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趁火打劫
肖恩离开后，威利克和吉姆两人帮巴库他们把锁链给解开。巴库手脚解绑之后，自行从嘴里掏出一团脏布扔到地上，对着艾伦怒吼道：“谁是你的奴隶！”
艾伦冷冷说：“那只是权宜之计，如果不这样说，你觉得现在可以在这里对我大吼大叫吗？”
“拜蒙人不用你来救！”
“当然，只不过凯撒不希望他的兄弟变成阶下囚，所以我才会救你。”艾伦将凯撒的晶矛拿了出来，丢给巴库道：“他希望你将这东西亲手拿回去。”
看着晶矛，巴库胸膛起伏，眼中的怒意渐渐平息了下来。他瞪了艾伦一眼道：“我不会感激你的。你和那些城里的人没什么区别！”
“我用不着你来感激。”艾伦不愿意和这个野蛮的男人多说什么，道：“现在可以走了吗？还是你打算给凯撒再添点其它什么麻烦？”
巴库嘴张了张，最终没说什么，拎起长矛和其它几个族人闷声而去。
“主人，理会这些野蛮人干什么？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吉姆小声说道。
艾伦淡淡道：“吉姆先生，你要做的是服从我的命令，而非干预我的决定。”
吉姆连忙低下头去。
这时，从城外的荒地上传来的轰隆的马蹄声。从声音的音量判断，那是一支军队。艾伦皱了皱眉头，打了个手势，众人连忙离开城门。没过多久，雾气中出现一匹匹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人人穿着擦得雪亮的盔甲。就连座下健马，也用薄甲保护着头部和身体其它地方。
在骑队之后，则是徒步前行的士兵，他们竖着的旗帜上，有着一团旋风和城堡的图案。看到那旗帜上的图案，吉姆小声道：“那是风暴城的军队，他们有两支军队。一支是狂风，另外一支是怒雷骑士。狂风是步战兵团，这支军队应该就是。奇怪，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艾伦看那些步兵在急行军间还能保持阵形，显然他们受过严格的训练，这支军队来到苏尔城可不是什么好事，艾伦不由向阿斯山脉的方向看去。
“我们快走。”他道。
一大早听闻风暴城的军队到了，约克男爵坐上他那装饰华丽的马车，在城防队的拱卫下来到了城门口。风暴城的军队已经在城外扎驻建营，一队骑兵向男爵迎来，当先一头白色战马上，披着鲜红披风的骑士大声道：“我是雷格，怒雷骑士团第三分队的队长。约克男爵，莫德爵士向您问好。”
约克男爵皱了皱眉头，这名队长见到他竟不下马，显得高傲自大。他哼了声，心中不悦，但还指望这些人替自己攻打阿斯山脉，却不能闹得太僵。于是勉强笑道：“各位远道而来辛苦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对我说。”
“辛苦谈不上，我们是军人，吃这点苦算什么。不过莫德爵士有话让我代为传达。”
“请说。”
雷格笑了笑，道：“这次出于约克男爵您的邀请，我方出动了一支怒雷骑士分队，以及五百名狂风步兵的战士。莫德男爵觉得您之前开的价码有点低了，他的意思是，风暴城须再得两成。不知道您竟下如何？”
约克男爵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爵士的身份，只怕要当众暴骂起来。他胸膛急剧起伏，道：“莫德爵士此举有背道义，他怎么可以临时加码！”
“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您亲自问问他？”雷格的脸上明显带着一丝轻蔑的表情。
“关于这点，我必须重新考虑。”约克男爵道。
“这是当然，不过男爵大人。我不得不提醒您，我们在此地的花费，按照协议须由你方承担。所以你看，可不要考虑太久。”高雷说罢，在马上行了个礼，便带着骑兵折返营地。
“回去。”约克男爵脸色阴沉地说。
马车返回城主府，男爵一回到自己的书房，立刻暴跳如雷。他把随手拿到的东西狠狠砸到地上，直到拎起一个有着浓郁异国味道的瓷瓶时，他才停了下来。喘着粗气，约克男爵把瓶子放回原处，咆哮道：“莫德那个混蛋，这是趁火打劫！”
听到声音赶来的管家，以及另外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皆沉默不语，不敢在老爵士生气的时候招惹他。等男爵稍微平静下来后，管家才道：“先生，我们应该发封电报给莫德爵士，遣责他这种不道义的行为。”
约克摇了摇头，坐到沙发上：“遣责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莫德也不会放在心上。说到底，都是我们苏尔城太弱，莫德没有放在眼里。不管是财富还是军队，我们都不是风暴城的对手，否则莫德不会这么肆无忌惮。”
“叔叔，让我去把城外那些混蛋轰走！”那站在管家旁边的男人说。
“闭嘴，伊桑。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如果和莫德撕破脸皮，对我们更没好处！”约克怒道：“难道你以为帝国的宪法真能够约束得了莫德吗？特别是在我们这种帝国远郊的地方，看看去年，有多少个边境爵士的领地被吞并，你就该知道帝国的法律并非真的在国境的任何角落中得以通行。”
“如果现在我们和莫德翻脸，那五百狂风战士和一支怒雷骑士分队就不是呆在城门外，而是直接打进城里来了。苏尔城虽小，可莫德老家伙不会在意自己的领地再多这么一块！”
男人连忙低下头去，约克挥手：“有空的时候多看看书，别把时间总花在女人身上。伊桑，如果不是我兄弟的托付，我才不会养你这个废物。滚！”
手握得指甲都快插到肉里，伊桑胸膛起伏，却仍平静地说道：“是，叔叔。”
他安静得离开。
“伊桑先生也是关心您。”管家道。
约克冷笑：“他更关心我的位置吧。”
说完，老爵士又叹了口气。他站到窗边，远眺城门。随着太阳升起，雾气消散，风暴城的战旗正在风中飘扬。看着这面旗帜，约克的目光更沉重了。
回到阿斯山脉已经是两天之后，巴库几人和艾伦分开，径直回到山寨。他们还没到山寨，已经有人通知凯撒。得知巴库安全归来，凯撒十分高兴。
但这次巴库私自前往苏尔城，凯撒不能轻轻揭过，否则无法向族人交待。于是把归来的巴库丢进地牢，以示惩戒。在交还凯撒的晶矛后，巴库对这个惩罚没有异议，自己走进了地牢里。
他得在这里呆上十天。
晚上，凯撒来到地牢，两人相视无言。
片刻后，巴库才道：“我们离开苏尔城的时候，看到另外一支军队。听说是风暴城的人，凯撒，那些家伙很快会打过来了。”
“有多少人。”
“恐怕有四五百人。”
凯撒一惊：“这么多，那得通知其它人才行。”
拜蒙不止凯撒他们这一支，在阿斯山脉里还分布着其它的村寨。这片大山是他们祖祖辈辈所生活的地方，是他们的家园，自然不想让苏尔城人侵占。
“凯撒。”巴库突然道：“不要相信那些陌生人，他们和苏尔城人有来往。接近我们，肯定另有目的！”
凯撒说道：“我不会盲目相信他们，但你也不要忘记。直到这一刻为止，他们没有做出任何威胁到我们的事，甚至还把你救了回来。巴库，不要被愤怒影响了你的判断。”
巴库没有回应，他只是走回地牢的深处，将自己的身影埋进了阴影中。
从星舰的舱门阴影中钻出来，艾伦来到地面，看见不远处爱德华坐在一段枯木上正在看书。书的封皮有些磨/花，看起来这本书已经有些年头了。爱德华看得很认真，可艾伦走到他身边时，马利坦人不等他询问便说道：“这是一本通用宪法，它可以帮助我们熟悉这里的法律。”
“你在哪弄到的。”艾伦坐到他面前问。
“就在你们睡觉的时候，我在集市上买来的。很有趣，这本宪法中多次提到拜勒岗这个国家，并以帝国自称。这么说，苏尔城应该也属于这个帝国疆域的一部分。这里很偏僻，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边境附近的领地。对我们来说，很有利。”爱德华合上书道：“例如这里的城主换了个人，大概帝国也不会察觉。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兴许已经完全融入他们之中了。”
“风暴城的军队可能会攻击阿斯山脉，我必须留下来，以防那些军队发现了我们这个营地。所以和肖恩合作的事，可能得交给你处理。”艾伦说。
爱德华点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会提出这个建议。我还得再到城里走一趟，随便看看，有什么值得利用的人没有。”
他扬了扬手中的宪法：“为了让我们合法地侵占苏尔城。”
艾伦笑了笑，又问：“为什么要加入我们，从我的角度来看，你在巴比伦上混得还不错，完全不必要到外域冒险。”
爱德华笑容一敛，轻轻道：“现在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总之，在合约期限里，我会贡献自己的力量和智慧，这点你无须担心。如果我做出不利于你的事，你完全可以按照合约的规定把我处决，否则回去后将我交给联邦。但关于我的事，我不愿多谈。”
“现在……还不是时候。”
第313章 机会
一个书房如同遭受了暴风雨袭击般，书籍扔了一地，桌椅倒翻，满室狼藉。伊桑坐倒在窗边，身边是从窗上撕下来的纱帘。衣领敞开，双眼布满血丝的男人手上捉着一瓶烈酒，那是他发狂的助燃剂。伊桑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大声叫道：“你这个该死的老东西，总是看不起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大错特错的，你的权力、财富都将统统属于我！属于我！”
“爸爸。”
门后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跑了进来，青涩的脸孔颇有几分秀色。她看到坐倒在地上的伊桑，难过地说：“爸爸，别喝那么多酒。”
“滚开。”伊桑粗鲁地推开女孩。
女孩一下子跌坐在地，她眼中泛起雾气，却拼命忍住。想要去扶伊桑，酗酒的父亲却一把捉住她的下巴说：“闭嘴，不要管我。你也是个废物，你说我养你这么大有什么用？你可以为我带来什么，财富吗？还是权力？没有，你只会花我的钱，大把大把的钱！”
把女孩推开，伊桑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蹒跚地朝门口走去。女孩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在她的记忆里，过去的父亲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那时的他谦逊有礼，温柔可亲。但自从母亲过世之后，父亲就变了，他开始追求功利，甚至看上约克男爵的位置。
他想成为苏尔城新的主人！
但女孩知道，父亲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母亲的逝世。当那个软弱得像一朵花般的女子在病魔的折磨下奄奄一息时，父亲感到深深的无力和对命运的诅咒。尽管他是约克男爵的子侄，可他没有半分实权，甚至连男爵都讨厌并疏远他。
于是不知道多少人在他背后指指点点，甚至在妻子病重时，伊桑负担不起药费而向约克男爵救助时，得到的只是奚落和冷漠。妻子就这么走了，从那以后，伊桑也渐渐扭曲了。
这天，伊桑在酒馆中卖醉。回来后躺了一天，在第二天的傍晚，他依旧前往酒馆。只有酒精的麻醉，才能让他稍忘痛苦。
爱德华带着一件成衣来见肖恩的时候，两人在约好的酒吧中见面时，便看到了伊桑。他的手表精美华贵，可身上却穿着廉价的衣服。他满身酒气，可偏是动作间不自觉地带着一种不自觉的优雅，那是长期良好的习惯素养所培养出来的潜意识动作。
如此看来，这个人应该是个落魄的贵族？
“果然不错，爱德华先生，你带来的样品我很满意。”肖恩摆弄着爱德华带来的成衣，满意地说道。
“那人是谁？”爱德华向伊桑看去。
肖恩“哦”了声，说：“那是伊桑先生，他是约克男爵的侄子。不过男爵本人不太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一个可怜的男人。”
爱德华又对伊桑看了一眼。
“爱德华先生，你得在城里多逗留两天。这两天我会找个机会和男爵见面，他会很高兴有你们这样的商人，将如此上乘的纺织技术带到苏尔城来的。”肖恩说道。
爱德华微笑说：“那没问题，只要那个叫拉缇斯的先生不要打扰我就行了。”
“拉缇斯？”肖恩冷笑一声：“那个家伙在你们走后，就躲了起来。直到这两天才敢滚出来见人，放心吧，上次你们给他的教训那么深刻，他不敢再打扰你了。”
“那我就放心了。”
爱德华留在了苏尔城里，他利用这段时间到城中各处走了趟。着重去了城门外，默默观察着风暴城的军队，留心他们的数量和训练。这支军队比苏尔城的城防队要精良许多，无论是从士兵的素质还是装备的品质等方面来看，苏尔城方面根本不够看。
他们的首领，一名面容严肃的骑士，根据爱德华的判断，他至少拥有15级的实力。这让爱德华对这颗星球的权力架构有了新的认识，爵位和实力挂勾，可实力并非爵位的唯一标准。这也正常，每名爵士都是帝国的诸侯，他们受封爵位和领地，实力并非唯一的判断标准。
除了力量外，出身、军功、人脉和财富无不息息相关。其中最重要的又属血脉，在爱德华所看到的那本宪法中便指出，爵位可通过血脉继承。但只有伯爵以上的爵位才是世袭，其它的爵位尽管能够传给后代继承，但继承者需要有足够的军功或其它方面的贡献，来巩固封号和领地。
而且帝国也提供晋升的空间，平民可以通过积累军功成为骑士，骑士在做出足够的贡献之后，也可被封为男爵。纵观以上种种，这颗星球发展出来的文明，他们的权力体系和地球竟是惊人的相似。爱德华露出深思的表情，这样的演变是偶然，还是某种原因推动下的必然？
到了晚上，他在酒吧里又见到了伊桑。
伊桑正和酒保争执着什么。
“伊桑先生，实在抱歉，你上次赊的帐还没结呢。今晚说什么我也不能再让你赊帐了，要不然，我会被老板责骂的。”酒保说道。
伊桑捉过他的衣领：“混蛋，过几天我有钱了，会连同上次的帐一起还。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酒保无奈地说：“请别这样，先生，这会让我们都难堪的。”
这时一个银币落到吧台上，伊桑身后有人说：“请给这位先生来一杯，今晚他喝的都算在我的帐上。”
伊桑回头，看到满脸笑容的爱德华。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下，片刻后酒上来了，伊桑也不客气，拿过就大喝了一口。爱德华看着他淡淡道：“伊桑先生的日子过得很不如意呢。”
伊桑放下酒杯，打量着爱德华说：“你是生面孔，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们和肖恩先生有些生意上的往来，上次看到伊桑先生一个人在喝酒，我就觉得奇怪。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种酒吧喝酒，肖恩先生看出我的疑惑，是他告诉我您的身份。”
“那么，你也看不起我，对吧。”伊桑自嘲般说道：“约克叔叔他看不起我，所以这里所有人都看轻我，我早已经习惯了。不管如何，我要感谢你请我喝这一杯。”
说完他站了起来，离开了酒吧。
很快伊桑发现，爱德华跟在他身后。伊桑停了下来，皱眉道：“你跟着我干什么？”
“我觉得有些事情可以好好谈谈。”
“例如呢？”伊桑漫不经心地说。
爱德华朝城主府的方向看去：“例如那里面的主人可以换一个，如果让我来选，我觉得伊桑先生比较适合呢。”
“大胆！”伊桑失声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样的话，足够把你关进监狱里！”
“我说的只是事实，看看这座城市，伊桑先生。它是这么的破败，这里的人只是勉强的生存着，而绝谈不上生活。难道你没有想过要一展抱负，让苏尔城焕然一新吗？”爱德华摇头道：“不，如果伊桑先生是甘于现状的人，绝不会那样苦恼。所以我想，伊桑先生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我们，可以为您提供这样一个机会。”
“机会？”伊桑摇头道：“只要约克男爵，我那位亲爱的叔叔在位一天，我就永远不会有那样的机会。而苏尔城，也会一直是这个样子。”
“那就叫男爵消失好了，反正，也没人会为了一个贪婪、苛刻的城主消失而哭泣吧？相反，我倒是觉得他们会拥戴一位英明的新主，例如您。”爱德华轻声道。
如同恶魔般的话语，立刻击中伊桑内心的某个部份。这种事他在心里已经想了很久，可还是第一次被人当面道破。伊桑胸膛起伏，指着爱德华道：“你快走，今晚看在你请我喝酒的份上，我就当什么也没听见。”
