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你想做什么
唐冰呆呆地看着厂区大门口的一幕，也是一头雾水，陈峰一问，她赶忙跑了过去了解情况。
陈峰背着手，站在车旁，默默地看着。
“哥，问清楚了，是两个求职的小孩闹事，没什么大事。”
几分钟后，唐冰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边说边喘着粗气道：“人事部负责招聘的同事说了，那两人没有身份证明，怕来历不明，不给进厂，这才闹了起来……”
陈峰微微点头，朝着人群扫了一眼，对唐冰招了招手，准备离去。
以前工厂的人事管理很不规范，入职离职没个手续，啥证明没有，工人又多，裙带关系复杂，雪峰酒业工资稳定，福利又好，比国营单位还要略胜一筹，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一家老小一起进厂属于常事，可由于管理不严，经常有冒名顶替的事发生，比如张三获得了进厂资格，随后又把资格低价给了李四，啥不干还能赚取差价。
更奇葩的是，后来工人多了，每月入职离职人太多，人事部门疏于管理，有的人离职了两三个月还一直在发工资，查无可查。
后来陈峰接管后，才对规章制度进行了严管，特殊岗位持证上岗，普通岗位也必须登记在册。
“老板啊，求求您了，给我们兄妹一个机会吧，求您了，再没东西吃，我妹妹得饿死的……”
突然，大门口再次传来了一阵喧哗，循声望气，只见刚刚闹事的小年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给人事部的主管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这一下，围观的更热闹了，众人指指点点，或鄙夷，或同情，众说纷纭，啥都有。
“去尼玛的，滚，给老子滚远点……”
出乎意料，在大多数人有些动容的情况下，人事部主管江尚文不仅没有同情，反而直接一脚将小年轻踹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小年轻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动手，原本饿了两天有些体力不支，这一下直接摔了个正着，头往地上一嗑，不省人事。
旁边的小姑娘见状，赶忙跑过去扶着哥哥，哭得梨花带雨。
又累又饿，哥哥又重，小姑娘几乎用尽了力气也没法将哥哥扶起。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吧，救救我哥，求求你们了……”
小姑娘转身跪在地上，对着围观的人群使劲磕头，求着帮忙。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可一看到地上的血还有小年轻的状态，一个两个生怕招事，没人上前。
“看什么看？那小子装死呢，你们可都看到哦，我可没动手哦，是他自己摔跤的……别…别赖我……”
江尚文明显也有些慌乱，可他依旧强硬，昂着头，死不认错。
可惜，这样无赖的说法肯定绕不过去，现场围观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人，大家又不是傻子。
看到小年轻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江尚文顿时也慌了，他想了一下，对着周围大骂一声撇清关系大声招呼道：“你们还想不想进厂干活了？识相的赶紧来报名，我刚刚没动手，那小子是自己摔的，你们得给我证明……”
此话一出，众人有的直接傻眼，现场沉默了下来。
“看什么看？你们还想不想进厂了？一个两个赶紧给我过来办手续。”
江尚文大手一挥，紧接着交代着下属赶紧清理现场，把一对小年轻给轰走。
“喂，你们怎么这样？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或许是真看不过去，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去帮着小姑娘搀扶小年轻，一边对着周围冷漠的人一顿怒喝。
围观的人被女人一骂，有的人沉默着低下了头，有的则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继续排队办理手续。
“哼，你是什么人？敢来这多管闲事？”
江尚文看着排队的人差点被煽动，又站了出来怒指道：“我劝你小心点说话，不然老子保管你进不来厂……”
“哼，世风日下，无法无天了，这样的黑心工厂，就算求我，姑奶奶也不进……”
女人见依旧没人帮忙，怒骂了一口，转身安抚着小姑娘：“小妹妹别怕，阿姨帮你……”
小姑娘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咬着嘴唇对着女人连声致谢。
江尚文冷哼一声，扭头回到了摊前，对于这种谩骂他才不怕，只要对方不再撒泼，他也懒得搭理。
“丫头，走，阿姨带你们去医院……”
此时小年轻也醒了过来，在女人和妹妹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人群。
可刚没走多远，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女人柳眉一皱，瞪着来人叉腰道：“我劝你们适可而止啊，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怎么也是本地人，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乱来我就报警了……”
陈峰没理会女人的谩骂，只是对唐冰点了点头。
唐冰明白老板的意思，赶忙过去帮忙搀扶着兄妹，紧接着就往保安室走去。
“喂，你们干什么？赶紧给我把人放了……光天化日抢人，太无法无天了……”
女人刚缓过神，边嚷嚷边准备去抓唐冰。
可她刚转身，就被陈峰给拉住了。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嘛？”
女人捂住胸口，警惕着陈峰。
“没事的，我们没有恶意。”
陈峰笑了笑，指了指唐冰去的方向说道：“我让人给小伙子处理一下就好，没什么大事的。”
“真…真的？”
女人半信半疑。
“怎么？我像坏人？”
陈峰再次微笑着问。
女人退后了一步，从头到脚重新审视了陈峰一番，只见对方气宇轩昂、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格外精致，背着手，带着笑，确实不太像坏人。
但这年代骗子横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即便如此，女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刚刚你说这是一家黑心工厂？”
陈峰依旧带着笑容问道。
“怎么？你想做什么？”
听到陈峰的话，女人再次缩了缩身子警惕起来：“我看你应该是这厂里的人？想报复我？”
陈峰耸了耸肩，指了指前方的人群，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
女人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盯着陈峰。
“走吧，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付黑心工厂的……”
话音刚落，陈峰也不理会女人的反应，直接迈向了人群。
第180章 十分钟
“喂喂喂，干什么呢，都排好队了，一个两个跟傻子一样，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喂，说你，后面第五个的傻子，赶紧把你身上的棉被扔了，一身脏不拉稀的，棉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虱子，赶紧扔了，否则让一只虱子进了厂，娘的我们行政部又有得忙了……”
“喂，那个丫头，你上来……看啥呢，就说你呢，扎着两个辫子的那个，你过来，我亲自给你办理入厂手续……”
……
陈峰带着中年妇女刚刚走了厂门口招工办，远远地就听到人事主管江尚文在那人五人六地吆喝着，那叉腰挺肚的模样，像极了五六十年代的土财主，偏偏形式比人强，应聘的工人们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正眼看他。
“嘻嘻，我说你这么俏的丫头跟着别人排什么队呢，有哥哥帮你办，快得很……”
此时江尚文刚从排队人群中挑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正笑脸嘻嘻地拉着对方往旁边的桌子走去。
小丫头有些祛生生，一件印花棉袄有些陈旧，裹着大棉裤的两脚有些笨拙，全程低着头，小脸蛋冻得有些生红，她很害怕，很想反抗，可对方力气大，她又不敢大声嚷，只能一步一步被对方拖着走。
江尚文笑嘻嘻的一副猪哥样，往日里掌控者工人进厂的生杀大权，傲得很，按理说类似大冬天在门口招工这种事是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但亲力亲为也有好处，比如挑选一些乖巧听话的小丫头，好好调教一番，又是一个可人儿。
“哎呀，谁特么不长眼……”
江尚文明显注意力全在小丫头身上，一路走着都没看路，正巧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两人撞了个正着。
江尚文叉着腰正想骂人，可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西装革履的陈峰，只不过对方此时脸上布满寒霜。
“陈…陈董……”
江尚文咽了咽口水，弱弱喊了一声。
小丫头瞧见来人，赶忙甩开了江尚文的手，红着脸，低着头站到一旁，一声不吭。
“陈…陈董，您听我解释……”
此时江尚文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老板啥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
随着江尚文的称呼和态度，中年妇女诧异地看着陈峰，脸上浮现了满满的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近一年来港城民间谈得最多的传奇人物。
陈峰没有搭理江尚文，只是冷着眼瞪着他，天气本来就冷，这么一瞪，周边的空气仿佛瞬间都冷了几度。
应聘的，围观的，下班正往回走的工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这个区域围满了人，大家闲来无事都喜欢凑热闹，不到片刻，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工厂规模壮大以后，大部分事陈峰都交给了康玉洲和潘洪波，以至于一些新进厂的都不认识陈峰，但他们却认识江尚文，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家伙此时跟老鼠见到猫一般，大家心思各异，有看热闹的，有暗自拍手称快的，也有对眼前这个西装男人身份满是诧异的。
“哥……”
办完了事，小秘书唐冰好不容易挤到了漩涡中心，可刚喊了一声，发现陈峰冷冷看着自己，小秘书立马察觉到事情不对路，立马改口：“陈董！”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老板。
果然，一身威严，气场十足。
陈峰微微颔首：“你给老董电话，让他现在过来二厂门口。”
唐冰点点头，赶忙拿起大哥大走到一旁。
“陈董，董经理刚回家了，他说过来需要半小时……”
前后不到一分钟，唐冰一手压着话筒，一手看着陈峰，电话还没挂断。
陈峰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平静道：“给他十分钟，超过一分钟，后果自负。”
唐冰颤了一下，江尚文更是吓得哆嗦，他们知道，老板真的生气了。
没错，陈峰很久没有发火了，他没有驱散围观众人，目的也是为了立威，他要让全厂上下知道，这不是一家黑心工厂，无论你是谁，进了厂就得按照规矩来，否则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片刻，唐冰挂断了电话，乖巧地站在陈峰身边没有说话，但陈峰知道，小秘书办妥了。
“陈…陈董……”
江尚文看着情势不对，试图想要给自己辩解，可他刚喊出话，陈峰却直接回头看向了唐冰：“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江尚文又颤了一下，他知道事大了，老板居然这个也看到了。
唐冰瞄了一眼江尚文和中年妇女，平静答道：“已经安排司机送去医院了，皮外伤，磕破了头，晕倒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导致……”
听到这，江尚文明显松了口气，但他依旧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个小动作怎么能逃过陈峰法眼，他斜眼扫了一下，再问道：“那小姑娘呢？”
“一起跟去医院了。”唐冰答道，但她知道老板想问什么，接着继续汇报：“我给人事部交代了，这两个人给安排个宿舍，还有安排到潘厂那边干点零散活……”
陈峰微微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你呢？以前干什么的？”
扭过头，陈峰看向了中年妇女。
“我…我……”中年妇女有些拘谨，早没了先前那气势，扭扭捏捏说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你还觉得我们是黑心工厂？”
陈峰微微一笑，那态度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中年妇女尴尬地低下了头，挠着头不知如何回应，很难为情。
“你叫什么？以前干什么的？”
陈峰选择跳过刚才的话题，避免对方尴尬。
“哦，回…回老板，我叫郝冬梅，以前是锦城制衣厂总经办的，干行政文职，总务……”
中年妇女支支吾吾答道。
“总务？”陈峰低声嘀咕。
郝冬梅点了点头，嘿嘿笑道：“就是打杂的，什么都干，招聘的，行政的，端茶倒水的，算工资的……”
郝冬梅一下说出了十几样工作内容，渐渐的也不祛生了。
“哈哈，你倒是个人才，多把手啊……”
陈峰背着手，微微一笑。
“哎，瞧老板说的，什么人才，就是个打杂的货……”
陈峰摇了摇手指：“非也，那也要干得了才行……为什么离开呢？”
“哎，厂里效益不好，改制，都下岗各奔前程了，家里负担重，没法子……”郝冬梅叹了口气。
陈峰回头看向唐冰：“这人记住了，回头安排一下。”
唐冰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郝冬梅愣了一下，张大着嘴反应不过来，指着自己：“老…老板，我…我被录用了？”
陈峰点点头，笑问：“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郝冬梅连连摆手，咽了咽口水回道：“就…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我刚才还骂了您呢……”
陈峰摆摆手，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没事，就冲你刚才能为那年轻兄妹出头，就值得试一试，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郝冬梅差点就哭了，赶忙站直了身子连着给陈峰鞠了几个躬，惹得围观众人一阵掌声。
陈峰摆摆手，低头看了下表，抬头脸色已经变得极其冷峻，问道：“老董呢？怎么还没到？还有一分钟……”
唐冰刚想回答，只听到外围响起了一阵喊声：“老板…老板，我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外头跑来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大背头有些凌乱，挺着大肚囊，扶着腰，一手抓着一只皮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很明显，男人平日里缺乏运动，这一下累得够呛，汗流浃背。
第181章 谁牛逼？
“老…老板，我…我来了……”董永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站在陈峰面前十分拘谨。
