怎么两个多月才回来,你吓死我了知道吗?”

    “长姐。”商佑城无奈地叫着商佑瑕,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俯身搂住商佑瑕,商佑城的脑袋埋在商佑瑕的脖子里,感受到长姐身上的温度和气息,商佑城连日来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闭上细长的凤眸,他的唇边勾出了一抹笑意,幸好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有家和长姐的感觉真好。

    过了一会儿商佑瑕放开商佑城,转头跟宋荣妍打招呼,目光落在宋荣妍的肚子上,商佑瑕心疼又怜爱地问:“怀孕会不会很辛苦?子墨的事情你不用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救他。”

    “挺好的,肚子里的宝宝很乖,我没有多大的怀孕反应,有时候几乎忘了我自己是个孕妇。”宋荣妍眉梢眼角惧是温柔,笑着戏谑地对商佑瑕说,坚强得仿佛傅尉衍并没有出事一样,宋荣妍跟着商佑瑕一起走进去。

    连依今晚也被商佑瑕叫过来吃饭,自从沈崇泽和连依确认了关系后,沈崇泽也就成了商家的常客,宋荣妍走到偏厅时,沈崇泽和连依正坐在沙发上,沈崇泽低着头亲自给连依削苹果皮。

    窗外的夕阳余晖洒进来,拿着水果刀削苹果的男人看上去很温柔,而连依唇边含着笑意凝视着沈崇泽的侧脸,如同每个沉浸在爱情中的女人般那么甜蜜幸福,这画面让商佑城的胸口堵得慌,他抿了抿薄唇,咳了一声打破温馨的氛围。

    连依猛地回过头,只见男人高大的身躯站在几步远外,他穿着黑的长风衣,宽肩窄腰双腿劲直,透着尊贵和不容忽视的气场,一来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连依蹙起眉头,视线往上渐渐移到商佑城的脸上,脑子里有什么画面极快地闪过去,连依顿时愣住了。

    商佑城的目光对上了连依的,见连依清透的瞳孔里全是恍惚和迷惘之,商佑城藏在袖口中的两手一点点攥紧,他既希望连依不要想起自己以及那天晚上的事情,却也想让用在连依身上的催眠失效,连依能记起他。

    宋荣妍觉察到气氛有些诡异,一时间她也跟着沉默了,连依和商佑城两人久久地对视着,坐在连依身侧的沈崇泽慢慢地停下了动作,他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姿势没有动,并没有抬头看商佑城,商佑城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他当然很高兴。

    可另一方面这也就意味着他可能要失去连依了,如果连依在见到商佑城的这一刻记起所有的一切,那他会放弃,尊重连依的选择,反正听天由命!

    虽然这样想着,但沈崇泽心里还是无比的紧张,后背冒出一层冷汗,几乎屏住了呼吸,他在一片死寂中等待着连依的反应。

    “四哥,你回来了。”半晌后连依眸子里的失神散去,她站起来走到商佑城的面前,笑着很亲昵地跟商佑城打招呼,“你没事就好。你不在的这两个多月爸和长姐都很担心,爸的头发白了不少,长姐每天晚上都要靠药物才能入眠。如今你平安回来了,他们也该放心了。”

    两个多月不见,连依的头发长了一些,比以往的清冷多了几分的柔美,眉眼弯弯的样子看在人眼里明艳又纯真,商佑城垂眸盯着身高只到自己下巴的女人,视线里映着连依的笑,商佑城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这种感觉跟第一次把连依睡了,再对连依催眠后,连依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一样。

    此刻连依看他的眼神中不再像以往含着迷恋、怨和痛以及涩,而是完全把他当成了兄长,不陌生、不冷淡,但那种兄妹之间自然的关心才是最伤人的,这一刻商佑城确定了,连依真的把他以及他们之间发生的一切都忘记了。

    不知道为什么,商佑城心里有一种怅然若失感,他的俊脸泛着苍白,紧抿着薄唇,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商佑城很想冲动地提醒连依,但半晌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他这人向来百毒不侵、稳如泰山,鲜少有像此刻这么失神的时候。

    “四哥你怎么了?”连依蹙起眉头,商佑城看着她的目光太复杂了,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回过头依赖地望着沈崇泽。

    沈崇泽浑身紧绷的肌肉骤然放松了,他放下削了一半皮的苹果,走过去弯起胳膊揽住连依的肩膀,沈崇泽低头看着连依,满眼都是她,沈崇泽温柔地对连依解释道:“四哥九死一生后回家,见到我们他高兴过度,所以一时失态了。”

    “原来是这样。”连依点点头,很多女人都是一样,男人在得到她的身体做过最亲密的事情后,她就变得比以往更依赖那个男人,也就是所谓的征服,连依觉得自己把一切都给了沈崇泽,那么她就是沈崇泽的了,她在沈崇泽面前特别温顺,多数时候沈崇泽说什么就是什么,她从来不怀疑沈崇泽话里的真实性。

    商佑城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他给宋荣妍催眠时耗费了所有的精力,但其结果并没有让宋荣妍忘记尉子墨,宋荣妍爱尉子墨爱得太深了,如她所说,宁愿承受失去尉子墨的痛苦,她也要记得和尉子墨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宋荣妍的选择是痛也要爱下去,而连依呢?

    那天晚上在两人到达巅峰之际,连依说就算他对她催眠了,她也会很快想起他,然而事实并非这样,连依这么短时间就和沈崇泽在一起了,对比起宋荣妍,是因为连依不够爱他,连依才会如此轻易就忘得一干二净吗?

    或许!

    宋荣妍是面对痛苦,连依则是避开让自己心痛的人,商佑城看得出来连依现在很快乐,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吗?

    商佑城猛地用力闭上凤眸,压下眸子里突然涌出来的酸涩。

    宋荣妍对于眼前不正常的局面没有什么反应,她事不关己作为一个旁观者,问候过连依和沈崇泽,宋荣妍在沙发上坐下。

    这时商佑瑕亲自端着切好的水果和糕点放在宋荣妍的面前,商佑瑕对宋荣妍说:“商旭去了学校上课,要半个小时后才能回来。”

    “嗯。”宋荣妍接过商佑瑕递来的糕点,果真将商旭养在商家是明智的选择,商旭能正常去学校读书,可见商家把商旭保护得很好,宋荣妍也就放心了。

    商佑城沉默不言地坐在宋荣妍的身侧,商佑瑕三人则在对面,像是想到什么,商佑瑕满是喜地问沈崇泽和连依,“你们不是刚刚从民政局回来了吗?结婚证应该还在身上,拿出来给我看看。”

    商佑城闻言宽厚的肩膀猛地一震,手中的茶杯险些掉在地上,商佑城慢慢地抬起头,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的沈崇泽和连依,他们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办理结婚手续了吗?

    商佑城看到沈崇泽果真拿出两个红的小本子,商佑城的眉宇一点点变得苍白。

    “真好。”商佑瑕分别翻了翻沈崇泽和连依的结婚证,她的唇边含着欣慰的笑意,可眼中的泪水却簌簌掉下来,这么多年了,从把连依带回商家,他们就将连依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如今连依终于有了归宿,商佑瑕就像自己的亲生女儿完成了终身大事一样,她能不高兴吗?

    连依心里也是百感交集,侧过身弯起胳膊抱住商佑瑕的肩膀,她的脸埋在商佑瑕的胸口,那么柔软又温暖,连依眼中的泪水流了出来,哽咽地对商佑瑕说:“谢谢你长姐。”

    在她几岁的时候,是商佑瑕把她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带回了商家,从此往后不仅让她有所依靠,并且给了她商家五小姐这么高贵又光鲜的身份,她真是太幸运了,一定是上辈子做了什么伟大的事情。

    商佑瑕爱怜地抚摸着连依的短发,满眼的泪水以及笑意,很长时间后商佑瑕放开连依,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商佑瑕把两个红的本子递给了对面的商佑城,她无奈地责备着说:“你看连依都结婚了,倒是你这个做四哥的,现在还没有给我带回来一个弟媳。”

    商佑瑕看着商佑城的表情有些复杂,当年商佑城已经把连依睡了,她私心里希望商佑城能对连依负责,若是商佑城和连依在一起了,她一次性解决了两个人的终身大事,那她还用操心吗?但结果并没有如她所愿。

    她看得出来商佑城对连依有几分在意,只是连依如今已经和沈崇泽结婚了,商佑瑕故意让商佑城看结婚证,就是在提醒商佑城把对连依的那丁点心思全都收回去,既然早就辜负了连依,就别再想着破坏连依的幸福了。

    商佑城当然明白商佑瑕的意思,他翻开连依的结婚证,看到连依和沈崇泽两人的照片,商佑城的指尖在轻微地颤抖,心口猛地一阵剧痛,他几乎有种窒息的感觉,是他一手促成了连依和沈崇泽,他从来没有想过要跟连依在一起,两次跟连依做爱,都只是醉酒后生理上的冲动。

    他可以给连依所有的感情。以自己的命护着连依周全,安排好连依的未来和幸福,这个世上恐怕没有谁比他更在乎连依,但他却知道自己对连依唯独没有男女之爱,既然如此,连依成为了别的男人的妻子,冠上他人的姓氏,他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商佑城用力闭了下眼睛,抬起头看着商佑瑕,他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了笑对商佑瑕道:“长姐,你怎么能说我没有把弟媳给你带回来?我正要告诉你我和荣妍准备结婚了。”

    “什么?”商佑瑕蹙眉诧异地看着商佑城,最初商佑城不知道尉子墨是他的同胞哥哥,商佑城喜欢宋荣妍情有可原,但后来她告诉了商佑城尉子墨的身世,当时商佑城向她保证不抢自己兄长的女人,他把宋荣妍当成自己的嫂子,此刻商佑城突然提起和宋荣妍结婚,是怎么回事?

    商佑瑕探究的目光扫向宋荣妍,宋荣妍却低下头没有辩解,这让商佑瑕的心一点点往下沉,该不会出了什么事?

    商佑瑕正要询问,这时从偏厅外传来动静,管家一边喊着小少爷你当心点。宋荣妍心中一喜转头看过去,只见商旭一路跑了进来,“商旭。”

    宋荣妍立即伸出手准备搂住商旭,结果商旭直接把宋荣妍无视了,他欢呼着朝商佑城猛扑了过去,“城城你回来了!”

    宋荣妍:“……”

    宋荣妍有些哭笑不得,她才是商旭的亲妈好吗?这么长时间不见,商旭第一个抱住的竟然是商佑城,但想想也正常,毕竟商佑城失踪了两个多月,他们所有人都担心商佑城死了,商旭当然也害怕。

    平日里商旭这么不动声的孩子,在看到商佑城平安无事的这一刻,商旭前所未有的激动,往常表现得很嫌弃商佑城,此时商旭两条胳膊紧紧地楼着商佑城的脖子,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商佑城。

    商佑城把商旭放在膝盖上,亲了亲商旭的脸,“我没事。”

    商旭很长时间没有见商佑城了,话变得特别多,告诉商佑城他的情敌傅尉衍入狱了,以后商佑城就能和妍妍在一起了,连依听后随口接道:“四哥确实打算和你妈妈结婚了。”

    “真的吗?”商旭猛地回头看向连依,这一消息让商旭很高兴,只要城城和妍妍结婚了,往后他既可以待在商家,也不用离开妍妍了,真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商旭这个孩子在场,商佑瑕几人就没有说其他的了,宋荣妍看着终于如愿以偿的商旭,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难道她真的无从选择了吗?

    佣人很快把晚饭做好了,管家叫商佑瑕几个人去餐厅,商权烈没有回来,席间商佑瑕拿起另外的筷子分别给宋荣妍和连依夹菜,连依平日里最喜欢土豆焖红烧肉,但今天连依却把那块肉放到了沈崇泽的碗里。

    商佑瑕看到后好笑地问连依,“怎么了?你是嫌弃长姐夹菜给你,还是今晚的菜不合你的胃口?我并没有换厨师。”

    “不是的长姐。”连依立即抬起头对商佑瑕解释,目光在几道菜中看过去,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菜做得挺好,但我的口味变了,不喜欢荤腥的。”

    商佑瑕蹙起眉头,神间若有所思,“是吗?”

    商佑城瞥了连依一眼,连依如今不记得他了,竟然连口味都变了,他怎么不知道催眠术还有这个效果?是因为连依和沈崇泽在一起久了,某些习惯都改变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过去了,饭后连依和沈崇泽告别离开了商家,宋荣妍因为要等商权烈回来,她抱着商旭和商佑瑕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结果碰上了有关傅尉衍案子的报道。

    过两天法院就要开庭审理傅尉衍的案子了,宋荣妍一想到判决书很快就下来了,她心里就难受得厉害,眼眶红了一圈,宋荣妍低下头时,泪珠子差点滚落而出,她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哎,太可惜了。”商旭坐在宋荣妍的膝盖上,很认真地盯着电视屏幕,突然叹了一口气,商旭语气遗憾地对宋荣妍说:“傅尉衍长得那么好看,为什么非要做个坏人?他和城城一般大,就这样死了,不是英年早逝吗?”

    宋荣妍听到“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只觉得心口像是被用力捅了一刀子,她疼得面发白,宋荣妍抬起手抚着商旭的脸,红着眼睛勉强地笑了笑,宋荣妍对商旭说:“相由心生。傅尉衍长得这么好看,他不是坏人。”

    “城城对你解释过了,那天他和傅尉衍是在演戏迷惑敌人,只有这样才能救你和小白。如果不是傅尉衍,小白他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回到我们的身边。小白都能谅解傅尉衍了,你比他更懂事,也要明白大人的苦心知道吗?”宋荣妍觉得既然是误会,那么就容易解开商旭对傅尉衍的偏见,等商旭回去了,知道真相的小白能更好地跟商旭沟通。

    商旭是她和子墨的儿子,八年前子墨就想要孩子了,若是商旭排斥子墨,子墨心里该有多难受?一想到几个月前商旭对傅尉衍的态度,宋荣妍就特别心疼傅尉衍,他当时以为儿子死了,开车自杀差点死了,可见傅尉衍有多在乎自己的儿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让商旭误会傅尉衍了。

    商旭听了宋荣妍的一番话后,抿紧薄唇盯着宋荣妍,电视被商佑瑕改了频道,商旭没有再说什么,那一张雕琢似的脸上明显有了动摇,八点多的时候商权烈还没有回来,商旭窝在宋荣妍的怀里昏昏欲睡。

    商佑城见状走过去,弯身把商旭抱到了楼上的房间,商旭搂着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说今晚要跟城城一起睡,商佑城宠溺地笑了笑,果真把商旭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商佑城再下楼时,商权烈恰好从外面回来了,商佑瑕把外套接过来递给管家,端了汤给商权烈喝。

    宋荣妍垂着眼眸一语不发地坐在那里,听到商权烈对商佑城说无论如何都要救傅尉衍,就算让傅尉衍再越狱也可以,大不了逃到国外一辈子不要回来了,身为w市的市长会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商权烈也心慌了,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爸,你冷静点。”商佑城坐在商权烈的身侧,抬起手按住商权烈的胳膊,能感觉到商权烈身体的震动,商佑城薄唇紧抿着,瞥了对面的宋荣妍一眼,他低沉地对商权烈说:“其实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只要我和荣妍结婚就可以了。”

    随后商佑城把下午和蔺韩锦谈判的过程全都告诉了商权烈,商权烈和商佑瑕听后面上大惊,商权烈“砰”一下把手中的碗摔在茶几上,汤汤水水洒出来吓得宋荣妍身子一颤,商权烈脸铁青地对商佑城说:“荒唐!荣妍已经和子墨结婚了,她就是你的二嫂。你让荣妍做商家的四少奶奶,那是乱伦知道吗?”

    平日里商权烈是慈父形象,多数时候都是商佑瑕这个长姐在管教商佑城,很少像此刻这样对商佑城发火,商佑城并没有被父亲的气势震到,他语气里含着些许的讥诮对商权烈说:“尉子墨永远不会承认你这个父亲,也就不存在乱伦一说了,外界不知道这一事实,对我们商家的声誉造不成什么影响,更何况我和荣妍只是协议结婚。”

    “她不愿意和我发生亲密关系,我绝不会勉强她,但若是她爱上了我,那就另当别论了。父亲你如果不同意,那你还有其他的办法救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放弃了这次机会,你要眼睁睁地看着子墨死了。”

    商权烈猛地抬头看向商佑城,水晶吊灯下商权烈那双锐利的眼睛里浮起了猩红,他宽厚的肩膀震动着,胸腔起伏久久难以平息下来,到后来商权烈颓然地靠坐在了沙发上,他闭上双眸,抬起手盖住了脸。

    几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偌大的客厅里一片寂静,半晌后商权烈和商佑瑕以及商佑城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宋荣妍的身上,宋荣妍不用看也知道商佑瑕和商权烈的眼神里带着无奈和请求,宋荣妍只觉得如坠冰窖,浑身的温度在一点点流失。

    这个房子越大,宋荣妍越是冷得发抖,从始自终宋荣妍都没有抬起头,两片娇嫩的唇瓣紧咬着,宋荣妍尝到了鲜血的腥甜,过了很久,宋荣妍深吸一口气说:“好,我答应。”

    这天晚上宋荣妍住在了商家,一个人躺在大床上,闭着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淌下来,她捂住嘴拼命地压制着,没有发出丁点哭泣声,宋荣妍知道就算她和商佑城是协议结婚,但也意味着她和傅尉衍要分开了,而这个时间是多久,什么时候这场斗争能结束,宋荣妍无法预料,为了救傅尉衍,她只有做出这个选择,希望傅尉衍一定要谅解她。

    今晚同样失眠的还有商佑城,半夜商旭几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都看到商佑城高大的身躯伫立在一扇落地窗前,床头的灯光照不到他所在的地方,商佑城的背影看上去落寞又孤寂,青烟缭绕在半空中,也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烟,商旭用稚嫩又含糊的嗓音问商佑城,“你要和妍妍结婚了,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

    商佑城闻言转身走到床边,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商佑城坐在那里,窗外是深沉的夜,屋子里只有床头一盏灯,晕黄的灯光映照在商佑城的脸上,宛如浮雕一样俊美,他的大手摸了摸商旭的脑袋,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可凤眸里却没有光亮和笑意,商佑城应着商旭,“高兴。睡觉!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这个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

    “哦。”商旭总觉得商佑城的笑看上去很难过,但他困得快要睁不开眼睛了,也就没有再追根究底,商旭贴着商佑城伸出来的胳膊,很快又睡了过去。

    后来商旭半夜起床去洗手间,看到商佑城依旧长身玉立在落地窗前,他整个人披着苍凉和落寞。跟外面的夜融为一体,仿佛站成了一道风景。

    商旭拧着眉毛沉思了很长时间,他强撑着精神,认真地问商佑城,“我知道了。是不是依依今天嫁给了那个医生,你不高兴了?你讨厌那个医生。但妍妍说面由心生,那个医生长得很好看,也很爱依依,瑕瑕我们所有人都认同沈医生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应该祝福依依?”

    商佑城负于背后的一手猛地攥成了拳头,他的凤眸里复杂一片阴鸷,如商旭所说,沈崇泽各方面都配得上连依,父亲和长姐都同意他们举办婚礼了,更重要的是沈崇泽对连依很好,他这个做四哥的没有理由不高兴。

    如果说他后悔了,那么他最不应该做的是在连依十八岁生日时以及两个多月的那天晚上,跟连依发生了关系,以至于即便连依成为了别人的妻子,他还是有一种连依是自己女人的强烈占有欲,每次回忆起连依的滋味,都是那么美好让他难以把持自己,他那么想将连依从沈崇泽手里抢过来。

    商佑城细长的凤眸一点点眯起。攥着的手指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有人在这时给他发短信过来,商佑城看了内容后,回复给对方,“我知道了。按照原计划进行,早点休息!”

    这段时间沈崇泽和连依都是同一间卧室,并且睡在同一个床上,这天晚上沈崇泽把连依搂入怀中后,低头凑过去亲吻连依的唇。

    “唔……”今天算是连依和沈崇泽的洞房花烛夜,连依没有抗拒,她抬手抱住沈崇泽的脖子,闭眼温顺地回应着沈崇泽。

    沈崇泽难以把持住自己,一只滚烫厚实的大掌钻入了连依的睡袍中,然而这时沈崇泽脑子里却幻想出连依在商佑城身下承欢的画面,就如同一盆冰水突然浇到沈崇泽的身上,瞬间灭掉了他汹涌而来的火热情绪。

    沈崇泽骤然清醒了,收回手一把将连依揉入胸膛,沈崇泽的下巴抵在连依的肩膀上,沈崇泽**着,用力闭上双眸,他大概是有些处女情结,并且过去他一个女人都没有,只要想到连依曾经跟商佑城深深地融合在一起,他就难以说服自己再和连依深入一步。

    两个多月下来都是这样,每次沈崇泽的**上来了想要连依,连依也不反抗,但最终沈崇泽都偃旗息鼓,他一直安慰着自己再等一段时间,他那么爱连依,既然已经结婚了,下定决心和连依在一起一辈子,就不可能不跟连依发生关系,他一定会克服心中的阴影。

    “你怎么了?”连依从沈崇泽的胸口抬起头,沈崇泽很多次都是中途停下来,她早就发现了沈崇泽的反常,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沈崇泽身体的勃发,也就说明不是沈崇泽不行。

    连依咬了咬唇,盯着沈崇泽的眼睛,灯光下她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了?”

    沈崇泽闻言胸口一震,低头对上连依那如小鹿般一样的眼睛,里头湿漉漉的装满了无措,简直就是在勾人魂魄,沈崇泽的心里泛起疼痛,凑过去用炙热的薄唇亲吻着连依的头发,他笑了笑,温柔低沉地安抚着连依:“别想太多了。你感受一下我,就知道你对我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连依确实感受到了,俏脸顿时一红,她的脑袋埋在沈崇泽散发着热度的胸口,还想说些什么,胃里却突然一阵剧烈地翻涌,一股恶心感蔓上喉咙,连依立即抬手捂住嘴,干呕一声差点吐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沈崇泽惊得面一变,抬手握住连依的脸,准备问清连依的症状后给她吃药,但紧接着沈崇泽突然想到晚饭时连依说自己的口味变了,以及这段时间他和连依住在一个房间,并没有看到连依用过卫生巾。

    沈崇泽像是明白了什么,灯光下他的瞳孔一点点睁大,俊脸泛起苍白,沈崇泽握住连依的肩膀,盯着连依的眼睛,沈崇泽深吸一口气慢慢地问:“你有多长时间没有来月事了?连依,很有可能你是怀孕了。”

    “什么?”连依被沈崇泽这个结论惊到了,仔细一想确实两个多月都没有来大姨妈了,她没有怀孕的经验,症状也不明显,本来还想找沈颖给她诊治一下怎么回事,想都没敢想自己有可能怀孕了。

    几十秒钟后连依反应过来,除了第一次怀孕的无助感,更多的则是欣喜,连依推着沈崇泽说:“你去拿验孕棒确认一下。”

    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沈崇泽原本想等到明天,但胸腔里惊涛骇浪实在难以平息,迟疑片刻,沈崇泽对连依点点头,“好。”

    沈崇泽掀开被子下床,他走出去到了前面的诊所,五分钟后就把验孕棒拿来了,沈崇泽拆开包装递给连依,简单地叮嘱了连依怎么使用。

    连依红着脸点点头,进去浴室后关上门,很快连依就走了出来,满脸紧张又欣喜把验孕棒给沈崇泽看。

    结果显示连依确实怀孕了,沈崇泽挺拔的身躯猛地一震,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他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墙壁,“啪”一下那只验孕棒掉在了地上,沈崇泽的胸腔剧烈地起伏着,低着头冷汗冒出来,他失魂落魄的,半天没有从这个巨大的打击中缓过来。

    连依竟然怀了商佑城的孩子,沈崇泽本来以为连依忘记了商佑城,就和商佑城彻底断掉了那份男女感情,而且就在今天他和连依领证了,但结果连依的肚子里竟然有了商佑城的亲生骨肉,这让他怎么接受?