他掉头就走，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想逃避什么。忽然一股旋风平空在他身前刮起，伊桑一怔，身后听得爱德华道：“伊桑先生，我们不只是商人，我们还有足以改变大势的力量。你看，你空有满腔的抱负，可这城里没有一人愿意停下来聆听。可我听见了你的心声，现在机会就摆在你的眼前。如果你想让自己的人生改变什么，就应该捉住这个机会。”
伊桑回头，看到爱德华正轻抬右手，他的手掌有源力的光纹在闪烁着。伊桑失声道：“魔术师？”
“不只我一个。”爱德华散去了能力，说：“本来明天我就要回去的，但为了伊桑先生你，我决定再多留两天。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想以伊桑先生的能力，肯定知道我住在哪？”
“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爱德华照足这个世界的礼仪，向伊桑鞠躬告退。
伊桑足足在原地站了一分钟，片刻后才喃喃道：“他向我鞠躬了？这……”
“这还是有人第一次这么尊敬我，嘿！”
他笑了笑，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伊桑突然觉得，这个夜晚也并非那么黑暗。
第314章 考验
“妮露，把我的领花拿来。”
小楼里，少女以最快的速度把一个蕾丝领花送到伊桑的房间，并踮起脚尖替他别上。看着伊桑，少女说：“爸爸，今天你的心情似乎不错。”
“因为一个即将改变人生的机会就放在眼前，妮露。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很快就能够离开这幢破房子。”伊桑踩了踩地板说。
他今天格外显得格外精神，意气风发。如果不是眼中那几乎偏执的眼光，眼前这个男人就几乎可以和以往完美重叠了，妮露在想，他要去见谁？
伊桑穿上笔整的西装，别着领花，看上去就像一个将要赴宴的绅士。只有去见重要的人，他才会这么着装。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大步离开了房间。
跃马旅馆里，爱德华正在看着他那本帝国宪法。他看得如此认真，似乎没什么事能够打扰得了他，于是直到房门给敲响了第三遍，他才知道有人来访。
“谁？”爱德华朝房门走去。
“是我，伊桑。”
爱德华打开门，欣然道：“很高兴再见到你，伊桑先生。”
他请伊桑进来，又看了看走廊四周，然后才关上了门。爱德华微笑道：“看来，伊桑先生已经有了决定。”
“是的，我决定赌一把。尽管我不是赌徒，但我想，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的话，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了。”伊桑点头道。
爱德华赞同说：“机会总是稍纵既逝的，勇敢的人会牢牢捉住，懦弱的人却甘于现状。”
“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我得提醒你，我的叔叔是名15级的骑士。”伊桑说。
“就算是骑士，也只是一位老骑士。”爱德华笑道，又说：“我们的力量充足，只要有合适的时机，完全可以让约克男爵消失。只是，苏尔城怎么看也不想是一个动手的理想地方。”
“这个不是问题。风暴城的军队就要前往阿斯山脉了，我会说动叔叔和他们一起出战。以他的性格，是不会放心莫德爵士的人在自己的领地上失于监管。”
“如果是这样再理想不过，男爵战死，伊桑先生继承他的爵位和权力，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
伊桑点头，说：“那么，你们的条件是什么？总不会无条件帮我吧？”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是商人。”爱德华淡淡道：“我们从遥远的地方而来，在这片陌生的大陆上还没有任何地位或身份。现在对我们来说，最迫切的就是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
伊桑在屋子里踱了两圈，说：“没问题，等我坐上城主的位置。可以让你们成为苏尔城的居民。”
“这还不够，先生。我家少爷，至少还需要一个商会主席的身份。”
“商会主席。”伊桑皱眉说：“苏尔城的商会主席一直都是肖恩……”
“他在那个位置坐了很久，也该是时候挪挪位置了。何况，我们将会为这座城市带来全新的工业革命。如果做出这样的贡献，我想，也就不会有人非议了吧？”
伊桑咬咬牙说：“好，我答应你。如果你们真的可以为苏尔城带来改变，商会主席这个位置，就是你们的。”
“那么最后一点，我们还需要一些保障。”
“保障？”
“这是我拟定的一份简单合约，伊桑先生请过目。”爱德华从抽屈里拿出几页合约，递给了伊桑。
伊桑看着他：“你算准了我会来？”
“那倒没有，只是提前做了一点小准备而已。”
伊桑半信半疑地把合约看了遍，在最后一条款项上，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我需要把女儿嫁给你们少爷，又或者他所指定的人，这份合约才能生效？”
“我们总需要一点保障，而婚姻能保证我们之间的合作顺利进行。毕竟以伊桑先生现在的条件，我所想到的也只有这一点了。”爱德华若无其事地说道。
伊桑苦笑：“如果我拒绝呢？”
“那只会显得你没诚意，我们当然不会和你合作。”
伊桑哼道：“看来我没多少选择的余地。”
“事实如此，不过伊桑先生，你放心好了。你绝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伊桑握紧了拳头，眼中闪过挣扎的神情。约克的轻蔑和冷漠，不断在脑袋中闪过。他咬紧了牙，伸手道：“笔来！”
爱德华将一支笔递了过去，看着伊桑在合约上飞快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像用尽所有力气般坐了下去。爱德华收起合约，把它小心地折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伸手道：“祝我们合作愉快，伊桑先生。哦，不，未来的男爵阁下。”
伊桑笑了，伸手重重和爱德华握在一起。
阿斯山脉营地的不远处，艾伦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草坡下白正在享受着一顿美餐。这条被他从地球带来的王蛇幼子完全适应这颗星球的环境，尽管这里的野兽和地球上的有所区别。不过对于白来说，它那刚刚萌芽的精神控制能力同样产生非凡的作用。
白所吞食的小兽受到它精神异力的影响，自动从草坡边一个不起眼的窝里钻了出来，浑浑噩噩地来到王蛇的身边，白张嘴一口吞下，然后才渐渐消化。这颗星球的野兽天生能够吸收宇宙的自然源力，尽管吸收的量并不大，可对白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餐。
随着血肉消融，那小兽体内的源力一点一点被白吸收，让这条幼蛇舒服得甚至想美美地睡上一觉。
“艾伦。”
艾伦回头，露茜正朝他招手：“爱德华回来了，他有事找你。”
“知道了。”
回到营地，在帐蓬里见到了爱德华。马利坦少年微笑道：“我们要打仗了。”
“对手呢？”艾伦似乎不感到意外。
“约克爵士和风暴城的军队。”
“似乎敌人有点多。”
爱德华摊手道：“没办法，这是我答应人家的条件。不过事实上，我们真正的目标只有约克爵士一人。”
艾伦说：“看来你这趟去苏尔城有所斩获。”
“收获不小。”爱德华把和伊桑合作的事说出来。
听到爱德华的条件里竟然加入了婚姻一项，艾伦皱起了眉头。爱德华说道：“我知道你不愿意接受，所以里面加入了另一项。可以由你指定一个人和伊桑的女儿结婚，无论是谁都可以。”
“那么，就你吧。”艾伦露出恶作剧般的笑容。
“我？”他这个决定倒让爱德华自己也觉得意外，马利坦少年收起笑容，正色道：“你相信我吗？”
他这个问题很明显，毕竟爱德华才加入不久。一旦他和伊桑的女儿结婚，按照爱德华的计划，到时候可能会由他掌控苏尔城。如果他反过来对付艾伦的话，艾伦的处境将相当不利。
艾伦也认真地说：“我们彼此都缺乏信任，那么，从现在开始培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所以相信与否这个问题，爱德华，你只需要问自己。你愿意被我相信吗？”
爱德华笑了起来：“就像我之前说的，合约期内我不会做任何对你不利的行动，那是愚蠢的选择。既然你不愿意接手美丽的妮露小姐，那么就让我代劳好了。”
“之后你有什么计划？”
“让伊桑成为城主，然后让他做一些蠢事，最后愚蠢的伊桑男爵自杀了。而他的爵位和产业，以帝国的宪法来看，将会落到我的头上。那时候，我就有权力册封你为骑士。最后只要再打几场漂亮的战争，我就可以退位让贤了。”爱德华从容道：“从我在苏尔城里所见所闻来看，这个拜勒岗帝国并不缺乏战争。贵族之间互相征战已成常状，除了帝国的重镇要城，其它地方发生战争，帝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需要领地，完全可以打出来，而这一切，仅需要一个被帝国认可的名义。”
他又皱眉：“其实你接收妮露小姐是最快捷的方法，直接成为城主，就不必再绕那么大一个弯子。”
艾伦摇头道：“如果我这么做的话，先不用打，我们就得自己先起内讧了。”
爱德华看向帐外，笑道：“那倒也是，两位美丽的小姐肯定受不了你被别人捷足先登。”
“估计不用一周，苏尔城的联军就会抵达，我们似乎得做些准备了。”
艾伦站起来说：“我去见见凯撒，拜蒙人会参与这场战争的。至于我们，就把目标锁定在约克男爵身上好了。”
两人离开了营帐，爱德华刚回来，艾伦让他留在营地休息。他带上威利克和贝尔摩德前往凯撒的寨子，目送着他们离去，爱德华喃喃道：“这是对我的考验吗？其实这种东西是多余的，我还要借助你的力量去找那个人。所以在那之前，无论发生什么，我也不会做出自毁城墙的事。”
“艾伦，我们各取所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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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不欢而散（万红加更）
“很高兴再见到你，拜蒙人的朋友！”
山寨里，当艾伦几人被拜蒙人的战士带到广场时，首领凯撒张开双臂迎接了上来。他和艾伦热烈拥抱之后，拍着他肩膀说：“你们来得正好，为了商量应对苏尔城人的事，今晚其它寨子的头人都会到来。”
“那我们真是来巧了，凯撒，我这次来是为了提醒你们，苏尔城的联军快打过来了。”艾伦毫不避讳地说：“我们和苏尔城的商人有些生意来往，今晚我的手下回来，他告诉我苏尔城的军队已经开始动员了。”
凯撒脸色一沉，道：“拜蒙人不会离开阿斯山脉，这里是我们的家。所以我们准备战斗！”
艾伦拍着他肩膀说：“我们在山上有个暂时的据点，那里停放着我们重要的货物。为了避免被苏尔城的军队趁火打劫，请允许我们也加入到这场战争。”
凯撒闻言面露喜色，艾伦他们都是些难得的好手。如果有他们帮忙的话，这场仗打起来就更容易些了。凯撒刚要点头，巴库突然跳出来道：“拜蒙人不需要外人帮忙！”
“巴库！”凯撒晶矛顿地，喝道。
巴库朝艾伦几人看了眼，转身离开。
凯撒摇了摇头：“请原谅他。”
又说：“我先让人带你们下去休息吧，一切等今晚再说。”
在安排后艾伦他们之后，凯撒返回自己的木屋。推门进去，就看到巴库站在窗边，他看下去的方向，正好是艾伦几人休息的屋子。听到凯撒进来，巴库说：“他们说不定是苏尔城人的奸细，凯撒，我亲眼看到他们和那些城里的人有来往，我们不能相信他们。”
“巴库，这件事不是你来决定，也不会是我。今晚，我将把这件事提出来，如果其它头人觉得没问题，才让他们参与。”凯撒道。
巴库这才作罢，顿了顿又道：“凯撒，我们这样被动也不是办法。就算这次击退了他们，但那些家伙是不会罢休的。我们应该去祖先的墓场，把恶魔放出来，彻底毁掉苏尔城才能永绝后患！”
凯撒大惊，失声道：“你疯了吗？巴库，怒火已经让你失去理智。难道你忘记祖先的墓场，是为了让恶魔永远没有机会出来。何况，你控制得了恶魔吗？”
“不试试怎么知道。为了拜蒙人，我愿意牺牲自己！”巴库上前一步说。
“够了！”凯撒大声道：“我绝不会同意，而且，你这样的所为不是为了拜蒙人。巴库，你只是一心想复仇而已。我要警告你，无论你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你，唯独这件事不行。如果你敢释放恶魔，那我绝对会杀了你的，巴库。”
“我是认真的！”
巴库气愤离开。
当夜，寨子的广场燃起了旺盛的篝火，拜蒙人的男男女女围着火堆跳着祭舞，吟唱着古老的战歌。在苍凉悠远的歌声里，拜蒙人其它寨子的头人一一进入广场，他们身上披着兽皮和羽毛所编织的披风，头上和胸口都涂着古老而神秘的图案。
艾伦远远地看着他们，在火光下他清楚地看到，这些头人身上都有不弱的源力光芒。
凯撒高举晶石长矛。
战歌和舞蹈同时停了下来，广场如喧闹变成极静，两者之间的切换迅速得如同一个奇迹。
“欢迎你们的到来，我的兄弟姐妹们。现在，生活在阿斯山脉的拜蒙人正遭遇前所末有的危机，我不得不邀请你们过来。就在距离我们不远处的苏尔城，他们正集结着一支军队。据我所知，这支军队至少有五百人，而他们很快就会攻打过来！”凯撒大声道：“所以我请求你们，兄弟姐妹们，拜蒙人是时候一起站出来抵抗了。阿斯山脉是我们的家，你们愿意离开家吗？”
头人们你看我，我看你，其中一个格外强壮，外形威猛的土著头人站出来道：“凯撒，你的消息准确吗？”
“说到这里，我给你们介绍一个人。”凯撒将矛尖指向艾伦：“这位是艾伦，他是一名商人，同时也是冒险家和出色的战士。这个消息，正是由他带给我的。而我族的巴库亦可作证。”
巴库走了出来，点头说：“是的，苏尔城人已经准备打过来。各位伟大的首领，他们不只要攻打我们，他们甚至想毁灭我们。所以我提议，应该到祖先的墓场，把恶魔释放出来毁灭他们！”
凯撒变色，没想到巴库竟然当着各族头人的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怒道：“巴库，你在说什么？”
“我说得很清楚！”巴库指着艾伦道：“你宁愿相信一个和苏尔城有来往的外人，也不愿意听听我的建议。凯撒，我曾经最好的兄弟和朋友，现在到底是谁的心被蒙蔽了！”
巴库大声道：“在各位首领到来之前，我曾经去过苏尔城。没错，我很鲁莽，也很轻敌。我被苏尔城人拿下并丢进了监狱里，在那里，他们根本不把我当人看。他们只当我是奴隶，是的。而这位凯撒所谓的朋友也是如此，我轻耳听到，他是用买卖奴隶的方式，把我从监狱里救出来的！”
拜蒙人立刻哗然，甚至那些头人的脸上已经现出怒色。
艾伦暗中摇头。
凯撒跳了下来，用矛尖指着巴库道：“闭嘴，你在干什么？”
“我在说正确的事。”巴库回答道。
“你下去，马上给我离开！我真蠢，怎么会让你在这里！”凯撒怒道。
那名威猛的头人土著道：“不，凯撒。我觉得巴库应该留下，比起那些个外人，我更相信自己拜蒙人的兄弟。”
“勇猛的金刚，你根本不知道其中缘由。”凯撒道。
那名叫金刚的头人瞪眼道：“那就让我们听听巴库的话，我想我们会搞清楚的！”
凯撒无奈而歉意地看了艾伦一眼，后者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倒是出乎艾伦的意料之外。看这情形，和拜蒙人之间已经谈不上什么合作。他向威利克两人打了个手势，三人悄然退场。
离开了山寨，威利克道：“那个叫巴库的鸟人，早知道当初我们就不救他了。看他那个样子，老子恨不得一拳砸死他算了。”
“除非你想和所有拜蒙人为敌，否则就别那么做。”艾伦摇头笑道：“本来我还想借助他们这支土著的力量，看来是行不通了。我们回去另做安排吧。”
回到营地，尽管已经是深夜，艾伦还是把几个较为重要的人叫了过来，将拜蒙人族里的情况告诉他们。然后说：“和拜蒙人的合作已经不可能，我们只能自己干了。你们有什么建议尽管提出来。”
爱德华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艾伦看在眼里，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出来吧。”
“我看还是算了，你应该不会同意的。爱德华微笑道。