虽然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大老板火急火燎召唤自己，但一到厂门口看到如此阵仗，资历老道的老董已经猜到八分。
好不容易挤到中心，瞄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江尚文，老董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门儿清，所以他并没有问陈峰什么事，而是直接喊报道。
“老董啊，让你辛苦了，年纪大了还要跑这么远……”出乎意料，老板不仅没有训责，反而笑脸相迎。
董永心头疙瘩一下，厂里流行一句话，老板脾气不好，容易骂人，然而骂人代表还有救，如果做错了事不打不骂，那么代表“政治”生涯到头了，如果老板笑，更惨，至少官降三级。
看到老板的态度，老董已经猜到结局，不由得汗珠沿着鬓角缓缓滴落，忍不住哀怨地瞪了江尚文一眼。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唐冰清了清嗓子，大概将下班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全程董永都躬着身子，毕恭毕敬，连连点头，一丝抬头的想法都不敢。
足足五分钟，小秘书才大体说完，然后将目光扫向了陈峰。
“老董！”
“诶，我在…老板，我在呢……”
陈峰刚开口，董永立马上前一步，身子不由得又弯了些许。
“人事部门岗位很重要，他既是企业的入口，也是企业的出口，更是企业的窗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陈峰淡淡问道。
“懂，老板，我懂。”
董永连连点头，应道：“即日起我身兼人事部主管，亲自抓，保证将这块工作落实到位，绝对不会再流进一个害群之马……”
“人事部主管？”
陈峰嘀咕一声，笑着问道：“会不会位置有点低？屈才了啊？”
董永心头再次疙瘩一下，连连摆手：“不会不会，都是干工作嘛，哪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只要咱雪峰好，咱就好。”
董永听出了老板的言外之意，虽然自己提前做了伏笔，希望留任现职并兼人事部主管，可大老板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降职，没得商量。
“那委屈董主管，希望你能将这块工作抓好，我看好你！”
陈峰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董永连连点头，半点不敢反驳。
雪峰酒业是一言堂，陈峰的话就代表一切，董永很庆幸，饭碗保住了。
“那…那江尚文呢？”
事情告了一段落，董永低声问向陈峰。
“怎么？你的下属，你解决不了？”陈峰脸色一变。
董永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赶忙求助地看向了唐冰。
“哥…陈董，那个江尚文情况比较特殊。”
唐冰走过来偷偷在陈峰耳边说道：“他姐夫是市政主管土地的，我们申请的那三千亩地，现在还压在对方手里……”
陈峰微微皱眉，目光扫向了江尚文，冷声问道：“余崇祖是你姐夫？”
江尚文本来以为死定了，乍一听老板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赶忙上前连胜应道：“对，陈董，余局就是我姐夫，之前康总想认识他，还是我牵线的……”
似乎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江尚文说到最后几句还特地提高了声调，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
果然，围观的众人脸色变了，刚刚鼓掌称好的一幕不禁远去，众人开始私底下议论纷纷，有人调侃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人哀叹社会不公平等等……
众人的声音自然传入陈峰耳朵，他眼珠子一转，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的神情，江尚文全看在眼里，无意间他又挺起了胸膛，再没有了先前的祛色。
陈峰冷笑一声，对着唐冰招了招手：“把电话给我！”
众人一听，纷纷诧异，连江尚文也颤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镇定，因为他觉得老板想给自己姐夫电话确认下，不由得嘴角都微微上扬，昂着头藐视众生。
“喂，领导，新年好啊！”
电话一接通，陈峰笑着问候一声。
“喂！陈峰啊！你小子……等等，签这吗？……你下去交代老谢，今年指标任务重，看着点，几个大企业千万别松了…银行那边也落实好了，该支持就支持，千万别掉链子……”
电话那头听到陈峰的声音，喊了一句又忙着各种应付，足足一分多钟才再次发声：“喂喂，陈峰，还在吗？”
“在呢，一直听着领导训示……”
“哈哈，你小子安的哪门子心，春节都过去多久了才给我电话拜年，你是诚心恶心我呢？”
电话那头一阵宏厚的声音，说的话十分接地气，如果不是前面那一通工作训示，别人很难想象这就是主抓市政商企这块的一把手。
“哈哈，我这不怕领导忙嘛，回港城后一直不敢打扰。”陈峰笑着打着哈哈。
“得了，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小子。”
电话那头笑着问道：“说说吧，这个点数给我电话，准不会想请我吃饭吧？什么事？……”
“哪能啊，我真准备请领导吃饭的，就不知道您空不空？”
“行了行了，知道你也忙，你又真有心就来市政大楼食堂，别的没有，饭管够……说说吧，什么事？”
听到这话，陈峰也不再打哈，直接了当道：“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年前我安排康玉洲去申请一块三千亩的土地，准备建多个分厂的……”
“哦哦，这事我知道，这几天市里刚开了洽谈会，地批了，今年任务指标重，好几个老国企都不行了，光这就业率都够我头疼的……”
“不不不，领导啊，这事是这样的，我刚收到通知，隔壁宁州市的领导准备给我一块五千亩的……”
“什么？”
电话那头明显惊呼了一声，这一声就连厂门口围观的人远远都听见了，可见领导多么激动。
“领导啊，您先别激动……”
“什么不激动，陈峰，你小子我可警告你啊，宁州市的老姜可不是善茬，你不能听他的，再说了，你既是咱港城人，港城领导对你也不错，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哎呀，领导啊，不是我不认亲呐，是这港城领导不给活路啊……”
接着陈峰装模作样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边说还边笑呵呵盯着江尚文。
江尚文一开始还稀里糊涂搞不清楚大老板意图，这一听才知道，自己真的闯祸了，不仅自个完蛋了，搞不好自己姐姐姐夫也得跟着完蛋。
“您看，事就这么个事，我是真心诚意想给港城做贡献啊，无奈啊……”
陈峰说得是那个激动，时不时还夹着骂上几句，差点就声泪俱下了。
电话那头一听这话，砰砰的砸了几声桌子，顺道给陈峰保证，地、资金、技术、政策啥都管够，但企业绝对不准走。
谈完了正事，陈峰又笑嘻嘻跟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乐呵呵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陈峰收起笑脸，看向了江尚文，对方早已没了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吓得脸色煞白，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怎么？还觉得你家姐夫牛逼不？”陈峰冷笑道。
“老板……”
陈峰抬手止住了江尚文，转头看向了围观的众工友大声问道：“你们说，他江尚文牛逼吗？”
静，非常安静！无人应答！
“你们说，江尚文牛逼吗？”陈峰再次大声喊道。
“不牛逼……”这次有人应答。
“那谁牛逼？”
“陈董牛逼！”
“谁牛逼？”陈峰故意将手放在耳朵边。
“陈董牛逼……陈董牛逼……”
一时间，整个雪峰酒业大门口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
赚足了喝彩，陈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回身笑呵呵看着江尚文。
“老板…我…我…”
“滚！”
江尚文话没说完，陈峰一声暴喝，吓得对方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陈董好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记住了！”
陈峰再次抬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道：“雪峰酒业不是某个人的，它是大家的，我们就是一家人，企业好则大家好，大家好则企业更好，所以大家相亲相爱，在制度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更没有背景和特权，只要你足够努力，雪峰酒业就有你的位置，但如果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对不起，雪峰不伺候……”
“啪啪啪……”
厂门口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
“哥，你可太能吹了，我对你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一路走向停车场，小秘书眼睛里都差点放光。
“少打哈，江尚文这种人居然能身居要职，我看你们几个是越干越回去了，等老康回来，全部高管自罚一个月工资……”陈峰刮了对方一眼。
“昂？不是吧？”
小秘书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紧接着连捂着胸口叹道：“幸亏我不是高管，我就是小秘书……”
“你也要！”
“啊，哥……咱不带这样的……”
抱怨刚起，唐冰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下意识接了起来，可刚接通，脸色瞬变。
“怎么了？”陈峰问道。
“哥！嫂子那边出事了……”
第182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半小时后，陈峰带着唐冰抵达港城人民医院。
“怎么样了？”
远远的，陈峰就对着小慈等人问道。
“爸爸……呜呜呜……”
妮妮一看到陈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紧接着就跑过来扑进了陈峰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陈峰抱紧着女儿，心都凝成一团，不过他更担心妻子的伤势，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看着几人问道：“雪凝呢？伤得如何？”
“老板，雪儿姐手和脚都伤了，脸也磕到了，医生正在里面处理……”
小慈上前一步答道。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陈峰皱着眉头问道。
小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下午放学的时候，雪儿姐说想自己去接妮妮和桃桃，结果人倒是接到了，可是谁知道几个人刚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突然路对面跑过来两个人，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往外跑，雪儿姐急着就追了出去，最后被对方生拖硬拽了好几米才受伤的……”
陈峰一听心头一紧，赶忙将女儿翻身过来，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除了衣服脏点，倒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可见沈雪凝几乎用命在保护孩子。
“对方什么人？看清楚了吗？”陈峰问道。
小慈摇了摇头，那时候她正在店里，后来听见喊声跑出来时，人早不见了。
“爸爸，爸爸，那两个人是两个乞丐，脏兮兮的，身上可臭了……”
妮妮挣脱了陈峰的怀抱，似模似样地比划着。
陈峰脑子一轰，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遇到的乞丐，当时耗子还特地提醒了一下。
想到这，陈峰不由得心里后悔起来，若是当时能抓住对方，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好在女儿没事，否则得后悔死了。
但是对方的意图，是随机性还是故意？陈峰不由得陷入沉思。
“爸爸，爸爸，你救救桃桃吧，他们抓走了桃桃……”
“什么？桃桃丢了？”
耳边传来女儿的哭声，陈峰直接被拉回了现实，不由得惊呼一声看向了小慈。
小慈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陈峰左右环顾了一圈，果然，萧文惠不见了。
“萧文惠呢？”陈峰问道。
“惠姐去警局了。”小慈答道：“出事后，我们报警了，她被带去问话了……”
“老板……”
谈话间，猴子也收到消息赶到了医院。
陈峰将怀里的女儿递给了唐冰，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示意外面谈。
猴子点头会意，跟着走出了走廊。
“老板……”
“烟！”
陈峰没有应答，直接伸出了手。
猴子赶忙给陈峰递了烟，顺便帮着点了起来。
烟雾萦绕，尼古丁的刺激让陈峰浮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平静。
猴子一直静静守在旁边，一言不发，陈峰不说话，他也不敢问。
“猴子，前天晚上遇到的两个乞丐，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他们？”
深吸了几口，陈峰回头看着猴子。
“老板的意思是？”猴子有些惊愕，来前只听说老板娘出事了，但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
陈峰点点头：“那天晚上你们的猜测是对的，对方接连几天出现在潮流前线附近，估计就是踩点，今天傍晚动手了，妮妮被雪凝救下了，但是殷桃被抓了……”
“这……”猴子有些哑言，他心里明白，那些人都是惯犯，老手的人贩子，一旦得手，估计不到两小时早能跑到几百公里外。
“动用一切力量都要找到他。”
陈峰掐灭了烟，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我说过了，敢对我家人动手的，绝不轻饶。”
猴子重重点了点头：“我这就联系金爷，让他发动所有人找，只要人没跑远，总会有消息的。”
陈峰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走到一旁，拨通了号码。
“喂，陈总啊，怎么这时候有空给我电话啊……”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一个乐呵呵的笑声。
“魏局，年前听说局里的车子有些老旧，想换一批，对吧？”
陈峰没有直言来意，反倒是拉起了家常。
魏国勋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连连应答：“对对对，这不刚提交市政那边申请，流程还没走完，最近财政有些紧，还需要些时日……陈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哦，没事。”陈峰笑了笑：“我刚好厂里想添几部车，那边说了，如果大批量购进能有优惠，我这不想着既然如此，索性帮着局里给买了，算是雪峰酒业的一番心意，人民公仆好，咱群众就好嘛……”
“这……这怎么可以？”
魏国勋明显噎了一下，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局子里的车哪能说采购就采购的，说得好听都是说辞。