    太荒唐了。

    “崇泽。”连依按住沈崇泽的胳膊,感觉到沈崇泽身体的紧绷和震动,连依心里“咯噔”了一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盯着沈崇泽的侧脸,抿了抿唇试探性地问:“我有了孩子,难道你不应该高兴吗?你快要做爸爸了,还是说你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沈崇泽宽厚的脊背猛地一僵,嘴角勾出一抹苦涩自嘲的弧度,如果连依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他的,那么估计他能疯掉。

    沈崇泽忽然转过身,衣衫摩擦下发出轻微的响动,浴室门外沈崇泽用两手握住连依的肩膀,他俯身凝视着连依的眼睛,沈崇泽的喉咙滚动着,抿了抿唇对连依道:“你听我说连依。这个孩子是个意外,两个多月前我忘记避孕了,我并没有打算要这个孩子,所以我们把这个孩子拿掉,晚几年再生孩子好吗?”

    “毕竟你现在还年轻,不要过早被孩子束缚住了。”这番话说出来,沈崇泽自己心里也很不好受,一方面毕竟是个小生命,扼杀掉也太残忍了,再者,做流产手术对女人的身体伤害大,沈崇泽心疼连依承受那份痛苦。

    连依闻言愣住了,右手下意识地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沈崇泽,漆黑的瞳孔里渐渐泛起晶莹,连依嗓音嘶哑,满是诧异地问沈崇泽,“为什么不能留下这个孩子?你已经三十多岁了,现在要孩子不算早,我们也有能力养育一个孩子,我更愿意为你生。既然如此,你不要孩子的理由是什么?刚刚你的那几点不能说服我。”

    “连依……”沈崇泽柔肠百结地叫着连依的名字,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却全都吞了回去,难道让他告诉连依孩子不是他的吗?除了这个理由外,正如连依所说,他真的很难让连依同意拿掉孩子。

    沈崇泽无力地闭上眼,眉宇间一片苍白,不甚明亮的灯光下,沈崇泽的俊脸上满是痛苦之,过了半晌他深吸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沈崇泽再次睁开眼睛盯着连依,态度变得强硬,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连依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孩子都不能留。连依,你听我的拿掉这个,我们以后再要。”

    连依无言以对,沉默着沈崇泽僵持了足足两分钟,随后她点点头,眼中的泪珠子掉了下来,“好,我会慎重考虑。睡觉!”

    说完连依拂开沈崇泽的手,转身往大床那里走去。

    沈崇泽站在原地深深凝望着连依纤弱伶仃的背影,胸口堵得几乎窒息了,他看得出来连依很难过,多数女人在怀孕后,天生的母性让她们都选择把孩子留下来,他的行为无疑是伤害了连依。

    沈崇泽心里何尝比连依好受?他保证过一辈子宠爱连依,商佑城辜负了连依,那么他绝不会让连依受到丁点委屈,可世事难料,连依竟然有了商佑城的孩子,这是命运在捉弄他,还是考验他?

    沈崇泽仰着下巴闭上双眸,垂在裤缝处的两手一点点攥紧成拳头。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连依留下商佑城的孩子。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时,商佑瑕在商家的公司召开新闻发布会,告诉外界下个月商家四少商佑城和宋氏总裁宋荣妍将举办订婚典礼,商佑城和宋荣妍盛装出席在新闻发布会上,证实确有此事,并且回答了媒体记者的一些疑问,由此两人上了头版头条,一时间在整个w市引起轩然大波。

    这种事个人有个人的看法,某部分人觉得宋荣妍水性杨花、趋利避害,因为傅尉衍入狱将要被判决了,宋荣妍为了明哲保身,当然要跟傅尉衍彻底撇清关系,不要到时候警方把她也一起查了,傅尉衍连累了她,这个时候傍上商家四少,有市长的儿子庇护,也就没有人敢轻易把她怎么样了。

    而某部分人则评价是傅尉衍出轨背叛宋荣妍在先,宋荣妍是受害者,如今摆脱了傅尉衍,理所应当寻找下一段属于她的幸福,再者,有人唾弃宋荣妍配不上商家四少,或是商家四少美人和财富双收,当然。更多的女人则对宋荣妍艳羡或嫉妒,商佑城是w市多少女人心中的男神啊!

    今天这个消息曝出来,毫不夸张地说真有女人会伤心欲绝跳楼……等等这些流言蜚语,蔺韩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中拿着pad一条一条地浏览过去,大半个小时后,蔺韩锦满意地放下pad,拿出手机打给宋荣妍,接通后蔺韩锦笑着由衷地说:“宋荣妍,今天在电视上的你很漂亮。”

    “谢谢夸奖。”电话这边的宋荣妍还在商佑瑕的办公室里,她站在一扇落地窗窗前,阳光大片地洒下来,宋荣妍从高处俯瞰着这个城市的大半个面貌。

    她的眸子里没有笑意,语气凉凉地对蔺韩锦说:“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已经兑现了,希望你言而有信,告诉我你的计划是怎样的,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当然,如果你需要人手,我可以调fb中的精英给你。”

    “不用牺牲一兵一卒,我一个人就足够要了蔺韩轩的命。”蔺韩锦眯眼不以为然地对宋荣妍说,接下来她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宋荣妍她的计划,末了,蔺韩锦语含着笑意问宋荣妍,“怎么样?这下宋荣妍你总该放心了?”

    “那么在我把蔺韩轩送入监狱的那一刻,就是你完成我第二个条件的时候了。为了保险起见,你必须在我指定的医院,以及让我安排的医生为你做手术。若不然到时候你弄来一份假的检验报告给我,那我不是功亏一篑了?”

    宋荣妍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暗沉,两片唇瓣紧抿着,她的手掌贴在玻璃窗上,用力地按下去,手背上的血管凸起快要爆裂了一样,最后宋荣妍在窒息中回复蔺韩锦,“我答应你。”

    “很好。”蔺韩锦没有再说什么,心满意足地结束通话,她拿着手机打给蔺韩轩。

    过了很久那边的人才接通,但传来的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喂,蔺大小姐你好。”

    蔺韩锦放下手机确认自己没有打错后,她蹙起眉头冷冰冰地问:“你是谁?”

    蔺韩锦知道蔺韩轩身边从来不断女人,这几年蔺韩轩不就经常当着她的面和其他女人做爱吗?但别的女人接蔺韩轩的电话,这还是头一次,尤其是她打给蔺韩轩,蔺韩锦的手一下子捏住了手机。

    “我具体是哪一个并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蔺韩轩的女人就可以了。”电话这边楼岚站在蔺韩轩房间的床头,往浴室里瞥了一眼,把手机凑过去,让蔺韩锦听到“哗啦啦”的水声,楼岚故意伪装了自己的嗓音,她语气暧昧地对蔺韩锦说:“意大利这边可是晚上,蔺小姐你如果没有什么事,就不要打扰了我们的兴致,再见。”

    随后楼岚就把电话挂了,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想也能想到国内那边的蔺韩锦下一秒钟肯定是摔手机砸东西了,这时浴室的水声停下了,楼岚从容不迫地把蔺韩轩的手机放回了床头柜上。

    半分钟后蔺韩轩走了出来,他浑身上下只围着一条雪白的浴巾,精壮性感的胸膛露出来,水珠子随着他的走动一颗一颗滚落,没入腰间的浴巾上,灯光映照着蔺韩轩,更显得那份狂野邪魅之感,这么一副美男出浴图对谁来说都是极大的诱惑。

    然而楼岚却没有半分兴趣,她指了指蔺韩轩的手机,云淡风轻地说:“刚刚你的心尖宠打来了电话,我顺便替你接了,别感激我。”

    “我生平第一次碰上你这么厚颜无耻之人。”蔺韩轩浑身上下蔓延出一股阴冷的杀气,这个世上能随便进他的房间,并且还有胆子碰他手机的人,恐怕就只有楼岚了,果然这女人有本事,他房间的锁对楼岚都不起作用。

    蔺韩锦没有扯下浴巾,拿起浴袍直接披在身上,他把电话回拨给蔺韩锦,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楼岚站在他的背后问:“你拖了这么多天,难道就不担心商佑城他们想到什么计策,让你功亏一篑吗?”

    “急什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或许我需要的就是商佑城他们做出点什么。他们如果没有行动,那才不正常。”蔺韩轩站在落地窗前头也不回地说,阴影中他的那张脸显得越发邪魅了,眯起的狐狸眼浮起丝丝笑意。

    这时蔺韩锦接通了电话,但手机里传来的却是佣人的声音,蔺韩轩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后,他面大变,一下子睁圆了瞳孔,“什么?她又自杀?!”

    “好,我知道了,你们先稳住她,让医生给她打镇定剂,我马上回去。”蔺韩轩这样应着,大步流星地走到衣柜那里,随便找了衣服正要换上,动作一顿。他回过头。

    然而不知何时楼岚已经离开了房间,这女人真是能耐,蔺韩轩没有时间再跟楼岚计较,他以最快地速度换上衣服,一边扣着扣子,蔺韩轩大步流星地往外冲,蔺韩锦到底想怎么样?他已经保证过让尉子墨娶她了,蔺韩锦为什么还寻死觅活的?

第129章:能死在你的手里,我心甘情愿

    蔺韩锦在用自杀的方式引蔺韩轩回来之前,就在电话里跟宋荣妍说好了做流产手术的时间,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商佑城陪着宋荣妍去了w市的某家医院,医生自然是蔺韩锦安排的,几项检查过后,宋荣妍走去手术室。

    手术室中的几个医护人员看到宋荣妍身侧跟着两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男人,其中的一个医护人员上前拦住他们,蔺韩锦买通这几个医护人给宋荣妍做手术,交代过不让除了他们几个之外的人进手术室。

    商佑城和顾律两人对视一眼,紧接着他们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手枪,大步上前把两个医护人员逼到了墙上,其他几个医护吓得不敢动弹,反应过来后想往外跑。

    宋荣妍从里面反锁上门,挡住他们的去路后,宋荣妍把早就开好的支票举在了几个医护人员面前,她浑身上下透着凌厉的气场,勾着唇阴冷地说:“你们收了蔺韩锦多少钱,我可以给你们双倍。”

    “当然。”不等那几个战战兢兢的人回答,宋荣妍瞥了一眼被商佑城和顾律用手枪抵着脑门的人,宋荣妍的眸子里结了一层冰,目光转到几个医护人员身上,宋荣妍漫不经心地说:“如果你们觉得这不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那么你们自己的命也不要了吗?”

    “我们三人中有个是警方那边的,就算今天误伤了你们,那也是在执行公务。毕竟你们身为医生不该收受贿赂,而残害患者肚子里的亲生骨肉,这更是犯法的,所以你们懂我的意思了吗?”

    顾律闻言很配合地用一手拿出自己的证件,那个人骤然睁大眼睛,看后两腿顿时一软,差点栽在地上,其他几个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确实是蔺韩锦安排的,但也都是这家医院正规的医护人员,既不会格斗,身上也没有携带手枪之类的武器,用手术刀跟商佑城和顾律打架,那简直是在找死。

    如果背叛了蔺韩锦,拿一份假的检验报告给蔺韩锦,蔺韩锦也不会知道真相,反正他们是医护人员,蔺韩锦并没有亲自来现场监视他们为宋荣妍做手术,于是利弊衡量之下,几个医护人员顿时都怂了,不约而同地举起双手妥协,表示他们明白该怎么向蔺韩锦汇报了。

    宋荣妍很满意地勾起嘴角,挑眉晃了晃手中的支票,几个医护人员立即摇头说不要了,如果宋荣妍喜欢,他们甚至可以把收蔺韩锦的那份钱给宋荣妍,不管怎么样保住性命要紧,让宋荣妍放过他们一次,不要把他们抓进监狱。

    “你们将蔺韩锦的那笔钱捐给这家医院,或是付不起医药费的患者就可以了。”宋荣妍收起了手中的十万支票,既然用法律和武力就能压制这几个人了,她为什么还那么傻用钱收买他们?她也不会贪他们的钱,所以捐献是最好的。

    蔺韩锦太天真了,以为找医院和收买医护人员就万事大吉了吗?蔺韩锦能收买医生,她就有办法制服这些医生。论起实力和智商,蔺韩锦一个人怎么斗得过宋荣妍和商佑城几人?蔺韩锦手中只不过是有傅尉衍一个筹码,在不影响救傅尉衍的情况下,宋荣妍没有那么愚蠢任由蔺韩锦摆布。

    半个小时后宋荣妍躺在床上被几个医护人员推了出去,商佑城和顾律混在医护人员中间,跟着进去了病房。

    医护人员给宋荣妍打上葡萄糖维生素类的点滴,随后在顾律的眼神示意下,主治医生发了短信给蔺韩锦汇报了结果,商佑城这才放他们离开,吩咐顾律暗中监视他们一段时间。

    顾律沉默地点点头,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商佑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抬头看了一眼点滴吊袋,商佑城的大手拨开宋荣妍额前的一缕头发,他低沉地对宋荣妍说:“你睡一会儿,午饭的时候我们再回商家。”

    “嗯。”宋荣妍躲开商佑城的手指,淡淡地应着,宋荣妍乏力地闭上眼睛,如今她看上去不动声又百毒不侵,把自己完全封闭了起来,不与人亲近,不让商佑城走进她的世界。

    商佑城并不计较这点,他会读心术,并且他了解宋荣妍的性情以及宋荣妍对尉子墨的感情,因此就算宋荣妍越来越沉默,他也能知道宋荣妍所有的心思和承受的痛苦,他不能治愈宋荣妍,能给宋荣妍的只有陪伴和照顾。

    商佑城最近的烟瘾大,坐了几分钟就想抽烟,但顾及到宋荣妍这个孕妇,商佑城只好将拿出来的烟又放了回去,手指中把玩着打火机。

    病床上的宋荣妍根本睡不着,外面的天气很好,大片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让人觉得慵懒舒适,室内寂静无声,宋荣妍的手抚在肚子上,她突然开口问商佑城,“你在想什么?”

    “嗯?”商佑城刚刚失神了,猛地抬起头看见宋荣妍依旧闭着双眸,纤长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阴影,白皙的小脸被天光映得几乎透明了,商佑城笑了笑对宋荣妍说:“没什么。”

    宋荣妍的神透着讥诮,以前不知道商佑城是fb的特工的时候,商佑城表现出来的全都是对她的喜欢,后来商佑城不再伪装了,他嘴上说着喜欢宋荣妍,可在商佑城的眼神和一举一动中,商佑城给宋荣妍的感觉是不近人情、没有七情六欲,他总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样子,这绝对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因为一旦爱上了,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感情,爱一个人应该有喜怒哀乐和情绪波动,而不是像商佑城这样总像在执行任务,宋荣妍觉得自己和商佑城如同合作伙伴,这样最好,她和商佑城是协议结婚,商佑城不对她动感情和**,她才不至于那么困扰。

    这时顾律给商佑城发了一条短信,商佑城看后拧起修长的眉宇,沈崇泽和连依来妇产科做什么?是因为两人准备要孩子了,所以就做个详细的检查吗?

    商佑城的手一下子攥成了拳头,胸口那种窒息的感觉又上来了。

    商佑城犹豫半晌,最终还是决定过去一趟,他语气温和地对宋荣妍说:“顾律告诉我他在妇产科看到了沈崇泽和连依,不知道是不是连依什么地方不舒服。我过去看一下,把顾律叫过来陪你,我很快回来。”

    宋荣妍一听连依可能生病了,她心里也有些担忧,睁开眼睛应着商佑城,“好。我在这里等你,你把连依叫过来跟我们一起去商家吃饭。”

    “嗯。”商佑城点点头,伸手把被子往宋荣妍的身上拉了拉,他没有丢下宋荣妍一个人,直到顾律进来了,商佑城才起身走出病房。

    商佑城按照顾律说得诊室号,很快在外面的椅子上找到了连依。

    连依独自一人坐在那里,低着头肩膀轻微地颤抖着,身子看上去纤弱又伶仃,她这个样子让商佑城的心抽搐了一下,商佑城几个大步走过去,抬起手掌按在连依的肩膀上,商佑城嗓音低沉地问:“连依,你怎么在这里?沈崇泽他人呢?”

    连依整个人猛地一颤,惊吓地抬起头看着突然出现的男人,一下子对上商佑城深邃的凤眸,那里头流露着担心和温柔,这让连依觉得突然找到了归属和依靠,就仿佛在老公家里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终于碰上了娘家人一样。

    连依原本积蓄在眼中的泪水猝然涌了出来,她哽咽地叫着商佑城,“四哥。”

    “怎么了?”商佑城重复问了一遍,他何时见过连依这么脆弱的一面?那湿漉漉的眼神中全都是无助和害怕,商佑城顿时有一种自己疼爱的女孩被别人欺负的感觉,愤怒又心疼,他还想说些什么,“连依。……”

    谁知下一秒钟连依突然猛扑过来,两条胳膊死死地抱着商佑城劲瘦的腰身,她坐在椅子上,脸正好埋在了商佑城结实的小腹处,不等商佑城反应过来,连依哭着对商佑城控诉着说:“沈崇泽让我把孩子打掉,他已经在安排医生了。四哥你带我走好不好?我要跟沈崇泽离婚,我要回商家找长姐,长姐最疼我了。”

    在连依的这番话中,商佑城早就懵了,他被连依那大力的一撞,没有防备踉跄了一下,很快商佑城就站稳了身子,生怕连依会栽倒,商佑城条件反射般弯起手臂反抱住了连依,在连依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商佑城得出了两个结论,一是连依怀孕了,再者,今天沈崇泽带连依来打掉孩子。

    商佑城的俊脸上一点点褪去血,首先想到的是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在连依十八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夺取了连依的第一次,虽然当时他没有考虑那么周全,但商佑瑕及时给连依吃了避孕药,而两个月前的那天晚上他喝醉了酒,自然没有想到用tt,一整夜他四五次都是发泄在连依的里面,临走的时候根本就忘记了补救。

    所以如果连依怀孕的时间对得上,很有可能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正因为这样,沈崇泽才要让连依打掉孩子,否则如果孩子真的是沈崇泽的,沈崇泽那么爱连依,沈崇泽怎么可能不留下孩子?

    商佑城一想到连依肚子里是他的亲生骨肉,商佑城就心慌了,一时间既有将要做爸爸的喜悦,也有自己突然得到一个孩子的无措感,另一方面他更不知道该不该解除对连依的催眠……等等情绪涌上胸腔,商佑城生平第二次如此六神无主,第一次是当年酒醒后发现自己把连依睡了的那一刻。

    商佑城的脑子里混乱到了极点,不知道该怎么办。

    连依哭了好几分钟,湿热的泪水把商佑城腹部的衣服都浸染了,商佑城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整个人受到了前所未有巨大的冲击,他这人多年来都那么冷血铁石心肠,在他的世界中只有枪林弹雨以及生死搏斗,几乎没有跟哪个女人风花雪月或是腻歪谈情说爱过,就算这些年连依喜欢他,他和连依之间的相处也是兄妹或是上下属的关系。

    所以此刻是连依第一次在他面前这么无助,哭得如此伤心,因为正常情况下连依不敢对他这样,他这种铁面上司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连依震慑住了,连依这样让没有经验的商佑城有些手足无措。

    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试图安慰连依,“连依,你别哭了。先听我说……”

    然而商佑城刚开口,已经从诊室里走出来的沈崇泽一把从后面抓住了商佑城的领口,商佑城紧锁着眉宇回过头,不等他有所动作,沈崇泽握着的拳头“砰”照着他的俊脸砸了上来。

    商佑城下一秒钟就反应了过来,他扯掉连依缠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猛然转身握着拳头反击沈崇泽。

    两人在妇产科的诊室门口打起架来,其他人全都围了上来,想象力丰富的猜测商佑城和沈崇泽是情敌,可能是自己的妻子出轨怀了其中一个男人的孩子,于是就造成了眼前的局面,连依隔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她连忙推开前面的几个人,跑过去冲着沈崇泽和商佑城喊道,“你们都停下来!”

    然而商佑城和沈崇泽两人置若罔闻,沈崇泽当然不是商佑城的对手,很快就被商佑城的胳膊抵住肩膀,商佑城上前半步将沈崇泽压在了墙壁上,两人离得很近,商佑城浑身上下蔓延出一层杀气,眯起凤眸紧盯着沈崇泽,他语气阴冷地问:“为什么要让连依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你难道没有看出来她不愿意吗?”

    “你明知故问商佑城。”沈崇泽的嘴角冒出殷红的血珠子,仰着下巴毫不畏惧地对上商佑城的逼视,他瞒不住连依的怀孕天数,精明如商佑城,肯定能想到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既然如此,沈崇泽干脆就跟商佑城开门见山了,“连依现在是我的妻子,肚子里却怀着你的骨肉,你觉得我有那么伟大替你养孩子吗?你如果不想让我杀了你的孩子。那么你就告诉连依真相,你对连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负责。只要你这样做了,我保证我退出。”

    “你……”商佑城的凤眸陡然眯起,一下子就接不上话来了,他和宋荣妍的订婚典礼就在下个月了,如果他对连依和孩子负责,那就意味着他必须取消掉跟宋荣妍的结婚协议。

    商佑城迟疑了,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地步,他不能功亏一篑,如果这次他全盘皆输了,以后就更难找到机会了,然而他真的要做一个绝情没有担当的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沈崇泽害死他的儿子吗?

    商佑城攥着沈崇泽领口的手松开,松开后又猛地攥紧,他的凤眸中一片复杂明灭不定,为什么那么高的概率,他一夜就能让连依怀孕了?

    商佑城心里越发后悔,那天晚上他真的不该精虫上脑要了连依,他强大的自制力哪去了?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商佑城的薄唇紧抿着,下颌绷成一条弧线。动也不动地跟沈崇泽僵持着,商佑城久久没有言语。

    “看来你是不愿意对连依负责了。”沈崇泽的语气里含着浓烈的讥诮,就在刚刚他还觉得自己强逼着连依打掉商佑城的孩子太残忍了,他的行为过于卑鄙,但此时沈崇泽觉得自己并没有错。

    商佑城要了连依的身体,还让连依怀孕了,都到这一地步了,商佑城依旧不愿意对连依负责,商佑城这种男人值得连依爱吗?他如果放弃了连依,连依将会受到更深的伤害,他怎么舍得?他心疼连依啊!