威利克皱眉道：“就别卖关子了，所以说我最讨厌聪明的家伙。”
爱德华却受落道：“这是对我最好的赞美了。好吧，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凯撒的寨子提供给苏尔城的联军。这点并不难，我想吉姆很容易把消息传出去，我也可以通过伊桑达到这个目的。让苏尔城直接攻打凯撒的山寨，他们双方势必得火拼起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浑水摸鱼了。”
说罢看向艾伦。
艾伦笑道：“别把我看得那么迂腐，事实上，我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毕竟对于这颗星球来说，我们是入侵者。这颗星球上所有的生命都是我们的敌人，利用敌人达成目的，在我来说没有任何心理障碍。但现在我们的情况有点特殊，现在这颗星球上的生命和我们一样是人类，而他们却没有发觉，我们其实是入侵者。”
“再者，山寨的头人是凯撒而非巴库。若是巴库，我现在就可以拍板。但凯撒，他的确是把我们当成朋友。”艾伦轻叹一声说：“很抱歉，我还做不到出卖一个把自己当朋友的人。”
几人中，露茜他们和艾伦相处最久，很清楚他的个性。只要他认为是朋友的人，他就不会放弃或背叛，这是他的原则。至于其它刚加入的，贝尔摩德一脸微笑，让人摸不清他的想法。罗伊则神色一动，似有触动。唐季唐末两兄弟一脸肃穆，没有表态。爱德华却是一付“早知如此”的表情，他点头道：“所以我只提供一些建议，至于如何选择，就由你来判断。除了这个办法之外，我倒是有另外一个建议。”
“我来猜猜。”艾伦说：“既然不能出场凯撒的话，就让我们去侦察，并把苏尔城军队的位置告诉凯撒，让他们主动出击好了。”
威利克一脸迷糊地说：“谁告诉我，这有什么区别？”
爱德华淡淡笑道：“主动出击，和被动被袭击还是有点区别的。既然你已经想到，那就不用我再说什么，只希望你那朋友会相信咱们的情报。”
（虽说今天是愚人节，但咱还是说到做到了不是~~）
第316章 夜袭
坐在摇晃的马背上，约克男爵无比强烈地想念起他那辆豪华、舒适的马车来。可马车不便穿着身上这套擦得发亮，装饰着纯金的曲线以及嵌上华丽宝石的全身铠甲。这套板甲威严奢华，再配上那把做工精细的双手巨剑，让已经年过半百的约克男爵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感觉。
只是和年轻时相比，他的腰上因为长年的酒色而养出的赘肉，让腰甲显得十分拥挤，勒得难受。而已经松驰的肌肉，负荷起这身盔甲来也显得吃力。亏得男爵座下这匹战马倒是不错，载着男爵和他的盔甲及武器，还能够勉强小跑跟着军队前进。
约克男爵本来不想一起出征的，毕竟他已经老了，而那15级的实力现在也不知道缩水到什么程度。可伊桑提醒他，如果他没有同行的话，天知道风暴城的军队会做出什么事来。或许，到时候他们私吞了阿斯山脉里的宝藏也说不定。
伊桑一语惊醒梦中人，约克男爵立刻吩咐下人找出他这套珍藏已久的盔甲，于是有了今日披甲上阵之事。他身边带着三十人左右的卫队，跟在风暴城军队的后头。老爵士已经打定主意，一切战斗由那些吸血鬼负责，他的工作更多是监督而非作战。
在路过一片小树林的时候，约克男爵心里一动，朝道旁一棵老树看去。老树盘根错结，枝叶茂密，就算藏着一个人也不出奇。约克男爵从马侧拎起一把火/枪，正要朝树冠上放一枪，几只像松鼠般的小兽一溜烟地钻了下来，警惕地看着人类的军队一眼，然后向树林深处飞逃。
约克男爵摇了摇头，自嘲般笑了声放下火/枪，再不去理会什么老树。
在苏尔城的卫队慢吞吞地远离后，一名装备着烈焰战兵的战士从树上滑了下来，他跑到附近一方高石上，抽出制式的密钢战刀，以金属的表面反照着午时的太阳光。不久后，远处一片山丘上同样有闪光出现。
闪光每隔一段距离便会显现，标示出苏尔城联军前进的轨道。
站在阿斯山脉一处断崖前，艾伦将这些闪光点看在眼中。旁边的爱德华则画出一张地形简图，并根据闪光的位置标出敌军的行踪。在傍晚时分，最后一次闪光消失后，爱德华将简图递给了艾伦。
“是时候去见见凯撒了。”艾伦收起简图道。
正是晚餐的时候，凯撒远远听到寨门那边传来人声，一名土著战士小跑到他身边耳语了一番。凯撒点头，走向寨门。寨门附近，几名土著战士用木矛指着艾伦，艾伦从容站着，旁边的巴库虎视眈眈。
“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巴库压低了声音说，他微微放低重心，像头随时可暴起噬人的恶虎。
艾伦淡然道：“我要见凯撒。”
“休想！你还想对凯撒蛊惑什么！”巴库大声道。
“什么事。”凯撒分开人群走了出来，见到艾伦时点了点头，对巴库道：“你们先下去吧，我保证你们不会在寨子里见到他。”
巴库这才招了招手，和战士离开。
“陪我走一走吧。”
凯撒拍了拍艾伦的肩膀，两人离开了山寨，在树林里漫步着。艾伦将简图交给他，道：“这是苏尔城联军的位置所在，如果你们在今晚偷袭的话，应该可以给他们一个巨大的惊喜。”
凯撒喜颜于色，接过借着星月的光看了一遍，说：“感谢你所做的一切，朋友。”
又叹道：“可惜现在头人们都相信巴库的话，我不方便把你带到寨子中。”
“没有关系，重要的是，你是否相信我。”艾伦立定，用澄静的眼神看向凯撒。
凯撒微笑道：“祖先说过，敢于直视你的人，他们必有一颗正直的心。我相信你，朋友。”
“很高兴你这么说。”艾伦伸手在地图上划出一条线，这条线绕过了敌军来到他们的后方：“我们今晚会在这里发动攻击，制造混乱，希望你们把握好机会。”
凯撒收起简图，道：“我这就去找头人们集合军队。”
“要快。”艾伦点头，告辞离去。
一支笔在素白的画纸上迅速地描绘出一个营地的情况，在距离苏尔城军队约十公里开外的地方，薇拉正闭着眼睛作画。少女如同亲至般，尽管画出的只是简图，却清楚地标出营地的设置。一张画很快完成，她沉默地将之交给刚刚赶到的艾伦。
微拉似乎很疲倦，那胸口一个奇妙的刻印正在渐渐消失。那是一双眼睛，然而瞳孔却是立方体般的模样，这种刻印十分少见。
“我去休息了，到明天早上之前，不要让人打扰我。”薇拉简单地说道，接着如同幽灵般离开，钻地临时营地的一个帐蓬里。
艾伦把人员集结了起来，这次夜袭几乎动用了他们八成的力量。除了爱德华和五名战士留在星舰迫降处，保护他们的据点和后勤人员外，其余的人几乎都投入到这次作战中来。
将薇拉的画摊在地上，艾伦向马圈的方向一指，看向露茜和阿黛儿说：“我需要你们在这里制造一些混乱。”
露茜点头：“我的烈火弹还剩一些，可以给阿黛儿使用。”
阿黛儿抱起她那支有她小半个人高的狙击枪，拍着胸口说：“交给我好了。”
“那么，我们就以马圈起火作为进攻的信号。”接下来，艾伦又布置了突袭以及断后的工作。所有人都分配到各自的工作后，队伍离营而出。
路上，阿黛儿和露茜两个女孩脱离了队伍，自行寻找狙击阵地去了。威利克随口道：“如果拜蒙人不配合进攻的话，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希望他们不会如此不智吧。”艾伦看向星夜下的阿斯山脉。
一支三百人的军队正开出阿斯山脉，那是由几个拜蒙人的寨子所组成的联军。几名头人坐在大如战马的驯鹿上，朝着艾伦标示出来的地点推进。巴库夹了夹鹿腹，驯鹿小跑追上前面的凯撒等人。巴库大声道：“这可能是个陷阱！看，它再明显不过。把我们的军队从山里骗出来，再一网打尽！”
“巴库。”凯撒瞪了他一眼说：“我们应该尝试相信别人。”
“那也要看对象是谁。”
旁边高大的金刚喝道：“都别说了，巴库的顾虑或许是对的。但我们也不能凭白放任机会流逝，到时我们不要急着进攻，先看清楚形势再决定。”
在月上中天之际，凯撒他们来到一处山坡上。往下看去，几里外便是苏尔城联军的营地，夜是如此静谧，完全没有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气氛。向宁静的营地看了眼，巴库冷笑道：“看，我们的盟友并无动作……”
话音末落，突然敌军营地的大后方有火光闪现，接着从那个方向隐隐传来的马嘶和人声。
同样听到马嘶声的还有约克男爵，他的帐蓬里铺着一张兽皮，约克男爵正转辗难眠。这粗糙的地面就算铺上兽皮，也无法和他城主府里那张松软的大床比较。约克男爵失眠了，前一刻他还无比诅咒这样的情况，这一刻他却庆幸自己没睡着。
在听到一声特别的声音后，帐蓬外便亮起了火光。约克男爵吓了一跳，立刻跳了起来叫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护卫钻了进来报告：“马圈着火了，大人。”
“着火？怎么会着火？”
“我们也不清楚，现在大家忙着去捉那些受惊的战马。”
“笨蛋！可能是袭击，快给我穿甲。”约克男爵一人可穿不上那套过份豪华的盔甲。
在看到营地马圈升起火光时，艾伦举手，重重挥下。由威利克和罗伊这两个猛人所组成的一双前锋立刻向营地冲去，后头则是十五名装备着烈焰战兵的战士。艾伦带着威利克、雷杰斯等人自后跟上，他们选择了一处和马圈遥遥相对的位置发动攻击。
营地因为马圈着火而吸引了注意力，多数士兵都去帮忙捉住那些受惊四处乱跑的战马，从而让营地的防卫出现重大的纰漏。当营地护卫看到突然冒出来的队伍时，两名护卫吓了一跳。
其中一人刚要吹哨示警，脑袋突然炸开，血溅了同伴一身，却是被不知道在哪里的阿黛儿远程狙杀。
“杀！”
布洛伊大吼一声，禁灭之锤砸在另一人的胸口，直接那名身着轻甲的护卫砸得人倒飞出去，撞进一个帐蓬里。这时苏尔城的士兵才发现有敌入侵，手忙脚乱地丢下战马，拎着火/枪和兵器向艾伦他们迎来。
“干掉火/枪手。”艾伦道。
威利克和雷杰斯等人立刻加速冲去，他们如虎入羊群般，盯准了对方的火/枪队就是一阵猛杀。十来名火/枪手根本不够他们一阵杀，至于从营地其它方向涌出来的步兵，则直接暴露在汹火步枪的弹雨之下。
当汹火步枪粗暴的枪声响起时，夜的宁静彻底给撕了个粉碎！
第317章 骤变
“大人！大人，我们撑不住了。”一名10级的骑士狼狈地跑到约克男爵的帐前叫道。
约克男爵刚穿戴好他那套华丽的全身铠甲，提着双手巨剑大步走出。骑士哭丧着脸说：“对方的火力太猛，他们手上的火/枪。好吧，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武器，它的威力和射击频率大得出奇，我们的战士已经守不住了。”
约克男爵随即朝后面的士兵喊道：“快去通知雷格，让他们……”
那士兵正全身颤抖，他张嘴想说什么，可从嘴里吐出的却是血，大口大口的血。士兵低下头，在他没有任何盔甲保护的小腹上，一个恶毒的刀尖捅破了衣服，那上面正带着他的血。
“该死！”约克男爵拉起巨剑吼道：“是谁？滚出来。”
软倒在地的护卫身后现出贝尔摩德的身影，他优雅地向男爵鞠躬道：“谨代表我家主人向您问好，尊敬的约克男爵阁下。”
约克哼了声道：“你家主人是谁？”
又对旁边的骑士打了个眼色。
骑士点头，悄然绕了开去，来到贝尔摩德的另一侧。猛的抽出长剑，大吼扑上。约克男爵也趁机快步冲锋，身上源力显现，碧绿色的源力光芒将双手巨剑包裹住。光芒由剑上的宝石反射出去，显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
贝尔摩德淡淡一笑，身体忽的旋起，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七八道黑电顿时射出，分取约克男爵和骑士二人。骑士手中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将射来的飞刀弹开。约克男爵则是以剑为盾，脚步不停冲了上去，顺势一剑向贝尔摩德劈去。
贝尔摩德的等级比他尚要高上一两级，然而两人各走极端。约克爵士的巨剑正好克制他的短刀，贝尔摩德不欲招架，轻飘飘像一溜黑烟般闪了开去。
约克男爵一剑劈空，喘了口气，对身边骑士吼道：“上啊，废物！”
骑士大叫一声，拉剑而上。忽然眼前一堵黑影撞来，骑士本能地举剑招架，却犹如被几匹狂奔的烈马撞个正着般，人吐血倒飞了出去。等落到地上才看清，那是个手拖着一柄黑色战锤的男人，那男人死灰般的眼睛里，骑士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贝尔摩德吹了声口哨：“来得有点慢，罗伊。”
“反正你又死不了。”罗伊面无表情地说，然后拖锤向约克男爵而去。
贝尔摩德身影如泡沫般消失在空气里，只留下他淡淡的声音：“这样说还真是无情。”
尾音在骑士身后出现，骑士全身一寒，便要跳起。一把漆黑的短刀穿过盔甲的缝隙，从侧面深深捅进他的胸口中。骑士张大了嘴巴，终于吐出最后一口气。贝尔摩德将他放下，眯了眯眼，场间布洛伊和罗伊两人已经夹攻起约克男爵来。
同样以重型兵器作为自己的武器，约克男爵追求的是装饰意义，布洛伊两人则完全是效率和实用性的典范。这两人用的都是战锤类的武器，布洛伊的禁灭之锤暂时还没能够发挥真正的力量，可论品质却尚在罗伊的战锤之上。两人锤影舞动，约克男爵别说进攻，连防守都成问题。
战斗中，布洛伊猛的发出一声怒吼，吼声影响了男爵的平衡。禁灭之锤趁机横扫，约克男爵使出全力，勉强拉回巨剑保护自己。战锤砸在巨剑上，约克男爵的银色甲套寸寸碎裂，虎口裂开再拿不住巨剑，只能任由它飞了出去。他则倒退了几步，才勉强停了下来。
约克男爵不断喘着粗气，双眼满布血丝地看着布洛伊两人。他们没有急于进攻，反而两边让开，露出后面一个银发的少年来。那英俊得过份的少年手上提着一口粗糙的黑刀，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约克男爵吼道：“你是他们的首领？”
艾伦点头，男爵大叫：“那就让我们来一场骑士间的对决！”
“听上去不错，可惜我不是骑士。”艾伦往后一退，当即十名烈焰战兵上前，步枪上纹路亮起，对着约克男爵就是一轮烈火飞弹的集火射击。
“我诅咒你们！”男爵抱头团身，眼晴被飞旋而来的火球点亮。
十颗火球激撞爆炸，形成一道粗大的火柱。冲击火浪掀起炽热的风，吹得周围的人都不断往后退去。热风把艾伦的头发尽往后压，他一步末退，便这么直视着火柱。在火焰渐渐平息后，可以看到约克男爵蜷缩在地的身影，但那道身影已经没有任何气息。
从马圈起火，到强行突进，再到约克男爵被杀。整个过程发生在短短十分钟内不到，这时，一支三十来人的步兵队伍才从风暴城的前方营地赶了过来。布洛伊两人各领五名烈焰战兵迎上，以营地的环境与敌人展开的缠战，并迅速反制。
汹火步枪的威力领先这个世界的火/枪不知道多少年，在这些大威力步枪的火力压制下，甚至不用布洛伊两人出马，敌方的步兵便不断在纷飞的火线中躺下。
那粗犷的枪声终于让雷格感到不对劲，特别是炸死男爵的那波爆炸，更让这风暴城的骑士心中十分不安。他加派了另一队步兵，甚至指派了一名怒雷骑士去查看究竟。
怒雷骑士的最低标准是十级，风暴城的十级指标，远在苏尔城骑士的质量之上。
同样听到枪声，看到爆炸的还有凯撒。他冷哼道：“如果这是陷阱的话，那我只能说，他们下的血本也未免太大了！”
凯撒举起晶矛，朝身后自己寨子的战士吼道：“我们的家园靠自己去保护，谁和我一起冲！”
说罢一夹驯鹿，已经当先朝坡下冲去。寨中的战士看自己首领发动了冲锋，顿时人人血气上涌，大吼着跟在凯撒的身后，拉出一道黑色的兵锋来。
“冲！”事到如今，金刚就算再蠢也看得出来，那不是什么陷阱，而是难得的机会。这个时候不趁机出手，还要等到何时？
于是所有拜蒙人战士像潮水般往山下涌去，他们冲锋的声音终于惊动了风暴城的军队。
“该死，那些野蛮人怎么会在这里？”雷格大叫：“步兵团上前，火/枪队准备。怒雷骑士们，上马迎战！”
夜色下，风暴城的火/枪队布阵迎战。只是相比起后方汹火步枪的轰鸣，百来名火/枪手所形成的枪声竟给压了下去。然而火药加弹丸的威力，还是足够让土著战士受伤，如果击中要害还会致命。只有那些已经点燃了火种，源力在六七级左右的精锐战士，才能够用源力去抵消弹丸的冲击，身上至多只受些不痛不痒的伤。
尽管火/枪远比不上艾伦他们的步枪，然而还是放倒了一个个土著战士。只是拜蒙人他们来得突然，哪怕风暴城反应再迅速，也不过堪堪进行两轮射击，敌我双方的兵锋便已经强硬地碰撞在一起。
这时候，风暴城步兵精良的装备便体现出了应有的优势。不管如何，钢质的盔甲和明晃晃的刀剑还是提升了步兵不少战斗力。与之相比，武器落后，没有盔甲保护的土著战士就是在用生命去填补双方之间的战力差距。幸好艾伦他们的枪声不灭，且有向前营推进的趋势，从而给风暴城方面制造了不小的压力。
那神秘而粗犷的枪声，以及两支去而末返的步兵中队，均让战士们心头蒙上的浓郁的阴影，使得他们的战力只能发挥十之七八。拜蒙人却是矢志杀敌，人人悍勇无比。一来二去之下，倒是让他们堪堪战成了平局。
可这个局势被艾伦他们杀入后而打破。