“没事，咱都是为党为人民办事嘛，企业能捐赠办公大楼，怎么就不能捐车是不？”
陈峰打着哈哈：“这事就这么定了哦，咱流程简单，办起来快。”
“哈哈，陈总大气，哎，如果咱港城人人跟陈总一样热心肠，那社会就和谐了……”
对方也吹捧着。
两人又相互扯着互戴高帽，言毕后魏国勋才问道：“陈总最近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心里烦得很呢……”
“哦，怎么回事啊？”
陈峰没有保留，吐槽似的骂了十几分钟港城的治安问题，听得魏国勋眼角连连抽动。
“陈总，这事您放心，我现在立刻去办，这些人反了天了，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对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现在距离案发时间不久，给我两个小时，我立马联系周边三市的同僚，保证撅起三尺也把他们给揪出来……”
“那麻烦魏局了！”
陈峰客气一番，挂断了电话。
然而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原本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是狠戾。
“猴子，重点帮我再盯着两个人。”
陈峰回身看向了猴子。
“老板，什么人？”
“章彪，还有殷杰斌？”
猴子顿了一下，问道：“老板怀疑是他们捣鬼？”
陈峰微微颔首：“说不准，但我信不过他们，重点看着殷杰斌，上次那么整他，我不信这个人会那么听话。”
“要不要把耗子从广州叫回来？”猴子问道。
陈峰摆手：“不用了，殷桃是殷杰斌的女儿，如果真是他捣鬼，估摸着不会出大事，但必须根除了祸患，这次如果不是雪凝，怕是……”
陈峰不想往下想，他只知道，如果女儿真的出事了，估计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了，第三轮攻势启动，一切按计划推进，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最后，陈峰又特地吩咐了一声。
决战的时刻到了，无论如何，秦岐酒业这个蛋糕，他不会放弃。
既然对方要玩，那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第183章 好聚好散吧
交代完猴子，陈峰就让对方走了，另一方面他又交代唐冰将女儿送回家。
冬去春来，但去过北方的都知道，雪化的时候，其实更冷，他不忍心女儿跟着受罪。
沈雪凝虽说都是皮外伤，但从伤势来看，明显是跟对方争抢女儿的时候被拖了一地，膝盖、胳膊、手臂还有肩膀都有不少伤痕。
憨丫头经过处理后一直称没事，但陈峰知道，那一定很疼，尤其是止痛药过后更疼，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一般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自己娇滴滴的老婆，所以他坚持让对方住院一晚，万一晚上实在熬不住了，还有医生及时处理。
夜深人静，窗外月光如水，洋洋洒洒地遍撒大地，地上反射出一片白茫茫的光，再折射到房间的墙壁，波光粼粼，有些晃眼。
因为陈峰的关系，医院特地给清空了一间单房，算不上高档，但旁边还有个小花园，是医院专用于一些特殊身份入住的，绝对清净。
沈雪凝吃了点东西后就睡去了，房间里开着暖气，呼呼散发着微微热气，吹得妻子脸上有些殷红，略显妩媚，却也多了几分柔感。
陈峰没有睡，一直静静守在沈雪凝身边，眼睛里尽是柔情。
沈雪凝因为带伤关系，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眼皮微跳，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抽搐，陈峰知道，憨丫头又在强忍着，他轻轻地牵着对方的手，静静地陪护，也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自己内心的歉疚。
妻子的手很细腻，长期做家务，但也不见得粗糙，柔柔的，软软的，握住手里传来的暖意，甚至能让陈峰浮躁的心彻底沉静下来，这是陈峰觉得最奇妙的地方，让他不由得感概家庭的魔力。
他本身就是一个蹦下跳坐不住的人，可唯独在老婆女儿面前却能如此安逸。
回首往事，一切都跟做梦一般，穿越至今一年多时间，从一贫如洗到有了一席之地，人生宛如过山车，既刺激又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因为永远不知道在高速疾驰的轨道上，下一个急速转弯，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那种既充满惊奇又满怀期待的感觉，才是生活真正的奥妙所在。
“嗡嗡嗡……”
突然，怀中的BB机不适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怕吵到妻子，陈峰赶忙按住了它。
一看号码，陈峰知道来了消息，快步走出门外去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说得很简单，人找到了，在邻市一个郊区村落里，现在官方正在实施抓捕，让陈峰放心。
挂了电话，陈峰微微叹了口气，以防万一，陈峰还是给猴子去了电话。
“喂，老板！”话筒里，猴子恭敬地喊了一声。
“那些人找到了，收到风声没？”陈峰平静一问。
“收到了，我刚正准备跟您汇报，这边已经安排人去抓了。”
“嗯，你找人带萧文惠去吧，一定要确保孩子安全，但官方已经介入了，让人别跟着瞎掺和。”
“明白的，老板放心。”
“对了，殷杰斌那边什么情况？”
“还跟着呢，那小子半小时前回了家，暂时没动静。”
“盯紧他，如果证实这事跟他有关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峰的话变得冷了起来。
猴子在那边连连点头：“您放心，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弄死他。”
“嗯！”陈峰轻声应了一句，问道：“针对秦岐酒业那边的工作，都落实到位了吗？”
“落实了，康总已经联系了央视记者，这一次绝对让它全国闻名。”
陈峰大概了解了具体细节，觉得问题不大，就挂了电话。
深夜的医院很静，走廊的白织灯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远远望去，昏昏沉沉有些阴森，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
港城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内，一间亮着昏黄色灯光的书房里，此时正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满面威严却尽显疲态，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而且眼神漂浮。
书房很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到甚至可以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高惟和很累，连日来应付着市里检查，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原本他以为这只是对方的一些小阴招，上不了台面，可几日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对手，几乎差点阴沟里翻船。
他一脸怒意地瞪着殷杰斌，一只手轻触着台面轻轻敲打着，一声不吭。
殷杰斌沉默着低着头，时不时抬眼瞄上一眼，又祛祛地低下头，屁股下如坐针毡，时而扭上一扭，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高惟和咳了一声，吓得殷杰斌身子顿时打了个寒颤，赶忙正襟危坐。
“明天是工作日，你喊上燕华，去把手续给办了吧。”
高惟和将一本红色的本子推给了殷杰斌，呼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藤椅上。
殷杰斌抬头瞄了一眼，看见桌面上那大红色的结婚证书，心头疙瘩一下，目光诧异地看向了高惟和：“爸……”
高惟和抬手压了压止住了对方的话，叹道：“什么都别说了，好聚好散吧。”
“爸！为什么？是燕华的意思？”
殷杰斌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高惟和再次压了压手示意坐下，冷笑一声：“怎么？你不知道原因？”
殷杰斌沉默了一会，要说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那还真三天两夜说不完，但生意人逢场作戏人之常情，以前也没见老丈人这么做。
突然，殷杰斌心头一颤，脸色煞白，有些畏惧地看向了高惟和。
“怎么样？看来你想明白了？”
高惟和平静一笑，拿起旁边的茶杯吹了吹气。
“爸，您听我解释……”
殷杰斌话没说完，高惟和再次抬手止住对方：“不用解释了，从你出卖我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有这个结果……”
高惟和没有详尽说明一切，但这几天接二连三被上面找去问话，配合调查等等，从对方提供的那些证据，他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好在自己的背影够硬，加上领导们也不希望继续看着本地经济接连受挫，几经波折，明面上是保住了，但是晋升之路却没了。
这是高惟和最大的痛，干了一辈子，原想着退休前以最辉煌的一面退位，可现在，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爸，真的，您听我解释啊……”
“解释？”高惟和冷哼一声，怒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吗？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忘了当初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可我还是把燕华嫁给你，可你个没用的窝囊废，就连生个儿子都是体弱多病的，枉我一直把你当接班人培养，岂料临老了还被你阴了一把，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燕华吗？我要你还有何用？”
“爸……”
殷杰斌刚喊了一声，书房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高惟和没有搭理殷杰斌，哼了一声接了起来。
话筒里说得很急促，殷杰斌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只见高惟和连连嗯了几声，紧接着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第184章 陈峰的计策
相隔三个多小时，陈峰刚在陪护床躺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响声在深夜里特别吵人，陈峰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按住了它，这才没造成多大噪音。
抬头瞄了一眼，只见沈雪凝微微挪动了一下，兴许太冷，她自己无意识地掖了掖被子，翻了个身，在一阵沙沙的被子翻动声后，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呼！”
陈峰呼了口气，看了眼电话，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
“喂，什么事？”
电话接通，陈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老板，好事。”电话里传来了猴子喜滋滋地声音：“殷杰斌被抓了，估计这次够他喝一壶的。”
“哦？具体说说。”陈峰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多小时前，警方那边在邻市抓到了那两个人贩子，殷桃也被解救出来了，据对方供词，这次的事件就是殷杰斌策划的。”
猴子吭哧吭哧说道：“随后警方联系了高惟和，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殷杰斌居然挟持了高惟和，叫嚣了一晚上，最后被击中了右肩，落网了。”
“这倒是稀奇，他干嘛挟持高惟和啊？”陈峰不解问道。
“哈哈哈，不知道啊，估计是狗咬狗吧，反正老高也不是什么好人。”
猴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当时恰好赶到，目睹了这出好戏，说来也搞笑，当时殷杰斌一直喊着什么自己冤枉的，被逼的，然后嚷嚷着让警方找您过去，他要跟您面谈。“
“我？”陈峰有些瞠目结舌，问道：“他有病吧？见我做什么？”
“就是，警方那边估计也为难，只能派人跟他谈。”猴子接着说道：“那家伙当时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手里拿着刀一直顶着老高的脖子，都出血了，他老婆孩子后来也到了，哭得那叫一个惨呐。”
“最后呢？”陈峰问道。
“后面来了好多人，警方的，领导的，媒体的，三更半夜围了好多人，那小区门口都堵车了，最后也不知道来了什么领导，好说歹说一顿劝，但他们也不敢让您过去。”
“呵！”陈峰冷笑一声：“我跟老高非亲非故的，让我去冒险，除非有病。”
“那是！咱也不做烂好人！”猴子笑道。
陈峰点了根烟微微呼气，碎道：“接着说，别说废话。”
猴子笑了笑，接着道：“最后双方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眼见着殷杰斌几乎处于疯狂状态，老高的女儿抱着殷杰斌的孩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苦肉计，分散了那家伙的注意力，然后一枪，解决了他。”
陈峰听后，没再发表意见，沉默不语，只是闷闷抽烟。
“老板，那家伙被抓后，一直喊着是您设计陷害他，给他拍了照，逼迫他做了那些事……”猴子有些担心地汇报。
“然后呢？”陈峰平静问道。
“我…我就担心对您有没有影响？”猴子问道。
“没事。”陈峰呼了口白烟淡淡回答：“别说他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这官司打起来起码三五年，关键是他的事能拖得到吗？”
“那倒是也是。”猴子很认可地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章彪呢，那小子当时在现场，他也听到了。”
闻言，陈峰顿了一下，问道：“那小子去现场做什么？”
“嗨，那王八蛋彪呼呼的，带了把刀，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了他，估计他能上前捅他几刀……”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陈峰陷入了沉思。
“老板…老板……”
“嗯，我在！”
“老板，章彪这小子也是个疯子，您看要不要……？”
猴子的意思很明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罢了。”陈峰微微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吩咐道：”章彪的好解决，你稳住他，明天带他来见我，我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您有把握？我觉得还是……”
“行了，按我说的办。”陈峰止住了猴子的话：“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包括老高，毕竟都在一个地方的，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当然，包括你们……”
“老板……”
陈峰的话有些煽情，以至于类似猴子这样跑江湖的都有些动容。