    既然商佑城给不了连依要的感情,那他就更应该坚持自己的做法,不能再让连依和商佑城纠缠不清,这个孩子无论如何他都不留。

    其他人在耳边议论纷纷,商佑城和沈崇泽的对话没有传到喧闹的人群中,连依准备上前拉开商佑城时,商佑城用力闭了下凤眸,性感的喉咙艰难地滚动着,商佑城的眉宇间一片灰白涩痛,几秒钟后,他薄唇轻启沙哑地对沈崇泽说:“先留下连依肚子里的孩子。给我五天的时间考虑,到时候我会给你答复。”

    “好。”沈崇泽顿了一下点点头,连依的抗拒性很大,刚刚他都听见连依要跟他离婚,回商家找长姐了,沈崇泽不敢也不舍得逼连依,之所以给商佑城几天考虑,也是想让连依冷静冷静,他需要时间慢慢地说服连依同意拿掉孩子。

    沈崇泽推开商佑城,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的鲜血,他走过去,弯起胳膊要搂住连依。

    但连依却往后退了半步,满脸防备地看着沈崇泽,她躲在商佑城的背后,一手抓住了商佑城的外套,连依抬起头求助地望着商佑城,乌黑的瞳孔里湿漉漉的,连依嗓音嘶哑地叫着商佑城,“四哥,你带我回商家,我要找长姐。”

    商佑城的胸腔里骤然涌出一股酸涩,想起小的时候连依每次被他欺负了,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要找长姐,连依回家后添油加醋地向商佑瑕控诉他的罪行,他免不了要跪在地上被商佑瑕抽一顿。

    等给他身上的伤抹药时,连依的眼眶总是一片通红,咬着唇忍住眼泪,让他以后不要那么坏欺负她了,她就不会再告状,然而商佑城好了伤疤忘了疼,男孩子逗逗小女生是一种乐趣,于是连依继续告状,他还是挨打……这种相处模式持续了几年,直到后来他们慢慢地长大了,商佑城也就没有了那份玩心,他和连依之间越来越像少爷与女佣。

    商佑城心里突然自责又愧疚,深邃的双眸里浮起淡淡的血,商佑城看着连依抓着自己衣角的手,他动作一顿,紧接着伸出大掌握住了连依的手腕,商佑城气场凌厉地拉着连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妇产科。

    妇产科的主任认出了商佑城,赶过来询问情况赔礼道歉,其他人这才知道商佑城是商家四少,而连依是商家五小姐,刚刚不过是兄长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如此也就没有什么爆炸性的八卦了,众人全都散开,沈崇泽跟着商佑城回去了宋荣妍的病房。

    宋荣妍一看到商佑城气势汹汹地拽着连依进来,宋荣妍愣了一下,坐在床头担忧地问商佑城,“没事?”

    “没什么。”商佑城放开连依,目光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连依平坦的肚子,商佑城抿了抿薄唇,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温和,“你不愿意打掉孩子,没有人会逼着你,包括沈崇泽也不行。等会儿跟四哥回商家,长姐和我们都会护着你。”

    商佑城差不多全都猜到了,如今连依不记得他了。沈崇泽肯定会告诉连依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在连依误以为孩子是沈崇泽的情况下,沈崇泽用那么强硬的态度让连依打掉孩子,连依仍旧没有妥协,这是不是说明连依很想为沈崇泽生孩子?

    商佑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嗯。”连依垂着眼眸,指甲用力地掐着掌心中的嫩肉,夫妻吵架把自己的娘家人搬出来是忌讳,也不能动不动就离家出走,连依觉得自己有点任性,沈崇泽并没有让她今天就打掉孩子,带她过来只是做个b超,确定胎儿的正常。

    她反而向四哥哭诉,告诉四哥沈崇泽强逼着她,以至于沈崇泽和四哥在公众场合打了起来,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是沈崇泽伤害了她,这让沈崇泽以后怎么自处?闹到这种地步,沈崇泽颜面何存?

    连依检讨着自己,心里越来越惭愧,沈崇泽平日里对她这么好,也只是第一次没有依着她。她不应该这么斤斤计较,凡事都可以商量沟通不是吗?

    连依想到这里,抬起头对商佑城说:“四哥,我不跟你回商家了。你转告长姐我怀孕了,我改天再去吃饭,我先走了。”

    连依不等商佑城回应,转过身就跑了出去,随后就撞在了正要进来的沈崇泽怀里,沈崇泽片刻的诧异后,立即弯起胳膊把连依拥入胸膛,沈崇泽的大手抚摸着连依背后的头发,他语气里满含着责备和疼惜问:“怎么慌慌张张的?你肚子里怀着孩子,当心点。”

    连依眼中的泪珠子簌簌掉了下来,她的两条胳膊抱住沈崇泽精壮的腰身,脸深深地埋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鼻尖全都是沈崇身上独特的气息,连依摇着头对沈崇泽道歉,她就知道沈崇泽很爱她,也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沈崇泽感觉到连依的眼泪浸染在了自己的衣服上,他的心被连依哭得都碎了,收紧双臂越发用力地抱着连依颤抖不止的身子,沈崇泽的下巴抵在连依的头顶摩挲着,抬起眼眸看到病房内商佑城站在离他和连依几步远的地方,紧盯着他们两人。

    沈崇泽腾出一只手从外面关上门,彻底隔绝了商佑城和连依。

    沈崇泽把连依从胸口拉出来,俯身用手指给连依擦着满面的泪水,凝视着连依的眼睛,沈崇泽语声温柔地说:“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在告诉你我的态度,如果你不愿意拿掉孩子,那就留下来。你再想几天好吗?”

    “嗯。”连依顺从地点点头,看到沈崇泽的半边俊脸被商佑城打肿了,她连忙拉着沈崇泽去找医生处理。

    沈崇泽在心里猛松了一口气,见连依很心疼自己的样子,沈崇泽的嘴角勾出笑意,所幸连依没有离家出走,刚刚听说连依要跟他离婚,他吓得半死,还好现在没事了。

    中午宋荣妍和商佑城一起回去了商家,没想到小白竟然过来了,管家告诉宋荣妍是小白要找商旭玩耍,安静就在两个小时前把小白送来了,宋荣妍一到客厅就看见商旭和小白两人扭打在了一起。

    小白嚷嚷着妍妍是他爸爸的,商佑城不能抢走他爸爸的妍妍,这说法当然遭到了商旭的反对,但商旭没有跟小白磨嘴皮子,而是直接冲过去揍小白,到后来两个孩子都累得瘫在了沙发上,小白**着一脚把商旭踹到地上。

    小白趁着商旭还没有爬起来,他跳下沙发跑到宋荣妍的面前,抱住宋荣妍的两腿,小白恼怒地指着商旭,气急败坏地对宋荣妍控诉着说:“妍妍,商旭太自作多情了!你快告诉这死孩子你是我爸爸的,你跟商佑城没有关系。”

    小白一向不关注新闻报道,再加上宋启帆和安静有意不让他知道,因此直到现在小白还以为傅尉衍只是去国外出差了,宋荣妍看了商旭一眼,蹲下身摸着小白的脑袋,宋荣妍对小白说:“商旭他误会了。我一直都是你爸爸的。这辈子都不会背叛他。”

    “哈哈!我就知道。”尉白仿佛打了一场胜仗一样欢呼起来,他两只小手捧着宋荣妍的脸,凑过去用力地亲了一下,随后小白转过头傲娇地对商旭说:“妍妍和我爸爸几天前就在国外举办婚礼了,商佑城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

    “妍妍才不会像我前舅妈那样跟两个男人睡呢,所以商旭你就投降!我劝你别再挣扎了。趁着你家城城现在还年轻又身强体壮,你赶快给他物另外一个,才是最重要的。”

    众人:“……”

    商旭被小白堵得接不上话来,他当然看得出妍妍不喜欢他家的城城,而城城呢?好像城城喜欢依依,但依依嫁给了沈医生,城城也没有机会了,城城怎么这么苦啊!喜欢的两个女人都有老公了,难道他要听小白的,给城城选其他的女人吗?

    商旭拧着眉毛陷入了沉思中,也不跟小白打架了,直到管家叫他们几人去餐厅里吃午饭,小白走过来拉住商旭,两个孩子手牵着手去了餐厅,宋荣妍站在身后看着他们小小的背影。真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本宋荣妍以为让小白和商旭谅解她会很难,可结果小白用自己的神逻辑战胜了商旭,宋荣妍觉得有小白在,她难以对商旭解释清楚的,小白都能分分钟把商旭拿下了。

    席间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吃得欢畅,对于小白这个吃货来说,商家的厨师做得菜比静静多,厨艺也比静静好,更重要的是菜也比较丰盛,小白当然很高兴,自己往嘴里塞着,不忘顺手夹给商旭同样的菜,小白含糊不清地叮嘱商旭,“这个好吃,你快尝尝。”

    商旭:“……”

    商旭用鄙视的眼神看着小白,小白不是没吃过大鱼大肉,现在搞得像是难民乞丐似的,也太丢人了?而且小白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给他,那上面还有小白的口水,商旭嫌弃得要命。

    商旭眼看着碗里已经堆成小山了,尉白给他夹菜的动作依旧没有停下,催促着他快点吃,商旭笔直地坐在餐椅上,雕琢般精致的小脸黑得如锅底,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纠结到最后他还是拿起筷子,表情跟吞毒药一样咽着菜。

    宋荣妍和商佑瑕看到两个孩子这么欢快,她们满眼都是怜爱的笑意,宋荣妍优雅地吃着米饭,半天没有听到商佑城提起连依,宋荣妍以为商佑城忘记了,她顿了顿,放下筷子抬起头对商佑瑕说:“长姐,早上我们在妇产科见到了连依。她怀孕了,让我们转告你。”

    “这么快?”商佑瑕满脸的诧异,想到前天晚上连依在饭桌上的反常,当时她就觉得连依怀孕了,结果真的是这样。

    商佑瑕自然是喜不自胜,望了一眼商佑城,商佑瑕应着宋荣妍,“这是天大的好事。你和连依都生下了孩子,那到时候可就热闹了。”

    小白刚刚就听商旭说沈崇泽和连依结婚了,如今连依孩子都有了,小白觉得商佑城更没有机会了,他和商旭不约而同地看向商佑城。

    商佑城的俊脸紧绷着,抿着唇明显一副心情很糟糕的样子。

    小白和商旭在心里同时叹了一口气,他们可怜商佑城。

    这天蔺韩轩把蔺韩锦从医院接回了住处,留下楼岚和其他几个下属保护蔺韩锦,蔺韩轩去牢狱中见了傅尉衍,他和傅尉衍谈了大半个小时后,蔺韩轩开着车子去了w市的某个地下赌场,中途蔺韩轩把电话打给何管家。

    晚上七点多蔺韩轩回去了别墅,这个时间点屋子里黑漆漆的没有开灯,蔺韩轩以为蔺韩锦又闹出了什么事,他“砰”一下摔上车门,大步流星地走进房子里,问过下属后,蔺韩轩知道蔺韩锦好好地待在台那里,蔺韩轩紧绷的神经猛然放松下来,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

    自从蔺韩锦失去一条腿后,他时刻都在害怕蔺韩锦会自杀,到如今他被蔺韩锦吓得心脏病复发的次数都多了起来。

    蔺韩轩放下按在胸口上的手,他脱掉外套,让所有的下属都离开了这栋房子,蔺韩轩迈着修长的双腿走去台。

    台处只开着一盏壁灯,晕黄朦胧的灯光洒下来,坐在那里的蔺韩锦的头发披散在肩背上,柔软顺直又乌黑,从背后看过去,她仿佛还是以前那个高贵孤冷如寒梅的蔺家大小姐。

    可蔺韩轩心里清楚一切早就变了,二十五岁那年的某个雨夜里他倒在蔺韩锦的家门口,撑着伞穿着白连衣裙宛如暗夜莲花的女子,早就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了,如今他不再是傅家二少,那个在雨中弯身把他扶起来的女子,也早就不复存在了,他毁掉了蔺韩锦的整个人生。

    “怎么又喝酒?”蔺韩轩压下胸腔中翻涌的情绪,把外套放在椅子上,他伸手夺走了蔺韩锦手中的红酒,为了方便蔺韩锦,一个多月前蔺韩轩就让人把整栋房子差不多都重新装修了,此刻蔺韩轩坐在轮椅上,刚好能够上台的高度。

    蔺韩轩伟岸的身躯站在那里,遮住了蔺韩锦眼前的光线,把她笼罩在一片阴影中,蔺韩轩垂眸凝视着蔺韩锦,灯光下他的目光里仿佛流淌着水般温柔沉静,蔺韩锦抬起头跟蔺韩轩对视着。

    数秒后蔺韩锦忽然笑了,冷嘲热讽地说:“傅尉衍,你又骗了我。那天晚上你保证过这辈子都不会再骗我了,可事实上你根本没有让我如愿嫁给尉子墨,他人都快要死了。”

    蔺韩轩猛地睁大瞳孔,刚刚蔺韩锦是叫了他的名字吗?终于蔺韩锦不再装了,他们这场兄妹的戏也演到了尽头,蔺韩轩觉得整个人一下子都轻松了,就仿佛摆脱了沉重的枷锁。

    蔺韩轩在蔺韩锦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抬起手抚摸着蔺韩锦的脸,蔺韩轩笑着柔声对蔺韩锦说:“我没有骗你。只剩下三天了,三天后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

    这次蔺韩锦没有躲开蔺韩轩的触碰,她拿过另外一个酒杯,把猩红的酒液倒在里面后,蔺韩锦将大半杯红酒递给蔺韩轩,端着自己的杯子要跟蔺韩轩碰过去。

    “好。”此刻蔺韩轩卸下了平日里所有的伪装,俊美的脸不带有一贯的邪魅,神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宠溺,就连嘴角勾着的笑都是对心爱之人的纵容,晕黄的壁灯映照着蔺韩轩的眉眼,他像是一幅画般。

    蔺韩轩端着杯子跟蔺韩锦“叮”地碰撞过去,他仰起下巴正要喝酒。

    蔺韩锦伸出手拦住了蔺韩轩,她笑着戏谑地问:“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药吗?傅尉衍,你知道我有多恨你,恨不得将你五马分尸,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杯酒喝下去,恐怕你离地狱就不远了。”

    “是吗?”蔺韩轩不以为然地反问,笑里含着涩和痛以及深情,他盯着蔺韩锦的眼睛,一字一字认真地说:“韩锦,就算你给我喝得是毒药,此生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心甘情愿。”

    “呵呵……”蔺韩锦讽刺地笑出来,仰头把一大杯红酒灌下去,喉咙滚动中,她也逼回了瞳孔里突然涌出来的潮湿,千万不能哭,从记起过去发生的一切后,傅家二少这个男人就不值得她再掉一滴眼泪了。

    蔺韩锦亲眼看着蔺韩轩把红酒慢慢地喝下去,这男人变了一张脸,可一举一动似乎都是她记忆中的样子,那个时候她到底有多迷恋傅家二少啊!

    蔺韩锦望着蔺韩轩的侧脸,她语气自嘲地对蔺韩轩说:“我可能有点不甘心,我们之间都已经走到这一地步了,我还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傅尉衍,你有没有爱过我?”

    “不是爱过,是从始自终直到此时此刻我都还爱着你。”蔺韩轩想也没有想就对蔺韩锦说,他的心口疼得厉害,菲薄的唇瓣泛着苍白,蔺韩轩动也不动地看着蔺韩锦,双眸里渐渐浮起了血红,蔺韩轩嗓音沙哑艰涩地说:“韩锦。对不起……”

    “没关系,反正你说你的,我听听就算了。”蔺韩锦嘲讽地打断蔺韩轩,或许女人都是这样,她明知道傅家二少不爱她,可她还是想听一听傅家二少的答案,此刻傅家二少告诉她了,她并不相信,所以她的问题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蔺韩锦晃了晃手中的杯子,低头看着猩红的酒液,她的唇边含着笑意说:“我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在那个下雨夜救了你。如果人生能从头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爱上你。”

    “我不后悔,甚至我觉得这辈子遇到你,是我唯一幸运的事情,我把所有的运气都花费在了遇到你之上。”蔺韩轩自己给自己倒着红酒,自从蔺韩锦那一年对他提出分手后,他已经太长时间没有像此刻这样跟蔺韩锦说话了,蔺韩轩慢条斯理地喝着酒,“那个时候我就告诉过你,我不想失去你。”

    “你是我唯一爱过的女人。我和其他那些女人只不过都是逢场作戏、各取所需而已。我承认害死我们那个孩子的罪魁祸首是我,为此我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为了把你留在我身边,我囚禁你,后来我让商佑城给你催眠。我再不敢告诉你我就是傅家二少,因为变成蔺韩轩后的我依旧有很多的女人,我知道我还是会伤害你,所以我宁愿扮演着你大哥的角,我欺骗你,把傅家二少描述成这个世上最好、最爱你的男人。”

    “这样你就不会恨他,他永远以最重要的一部分活在你的心目中。我安排了让自己假死的那一年,你为了傅家二少患上抑郁症,时时刻刻都在尝试着各种自杀方式,就如同这几个月。那个时候我无数次把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直到你误以为是尉子墨杀了傅家二少,你要替傅家二少报仇,因为这个信念,你终于愿意活下来了。你以为多年后的今天我把你送到尉子墨的身边,是在利用你对付尉子墨吗?”

    “不是。”蔺韩轩苦笑着对蔺韩锦摇摇头,平日里那双邪魅的狐狸眼中,此刻猩红一片,晶莹的液体在里头闪烁着,蔺韩轩满含着痛苦和无奈对蔺韩锦说:“那是因为我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除了让你复仇外,我还能怎么让你好好地活下去。韩锦,我知道如今你是在用自残的方式报复我,我让你痛苦、生不如死,你恨我,那我替你完成了最后一个心愿,我就走,从此远远地离开你,再也不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好吗?”

    蔺韩锦没有回答蔺韩轩,她的一只胳膊放在了桌子上,脑袋枕上去,一手中拿着的杯子掉在地上,“噼里啪啦”摔碎了,蔺韩锦却是趴在那里,很长时间都没有动一下,仿佛是睡着了。

    蔺韩轩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继续一杯一杯地喝着酒,外面的夜渐渐深了,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就如同八年前蔺韩轩和蔺韩锦相遇的那天晚上,室内一片静谧,壁灯柔和的光芒洒在蔺韩轩的身上,屋子里其他地方都是黑漆漆的,这让处在那一小片光芒中的男人看上去那么落寞又孤寂。

    长夜漫漫,女人早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近距离内蔺韩轩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馨香,也听见了她清浅的呼吸,蔺韩轩望过去时,蔺韩锦的那一张脸被灯光照得朦胧模糊,纤长绵密的睫毛覆盖着眼睛,静谧的空间里女人沉睡的样子美好、单纯又恬静,宛如一个天使。

    蔺韩轩很多年没有看到过蔺韩锦这一面了,记得最初她总是这么甜蜜又安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沉睡,过往的画面历历在目,蔺韩轩的嘴角勾出一抹弧度,可紧接着一大颗泪珠子猝然从眼角滚落而出。

    蔺韩轩伸出胳膊抱住蔺韩锦的腰,起身一路往楼上蔺韩锦的房间走。

    后来蔺韩轩刚把蔺韩锦放在床上,蔺韩锦突然搂住了蔺韩锦的脖子,闭着眼睛狂乱又激烈地亲吻着蔺韩轩。

    无需过多的挑逗,蔺韩轩身体上的**就如浪潮般汹涌而来,他抬手捏着蔺韩锦的下巴,回吻着蔺韩锦的同时,另一只滚烫大掌已经开始脱蔺韩锦身上的衣服了。

    记忆中熟悉又刻骨**的滋味,一旦沾染上了,就推不开了,落地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房间里回响着男女的**,床头柜上的香炉中冒出袅袅青烟,直到熏香燃完了,持续了几个小时的情事才结束。

    蔺韩轩早就陷入了昏迷中,蔺韩锦俯身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里面早就准备好的一把匕首后,蔺韩锦坐在蔺韩轩的腰上,两手攥紧刀柄,蔺韩锦照着蔺韩轩的胸口猛然用力刺了进去。

    下一秒钟滚烫黏稠的鲜血全都喷在了蔺韩锦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抬手抹了一把,分不清那些是鲜血,还是泪水了。

    第二天早上宋荣妍和商佑城坐在餐厅里吃早饭时。宋荣妍在管家送到手边的报纸上看到了头版头条,报道上写真正的傅家二少并没有死,警方于昨晚接到匿名者报警,在某栋别墅里找到了傅家二少,尉子墨被陷害入狱,案子有了最新突破……看到这里时,宋荣妍的眼睛里已经装满了泪水,她猛地抬起头盯着对面的商佑城,语声哽咽又颤抖地说:“我们赢了。”

    商佑城放下手中的报纸,一如往常的从容平静,他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凤眸里的情绪很复杂。

    宋荣妍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正想问商佑城怎么了,这时顾律给商佑城打来了电话。

第130章:他失明了

    “我知道了。”顾律在电话那边说了几分钟,商佑城也只是淡淡地应下这一句,收起手机后,商佑城抬眸看向对面焦急等待的宋荣妍,商佑城顿了一下,表情凝重、嗓音低沉地说:“我们预料到了,蔺韩轩没有死在昨晚的那场大火中。蔺韩锦终究舍不得杀了蔺韩轩,她那一刀子没有要了蔺韩轩的命。”

    “当然,蔺韩轩若是死了,子墨的案子就更翻不了了。”商佑城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蔺韩轩是何其精明之人?

    蔺韩轩早就知道蔺韩锦要对他下手,于是昨天晚上蔺韩锦将计就计,让别墅里的几个保镖离开了,当时蔺韩锦放了火刚走,蔺韩轩就从房子里逃了出来,但他等着警方过来抓他。

    蔺韩轩被送去医院抢救,蔺韩轩苏醒后向警方承认了自己是傅家二少,然而他并不承认是自己把蔺家家族的蔺大少爷杀了,他在国内用的假身份是裴韩轩,警方只能定他这一个罪,无人能证明他是意大利黑手党中作恶多端的蔺家大少,那么其他罪名也就不成立了。

    宋荣妍脸上的血一点点褪尽,几乎是瘫在了餐椅上,她满眼通红地质问商佑城,“证据呢?你们fb这些年不是一直都在致力于剿灭蔺家家族吗?现在蔺韩轩的人都已经抓到了,你竟然告诉我不能证明他就是蔺韩轩,你们是一群废物白痴吗?如果什么都证明不了,我们抓他还有什么意义?我和蔺韩锦交换条件,牺牲这么大,却不能救子墨,你在耍我吗商佑城?”

    “现在的蔺韩轩是傅家二少,本来他就不是蔺韩轩,你怎么证明?”商佑城一针见血地反问宋荣妍,不计较宋荣妍的控诉,商佑城语气波澜不惊地说:“这世界上有那么多恐怖组织,不可能fb中所有的人都盯着蔺家,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任务,而蔺家是我和我的几个队员负责的。”

    “七年前救商旭的时候,我已经牺牲掉十几个兄弟了,为此我受到了很大的处分,让整个剿灭蔺家家族的计划失败了,我们不得不重头来过。蔺家家族在意大利有二百多人,这其中不包括他们各自手中的势力,我们势单力薄、能力有限,不可能什么都查得到。再说回来,我们是近几个月才知道傅家二少整容成蔺韩轩,他代替了蔺韩轩,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找到他整容杀人的证据。”

    宋荣妍眼中含了泪,用力地对商佑城点点下巴,泪珠子溅落而出,她仿佛听懂了,又似乎什么都听不进去,宋荣妍带着愤怒重复着问:“说到底你还是没有告诉我抓到了蔺韩轩有什么意义,就只是证明了傅家二少没有死,子墨没有杀傅家二少对吗?”