风暴城的两支步兵中队在艾伦方面绝对的火力压制下，以及诸多直追男爵实力的精锐战力参战下，几乎一两个照面的功夫就给拿下。特别是艾伦的灰烬风暴，这招最适合收割大片的低级士兵，一个灰烬风暴放出去，风暴城的步兵中队立刻减员过半。再给后面的众人一冲，便溃不成军。
艾伦他们就像一把尖刀不断深入，感受到身后出奇巨大的压力，雷格无法将所有士兵都派往前线。只能分开兵力向艾伦他们迎去，于是风暴城的五百士兵，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注意力落到了艾伦这支队伍上头。
战局对风暴城越来越不利，当一名中队队长浑身浴血地来到他的身边，报告了约克男爵战死的情报时，雷格顿时萌生退意。毕竟这场战急是因约克男爵而起，如今男爵死了，雷格他们自然没有义务为了苏尔城而出尽全力。
凯撒晶矛闪电刺出，结果了一名步兵的性命。他朝左右看了眼，发现风暴城的兵锋正在后撤，当下大喜。晶矛前指道：“继续攻击，我们快要赢了。”
说着带着族中战士冲向下一个阵地，激战中，身后传来巴库的惨叫。凯撒回头，看到巴库从一名步兵身上抽回长刀，不过他的胸口也给对方撕开了一道口子。凯撒连忙上前，扶住巴库道：“没事吧，兄弟？”
“我没事。”巴库摇了摇头，却在凯撒耳边森然道：“不过你今晚必须死在这里，死在他们的刀剑下！”
凯撒听出巴库语气不善，还没来得及反应，小腹一凉。却见巴库一刀捅进自己肚子，用的正是敌人的钢刀。
“为什么……巴库……”凯撒不敢置信地问。
混战中，没人留意到这点微小的变化，巴库在他耳边轻声道：“这是为了拜蒙人，我的兄弟。”
第318章 立足
若以真正实力论，巴库拍马都赶不上凯撒。可凯撒从没想过，两年前可以舍命为他挡刀剑的兄弟，今晚却把锋刃刺向了自己。巴库抽出长刀，双手反握，便要再捅一刀。凯撒怒吼一声，源力涌动，手上晶矛闪电般点出。
巴库只能长刀横划，劈在矛尖上。双方源力在刀锋矛尖上进行了一次激烈的碰撞，巴库不敌，整个人给倒飞了出去。凯撒亦涌起一阵虚弱的感觉，拿不稳晶矛，任它脱手飞出。巴库吐出一口鲜血，提着刀又站了起来。凯撒看了他一眼，趁着混乱带伤离开。
在黎明到来之前，战斗结束了。风暴城的军队在雷格的指挥下有秩序地撤走，他们留下的断后部队十分勇猛，拼命拉住拜蒙人的战士，不让他们追击本队，最终这支断后部队也惨烈战死。
这场战斗里，风暴城丢下了两百来名士兵的尸体，拜蒙人也付出半数战士牺牲的代价。相比之下，艾伦方面的人只伤不死。但他们一来没有参与和风暴城的正面对抗，二来士兵装备精良，这样的结果倒也在艾伦的预料之中。
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凯撒的死，当巴库举着凯撒的晶矛，宣布这名头人被风暴城的军队杀死时，艾伦甚至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其后，拜蒙人苦寻凯撒的尸体而末果，则留给艾伦更多的疑问。
不过对于敌意甚浓的巴库，艾伦没有提出自己的疑问，他只是带着自己的人默默离开。
返回阿斯山脉的据点后，爱德华和贝尔摩德秘密来到苏尔城。因为约克男爵战死，与之有血缘关系的伊桑，在帝国宪法的支持下于男爵尸体下葬的第二天，便正式继承了他的爵位和权力。可这对伊桑来说还不足够让他坐稳城主的位置，他还需要做出更多的政绩或战功，才能确保这个位置一直到他老去为止。
否则，帝国可以指派他人成为苏尔城的主人。当然，前提是拜勒岗帝国的视线会关注到这边境之地来。
在伊桑成为新任男爵之后，爱德华悄然和他见了面，之后伊桑男爵的身边便多了个贝尔摩德。他将留下来保护伊桑，以渡过新老权力交接的一段动荡时期。果然，在接下来几天里，城主府里出现了两次针对伊桑的袭击，均被贝尔摩德成功拦下。
他本来就是暗杀方面的大师，而在苏尔城里，还没有谁在暗杀方面的技术在贝尔摩德之上。自然那些小手段逃不过这位黑暗大师的眼睛，有他的保护，伊桑很安全。同时通过贝尔摩德，伊桑第一次直观地认识到爱德华，以及他身后那位艾伦少爷的实力。
伊桑很清楚，贝尔摩德既然能够保护他。有必要的时候，他也可以不动声色地杀了自己。于是很快的，有关于艾伦等人的身份文书被批示了下来，包括艾伦在内的几人，都拥有了在苏尔城中的合法身份。那身份证明上的帝国印章，足以让艾伦他们在拜勒岗帝国境内通行无阻。
得到这个消息后，艾伦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正式进入苏尔城。他们将星舰进行伪装，并且留下两名士兵看守。至于其它人，包括那支后勤队伍都给艾伦带走，他们在苏尔城里能够发挥其它作用。为了以示重视，伊桑还派来几辆马车以供艾伦他们使用，艾伦也乐于把一些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东西，例如魔能护甲和汹火步枪给藏在马车中。
士兵都脱下了烈焰战兵的护甲和相关武器，换上爱德华带来的衣物和刀剑，伪装成商队的护卫。车队出发，艾伦在车上向阿斯山脉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终于完成了立足新世界的第一步。
巴库从一棵老树的树冠滑下，他目送了车队的离去。在树下，十几名拜蒙人的战士也目睹了山脚下发生的一切，巴库用凯撒的晶矛一指道：“看到了吧，我早说过这些人和苏尔城有勾结。看，他们坐的是苏尔城的马车。凯撒的死，肯定和他们撇不开关系！”
一名拜蒙人战士沉声道：“现在凯撒战死，就请你带领我们吧，巴库。我们要为凯撒报仇！”
“是的，凯撒的仇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我的兄弟，仅凭我们是奈何不了那些人。不，就算集合其它人的力量，也做不到。除非……”巴库沉声道：“除非让我进入祖先的墓地，释放恶魔！”
战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之前那名战士咬牙道：“我们支持你，巴库。就让恶魔把那座城市摧毁吧！”
巴库握紧了晶矛：“去把所有人集合起来，我们得去找金刚谈谈。”
马车在摇晃着，真让人担心它会否在下一刻散架。在还没有出现汽车这种交通工具之前，自然也就没有所谓的防震系统，因此行驶在颠簸的路上，旅途绝称不上舒适。
“或许我们可以造出这世界第一辆汽车来。”艾伦扶着马车的窗框道：“这东西快把我给丢出去。”
坐在他对面的爱德华笑道：“那你得先和地球取得联系，再得到这颗星球的准确坐标，那就可以把相关人才和资源拉过来。到时别说汽车，就是飞舰你也可以造出来。那样的话，我们扩张的速度就会快很多。”
“那也并非不可能的事，不过以现在这颗星球的军事力量来看，别说飞舰。只要我们造得出战车坦克，就完全可以改变这颗星球的战争格局了。”艾伦道：“不过当务之急，我倒是觉得应该在苏尔城里建造一间兵工厂，那样我们可以先生产制式枪支和弹药，这可比战车容易多了。”
“我们还是幸运的，这里是帝国的边境。至少，不会引来太多关注。”爱德华道。
“说到帝国……”艾伦沉声道：“你去过很多星球，可有没有见过除了地球之外的其它人类？”
爱德华摇了摇头。
“所以这一点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颗星球上会有人类，而且文明和我们十分相似。”艾伦看向窗外的世界：“总觉得，这颗星球有某种秘密。某个巨大的秘密！”
“就算有，也得等我们力量足够强大，才有资格去探索。”爱德华说：“相比起那未知的秘密来，我倒是觉得你那个兵工厂更让人头痛。别忘记，这个世界的生产力还停留在手工作坊，我敢打赌，他们连什么是加工机床都不知道。我真怀疑，你的兵工厂要怎么建立起来。”
艾伦哈哈一笑，说：“事在人为嘛，而且你不觉得，我们用不上包揽所有的工作。别忘记这颗星球上的人类，他们之中肯定也不乏才智之士。他们只缺少一点启示，一点文明的火种。就把火，我看就从苏尔城开始点起好了。”
“只希望不要把这个世界给烧光才好。”爱德华说。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艾伦问：“怎么回事？”
窗外士兵回答道：“是人，少爷。有人躺在路中间。”
艾伦跳下了马车，已经有士兵上前。在马车前方，一个人躺在地上，也不知是死是活。艾伦走上前去，当士兵把那人翻过来时，艾伦一怔，失声道：“凯撒？”
这人正是失踪了多日的凯撒，听到艾伦的声音，他勉强睁开了眼睛，发干起泡的嘴唇动了动，却又合快闭上了双眼。艾伦看到他身上有伤，伤口贴着些叶子，看上去像是某种草药。但那治愈不了凯撒的伤势，艾伦连忙上前，一触他的身体便发现，凯撒的体温高得吓人。
他连忙叫士兵把凯撒移到道旁树荫下，又让人把米罗神父叫过来。神父勿忙地赶来，以他那称不上精湛的医术根本处理不了凯撒这种程度的伤口。他只能做了一遍检查，又从艾伦他们自己带来的医疗套件里取出一支急救针给凯撒打下去，然后说：“得送他到城里去，这种伤势在这里处理不了。”
艾伦点头，叫过士兵把凯撒放到马车上。看着凯撒，爱德华皱眉道：“他怎么会在这里？”
“估计只有等他醒了才知道。”艾伦说。
第二天中午，车队到达苏尔城。苏尔城里正欢歌载舞，爱德华说：“我们的新城主倒也懂得收买人心，嘿，他把苏尔城的税收调低了一半。现在城里每个人都很拥戴他，就算一些心里有意见的，在这种大势下也不敢做出什么来，否则会引来民愤。”
在经过一个十字路口时，爱德华下了马车说：“我先去城主府一趟，没有意外，今晚你就能和伊桑爵士共进晚餐。”
“替我向男爵问好。”艾伦微笑道。
爱德华点头去了。
车队最终停在一处大宅前，这里可以说是苏尔城中的富人区。尽管只是两层的建筑，但占地颇广，甚至有一个小广场。这所房子本来属于城里以前一个大商人所有，后来那商人生意破产，将房子抵押了出去，辗转落到约克男爵的手中。现在自然是伊桑的产业，伊桑已经让人提前打扫了房子，并给艾伦他们安排了几名佣人以供使唤。
艾伦跳下车，后头露茜和阿黛儿走了过来，他指着房子道：“看，这儿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第311章 苏尔城（下）
来到苏尔城的时候，天开始下起了雨。雨不大，细而密，纷纷的雨粉落下，模糊了事物的轮廓。于是苏尔城在艾伦的眼里，成了一块块斑驳的深浅灰块。远远看去，能够看到城市的卫墙，以艾伦的眼光来看，这片卫墙高度严重不足。就算是普通的士兵，一个跳跃便可摸到墙头，更别说艾伦这种全力一跳可达六七米高度的战士了。
想来苏尔城很少遭到袭击，否则约克男爵早该把卫墙升高。
墙头上有几件守城工具，看样子是重弩一类的武器。很原始，且威力有限，摆设的作用远大于实际用途。
苏尔城有几个哨塔，石头砌成了尖塔里却看不到士兵，城防的松懈让艾伦感到惊讶。城中建筑低矮，除了钟楼、教堂和城主府几幢少数的建筑外，民居、工坊和商铺多以平房为主。烟雨之中，只依稀看到几幢塔楼尖耸的轮廓。
在付出一个银币后，艾伦几人得以进入城市。
走进城门，是一片广场。广场铺着泥沙，被雨水一冲就成了泥浆地。在泥浆满布的广场上，一支百来人的军队正好解散。从他们手上的武器来看，这支军队有二十来名火/枪手，其它的则是步兵。军官大声训斥着他们，不经意地向艾伦看去。
艾伦报以灿烂的微笑。
军官看得一怔，再回过神来，艾伦他们已经进入市区。
说是市区，不如说是一些杂乱的巷道来得更加贴切。弯弯曲曲的狭窄巷道，两边是破败乌黑的平房，由于已经接近傍晚，每家每户的烟囱正冒着灰烟，伴随着灰烟升起，木炭的呛人味道在空气中飘荡着。
一些房子外头的走廊上，两三穿着麻衣葛裤的孩子好奇地打量着艾伦他们。甚至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跑上前，摊开手叫着“糖糖”这样的话。这时吉姆就会用他唯一能动的一只手，像赶苍蝇般驱赶着这些孩子，甚至还在指尖点燃一团火焰。
突然冒出的火焰让孩子们尖叫跑开，却又更加好奇地看着他们这几人。
雨似乎有加大的趋势。
“我们在这先歇脚，吃点东西，然后我去把肖恩那胖猪叫来。哦，他是苏尔城最大的棉纺商人。城里十家工坊，有五六家是他的。”
推开一间酒吧的木门，吉姆哈腰说道。酒吧里没有多少人，毕竟现在不是喝酒寻欢的时间，这里在用餐的时间有提供膳食，吉姆对这里很是熟悉。进门便朝吧台叫道：“老罗克，给我们送五份晚餐过来。”
又问艾伦：“少爷，你喝酒吗？他们的麦酒还不错。”
“尝尝。”艾伦简洁道。
便和威利克等人找了个角落坐下，他们有五人，而且除了吉姆外都是些生面孔。酒吧里一些客人投来各种意味的目光，不过在接触到威利克那外形威猛的怒兽臂铠，以及贝尔摩德在手中把玩的短刃时，他们很识趣地收回目光。
只要是正常人，就知道招惹冒险者可不是什么好事。这些人可不是什么绅士，他们可以为了女人大打出手，也可以为了一个不善的目光暴起杀人。尽管他们不知道艾伦几人并非什么冒险者。
艾伦在酒吧各处扫过。
酒吧是典型的土木结构，墙壁是石砖彻成，但建筑的支撑框架却用上了木材。从上方垂下的灯台上点满了蜡烛，它们是酒吧主要的照明，不过吧台附近有两盏电灯，显然这颗星球已经开始使用电力，只是一切都在初始阶段罢了。
这时客人们渐渐谈论起昨晚一起袭击事件，从他们的话语间，艾伦听出那是巴库等人。艾伦向吉姆打了个眼色，魔术师知机地离开，并大方地请那几个谈论得最起劲的男人喝上一瓶麦酒。
在晚餐还没有送来之前，几个打扮妖治，着装暴露，但样貌普通的女人走进了酒吧。她们似乎是这里的常客，挑选了一张靠近艾伦等人的桌子坐下。其中两个从廉份的手提包里摸出一根细而长的烟管，在里面填进一些烟丝后便吸了起来。一个穿着黑色衣裙的女人则朝艾伦几人大抛媚眼，且做出暗示性的手势。
这时吉姆回来，说：“那些人给押在监狱里，听说过几天要送到矿上当苦力，大概是回不来了。”
他又看了那几个女人一眼，吞了吞口水说：“这些是苏尔城里的妓/女，只要一个银币，她们可以为你提供满意的服务。”
不过艾伦他们对此不感兴趣，吉姆只有耸了耸肩默不作声。
很快食物上来了，看着碟里的面包、汤汁以及小得可以一口吞下的肉排，威利克抱怨道：“难道就没有好点的吗？”
“有，不过您得到城主府去。”侍者幽默地说道。
吉姆说：“这两年城里的人过得也不容易，约克男爵提高了税收，普通人勒紧了裤腰带才勉强能够过日。”
“看来这位男爵有敛财的恶习。”爱德华微笑道。
“我听说男爵的小仓库里被金币填满呢。”吉姆小声说。
艾伦轻咳一声，道：“吃饭。”
用过晚餐，吉姆离开了酒吧。半个钟头后，他和一个胖子回来，胖子脖子上戴着根小指粗的金链子，项链做工粗糙，但份量十足。如果这条链子是纯金的话，那么它的价值足够叫酒吧里的人眼红。
胖子大刺刺地坐到艾伦几人对面，大掌往桌上一拍道：“你们谁是老板，如果不是这破玩意，休想我大雨天从家里出来。既然要谈生意，现在就谈，我这人不喜欢啰嗦。”
吉姆笑嘻嘻地介绍道：“这是肖恩先生，少爷如果要做买卖，和他合作就对了。”
肖恩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衣片，那是吉姆带去的布料样本。其实也就是从艾伦他们原先衣物上剪下来的衣角，但就是这东西引起了肖恩的兴趣。胖子捏着这块布料说：“告诉我，你们是怎么生产出这种密度的纺品。”
艾伦倾前，微笑道：“这是我们家族开发出来的精纺技术，肖恩先生觉得有市场吗？”
“如果无利可图，你觉得我会坐在这里吗？那么，你就是这个家伙嘴里说的老板？”
“我叫艾伦。”
“你真年轻。”
艾伦点头道：“是的，正因为年轻，所以我敢于冒险，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里。”
“很好，这种技术我要了。不知道艾伦少爷，准备和我怎么合作？”肖恩干脆地说道。
“很简单，我提供技术，以及生产必要的机器。当然，因为我们是远道而来，不可能把机器带在身边。我们只有技师，因此纺织机器还需要购买，甚至自己制造零件进行组装。”
肖恩说：“这些不是问题，苏尔城没有冶炼厂，但我认识一些不错的工匠。只要你们有图样，他们就能做出来。”
“那么工人和场地当然也由肖恩先生提供，之后所得获利，我们五五分。”艾伦摊开手掌晃了晃。
肖恩笑了起来：“这可不行，小少爷。你看，工人场地都由我张罗，你们机器所需要的零件也落到我的头上，可最后的盈利我只占了五成。这可有点太少了。”
“好吧，你六我四。”
“不行，我只能够分你三成！”
艾伦哈哈一笑，对吉姆道：“苏尔城里应该还有其它工坊愿意合作吧？”
吉姆点头说：“当然了，少爷。”
肖恩沉声道：“可他们没有任何一家的规模比我大。”
“那就让他们联合起来。”艾伦淡淡道：“在我们那有一句话。只要有一倍的利润，没有任何商人会拒绝这样的买卖。如果有三倍的利润，所有商人都愿意为之拼命。而我所提供的技术，足够让你生产的纺织品走进上流社会，被贵族夫人们赞叹不已，这样的利润何止三倍。肖恩先生不做可以，我想，有的是人愿意和我合作。”