“行了，别跟耗子一样矫情，按我说的办。”
话音刚落，陈峰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远处天边昏暗的一片，隐约还能看到流动的云层，再远去似乎有些微光，似乎黎明即起的征兆。
陈峰掐灭了烟，拉了拉衣领重新回了病房。
……
次日中午，陈峰让周伟煌组了个饭局，又让猴子把章彪带了过来。
很明显，章彪信了殷杰斌的话，从他踏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峰，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如同森林里的毒蛇一般滲人。
“彪哥……”
眼见着气氛有些尴尬，周伟煌站了起来准备打破僵局，可一开口就被章彪抬手给制止了。
“老周，坐下，你别说话！”
“彪哥！”
“坐下！”章彪怒了。
周伟煌有些尴尬地回身看了眼陈峰，只见对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这才惴惴不安地坐了回去。
猴子自始至终站在陈峰身后，面无表情，可他却做好了防备对方随时攻击的准备。
“猴子，你也坐下。”
岂料，陈峰居然对他摆了摆手。
“老板……”
“没事，坐吧。”陈峰微微一笑，指了指章彪旁边的椅子：“不要那么紧张，今天是庆功宴，不是鸿门宴，别搞得气氛那么紧张。”
猴子微微点头，走了过去，既然坐在章彪身边，那么也可以随时应付突袭。
“庆功宴？”章彪冷哼一声：“敢问陈老板，庆祝什么？不会是庆祝再一次算计我成功吧？”
“哈哈哈！”陈峰笑了起来，微笑着看着对方：“当然不是，现在殷杰斌伏法了，按他的罪行，至少十年，但他找的那两个人，手上不下20个小孩的案件，听说还有三条人命，如果场外操作一下，我估计殷杰斌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说到这，陈峰故意顿了一顿，看着章彪笑问：“我们帮你报了仇，还救了你，难道不值得庆祝？”
“哼！”章彪再次冷笑一声，怒道：“这场戏，明明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你还好意思说帮我？”
“当然，我救了你！”陈峰依旧微笑。
“救我？放屁！”
“诶，彪子，别急着生气。”
陈峰笑着压了压手：“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此刻还在殷杰斌身边，与虎谋皮，现如今他垮台了，难道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
闻言，章彪抬起头愤愤瞪了陈峰一眼，没有说话。
“可现在呢？殷杰斌进去了，猴子及时制止了你铸成大错，你安然坐在这喝酒聊天，你依旧一家团聚，钱财双收，难道不是救了你？”陈峰继续说道：“至于殷杰斌说的话，本身也是漏洞百出，你有证据吗？我也可以说是他胡说八道诬陷我呢，毕竟当时他那么疯狂，不是吗？”
“哼，难不成你还想狡辩吗？”章彪有些不屑。
“错了，我不但不狡辩，我还真告诉你，就是我设计你的。”
此话一出，不仅章彪，就连周伟煌和猴子都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峰。
可陈峰的表情淡定，神情自若，众人完全看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又有什么计策。
第185章 送办法的来了
面对陈峰的坦然，章彪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骤然站起，咬着牙，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峰，捏着酒杯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都有些泛白，青筋暴起。
猴子从对方站起的那一刻就时刻警惕着，他做好随时扑向对方的准备。
“峰哥……”
周伟煌也站了起来，低声喊了陈峰一声。
陈峰抬手示意对方坐下，回头看了眼章彪笑道：“彪子，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很恨我，但希望你能看清现实，珍惜来之不易的安宁。”
陈峰的话，既像劝导，又似警告，如同刀子一般深深扎进了章彪的心。
他咬着牙愤怒地盯着陈峰，似乎做好了随时扑上去的准备。
“你知道我经受过什么吗？你知道那混蛋对我媳妇做了什么吗？”
少顷，章彪骂了出来。
“我知道！”出乎意料，陈峰再次承认了：“而且那还是我策划的。”
“尼玛的……”
章彪刚想发飙，可却发现自己被猴子给死死按住了。
“坦白说，我知道那是最下策的办法。”陈峰呼了口气，看着章彪：“但当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你放屁！为了赢，为了钱，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甚至生命吗？”
“任意践踏别人生命的人是你们？”陈峰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着对方：“我救了你，救了你的家庭！”
章彪被猴子压着，呼呼喘着粗气。
“当时咱们处于对立面，老周让我给你机会，可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我心平气和跟你谈，你肯定不会同意，反而会激起你的逆反心理，难道不是吗？”
陈峰平静说道：“可如果我当时没算计你，我敢保证，此刻的你，绝对不可能坐在这发飙，你的老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等着你回家……”
闻言，章彪沉默了，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虽然手段有些不耻。
“算计你，因为我们是对立，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心存芥蒂。”
陈峰接着说道：“但还是那句话，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起码你还能坐在这。”
“是啊，彪哥，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周伟煌也跟着劝导。
“你闭嘴！”章彪怒视着他，指着他骂道：“枉我多么信任你，结果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照样跟着他算计我，你就不配做我兄弟……”
“彪哥……”
“滚！”
周伟煌苦着脸，一脸苦相。
陈峰抬手示意对方少说几句，又对他点了点头。
周伟煌会意，从桌子底下搬上来一个大皮箱，打开了它，里面赫然是绿花花的钞票。
“彪子，我还是那句话，过程是什么，咱也不需要在这里讨论，重点是结果是好的就行。”
陈峰说完，将皮箱推向了他：“这是此前答应你的钱，我陈峰说话算话，该你的就是你的，收了它，咱们两清了，从此陌路人！”
看着台面上的钱，章彪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还很生气。”陈峰接着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之所以选择向你坦白，只是还顾念以前的情分，我并没想到得到你的原谅，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你，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收了钱，从此自由身，不需要东躲XZ，也可以给你老婆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当然，你如果想继续斗，我随时奉陪，只是，我还是希望你多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老婆孩子吧。”
很明显，章彪犹豫了，脑子里浮现了妻子的哭诉，妻子的抱怨。
一直以来自己确实自大任性了，如若不是自己的狂妄，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还让一家人陪着自己苦了一年，一想到那非人的生活，章彪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我不服……呜呜……陈峰，我不服……”
章彪哭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么趴在桌面上绝望地哭了……
周伟煌眼角湿了，猴子也松开了他，可是，没人笑话他。
“彪子，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怨恨和疑虑，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彻底放下。”
陈峰缓缓走到章彪身边，伸手压住了对方的肩膀淡淡说道：“今天你我的付出，都只因为你我一样，都做了同样一个选择，那就是为了家人！所以，这里没有弱者，也没有输家……”
……
“峰哥……”
送走了章彪，周伟煌站在陈峰身后弱弱地喊了他一声。
陈峰一直目视着章彪远去的方向，直到对方彻底不见了才回身看着周伟煌，压了压对方的脑袋笑了笑，没有说话。
“峰哥，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作出这样的让步的……”
犹豫了一下，周伟煌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
“没事。”陈峰抬手摇了摇：“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我不希望因为仇恨让她们再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必要时候的示弱，并不代表输了，你懂吗？”
周伟煌沉默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周，未来港城周边将再无敌手，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守住这里。”
陈峰掏出了烟，递给了对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周伟煌没有接烟，只是愣愣地看着陈峰。
陈峰笑了笑，将烟含在嘴里点了起来，又塞到了对方嘴里。
这一幕很熟悉，周伟煌不禁想起了往事，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身上没钱，买不起好烟，有时候一根烟几个人抽，一人一口轮着来。
陈峰习惯性咬烟嘴，所以每次排在他后面整根烟都是口水，渐渐的都没人愿意跟他合抽，可任凭几个人无论怎么嫌弃，陈峰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后来陈峰才偷偷告诉周伟煌，别人越嫌弃越好，因为这样，才能多抽几口。
抽着烟，周伟煌忍不住傻乐了起来，那时候多天真多好啊。
“干什么？想到哪个妹子了？傻乎乎的？”陈峰踹了对方一脚。
“没，没想妹子。”周伟煌挠着头：“就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觉得那时候真傻。”
闻言，陈峰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抽烟。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周伟煌可以缅怀过去，但他不可以，也不需要。
“峰哥，你急着处理港城的事，是不是差不多要离开了？”
周伟煌问道。
陈峰耸了耸肩，努了努嘴，没有回答，但这个动作已经告诉了对方答案。
“峰哥，你放心去吧，这里有我看着，我保证，无论是嫂子和侄女，还有雪峰酒业，我都会看好的。”周伟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陈峰笑了笑，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情还有没真正解决，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峰再次看向远方：“秦岐酒业和老高的事，还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
周伟煌点了点头，他没有发表意见，但他知道，陈峰早就做好了准备。
突然，陈峰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陈峰看了眼电话，对着周伟煌摇了摇电话笑了笑：“说曹操，曹操就到，送办法的来了！”
第186章 和谈
港城金都酒店一个包间内，随着19点报时广告的结束，熟悉的中央新闻联播前奏曲缓缓响起，随着主持人的一声问好，紧接着爆出了近日来轰动全国的新闻：“知名酒企涉嫌夸大产品功能导致多名癌症患者错过治疗时期，更有数名患者最终含恨离世，现该批病人家属已将该企业提起诉讼，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听着主持人在电视里侃侃而谈，高惟和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咬着牙，暗暗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咯吱”一声，包间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迈了进来。
中年人一灰一白，标准的体制内大背头，一个戴着眼镜，面带微笑，一个面色比较冷峻，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息。
“吆，怎么搞的？快去换台，好端端的，看什么中央新闻呢……”
戴眼镜的中年人看了眼电视屏幕，立即对旁边的助手招手吩咐道，紧接着看着高惟和笑道：“老高啊，别介意啊，手底下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高惟和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勉强一笑。
可他刚想开口，电视上突然又发出了声音：“据悉，昨晚21点32分在港城悦府小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歹徒挟持事件，该名歹徒因涉嫌教唆他人绑架幼童拒捕，而又与家人发生了纠纷，最终导致了惨剧发生……”
“呃！”
眼镜中年直接语塞，尴尬得很。
听着主持人的报道，包间内再次陷入了僵局，高惟和脸色变得铁青，脖颈上贴着的白色纱布都有些见红。
“老高啊，这…这真不是故意的……”
眼镜中年苦着脸看着高惟和。
“行了，把电视关了吧，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呢，尽瞎搞……”
此时，冷峻中年发声了。
助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了电视，微微躬身然后退了出去。
高惟和没有说话，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高啊，刚才的事别放心上。”
电视关了，助理走了，冷峻中年脱掉了西装外套，端起了酒杯给高惟和倒了杯酒，安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咱就要敢于面对它，正视它，有困难，咱克服，有问题，咱解决，今天相聚于此，不就是为了妥善解决吗？”
听完了一番标准的官方论调，高惟和缓和了一下，呼了口气端起酒杯，面向着冷峻中年道：“阮书记，您放心，老高一定谨听领导训示，以市里的方针政策为导向，未来的日子里，认真落实党和领导赋予的使命，全身心致力高升啤酒的发展，为咱港城经济作出贡献……”
“好，很好！”
听完了高惟和信誓旦旦的承诺，阮宏军大手一拍，也端起了酒杯跟对方一干而尽。
“老郑，陈峰呢？”
喝完了酒，阮宏军看向了眼镜中年郑晨亮问道：“你不是也约了他吗？都几点了，还没到？”