    “那么子墨藏尸的罪名和炸毁傅家,以及指使下属杀了计茹雅……等等这几个案子,我们怎么还他的清白?我们的这个计划。就仅仅只是让傅家二少的真正身份公诸于世,让他暂时沦为阶下囚,在没有证据证明他其他罪名的情况下,我们就这样放了他是吗?早知道这样,昨天晚上我就应该带人过去把他烧死在大火中,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好了。”

    宋荣妍说着就哭了出来,她并非怪商佑城,毕竟是她主动提出要跟蔺韩锦做交易,后果也是该她承担,现在所有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她怎么可能不委屈?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其结果还是没有救出子墨,宋荣妍几乎崩溃了,她抬起手盖住眼睛,湿热的液体浸染了指尖。

    “我们当然不是竹篮打水。”商佑城长身而起走到宋荣妍面前,局势的发展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商佑城依旧那么冷静又从容,他的手按在宋荣妍颤抖不止的肩膀上,商佑城低沉又温和地安抚道:“抓到了蔺韩轩,我们就不会处在被动境地了。你别着急,我现在到医院看看蔺韩轩,等会儿回来再告诉你结果。”

    宋荣妍没有说话,半晌后她的情绪才平息下来,宋荣妍枯坐在偌大的餐厅中,沉默地对商佑城点点头。

    商佑城用修长的手指擦了擦宋荣妍脸上的泪水,叮嘱商家的佣人伺候好宋荣妍,商佑城拿着外套出了门,吩咐司机开车送他去医院,半个小时后,商佑城在病房里见到了蔺韩轩。

    蔺韩锦的那一刀子差点要了蔺韩轩的命,此刻他正靠坐在床头翻书,身上穿着蓝白条纹的病服,墨的发线柔顺地贴着眉眼轮廓,外面依旧是阴雨天气,但即便沦为了阶下囚,蔺韩轩还是如往常那样像赢了所有人的高傲姿态,听到动静后他并没有抬头,云淡风轻地跟商佑城打着招呼,“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过来得早。”

    商佑城迈着修长的腿走到了床前,伟岸的身躯遮挡了蔺韩轩眼前的天光,一股强大压迫性的气场笼罩着蔺韩轩,商佑城的俊脸上没有波动,紧抿着薄唇一语不发。

    “你应该知道尉子墨已经答应我要娶蔺韩锦了?”蔺韩轩白皙的手顿在书页上,嘴角勾出的弧度一如往常那样邪魅,他的狐狸眼中含着笑意与商佑城对视着,在商佑城的沉默中,蔺韩轩语速缓慢又悠闲地说:“来从头到尾地谈谈我的这个计划到底是怎样的。在绑架安静和小白两个孩子这件事上,我的最终目标就是商佑城你,所以我很仁慈没有残害两个孩子的**。”

    “那个时候我一路追着你去了巴黎,你带的人,以及在你的求助下救你的那些人,跟我的人相斗之下两败俱伤。你用自己换了小白,沦为我的阶下囚,等待着你的人来救自己。这就是我的调虎离山之计,为的是让尉子墨孤立无援,没有人能帮他。这期间我在国内把尉子墨送入了牢狱,至于我是如何拿到尉子墨巴黎那栋房子的钥匙的,这个并不难?当时安静还在宋荣妍身边卧底时,我就让她偷了宋荣妍的钥匙去另外配了。”

    “这个局是我设下的,我承诺过尉子墨,只要他答应了娶蔺韩锦,我就摧毁自己这个完美的计划。你肯定知道我如何救尉子墨。没错,我一早就打算了让自己入狱,担下所有的罪行,还给尉子墨清白,所以就算蔺韩锦没有对我下手,我还是会对你和宋荣妍提出跟蔺韩锦一样的条件。现在的事实发展是我跟蔺韩锦不谋而合,蔺韩锦在没有和我商量的情况下,就达成了我的目的。”

    事实上蔺韩轩故意让蔺韩锦捅他一刀子,以解蔺韩锦心头之恨,他早就说过死在蔺韩锦手上,他没有任何遗憾,如果他没有死,那就是他的幸运,他只想让蔺韩锦好好地活着,只要蔺韩锦高兴就好了,这是他欠蔺韩锦的。

    结果蔺韩锦那一刀子捅偏了,蔺韩轩的嘴角勾出一抹苦涩的笑意,他是该高兴蔺韩锦对他还有那么几分情意吗?他和蔺韩锦走到今天这一步,大概到此刻他终于释怀了,他放过了蔺韩锦,只要蔺韩锦和尉子墨在一起能幸福,他就用自己的余生成全蔺韩锦。

    “六年前我换上了蔺家大少的心脏,手术成功后能活到今天,已经算是医学上的突破了。我只剩下几年的生命了,也或许要不了几天,我就死了,所以商佑城你不用担心什么,我没有想着逃。只要让我看到了尉子墨和蔺韩锦结婚,我立即伏法认罪。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我死了,并不代表蔺家家族灭亡了,更何况我不是蔺家大少。蔺欧朗的子女还是要对付你们商家,以后你和fb仍旧要跟蔺家家族相斗。”

    商佑城沉默地听完蔺韩轩这番话,因为没有任何疑惑,商佑城就什么都没有说,并非蔺韩轩自己想死,而是蔺韩轩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了,那么在生命的尽头蔺韩轩还能做些什么时,蔺韩轩就为蔺韩锦安排好了一切,给了蔺韩锦想要的。

    落地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下着,偌大的病房里寂静无声,商佑城迈着修长的腿走出去时,他在门口顿了几秒钟,回头只见坐在床上的蔺韩轩依旧是那副从容高傲的姿态,只是商佑城清楚地看到了蔺韩轩眼中的湿润,蔺韩轩从来没有败给他,而是输给了蔺韩轩,这个世上最致命的是温柔刀。

    商佑城突然觉得傅家二少比任何人都要可悲,权利和金钱在握,他能打败所有人,赢得整个世界,但最后傅家二少放弃了,傅家二少后悔毁了蔺韩锦的人生,时隔几年后他对蔺韩锦做出了补偿,哪怕早就已经晚了。

    “商佑城。”蔺韩轩突然叫住准备离去的商佑城,沉默片刻,蔺韩轩在商佑城的背后说:“我只有一个请求,不是在跟你谈条件。我想让你再催眠蔺韩锦一次,让她忘记所有的人和事。我不想让她那么痛苦地活着,只要没有了过去记忆,或许她就还有幸福快乐的可能。”

    商佑城闻言嗤笑了一下,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蔺韩轩,最后商佑城漠然地向蔺韩轩告别,“好自为之。”

    商佑城不等蔺韩轩回应,他走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商佑城离开医院后,去了牢狱中看傅尉衍,隔着一道门,商佑城高大的身躯伫立在那里,低沉地开口对傅尉衍说:“我已经跟信任的医生确认过了,傅家二少的命不长了,他愿意伏法认罪还你清白,条件依旧是让你和蔺韩锦结婚。”

    傅尉衍在牢狱中能看见相关报道,自然也就知道了最近几天w市的一些头版头条,蔺韩轩明知道挣扎没有用了,就只能用最后手中还剩的筹码做这笔交易,如果傅尉衍不妥协,蔺韩轩若是自杀了,就无人能还他的清白了。

    这点傅尉衍心里很明白,本就已经做了决定,此刻面对商佑城,傅尉衍的神没有波动,很平静地应着商佑城,“好。”

    连日来的牢狱生活让傅尉衍整个人清瘦了一大圈,在阴影中他的肩膀看上去都显得比平日里单薄,也没有了往日里那种强大霸道的气场,铁窗外的雨丝飘落而下,映入商佑城眼帘的傅尉衍那么落寞又苍凉。

    商佑城的心突然一阵钝痛,抿着的薄唇泛起苍白,商佑城的喉咙滚动几下,半晌后他语声沙哑又艰涩地对傅尉衍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荣妍和你们的孩子。即便她快要成为商家四少奶奶了,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我不会勉强她和我发生什么。”

    但如果宋荣妍若是总有一天愿意和商佑城做亲密的事情呢?傅尉衍不敢想这个可能性,宋荣妍为了救他而做出那么大牺牲,他若是不接受,难道选择死吗?他自己死了没关系,他不想宋荣妍陪着他一起,宋荣妍希望他平安无事,而他也想让宋荣妍好好地活下去,所以宋荣妍选择做了商家的四少奶奶,他答应蔺韩轩娶蔺韩锦。

    这其实并没有什么,只要他和宋荣妍的心连在一起,就算他跟蔺韩锦结婚了又怎么样?只不过是形式上的,他绝不会背叛宋荣妍,那么他也相信宋荣妍做了名义上商家四少奶奶后,同样不会背叛他,分开只是暂时的,只要他们两人都好好地活着,总会有太多的可能性。

    宋荣妍一定要等他。要不了多长时间,他就会和他们的儿子以及宋荣妍肚子里的孩子重逢,一想到宋荣妍,傅尉衍心里既柔软又疼痛,这几天宋荣妍肯定很想来见他,但宋荣妍怕自己的情绪崩溃,戏演不下去了,才一直强忍着不来?

    其实他何尝不想宋荣妍?若不是知道宋荣妍并非真的嫁给商佑城,他肯定会不顾一切地越狱逃跑,然后把宋荣妍带走。

    傅尉衍看着自己右手腕上的伤疤,半晌后他抬起头对商佑城说:“她以为我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那你回去后就不要告诉她我知道,也别让她知道我答应了蔺韩轩的条件娶蔺韩锦。虽然她会谅解我,但避免不了很伤心,我舍不得让她难过。”

    商佑城点点头,“好。”

    这天下午商佑城走后没有多久,何管家到监狱里来探望傅尉衍。

    两人中间隔着透明的玻璃,等傅尉衍坐下来后,外间的何管家才坐下来拿起电话。一看到傅尉衍瘦了不少,俊脸也很苍白,何管家眼中的老泪立即掉了出来,开口语声就哽咽了,“少爷,你受苦了……”

    傅尉衍在其他人面前都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是因为包括商佑城,傅尉衍都没有从心里把商佑城当成是自己的亲人,而这些年何管家在傅尉衍心目中的地位比父亲还要重,见何管家哭了,傅尉衍的眸子骤然涌出一股酸涩,他勾起唇,笑了笑安抚着何管家,“我没事何叔,过两天蔺韩轩认罪了,我就可以出去了。”

    “你还是答应了他娶蔺韩锦对吗?”何管家看着傅尉衍问,何管家的头发本来都是乌黑的,但自从傅尉衍入狱后,短短半个多月何管家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眼窝深陷,满是皱纹的脸上全都是疲惫,仿佛突然间如垂暮的老人,何管家的精神状态很差,嗓音粗哑地对傅尉衍说:“少爷,我真是无能救不了你。”

    “若是可以的话,我愿意代你坐牢,替你去死,这样你就不会被蔺韩轩逼得走投无路,要娶蔺韩锦,宋小姐该有多难过啊!这些年跟在少爷你的身边,我早就把少爷你当成了我的亲生儿子。几天前看到少爷你和宋小姐结婚了,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这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心愿。我还想着以后你和宋小姐能生几个孩子,他们叫我爷爷,我帮你照顾他们,享受着天伦之乐。然而现在我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了……”

    傅尉衍听到这里拧起修长的眉宇,他语气严肃又无奈地打断何管家,“何叔,我和荣妍分开只是暂时的,很快我们就能重新在一起了。你还不老,以后我的孙子都可以交给你照顾。”

    “是吗?”何管家的情绪有些激动,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泪,大概是很长时间没有看到傅尉衍了,今天何管家的话变得多了起来,提到了傅尉衍的小时候,有些连傅尉衍自己都不记得的事情,何管家都如数家珍。

    傅尉衍嫌弃何管家啰嗦,但却是很耐心又饶有兴趣地听着,知道自己小时候也跟尉白一样不让人省心,他给池子里的金鱼喂食,结果把几百只名贵的金鱼全都撑死了,尉兆海和白素娟舍不得责备他,就把他交给何管家处置,但何管家也没有斥责他,反而拿出了当时他的所有积蓄,重新买了几百条名贵的金鱼放进池子里。

    傅尉衍想着嘴角就勾出了一抹柔软的弧度,像平日里一样跟何管家聊着天,偶尔反驳何管家几句。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后来何管家不得不走了,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那双精明的眼睛变得浑浊,哭得已经红肿了,一瞬间何管家仿佛苍老了很多岁,他几乎是泣不成声地叮嘱傅尉衍,“先生,你和太太一定要好好的。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弃彼此,你们一定要白头到老。这样就算我死,我也无憾了。”

    “何叔……”傅尉衍越来越觉得何管家今天太反常了,他长眉紧锁叫着何管家。

    何管家却撂下电话猛地站起身,踉踉跄跄地走出去,那个背影透着无尽的悲痛和不舍,到门口时何管家顿了一下,回头看向玻璃内的傅尉衍,何管家再次老泪纵横,他的手死死扣在门框上,瘦骨嶙峋的手背上青筋暴突。一根一根血管仿佛快要裂开了般。

    何管家的喉咙不住地滚动着,唇瓣颤抖、哆嗦着,好半天何管家才艰难地说出话,“先生你保重,你和太太一定要幸福,我会在另外一个世界守护你们。若是下辈子可以的话,让你当我的儿子,我们做一对真正的父子……”

    透明的玻璃隔绝了外间所有的声音,傅尉衍只看到何管家哭得快要昏厥过去,苍白干裂的唇瓣抖动着,一直都在说着话。

    但傅尉衍什么都听不见,他僵硬地伫立在原地,心里忽然间前所未有的慌乱,傅尉衍张口叫了何管家一声,“何叔!”

    然而何管家并没有理会傅尉衍,抬脚跌跌撞撞地跨出去,也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傅尉衍就看不到何管家了。

    傅尉衍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耳边不断地回响着刚刚何管家对他说的话。脑海里也闪过何管家离开时那个决绝的背影,傅尉衍像是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瞳孔骤然间睁大,他的俊脸瞬间褪去了所有血,紧接着傅尉衍几个大步冲向狱警,满眼通红近乎低吼着喊道:“我要找商佑城,让我给他打电话!”

    然而已经晚了,在何管家来见傅尉衍之前,他就向警方投案自首,告诉警方是他在御苑的三楼藏尸,他主谋了炸毁傅家害死了几个人,计茹雅也是他派人杀的……等等所有原本应该是傅尉衍的罪名,他一个人全都揽下了,因为傅尉衍始终没有认罪,何管家拿出了很多证据证明那些案子全都是他一人所为。

    这几年傅尉衍都是吩咐何管家做什么,何管家出面为傅尉衍处理一切,因此像计茹雅精所在精神病医院被何管家买通的那些医护人员,都可以作为证人指正何管家,傅尉衍是出谋划策的人,何管家才是真正的实施者,所以何管家顺理成章地让警方相信了他,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他更适合为傅尉衍顶罪了。

    商佑城接到傅尉衍打来的电话,傅尉衍让商佑城软禁起何管家,千万不要让何管家去警局为他承担什么。

    “我明白了。”商佑城应着傅尉衍,挂断后他拨给了顾律,吩咐顾律立即去找何管家。

    半个小时后顾律回电话给商佑城,商佑城正在和宋荣妍几个人吃晚饭,听后他的面大变,商佑城从椅子上豁地站起身,“什么?!”

    那边顾律再次重复了一遍,商佑城仿佛被雷劈到了般,浑身僵硬动也不动地站在餐桌前,俊容上苍白如纸,他拿着手机的手慢慢地松开,过了几秒钟只听“砰”一下,手机掉在了地上。

    商佑城以一种机械又缓慢的姿势转头看向主位上的商权烈,商佑城的薄唇哆嗦着,说出话时眼中的热泪猝然滑落而出,“何叔……畏罪自杀了。”

    这话让宋荣妍手中的碗摔在了地板上,“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下,宋荣妍瘫在椅子上,只觉得整个天地似乎都崩塌了,眼前一片漆黑,宋荣妍的身子不断地往下沉,半天没有缓过来。

    傅尉衍出狱的这天早上风和日丽,阳光大片大片地洒下来,把人映照得很温暖,傅尉衍走出来时,商佑城和宋荣妍以及小白三个人正站在那里等他,他们身后的名车在天光下熠熠生辉。

    宋荣妍走上前,在离傅尉衍几步远的位置停下来,宋荣妍满眼通红地看着傅尉衍,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子墨……”

    “嗯。”傅尉衍压着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生怕自己会失控,他紧抿着唇回应宋荣妍,目光落在宋荣妍平坦的小腹上。这才走到宋荣妍身边,弯起胳膊把宋荣妍搂入怀中,傅尉衍俯身将脑袋埋在宋荣妍的肩膀上,闻到女人头发间散发出来的馨香,傅尉衍终究还是崩溃了,滚烫的液体猝然间涌了出来。

    傅尉衍收起双臂死死地抱着宋荣妍,太长时间没有见到宋荣妍,他的思念成灾,被关在牢狱中几乎快要发疯了,还好他重见天日了,能像此刻这样拥抱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对于他来说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宋荣妍的泪水也湿透了面容,伸出两条胳膊环住傅尉衍的腰身,明显感觉到这男人瘦了一大圈,宋荣妍心疼得厉害,脑袋埋在傅尉衍的胸膛里,感受着他的雄性气息和肌肉上的热度,宋荣妍只觉得一下子踏实了。

    傅尉衍不在的这段时间,宋荣妍就如同大海中漂泊的一块浮木。直到此时才终于找到了归属和依靠,傅尉衍对她太重要了,她不能失去傅尉衍。

    半晌后傅尉衍放开宋荣妍,蹲下身把小白搂入怀中,在小白的脸上亲了亲,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完全不像平日里见到他那样热情,傅尉衍看到小白紧咬着唇瓣,死死憋着的样子。

    他的心骤然沉下去,看了一圈不见何管家的身影,他出狱了,何管家怎么可能不来接他?傅尉衍唇边的笑一点点变得僵硬,保持着蹲身的姿势,傅尉衍仰起头看着宋荣妍,一字一字地问:“何叔呢?”

    “他……”宋荣妍突然间接不上话来,她很想撒谎骗傅尉衍,然而还没有开口就已经哽咽了。

    宋荣妍不敢看傅尉衍的眼睛,猝然别开脸,她抬起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簌簌往下掉,牙齿死死咬着唇瓣,血珠子都冒了出来,宋荣妍拼命地压制着即将崩溃的情绪。

    下一秒钟耳边传来小白“哇哇”的大哭声,憋了太长时间,他哭着撕心裂肺地对傅尉衍说:“何爷爷他死了……今天我们在宅子里给何爷爷举办葬礼,马上何爷爷就要被送去火化了。爸爸,你快回去看何爷爷最后一眼!”

    傅尉衍的脑子里仿佛被丢入一颗炸弹,“轰”一下发出巨响,炸得他整个人天旋地转,眼前突然黑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就连耳边也没有了任何声音,傅尉衍承受不住这么巨大的冲击,最近这段时间的牢狱生活让他的身体也几乎垮了,他刚从地上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就重重地栽下去,险些陷入了昏厥中。

    “子墨!”宋荣妍惊慌失措地喊着傅尉衍,立即扶住了傅尉衍的胳膊,右边的商佑城也拉住了傅尉衍。

    傅尉衍缓了几秒钟,突然一把推开商佑城和宋荣妍,完全忘记了宋荣妍还是个孕妇,傅尉衍坐进驾驶座,“砰”一下从里面摔上车门后,他发动车子就要疾驰而去。

    “等我一下。”宋荣妍见状立即坐进了副驾驶,傅尉衍此刻已经失控了,她不放心傅尉衍一个人,生怕傅尉衍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宋荣妍刚把车门关上,“嗖”一下车子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把小白和商旭两个人甩在了后面,傅尉衍不要命得开着车子,中途宋荣妍低头把安全带系好,车速太快,窗外的街景不断地倒退着,宋荣妍的胃里翻涌着,几次都差点吐出来,她的心脏负荷不了,按着胸口急促地**着。

    “子墨。”宋荣妍侧过身子看着傅尉衍,眼泪大片大片地涌出来,她想说些什么话安慰傅尉衍,可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傅尉衍深不可测的双眸里一片猩红,瞳孔里的晶莹闪烁着,泪水快要涌了出来,傅尉衍一手掌控着方向盘,另一手握成拳头抵在唇瓣上,才没有让自己发出撕心裂肺的哽咽声,那天在监狱里和何管家见面的场景历历在目,何管家说得每一句话他都清楚地记得,原来那些就是何管家最后的遗言。

    何管家不想让他和宋荣妍被蔺韩轩控制,不希望他娶了蔺韩锦,也不愿意让宋荣妍和商佑城订婚,蔺韩轩这人太狡诈,答应了他的这两个条件,不知道蔺韩轩以后还会不会得寸进尺,提出更过分的条件来,何管家为了让傅尉衍和宋荣妍好好地在一起,就替他承担了所有的罪名,紧接着何管家自杀在牢狱中。

    某些小疑点不成问题,这样商权烈就可以滥用私权把傅尉衍救出来,蔺韩轩就算现在死了也无关紧要了,傅尉衍身上的罪名被何管家一个人揽下,他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再被蔺韩轩捏着把柄了。

    傅尉衍的眼泪终于涌了出来,多得把他的视线都模糊了,何管家怎么那么傻?何管家难道不知道自己在他心目中的重要性吗?他宁愿娶蔺韩锦,受制于蔺韩轩,更甚至他可以不要自己的命了,他也不希望何管家替他去死啊!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宋荣妍和孩子外,他就只有何管家这一个亲人了,而宋荣妍不在他身边的那些时日里,这些年陪伴他、对他不离不弃的只有何管家一个人,如今何管家怎么能以这种方式离开他?

    他不是尉兆海的亲生儿子,商权烈这个亲生父亲对他只有利用,一直以来真心待他的只有何管家一个人,到如今他就只剩下宋荣妍和何管家这两个重要的亲人,何管家走了,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何管家明明说过要帮他照顾儿子和孙子的,结果却骗了他。

    傅尉衍傅尉衍像是个失去父母的孩子,瞳孔里流出来的泪水渐渐地浸湿了一张脸,他的唇瓣上泛着病态的青白,品尝到了咸涩的液体,喉咙滚动往嘴里吞咽着,分明已经崩溃了,却压制着没有发出哭泣声。

    他把车子开得飞快,心口仿佛被刀割般痛得无以复加,傅尉衍紧握着方向盘,眼前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瞳孔里的光亮一点点消失,他的世界里变得黑漆漆一片,就在红绿灯口时,傅尉衍只听身侧的宋荣妍惊恐地大喊道:“子墨小心!”

    “吱”一下,傅尉衍条件反射般去踩刹车,他的眼睛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只有耳边传来“砰”一声撞击的巨响,在傅尉衍意识到发生车祸时,他第一反应就是扑向副驾驶的宋荣妍,敞开臂膀抱住宋荣妍娇弱的身子,他高大的身躯压在宋荣妍的身上,把宋荣妍严严实实地护在了厚实的胸口。

    “噼里啪啦”的响动传来,应该是玻璃碎了,很快傅尉衍就感觉到从额头上流淌下来的鲜血,一切慢慢地归于平静,傅尉衍的眼睛看不见东西,耳边的声音也全都消失了。

    破碎的车子里只有轻微的**声,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宋荣妍终于从巨大的变故中缓了过来,她整个人被傅尉衍沉重的身子压得动弹不得,只能感觉到滚疼黏稠的液体淌入自己的脖子里。

    宋荣妍心慌到了极点,艰难地抬起胳膊,她的手在摸上傅尉衍的后脑勺时,全都是玻璃渣子,傅尉衍的头发里似乎有个补不住的窟窿,鲜血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宋荣妍一点点睁大瞳孔。在失声了几秒钟后,她痛哭着,撕心离肺地喊着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后来宋荣妍在医院的病床上睁开眼睛,外面的天已经黑了,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宋荣妍看到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商佑城,她豁地一下子要从床上起来,根本没有搞清楚状况,第一句脱口而出的就是关于傅尉衍的,“子墨呢?!”