肖恩微微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艾伦。目光又向威利克几人移去，爱德华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威利克则活动着臂铠，贝尔摩德手上的短刀总会有那么一瞬间消失，然后又变戏法般重新出现。肖恩把这些看在眼中，最后回到艾伦身上哈哈一笑：“成交，艾伦少爷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不过要顺利开展合作，我还需要更多一些的布料样品甚至成衣。因为要整合工坊和征用场地，都需要经过男爵大人的批准，我需要出示足够打动他的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下次来我们会带来一件成衣。”
“那真是万分期待。”
肖恩叫来麦酒，给艾伦几人倒满：“预祝我们合作顺利。”
和他喝了几杯后，艾伦不着痕迹地说：“肖恩先生，还有一件小事需要麻烦你。”
“什么事？”
“我们在来的时候有几个苦力奴隶，不过在两天前他们跑了。他们很可能跑到苏尔城来，不知你能否代为留意。作为主人，我需要狠狠惩罚他们，才能给其它奴隶一个敬告。”说着艾伦描述了下巴库的模样。
巴库那满身伤痕的样子十分明显，肖恩一听既道：“原来是他们。”
艾伦做出意外的模样：“肖恩先生见过他们。”
肖恩点头：“昨晚你那几个奴隶擅闯进来，给城防队教训了一顿后丢到监狱里，听说要带去矿上当苦力。”
“这可不行。”艾伦说道。
（拖稿子的时候拖漏了，真是抱歉。）
第320章 印迹
一间素净的房屋里飘荡着消毒水的味道，佣人不断把被污血染红的脏水一盘盘地端出来，再换来新的净水。从苏尔城里找来的医生，整整花了三个钟头，才帮凯撒处理好伤口。不过凯撒的伤势仍然不容乐观，原因是受伤之后没有处理妥善，又拖延了好些时间，已经导致伤口附近的皮肤感染病变。
医生替他处理了已经坏死的肌肉，打了抗生素。但能否活下来，还得挺过今晚再说。不过凯撒的体质很好，加上体内的源力仍末曾消失，它们虽然大量消耗在和病毒的对抗里，却仍顽强地保护着凯撒体内重要的器官组织。这使得医生对凯撒的病情仍相对乐观，艾伦把医生送走之后，让米罗神父照看凯撒。
艾伦暂时不去想凯撒的事，只要他醒了，自然就知道原因。随着一些生活用品陆陆续续地送来，这所房子也渐渐有了生活的气息。艾伦站在窗前，看着露茜和薇拉结伴离开，去逛苏尔城的市集。阿黛儿则发挥大小姐的本色，指挥着士兵将东西送进房子里。
他微微一笑，众人已经开始融入这颗星球的世界，只要再把苏尔城控制在手中，绝难有人可以挖掘出他们的身份来。之后便是扩张和积累实力，只有实力足够强大，才会有更多的资源和人手，来实现与地球重新建立联系的目标。看着那将城市染成金黄的落日余辉，艾伦有信心做到这一切。
在太阳完全落山之前，爱德华回来了。他换了套衣服，那是参加晚宴的礼服。同时他也为艾伦带回一套合身的礼服，艾伦换上后，坐着伊桑男爵指派的马车，经过纷纷攘攘的街道来到了城主府。
城主府里偌大的餐厅，只有用餐附近的区域才亮着。两边的壁灯以及天花板上垂直悬吊的烛台，让餐桌上的食物镀上一层金黄的颜色。只是餐桌上的食物明显不多，甚至可以用朴素来形容。作为家常便饭没有问题，可用来宴请客人便显得有些吝啬了。
在艾伦两人抵达的1分钟后，伊桑勿忙来到。一路上还对几个秘书不断讨论，并布置一些工作上的事务。直看到了艾伦，他才挥手让秘书们离开，然后坐到主位上道：“很抱歉，两位。现在我才知道，城主的工作实在太多了。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所以让你们久等了。”
“没有关系，男爵越忙，说明这座城市的居民越幸福。作为苏尔城居民的一份子，我由衷感到荣幸。”艾伦微笑道，他每一个动作都合乎礼仪，哪怕用最严格的一套贵族礼仪来衡量，他也绝对称得上无懈可击。
要知道，在巴比伦上那一系列的贵族礼仪培养课程，他可没有白上。
伊桑整个人和以前判若两人，精瘦的脸上如同会发光般显得神采奕奕。他哈哈一笑，说：“艾伦少爷远比我想像中年轻。”
艾伦微微一笑道：“很多人都这么说，包括我一些敌人。不过他们最后，都后悔因年轻而轻视了我。”
伊桑点点头：“艾伦少爷确有过人手段。”
又道：“你看，我的时间有些紧，呆会还得处理一些文件，所以我们边吃边谈好了。噢，因为我提倡节俭的缘故，今晚厨房的菜式有些简单了。艾伦少爷看看还合胃口不，要不然，我让厨师重新做一些？”
“不用了，这就很好了。”艾伦用餐刀优雅地切下一小片面包，再送到嘴中细嚼，他始终面带微笑，让人如淋春风。
“我是一个务实的人，多余的话就不说了。”伊桑一边消灭着身前的食物，一边道：“今晚邀您共进晚餐，主要有两件事。先说第一件，根据我们的合约，我的女儿妮露需要嫁给艾伦少爷。关于这点我绝不会反悔，所以想看看艾伦少爷打理什么时候把这件婚事给办了？”
在来此之前，爱德华就提醒过他，伊桑应该会和他商量和妮露的婚事。艾伦早有定见，这时见伊桑直接说了出来，便道：“关于这件事，我是打算这么处理的。”
他看向爱德华说：“这位先生想必男爵大人不会陌生，是的，爱德华先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而且他也不止一次向我提及对妮露小姐的爱慕，如果男爵不反对的话，我想促成他们两人之间的好事。”
伊桑意外地看了爱德华一眼，本来像这种政治婚姻，自然是把妮露控制在自己手中最好。可艾伦却让爱德华顶替，由始自终，伊桑只把爱德华当成艾伦的代理人。不过今晚艾伦这么说，倒让他对爱德华又高看了一层。他点头道：“合约里有着可由您指定结婚对象一项，如果这是艾伦少爷的决定……当然可以。”
爱德华站了起来，对伊桑鞠躬道：“我会好好对待妮露小姐的。”
于是这事就定了下来，并且敲定在这个月的最后一个周日举行婚礼。
“那么第二件事，则是商会主席这个位置。”伊桑淡然道：“推荐艾伦少爷成为商会主席倒也谈不上什么困难，只是有一点难以回避，毕竟艾伦少爷对很多人来说都太陌生，贸然坐上这个位置可能会引来非议。所以你看，是不是等艾伦少爷做出一些成绩来，我再宣布这个决定会比较合适呢？”
“关于这一点，伊桑爵士请不必担心。”爱德华说道：“很快，我们就会给男爵一个恰当的时机。”
伊桑看了看艾伦，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翌日，爱德华向伊桑讨要了城中一些铁匠。于是苏尔城里所有铁匠都集中到艾伦的房子里，他们每人都拿到一张图纸，那上面是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金属构件。每张图纸上皆标明了详细的尺寸及细节要求，艾伦给他们一周的时间。如果在时限内按照图纸的规定完成，他们将得到额外的奖励。
这大大刺激了铁匠们的行动力，尽管他们不清楚这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可每个人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将图纸上的东西变成实物。从周五开始，就陆续有做好的成品送到艾伦的手上，到周日的夜晚，最后一个构件送到之后，露茜开始把它们安装起来。
薇拉在旁边，用画笔在纸上画着另一样东西。那是一种机器，严格来说，那是自动纺织机。至于露茜正在安装的这一台，则是简单的半自动机器。这些，皆是出自薇拉之手。艾伦站在她身后，看着图纸上的自动纺织机，他不由叹道：“亏得你竟然知道这些玩意的设计图，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改革苏尔城的手工业现状。”
“以前在读到人类工业史的时候，顺便翻了些资料，也就记下来了。”薇拉轻描淡写地说。
艾伦忍不住问：“你该不会还读过战争史吧？”
薇拉抬起头，小脸波澜不惊地说：“战车什么的设计图，我可没有看过。”
艾伦干笑了两声，那边露茜拍手道：“完成了。”
这天晚上，这个世界第一台半自动的纺织机器在苏尔城这个边境的小城镇里头悄然诞生。它还需要人工进行操作，而且还需要不断地实践及调整。可它的出现，却意味着苏尔城的纺织业正式从手工向机械化发展。
接下来几天，包括肖恩在内的几个纺织作坊主秘密地参观了这台机器，并且亲眼看到它是如何代替落后的手工将棉线编织成为布料。尽管生产出来的布料在纹路上不够细致紧密，花纹也极其有限，可它的工作效率却远非手工可比。可以想像，当这台机器完善之后，带来的必是纺织业上的革命。
其实，它的影响力还会波及到其它领域，毕竟它让人们看到了机械那远非人力可比的生产力。
这些作坊主离开后，通过各自的关系找上当日给艾伦他们制作零构件的铁匠。可惜，这些铁匠手中虽有图纸，但就算有人把所有构件都收集起来，却不知道如何安装。于是在这个还没有专利概念的年代，艾伦告诉他们何为商业机密。
很快，艾伦向公众推出了这台半自动的纺织机，并邀请了伊桑爵士为其命名。伊桑称它为“克罗西斯”，这是当地传说里一位以编织华丽的衣裳而闻名天界的神灵。
这个月，注定是苏尔城的动荡之月，也是收获的季节。
在克罗西斯纺织机横空出世后，来历神秘的商人艾伦，大方地将这台机器无偿地献给当地工坊，并且愿意公布它的详细资料，从而帮助苏尔城全面走上机械化生产的阶段。在作出这个重大决定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商人如是道：“现在，我将家族的机密及心血与大家分享。目的是为了让我们苏尔城的大家日子过得更好一些，可以想像在不久之后，苏尔城的纺织品将闻名整个帝国。到时候其它将会来到这里，他们会拼命挖掘我们的秘密。一旦让别人也掌握了克罗西斯，那么大家的钱赚起来可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为了我们，请大家务必保守好克罗西斯的秘密。”
于是这天，全城所有棉纺工人都在名为克罗西斯共誓条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愿意为了苏尔城和自己的利益而保守这台纺织机的秘密。在条约签署人一项里，第一个名字就是艾伦。这个名字，代表着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第一道印迹！
第321章 恶魔（上）
晨光若画。
凯撒微微睁开了眼睛，眼皮仿佛有千斤重般，带着干涩之感缓缓抬起。于是眼帘里，他看到一片模糊的光影，在视线渐渐聚焦之后，挂在墙上一付表达着秋收之喜的油画映照在凯撒的双眼中。他茫然地转向其它地方，脖子如同一架生锈的机器，艰难地转动起来。
他看到从天花板上垂下的烛台、已经有些地方脱落的墙纸、两盏装在墙壁上的钨丝电灯、一面镜子。以及，镜子中双唇泛白的自己。凯撒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低头朝胸口看去，腹部处仅贴着一块消毒纱布。他轻轻揭开纱布，曾经被巴库所刺的伤口已经结疤，并留下一道凹陷的伤痕。
“我还活着……”凯撒躺了下来，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则是：“这是哪？”
“是，告诉艾伦少爷，我呆会就去，先让我看看咱们的大个子今天情况如何……”门突然给推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猛的看见凯撒，欣喜道：“你醒了？上帝保佑，快，去通知艾伦少爷，大个子醒了！”
凯撒不知道上帝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却听出明显是艾伦救了自己。果然没过多久，一身礼服加身的艾伦便走进了屋子。米罗神父退了出去，把房间留给他们。
艾伦点头道：“你终于醒了，凯撒。你昏迷了快一个月。”
“我睡了这么久？”凯撒惊讶道。
“你的伤口感染，尽管最后你还是挺了过来，不过病毒似乎影响到你的神经系统。”艾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医生说你可能永远醒不来，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这么睡下去。”
凯撒像想到什么，胸膛起伏，神情激动道：“我得回去。”
“不不不，你还很虚弱，快躺下去。”艾伦把他按回床上：“是谁伤了你，凯撒？那天晚上，巴库说你被风暴城的军队所杀……”
“巴库。”凯撒露出苦涩的笑容：“那个曾经是我兄弟的男人已经变了，我的朋友。他被怒火遮蔽，巴库的身体里现在只剩下愤怒的，想要复仇的灵魂。就是他对我下的手！”
“巴库干的？”艾伦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他问：“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他提及过要释放祖先坟墓中的恶魔。可能，杀死我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祖先坟墓？恶魔？”艾伦皱眉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凯撒摇了摇头，说：“苏尔城人一直以为阿斯山脉里有宝藏，可我们知道，那座山里压根没有所谓的宝藏。却有一头被囚禁的恶魔，我们拜蒙人世代居住于山中，就是为了看守这头恶魔，并确保它不能离开。否则，它会毁灭一切的。”
“恶魔？凯撒，你们所说的恶魔，是传说中的那种生物吗？”艾伦有些无法置信，他更相信这是某种隐喻。
这时门开，米罗神父提醒道：“艾伦少爷，你该去神殿了，婚礼快开始了。”
“婚礼？”凯撒惊讶地看着艾伦。
艾伦摇头笑道：“是一位朋友的婚礼，很重要。我必须到场，你先休息，等我回来再详谈。”
今天是爱德华和妮露大婚的日子，婚礼举行的地点设在苏尔城中的神殿。这个世界的信仰与基督无关，而且各地所信仰的神灵对象都有所不同。像拜勒岗帝国，人们普通信奉战争之神撒比斯。苏尔城里就有一个战神神殿，现在，神殿的一个房间里，妮露正看着镜中的自己。
还略显青涩的她，已经由女佣穿戴完比，就差梳理那头茶色的长发。妮露握紧着小手，眼神中有一些愤怒，可更多的却是无奈。当她知道父亲竟然用自己的婚姻做买卖时，妮露很气愤。可气愤又有什么用？其实她也知道，很多女子都像她这样，需要拿自己的婚姻进行交易。
只是她没想到，父亲会在一夜之间成为城主。可没想到，伊桑把她嫁给一个外来人。
她甚至不知道那所谓的爱德华是谁？
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妮露看到那是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样貌英俊的少年。他那海蓝色的眼睛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里，如同蓝色的宝石般闪烁着动人的光芒。妮露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并接过女佣手中的梳子，接着用温柔的动作给她梳着头。
“我是爱德华，美丽的妮露小姐。”爱德华轻声道。
妮露身体轻轻一抖。
爱德华认真地替她梳理着头发：“我知道，妮露小姐连我是谁都不清楚，也很明白，这场政治婚姻给你带来的伤害。但请你相信我，不管如何，我都会好好照料你。不会让你受到哪怕一丁点的委屈，所以妮露小姐，请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他微微伏低了身体，在妮露脸颊边轻轻一吻。抬头看向镜里道：“看，你是那么的娇媚动人。有你这样一位妻子，我感到很幸福。”
用灵巧的手法将妮露的长发在头上盘起，爱德华拿过旁边一个冠式的别针将头发固定，才微笑退出。妮露只觉心脏跳得厉害，她突然想，似乎这个丈夫也不太坏。至少，他很温柔，也很英俊。
只是……
妮露微微皱下眉头，刚才他看向镜子里的时候，眼睛似乎从海蓝色转成了金黄？
少女摇了摇头，心想自己肯定是错觉。
房间外，爱德华轻轻一叹道：“就当是，对你的补偿好了。”
神殿的主殿里，受到邀请的宾客早已到场，殿中座无虚席，甚至有些人还须站着。在台上，伊桑伸手虚按，让底下众人安静了下来，他说：“各位尊敬的来宾，今天我要宣布两件大事。第一件，自然是小女妮露和爱德华的婚事。爱德华是位年青能干的男士，把妮露交给他我很放心。”