郑晨亮摇了摇头，嘀咕道：“不应该啊，这小子……”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吆，这准是陈峰到了。”郑晨亮赶忙起身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了一身皮衣的陈峰。
“你小子，怎么这么晚？”郑晨亮一看到陈峰就抱怨了一句：“都约了你19点，都几点了，你好意思让领导等啊？”
“哎，两位领导，实在是抱歉啊，不是我不守时，而是这港城的交通实在是太渣啊，塞了一路，从南门大街直接塞到了新街口……”陈峰笑嘻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调侃：“咱两位大领导平日里也别总惦记着政绩，稍微有空是不是也管管这港城的民生大计啊……”
“哈哈哈……”
出乎意料，陈峰的一番调侃不仅没引来领导的训斥，反而引来了一阵哈哈大笑。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阮宏军笑着指了指陈峰：“整个港城也就你小子敢这么和我们说话，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迟到，你倒好，反过来责怪我们管理不善了……”
“欸，冤枉，领导冤枉啊。”
陈峰笑着举手假做投降状：“我怎么敢责怪领导呢，我就如实汇报情况而已。”
“哦？如实汇报？”阮宏军挑了挑眉。
“如实汇报！”陈峰肯定地笑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高惟和全程黑着脸，目睹着眼前一幕，内心狂躁不安。
陈峰明明迟到无理，可偏偏几句玩笑话就扭转僵局，自己明明恭敬有佳，却依旧惨遭训斥，这一切，都取决于领导们天壤之别的态度，而影响领导们态度的，是自己背后的软实力。
高惟和知道，自己输了，不仅失去的是港城的龙头老大的位置，失去的还有话语权。
嬉笑间，陈峰故意偷瞄了一眼高惟和，恰如所料，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出现崩塌迹象，那么也意味着自己再次占据主动。
一番客套后，阮宏军收起笑脸，目光扫向了郑晨亮，微微颔首使了个眼色。
郑晨亮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陈峰笑着问道：“陈峰啊，今天市里组了这个局，我想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什么意思吧？”
“昂？什么意思？”陈峰装作一脸懵逼，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今天这个饭局不就是吃饭叙旧吗？难道还有其他用意？”
“你小子，又跟我装傻。”郑晨亮笑着怼了陈峰一句，指了指一旁静坐的高惟和说道：“你跟高总也都是老熟人，前段时间你们两家闹得厉害，今年省里对咱港城经济要求高，你们两家都是市里的标杆企业，其发展直接关系了港城的方方面面，切不能因为内耗影响了发展，所以经过一番讨论，市里希望两家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了嘛……”
“不对！”
郑晨亮话刚说完，陈峰撇着嘴摇了摇头：“领导这话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郑晨亮不明所以。
“我和高会长关系好得很呢，怎么可能有矛盾呢？再说了，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分属不同行业，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内耗呢，对吧？”
说完，陈峰笑嘻嘻地看向了高惟和。
高惟和黑着脸，瞪了陈峰一眼，默不作声。
郑晨亮摆了摆手：“我说的是雪峰酒业和秦岐酒业的矛盾……”
“哦，那这就更不对了，秦岐酒业是川酒，距此上千公里呢，而且好像跟高会长也没啥关系吧？”
陈峰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小子。”郑晨亮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你别告诉我，前不久市里一堆的举报资料不是你搞的鬼？还在这跟我装……”
这一次，陈峰没再狡辩，他只是笑了笑，戏谑地看向了高惟和。
“秦岐酒业的明面持有人是殷杰斌，也就是高总的女婿，而实际控制人却是高总，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这里也就不做讨论了。”郑晨亮简单说明了一下，然后看向陈峰说道：“今天齐聚这里，咱们谈的是两家企业的矛盾如何解决。”
“那领导的意思呢？准备如何解决？”陈峰笑着问道。
“和谈！”
“和谈？”陈峰看向了两个领导。
“对，和谈！”
郑晨亮表情严肃了起来：“至于如何谈，由你们自己谈，市里只是负责协调，不负责介入，但我们还是那句话，希望两位能以大局为重。”
言简意赅却很重，陈峰和高惟和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彼此心里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由他们任性了，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乐趣百般，与当权者斗死路一条。
当然，这恰恰正中陈峰下怀，他需要扫荡后方的不安因素，这样才能全身心去开拓新的疆土。
第187章 强盗似的抢劫
两位领导借故离开后，包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四目相对，相对比陈峰戏谑的眼神，高惟和却带着一丝怒意。
“高会长，来，我敬你一杯。”
陈峰缓缓起身给对方倒了杯酒，打破了僵局。
高惟和看着眼前的酒杯，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默不作声。
“高会长，既然领导们出面希望我们和谈，那咱也不能不给领导面子，是不？”陈峰笑了笑，说道：“说说吧，你什么条件？”
闻言，高惟和转过头来看着陈峰，犹豫了一下答道：“行，我的条件很简单，即日起秦岐酒业退出北方市场，偏安于西南边，与雪峰酒业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哦，这就是高会长的诚意？”陈峰挑了挑眉毛。
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不然呢？陈峰，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让步？”陈峰笑了，问道：“我倒不觉得高会长有什么让步，反倒是觉得高会长在痴人说梦。”
“陈峰，你……你什么意思？”高惟和怒了，直接站了起来。
陈峰笑着撇了撇手：“高会长莫急，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岐酒业的名声早就臭了，市场根本就没它存在的空间，可高会长出口还说要偏安于西南市场，还扬言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那意思也就是说，雪峰酒业必须放弃西南市场，对吧？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样是雪峰吃亏了，您占了便宜还卖乖，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你……”高惟和气呼呼的，怒指着陈峰，胸口一起一伏：“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呵！”陈峰冷笑一声，端起酒杯缓缓摇晃，笑道：“高会长，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欺人不欺人的，我相信如果今天败的是我，你的条件会更苛刻。”
“你……”高惟和被陈峰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愤愤地指着对方，眼睛里就差些许就要喷火。
陈峰抿了口酒，又掏出烟缓缓点燃。
他不急，因为他占据了上风。
“那你想怎么样？”
少顷，高惟和服软了。
“很简单，秦岐酒业纳入雪峰酒业，成为雪峰酒业的基酒基地，从此以后，市场再无秦岐白酒。”
陈峰突然脸色变得冷峻了起来。
高惟和噎了一下，虽然他猜到这个结果，可他没想过对方如此咄咄逼人。
高惟和犹豫不决，眼珠子来回转动，片刻之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红着眼问道：“什么价位？”
陈峰笑了，耸了耸肩做了个请的动作：“高会长是卖家，你开价。”
“三千万，只要三千万，我把秦岐酒业全都给你……”高惟和咬着牙。
“不！”陈峰摇了摇手指：“高了！”
“陈峰，你不要小人得志。”高惟和气得站了起来，压着台面怒道：“秦岐酒业当初三千万资本开业的，后来我们又扩了好几条生产线，前前后后又投进去一千多万，现如今一半价格出售，你还想怎么样？”
“高会长，别激动。”
陈峰笑着又给对方添了酒，笑着说道：“你说的是秦岐酒业开业的时候，但咱现在聊的是它破产收购的时候，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你少跟我胡扯。”
“行，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账。”
陈峰坐回了座位，将台面上几个酒杯摆弄了起来，笑道：“高会长，你我都是行家，自然知道当下一家酒企最值钱的是什么，是品牌、市场还有基酒，然而论秦岐酒业而言，品牌烂了，市场垮了，基酒？呵，我好像记得当初为了快速铺市场，殷杰斌都是在西川各大酒厂收购散酒兑现的，对吧？既然如此，那你觉得秦岐酒业还有什么值钱家当呢？”
“你……”
高惟和气呼呼的，想了想道：“你说的虽然有理，可你别忘了，川酒地域保护力强，秦岐酒业虽然丢了北方和南方市场，可依旧占据西南片区，只要我们固守一方，秦岐酒业依旧倒不了……”
“错，高会长，不怕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知道康玉洲现在在哪吗？”陈峰问道。
“康玉洲？”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他在哪？”
“他在西川，现如今西川几大酒厂早已连成一线，成立了抗秦同盟，五粮液、剑南春、酒鬼沱牌等等，都等着分割秦岐酒业西南片区的市场呢，你觉得自个还有机会？”陈峰笑问。
“你……”
这次，高惟和彻底哑言了，他没想到陈峰居然采用了釜底抽薪，虽然存在威胁或诱骗嫌疑，但商人以利益为准，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那你的意思呢？开价多少？”高惟和叹气问道。
陈峰缓缓举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高惟和直接震惊了。
“一千万，三期，一年结清！”陈峰没有一丝迟疑。
“陈峰！”高惟和呼呼喘着粗气，大力地砸了下台面：“你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这根本就是在抢劫……”
陈峰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行，这个价钱绝对不行，就算我同意，其他股东也不会同意的，你想都别想了……”高惟和气呼呼直接摆手拒绝。
“行。”陈然耸了耸肩，一脸轻松：“两位领导让咱和谈，我已经做出了让步，给足领导面子，但高会长自个拒绝的，我也没办法，再说本身我对秦岐酒业也不感兴趣，所以怪不得我……”
话说完，陈峰直接站起身做势离开。
“陈峰……”高惟和喊住了他。
“怎么？高会长还有话说？”
高惟和沉默不语，捏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会长，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我可走了，厂子里还忙呢……”
“一千五百万！”高惟和抬头看着陈峰，带着祈求：“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钱，行吗？”
可惜，陈峰还是摇了摇头：“高会长，咱们现在是谈生意，不是谈感情……”
“一千四百万……”
“高会长！”
“一千三百万……”
高惟和红着眼睛：“这是其他所有股东的欠款，再低的话，我一辈子的积蓄都会搭进去了，到时候我宁可卖给五粮液……”
陈峰不说话了，他在权衡。
“三期付清！”陈峰看向对方。
高惟和犹豫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高会长，谈妥前，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高惟和冷冷一问。
“你们不惜代价也要抢夺乡镇渠道，目的是什么？”
高惟和突然愣了一下，身子不由得颤动一下，注视着陈峰，缓和一下道：“农村包围城市，仅此而已。”
“不对，高会长明显没说实话。”陈峰挑了挑眉：“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渠道，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不计成本……”
高惟和又愣了一下，但依旧摇头：“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随你。”
正当陈峰想继续追问时，包间门突然咯吱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郑晨亮和阮宏军就乐呵呵走了进来。
“怎么样两位？谈得还愉快吧？”
郑晨亮打破了安静。
高惟和没有回应，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怎么？谈不拢？”郑晨亮微微皱眉，又看向了陈峰。
“没有啊，我和高会长谈得很顺啊，我们不仅解决了矛盾，还谈妥了啤酒合作。”陈峰笑嘻嘻看向高惟和：“我们准备冰释前嫌，共御外敌，对吧？”
“啊？”
高惟和张大了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第188章 精酿啤酒
接下来的晚宴气氛愉悦，虽然各有所想，但一点不妨碍彼此的推杯换盏。
领导们果然兑现了承诺，时刻保持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只要大局稳定，其他的小细节，谁强势谁吃亏，都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酒足饭饱后，陈峰和高惟和将有些醉意的两位领导送上了车，郑晨亮红着脸，呼着酒气，临走都不忘拉着陈峰的手意味深长地希望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可以进一步合作，尤其那句抵御外敌更是说出了领导们的心声。
没法子，当权者谁不希望自己当值时期政绩显著，然而这一切都需要经济来支撑，说到底还是钱，钱怎么来，当然靠地方企业蓬勃发展。
地方好，官途更好，个人则更好，这是隐晦方面的含义了。
送走了领导，高惟和突然拉住了准备离去的陈峰，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问道：“陈峰，你刚刚酒桌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啥？”陈峰故作糊涂，愣愣地看着高惟和笑道：“不知道高会长指的是哪一句？酒桌上我可说了不少啊……”
高惟和白了陈峰一眼，直接问道：“关于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的合作，你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陈峰笑了笑，打了个饱嗝掏出烟，又递了一根给高惟和。
高惟和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点着。