    “荣妍。”商佑城立即俯身把宋荣妍按了回去。

    宋荣妍从睁开眼睛到问出话也仅仅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商佑城都没有反应过来,宋荣妍就激动地跳了起来,然而她的胳膊和腿全都受了伤,包着很多纱布,她想动一下都很难,并且她全然忘记了自己是个孕妇,第一时间并非确认肚子里的孩子是否安全,而是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傅尉衍的身上。该说这个女人是太疯狂了,还是太痴情了,就不能顾及一下她自己和孩子吗?

    商佑城心里五味陈杂,最终责备的话没有说出来,商佑城坐在床头按着宋荣妍的胳膊,以防止她情绪失控,灯光下商佑城的凤眸里浮起浓烈的血,两片薄唇苍白又干燥,商佑城的喉咙滚动了两下,迟疑了足足半分钟,商佑城嗓音沙哑地对宋荣妍道:“荣妍,你别激动,听我说。”

    “八年前子墨在那场车祸中造成眼睛失明,虽然治疗后能看见了,但偶尔会复发,不严重的时候就是看不到亮光,而严重的时候……”商佑城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用力抿着唇,眉宇间染上灰白,几乎不敢跟宋荣妍那清透的瞳孔对视了,于是商佑城微微别开脸,手慢慢地攥成拳头接着说:“你也知道牢狱中的条件不是很好,子墨的身体素质太差。早上他开车的时候,正因为眼疾复发了,所以才造成了这场车祸,目前他还在昏迷中。”

    在商佑城的这番话中,宋荣妍早就懵了,睁大瞳孔直直地盯着商佑城,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傅尉衍不仅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并且他像八年前一样又失明了吗?

    宋荣妍抬手捂住嘴,泪水大片地涌出来,她激动地推着商佑城,流着泪泣不成声地说:“我要去找子墨,我看看他……”

    宋荣妍动作之下牵引到身上的伤,疼得她发出抽气声,额头和后背上的冷汗都滚落出来,宋荣妍咬牙坚持着,但浑身的骨头像被拆过一样,根本提不上力气,到最后宋荣妍支撑不住重重地栽了下去,**着想动都动不了。

    “闹够了?”商佑城刚刚没有理会宋荣妍,看着宋荣妍脸惨白地瘫在床上,商佑城满含着怒恨和嘲讽对宋荣妍说:“发生车祸的时候,子墨会受那么重的伤是因为护着你和肚子里的孩子。”

    “你知道不知道几个小时你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你的孩子差点保不住,如果你不好好地养着身体,再这样折腾,我劝你尽早把孩子拿掉!你留着孩子是负担,反正早晚这个孩子都会被你自己弄死。”

    宋荣妍突然间沉默了,只是紧闭着双眼不断地掉眼泪,无声无息的,一张脸像是被摧残的娇花般,折射出水光,看得商佑城心里疼痛,他抬起手指给宋荣妍擦着眼泪,抿着唇什么都没有说。

    这时商佑瑕推开病房的门走进来,看到泪流成河的宋荣妍,商佑瑕也很难受,她侧坐在床头,拨开宋荣妍脸上被泪水浸湿的头发,商佑瑕嗓音嘶哑地安抚着宋荣妍,“刚刚我跟医生谈过了,子墨他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决定送他去美国治疗。”

    “当时他在那边治好了眼睛,如今既然复发了,送过去给当时的医生治疗,他们比较了解情况,子墨恢复得就快一些。你别太担心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宋荣妍含泪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傅尉衍就被转去了美国那边的医院,宋荣妍在车祸中差点流产,如今必须卧床保胎,连下床走动都不行,所以从傅尉衍受伤到被送去美国治疗,她连看都没有机会看傅尉衍一眼。

    宋启帆几人举办了何管家的葬礼,宋荣妍每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昏昏沉沉的。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模糊混乱,她又拿了钢笔在笔记本上写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一切都风平浪静,似乎那些灾难全都已经过去了。

    直到这天顾律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低沉地对坐在椅子上削苹果的商佑城说:“蔺韩轩从医院里逃跑了。”

    宋荣妍的钢笔顿在纸页上,黑的墨水散开,宋荣妍没有去理会,慢慢地抬起头看向顾律,宋荣妍蹙着眉问:“怎么跑的?”

第131章:我们飞去美国找爸爸好不好?

    顾律看了商佑城一眼后,在商佑城的示意下,顾律低沉地对宋荣妍说:“蔺韩轩用了调虎离山之计,趁着医护人员不在病房的时间,蔺韩轩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医护人员以为他逃跑了,就通知外面的警方立即找人。”

    “在这期间蔺韩轩的下属假扮成医护人员进去病房,蔺韩轩换上了下属的衣服后,他正大光明地走了出去。等警方意识到上当了,再返回病房的时候,抓到得只有蔺韩轩的那个下属。”

    宋荣妍紧抿着唇没有说话,真是防不胜防,对于蔺韩轩这种囚犯,就不应该让他在医院里治疗,或者说把他用铁链锁在病床上才可以,否则只要蔺韩轩能活动,他就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何叔本就不应该为子墨顶罪。”商佑城放下手中的苹果,语气悲凉地说,若是傅尉衍和蔺韩锦结婚了,那么蔺韩轩就会伏法认罪,但现在的情况是蔺韩轩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他怎么可能会乖乖就范?

    蔺韩轩已经走投无路了,肯定会放手一搏,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搞出什么事,商佑城担心蔺韩轩会对尉子墨和宋荣妍下手,尤其宋荣妍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决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他只有把宋荣妍保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

    商佑城沉默片刻,用温和的语气对宋荣妍说:“明天早上我安排你出院,让几个医护人员跟着你回商家,你的安全能得到绝对的保障,并且有我长姐和那么多的佣人在,他们能更好地照顾你这个孕妇。”

    “好。”宋荣妍点点头,在自己的实力跟蔺韩轩相差甚远的情况下,她只有选择依附商家,再怎么说商家也是傅尉衍的亲人,作为傅尉衍的妻子,这也不算是她欠商家的人情。

    宋荣妍合上笔记本,唇边勾着讥讽的弧度,她的双眸里结了一层冰霜,“蔺韩轩既然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傅家二少,那他再想冒充蔺家大少就不可能了。我们要让蔺家家族里的人知道蔺家大少早就在六年前死于傅家二少之手,傅家二少整容成蔺家大少的样子。如此一来,傅家二少就不能再掌控蔺家了,失去了蔺家大少这个身份,他就会变得一无所有,往后还怎么呼风唤雨、兴风作浪?”

    宋荣妍觉得蔺韩轩可能会出阴招对她下手,但蔺韩轩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也就意味着蔺韩轩不可能再像以往那样和商佑城几人斗了,蔺韩轩为了让蔺韩锦嫁给尉子墨,已经压上了最后的筹码,结果没想到何管家揽下了所有的罪名,就算蔺韩轩逃跑了,也没有机会东山再起了。

    商佑城的想法跟宋荣妍一样,虽然目前他还没有找到证据证明傅家二少的种种罪名,但蔺家那些人若是知道了这个蔺韩轩是假的,傅家二少就不可能再回去意大利的蔺家了,一直以来蔺欧朗的其他子女对蔺韩轩的位置虎视眈眈,时刻都在找机会取而代之。

    商佑城只需要让跟蔺韩轩争夺地位的另外一个蔺家之子,知道这个蔺韩轩的真实面目就可以了,他无需拿出什么证据给另外的蔺家之子,居心叵测的那个人就会抓住蔺韩轩的这个把柄,到时候那个人就会置蔺韩轩于死地了,无需他们再出手。

    所以蔺韩轩现在就如同秋后的蚂蚱。在和蔺韩轩几年来的相斗中,赢得还是他们这一方,最悲伤的就是牺牲了何管家,商佑城一想到何管家不在人世了,他心里就很难受。

    商佑城吩咐顾律在意大利那边放消息引起蔺家内讧,随后商佑城低沉地问顾律,“蔺韩锦现在在什么地方?”

    顾律摇摇头,告诉商佑城蔺韩锦在那天晚上放火烧了房子后,蔺韩锦就销声匿迹了,或许蔺韩锦疯了,死在了某个无名小镇,也或许蔺韩锦被人抓了贩卖到山区里,更有可能蔺韩锦回去了意大利……等等,反正不管蔺韩锦是什么凄凉的结果,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了,他们会尽量找蔺韩锦,找不到就算了。

    商佑城摆摆手让顾律出去办事情,他拿着水果刀继续削苹果。

    晚上六点多钟,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快到了春节,窗外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宋荣妍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偶尔翻过去一页,发出轻微的响动,她和商佑城谁都没有说话,床头开着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柔和的晕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屋子里却很温馨静谧。

    商佑城把苹果切成小块装入盘子中,走去厨房放在微波炉里加热,屋子里亮如白昼,灯光有些刺眼,商佑城高大的身躯伫立在操作台前,突然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商佑城就开始发呆了,几天前在妇产科他让沈崇泽给自己时间考虑,如今期限已经到了,他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说实话,就算没有宋荣妍,他也不想和连依结婚,他不想让自己因为一个孩子被婚姻束缚,连依不是他心中的妻子人选,然而他也不想让连依打掉自己的孩子,两全其美的办法是什么?他只要孩子,不让连依记起他。

    然而沈崇泽和连依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个结果,而他自认为自己没有渣到这种地步,所以只有让连依拿掉他的孩子,而和沈崇泽幸福一辈子吗?这样做似乎是为了连依好,但他不甘心这个结局。

    商佑城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低垂的眼眸里一片复杂涩痛,垂下去的两手紧紧地攥成拳头,商佑城从未像此刻这般矛盾又纠结过。

    微波炉发出“叮”的声响,商佑城的神思猛地被拉了回来,他的胸口憋闷得有些难以呼吸,深深吐出一口气来,商佑城端着加热后的苹果走出去。

    “佑城不在吗?”商佑瑕亲自送了晚饭过来,放下保温桶随口问宋荣妍,她撑着伞从外面的寒雪中而来,身上披着凉意,就暂时没有靠近宋荣妍。

    商佑瑕站在离病床几步远的位置,心疼又怜爱地对宋荣妍说:“你别太忧心了。保重自己和孩子最重要。除了眼睛尚未恢复光明,子墨的伤并没有什么大碍了。我来之前他打了电话给我,子墨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他很快就回来跟你重逢了。”

    宋荣妍一听到傅尉衍的消息,她原本平静的胸腔突然翻涌起来,眼中涌上一股潮湿,她咬着唇对商佑瑕点点头,“嗯。”

    她和傅尉衍都在休养中,平日里彼此的时间总是错开,要么是她在休息,要么就是傅尉衍在治疗中,打过几次电话都错过后,两人就让商佑瑕传消息,即便宋荣妍想傅尉衍想得发疯,她还是不得不克制着。

    商佑瑕不让她总是打电话给傅尉衍,也是为了她好,否则一旦听见了傅尉衍的声音,她就情绪崩溃难以控制,宋荣妍肚子里的孩子好不容易保住了,现在她的身子不允许任何大的波动,若不然华佗在世都救不了她,商佑瑕只有尽量安抚宋荣妍,很多时候爱是克制。

    病房里的暖气很足,商佑瑕身上的寒气很快就散了,她叮嘱商佑城自己吃晚饭,宋荣妍则由她来喂。

    商佑城刚把米饭盛出来,沈崇泽发了一条短信给他,商佑城看过内容后抿了抿薄唇,收起手机对商佑瑕和宋荣妍说:“崇泽有事找我,我过去一趟,晚饭就在他那里吃了。”

    “没什么事?”商佑瑕关怀地问道,蹙着眉说:“连依最近几天都不来商家了,直到现在她怀孕的消息我都还是从你们口中听说的,见都没有见过怀孕后的她,不知道是怎么了。”

    商佑城还没有回答,宋荣妍有些好笑地对商佑瑕说:“连依现在这个月份也看不出来什么变化,而且长姐你想看孕妇,不是有我这个现成的吗?毕竟连依和沈医生结婚了,总不能三天两头去商家蹭饭,是长姐你一时间不习惯,连依没有出什么事。”

    商佑瑕闻言愣了一下,仿佛猛然间意识到连依已经嫁人了,正如宋荣妍所说,连依不会再像以往那样黏着她了,这个认知让商佑瑕心里很失落,真的像是失去了一个女儿的感觉,商佑瑕含泪点点头,又匆忙笑了笑掩饰自己的情绪。

    商佑城的薄唇抿了起来,商佑瑕的反应提醒着他连依确确实实成为了沈家人,以往连依每天都跟在他的身边,就算有时候他执行任务不带连依了,但只要回商家,就能看到连依,连依和他们还是一家人,可如今他想见连依一面,都变得很不方便了,这就是连依嫁人后的差距吗?

    商佑城很不喜欢这种状态。

    商佑瑕叮嘱了商佑城几句,商佑城点点头就离开了病房,他没有撑伞,那一抹颀长的身躯伫立在医院的门口,灯光从背后照过来,让风雪夜中的男人看上去萧索又落寞,直到司机把车子停在面前,商佑城从失魂落魄中回过神,他弯身坐进车子。

    二十几分钟后商佑城到了沈崇泽的诊所,这个诊所处在不算繁华的位置,到了晚上万家灯火,倒是显得很安宁温暖,前面是沈崇泽给人看病的,二楼和后面的院子作为住所,沈崇泽走出来给商佑城开门,面无表情地瞥了商佑城一眼,沈崇泽什么都没有说,铁青着脸让商佑城跟着进去了。

    灯光从屋子中透出来照在院子里,鹅毛般的雪花一片片落下来,整个院子里白茫茫的,满墙的爬山虎被雪花覆盖,隐约露出枯黄衰败的叶子,商佑城看到沈崇泽卧室的窗户开着,房间里的灯没有关,大半的家具摆设映入眼帘,包括那张大床和女人的梳妆台,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让商佑城不由得想到沈崇泽和连依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商佑城想到他们新婚燕尔,在房间的大床上做着最亲密的事情,商佑城的脚步慢慢地顿下来,没有在卧室里看到连依的身影,商佑城突然叫住了走在前面的沈崇泽,“沈崇泽。”

    “做什么?”沈崇泽在院子里停住脚步,转过身锁紧眉头看着商佑城,见商佑城正盯着他和连依的卧室,沈崇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冷嘲热讽地对商佑城说:“不用找了,连依和沈颖正在厨房里做饭。你是以为我会把连依藏起来,不让你看到吗?如果真是那样,我今晚也不会让你过来我家吃饭了。商佑城,我沈崇泽是个正人君子,没有担当、伤害连依的那个男人是你。”

    商佑城没有反驳沈崇泽,因为沈崇泽确实从来没有跟他抢过连依,是他亲手把连依推开沈崇泽的。

    商佑城紧握的手指发出“咯吱”的声响,他高大的身躯背对着沈崇泽而站,肩膀在风雪中也依旧那么宽厚,迟疑了很长时间,商佑城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嗓音沙哑干涩,“你和连依发生过关系吗?”

    沈崇泽闻言一愣,紧接着深邃的双眸陡然眯了起来,他的手一下子攥成拳头,风雪夜里商佑城看不到沈崇泽面上的苍白,他嗤笑着反问商佑城,“你是不是怀疑连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呵呵……商佑城,就算你想推卸自己的责任,也不用找这个借口?”

    “你是在担心我逼迫你吗?可笑了,你不愿意对连依负责,我不勉强你,相反我会很高兴。如果我告诉你我和连依发生过关系,你就能认定这个孩子是我的,跟你没有关系了,你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对吗?或者说我和连依做过爱了,你嫌弃她脏,就不要她了?”

    商佑城用力地抿着薄唇,好半天一语不发,他没有想那么多,就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连依和沈崇泽有没有发生过关系,两个多月前醉酒的那天晚上,他没有想过以往连依是不是跟沈崇泽也做了,此刻他问沈崇泽,大概正如沈崇泽所说,他很介意连依和沈崇泽**了。然而就算他介意,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

    “看来你是考虑清楚不要这个孩子了,既然你在找各种借口让自己心里舒坦点,那好。”沈崇泽用力地点点下巴,心里为连依喜欢上商佑城这样的男人感到不值又愤怒,他冷笑着讽刺地对商佑城道:“我把连依从酒店里带回来的第二天就和连依发生了关系,她心甘情愿给我的。按照她具体的怀孕天数来算,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至于我为什么不想留下这个孩子,那是因为……”

    沈崇泽的话刚说到一半,沈颖突然从屋子里冲了出来,她脸惨白、惊慌失措地对沈崇泽喊道:“哥,出事了!大嫂刚刚说下腹很痛,就去了洗手间。没过多久我听到她在叫我,赶过去时就发现她抱着肚子蹲在地上,我看见她的下身……出血了。”

    “什么?”商佑城闻言面大变,迈着修长的腿疾步走去屋子里的洗手间,沈崇泽立即跟了上去。

    商佑城到了门口看见连依果真蹲在地上,她两手抱着自己的肚子,面容上没有血,冷汗从额头流淌而下,连依紧咬着两片唇瓣。抑制不住地发出疼痛的低吟,商佑城的心口一紧,连忙单膝跪在地上,商佑城扶住连依的肩膀问:“你怎么了?”

    “痛……”连依的唇瓣被咬得冒出了鲜血的血珠子,跟她苍白的脸形成了对比,冷汗浸湿了额角的几缕头发,连依并没有看商佑城,而是在进来的人中找着沈崇泽,见沈崇泽站在商佑城的背后,连依无助地喊着沈崇泽,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了,“崇泽……”

    “我在。”沈崇泽伸手抓住挡在前面的商佑城,一把用力将商佑城推开,沈崇泽立即弯起胳膊将连依从地上抱了起来,他大步流星又极其稳健地往外走去,到门口时,沈崇泽低了一下头,满眼通红地安慰着连依,“别怕,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商佑城毕竟不是医生,尤其面对的是一个孕妇,他没有任何经验,在被沈崇泽推开后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商佑城跑着跟上沈崇泽,告诉沈崇泽他去开车。

    沈崇泽只觉得面前一道人影闪过去,再抬头去看时,商佑城已经不见了踪迹,沈崇泽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商佑城刚刚的速度也是够快的,但他早干嘛去了?

    连依的胳膊搂着沈崇泽的脖子,躺在他的胸口不断地喊着痛,泪水流了出来,沈崇泽心慌得要命,用外套裹着连依冰冷的身子,沈崇泽收紧双臂温柔地安抚道:“不会有事,相信我。”

    几分钟后沈崇泽把连依抱进车子里,让连依坐在他的腿上,商佑城立即发动车子,“嗖”一下疾驰而去。

    一路上连依的眼泪浸湿了沈崇泽的衬衣,连依仰头盯着沈崇泽,哭着哽咽地问沈崇泽,“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你不想要孩子,肯定是你给我下了药。沈崇泽你骗我……”

    连依恼恨地用手捶打着沈崇泽的胸口,小腹处的疼痛一阵接着一阵,她没有怀孕的经验,但下身淌出来的血越来越多,连依那么害怕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如果真的是沈崇泽做的,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沈崇泽。

    前面开车的商佑城听到连依的话后,他的凤眸陡然睁大,转头看了沈崇泽一眼,难道真的是沈崇泽做得吗?

    商佑城的两手紧握住方向盘,漆黑的双眸里浮起浓烈的血红,浑身上下蔓延出阴冷杀气,若是今晚连依和孩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要了沈崇泽的命。

    “哥……”沈颖也是满脸震惊地盯着沈崇泽,就算连依不同意打掉孩子,她的大哥怎么能做出下药这么残忍的事情来?她和沈崇泽是治病救人的医生,在自己选择这个行业时,大哥就教过她每个生命都是宝贵的,可现在大哥对一个尚未成型的孩子下手,这算什么?

    这还是她认识的大哥吗?沈颖摇摇头,满眼的失望和愤怒。

    “我什么都没有做。”沈崇泽坦然面对商佑城和自己亲生妹妹的误会,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放在连依的脸上,掌心很快就被连依流出来的冷汗浸湿了,沈崇泽的眉宇染上灰白,低头看着连依,沈崇泽深邃的眸子里一片通红,他嗓音沙哑地对连依说:“几天前去医院做b超的时候检查出来了,你是宫外孕。”

    宫外孕?连依瞳孔中的泪珠子一瞬间顿住了,这个事实让她受到了很大的打击,连依怔怔地盯着沈崇泽,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而开车的商佑城差点把车子撞上路边的护栏,下一秒钟被沈崇泽低吼着小心点,商佑城立即稳住情绪,胸腔里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着,他的手背上青筋暴突,好半天商佑城语声颤抖地问:“怎么回事?”

    “宫外孕还能怎么回事?你难道白痴到让我详细地对你解释吗?”沈崇泽抬高声音讽刺地反问商佑城,致使连依宫外孕的罪魁祸首是商佑城,沈崇泽当然愤怒又恼恨。

    但低头看向怀抱中的连依时,沈崇泽又是满眼的心疼,“那天我就知道了,我怕你伤心,就暂时没有告诉你。我背着你安排好了医生。准备在后天给你做手术,原本打算今天晚上对你说出事实,结果没想到你出现了流血症状。”

    沈崇泽说着让沈颖拿他的手机打给他安排的医生,让对方立即调出时间准备给连依做手术。

    “好。”沈颖点点头,泪珠子滚落下来。

    而连依突然间沉默了,动也不动地依偎在沈崇泽的臂弯里,瞳孔里宛如一个黑洞,没有焦距和光亮。

    沈颖打过电话后,车子里就变得一片死寂,沈崇泽看到连依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心里难受得厉害,凑过去亲了亲连依的额头,沈崇泽近乎哽咽地安慰道:“没关系依依,我们会有下一个孩子。你还很年轻,以后想为我生多少孩子都可以,我绝对不会再让你打掉了。之前是我错了,对不起……”

    话音落下,沈崇泽眼中的泪水就涌了出来,浸染在了连依的额头上,连依感觉到皮肤上的湿热,她一瞬间回过神。两只胳膊紧紧地搂着沈崇泽的脖子,连依的脑袋埋在沈崇泽的胸膛里,她失声痛哭了出来,为什么会这样?

    宫外孕也是个生命,这同样意味着她要失去一个孩子,知道自己怀孕后的这段时间,即便沈崇泽劝着她拿掉孩子,可这丝毫不影响她喜悦的心情,如同每个怀孕的母亲一样,她沉浸在孕育孩子的幸福中,幻想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后的种种,或是在怀孕期间她应该吃什么、怎么做胎教、为孩子准备什么……等等这一切,她每次想着的时候,唇边都不自觉地浮起笑意,手抚摸在平坦的小腹上,体验着怀孕的快乐和辛苦。

    然而事实真相却那么残忍,这不就是给了她最大的幸福,结果又让她跌入地狱吗?若是不曾给过还好,一旦有了再失去,她怎么可能不伤心痛苦?

    商佑城听到连依的哭声,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被揉碎了,宫外孕确实不能留,但若是那天晚上他没有碰连依,连依就不用承受这一切了?归根究底责任全都在他的身上,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招惹连依。

    “吱”一声,车子在医院门口停下,医护人员早就在外面等着他们了,沈崇泽把连依抱到推床上,此刻连依几乎陷入了昏厥中,宫外孕相当危险,严重的会造成大人休克有生命危险,沈崇泽作为一个医生,越是了解,心里就越惊恐害怕。

    一路上沈崇泽跟在床边,他俯身紧握着连依冰冷的手,男人的泪水不断地掉出来,在那么多人面前,沈崇泽也顾不上自己的颜面了,语声哽咽地安慰着连依和他自己,“放心,不会有事的。你睡一觉,很快这个手术就过去了。我陪在你身边,不要害怕。”

    不久后连依被送入了手术室,医护人员从里面把门关上,沈崇泽和商佑城被挡在外面,沈崇泽转过身背靠着门,他一点点滑下去,最后瘫坐在了地上,沈崇泽屈起腿将脸深深地埋入膝盖中,瞳孔里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崇泽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心痛得无以复加,虽然连依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但他心疼连依承受这一灾难,他更害怕手术中会出现什么意外,若是连依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他怎么办?他也不想活了,他那么爱连依,不跟连依在一起没有关系,但如果连依离开了人世,他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

    “大哥。”沈颖站在沈崇泽的身侧,一手按在沈崇泽的肩膀上,试图安慰沈崇泽,她的大哥真是太痴情、太傻了。即便连依和商佑城上了床,还怀着商佑城的孩子,她的大哥依旧深爱着连依,大哥没有放弃过,对比起来,商佑城算什么?