底下人们小声议论着，在收到妮露和爱德华结婚的风声时，人们很自然地把伊桑与艾伦联系在一起。想像力丰富的，已经隐隐猜到约克男爵的死和这两人肯定脱不了关系。可他们也只敢在私底下猜测，毕竟名义上，伊桑继承约克的产业是合法的。如果有人质疑，第一个跳出来的不会是伊桑，而是帝国的宪法执行官。
“第二件事，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向大家宣布，由于艾伦先生对苏尔城做出的巨大贡献，我很荣幸地邀请他加入我们的商会，并且担任商会主席这一要职。相信在艾伦先生的领导下，我们苏尔城的经济将实现飞跃式的增长。”
听到这个消息，底下的肖恩为之苦笑，却不敢站出来反对。艾伦所提供的自动化纺织机，已经为他在城里和手工作坊间挣得良好的声望。现在包括肖恩在内，还都指望着他能够再提供一些更先进的纺织技术，从而大大提升纺织品的产量和质量。
自然，这样的人成为商会主席也算实质名归。
伊桑满意地看着底下宾客为自己宣布的两件大事欢呼鼓掌，至于有些人眼中其它意味的目光，则被他自动忽略过去。
今天，对于许多人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日子。爱德华如是，艾伦亦如是，便连巴库也不例外。
就在苏尔城的战神神殿里举行着城主女儿的婚礼时，远在阿斯山脉中，巴库正站在一个山洞边上，山洞的两边，在挖空的洞穴中埋进了野兽的骨骸，这让山洞看上去十分阴森。洞里有微弱的火光，借着火光可以看到，山洞里的通道往下倾斜。不时从洞中吹来阴森的风，风声如同恶魔在地狱中的呢喃。
巴库身后，金刚和几名拜蒙人的头人皆有到场。今天巴库洗去脸上所有的涂装，还原一个最真实的自己。他仅穿着一条草裙，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它的东西。
“你想好了吗？巴库。一旦进去，就没有再反悔的余地。”金刚提醒道。
巴库咧嘴道：“为了这天，我已经等很久了。我要进去，金刚。我会得到恶魔的力量，然后夷平苏尔城给凯撒报仇！”
金刚点头，退后几步说：“愿祖先的灵魂眷顾你。”
巴库义无反顾地朝洞穴里钻了进去，这里将通向拜蒙人祖先的坟墓深处。同时，那里也封藏着恶魔之血。拜蒙人口中世代相传的恶魔，其实是恶魔之血。获得恶魔之血，便等于获得恶魔的力量。只是这一点，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而且知道的拜蒙人，也不愿意使用恶魔之血。
因为获得恶魔血的同时，那人也会变成恶魔。没人愿意化身成魔，可巴库是个例外。这个内心被怒火所焚烧的男人，已经甘愿直达地狱，也要换得复仇的力量。或许在两年前的那天晚上，当妻儿死在自己眼前时，这个男人便已经变成了一只恶魔。
一只为复仇而生的恶魔！
巴库往洞中行去，脚下的路开始变得崎岖起来。路面开始冒起锋利的尖棱，脚踩在上面，石头的棱角立刻划破了皮肤。渐渐的，地上出现了一个血脚印。而这样的脚印，还会有很多，很多。
第322章 恶魔（下）
通往坟墓深处的路并不好走，这条路上埋下了像刀刃般锋利的尖石。巴库不能使用源力，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往前走。这是祖先留下来的规定，如果无法做到，便没有资格拿出恶魔之血。
巴库咬着牙，一步一个血脚印地往前走。脚板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双眼布满了血红。这种痛苦唤醒了他的回忆，一切犹如回到两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个夜晚同样被血所染红，在妻子和儿子死在自己眼前时，巴库比现在还痛苦。那种心灵的痛苦，完全超越了**。就在那个时候，复仇的种子悄然埋下，经过两年时间的蕴养，它终于发芽开花。巴库发誓，他要把这种痛苦百倍地还给苏尔城的人。
洞外，一名头人忧心道：“或许我们不该让巴库进去。”
金刚摇头说：“没有用的，巴库那种眼神我看得很清楚。就算我们不允许，他也会想尽一切办法进去。而且，这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巴库愿意成为魔鬼，只要他毁了苏尔城，我们就不用再担心那些外来者了。”
“真的是这样吗？我只担心那会引来更大的灾难。”
金刚心中一沉，却没有再说什么，他向山洞里看去，默然不语。
巴库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一个世纪？在痛楚变得麻木之后，时间便失去了意义。他只是机械般地往前走着，在他的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血印。他感到身体变得很沉，那是因为脚下流出太多的血，如果是正常人已经昏倒，可巴库仍凭借着复仇之火的支持咬牙继续走下去。
终于，他到达的尽头。尽头是一个大厅，由天然的石柱所撑起的地下大厅。大厅的四周，不断有火焰有角落里喷起，这里的空气充满了硫磺的味道。巴库依稀记得，似乎在千百年前，阿斯山脉有多个火山口。只是火山进入了休眠期，山体为林木所覆盖，所以人们遗忘了这样的事实。
巴库笑了笑，他可以感觉到地面之下不时传来轻微的震动，说不定拜蒙人的祖先墓场，就修在火山口上。大厅的石柱下放着一圈头骨，而四周的墙壁上，却是被无数的尸骨所填满。这些尸骨都嵌在了墙壁中，也不知道当时是如何弄上去的。
在这墓场里的尸骨，它们生前都是为了封藏恶魔而作出牺牲的勇士。现在，这些勇士的英灵看守着地厅，看守着那保留下来的恶魔之血。
在地厅的正中有一个圆形的石台，那上面，一个沾满了灰尘的铁盒安静地被供奉在台上。巴库走了过去，用力地打开盒子。盒子中是三根透明的，长条状的事物。在它们里面，暗红色的血液如有自己意志般缓慢滚动着。如果艾伦在这，必定会十分惊讶，因为那保存恶魔血的东西竟然是试管！
巴库拿起其中一根试管，当这根试管被拎起后，下方的盒底中似乎有某种标志的一角。巴库想了想，又拿起了另外一根，于是那个标志变得更明显了。仔细看的话，不难看出，那似乎是朵蔷薇花的图案。
一朵金色的蔷薇。
当然，巴库并不关心这些。他拔开了试管的木塞，跟着往自己嘴中一倒。那试管中的恶魔血几如脱困的野兽，化成一道红电激射向巴库的嘴中。巴库连续喝掉了两瓶恶魔血，再看试管，里面竟然异常的干净。干净得，连一滴血迹也没有留下。
巴库正怀疑恶魔血是否有作用时，忽然心脏猛的一痛，他忍不住叫了出来。接着全身温度骤升，皮肤下的肌肉有如万虫攒动般剧烈蠕动起来，巴库感觉身体像要裂开般，痛苦地惨叫起来。
叫声通过洞穴，隐隐传到了金刚的耳中。
这名拜蒙人的头人不由眉头拧到了一起。
“恶魔，其实指的是恶魔之血。”
日近黄昏，凯撒在一次长足的午睡之后醒来，精神要比早上好得多。艾伦已经换下了礼服，穿上宽松舒适的便服。在拜蒙人的传说中，他们的祖先由其它地方迁徙到阿斯山脉时，惊动了山中的一头恶魔。最终拜蒙人的勇士制服了恶魔，可当时最勇猛的一名头人吉昆却被恶魔咬伤。
不久之后，吉昆的灵魂被污染，他转变成为了恶魔。而且他的力量，比咬伤他的恶魔更为可怕。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之后，拜蒙人中的强者死伤殆尽，十余名头人仅剩两人，千余名勇士战死，才最终杀死了吉昆。
当时剩下的两名头人，一名玛雅，一名撒共。玛雅在不久之后，也发现自己被吉昆所污染。为了不让自己变成恶魔，这名女性头人选择了自绝。但她要撒共趁她末死前，把她的血液保留下来，那就是现在的恶魔之血。
撒共将恶魔之血收藏在拜蒙人的墓场之中，为了不让族人不慎使用了恶魔血，于是他编织了一个谎言。宣称当年污染吉昆的恶魔并末死去，至于真相，只有少数人知道，且代代相传下来。
“巴库也是从我这才知道恶魔血的事，等我伤好之后，我必须返回阿斯山脉，以防他使用了恶魔血。”凯撒叹了口气道。
艾伦皱眉：“既然恶魔血能够污染你们，让你们转变成恶魔，为什么玛雅要留下它？”
“关于这个问题，我和金刚私下猜测，可能是为了给拜蒙人留下反击的机会。”凯撒道：“因为当年撒共死时，曾经这么说过。一旦拜蒙人出现灭顶之灾时，只要有人自愿转变成恶魔，就可以到祖先墓场中取出恶魔血。当然，这个人需由同期所有头人点头同意，才能进入墓场。”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时，米罗神父端来了晚餐。艾伦起身道：“你吃点东西吧，我不打扰你了。”
他转身要走。
凯撒叫住他：“艾伦，如果……如果巴库他选择转变成恶魔，我想请求你。大概只有借助你们的力量，我才有机会杀死他。”
“我明白了。”
艾伦推门而出，门外走廊，露茜靠在墙壁上。她扬眉道：“你真的相信这个世界存在恶魔，宗教传说中的那些生命？”
“不，从凯撒的描述来看，所谓的恶魔更像是某种基因突变者，或者说病毒携带者。像那个头人吉昆，他的症状不就像是被那所谓的恶魔传染了某种病毒吗？只是拜蒙人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于是冠以恶魔之名，再加上年代久远，经过历代先人的渲染之下，便有了恶魔这样的事物。”
“这么说的话，通过病毒传染产生基因突变这种事，我好像在哪看到过。”露茜皱了皱眉头。
艾伦半开玩笑道：“别告诉我，这又是你们艾达华星的某种生物兵器？”
“既然艾露莎号可以抵达冥域星，天知道在过往会否有同样的飞舰造访过这颗星球，这可真有点不好说。”
艾伦听罢，大感头痛。
在爱德华大婚的第三天，今天的天空显得有些异样的阴沉。阿斯山脉方向的天际可谓铅云压顶，直如整片穹苍要塌将下来一般。于是今天苏尔城的人们无来由地感到心情压抑，仿佛整个城市的气压都为之上升了少许。
艾伦皱眉看着这异样的天气，比起普通人来，像他们这种能够驱动源力的人，对自然的变化更为敏感。艾伦从早上开始就一直觉得有些烦躁，仿佛有大事要发生，却千头万绪，想不出哪里出了问题。
人们如是，动物更是如此。城防卫队平时里那些凶猛的猎犬，今天只只精神不振地趴在狗舍中不愿出来，这让士兵哈德十分不解。哈德平日里负责伺养这些狗儿，并且训练它们。对于他来说，就算闭着眼睛也能叫出狗舍里每条猎犬的名字。
“左拉、吉特……你们这是怎么了？生病了吗？”哈德用尽手段，才把两条平时和他最要好的猎犬从狗舍里带出来，其它的猎犬根本不愿离开狗舍一步，生似外头有灭顶之灾正要降临一般。
名为左拉的猎犬，左边的耳朵缺失了小角，极为好认。它趴在哈德的军靴下，有气无力地低叫了几声。就连哈德拿出它平时最喜欢的烤肉/肠，左拉也只是闻了两下，就耸拉着脑袋不爱动弹。
异样的气氛正在城防队的军营中弥漫着。
今天过得格外漫长，不过再漫长，时间也会一丝不苟地往前走。在太阳落山之后，不知道哪条猎犬先吠了起来，跟着所有的狗儿都加入了狂吠的行列。不仅如此，这阵吠声还蔓延到了城里，人们发现猫狗都变得异常狂躁。老鼠从下水道里争先恐后地爬起来，盲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就连平时最温顺的马儿，也一个劲地冲撞着马圈的栏栅，整座苏尔城里充斥着各种动物的叫声。
一种无法解释的心悸，充斥着每个人的心头。人们自觉地留在家中，关紧门窗。而撒比斯的神殿里则烛火高燃，一名年迈的神官，正向战神的雕像低呤着赞美诗。突然，从神殿外极遥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了一声微不可察，却极为凄厉的嘶叫。
老神官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来。
（明天清明，要回乡下祭祖，给大家请个一天假~）
第323章 破城
好热……
为什么这样热。
视线里，天地蒙上了一层血般的颜色。仿佛被鲜血所浸染，又如同为业火所焚烧。呼进胸膛的不是空气，而是沸腾的火焰。渐渐的，在地平线上出现一些轮廓的前景。低矮的卫墙、高低有致的建筑、尖耸的塔楼……那是一座城市。
苏尔城！
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名字，它犹如一道电光，劈开了混沌的天地。
苏尔城……苏尔城，我记得它。我什么要记得它？
苏尔……报仇？是了，报仇！我要毁灭它，我要报仇。可是，报谁的仇？
好痛，头好痛。苏尔城！报仇！毁灭！！
空旷的荒野中，传来一声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那声音充满了愤怒，在整个城市的上空嗡嗡作响。城市的卫墙上，一名士兵整个人都趴在了墙头，伸长了脑袋，朝着荒地指去并大叫道：“那里，那里有什么东西！”
夜色凄迷，铅云把月光挡住，致使荒野一片漆黑。只是在黑暗中能够隐约看到有事物在活动着，那东西，竟比黑暗更加黑暗！
城防队的士兵拿着火把跑上墙头，却依旧看不到任何东西。直到那黑暗里突然亮起了一点火光，火光不断壮大，仿佛荒野中凭空升起了一团火球。于是借着火光，士兵终于看到了它。
尽管只有一个轮廓，但那高大的身躯，即使相距甚远仍清晰可见。最保守的估计，那黑夜下的生物至少有六七米高！
那是一个巨人！
可惜这个世界还没有战术望远镜这种东西，否则墙上的士兵就可以看到。在越过遥远的距离之后，那火光后是一具十米高，全身覆盖着黑色鳞片的身体。那团火光来自它的胸口，巨人的胸口从中裂开，炽热的光焰从胸膛中迸射，仿佛在它的体内藏着一轮烈阳。
那有着人类五官的脸上，尽管同样覆盖着黑鳞，却依稀可辩出巴库的模样。然而此刻的巴库与之前几乎是两种生命形态，现在的他就像一头恶魔，真正的恶魔！那布满鳞片的头上，两颗铜铃般的黄色眼珠里映照出苏尔城的轮廓。在太阳穴的两端鳞片渐变为布满螺旋状条纹的弯角，一头黑而浓密的鬃毛犹如黑色的火焰般在脑后飞扬着。
在肩头、手臂和膝盖的部分生出了类似外骨骼的生物盔甲。火光下，生物盔甲流动着死灰的光泽。一些鲜红的纹路自巴库的胸口扩散至身体其它角度，在这些纹路里，暗红色的光规律地流动着，仿佛血液在血管中奔驰一般。
巴库似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他发出凄厉的嚎叫，那胸口的光芒越来越盛，最后轰然射出了一道炽热的火流。粗大沸腾的火流破空而去，那轰射的后座力竟让巨人般的巴库也不由退后了几步。由于后座力的影响，使得这记笔直的轰射，角度往上扬起。
于是在黑夜之下，这道明亮的火流改往上挥去，它扫过苏尔城其中一段卫墙，轰进了城里一排平房。再往上走，斜斜擦过城主府的左边翼楼，最终形成一道几乎横亘广阔荒野的连绵火柱！
被这道地狱之火扫过的地方，无论人或物均消融于无声之中。伊桑脸色苍白地扶着露台围栏，那明亮炽热的火流就在离他不到十米的地方扫过，将城主府的左侧翼楼轰碎，双耳中响起翼楼倒塌的轰隆声。伊桑浑身颤抖，只要火流再偏离一些，说不定他就葬身在火焰里了。
他极目看向城外，渐而消失的火柱源头，伊桑隐约看到一道充满压迫力的身影。他忍不住呻吟道：“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雷杰斯正站在天台，抱着他的剑一脸兴奋道：“不管是什么，终于发生一些有趣的事了。”
楼下传来艾伦的声音：“我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走吧，那东西是冲着苏尔城来的，总不能让它把我们刚找到落脚的城市给毁了。”
在艾伦的身后，是重新装备回烈焰战兵的士兵以及威利克等人。艾伦已经直接把千均提在手中，便要离开。后面响起凯撒的声音，凯撒在米罗神父的掺扶下来到屋外，叫道：“那是巴库。不会有错的，他肯定使用了恶魔血。艾伦，杀了他，巴库已经变成一头只懂杀戮的恶魔了！”
艾伦凝重地点了点头。
“去城外！”
发出那道威力惊人的炽热火流后，巴库似乎也消耗了大量的源力。他大口喘息着，胸口正在闭合，胸腔中吐出大团大团的热烟。当胸口完全闭合后，他开始奔跑，巨人的步伐极大，一步十米，以可怕的速度向苏尔城逼近。苏尔城中已经警钟长鸣，尖利的哨子声在城市的街道中响起，提醒人们留在家中。
城防队的士兵集中了起来，一队火/枪手迅速赶到卫墙上，在军官的指挥下进入了各自的战位。两架重弩也投入了使用，小臂粗的钢矢由士兵抬上了城墙，并装入重弩的发射构件里。
大地在摇晃，所有士兵的脸上一片惨白，他们还没有遭遇过这样的敌人，心中的恐惧无法用言语描述。要不是军官不断地激励他们，恐怕已经有士兵临阵脱逃了。
在巨人与卫墙相距只有百来米时，军官高举战刀，朝巨人的方向用力挥下：“发射重弩!”
