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了吗。”祭坛上的巫师看着远方空中的景象，吉良令光断然不可能被三座大楼铸成的棺材弄死。
这是他对对手的自信，另一方面，他确实没有从那些扭曲大楼的层层叠叠中感应到吉良令光或是任何的活物。
这是一种极为强大的感知能力，能够感知到可以被他操控的物质中蕴藏的生命，无比精密，甚至能够感知到蜘蛛甚至蚂蚁在地上行路造成的震颤。
比起令光只能感知暗处的物体以及其他的生命体，他的能力范围更广，更加的精密。
只要把手轻轻搭在这片大地上，这片生机的土地就会向他开口，诉说着那高楼大厦间的藏污纳垢，那群山深海中的上古秘密，那无人之境的失落文明。
他能够感受到大洋彼岸医院一个新生儿的脉搏，原始雨林里一只子弹蚁的脚步。他能够窥探到这颗星球的一切秘密，就算是光缆中的讯号也能够被他捕捉到。
破面邪灵是唯一能够屏蔽他的东西了，黑暗的本质让他们有别于生物，以及一切物质的东西，但又在令光的感知中属于生命体。
虽然不知道黑暗到底算不算物质，但是邪灵的能力里似乎总是将“暗”与一般的“物质”分隔开来，所以他并不能像控制其他物质一样将黑暗作为丝使用。作为邪灵假面的制造者，巫师也不怎么能够理解这个。
这或许是世界意识作祟，或许是传承万年后本土化的恩纳克拉奇术中有部分失传了，总之就算是他也不能理解这个，他只知道这些能够【有用】，却从没能想出来【为什么】。
但是破面邪灵可以通过“气息”来模糊地辨别距离与方位，相比起蜘蛛感知还是差了很多。
“跑掉了吗？无论如何，现在是收获的好时候。”巫师缓缓抬起头，不再理会那三栋被拉长扭曲的，看着像是什么后现代艺术品似的的大楼。
他随手抛出一根黑色的蛛丝，刺入了祭坛中间那个紧闭着的眼睛里。
眼睛几乎是立刻便睁了开来，然后快速的飞上天空中，六枚血肉之塔顶端的眼睛里释放出来六道熔岩一般的光束，注入了祭坛上空中那枚巨大的眼睛里。
血肉迅速地开始增生，最为高大的血肉之塔出现在了那里，看上去比其他六座都要骇人。
七座塔柱上，无数人的手与脚，肌肉与内脏，眼睛与嘴巴，都在某种无形的力量下变形。
结成了无数的假面，邪灵假面，就像香蕉和苹果那些长在书上的水果一样挂了满塔。
“阿佐特以转化为生物血肉的方式保存起来，然后在恩纳克拉永恒阵的作用下完成瞬间的量产。”巫师轻笑着，摘下了面前高塔上的一个假面，仔细端详着它，倒好像一个检查自己果树结出果实的果农。
某种程度上，这些也的确是“果树”，他手上的也的确是“果实”。
只不过它的肥料和它的枝条足以用“骇人”来形容。
“成功了。”他低笑一声，随手将地上一块石头捡了起来，开口道，“丰收的季节到了，生者，你的游戏，我的试验应该开始下一个阶段了。”
“是的，巫师大人。”
黑暗中，一个男人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向了灯光下被绑在一根石柱上的两人。
“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其中的那个中年男人说道，“破面邪灵生者，如果不是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烧起来的尸体边上。”
“砰！”
伴随着一声枪响，黑影走到了灯光下，那是石井，冒着硝烟的漆黑枪口对准了那人的脑袋。
“别，试着，糊弄我。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不是生者！”
“不，我和史蒂芬都亲眼看见了，然后被你拿着枪追着打，你拿着打火机，在刚刚烧起来的尸体边上，还记得吗！”
尾上的大吼让石井微微颤抖，他缓缓放下了枪，瘫坐在了地上。
“尸体它是自己燃起来的！不是我，不是我！”
“我撒的是活尸水，我不由自主地拿起了打火机！生者，你和史蒂芬中的一个，过去几个月一直让我难以安宁！我没能睡过一场没有噩梦的觉！看不清脸，但我在我家，被烧没的我家看到了你们两个，其中一个从看不见脸的人变回了你们中的一个……”
“杀了我的老婆和孩子！我刚刚退居二线！啊？社长先生，我只想享后半辈子的清福，用我前半辈子的积蓄，过过普通人的人生！生者！留下一个‘巫师’的名字和残缺不全的照片就把我丢在火海！”
“我逃出来了，算我命大，可这家伙每天夜里都会出现你知道吗！在我床边，在我窗外，在我床下，在我的天花板上，或是在门外呢喃，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他说的每一件事情都发生了！他说如果我想杀了他，你知道吗？他在游戏！他说我要在罗斯科技公司里找到他的真身，他会和一个叫吉良令光的男人在一起，巫师那具被回收的尸体里将会蕴藏线索。只要证明他的真身，吉良令光就能够在他的救援赶来之前杀死他。那个巫师，他死了两千多年了，但是用某种方式在别人身上苟活。我看到了，虽然短时间内他能够和吉良令光短暂平手，但是只要时间足够长，那家伙会被吉良令光杀死！杀死！”
刚刚一副颓废消沉样的石井情绪愈发激动，他再度拔枪暴起，枪口抵在了尾上的脑袋上怒吼道：“所以！你们两个到底谁是生者！不然我可以给你们每个人脑袋来一枪！这根绳索有使接触者无法使力的异常，所以我有大把大把的时间让你感受痛苦！相信我，虽然我只是技术人员，但我见过不少稀奇古怪的手段。”
“不要为了你的疯狂牺牲无辜的生命了，你看看你这骨瘦如柴的样子，石井，你看起来像个骷髅似的。”尾上打断了石井的放话，丝毫不惧这么被枪抵着脑袋，“我被这么抵着过至少有13次，上一次还是十年前了，我有不少想弄死我的仇家。事实上，我也并不怕死，只怕我对异常研究的成果被他们从我的脑子里窃取了，所以我才隐藏了10年，你这一枪打死我也是保住了这些知识不被外泄。”
“仔细想想，石井，史蒂芬现在还没有醒来，你觉得他会是破面邪灵吗？根据正木的说法，邪灵的体质远强过人类。”尾上说着，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石井撸起的一边袖子，胳膊上依稀有几处针眼。
“这么说，你是自曝了吗？”石井微微弯下腰，看着尾上的眼睛说道。
“不。”尾上摇了摇头，轻轻笑了笑，“你还记得你为什么善用打火机吗，就像你说的，不由自主地把打火机掏了出来？你身上没有烟味，不可能有烟瘾。”
“你大可以打爆我的脑袋，但没有必要，因为你在嗑药，可能是某种新品种，以至于甚至会忘记嗑药的记忆。”
尾上说着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又道：“回想一下，石井，我十年间都在这座基地里，这座基地只有一个出入口，不能使用传送法术，直到几个小时以前我才从这座基地里面出来，不然基地的守卫和监控都会看到我，事实上并没有。我一直在基地里面没有出来过，史蒂芬这个可怜的小身板也不可能会是生者……”
【Ridd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