陈峰呼呼地抽了几口，感受一下酒店门口的冷风，直到人比较清醒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不是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的合作，而是雪峰酒业和高会长的合作。”
“我的合作？”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就是跟你个人的合作。”陈峰淡淡一笑，搂住了高惟和呼出一道白烟：“我知道高会长一直都想有自己的一份产业，也知道高会长一直对我厂里两条啤酒生产线虎视眈眈，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一把呢？非得搞得你死我活的？”
“我？”高惟和震惊了，惊讶地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高会长信不过我？”陈峰笑了笑。
高惟和当然不信，在他眼里，陈峰太过狡猾了，甚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他会那么好心跟自己合作？
高惟和想不通，所以他不敢答应。
“其实吧，我和高会长本身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陈峰继续抽着烟，眼神飘向了远处的黑压压一片的天空叹道：“咱俩之间的仇恨起于那两条生产线，高会长开始因为气不过，后来因为看不起我，中间又夹杂着殷杰斌的恩怨情仇才搞得势同水火，但当浮尘过去，回首往事，难道高会长不觉得咱俩之间有些滑稽吗？”
面对陈峰戏谑的笑容，高惟和沉默不语，他陷入了沉思，确实，回首过往一切，他顿时觉得跟陈峰斗了一年着实有些可笑。
“领导们说得不错，就算咱们斗得再狠，说到底还是一个地方的企业，上头终究不会偏帮谁，也不会看着谁倒下，窝里斗终究是内耗，最终的结果还是各打五十大板。”
陈峰接着说道：“我相信，这个结果都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和气生财，殷杰斌已经进去了，凭他的所作所为，我相信高会长也不会再护犊子了，那么咱们因生产线生恨，为什么不能因生产线结缘呢？”
陈峰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微笑，可高惟和却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明明自己比对方年长了几十年，当对方父亲都有过之，可论心境和为人处事，他差得太多了。
“高会长，冤家宜解不宜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陈峰掐灭了烟，笑嘻嘻地看向了高惟和。
高惟和看了眼手中的烟，啪嗒一声点燃了烟，烟是苦的，雾是朦的，他深吸了几口，最终叹了口气，反倒释怀了，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罢了，陈峰，服了，我老高服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蔡初明那么看好你，明白为什么叶景康明明输的一塌糊涂还愿意继续帮你，服了，彻底服了……”
“那高会长的意思呢？”陈峰微微一笑。
高惟和连着抽了几口烟，直到火红的星点没到了烟嘴才一把将烟头弹了出去，他看了眼陈峰说道：“这个不是小事，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啤酒市场也很乱，燕啤、哈啤、青岛、珠啤等等，品牌林立，还有各大外资品牌也是层出不穷，新生品牌很难站稳脚跟，一两句话说不明白。”
“高会长信不过我的能力？”陈峰挑了挑眉。
“不，如果有你的帮助，我要做的就不是分一杯羹，而是霸主，懂吗？”
此刻，高惟和又恢复那意气风发的姿态，只是眼神飘离一刻又叹了口气：“可是，难呐！”
“传统啤酒可能不行，但是高会长有没有想过剑走偏锋，与众不同呢？”陈峰试探着问道。
“什么意思？”高惟和问。
“比如精酿啤酒。”
“精酿啤酒？”高惟和有些疑惑，深深皱紧的眉头让陈峰知道，对方似乎没有听懂。
“对！”陈峰很肯定地回答：“啤酒不仅是一种提供能量的饮料，也是一种社交饮品，一种让你表达自己和被社会接受的载体，精酿啤酒虽然现在还没被市场验证，但它有别于工业啤酒的品质和口感，未来绝对可以成为啤酒中的贵族……”
陈峰没有过多的编排，但他还是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候跟高惟和解释了精酿啤酒的大致工艺、品质、历史、由来以及市场群体等等。
高惟和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对陈峰更是刮目相看，他很难理解，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脑子里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因为那些理论和市场数据绝对超前。
当然，陈峰所讲的，都是后世被验证的东西，只不过在中国经济复苏的九十年代，消费观念和消费能力达不到后世的能力，那么产品和包装也需要进一步的转换，只是有一点陈峰很清楚，不一样的年代，成本和市场压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凡事有利有弊，时刻掌握在时间前沿，做领航人而非跟风者，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的想法很超前，概念也很吸引人，做啤酒中的贵族，王者，专门针对高端消费群体，很有意思。”高惟和总结了一下，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
“当然。”陈峰自信地笑了笑：“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解决的办法，而且，与众不同并不代表摒弃已有，精酿啤酒只会让我们更加具备市场独特性、唯一性，具备更高核心竞争力，但传统工业啤酒赚钱，为什么要舍弃呢？对吧？”
高惟和听完，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陈峰：“对，你一开始说得天花乱坠，我差点都忘了你小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了……”
对方的话既像是贬，却又像是褒，陈峰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向高惟和伸出了手，面容严肃地说道：“高会长，相知恨晚，希望有机会虔诚合作！”
面对陈峰突然的变化，高惟和止住了笑声，呆呆地看着陈峰伸出的右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会的，等我消息！”
片刻之后，高惟和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陈峰的手，一开始只是单握，然后变成了双握，最后高惟和拍了拍陈峰，呼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陈峰明显注意到老高的眼角有些异样的泪花。
第189章 南下
一个月后，港城一切尘埃落定，陈峰也按照既定计划，启动了广州之行。
这一次过来的人较多，陈峰没有搭乘飞机，而是选择搭乘火车。
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尚未提速，车子跑得很慢，一路上呼哧呼哧缓缓跑着，从港城到广州得坐接近40个小时，中间还要转车，一经折腾，几乎是三天两夜。
这次南下开拓疆土，陈峰只带了唐冰、猴子、小慈还有先前在厂门口被人欺负的两个小年轻。
原本陈峰打算带萧文惠去广州负责财务，但在发生人贩子事件后，他就改了主意，暂时将她留在港城。
年轻人多了，倒也热闹了不少，几个人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仅没有旅途的困乏，相反的，还显得特别兴奋。
尤其是于同伟和于悦欣两兄妹，更是一路上跟好奇宝宝似的，兴致特别高涨。
一个多月前，于同伟带着妹妹到雪峰酒业门口求职，因为身上行李被人偷去，没钱送礼，结果被人事主管江尚文一顿羞辱，最后恰逢陈峰巧遇才救下两人。
小伙子当时表现的勇气、对妹妹的呵护，让陈峰觉得此人不错，加上一个多月工厂的历练，陈峰选择了给两人机会。
从小历经磨难，饭都吃不饱，这次却如获天恩，不仅被大老板选派出差，甚至还能跟其他人一样享受福利待遇，尝试从未想过的软卧滋味，结果当于同伟将随同老板南下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老两口几乎将这个消息嚷遍了半个村子，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女儿出息了，成了大老板身边的人，颇有古代仆人一下子成为皇帝身边红人的味道。
没法子，穷人家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陈峰和唐冰共用一间高级软卧，其他几人买的是普通软卧，倒也没有硬座那么辛苦，空间也比硬卧大得多，可绿皮火车大环境在那，总体还是显得脏乱差，尤其是时间太长，没有余兴节目，特别难熬。
“磴磴磴……”
猴子坐上了唐冰的软卧，贱兮兮地故意用大屁股弹了几下，看向唐冰说道：“小冰妹妹，要不咱俩换床位吧，还是你这床舒服，软软的，摸起来还有柔感，怎么样？”
唐冰当时正洗着水果，结果发现猴子坐在了自己的卧铺上，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跑了过来，拉着猴子连打带踹的：“死猴子，臭猴子，你知道自己有多脏吗？这床我收拾得多辛苦，你就这么坐上去，快滚下来……”
猴子被唐冰一顿踹也不生气，笑哈哈地挪到旁边椅子上笑道：“切，干嘛那么较真，这床都不知道睡过多少人了，怎么收拾还不是一样脏，还有再过半个小时就要转车了，还紧张个啥……”
唐冰闻言，明显一愣，但她还是傲娇地对着猴子吐了吐舌头，边收拾床位边骂道：“我喜欢，要你管啊……”
“哎，你啊，就是太傻了，知道啥是转车吗？转车就是换一部车，你收拾得再干净也是别人享受……”
“哼，我以前在南京读大学的，每年坐火车，我能不知道啥叫转车？”唐冰像看白痴似的白了猴子一眼。
“吆喝，小冰厉害哦，还是大学生呢。”猴子笑嘻嘻道：“真难得，这年头大学生可是宝贝疙瘩，没想到咱俩还能凑一块……”
“凑一块？什么意思？你也是大学生？”
“当然啊，怎么？看不起你猴哥啊？”猴子笑脸嘻嘻。
“那猴哥是哪个大学啊？”唐冰被调起了兴趣。
“窜大的。”
“啥？川大的？”唐冰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峰，差点直呼牛逼。
“猴子少吹牛逼了，什么川大，是社会大学，到处窜大吧？”陈峰怼了一句。
“哈哈哈，老板厉害啊！”猴子对着陈峰竖起了大拇指。
“滚！”唐冰怒着踹了猴子一脚。
“小冰，怎么样？哥哥刚才的建议如何？”猴子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贱兮兮道：“我那屋年轻人多，跟你比较搭，我跟老板一起还能抽抽烟解解闷……”
“不去！”唐冰很嫌弃地怼了一句：“你当我傻啊？有两人间不住，跑去跟你们挤……”
“诶，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猴子继续忽悠着：“你看我和老板两个大老爷们更有话题，时不时还能谈点男人间的话题，你一个小娘们杵这多不合适是不？再说你和老板孤男寡女的，住一起也不合适啊……”
“呸！”唐冰很嫌弃地碎了一口，骂道：“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和我哥是兄妹，哪有你那么龌龊，再说了，我嫂子临走还交代我看着我哥呢……”
“哈哈哈……”
猴子大笑了起来。
陈峰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俩能不能别吵吵了，多大个人了，有意思吗？”
“哈哈，有意思。”猴子贱兮兮乐道：“老板，还别说，旅途乏困，我就喜欢逗逗小冰妹妹，这时间过得快……”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不说话，因为他也喜欢干这事，虽然有点贱，但相对的，唐冰就不好了，为了发泄情绪，她只能对着猴子一顿毒打，虽然跟挠痒痒差不多。
“猴子，屁股挪一挪，别挡路嘛。”陈峰起身很嫌弃地推开了猴子，边洗手边骂道：“你小子也该减减肥了，肚子越来越大，体重越来越重，哪还有猴子样，我看改名胖猪得了。”
“哈哈哈，没法子，都怪高惟和那老混球，贼得很。”猴子大笑着摸着自己的肚腩乐道：“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拉着我帮忙应酬，那酒肉都填满了，能不肥吗？”
听完了这话，陈峰擦了擦手走了过来，问道：“老高怎么样？”
“老板是指人品还是能力？”
“都有！”
猴子点点头：“如果论人品，一般般吧，老家伙狡猾得很，一肚子坏水，但自从跟你合作雪峰啤酒后，他倒是没在这方面动坏心思，坏心思都用别人身上了，应该是让您给折服了，至于能力方面吧，那就真不得不佩服他了，尤其是人脉方面，那是一个顺溜，不然雪峰啤酒也没那么快能开业……”
听完汇报，陈峰点了点头，高惟和在港城混了一辈子，没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旅客朋友们，大家好，列车就要到站了……”
说话间，广播里传来了一则通知，众人仔细一听才知道中转站到了。
“走吧，小冰去通知其他人，记得带好行李物品，下一趟车要等两个小时，我们下去溜溜……”
陈峰伸了伸懒腰吩咐道：“记住了，火车站乱得很，到处都是坑人玩意，骗子横行，让她们都长点心，别吃亏了……”
“知道啦！”唐冰爽快应了一声，甩着马尾辫跑了出去。
行李有人负责，陈峰倒是乐得清闲，他掏出烟含在嘴里，靠在车厢旁等着人流散去。
火车过道不大，车上人又多，一个两个背着大包小吧，争先恐后的，人挤人，恐怖得很。
“老板，你看那人。”
突然，猴子在身后拍了拍陈峰，努了努嘴指着前方位置。
陈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小姑娘，背着大包行李，而她身后跟着两个小青年，两人贼眉贼眼，紧紧地贴着小姑娘，手里面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正试图在切割着什么。
“扒手？”
陈峰皱眉看向了猴子。
猴子咧嘴一笑，微微点头：“就是这功夫练得不到家，比耗子差老远了……”
第190章 人丢了
面对猴子的嬉笑，陈峰无语地刮了对方一眼，让对方严肃点。
猴子耸了耸肩，也没再说什么。
可唐冰明显也发现前方的异样，拉了拉陈峰，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哥”！
“咋了，哪不舒服？”陈峰以为车内太闷，给小丫头都闷出病，下意识还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哎呀，我没事。”唐冰移开了陈峰的手，指着前方的小姑娘哀求道：“哥，你帮帮她吧。”
“帮她？为什么？”
陈峰平静问道，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烂好人，世界不公那么多，哪管得过来，何况这些人出来办事，铁定不会只是一两个人，等下一个不好一个团伙涌上来，自己拖家带口的，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哥，我当初读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情，结果钱被偷了，可惨了……”
唐冰惨兮兮地回忆道：“当年那天比现在还冷，我没了钱，车也坐不了，饭也没得吃，苦哈哈守在车站门口，眼泪都哭干了也没办法，最后还是遇到一个好心大爷给我买了票，不然这会都没我了……”
“真的假的？看你说的悬乎……”陈峰微微皱眉。
“就是，冰妹妹编故事呢？”猴子也跟着打岔：“你长得这么水灵，那大爷能那么好心，没几个坑蒙拐骗就不错了，还帮你……”
“你……”唐冰对着猴子一脚踹了过去，怒道：“你说的情况不是没有，当年确实有人想打我主意，不过社会上热心人还是多的，别把世界想得那么龌龊……”