弩手已经锚定了巨人，巴库的身形实在太巨大了，大得几乎连精确的瞄准都用不上。在听到长官的命令，弩手用力压下扳机，在齿轮和铰索的作用下，粗糙的钢矢发出沉闷的破空声，形若黑电般向巨人激射出去。
巴库正在狂奔，突然肩头重重一摆。钢矢深深钉进他的肩头，撞得他身体一摆仰天便倒。看到巨人被钢矢击倒，卫墙上的士兵才呼出口气，至少，这个敌人并非无法打倒的。
钢矢在巴库肩膀上开出一个血洞，他伸手握住钢矢的尾端，用力拔出，顿时带出一泼血雨。然而这泼血雨过后，那肩上的血洞竟开始愈合。里面粉碎的骨头、筋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着。当伤口完全闭合后，巴库重新站了起来。
“继续发射！”军官大叫。
两架重弩轮流射击，沉闷的破空声再次响起。巴库以手中的钢矢为武器，挑开了第二根射来的劲矢，又伸手捉住另一根箭矢。哪怕手掌被箭矢擦得皮开肉溅，巴库也不在意。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身体旋转，手上两根钢矢连续投出。
军官脸色一白，惨叫一声：“快躲开。”
可惜弩手的反应始终迟了一步，两架重弩先后被巴库投回的箭矢击得粉碎，弩手更是给箭矢穿胸而过，抱着钢矢跌落卫墙。没有重弩的压制，巴库开始冲锋，军官歇斯底里地吼道：“火/枪队，攻击！”
夜色下开始亮起火/枪射击的火光，然而威力有限，且火力不够集中的弹丸，根本无法对巴库造成实际性的伤害。巴库猛的撞进一段卫墙，低矮的卫墙立刻给巨人撞出一个缺口来，不少火/枪手来不及躲开。不是给巨人压死，就是让落石砸死。
“射击，不要停下来！”尽管知道作用不大，军官却依旧下令，皆因除了攻击外，他也不知道还能够做什么。
在火/枪队对着巴库继续射击的同时，城防队的步兵们也加入了战斗。只是他们手上的长剑和身上的盔甲，在巴库这头恶魔身前显得如此单薄。巴库摇了摇头，从碰撞的短暂晕眩中恢复过来。他先是朝左右伸臂怒扫，便把两边卫墙上的火/枪手像苍蝇一样拍飞。
接着抱起一块两米来宽的大石，对着下方的步兵们就砸了过去。步兵们尖叫着左右散开，两个倒霉的士兵来不及逃走，只能眼睁睁看着巨石落下，把他们砸成了肉饼。
一时间，巴库根本无人能制。
“完了，完了！”军官坐倒在卫墙上，绝望地看着自己手下的兵不断战死。他拿起掉在旁边的铁剑，近乎疯狂的笑了起来。将剑横在脖子上，他刚想自吻谢罪时，突然粗犷的枪声响了起来。
那绝非火/枪所能够发出的巨大响声，犹如猛兽的咆哮。下一刻，道道火线如同长鞭般扫在巴库的身上，密集且强劲的火力轰得巴库体表的鳞片飞溅不断。巨人正举起一块大石，却给这阵猛烈的攒射轰得连连倒退，石头也失手掉到了地上，反倒把自己的脚砸了一记。
“与其有勇气自杀的话，不如把这份勇气用在战斗上。”
军官后头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他回头，贝尔摩德对他微微一笑。便转向城外，双手轻震，自袖管中滑出了连着锁链的一双短刀来。他轻啸一声，人往卫墙外弹去，如同一只大蝙蝠般落到地面，便朝着巨人冲去。军官趴到墙头，只见另一边的城门不知何时打开，正有人不断涌出。
其中一人发色如霜，在黑夜下异常显眼。他似有所感，转头朝军官看来。军官立刻认出，那正是将克罗西斯纺织机的技术大方提供给苏尔城的年轻商人，艾伦！
第324章 荒野恶斗
艾伦抬起头，看了看远处如同恶魔般的巴库。巨大的身形带来凝重的压迫感，到目前为止，巴库展现最多的是物理破坏，除了之前那道几乎将天地切割开来的连绵火柱外，就没有其它特殊的能力。不过他那单纯的力量却也不可忽视，往往某种能力发挥至纯粹的程度，便是致命的。
“好大。”旁边的雷杰斯忍不住道。
“怕了？”艾伦微笑问。
雷杰斯哼了声说：“别太小看人，艾伦，谁说我怕了。”
他握了握手，说：“我只是觉得兴奋而已。”
“那就准备作战吧。”艾伦断喝道：“所有士兵继续集中火力射击，布洛伊、罗伊，我要你们砸烂这大家伙的膝盖。他太高了，这可不太公平。”
“其它人自由攻击，目标是终止这大家伙的性命。全员散开。”
艾伦自己提刀朝巨人掠去，其它人则各自寻找攻击的机会，被点到名的布洛伊和罗伊两人，则拖着战锤。在身后士兵的火力掩护下向巨人欺近，露茜将一个盒子丢给了阿黛儿，后者接过打开，里面是一排弹头刻着六央花图案的狙击弹。
“这是凝霜狙击弹，看那家伙烈火弹的作用应该有限，这些就给你用吧。”露茜摇了摇手上的金蔷薇，微笑道：“反正我用不上狙击枪。”
说完马尾一荡，持枪往前小跑，寻找自己的战位去了。
阿黛儿哼了声，看着露茜的背影小声说：“就算是这样，我也不会喜欢你的，双马尾！”
她背着狙击枪看向卫墙，上面应该还算是个不错的狙击阵地。
巴库举起手保护着头部和胸口，汹火步枪的威力可要甩隧发火/枪九条街，那些威力巨大的子弹哪怕是以他现在这种身形，扫在身上也痛得厉害。在烈焰战兵的集火扫射下，巨人身上已经血花四溅，不过他的再生能力十分强悍。只要不是要害受损，肌肉以及其它组织都能够高速复原。
当然，肌体再生同样要消耗他的源力，宇宙间从来没有不劳而获的事物，凡事总需支付同等的代价，只不过支付的途径因人而异罢了。
在士兵的火力掩护下，布洛伊和罗伊两个猛人已经来到巨人身前，两人皆鼓荡源力。所不同者，布洛伊透体而出的是绯红光焰，罗伊的源力光芒则带着死寂一般的灰。
两人战锤几乎不分先后地砸了出去，正中巨人双膝，荒野上响起沉闷的碰撞声，土石四溅中，巴库惨叫一声往下跪倒。他的双腿凹陷了下去，腿骨已经粉碎，甚至有些碎骨刺出了皮肤。再生的能力很快发挥作用，粉碎的骨头被肌肉挤回原位，碎骨自行粘合起来，并渐而稳固。
但那钻心的痛楚，却让巴库无法释怀。他在地上大手一扫，手臂如同一堵黑墙拍来。布洛伊两人皆是做出防御姿态，却仍给扫得吐血倒飞。
落后他们几个身位的艾伦高高跳起，让过了巴库的大手。居高临下，艾伦一刀劈出，刀锋拉出一道明灭不定的橘黄闪光，扫向巴库的脑袋。
巴库似得知道厉害，张嘴朝艾伦发出一声无声长啸。他大头上的黑发无风竖起，一股无形的震荡力场拦上艾伦的炎息闪，将之凌空引爆。艾伦也给震荡波撞飞了出去，只不过震荡波的目标主要是炎息闪，对于被余劲扫到的艾伦来说，却是没有多少杀伤力。
艾伦落到地上，巴库已经重新站了起来。他抬起大脚，便往艾伦当头踩下。后者闪移了开去，巴库一脚落空，还想追杀。突然脑袋剧震，他额头弹起大朵血花，血花里，有星星点点的蓝色萤光飘零而下。
远处的卫墙上传来狙击枪的声音，看着被自己一枪爆头的巨人，下一刻若无其事地捂住额头枪伤，又嗷嗷大叫，阿黛儿忍不住骂了声：“真是个怪物。”
这边骂完，荒野上便颇颇出现火舌闪烁。露茜绕着巴库奔跑，手中金蔷薇颇颇将霜凝弹发射出去，间中金蔷薇周身纹路点亮，便是一击携带破盾异能的绝杀。然而子弹虽能轻易破开巴库的鳞片甚至生物盔甲，可惜杀伤力对于他这种庞然大物而言还是十分有限。
不过霜凝弹的作用正开始显现，它所释放的冻气寒意，不是巴库的再生能力可以抵消的。在轰光两个弹匣之后，巴库左边小半身体蒙上一层靛蓝的薄霜。不可避免的，他的行动显得迟缓起来。就在这时，位于巴库左侧的荒野上出现一点明亮的闪光。
光之将起时，已经化成一道光线横过巴库，指向他右侧百米之处。光线消失后，荒野上才骤然响起了气浪轰鸣的暴响，巴库的腰身更是浅起大片的血浪。他的腰际鳞片四飞，血肉翻卷，竟被那道明亮的光线几乎拦腰斩断！
“嘿嘿，我的绝迹闪光不好受吧，它可是风牙的升级版！”雷杰斯举剑指向巴库，意太嚣张地叫道。
艾伦摇了摇头，笑道：“这小子倒是比以前强多了。”
腰际的伤口吐出大片泡沫，肌体正在收缩再生。巴库一手捂着胸口，向雷杰斯的方向怒视而去。便要上前杀死这个让自己受此重创的小子时，巴库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一道横亘的黑线。
跟着双眼一痛，忍不住闭上眼睛，却仍是从双眼中跳出几道血线来。在巴库的左手上不知何时缠着一条细细的锁链，锁链的另一边则是贝尔摩德。这个男人正微笑收回割伤巴库眼睛的短刀，再顺势一荡，便落到巴库的手臂上。贝尔摩德如同轻若无物的幽灵般沿着巴库的手臂朝他脖子处掠去，这时巴库勉强睁开眼睛，鲜血淋漓的双眼中，眼珠受伤的部分正在恢复，只能依稀看到一道黑影向自己闪来。
巴库一掌朝贝尔摩德拍去，像拍蚊子般大掌落在自己的手臂上，贝尔摩德则从他的指缝间一跃而起。手一挥，连着锁链的短刀便扫过巴库的脖子，顿时一刀割断他的喉咙，大量的血液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空气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击得手，贝尔摩德却没有罢手的打算。他利用系着锁链的短刀，不断射进巨人身体鳞片中，从而借力在巴库身前上下飞舞。同时手中的短刀在锁链的作用下，重复着扫出、收回的动作。贝尔摩德以其出众的平衡感，在巴库身前舞出一出诡异的空中之舞。
在贝尔摩德狂风暴雨般的攻势下，巴库身上的伤口不断增加。如此频密快速的攻击，让他的再生能力开始追不上受创的速度。贝尔摩德眼看已经占据了上风，突然双手一震，竟然无法动弹。却是被巴库捉住了短刀并两边分开，将贝尔摩德固定在半空。
巨人胸口再次裂开，胸膛中火光透射而出，炽热的源力让贝尔摩德脸色大变。巴库一声咆哮，从胸膛里轰射出一道火流。只不过这道火流不管是威能还是规模，都不及上次。但用来杀死贝尔摩德却是绰绰有余，幸得关键时刻，两道人影分别从贝尔摩德的左右闪过，将短刀上的锁链击断。
千均一发之际，贝尔摩德落到地面，火流堪堪从他头顶擦过，他甚至闻到毛发给烧着的焦味。看去，唐季唐末两兄弟也先后落了下来，他朝两人略一点头，三人便忽的散开。巴库一拳砸下，落在空地，砸得地面蛛网密布，泥沙激喷。
众人又和巴库交上了手，巴库不断受伤，可又转瞬复原。尽管这样消耗着他的源力，但他的源力却远比艾伦想像中浑厚。场间又是一记沉闷的碰撞声响起，几人被巴库一脚踢得各散东西。
威利克落到艾伦身边，爬起来从嘴里吐出一口混着泥沙的污血骂道：“妈的，这怪物可真够难缠的。”
“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他的恢复能力太强了。”艾伦按住威利克的肩膀说：“我们需要改变一下策略。”
“头儿，你有什么计划？”
艾伦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和心脏道：“不管什么生物，大脑和心脏都是要害。但只攻击一处还不保险，威利克，我需要你帮忙。”
威利克点了点头。
巴库十分烦躁，这些纠缠着他的人远比苏尔城的士兵难缠得多。而且他们在自己身上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哪怕他可以很快恢复过来，但每次受伤的痛楚却是真实不虚的。巴库已经忘记自己受了多少伤，他现在只想一口气杀光这些烦人的虫子。
他深深吸气，胸膛居中裂开，里面光焰流逸，炽热的气息一**从胸腔中散发开来。
“压制住他，给我们创造机会！”艾伦大叫。
布洛伊向罗伊看了一眼，两个大汉同时发出一声大吼，拖着战锤直奔过去。两把战锤挟带着他们各自的源力，重重扫在巴库的腿上，再次将巴库砸得跪倒在地。巴库怒吼，举手要扫飞两人。突然一道闪光横过手臂，巴库的半条手臂立刻摔到了地上，却是被雷杰斯一记绝迹闪光生生切断。
“威利克，就趁现在！”
第325章 解脱
人在半空，艾伦手上的千均微微颤动，重刀的刀锋染上一层滟滟红光。艾伦浑身杀意暴涨，便连荒野上的空气也悄然变得有些干燥了起来。巴库抬头，便见艾伦连续斩动，于是视野被七道橘黄的闪光分割得支离破碎。众人只见那巨人的脑袋连续几道光线闪过之后，便如同被敲碎的西瓜般粉碎了开来。
在炎息七闪的攻击之下，巴库弯角断折，脑袋错位滑落，被艾伦隔空枭首。
另一方面，威利克也同时抢到巴库身下。怒兽臂铠纹路亮起，撞击构件不断碰撞之下，几道热烟喷薄而出。威利克一拳朝巴库心脏位置轰去，拳锋过处，带起数道残影，却是同时改动了能力“猛击”。
数道暗劲重叠在威利克的铁拳上，再一并轰在巴库的胸口，力量如山洪暴发。巴库背后与胸口对等的位置奇异拱起，接着血液如喷泉般从体内冲天而起。鲜血飞溅中，可以看到一个偌大的心脏弹上了半空，那硕大的器官仍在半空不断鼓动着。
没有了脑袋，胸口出现一个巨大的血洞，巨人胸膛中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扑通一声，高大的身体摔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埃。
艾伦落地，喘了口气，才朝威利克竖起了拇指。
“总算搞定了，这简直就是一头怪物。”威利克踢了踢巨人的尸体，长出口气道。
这时，城防队的士兵才姗姗来迟，那之前本欲自吻的军官向艾伦立正行礼。军官眼中光芒闪烁，对艾伦生出了敬意，他说道：“艾伦先生，剩下的就交由我们清理好了。这次，真的是多亏你了。”
如果不是艾伦处理了这头怪物，他至少也得落个办事不力的罪名。轻则革职，重则处死，当然，前提是苏尔城能够在巨人的攻击中保留下来。
艾伦朝他点了点头，说：“我该如何称呼你。”
军官沉声道：“马托，先生！”
“好的，马托长官。这大家伙就交给你们处理，我想居民不会愿意看到这么可怕的东西。至于那个……”艾伦看向那硕大的心脏，它仍在鼓动着，便如同一个活物：“那东西就交给我吧。”
马托的脸色有些不自然，却没有说什么，点头道：“一切谨听您的吩咐。”
艾伦准备把心脏带回去，它是巴库体内最重要的器官。如果可以解析它，说不定可以解开巴库异变的原因。才刚抬腿，艾伦心脏重重一跳。不只是他，在场众人皆有不同程度的异状，他们都感受到某种波动。
猛的转身看向巴库的尸体，艾伦变色道：“快离开那家伙的尸体，不对，它还没死！”