    连依是瞎眼了?如果在后来哪一天连依记起了商佑城,她就不信连依还会喜欢商佑城,商佑城把连依睡了,推给沈崇泽也就算了,并且连依怀孕后,商佑城的态度很明显是不想要这个孩子,这种男人真是太无耻了。

    “你怎么还不滚?”沈颖恨透了商佑城,是商佑城让连依承受这份痛苦,而她大哥更是被折磨着,沈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她语气冰冷地对商佑城说:“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拿掉了,商佑城你应该高兴了?你不用愧疚,觉得对不起我嫂子,我们就当做了一个普通的手术,只要以后你不再来招惹我嫂子,就足够了。”

    夜晚的手术室门口回响着沈颖的控诉。头顶的灯光洒下来,延伸到很长的地方,空旷的走廊里商佑城高大的身躯如雕像般伫立在那里,他深邃的凤眸里猩红得几乎要滴出血,商佑城的目光紧锁着关闭的手术室门,瞳孔中的潮湿涌出来,渐渐模糊了视线。

    外面鹅毛大雪飞扬,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夜渐渐深深了,沈崇泽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他的手掌按着门从地上起身,沈崇泽很想歇斯底里地冲着商佑城嘶吼,又或是跟商佑城打一架,但沈崇泽觉得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此刻他前所未有的冷静,特别替连依感到心寒。

    沈崇泽猩红的目光看着商佑城,语气淡淡地对商佑城说:“事已至此,你就当连依压根就没有怀孕,你商佑城和连依不曾有过一个孩子。既然在两个多月前你已经把连依推给了我,那就不要再对连依纠缠不清了。几天前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对连依负责,我一定会退出,但在几个小时前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既然如此,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放弃连依了。她和我办过结婚手续,那就是我的妻子了,所以我希望你认清这一点,不要做出抢人老婆这么没有道德下流之事。以后连依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如果为了她好,就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了,哪怕是以兄妹相称也不行。”

    在沈崇泽的这番话中,商佑城的喉咙艰难地滚动了两下,把即将发出的哽咽吞了回去,灯光下他的俊脸苍白,藏在袖口中的手松开了攥紧,攥紧了又松开……反复几次后,商佑城猛地用力闭上凤眸,压下差点涌出来的那股热泪,商佑城处在一片黑暗中,胸口闷得几乎快要窒息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空旷的走廊里只传来商佑城几不可闻的一个字音,“好。”

    沈崇泽勾起唇笑了笑,心里泛起苦涩和悲凉,明明是他赢了商佑城,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那么爱连依,宁愿成全连依的幸福,让连依和商佑城在一起,他也不想让连依过得不快乐。

    但他给过商佑城机会了,商佑城没有解除掉对连依的催眠,既然这样,他以后对商佑城绝不会再心软。

    “长姐若是知道连依宫外孕做了手术,她一定很难过,所以我准备瞒着她,希望你能配合我。”沈崇泽抬眸看着商佑城,低沉又沙哑地说:“到时候我们告诉长姐诊断有误,连依并没有怀孕。”

    商佑城此刻像是被支配的木偶,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沈崇泽说什么就是什么,商佑城机械地应着沈崇泽,“好。”

    一个多小时后医护人员把连依推了出来,沈崇泽向医生确定了连依平安无事后,他猛然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商佑城,商佑城已经转身离开了。

    医院的走廊里空旷、悠长仿佛没有尽头,灯光照得长廊亮如白昼,处处透着冰冷和死寂的气息,商佑城穿着黑的长风衣,两手插在外套的口袋里,他一步一步从容地走着,男人的身躯一如往常笔直高大,然而背影却透着落寞和苍凉,让人看得心酸至极。

    这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是商佑城在病房里陪着宋荣妍,已经将近十一点了,商佑城还没有回来,宋荣妍就让顾律打电话给商佑城。

    但商佑城并没有接听,顾律就找了沈崇泽,沈崇泽简单地告诉了顾律今晚商佑城和他在医院里,后来商佑城一个人走了,他也不知道商佑城的行踪。

    虽然商佑城这人一向独来独往,但顾律能判断出来商佑城什么时候是执行任务去了,什么时候是故意躲了起来,顾律安抚了宋荣妍一会儿,让宋荣妍先休息,他去找商佑城,商佑城不会有什么事。

    “嗯。”宋荣妍只好点点头。

    顾律离开病房后从外面关上门,立刻让医院的执勤人员调出了几个小时前的监控,半个小时后,顾律在住院部的楼顶上找到商佑城。

    外面下着很大的雪,冬夜里的寒风“呼呼”地吹着,几乎把人的视线都淹没了,顾律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只见商佑城靠着墙壁坐在地上,雪花飘下来,由于待在这里太长时间,商佑城的头发和身上已经积了一层白雪,他动也不动的,仿佛是一个没有生命的死物。

    “佑城。”顾律皱眉叫着商佑城。

    商佑城的腿边横七竖八倒着很多的酒瓶子,顾律抬腿一脚踹开,他单膝跪地蹲下身,顾律的手按住了商佑城的胳膊,掌心中的肌肉僵硬没有温度,此刻的商佑城仿佛一个冰雕。

    顾律看到商佑城的两手上血肉模糊,一滴一滴的鲜血正滴下来,融化了一小片积雪,把雪花染成了鲜红,顾律猜测商佑城应该是握着拳头不停地砸地面,才受了这么重的伤,顾律抬手摸了摸商佑城的脸,那些液体是温热的,商佑城在哭。

    顾律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商佑城总是把所有的心事都藏起来,就连可以称之为兄弟的他也不告诉,顾律知道什么都问不出来,于是最终他保持了沉默,转身跟商佑城一样背靠着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就这样陪着商佑城。

    灯光从对面的高楼上照过来,白雪映得眼前明亮,商佑城墨的发线和眉宇上都落满了雪花,像是白头翁一样,他的睫毛颤动下,那些湿热的液体淌出来,商佑城从脖子里拉出一直戴着的那个吊坠,银的四叶草和紫的钻石散发着光芒,商佑城低着头久久地看着。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这是连依送给他的二十岁生日礼物,当连依告诉他这条吊坠能为他带来幸运的那一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得到连依,把连依变成他的女人。

    这个想法持续了很长时间,那个时候他处在少年时期,雄性荷尔蒙旺盛,正是需要发泄的时候,每天和连依在同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只要看到连依穿得衣服少一点,就会引起他的无限遐想,而后不知不觉就勃起了,他躲在浴室里自己打飞机,连依十八岁的那天晚上,他终于付诸行动,在酒精的作用下把连依睡了。

    现在商佑城知道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错了,如果不是因为生理上的冲动,他没有招惹连依,多年后的今天在连依终于属于别的男人时,他的心也就不会痛得像死去一样了,所有的罪恶全都源于连依送给他的这条吊坠,若是他丢掉吊坠,他就不用承受这份折磨了?

    商佑城的双眸里一片猩红。酒醉后脑子里越来越不清醒,这样想着,他突然把吊坠用力地拽了下来,不顾勒出血痕的脖子,商佑城抬起胳膊将吊坠丢了出去,银的光芒在半空中滑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商佑城忽然笑了,眼中湿热的液体大片地涌出来,也只是那么十几秒钟的时间,商佑城就后悔了,他从地上豁地站起身,宽厚的肩膀晃动着,踉踉跄跄地跑去吊坠丢出去的地方,商佑城猛然跪在雪地上,扒着积雪就开始找那条吊坠。

    “佑城。”顾律跟着大步走过去,手电筒照在地面上,顾律帮着商佑城一起找吊坠。

    在医院高楼的顶层上,空中鹅毛般的大雪飘落而下,不甚明亮的灯光照过来,男人疯狂地扒着几厘米厚的积雪,手指甲全都折断了。鲜红的血冒出来,商佑城的两手上没有一处完好,被扒过的雪花上浸染了鲜血。

    商佑城弓着背跪在那里,从凌晨两点多找到第二天天微微亮起来,最后终于在护栏的角落里找到了吊坠,商佑城一下子瘫在地上,像是寻回了丢失的宝贝,商佑城把吊坠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他靠坐护栏上,手贴于心口,商佑城满足地闭上了双眸,苍白的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如果刚刚他再稍微用一点力,吊坠被扔了下去,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整栋楼都掀了找出吊坠。

    早上十点多商佑城回去了宋荣妍的病房,宋荣妍看到商佑城的两手上包着纱布,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苍白如纸,凤眸里全都是血,整个人看上去很落寞。

    宋荣妍瞥了一眼顾律,顾律什么都没说,打过招呼后去办出院手续,宋荣妍蹙着眉问商佑城,“你怎么回事?”

    “没什么。”商佑城的嗓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可语气里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把沾染着冰霜和酒气的外套脱下来,商佑城站在离宋荣妍几步远的位置说:“我跟沈崇泽打了一架,原因是连依根本没有怀孕,他误诊了。”

    “是吗?”宋荣妍用质疑的眼神盯着商佑城,商佑城的理由太牵强了,连依怀孕两个多月,各种反应都有了,沈崇泽是有多蠢才能误诊?尤其沈崇泽当年可是被称为医疗界的鬼才。

    宋荣妍沉默几秒钟后,语带讥诮地提醒商佑城,“我劝你还是换个理由比较好,否则连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都不相信你,何况是长姐?若不然你就别把连依怀孕的天数说成两个月那么久。”

    商佑城凤眸里神一点点变得复杂,他顿在那里和宋荣妍对视着,病房里一片寂静,半晌后商佑城试探性地问:“你全都知道了?”

    “我怕你灭口我,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宋荣妍靠坐在床上,手中拿着孕妇方面的书,挑眉半真半假地对商佑城说,只是转瞬宋荣妍嘴角的弧度沉了下去,她望进商佑城的瞳孔里,“我只是想告诉你,如今连依是有夫之妇了,你最好不要做第三者破坏别人的婚姻。”

    商佑城闻言嗤笑了一下,迈着修长的腿走到病床前,他俯身用手指捏住宋荣妍的下巴,商佑城俊美的脸靠近宋荣妍,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宋荣妍的肌肤上,商佑城勾起嘴角戏谑又暧昧地说:“你难道不清楚我就是对有夫之妇感兴趣吗?”

    “就比如如今我霸占着荣妍你。听清楚了,我不会放过你,下个月我们的订婚典礼照样进行,你没有反抗的余地宋荣妍。毕竟子墨如今一无所有了,他现在在美国那边的医院受我保护,我可以随时把保护变成软禁,除非你想让他待在美国一辈子不回来了。”

    宋荣妍垂眸看了看商佑城包得像是粽子一样的手,她冷笑着拍掉商佑城,丝毫不畏惧商佑城的逼迫,宋荣妍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什么?”

    商佑城神间的漫不经心收了回去,深不可测的凤眸里很复杂,他直起身子,什么都没有说,沉默着走去内室换衣服。

    宋荣妍休养了这几天后,已经能下床了,她跟着商佑城回去了商家,一进门就看到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他们正盘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扑克牌。

    最近小白在商家蹭吃蹭喝,并且有商旭这个小伙伴陪着,宋启帆几次要接他回去,他都嚷嚷着拒绝了,此刻见宋荣妍走了进来,小白立即放下扑克牌,顺便踹了商旭一脚占便宜,小白蹦蹦跳跳地冲到宋荣妍的面前,本来想猛扑到宋荣妍的怀里。

    但记起商佑瑕说过宋荣妍在保胎,小白就不敢莽撞了,他伸出两只短胳膊小心翼翼地抱着宋荣妍的腿,小白如往常那样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宋荣妍的肚子,“妍妍你终于出院了,我的妹妹很好?”

    宋荣妍:“……”

    宋荣妍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小白口中的妹妹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自己都还不知道性别,小白怎么就一厢情愿地认定是妹妹了?

    小白的身上很温暖软绵绵的。宋荣妍被小白这样抱着,一颗心都快要融化了,她摸了摸小白的脑袋,眼睛里含着笑意怜爱地说:“我没事了,你的妹妹也很好。”

    “嗯嗯!”小白认真又用力地点点头,他仰着一张粉雕玉琢般的脸看着宋荣妍,那双乌黑清澈的大眼睛转动着,小白满含着期待问宋荣妍,“那爸爸呢?他什么时候能治好眼睛,从国外回啊?”

    “妍妍,我好想爸爸啊!既然你和我的妹妹都没事了,那么我们飞去美国找爸爸好不好?他一定也很想我们,他生病住院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实在太孤单太可怜了,我们去陪他!若不然你让人把我送过去也可以。何爷爷不在这个世上了,爸爸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无亲无故的,我们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到国外那么远的地方?”

第132章:千里迢迢不眠不休地来到他身边

    尉白这话瞬间就让宋荣妍热泪盈眶,她蹲下身一把将小白搂入怀中,脸埋在小白的肩膀上,宋荣妍用力地闭上眼睛,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还有半个月就过春节了,在一家人团聚的时刻,傅尉衍却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待在异国他乡承受着病痛,宋荣妍怎么可能不心疼傅尉衍?

    商旭从地上爬起来走到宋荣妍身边,告诉宋荣妍他也要去美国找傅尉衍,宋荣妍听后一愣,抬起眼怔怔地看着商旭,商旭这是接受傅尉衍了吗?真是太好了,傅尉衍一定会很高兴。

    宋荣妍伸手把商旭也搂入怀里,她含泪点点头,“好,过两天我们一起到美国找你们的爸爸。”

    “嗯嗯!”小白兴奋地欢呼起来,在宋荣妍的脸上亲了亲,宋荣妍笑了笑站起身,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走去餐厅吃午饭。

    席间商佑瑕注意到商佑城的手受伤了,她夹菜的动作顿住,以为商佑城是执行任务了,商佑瑕蹙着眉心疼地问:“怎么回事?”

    商佑城费劲地用筷子夹着菜,头也不抬地对商佑瑕说:“没什么,我昨天晚上跟妹夫打了一架。因为前几天他带连依去做检查的时候,医生把检验单子弄错了,事实上连依根本没有怀孕。”

    “啊?我还以为是真的怀孕了,原来是空欢喜一场。”商佑瑕片刻的诧异后,语气里透着失落说,不过很快商佑瑕就恢复如常,蹙着眉斥责商佑城,“责任不在崇泽身上,你跟崇泽打什么架?你的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估摸着崇泽更惨。佑城,你稍微克制下自己的言行举止。”

    “虽然你是连依的兄长,但连依怀孕不怀孕,那是她和崇泽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你别逾越了知道吗?”商佑瑕也发现了,自从连依和沈崇泽结婚后,商佑城越来越反常,但她不管商佑城是后悔了,还是对连依有太强的占有欲,连依已经和沈崇泽结婚了,她不允许商佑城做第三者,否则她饶不了商佑城。

    商佑城当然听懂了商佑瑕的警告,抿紧薄唇没有反驳。

    “对啊!商佑城你早干嘛去了?人家生米都已经煮成熟饭了,你再插入沈医生和依依之间,那就太卑鄙下流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放过你。”尉白点头附和着商佑瑕,攥着小拳头向商佑城比划着,他要做一个三观端正的孩子,商佑城敢乱来,他就揍商佑城。

    商旭瞥了一眼商佑城,商佑城的面容苍白、凤眸里布满血丝,商旭能感觉到商佑城心里很不好受,他拍掉小白的拳头说:“你们都不要欺负城城了,他已经很苦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我相信城城往后不会再招惹依依。”

    商佑瑕沉着脸没有再言语,商旭的意思也是他再招惹连依,商旭也看不起他。所有人都维护着沈崇泽和连依,看来他真的要从连依的眼前消失了。

    小白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多出来好几个弟弟妹妹,结果连依竟然没有怀孕,幸好妍妍是真的有宝宝了,他每天都盯着妍妍的肚子,简直太期待妹妹来到这个世上了。

    饭后商佑瑕叮嘱佣人照顾好宋荣妍,她就去了公司,没过多久商佑城也不见了踪迹,商旭放寒假不用去学校,他拽着宋荣妍走去二楼的琴房,让宋荣妍弹钢琴给他听。

    小白一看到那架漂亮又高大上的钢琴,小白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抢先一步坐到钢琴凳上,小白回头兴致盎然地对宋荣妍说:“妍妍,你弹钢琴给肚子里我的妹妹听。她受了音乐的熏陶后,生出来就对钢琴很有天赋,长大了让她做钢琴家。嗷!想想简直太完美了,有个钢琴家妹妹是什么体验?太给哥哥我长脸了。”

    小白已经开始自顾自地憧憬着了,但下一秒钟他的小脸就垮了下来,尉白伸手摸着宋荣妍平坦的肚子,语气里满是惆怅地说:“还要等多久我才能见到妹妹啊?妍妍,难道就不能直接做手术把妹妹从你的肚子里取出来吗?再想想以后她还要慢慢地长大,我就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了。”

    宋荣妍:“……”

    小白总算知道从怀孕到生下孩子,再把孩子养成小白这么大,是多么不容易又漫长的过程了。

    “你是白痴吗?”商旭鄙视地拍掉小白的手,他自己的手放到宋荣妍的肚子上,很温柔地摸了摸,商旭轻蔑地对小白说:“你以为妍妍生的是葫芦娃,刚蹦出来就长很大了吗?更何况就算是葫芦娃,那也要等很长时间葫芦才能成熟。你应该庆幸妍妍怀得不是哪吒,否则要三年后我们才可以看到妹妹。”

    尉白:“……”

    小白不服,坐在那里仰着脖子怒瞪着商旭,想反驳商旭,过了半天才发现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这场面让宋荣妍笑得肚子都疼了,早就拿出手机录下了视频,在微信上传给傅尉衍,可转瞬宋荣妍唇边勾着的弧度骤然变得僵硬,傅尉衍的眼睛失明了,也就不可能上微信看她发的消息了。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把整个琴房里映得很明亮,宋荣妍站在那里,只觉得浑身发冷,心里痛得无以复加,若是傅尉衍在她的身边就好了,她可以和傅尉衍一起感受这些快乐。

    不过也没有关系,她全都拍下来,到时候见了傅尉衍,再给傅尉衍听就行了,宋荣妍正这样想着,耳边传来一阵杂乱无章的钢琴音。

    宋荣妍低头看到小白的手放在琴键上,很认真专注地弹奏着,然而弹出来的效果简直不能听,宋荣妍的嘴角抽搐了两下,这对她一个孕妇来说是太大的噪音啊!

    商旭已经用手堵住了耳朵,毫不掩饰他对小白的嫌弃,“难听死了!这是一头牛在弹琴吗?妍妍和你爸爸的钢琴弹得都很好,小白你怎么没有遗传他们?”

    “你才是那头牛,你根本不懂得欣赏。”小白不甘示弱地反驳着商旭,从钢琴凳上跳下来,他冲上前就跟商旭干起架。

    平日里宋荣妍几人总是败给小白的自恋和逻辑,直到小白遇到了商旭这个对手,当小白无法让商旭屈服他时,那么他就换成用武力解决了,不一会儿小白和商旭就滚在了地上。

    宋荣妍满眼无奈又宠溺地看着两个孩子,说好的胎教呢?如果她肚子里真的是个女儿,那么女儿每天看到这样的场面,并且有两个整天干架的哥哥,宋荣妍真担心她女儿会成为一个汉子,她和子墨是想养个可爱的萝莉啊!

    这时宋荣妍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拿出来一看是商佑城发来的短信,宋荣妍的面微变,抿了抿唇给商佑城回复过去,“我知道了。”

    宋荣妍收起手机,把商旭和小白两个孩子交给佣人照看,随后宋荣妍出了门。

    顾律开着车子送宋荣妍去医院,中途经过花店,不等宋荣妍说什么,顾律就停下车进去买了一束鲜花,他们还买了水果和各种补shuyaya络上……等等渠道,寻找一只猫的踪迹,悬赏金定得很高,一时间有些人都疯了,觉得这些有钱人真会玩,为了一只猫如此兴师动众,也太让人难以理解了,还有人觉得宋荣妍是炒作。

    但不管怎么样,宋荣妍不理会这些评价,外人从来都是看戏的,在不了解背后故事的情况下,有什么立场对别人说三道四?很多电话打了过来,有人为了悬赏金弄出猫来冒充,宋启帆和安静一一耐心地看过照片,宋荣妍整夜都没有睡好,第二天早上八点多的时候,墓地那边的人联系到了宋启帆。

    宋荣妍几人很快赶了过去,在何管家的墓碑前找到了蹲在那里的折耳猫,一瞬间宋荣妍眸子里的泪水汹涌而出,走过去跪在何管家的墓碑前,伸手把折耳猫拥入怀中,这段时间折耳猫已经瘦得皮包骨了,若不是很熟悉它,宋荣妍几乎认不出来这就是何管家在世时那只被养得肥胖到走路都摇晃的折耳猫了。

    “何叔。”宋荣妍抬起头看着墓碑中何管家的照片,模糊的视线中只觉得何管家像以往一样,很慈爱地对她笑着,宋荣妍两手搂紧了折耳猫,哽咽地对何管家说:“你一定要安息。子墨他很好,你不在这个世上了,以后我会守护着子墨,我们会按照你的心愿好好地相爱,一辈子在一起……”

    安静站在宋荣妍的背后,低头看着大理石墓碑,她的眼泪也簌簌滚落而出,何管家一直把她当成亲生儿女对待,她试图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然而何管家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安静想起何管家在为傅尉衍揽下罪名之前,打电话叮嘱了她很多,让她忘记过去的不快乐,以后好好地生活,既然喜欢宋启帆,那就去争取这段幸福。不要因为觉得配不上宋启帆,而放弃了机会……等等这些,安静记得何管家的每一句遗言,她抬手捂住嘴,眼泪湿了一张脸。

    宋启帆见安静哭得肩膀不住地颤抖,整个人摇摇欲坠的有些站不稳,宋启帆心里升起怜惜,迟疑了几秒钟,他弯起胳膊把安静拥入胸膛。

    安静的身子僵了一下,随后把脸埋入宋启帆宽敞的怀抱中,安静伸出手臂圈住宋启帆精壮的腰身,鼻尖闻到宋启帆身上散发出来的雄性阳刚气息,二十多年来安静从未像此刻心里这么踏实过。

    头顶明亮的天光照下来,耳边寂静祥和,安静知道无论是宋荣妍和尉子墨,还是她和宋启帆,他们都会带着何管家的遗愿好好地生活下去。

    下午宋荣妍和宋启帆五个人以及那只折耳猫乘上航班飞去了美国洛杉矶,宋荣妍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过道那边宋启帆和安静怀里分别抱着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四个人都在看电影。场景特别温馨。

    宋荣妍觉得自己很轻松,小白和商旭都不黏她,但跟她的感情很好,做母亲做到她这个程度,也足够幸福了,宋荣妍的唇边含着甜蜜的笑意,在阅览灯下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她低下头继续翻着书。

    他们到机场的时候,美国这边的时间将近凌晨,宋启帆和安静带着两个孩子去了一早订下的酒店,宋荣妍则坐上车毫不停歇地赶过去找傅尉衍,当然,顾律依旧负责保护宋荣妍的安全,若不然宋启帆不可能让宋荣妍半夜三更一个人坐车。

    傅尉衍在美国这边的治疗环境很优越,来这边的医院待了半个月,商佑瑕就让下属把傅尉衍安排在了一栋适合修身养性的房子里,整个医疗团队的专家每天都在傅尉衍的身边,宋荣妍手中提着装有折耳猫的箱子下车,夜中她大概看了一下住所后,深吸一口气和顾律一起走进院子。

    前门就有四个黑衣保镖守着,宋荣妍和顾律拿出自己的证件,对方确认了他们的身份后,四个人向宋荣妍鞠躬,用英语问候着宋荣妍,称呼上是傅太太。

    宋荣妍第一次被人这样叫,只觉得千里奔波的辛苦和疲惫全都一扫而光,真想给这些有眼见的下属发一个大红包。

    院子中的灯光亮着,屋子里则黑漆漆的,这个时间点傅尉衍自然在休息,宋荣妍来之前并没有告诉傅尉衍,让下属不要叫醒傅尉衍,正想递给顾律一个眼神,结果顾律自动就消失了,宋荣妍不知道顾律去了哪里,但顾律一定会在暗中保护她。

    宋荣妍推开门走了进去,月光从落地窗外照过来,映得屋子里明晃晃的一片,宋荣妍像入室偷盗的贼一样,尽量把动静降低到最小,上楼梯到二楼的时候,宋荣妍连呼吸都屏住了,就怕吵醒了睡觉的傅尉衍。

    然而箱子里的那只折耳猫大概是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她很兴奋地用两只爪子挠着箱子,喵喵叫着发出抗议,让宋荣妍放它出去。

    宋荣妍被折耳猫吓得半死,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宋荣妍眼疾手快地抓住栏杆,一瞬间脑子里有个念头就是要把折耳猫掐死,她是脑子抽了才会拎着折耳猫一起来?