猴子嘿嘿一笑，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两人成长的经历不同，虽然都不是有钱人，但一个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见到的都是社会最阴暗的一面，一个是在校园象牙塔美妙的篇章中度过的，虽然也知道社会一些不公，但骨子里对生活的美好还是有更多的向往。
“老…老板……”
出乎意料，跟领导们相处一直有些谨小慎微的于同伟两兄妹也带着渴求的眼神看向陈峰，只是他们明显没有唐冰放得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咋滴？你们也想我帮忙？”陈峰问道。
于同伟两兄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兄妹当初就是在火车上丢了行李的，我们……我们听老板的……”
说完，少年祛生生低下了头，倒是于悦欣胆子大一些，俏生生看着陈峰，满脸期待。
陈峰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猴子。
“不是吧？老板，真管啊？”猴子一脸苦相。
“咋滴，你怕了？”陈峰故意激他。
“呵呵，倒不是怕，只是每个车站鱼龙混杂的，都有不同团伙聚集的，我自己倒好，就是他们几个小家伙，万一闹起来不好看呐……”
“切，我只让你帮，又没让你闹事，猪脑子不会想办法啊？”陈峰刮了他一眼。
“得嘞，谁让您是老板，真是聪明人动口，笨人动手。”
猴子笑嘻嘻吐槽一句，眼珠子一动，拉着于同伟就往前走。
“猴哥，您…您做什么啊？”于同伟怕了。
“做什么？你们不是要做好人吗？哥哥带你装逼……”
话说完，于同伟就像被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正当众人诧异猴子准备怎么干的时候，只见猴子抬腿一脚就往于同伟身上踹了过去，因为不受力，少年一个摔跤，直接撞到了两个扒手身上。
现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尼玛的，不长眼啊？”
其中一名扒手抓起了于同伟的衣领狠狠就甩了他一巴掌。
于同伟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猴子就赶忙上前连连道歉：“抱歉哦，两位大兄弟，我这弟弟笨手笨脚的，人太多了，一个不小心撞到两位了，实在抱歉……”
猴子笑脸呵呵，边说边忙着给两人递烟。
两个人一开始一脸怒意，一看到猴子的笑脸还有他手上的中华烟，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骂骂咧咧道：“特么的，看着点人嘛，眼睛瞎就别随意出门，要是真给人撞出好歹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我这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一番。”
说着，猴子将两包完整的中华烟塞进了两人兜里：“两位大哥给小弟一点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成吗？”
猴子太过于豪爽，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明显有些异样，似乎在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大肥羊。
“前面怎么回事？快点下车，别堵着路，这都挤成什么样了……”
恰逢此时，两名乘警走了过来，一边疏散人群，一边大声喊着。
两名扒手微微点头，又对着猴子和于同伟一顿教训，然后让开了路，众人也趁机散了。
“哎呀，妈呀，挤死我了，好人难做啊……”
好不容易出了车，猴子看着陈峰就是一顿抱怨。
“大哥，刚才谢谢您啊，谢谢！”
这时，原本差点被窃的小姑娘连忙上来对着猴子和于同伟深深鞠了一躬。
猴子一愣，因为刚才他们争吵的时候，陈峰和唐冰趁势将小姑娘给架走了，这会这个态度，显然对方已经知晓一切。
猴子看着小姑娘那客气劲，一时间有些尴尬，尤其正面对视，小姑娘精致的五官让猴子微微脸红，他挠着头连连摆手一直说着没事，感觉比对方还害羞。
“行了，装啥装，就你还难为情呢。”陈峰实在受不了猴子这别扭劲，上前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倒是大方，直接给了两包中华，这好人当的，够阔气啊……”
众人闻声，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猴子略显尴尬，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紧接着从兜里摸出了两个皮夹拿在手上掂了掂嬉皮笑脸道：“哪阔气了，这烟钱不就在这吗？我估摸着还多出些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傻眼了！“
“快快快，赶紧走！”这次猴子也不打闹了，推着催着众人赶紧走：“要是那两小子反应过来，咱们想跑都难……”
……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眼前的一幕还是颇为震撼。
中转站是南北交通要塞，南下或北上必经之地，人特别多，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广场上做生意摆摊档的商户、来来往往赶路的人、远处排队买票进站的队伍、来回穿梭巡逻的警察……
“哇，人好多啊……”
于悦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就一声惊呼。
“这不算多的，等到了广州火车站，那才叫多……”
此时，被救的小姑娘微微一笑说了一声。
因为怕小姑娘被报复，众人临走的时候帮她也带上了，经过一番交流，陈峰得知对方名叫顾欣然，是华工外国语学院第一届的学生，现读大三。
唐冰性格活泼外向，小慈又属于乖乖女性格，一来二去几个人也就熟络起来。
陈峰微微一笑，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好看，只是看着眼前场景有种不太实际的错觉。
车站不算很大，较比二十一世纪的大型车站或机场，没有可比性，甚至车站有些旧，部分墙体还有些斑驳脱落。
警察的制服还是草绿色的，不是后世的藏青色，行人大多数穿着胶底鞋，大棉袄，花花绿绿，有些还穿着解放服，小孩子也是被包得圆鼓鼓跟粽球似的，不少人背上还背着大棉被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乡下外出讨生活的。
一幕一幕，在陈峰看来，就像是一部具有年代感的电影一般，特别有味道。
“咦，哥，我哥呢……”
正当缅怀的时候，旁边突然一声惊喊，回身就看到于悦欣焦急地四处张望，而此前一直跟着的于同伟却消失在众人视线。
第191章 卖猪仔
小丫头火急火燎，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差落泪了。
唐冰和小慈等人赶忙上前拉着小丫头，轮着安慰对方。
“怎么回事？刚才人不是一直跟着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陈峰看向了猴子。
“我…我也不知道啊……”猴子挠着头，皱着眉头。
“不会是你们刚才跑的时候，被人掳了去吧？”陈峰问道。
猴子犹豫了一下，回想刚才一幕，摇了摇头：”不能啊，我当时生怕他不够机灵给逮住，是特地多等他一会的，刚刚明明一起出了站，然后他就……”
话说一半，猴子顺着刚过来的过程一路回忆，回身一望，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浅蓝色棉衣的小年轻正被人一左一右架着往前走，虽然距离有些远，但猴子还是认出了小年轻背后的背包，一只可爱的米妮老鼠，他清楚记得出发前自己还调笑过对方呢。
“小欣，你快看，那人是你哥吗？”猴子拉住于悦欣指了指远处。
于悦欣赶忙止住哭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尽力望去，只见那粉红色的米妮老鼠在小年轻背后一左一右晃荡着，她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是他，是他，那是我哥，那个包包是我的……”
紧接着，于悦欣就想跑过去，可人还没离开，就被陈峰给拉住了。
“老…老板……”于悦欣不解地看着陈峰。
陈峰没回答，而是面容严肃地拉着猴子指了指道：“猴子，你看那几个人，还有右手边几个人，他们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怪？”
猴子循声望去，点了点头：“对，老板细致，那些人虽然相互错位站着，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一直在私下交流，应该是一伙的……”
“这……”
于悦欣和唐冰等人哑言了，呆呆地不知所措。
“老板，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哥啊？”于悦欣焦急问道。
陈峰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并不只是于同伟，同样的，只要是落单的小年轻男女，都会有人上前搭讪。
“是一些招工的。”陈峰淡淡说道。
“招工的？那咱们怕什么啊？我哥又不找工……”于悦欣不解问道。
“嗨，小欣妹妹，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人好听说招工，难听叫卖猪仔，但凡碰到合适的，就连哄带骗什么高工资高福利，等到把人控制了，要么卖去做传销，要么卖去黑作坊做苦力，惨一些的还可能去黑矿场开矿，像你这种美女级别的，也可能卖去农村给人做媳妇……”
猴子笑眯眯看着于悦欣一通解释。
这一下，吓得于悦欣赶忙捂住胸口，明显吓得不轻。
“臭猴子，你又吓唬人了是不。”唐冰给了猴子一脚，抱紧了于悦欣安慰着。
猴子切了一声，走到了一旁双手抱胸微笑着。
“行了，别吵了。”陈峰出声止住了争论，叹了口气道：“猴子虽然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但也是事实，如果真被抓了，比这惨的还有。”
几个人哑口无言。
“哥，那怎么办啊？”唐冰指着不远处问道：“小伟都快被架走了，咱们不救他？”
陈峰凝神看了一眼，来回踱步一下对猴子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是吧？老板，怎么又是我？”猴子苦哈哈问道。
陈峰指着周边一群女的，又扫了扫自己的衣服问道：“对比之下，有比你更合适的吗？”
猴子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扁了扁嘴：“这倒也是，哎，真是能者多劳啊……”
话说完，他脱下外套反过来穿，呸呸几声往手上吐了点口水，再往头发上抹去，将自己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跟鸡窝头似的，又找个大包扛了上肩，快步追上了于同伟。
“哥，猴哥这是做什么啊？”唐冰捏着鼻子，显然对猴子刚才的动作很是嫌弃。
“救人。”陈峰平静一答，眼睛却注视着前方。
……
“哥，两位大哥，我不找工作，我是跟着老板来的……”
于同伟被两人左右架着，完全被动地给押着走。
说也倒霉，在车上于同伟是一路尾随猴子的，可就在出站口的那一刻，突然几个人阻断了两人的路，于同伟被撞了一下，一个眼花跟错了人，然后就遇到了强行卖猪仔的团伙。
“大哥，真的，我不找工作，我有工作的，你们让我走吧。”
于同伟一路走还一路求着。
“别吵吵了，你懂什么，你那工作能叫工作，来我们这才对，典型的高薪高福利，保准你来了以后赶都赶不走……”
“就是，知道啥叫高薪吗？月薪400块呢，现如今政府机关人员才200多元，你上哪找这样的机会……”
两人生拖硬拽，一路上唱起了双簧。
“不行啊，大哥，工资再高我也不能跟你走啊，我还有个妹妹呢，我不能丢下她啊……”
“什么？你还有个妹妹？”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于同伟两眼放光。
于同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长得怎样？水灵不？”其中一个鼻尖旁一颗黑痣的阴笑着问道。
对方的笑太诡异，这一次于同伟明显多了个心眼，他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机会逃跑。
“别动哦，小子，你要是敢乱动，小心背后开个血洞。”
察觉到于同伟的异样，一个男人拿着个尖尖的东西顶住了于同伟的后背，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大哥，别，千万别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吧。”
“去尼玛的，求什么求，快，告诉我们，哪个是你妹妹，把她骗过来……”
“啊？”于同伟惊呼一声，连连作揖：“别啊，大哥，求求你们了，别伤害我妹妹……”
“喂，小伟……”正当几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猴子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上前就对着于同伟一推：“你个王八蛋，自己一个人跑哪了，害我一顿找……”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思其解，两个男人站到了于同伟身后，警惕了起来，没法子，猴子身肥体胖的，一个顶俩。
“喂，你是谁？干什么的？”男人看着猴子问道。
“他……”
“哦，我是他大哥，怎么回事？你们俩拉我弟弟准备去哪啊？”猴子打断了于同伟的话。
两个男人对猴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这身装扮邋里邋遢，确实跟刚从乡下出来一般，也就没太多多疑，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准备拉于同伟去做工。
猴子一听来劲了，哈哈大笑着上前搂住了两个的脖子乐道：“大哥，那你们那还缺人不？看看我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你也找工？”
“对啊，这背井离乡的，不就是想找个活干吗？”猴子乐呵呵举了举自己的二头肌装模作样道：“您两位瞧瞧，多结实，有力气。”
期间于同伟有些糊涂，可当他想说话的时候，都被猴子的眼色给压住了。
“行，兄弟这块头，倒也能干不少活，那就跟着一块走吧。”大黑痣说着也过来拉住了猴子。
“诶，等一下。”猴子撇开了对方的手，指着不远处说：“我们还有个妹妹在那，既然我们两兄弟都去了，也不能差了她是不？”
两人一听乐了，连忙催着猴子去叫人。
猴子也不着急，连哄带骗地带着两人就往前走。
“喂，胖子，人呢？你那小妹究竟在哪？”走了一段，大黑痣不耐烦了。
“那呢，快到了……”
“哪啊？满站台都是人，哪个才是？”
“就那呢，看到没？穿着绿衣服那个……”
“哪个绿衣服啊？”
“诺，就是那，穿着青绿色警服那个啊……”
“艹，你个混球敢耍我？”大黑痣终于知道猴子的把戏，敢情是带着两人自投罗网呢，骂了一句，两人也顾不上猴子和于同伟，回身撒腿就跑。
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猴子笑得前扑后仰。
“猴…猴哥……”
两人跑后，于同伟心有余悸，祛生生喊了猴子一声。
看着对方吓得脸色煞白的样，猴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叹道：“行了，赶紧走，这些人贼得很，呆久了还有麻烦，记住了，以后长点心记性，要是真让人掳了去，估计这辈子就废了……”
于同伟点点头，两人快步离开了警察站岗亭。
第192章 囤地
一众人吃了点东西，顺利上车进了车厢，一切不安因素才暂时稳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倒没发生什么意外，一群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玩玩牌，吃吃喝喝就熬过去了，等到火车突现一阵惊叹，陈峰知道，广州到了。