一些士兵已经把准备用来拖走尸体的铁链甩上巨人的尸体，闻言皆朝艾伦看来。这时巨人动了动，突然从尸体下探出几根布满肉刺的触手，轻易地将士兵卷住抛飞。士兵被触手卷住时，已经被上面依附的肉刺扎得鲜血直流，再被甩开，那瞬间的动能足以把这些没有任何源力的普通士兵震得内脏移位，骨头粉碎，在半空时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那些没给触手光顾的幸运儿大叫着散了开去，艾伦他们皆各持兵器严阵以待。巨人那无头的尸体一阵剧烈的抖动，身上的鳞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粉红色的肌肉。肌体突然大幅度的蠕动起来，每一条肌肉束都充满了活力，乍看上去就像成百上千的蟒蛇抱团攒动般，场面既可怕又恶心。
“它在改变形体。”露茜小声道：“这种生物，我像在哪里看到过。该死，现在记不起来。”
艾伦看了她一眼，又对后面的烈焰战兵大叫道：“发射烈火飞弹，集火攻击！”
战兵手上的步枪亮起明亮的纹路，看得马托和城防队的士兵人人惊讶不已。艾伦皱了皱眉头，他不想在这个星球的人类眼前暴露这种超时代的武器，可现在却顾不得许多。汹火步枪的序列被激活之后，一发发烈火飞弹破空而去，集中轰射在已经变成一团大肉/团的巴库身上。
猛烈的爆炸中，火焰互相碰撞溅射，冲击的热浪将城卫队的士兵掀倒在地。爆炸过后，滚滚的浓烟直冲上夜空。这时从浓烟里响起野兽般的咆哮，让艾伦心情凝重了不少。
显然，这波轰炸对那怪物的作用不大。浓烟渐散，隐约可以看到一些触手上下翻滚的轮廓，突然一堵黑影从浓烟中撞出，一条条带着肉刺的触手往四周搜卷而去。一旦有人出现在触手附近，当即就会招来攻击。
一道触手朝艾伦当头拍下，艾伦看得分明，在那条触手的下方赫然翻出两颗眼珠，眼珠转动看向艾伦。他立刻生出被锁定的感觉，直如那道触手拥有独立的意识，竟懂得自行判断。时间不允许艾伦多想，他闪身滑开，触手拍在地面，如同一根鞭子般抽得地面碎裂，裂痕如树枝般蔓延了开去。
触手又打横扫来，艾伦持刀斩下，刀锋压出一道橘黄闪光，将触手凌空斩开。断裂的触手弹飞了开去，受创之下，那东西迅速卷回。艾伦这才有余暇朝怪物看去，却是看得一怔。
他看到了巴库。
严格来说，是半个巴库。那个矢志复仇的拜蒙人双眼紧闭，嘴上却带着残忍的笑容。他**着上身，双手自手腕处却和腰身一同埋在一片攒动的肉芽中。巴库的下身是完全不成比例，形若章鱼般的身体。那些到处飞窜的触须形成一片广阔的攻击空间，以致艾伦等人被逼得各自为战，完全无法形成之前联手的格局。
巴库虽只一人，却胜过了千军万马。
混战当中，艾伦捕捉到露茜的一声惊呼。他掉头看去，几根触手正纠缠着少女。露茜躲过两根触手的攻击，第三根却从头顶悄然落下。
“小心！”艾伦叫道，提刀朝露茜的方向杀去。
露茜得艾伦提醒，身体以惊人的柔韧性往旁边一闪，让触手拍空。但触手打横卷来，眼看规避不了，露茜手腕轻震：“小七！”
手腕上由银翼杀手所化的银镯顿时自行飞出，在半空形成轮锯的形态旋转切割，几个回旋，将触手切成了几段。露茜趁机脱离，又有一根触手凌空抽来，却被艾伦隔空斩断。
“没事吧？”艾伦拉着露茜往后暴退，直退开百米才停了下来。
露茜喘出口气，摇头说：“我没事。”
她看向巴库，道：“必须杀了那个男人，他才是怪物的主体，纠缠于枝节是没有意义的。”
艾伦点头道：“交给我吧。”
他抽出了恶魔礼赞，源器透出腥红光焰，生出凌厉杀伐之气。辽阔荒野，隐约响起一声咆哮，犹如上古恶兽露出了狰狞的獠牙，那杀机之盛，让一直闭着眼睛的巴库浑身一抖。接着眼睛翻开，眼眶下却是一对黑漆漆的瞳孔。巴库大吼一声，再不去理会其它人，径直向艾伦冲来。
触手如同在水面上滑动般上下翻飞，带得巴库那章鱼一般的身体快速向艾伦接近。艾伦的手中已经多了把漆黑重狙，他抬起毁灭赞歌，重狙上血色的纹路逐一亮起，忽的在枪口前张开一个漆黑的十字准星。
准星的中心点，正是巴库的胸口。
艾伦用力压下扳机，一道凄红的光脱膛而出，圈圈气环往四周扩散，形成震耳的暴鸣。巴库仍在冲锋，身体却猛的一震，原是被那道暗红的轨迹穿胸而过。他终于停了下来，大口喘气。胸口的空洞在拼命愈合，然而每次刚生出新的肉芽，既被其中沸腾的源力震暴。
源力开始不受控制，只见怪物全身开始泛起暗红色的光芒，它全身上下不断颤动。有的地方自行鼓起一个肉包，接着炸开，于是一团充沛的源力便喷洒向半空，再徐徐化开。
随着巴库的抖动越来越激烈，最后犹如投入烈焰中的油桶般轰然爆炸。一道粗大的黑红火柱直奔夜空，狂暴的冲击波推得土石飞扬，便连艾伦等人，也给这股冲击压倒在地。过得片刻，艾伦才抬头看去，巴库的所在已经化成了一片火海，他那旺盛的生机以及源力，却成为最猛烈的助燃剂。在自毁强植的攻击下给炸得支离破碎，火焰里升起大小不等的血气光团，它们如同萤火般在荒野上飘荡，最终一一落进毁灭赞歌之中。
至此，艾伦才真正松了口气，那恶魔般的生命最终也敌不过源器之威，彻底葬送在了火海之中。
房间里，凯撒坐倒在地，看着窗外明亮的火光，他知道巴库已经完全消失了。一时间，他也说不出心中是何味道。那个可以为他挡刀的兄弟，那个为了复仇可以不懂杀他的男人，那个甘愿自己化身成恶魔的巴库，终于连同他的怨恨一起消失在火焰中。
或许对他而言，这也是一种解脱。凯撒闭上眼睛，却始终无法记起巴库微笑的模样。
第326章 野心
战斗结束，城防队打扫着战场，巴库的二次异变之后，让毁灭赞歌引发了自爆。身体百分之九十已经炸成了灰，剩下的碎片几乎没有什么打扫的必要。哪怕把它们扔在荒野上，不出一天，就会让食腐的野兽刨个干净。
这一晚，城防队的损失很严重，二十来名士兵战死，十几人重伤，余者身上多多少少都负伤了。就连艾伦这边也损失了一名烈焰战兵，这是艾伦来到这颗星球后第一次出现战损。那名战兵死在巴库二次异变的突进下，被触手卷住活活挤断骨头而死。
尸体已经扭曲得不成样子，就连身上的魔能防具也失去回收的价值。只剩下那把汹火步枪没有波及到，被艾伦连同士兵的铭牌一起回收。
回到住处，一口大铁箱被放在了客厅。铁箱还渗出了血水，当艾伦打出它的时候，一股血腥味飘了出来。里面是巴库在巨人状态时被威利克一拳轰飞的心脏，现在巴库死了，但这个器官仍没有完全死亡。每隔十几秒钟，它还用力一跳。只是跳动的频率正在下降，如果没有合适的保存手段，这颗心脏可能很快坏死。
艾伦皱眉看着铁箱里的心脏，如果这是在地球的话，那么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他有的是保存心脏的手段，到时便可通过器官切片进而研究影响巴库异变的细胞。如果能够成功提取或复制那种细胞并加以利用的话，便可以增强普通士兵的体质，只要有巴库巨人化的十分之一。不，甚至二十分之一的身体素质便足够打造一支强大的军队。
很可惜，以这个世界目前的医疗水平以及药理认知的情况来看，还无法进行这种异常生物的研究。
艾伦突然心中一动，往门口看去。通体雪白的白蛇这时钻了进来，它给艾伦从阿斯山脉带进城里后，便自行前往荒野觅食。有时一去就是好几天，今天早上白才离开，可现在却回来了，明显比平时回来得早了许多。
白似乎对铁箱里的心脏很有兴趣，可它知道那是艾伦的东西，于是脑袋不断在心脏和艾伦之间转动着。艾伦莞尔一笑，说：“你想要吃了它？”
白点了点头。
艾伦想反正自己留着也无法研究，与其放着心脏坏死，不如趁现在还有点活性让白吃了，看白能否得到什么好处。于是拍了拍白蛇的脑袋说：“那就便宜你了，动静不要太大。”
白吐出蛇信，蹭了蹭艾伦的手掌，然后才钻进了铁箱里。它蛇尾一带，自行将铁箱关上，便在里面享用起它的大餐来。看着铁箱轻轻摇晃起来，艾伦摇摇头走出大厅，吩咐两名战士不要让人进去，省得打扰到白的进食。他则去找凯撒，凯撒已经恢复平静，盘膝坐在床上。
艾伦一进来，他便道：“我打算这两天回阿斯山脉。”
“得去看看大家怎么样了，还有恶魔血……如果还有那种东西的话，我会说服其它头人把它毁掉。那种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存在世上。”
艾伦心中一动，道：“你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这样吧。反正城里我暂时没什么事情要办，就让我陪你一起回去看看。如果你那些族人需要帮助，我想我可以帮忙。”
凯撒点了点头。
“那你休息吧。”
已经是深夜，城主府依旧一片灯火通明。伊桑离开了主楼，现在正由士兵清理着倒塌的左侧副楼。城防队的军官马托正向伊桑报告今晚战斗的情况，在听到艾伦等人使用未知的枪械时，伊桑眼皮一跳。他伸手打断马托的话，问：“依你看，艾伦先生他们使用的武器，威力比我们的火/枪如何。”
马托苦笑道：“只高不低。而且他们的武器似乎还能够利用源力，将源力转化成炮弹。我就亲眼看到，那些武器射出了威力绝大的火球，那种破坏力已经追得上火炮了。”
“能够拎着走的火炮，嘿，我们的异乡朋友身上还藏着不少秘密啊。”伊桑干笑道。
早晨，天气闷热。今天一早，一辆马车便停在房子前。艾伦站在窗口往下看去，见到爱德华从马车里钻了出来。他察觉到艾伦的目光，抬头和他轻一颌首。两人在书房碰面，爱德华见面就道：“很抱歉，昨晚脱不开身没有帮忙。”
“没关系，你现在可是有妻室的人，保护娇妻才是你应该做的事。”艾伦笑道。
爱德华摇头说：“我不会让妮露爱上我的。”
“为什么？”
“因为我会对付他父亲，也会离开这里，所以没必要让她喜欢上我，徒增烦恼。”爱德华说。
艾伦摇头道：“我们并不用一定要置伊桑于死地，至于离开。如果妮露真的爱上你，你去哪，她肯定也会跟着去哪。所以你看，你的烦恼根本谈不上烦恼。”
爱德华异常坚持地说：“我有自己的想法。”
艾伦耸肩，感情的事外人无法插手，他已经尽到朋友的本份。如何决择，那就是爱德华自己的问题。
“今天来是想问你，什么时候对伊桑出手？”
艾伦沉吟道：“我刚当上商会主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最起码，也要等到第一批自动生产的纺品出来，再做成一笑大买卖。我们赚足了人气，这时架空伊桑，才不会有太多麻烦。”
“这里的麻烦都不是麻烦。”爱德华说：“我得提醒你，艾伦。别因为他们也是人类，就忘记我们的力场。一旦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从其它地方来的，后果和入侵其它星球并不会有太大的区别。”
“我知道。”艾伦沉声道。
外头又响起了马车的声音，两人均感意外。站在窗外看去，小广场里又停下一辆马车。接着外头一队士兵跟着进来，为首的正是昨晚那城防队的军官马托。马托小跑至车边，从车门里接出一人，却是城主伊桑。
“他怎么来了？”爱德华皱眉道。
艾伦淡淡道：“肯定不是来感激我们昨晚出手的。”
爱德华朝那支城防队看了眼，艾伦说：“我去见他，你留在这。”
来到小广场上，艾伦远远便道：“伊桑大人，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伊桑哈哈一笑，迎上道：“我已经听了马托的报道，昨晚全依仗艾伦先生和你手下的人，才把那头恶魔打倒。作为苏尔城的城主，我必须致以十二分的谢意。”
“身为苏尔城的一份子，保卫自己的城市不是人人有责，大人言重了。”
伊桑拉住艾伦的手，说：“其实这次来，除了感谢艾伦先生做出的贡献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艾伦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是什么事。”
向马托看了眼，伊桑道：“我听马托说，艾伦先生的手下都装备着火力强劲的武器。比起我们的火/枪来威力要大上许多，你看。艾伦先生既然可以把克罗西斯纺织机的技术公布，造福苏尔城的人们。是不是也可以为我们提供这种武器的技术，苏尔城毕竟位处帝国的边境，这里常年动荡不安。如果有强有力的军事作为后盾的话，我想艾伦先生可以在这里生活得更加美好。”
“原来是这样。”艾伦浅浅一笑，说：“如果是其它的话，我很乐意帮忙。可这些武器是我家族的机密，没有家族的许可，我不便将之公示。所以很抱歉，伊桑大人，唯有这一点我不能答应。”
伊桑笑容僵住，仍勉强笑道：“这样的话，可就让我很为难了。艾伦先生，你也该知道，如果私人武装的力量足以威胁到我的领地。依照宪法，我得把你们的武器没收，我想艾伦先生也不愿这么做吧？”
“当然，所以我给伊桑大人的建议是。不若大人就当没听说过这回事，如此一来，我们便可相安于事了。”艾伦正色道：“我保证，我们不会对大人和苏尔城做出任何不利的事。否则，昨晚我们也不会出手了，不是吗？”
伊桑朝后头的城防队看了眼，马托似是有些挣扎，最终负在背后的双手打了个手势。城防队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均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从屋子里，威利克等人一一冒了出来。他们有的靠在门边，有的坐在走廊处。贝尔摩德甚至微笑着朝伊桑点头致意，还有意无意地用一柄漆黑的短刀修着自己的指甲。
马托向伊桑摇了摇头，后者咬了咬牙，仍笑着说：“好吧，这件事就此揭过，我尊重艾伦先生的决定。告辞了。”
艾伦一直把伊桑和他的马车送到街道上，才走了回来。回到书房，爱德华看了他一眼说：“看来得提早行动了，我们的伊桑大人已经开始提防咱们了。”
“他太天真，而且野心的确有点大了。”艾伦点头道：“看起来他已经忘记，今天能够住在城主府里，究竟是谁帮的忙。”
“我会离开苏尔城几天。”
爱德华微笑道：“那么回来之后，大概你得称呼我为爱德华男爵了。”
“以后还请男爵大人多多照顾。”艾伦煞有其事地说道。
两人相视一眼，齐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