    这猫简直坏了她的好事。

    宋荣妍稳住情绪,蹲下身把箱子打开,正准备命令折耳猫老实点不要吵,结果下一秒钟折耳猫就跳了出去,宋荣妍只觉得眼前一道影子闪过去,再抬头看时,折耳猫已经不见了踪迹,这个逗比。

    宋荣妍鬼鬼祟祟的,后背早就冒出了一层冷汗,她放下箱子,再次抬脚往楼上走去。依照下属告诉她的,宋荣妍很快找到了傅尉衍的卧室,正要开门时,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宋荣妍低头一看原来是那只折耳猫正在用两只前爪子挠着门板,它打不门,那样子急得都快要去撞墙了,宋荣妍“噗”地笑了出来。

    折耳猫仰起脑袋盯着宋荣妍,在寂静的深夜里发出尖锐的叫声,“喵喵”

    “闭嘴。”宋荣妍立即败给了折耳猫,手放在门把上拧了一下,没有锁上,也就不用她拿出刚刚下属给她的钥匙了,房间的门刚打开一条缝,折耳猫比宋荣妍还迫不及待,跟道闪电似的直接冲去了床上。

    宋荣妍借着月走进去,很快就看到了大床上傅尉衍的身形轮廓,宋荣妍的目光往上移动,傅尉衍的五官被月光映照得几乎透明了,沉睡中美好圣洁得像是一个天使,宋荣妍甚至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睫毛打下来的一片阴影。

    宋荣妍短暂几秒钟的失神后。瞳孔中噙着的泪水猝然汹涌而出,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就失控了,差点抑制不住发出哽咽声,宋荣妍立即抬起手捂住嘴,在心里呢喃着傅尉衍的名字,“子墨……”

    她终于看到他了,也不枉她千里迢迢一刻也没有休息,在深夜就赶到了他的身边,宋荣妍无比的满足又狂喜,胸腔剧烈地起伏着,激动得一颗心都快要爆炸了。

    宋荣妍好不容易抑制住眼中的泪水,她动作轻盈地走过去,更近距离地凝视着让她朝思暮想的这张脸。

    折耳猫正用爪子扒着傅尉衍肩膀上的被子,以往它总是这样,在傅尉衍熟睡后钻进傅尉衍的被窝,因此折耳猫的动作很娴熟,并且有经验,很快就把被子掀了起来,往里钻的时候折耳猫抬头看了宋荣妍一眼,眼睛里闪闪发光,似乎在向宋荣妍炫耀。

    宋荣妍突然间破涕为笑。

    刚刚下属告诉宋荣妍傅尉衍的精神状态很差,晚上总是会失眠,因此医护人员在给傅尉衍服用的药中加入了有助于睡眠的,傅尉衍几天来睡得都很沉,这也是宋荣妍进来后,傅尉衍依旧没有醒的原因。

    宋荣妍自然不会打扰了傅尉衍休息,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后,掀开被子就躺在了傅尉衍的身边,那只折耳猫蜷缩在傅尉衍强壮的臂弯里,宋荣妍嫌它太碍事,一手将折耳猫拎到了另一边,宋荣妍依偎到傅尉衍的胸口。

    这时傅尉衍的身子翻动了一下,从原本的平躺变成了侧躺,宋荣妍以为他醒了,做好了准备给傅尉衍惊喜。

    但事实上傅尉衍只是翻身而已,宋荣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男人修长健壮的手臂就揽到了她的腰上,寂静的屋子中,宋荣妍听到了傅尉衍满足的呢喃,“renata。”

    宋荣妍睁大了眼睛,等了一会儿傅尉衍没有其他举动了,宋荣妍才知道傅尉衍这是在做梦,她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是不是每天晚上她都出现在傅尉衍的梦中?傅尉衍在沉睡时总是呢喃着她的名字?

    男人的大手紧锁着宋荣妍的腰身,一如往常那样霸道又强势,即便是在睡梦中,他也宣布着自己对宋荣妍的所有权,宋荣妍感受到傅尉衍掌心中散发的热度,她的脸贴在傅尉衍的胸口,闻到男人身上的气息,这给宋荣妍带来了强烈的感觉,撕心裂肺又刻骨,让她几乎快要窒息了,她爱子墨,这种爱就是在这一刻达到了最顶峰。

    宋荣妍的眼中早就潮湿了,心里踏实又宁静,长途奔波下的疲惫席卷而来,宋荣妍在傅尉衍的怀里找了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她闭上眼很快沉入梦乡,唇边那抹甜蜜幸福的笑意始终没有散去。

    皎洁的月光从落地窗外洒进来,地板和大床上都是那么明亮,室内一片寂静,那只折耳猫伸展着柔软的身子,两腿扒在傅尉衍的肩膀上,睡觉时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两人和一只猫,月光下的这个场景唯美到了极点。

    清早的第一缕阳光投**来,把一男一女的脸笼罩在一片光晕中,看上去朦胧不真实,这是傅尉衍最近半个多月睡得最好的一夜,醒来后脑子渐渐清明,他稍微动了一下胳膊,这才发现胸口躺着一个人,对方身上很柔软,偶尔摸到的皮肤光滑细腻,傅尉衍立即判断出对方是个女人。

    他的面一变,瞳孔陡然睁大,他的床上怎么会躺着一个女人?傅尉衍想到可能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下属给他找来了陪睡的女人,或者是哪个女医护人员爬上了他的床,傅尉衍豁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抓住对方的胳膊正要摔出去,结果耳边却传来女人惊恐的大喊,“尉子墨你敢!你这一摔,我可能没事,但估计你的孩子就没命了。”

    宋荣妍刚刚就被傅尉衍摸醒了,一语不发地等着傅尉衍的反应,结果这货竟然要把她摔下床,宋荣妍的脸都变得惨白了,觉得自己可能是玩大了,如果傅尉衍真的把她摔下去,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了意外,估计这会成为世上最荒谬作死的一件事。

    “妍妍?”傅尉衍所有的动作骤然间停住,目光顺着宋荣妍的声源寻找过去,但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让他想得发疯的女人,这一刻傅尉衍恨透了自己失明,他很没有安全感,手下抓紧了宋荣妍的胳膊,傅尉衍再开口时,语声已经沙哑近乎哽咽了,“renata,是你吗?”

    “不然你以为是谁?”宋荣妍心里很愤怒,可看到傅尉衍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时,她的胸口顿时痛如刀绞,宋荣妍忍着泪,好笑地问傅尉衍,“除了傅太太外,这个世上还有哪个人不要命了,有胆子爬上傅先生你的床?我可没有忘记前段时间你在巴黎说的,结果呢?什么凭声音和气息以及感觉就能知道是我了,全都是骗人的……”

    宋荣妍还在控诉着傅尉衍,下一秒钟傅尉衍就拽住宋荣妍的胳膊,一把将宋荣妍拥入怀中,在宋荣妍的惊呼声中,傅尉衍收紧双臂死死锁着宋荣妍,他的脑袋埋在宋荣妍的脖子里,脸不断地蹭着宋荣妍光滑的皮肤,傅尉衍狂乱又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压根没有想到是你,完全是一种条件反射,没有来得及分辨其他的。”

    “哦,原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我刚度过危险期就千里迢迢漂洋过海飞来你的身边,不仅如此,我下了飞机后甚至没有休息,凌晨几点到这里来找你,结果呢?你连想都没有想过我一下,潜意识里都是别的小妖精是吗?”宋荣妍握起拳头在傅尉衍的胸口捶了两下,明知道傅尉衍的心思,她就是想撒娇欺负傅尉衍。

    宋荣妍打得一点都不疼,傅尉衍却咬着牙,眉宇泛着苍白极其隐忍的样子,“痛,我的伤还没有好。”

    这话果然很有效果,宋荣妍立即就慌了,两手扒着傅尉衍身上的浴袍,要检查傅尉衍的伤口。

    但傅尉衍却攥住宋荣妍的手放在了他那里,傅尉衍凑过来在宋荣妍的耳朵吹着炙热的气息,他语气暧昧地说:“是这里痛,真的很痛,你看都已经有这么大的反应了。”

    宋荣妍:“……”

    宋荣妍的手里烫得厉害,傅尉衍确实反应不小。但他这是正常的晨勃?若不然怎么可能她一来,就变成这样了?本来是她欺负傅尉衍,现在倒是她成了罪人,宋荣妍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宋荣妍的一条胳膊抱住傅尉衍精壮的腰身,两人面对面坐在床上,宋荣妍的脸贴在傅尉衍的胸口,听着傅尉衍的心跳,手下动了动,宋荣妍语气认真地问傅尉衍,“要不然我帮你,这段时间你很辛苦?”

    “傻瓜。”傅尉衍松开宋荣妍的手,重新把宋荣妍揉入怀中,他的下巴抵在宋荣妍的头顶,爱怜又宠溺地摩挲着,傅尉衍满足地闭上狭长的双眸,炙热的薄唇亲了亲宋荣妍的头发,傅尉衍的嗓音温柔得都能溢出水来了,“你能来我身边就足够了,我要的不是泄欲品。renata,我爱你。”

    “我也爱你。”宋荣妍毫不停顿地回应着傅尉衍。自从知道傅尉衍是子墨后,她就再也不隐藏自己的爱意了。

    宋荣妍收紧双臂蹭了蹭傅尉衍,越发把身子贴紧傅尉衍,片刻后宋荣妍抬起头在傅尉衍唇上亲了一下,她盯着傅尉衍的眼睛,语气坚定又不容置疑地说:“我不走了,以后就在这里陪着你。这是个好地方,你治疗眼睛,我养胎,你不能赶我走。”

    傅尉衍怔愣几秒钟,大手移到宋荣妍的后颈,抚摸着宋荣妍的头发,那双眼睛定在宋荣妍的脸上,即便什么都看不见,傅尉衍的目光里依旧亮晶晶的,流淌着水一般的温柔,“我不舍得你走,怎么可能反过来赶你?但你会很辛苦,不仅要孕育着肚子里的孩子,我的眼睛看不见,还需要你照顾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少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宋荣妍喜欢傅尉衍此刻的目光,像极了年少时期的子墨,他的面容白皙俊美,墨的头发搭在眉眼间,身上那种属于傅尉衍的深沉和高冷气场全都不见了,如今他完完全全变成了她的子墨。

    宋荣妍的双手捧着傅尉衍的脸,笑着深情款款地说:“我喜欢被你需要的感觉。那个时候失明的你就像孩子般依赖着我,一会儿找不到我了,你就不停地叫renata。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很乖、很温顺。正因为你的眼睛看不见东西,你就顺着声音随时都在找我。等我握住你的手时,你就会眯着眼睛对我笑……”

    宋荣妍的话还没有说完,傅尉衍拧起修长的眉宇,质疑地凝视着宋荣妍问:“你形容得是个白痴?”

    “你……”宋荣妍很不高兴地瞪着傅尉衍,觉得傅尉衍是在破坏气氛,就不能跟她一起回忆过去的美好吗?

    宋荣妍的手掐着傅尉衍的脸,控诉着说:“你果然不是子墨了。子墨他很温柔,从来不反驳我,你现在变得越来越腹黑了。”

    傅尉衍凑过去亲吻宋荣妍的唇,所有的深情全都融入这一吻里,傅尉衍语气缱绻地对宋荣妍说:“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始终都不会改变的是我爱你,这就足够了对吗?”

    “嗯。”宋荣妍动容地应着傅尉衍,两手抱着傅尉衍的脖子,就这样和傅尉衍耳鬓厮磨,告诉傅尉衍小白希望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做一个钢琴家,她决定从娘胎里就开始培养孩子这方面的天赋,孩子长大后真的当上了钢琴师,那多高端大气有档次啊?

    傅尉衍耐心地听着,大手摸到宋荣妍的肚子,三个多月了,宋荣妍的小腹隆起了一些,傅尉衍一想到这里孕妇着他的亲生骨肉,他的心就柔软得一塌糊涂,要不了几个月,他就能真正地做爸爸了。

    宋荣妍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都是关于商旭和小白的趣事,傅尉衍始终没有打断宋荣妍,他漆黑的双眸里熠熠生辉,唇边勾出宠溺的弧度。

    明亮的天光洒下来,屋子里很安静,大床上宋荣妍依偎在傅尉衍的胸口,傅尉衍弯着眉眼的样子温柔至极,就算眼睛看不见,他的脑海里也清晰地浮现出宋荣妍的一颦一笑,似乎回到了八年前两人同居的那段时光,没有争斗和灾难,岁月是如此美丽安宁。

    外面的下属知道傅太太过来了,因此这天早上谁都没有进来打扰傅尉衍和宋荣妍,他们两人久久地相拥在一起,那只折耳猫蜷缩成一团睡在枕头上。

    它很长时间没有好好地睡一觉了,听着两个主人的说话声,折耳猫“呼噜呼噜”睡得无比香甜,偶尔睁开眼睛盯着两人几秒钟,确认他们都还在后,折耳猫又放心地睡去,清早的阳光把屋子里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透过落地窗往大床上看去。两人一猫像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幅画。

    这时宋荣妍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滋滋”震动起来,一看是宋启帆发来的短信,告诉宋荣妍他们就过来了,宋荣妍回复给宋启帆后,她拉着傅尉衍起床。

第133章:男般女配,之于你我

    佣人昨晚就把傅尉衍今早要穿的衣物放在了床头的沙发上,宋荣妍拿过来递到傅尉衍的手中,打过招呼后,她转身就要去浴室,结果下一秒钟就被傅尉衍拽住了手腕。

    “唔……”宋荣妍猛地跌坐在傅尉衍的大腿上,出于本能地用手抱住肚子,宋荣妍抬起头怒瞪着傅尉衍问:“你做什么?我现在是个孕妇,你不要还像过去那样粗鲁,动不动就偷袭我。”

    “我很温柔,是你自己大惊小怪。”傅尉衍的手握住宋荣妍的脸,男人的眉梢眼角全都是笑意,那双眸子里熠熠生辉,丝毫不像失明之人,傅尉衍把衬衣递给宋荣妍,用霸道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宋荣妍说:“帮我穿衣服。”

    宋荣妍诧异地睁大瞳孔,傅尉衍又不是手脚不能动了,八年前能自己穿衣服,现在怎么不行了?这男人分明就是在欺负她,这样很有乐趣是不是?

    宋荣妍眯眼盯着傅尉衍,嘴角勾着威胁的弧度,她语气阴沉地对傅尉衍强调道:“我是孕妇尉子墨。”

    “正因为你是孕妇,才更加需要锻炼,这样我们的宝宝就能健康地成长,几个月后你生孩子的时候,也不会那么辛苦。”傅尉衍坦然自若地说,就如同宋荣妍喜欢被他需要,他又何尝不想享受宋荣妍无微不至的照顾?尤其是在自己失明的情况下,他很想依赖宋荣妍。

    宋荣妍:“……”

    宋荣妍败给了傅尉衍的逻辑,刚刚她已经表过态了,现在若是不搭理傅尉衍,那不是啪啪打自己脸吗?想想除了生尉白的时候差点丢了性命,这些年她的体质一向很好,不管是几个月前被蔺韩轩关在地下室里三天,还是上次那个小车祸,都是有惊无险,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有些人稍微不小心就流产了,而她估摸着就是金刚,所以她怀孕这个理由对傅尉衍不起作用,傅尉衍是铁了心地奴役她。

    宋荣妍用力地点点下巴,伸手就把傅尉衍的浴袍剥了下来,满含着醋意冷笑道:“自己连衣服都懒得穿了,那么我不在的这半个多月,你就是让那些小妖精对你动手动脚是吗?”

    “除了妍妍你之外,这世上还有谁有资本可以称之为小妖精?”傅尉衍的情话说得动听,嘴角的笑很邪魅,他配合着宋荣妍伸展手臂,把浴袍脱下来后,傅尉衍浑身上下就只剩一条平角内裤了,还是极其闷骚的红。

    宋荣妍突然间没有了声音,连呼吸几乎都屏住了,这男人的身材比例和线条相当完美,肩膀宽厚、手臂强壮,肤不是阴柔病态的白皙,也不是古铜。而是恰到好处的蜜,宋荣妍的目光从傅尉衍的肩膀一点点往下移,六块完整的腹肌以及清晰的人鱼线,肌肉光是看上去就很结实,并且有力量和爆发性,也难怪他的床上功夫那么厉害了。

    天光的映照下,男人看上去犹如神像般性感狂野,几年前宋荣妍经常面对尉子墨年少的身体,而今天还是她第一次如此毫不避讳清清楚楚地看三十三岁的尉子墨,到底还是有很大区别,眼前的男人让宋荣妍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某些激情的画面来。

    宋荣妍险些把持不住自己,一张脸红得滴血,抿了抿发干的唇瓣,庆幸傅尉衍现在看不到她的表情。

    可谁知一抬头,宋荣妍就撞进傅尉衍那满含着戏谑笑意的眸子里,很明显傅尉衍感觉到了她的动情。

    “你正经点。”宋荣妍立即板起脸,拳头在傅尉衍的肩膀上捶了一下,听见傅尉衍发出“嘶”疼痛的抽气声,明知道这男人爱演,宋荣妍还是收回了手,拉着傅尉衍的胳膊把衬衣给他穿上,宋荣妍闭着眼睛扣扣子,可手下的触感却很强烈地传来。

    傅尉衍的肌肉绷得很紧,皮肤上的热度也越来越高,宋荣妍听见了他轻微又压抑的低吟,这让宋荣妍更加心猿意马,她手中的动作变得慌乱,以至于扣子没有扣上两颗,小手已经把傅尉衍的胸口摸遍了。

    这时傅尉衍突然抓住宋荣妍的手,嗓音沙哑地呢喃着宋荣妍的名字,“妍妍,你成心折磨我。”

    宋荣妍猛地睁开眼睛,只见傅尉衍的双眸紧闭着,那浓密纤长的睫毛轻微地颤抖,额头上滚落的汗水几乎把墨的发线都打湿了,宋荣妍低下头看到傅尉衍发生变化的身体,果然男人都是下半身动物,只是帮他穿衣服,他就有这么强烈的回应,傅尉衍这头狼是饿太久了?

    宋荣妍忽然有些幸灾乐祸,手下的动作一顿,随后她的两条胳膊抱住了傅尉衍精壮的腰身,身子贴着傅尉衍炙热的胸膛,宋荣妍抬起头在傅尉衍的下巴上亲了亲,笑意盈盈地说:“自作自受。”

    这男人的怀抱里厚实又宽阔,靠上去异常舒服,让宋荣妍觉得很有安全感,仿佛任何危险来了,她都可以藏在傅尉衍的胸口。

    而对于傅尉衍来说,这么娇小又柔软的人儿就在自己健壮的臂弯里,似乎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揉碎了宋荣妍,一刚一柔反差很大,越是这样,傅尉衍心里就越生出无限的怜惜和疼爱,他收紧双臂抱着宋荣妍纤弱的肩膀,下巴压在宋荣妍的头顶,傅尉衍闭上狭长的双眸,满足地叹息着说:“难受但并快乐着。”

    宋荣妍笑了笑,她也很难受啊!

    自从尉子墨变成傅尉衍后,宋荣妍第一次和他腻歪这么长时间,宋荣妍无意间看到床上的那只折耳猫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此刻正眼巴巴地瞅着他们,但宋荣妍觉得折耳猫眯眼慵懒的样子,分明是在盯着傅尉衍裸露的翘臀好吗?

    春天快来了,不知道这只折耳猫正在策划着什么阴谋,宋荣妍细思极恐,她毫无预兆地推开傅尉衍,在傅尉衍莫名其妙的神中,宋荣妍把那只折耳猫从枕头上拎了起来,大步往门外走去,她决定以后再不让折耳猫进傅尉衍的房间,更不能钻到傅尉衍的被窝里。

    “喵喵”折耳猫察觉到宋荣妍的意图,立即在宋荣妍手中挣扎着发出抗议,它好不容易才回到傅尉衍的身边,生怕傅尉衍像何管家那样消失不见了,所以它要时刻瞅着傅尉衍,怎么能让宋荣妍把它丢出去?