火车缓缓驶进车站，众人禁不住都趴在窗口眺望，当几十层的高楼映入眼帘时，车厢内众人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
港城虽然也有高楼，但总体还是以三五层建筑为主，因为地价低，根本没人想到往上延伸，可广州作为新中国的大都市之一，那几十层的擎天大厦一下子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震撼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即便唐冰这类读过书的也禁不住瞠目结舌，更别提小慈和于同伟两兄妹，那张大的嘴都可以塞进两个大鸡蛋。
出了站，众人在此再次见识到什么叫人多，整个广州火车站前面广场，密密麻麻都是人，错综复杂。
九十年代的中国，是个大时代剧变的关键十年，中国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基本全面解决人民温饱问题，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走上外延发展和劳务输出之路，而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的设立，这个时候是广东发展最快的时段，当时流传着一句话“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也正是这个时候，出现了所谓的“广漂”、“深漂”……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几个小年轻也不敢到处乱跑，一个两个小心翼翼跟着陈峰和猴子，生怕一个走丢毁了终生，即便她们对周边很多新鲜东西很感兴趣，却也不敢远离。
“人呢？联系了没？”
出了站口，陈峰看着唐冰问道。
唐冰四周环顾了一圈，嘟囔道：“奇怪，我半小时前就联系过康总的，他说会派两部车过来，怎么这会还不见人呢？”
“康玉洲不像那么不靠谱的，再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峰微微皱眉。
就在唐冰掏出电话准备拨出的时候，路对面就发出了几声“哔哔”的喇叭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康玉洲正站在路对面不停挥手，对方开了两部车，一部黑色奔驰，一部白色皇冠，派头不小。
“顾小姐，我们准备离开了，你呢？准备怎么办？”
陈峰回身看着一直跟着的顾欣然客气问道。
顾欣然顿了一下，目光来回在众人身上扫了扫，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十几个小时相处下来，还是有些不舍的。
“哥，小欣然也是天河区的，我记得华工五山校区跟咱去的岗顶那块不远啊，能不能带她一程啊？”
唐冰看出了顾欣然的顾虑，主动站了出来。
“不…不用的，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的，我…我到前面坐公车就行了。”
顾欣然连忙摆手，一脸歉意。
“小欣然，没事的，我哥可好人了，你就跟我们一块走吧，还能省点钱……”唐冰吐着舌头劝着。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顾欣然羞涩地低下了头。
陈峰白了唐冰一眼，既然对方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车还有位置，虽然挤了点。
一众人快步跨过马路，康玉洲和耗子赶忙过来帮忙搬运行李，客气地打起招呼。
耗子和猴子两个月没见，一胖一瘦甚至还恶心地来了个拥抱，搞得几个小丫头差点吐了。
顾欣然看着两辆崭新的轿车，一时间有些拘谨，虽然在火车上她就察觉到这些人非富则贵，但没想到一群外地人来了广州居然也这么有派头，虽然她不认识豪车，但奔驰宝马的标志还是认得的，以至于她对陈峰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即便对方很年轻，可她看得出来，这群人中，他才是主角。
“小欣然，愣着干嘛，赶紧的，上车了。”
看着顾欣然站在路旁发愣，唐冰催了对方一句。
顾欣然哦哦两声，赶忙跟上，因为怕弄脏了车，上车前她还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鞋底，生怕脚底下沾了沙土。
“陈总，那女娃是？”
上了车，康玉洲疑惑地看着后头的皇冠，明显比电话里说的多出一个人，而且是生面孔。
“哦，那个啊，华工外国语学院一个学生，火车上偶遇的。”
陈峰耸了耸肩，随口一答。
“学生？偶遇？这么巧？”康玉洲狐疑地看着陈峰，那眼神特别有味道。
“别特么瞎想，你还不知道我啊？都忙死了……”陈峰明显知道对方啥意思，白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康玉洲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要知道以陈峰现在的身份，如果发展个第二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他念了几句华工的名字，突然恍然大悟道：“她是华工学生，莫非……？”
陈峰将手放在嘴边，使了使眼色指了指前方开车的司机。
“陈董，这是小丁，公司新聘的司机，本地人。”康玉洲立马会意，拍了拍前方司机的肩膀介绍道：“小丁，这是咱大老板，陈董。”
“嘿嘿，老板好，我叫丁铨，您叫我小丁旧好了。”小丁边开车边半回头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说话间夹杂着浓厚的本地方言，就类似港普一般。
“你系本地人？边个区噶？（你是本地人？哪个区的？）”出乎意料，陈峰居然用粤语跟对方交流了起来。
车里几人明显一愣，倒不清楚陈峰居然懂得粤语。
小丁兴奋地答道：“老细，我系芳村区噶，您识广州话？（老板，我是芳村区的，您懂广州话？）”
“识小小，歌仔听得多姐，咩华仔、学友、梅姐，Beyond，听得多麦熟咯，简单交流冇问题，黄系好标准……（懂一点，粤语歌听得多就熟，简单交流没问题，但不标准）”陈峰撇了撇手。
“黄系哇，几标准霞，交流吾系问题。（也不是啊，很标准了，交流起来没问题的。）”小丁赶忙捧着。
陈峰笑了笑，再问：“芳村噶？它系一个区？芳村吾系隶属于荔湾咩？（芳村的？它是一个区？芳村不是应该隶属于荔湾区吗？）”
“啊？吾系哇，老细，我哋系一个独立区来噶，荔湾都系一个区，不同嘎……”（不是哦，老板，我们是一个独立行政区，荔湾也是一个区，不一样的）
陈峰点了点头，脑子里回想着过往记忆，再问：“甘而家噶芳村农贸批发市场都冇了？”（那现在芳村农贸批发市场也没有吧？）
小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冇噶，未听过。”（没有，没有听过！）
……
陈峰和小丁两人用粤语交流了一下，康玉洲因为长居广州，虽然不会说，但多少听的懂一些，倒是耗子简直就是云里雾里，跟天书似的。
陈峰利用交流，大概整理了脑子里一些错乱的历史线条，也对这个时候的广州有了重新的认识，他可不希望因为信息错乱而作出一些误判。
而一通交流下来，陈峰也对丁铨有了一些熟悉感，最起码说起话来少了一些顾忌。
“老板，小冰妹妹怎么对那个小丫头那么上心，一点不像她啊？”
这时候，耗子好不容易插上了话。
陈峰回头瞄了一眼，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那丫头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切，那丫头跟您跟久了，无事献殷情，我觉得有文章。”耗子捂着嘴笑。
“艹，你个死耗子，你说夸她还是损我？”陈峰故作嗔怒地甩了耗子一脑瓜子，问道：“在南方呆那么久，交代你的事办了没？”
“办了。”耗子乐呵呵笑道：“我已经联系了不少本地人，买了好几处老房子，都在天河周边，按您画的那些圈买的，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小丁，有个本地人，好办事很多……”
小丁被耗子夸奖着，嘿嘿笑着挠着头，说都是小事。
“老板，话说您在北二环买房可以理解，可到了这，画的地方鸟不生蛋的，买那么多老房子做什么？”耗子接着问道：“现在广州政府发展都在体育西路一带，您要是想发展房地产也该在那买啊……”
“谁说我要干房地产了？”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我是买来建工厂好吧……”
“昂？”耗子和康玉洲同时瞪大了眼睛，但他们明显不信。
在居民区买老房子盖工厂，还不是连片的，说出去谁信，只有傻子才那么做。
但陈峰是傻子吗？明显不是，如果他是傻子，那就没什么聪明人了。
“对了，戴庆慧有消息没？”
陈峰懒得解释，突然问道。
第193章 电子行业
面对陈峰的问话，耗子明显有些迟疑，眼珠子忽溜忽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看你这样子，在想什么借口可以敷衍我？”陈峰蹬了对方一眼。
“嘿嘿，老板，我怎么敢呢。”耗子咧着嘴回道：“我就是在想从哪说起。”
“该怎么说怎么说，我要知道真实的。”
“真实的……那就是我还没找到戴小姐。”
“哦？怎么回事？你出马都不行？”
“嗨，老板，不瞒您说，这不是北方，而是广州，既是国家南大门，左右又紧靠着深圳珠海，两边过去一点就是澳门香港，乱得很，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明的暗的，真不好整……”
陈峰凝神看着对方，耗子说的确实也是实情，上一世他主要就在南方发展，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处，更何况还处在混乱的九十年代初。
“那你来这么久，不至于一点头绪没吧？”
“那倒不至于。”耗子坐直了身体答道：“我调查过曾浩斌，这个人在这边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仅跟本地势力有瓜葛，跟香港、东莞甚至粤东一带势力也有联系，做的生意很杂，但主要都是以制假走私为主。”
陈峰点点头，他早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鸟，当初自己找他采购的就是一些翻版磁带和走私录音机。
“老板，现如今咱跟老高的关系缓和了，他没透露点什么？”耗子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老高城府很深，我试问过，但他没有详说，只告诉我当初跟曾浩斌合作是一个朋友牵桥搭线的，至于对方做什么也是一知半解，但老家伙提醒过我，好好做生意，没什么大事别去招惹这些人，得不偿失。”
“那老板您怎么想呢？”耗子也警惕了起来：“听说当初老高急于攻下盛煌酒业的乡镇渠道，跟这档子事有关？”
“对，这个老高说过，他们看中了秦岐酒业的乡镇渠道，好像是为了卖药，具体的，老高没细说。”
“卖药，牛头不搭马嘴的，能是一码事吗？”耗子抱怨道：“我估计老家伙骗鬼吧？他不清楚的事，能往里干？”
陈峰耸了耸肩，说道：“老高倒是说这事就是殷杰斌跟他那个注资伙伴干的，至于卖什么药，你自己脑补吧。”
“假药？”耗子一声惊呼。
陈峰刮了对方一眼，对方才连忙捂住嘴，紧接着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前段时间追查到粤东一带，发现整个村子都是制药厂，但那些药厂很简陋，几乎都是在一些平房里干的，啥条件没有，工人也都是一些居家妇女和孩子……”
“都是些什么药？”康玉洲插了一嘴。
“倒不是什么大药，就是一些寻常的感冒药、降火药什么的，我偷偷搞了点，其实就是糖衣和面粉，哪里有什么药……”耗子吭哧吭哧答道。
陈峰微微点头，这点倒很符合年代事件，九十年代初药监力度不够，类似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稍微有点良心的，选的都是无伤大雅的药剂，治不好人，但也吃不坏，有些丧心病狂的，那才叫一个狂。
“老板，这事咱还追下去吗？”耗子接着问道。
“暂时先这样吧。”陈峰摆了摆手望向窗外，叹道：“临出来的时候，跟老高喝过酒，对方一再强调，让我没事别掺和，这里面水深得很，我觉得他不是危言耸听。”
“那戴小姐呢？”
“随缘吧。”陈峰呼了口气：“兴许人家现在过得很好呢，眼下先办正事要紧。”
耗子点了点头，老板都发话了，他就是个听差办事的主。
“李总那边怎么样了？”陈峰扭头看向康玉洲：“现如今白酒在南方的营销中心也建起来了，南方两条战线辐射全国问题不大，而且白酒后期我想做成金融产品，稳步发展就好，但啤酒这块，我觉得跟健力宝有得合作。”
康玉洲点点头：“李总那边原本约了今晚吃个饭聊聊的，但总公司有事，他临时回了三水，那边来电说过两天在广州有个企业峰会，想邀请您参加，顺便介绍一下南方这边的关系。”
“哦，李总倒是不错，咱人都还没来呢，他就帮忙在牵桥搭线了，够意思。”陈峰笑道。
康玉洲点了点头，从为人处事上讲，他确实挺佩服对方的，空手套白狼起家，但胜在大气，培养和扶持了不少人。
“怎么？后悔了？”陈峰看着康玉洲陷入沉思，故意调侃他。
康玉洲微微脸红，赶忙摇头。
“这次来南方，我以后的重心将放在电子行业方面，至于白酒和啤酒，这块潜力还是不错的，你跟老高看着玩。”陈峰给了对方一下。
康玉洲愣了一下，虽然此前就知道陈峰的想法，但他以为对方将重心迁至广州，发展电子行业只是一个分支，却不知道他居然将酒业全都委托给自己。
“啤酒方面，老高是行家，只要他肯用心，错不了，虽然老家伙一直不同意我当甩手掌柜，所以到时候我只能看着下菜，至于白酒嘛，在政策出台前会有十年的舒适期，求稳就好，别想着干过茅台和五粮液，没必要，我只要百年之后，企业还在就行。”
陈峰看出了对方的顾虑，笑道：“电子行业未来将有一个十年的井喷时间，到时候厮杀惨烈，我没法分身。”
“其实卖酒挺好的，为啥非得折腾电子呢？”康玉洲不明白。
陈峰笑了笑，耸了耸肩：“算是圆梦吧。”
康玉洲不明所以，陈峰也没多少解释，但上一世他就在南方折腾这个的，当年吧，只能说不好也不坏，毕竟跟几个巨头不是一个档次，但既然穿越了，有了金手指，谁不想掰掰手腕呢。
一路聊着，车子不一会就停在了华工门口，而唐冰送走了顾欣然，也厚着脸皮挤进了陈峰车里。
“你不是喜欢坐皇冠吗？跑这干嘛？”陈峰有些无语。
“切，哥你当我傻啊，有奔驰不坐去坐皇冠？”
“不然呢？”
“妹妹是看出你的意图，为你打前站呢。”
“小样，少胡说八道，幸亏都是自己人，不然咋看我啊。”陈峰刮了对方一眼，很明显，司机小丁还是想多了。
“我知道哥您想进军电子行业，前期交代慧姐帮您找技术人才，这不慧姐丢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对门的，华工的老教授多啊，怎么能不帮您把关系维护踏实了，对吧？”唐冰一脸精明。
“就你这丫头片子耍的小把戏有用吗？”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我要找人找关系，康总这边大把路，光健力宝就一枝独秀，我需要用她一个未毕业的毛孩子？”
唐冰顿时有些哑言，缓了一下笑嘻嘻道：“嘻嘻，没事，多个人多条路，谁知道哪天就用上了。”
陈峰和康玉洲无言以对，可谁能知道，后面还真用上了。
“对了，耗子哥，我托你办的事办了没？”唐冰不再嬉笑，扭头推了推前座的耗子。
耗子瞄了眼陈峰，欲言又止。
“你扭扭捏捏做什么？”唐冰也看了眼陈峰，怼道：“就算我哥知道也没事啊，又不是坏事。”
好吧，对方都这么坦然，耗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买房手续递给了唐冰。
看着唐冰喜滋滋，陈峰才知道什么回事，黑着脸对着丫头的脑门敲了一把：“你个疯丫头，跟着瞎掺和什么，还买了四套，钱多得烧啊？”
“什么呀。”唐冰嘟着嘴揉着脑袋：“我才一套好吗，剩下的都是周哥的，我的钱也是他垫付的。”
“什么？老周？”陈峰一时语塞。
“是啊，周哥说了，您看什么都准，能花那么大力气折腾，准赚钱，不跟风是傻子……”
陈峰：……
耗子：“嘿嘿，老板，不瞒您说，我和猴子也折腾了……”
陈峰差点晕死。
好吧，幸亏未卜先知，否则能坑死一班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