    “闭嘴。”折耳猫越是挣扎,宋荣妍越觉得折耳猫想对傅尉衍图谋不轨,宋荣妍很嫉妒,到了门口后,宋荣妍要把猫猪扔到地上,但猫猪誓死反抗,爪子和嘴齐上扯着宋荣妍的袖口,结果却还是被宋荣妍摔在了地上,紧接着宋荣妍“砰”一下,从里面关上门。

    折耳猫不服啊!若不是它不想用爪子抓宋荣妍的皮肤,宋荣妍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猫猪愤怒地叫着,冲过去用爪子在外面使劲地恼。

    然而房间里的宋荣妍并没有听到,反正她是心里舒坦了。

    傅尉衍大概猜到了是怎么回事,难得宋荣妍还有这么小孩子的一面,他忍俊不禁勾起唇,拿着衣服自己往身上穿,让宋荣妍到浴室里先洗漱。

    只是在他低头扣着皮带时,傅尉衍觉察到宋荣妍的注视,他抬眸瞥向浴室门口,挑着修长的眉宇笑道:“你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偷偷摸摸的有什么意思?过来。”

    宋荣妍:“……”

    谁过去谁是白痴?宋荣妍没有搭理傅尉衍,立即转身往洗手间走去,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门外传来傅尉衍低沉又愉悦的笑声。

    宋荣妍到了盥洗台时,发现水杯和牙刷都是成双成对地摆在那里,她顿时愣住了,傅尉衍早就猜到了她会过来,就提前为她准备好了洗漱用品吗?这男人还真是处处彰显着他的体贴和用心。

    宋荣妍的眼睛里发酸,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刚把傅尉衍的牙膏挤好,她回过头就看见傅尉衍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

    傅尉衍白衣黑裤和墨的头发,眉眼温柔如画,这男人穿上衣服后就显瘦了,他一手搭在门框上,身躯颀长单薄如少年,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那温柔似水的目光准确地落在宋荣妍的身影上,在觉察到宋荣妍看向他时,傅尉衍弯着眉眼笑了笑,“renata。”

    宋荣妍:“……”

    宋荣妍对这样的傅尉衍没有任何抵抗力,笑成这个样子,让她的骨头都酥了好吗?若不是宋启帆他们几人快来了,宋荣妍真想冲上去让傅尉衍抱她入怀。

    “别动不动就叫我。”宋荣妍应着傅尉衍,走过去把傅尉衍拉到盥洗台前,递给他水杯和牙刷,在傅尉衍洗过脸后,宋荣妍又送上毛巾。

    宋荣妍把刮胡刀拿了出来,给男人刮胡子她也相当有经验,最初那个时候她总是划伤傅尉衍的脸,傅尉衍教了她很多次,在照顾他半个月后,她就很娴熟了。

    “其实你留胡子也不错,看上去就显得更有魅力、更有男人味,并且还很狂野。”宋荣妍让傅尉衍靠在盥洗台上,她一手掌控着傅尉衍的下巴,笑着戏谑地对傅尉衍说。

    幸好傅尉衍告诉她这段时间他都是自己刮得胡子,若不然这么亲密的事情换成其他女佣人来做,宋荣妍肯定会嫉妒得发狂,现在她来了,她决定把傅尉衍身边的女佣人全都辞退掉,一定要避免那些女人趁着傅尉衍失明,而占傅尉衍的便宜,子墨是她一个人的,只有她能碰。

    “留胡子的男人更有魅力,你是什么逻辑?”傅尉衍的两只胳膊撑在大理石台面上,背后是一面镜子,傅尉衍和宋荣妍的身高相差太大,这种情况下他只能弯着腰低下头,傅尉衍感受着宋荣妍的手抚在自己的下巴上,全都是泡沫,傅尉衍薄唇轻启对宋荣妍说:“其实留胡子有没有魅力要看颜值。不然一个长得很丑的男人留胡子,那就是邋遢,看着会让人觉得里面有好多虱子。”

    宋荣妍“噗”地笑了出来,很嫌弃傅尉衍的自恋和傲娇,结果下一秒钟就被傅尉衍按倒在洗手台上疯狂地亲吻起来。

    宋荣妍起初还抗议着傅尉衍满下巴的剃须沫,但很快就被傅尉衍制得服服帖帖,宋荣妍伸出胳膊抱住傅尉衍的脖子,闭眼很投入地回应傅尉衍。

    宋荣妍和傅尉衍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是早上十一点多钟了,他们两人的手紧握在一起,十指相扣下,傅尉衍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闪闪发光,宋荣妍陪着他时,他身上强大的气场都没有了,外人只觉得这男人温柔至极,眼睛里装得全都是宋荣妍。

    楼下的几个佣人看到他们走下来。明亮的天光洒在穿着白衬衣面容俊美的傅尉衍,以及卷发如海藻五官柔美的宋荣妍身上,当真是男般女配、天造地设,让人艳羡不已,大概最好的爱情就是如此了?

    宋荣妍让佣人都不要跟着她和傅尉衍了,她到厨房打开冰箱,拿出食材后亲自做午饭,傅尉衍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只是满眼温柔地凝视着她,宋荣妍的手里掐着青菜,偶尔回过头对傅尉衍说着话。

    傅尉衍突然走上前从背后环住宋荣妍的腰,宋荣妍的身子一颤,生怕菜刀割伤了傅尉衍,连忙将手边的菜刀拿走,放松身子把整个脊背靠入傅尉衍的胸膛,两手握住傅尉衍的胳膊,宋荣妍的唇边浮起甜蜜的笑意。

    这姿势一向是韩剧里最经典的,女人做饭时。男人从后面抱住她,傅尉衍俯身将下巴压在宋荣妍的肩膀上,炙热的薄唇贴着宋荣妍的耳朵亲吻着,傅尉衍动情地对宋荣妍说:“renata,有你在真好。”

    宋荣妍侧过头亲了一下傅尉衍的脸,正想说些什么,只听见从门口传来“咔嚓”拍照的声响,宋荣妍蹙眉看过去。

    小白和商旭两人趴在门框上,两个脑袋一上一下探到厨房里,商旭身下的小白手中正拿着手机,很显然刚刚偷拍的人是小白。

    宋荣妍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什么时候来的?连声招呼都不打,宋荣妍以为自己喜欢做贼,昨晚偷偷摸摸地进了傅尉衍的房间,没想到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也鬼鬼祟祟地偷拍,这是遗传她吗?

    果然是亲生的。

    “哈哈!”小白被抓了现行也不心虚,很满意地收起手机递给潜伏在背后的安静,在傅尉衍寻着声音望向他时,他欢呼着冲向傅尉衍,一头扎在傅尉衍的身上,小白兴奋地抱紧傅尉衍的长腿,蹭着傅尉衍喊道:“我飞过来看你了爸爸!这段时间我可想死你了,你是不是也很想我?快亲我一下。”

    “好。”傅尉衍嘴角噙着笑意,大手在小白毛茸茸的脑袋上摸了摸,他蹲下身把小白拉到自己的腿边。

    小白知道傅尉衍的眼睛看不见,一张雕琢般的脸立即凑了过去,等傅尉衍亲过他后,尉白用两只小手捧着傅尉衍的下巴,他直直地盯着傅尉衍的瞳孔,诚恳地对傅尉衍说:“虽然爸爸你的眼睛看不见了,但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你随便瞥哪个女人一眼,那个女人的魂就会被爸爸你勾走了。所以就算爸爸你现在是个瞎子,那也还是一个有魅力全世界最好看的瞎子。”

    众人:“……”

    宋荣妍只想问小白这是在安慰人吗?庆幸傅尉衍并不消沉,没有因为失明而寻死觅活的,若不然小白这番话分分钟就能刺激得他自杀。

    傅尉衍好笑地说小白是马屁精,小白嘻嘻地蹭到傅尉衍的胸口,跟傅尉衍撒着娇,很长时间都霸占着傅尉衍不放。

    商旭低着头站在小白的身后,紧抿着薄唇,两手握成拳头,等了几分钟傅尉衍还没有抱他,商旭的心里很不高兴,他这么傲娇别扭的性子,一般情况下不可能跟小白那样像个白痴扑到傅尉衍的怀里,如果傅尉衍不主动,他就不搭理傅尉衍。

    厨房里回响着傅尉衍和小白的说笑声,商旭几次抬头看傅尉衍,以此来提醒自己的存在,然而傅尉衍从始自终都没有注意到他,商旭的小身子看上去透着失望和落寞,本来想转身直接走掉。

    但见傅尉衍对着小白时眼梢眉角都是怜爱的笑意,他就特别嫉妒,很想要傅尉衍的温柔,让傅尉衍也抱抱或是亲亲他。

    商旭迟疑了足足有三分钟,终于往前走出半步,商旭直直地盯着傅尉衍的眼睛,抿了抿唇语气僵硬地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嗯?”傅尉衍保持着蹲身的动作,抚摸着小白脑袋的手停下来,顺着商旭的声音寻过去,傅尉衍困惑地看着商旭,不知道商旭为什么突然这样说,他什么时候生商旭的气了?

    商旭握着的小拳头松开了,认错态度很好,“城城和小白以及妍妍他们已经对我解释过了,你没有害小白,也没有背叛妍妍而和蔺韩锦那个恶毒的坏女人在一起,是我误会你了。我对你道歉,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傅尉衍愣住了,尚未说些什么,臂弯里的小白就挣脱了他,收回搂着他脖子的手,小白回过头为傅尉衍打抱不平。用气愤又教育的口吻对商旭说:“是啊!我知道我不在的那段时间里,你对我爸爸的态度很恶劣,你太伤他的心了,他生你的气是应该的。”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你知错能改,那就还是好孩子。我爸爸宰相肚里能撑船,他大人不计小人过,你道歉了,他就原谅你了。”小白说完天真无邪地对傅尉衍笑了笑,他一副等待着被夸奖的样子,很狗腿地问傅尉衍,“爸爸我说得没错?”

    傅尉衍:“……”

    傅尉衍佩服小白这一口一个成语的词汇量,而商旭三天两头逃学,根本就是个学渣,平日里不如小白能说会道满嘴跑火车啊!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寡言孤僻的商旭可能就没有小白那么讨人喜欢了。

    傅尉衍想到商旭此刻委屈又落寞的样子,他心里就疼得厉害,连忙伸手把商旭拉到膝盖上,傅尉衍将商旭置放在强壮的臂弯里。他凑过去亲了亲商旭的脸,傅尉衍怜爱地笑了笑说:“不是你的错,是我做得不对,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更不是不想理你。”

    “你忘记我的眼睛看不见了吗?我不知道你站在身边,刚刚一直被小白缠着,还没有来得及问起你。”

    “怪我咯?”小白不服气地接过傅尉衍的话,用鄙视的眼神瞪着商旭,小白的语气里满是嘲笑,“说你是白痴,你还不承认。我爸爸现在眼睛看不见,你自己不主动过来抱他,就算傻站在那里一天,也不会有人搭理你。”

    商旭:“……”

    自从遇到小白这个熊孩子后,商旭觉得自己的智商被碾压了,他一直把小白当成逗比二货好吗?商旭不服,然而却也无法反驳小白,于是商旭学着小白,当不能在嘴炮上战胜对方时,那就撸袖子干一架。

    商旭挣开傅尉衍的手臂,走过去就跟小白摔在了地上,输赢关乎到他在傅尉衍心中的地位,争宠绝对不能输给小白。

    几个人对小白和商旭的行为早就习以为常了,傅尉衍从地上站起身,这时宋启帆走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傅尉衍判断出来是宋启帆,他笑了笑示意宋启帆自己很好,让宋启帆不用担心。

    安静也问候了傅尉衍,几个人出了厨房,留下安静帮着宋荣妍一起做午饭,小白和商旭两个孩子分别拉着傅尉衍的左右手,带着傅尉衍去了客厅的沙发上。

    小白时刻记挂着傅尉衍的眼睛看不见,于是他给傅尉衍端茶递水特别殷勤,一会儿问傅尉衍吃不吃坚果或点心,一会儿又把香蕉橙子剥好皮喂给傅尉衍,商旭当然也不甘示弱,用工具亲手剥了核桃壳,再放到傅尉衍的掌心里。

    傅尉衍两个都拒绝不了,稍微偏心了,另外一个就嚷嚷着抗议,所以很快他的两手中就被塞满了各种吃食,连嘴里的都来不及咽下,耳边传来小白焦急的催促,跟比赛似的绝对不能输给商旭,傅尉衍心里苦啊!

    宋启帆坐在傅尉衍对面的沙发上,偶尔从小白手里抢一块点心,反正傅尉衍自己一个人也吃不了,他的亲生儿子这么对待傅尉衍,宋启帆心里很嫉妒,傅尉衍太幸福了,宋启帆宁愿自己的眼睛看不见了,来享受一下小白给的待遇。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小白此刻的表现推翻了这一理论,宋启帆相信以后等他老得什么都做不了时。小白也会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中午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宋启帆把一瓣橙子放入嘴里,他的眉梢眼角漾起温柔的笑意。

    几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小白和商旭依旧在傅尉衍的左右两侧,他们都争先恐后地往傅尉衍碗里夹着菜,小白很体贴地告诉傅尉衍宋荣妍中午都做了什么,他问傅尉衍喜欢什么,他夹给傅尉衍吃。

    “都可以。”傅尉衍怜爱地应着小白,目光转向宋荣妍所在的位置,傅尉衍勾着唇低沉地说:“只要是妍妍做的,我全都喜欢。”

    众人:“……”

    餐厅里听到傅尉衍这话的几个佣人,觉得傅尉衍和宋荣妍根本就是来虐他们这些单身狗的,安静看到宋荣妍的脸上泛起了红晕,安静不服,用自己的筷子夹菜给宋启帆,不指望宋启帆回应只要是她夹的,他都喜欢。只要宋启帆能吃下去,安静就满足了。

    安静装作很随意的样子,仿佛只是顺手而已,但心里“砰砰”剧烈地跳动着,很紧张,收回筷子后,安静的眼角余光瞥向宋启帆。

    结果宋启帆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也是顺手把那片肉丝放在了嘴里,安静猛松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宋启帆一直都知道她的心思,但面对她时就如同妹妹一样自然。

    宋启帆越是这样,安静越无法跨过那实质性的一步,或许这辈子宋启帆都不会忘记蔡婉婷,他真的打算为蔡婉婷孤单到老,但就算没有机会,安静还是会待在宋启帆的身边,反正她也不会爱上其他男人,这一生也不可能嫁人了,那么就这样默默地陪伴着宋启帆,她也很满足了。

    吃过午饭后,主治医生拿来药让傅尉衍服下,在傅尉衍的要求下,他们把给傅尉衍输液的时间调整到了晚上,小白听见医生说打点滴,就拿着傅尉衍的两手看了看,果然傅尉衍的手背上全都是青紫的被针头扎过的痕迹,小白的眼睛红了一圈,凑过去吹了吹傅尉衍的手背,告诉傅尉衍这样就不疼了。

    傅尉衍几人被小白这幼稚的举动逗笑,心里都很感动,傅尉衍吃得药不少,小白和商旭两人捧着水杯,盯着傅尉衍把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吞下去后,他们两人又递给傅尉衍很甜的点心吃。

    落地窗外的花园里开满了花,比如山茶花和杜鹃,基本上都是在国内常见的,离花园的不远处搭着一个架子,上面爬满了常春藤,在中间隔出一片地方可乘凉,宋荣妍看中了这里,把茶点蛋糕放在常春藤架子下的桌子上,他们几个人谈笑风生,安静倒是很会打发时间,分分钟让下属出去买了中国的麻将回来。

    常春藤围绕出了一片天地,安静吩咐下属把麻将桌放在架子下,她和宋启帆以及宋荣妍三缺一,安静正用英语问着哪个人会玩麻将,傅尉衍已经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怎么了?”傅尉衍察觉到几个人的目光转向自己,傅尉衍的手摸出一个麻将来,举在几个人的面前,傅尉衍墨的眼眸里全都是笑意,一副从容胜券在握的姿态,“七万。玩麻将不一定非要靠眼睛,完全可以用手摸出来不是吗?如果今天我在眼睛看不见的情况下,还能让你们输得倾家荡产,那才是我的本事。”

    众人:“……”

    宋荣妍认识傅尉衍这么多年了,真不知道傅尉衍还有这个技能,她看见傅尉衍手中的牌果真是七万,在宋启帆和安静处在怔愣中时,宋荣妍豪迈地拉开椅子坐在了傅尉衍的身侧,挑着眉不以为然地说:“太嚣张了!我来。”

    宋启帆和安静对视了一眼,两人没有言语,沉默地拉开椅子坐下来,花园前正在辣手摧花的小白和商旭见状连忙跑过来凑热闹,小白把手里一朵粉的蟹爪莲送给了安静,他摸着宋荣妍隆起的肚子严肃地说:“妍妍这样不好啊!”

    “你应该多弹钢琴,从娘胎里开始培养我妹妹,你赌博如此纸醉金迷,我担心以后我妹妹生下来了,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七万,那到时候你和我爸爸就要哭死了,还是说你们想把我妹妹培养成一代赌神?这似乎也不错。”

    宋荣妍三人无言以对,宋荣妍正犹豫着要不要从赌桌上下来,去做一些陶冶情操之事,这时商旭语气轻蔑地接过小白的话,“你长这么大了,还没有学会麻将,你觉得妹妹有可能一生下来开口就七万吗?让你平日里少看一些奥特曼打怪兽不切实际的东西,你偏不听,结果每时每刻都在暴露智商。”

    “你……”小白愤怒地指着商旭,冷哼了一声道:“说得好像你会玩麻将一样。”

    “我当然会,我可是全能型人才。”商旭抬着下巴,顿时就傲娇了起来,他走过去对傅尉衍说:“我可以帮你看牌,我们两人强强联手,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傅尉衍伸手把商旭拉到自己的膝盖上,墨的眼眸里流泻出温柔的笑意,傅尉衍点点头应着商旭,“好。”

    宋荣妍重新坐了下来,小白走过去攀上宋启帆的膝盖,让宋启帆抱着他,“哗啦啦”洗牌的动静传来,傅尉衍四个人围着麻将桌,各自面前都放着人民币,一局一局下来,果真胡牌的那个人都是傅尉衍。

    眼看着商旭把钱都收了过去,宋荣妍三人怀疑傅尉衍出老千,再加上商旭在身侧帮着傅尉衍,傅尉衍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于是小白把商旭拉走干架了,然而傅尉衍靠手摸牌就能让宋荣妍三人输了,宋荣妍在桌子下掐傅尉衍的腿,让傅尉衍出她想要的牌。

    傅尉衍伸手过去攥住宋荣妍的小手,阳光从常春藤的缝隙中洒进来,把傅尉衍俊美的面容映照得斑驳不定明明灭灭,他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宋荣妍的样子,满是温柔和宠溺地凝望着宋荣妍,傅尉衍一手出牌,很快就打出了宋荣妍想要的。

    “哈哈!”宋荣妍笑了起来,抽出被傅尉衍紧握的手,她猝然一下子“哗啦啦”很有气质地推开眼前的一排麻将,总算赢了一次,这种喜悦和成就感简直无法言说,虽然是她用了美人计换来的。

    傅尉衍整整八年都没有见宋荣妍笑得这么开心过了,就像最初同居的那一年时光,他看不见宋荣妍的样子,只要听到宋荣妍愉悦的笑声,傅尉衍的心就仿佛被融化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不要说是帮着宋荣妍赢牌了,就算让他输得倾家荡产,只要宋荣妍快乐,他都甘之如饴。

    傅尉衍和宋荣妍两人如此秀恩爱,安静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欺负她和宋启帆是孤家寡人吗?安静当然不甘心,连续递给宋启帆眼神,作弊明显到几乎贴过去看宋启帆的牌了,宋荣妍继续在桌子下掐傅尉衍,所以他们这已经不是正经地玩麻将了,而是再比作弊功力哪家强?

    后来宋启帆和安静也赢了几局,但大多数都是宋荣妍和傅尉衍在赢,宋启帆和安静两人都没有现金了,宋启帆就开支票给傅尉衍和宋荣妍。

    商旭跟小白打架打得累了,他走过来对几人提醒了一个事实,“我发现你们都太蠢了!爸爸和妍妍是一家人,钱自然是一起的,舅舅替妍妍管理着宋氏,他开出的支票还是妍妍的钱,而静静打工的钱也是妍妍给的,所以你们玩来玩去赢到钱了吗?”

    众人:“……”

    他们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但钱不钱的并不重要,重在参与娱乐娱乐就行了。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到头来四个人手边的钱都被小白收走据为己有了,这种存零花钱的方式简直比过年要红包更能走上发家致富之路啊!

    常春藤郁郁葱葱的一片,架子的四角摆放着十几盆天堂鸟,正是天堂鸟盛放的时候,这种花看上去很像千纸鹤,叶大姿美、泽艳丽,而前面的花园中各种花开放,把这一片常春藤之地烘托得幽静高雅,夕阳西下,橘红的光芒穿过常春藤的缝隙洒进来,让处在那一片位置的宋荣妍几人看上去都是如此柔和又梦幻,时光停驻,眼前的景倾城。

    晚饭后傅尉衍在偏厅里输液,墙壁上的电视开着,正放着梦工厂动画片,小白坐在傅尉衍的大腿上,让傅尉衍的胳膊搂着他的腰,他盯着动画片认真地看着,宋启帆和安静手中随意翻着书,而宋荣妍则在厨房里做了蛋糕,端过来给傅尉衍和商旭几人吃。

    小白从傅尉衍的膝盖上下来,给机会让宋荣妍喂傅尉衍吃蛋糕,小白凑到了商旭的身边,皱眉问商旭:“你干什么呢?”

    商旭正趴在桌子上,手中拿着笔在一本书上勾画着,小白正奇怪商旭什么时候这么热爱学习,把作业都千里迢迢带了过来,商旭在这时抬起头对宋荣妍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滑雪!晚上的时候可以转到附近的地方野营。妍妍你是孕妇,我爸爸的眼睛看不见,就不要参加滑雪了,你们等着我们就可以了。”

    “滑雪有什么意思?”小白贴近一看这才发现商旭拿得是一本美国这边各景点的书,很多英文他都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那些雪山的图片很漂亮,有几个地方被商旭用红笔勾了出来,小白抿了抿唇问:“有没有好吃的?”

    商旭转头盯了小白十几秒钟。

    小白心虚地缩了缩脑袋,对着商旭嘻嘻地笑了笑。

    商旭点点头,若有所思地说:“我明白了。原来小白你不仅不会玩麻将,你连滑冰滑雪都不会吗?那你告诉我你会干什么,你就只会吃是不是?”

    小白:“……”

    小白低下头,抿了抿唇没有接话,他从生下来开始心脏就不好,而且体质很差,宋启帆觉得滑冰滑雪这类项目对他太不安全了,自然没有带他去玩过。

    “明天我教你。”商旭注意到小白的眼眶红了一圈,很失落又难过的样子,商旭立即知道了原因,心里愧疚自己不该嘲笑小白,毕竟小白和其他孩子不一样,也就是这一年多小白的身体才好起来。

    商旭抬起手在小白的肩膀上拍了拍,近距离内盯着小白的眼睛,商旭难得认真地对小白道:“我说了我是全能型人才,保证不到半个小时就能让你学会滑雪了。明天我带你去领略大自然的风光,我选得这个地方很漂亮,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小白感动地点点头,“好。”

    “你都计划好了?”宋荣妍在这时伸手把那本书拿了过来,一问之下果真商旭算好了他们三天的度假行程,每个地方停留多长时间以及下一地点去哪里,在哪里坐下来喝杯咖啡或是吃什么美食……等等这些,商旭都在书页上勾画了出来,宋荣妍一时间看得眼花缭乱。

    商旭虽然是纸上谈兵,但宋荣妍连纸上谈兵的资本都没有,要说这里最熟悉美国的也就只有傅尉衍了,宋荣妍询问了傅尉衍一番,然后就让下属照着商旭的意思去安排了,商旭还对宋荣妍介绍了几个很有特的酒店,直白地问宋荣妍和傅尉衍要不要住一天晚上。

    宋荣妍红着脸斥责商旭不要管大人之间的事情,然而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宋荣妍拿着那本书坐在床上,伸手把傅尉衍拉过来,问傅尉衍他们要不要去商旭说得那个酒店住上一晚。

    傅尉衍弯起胳膊把宋荣妍拥入怀中,大手抚摸在宋荣妍背后的头发上。傅尉衍亲了亲宋荣妍的唇,温柔又宠溺地应着宋荣妍,“好,只要你喜欢就可以了。爱屋及乌,我全都随着你。”

    宋荣妍抱住傅尉衍精壮的腰身,脸贴在傅尉衍散发着热度的胸口,她的唇边浮起甜蜜的笑意,“你真好。”

    两人去浴室洗过澡后,躺**宋荣妍就钻入了傅尉衍宽阔的怀抱,睡过去之前宋荣妍对傅尉衍说:“后天你陪我去产检。”

    “当然。”傅尉衍的臂弯里拥着宋荣妍娇软的身子,贴过去在宋荣妍的额头上印下灼热温柔的一吻,傅尉衍心满意足地阖上狭长的双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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