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全面铺货
“老板，有没有卖‘百里香’啊？纯粮酒那个…”
“百里香？哦，没有，您要不要试试这云顶佳酿啊，很不错哦，这是店里卖得最好的……”
“不，不要了，云顶佳酿是酒精酒，不健康的，我们要买百里香，纯粮酒的……”
“这…这白酒不都一样吗？还分这么清楚？”
“老板你准是没看报纸，连这区别都不懂，还是纯粮酒的好，健康绿色，送礼也有面子……”
顾客摇了摇头，走远了。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叹了口气，比划着手指：“第12个。”
恰逢此时市场范经理走了过来，目睹了这一场景，走过去问道：“又是买‘百里香’的？”
售货员苦着脸，点了点头。
范经理捏着下巴犹豫了一下，嘀咕一声：“看来还得把‘百里香’搞进商场。”
此时此刻，这一幕正在港城各大商店、百货、烟酒行和酒店上演，可纵使大家都在找它，“百里香”就像谜一般，各大渠道愣是没有出售。
因为报纸的原因，整个港城一夜间都知道如何辨别白酒优劣，也懂得了纯粮酒的好处，很自然的，“百里香”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产品。
……
雪峰酒业，唐冰刚接完电话，一连一个小时，她愣是离不开电话机。
因为上门寻求合作的实在太多，一个接一个，原本听到雪峰酒业就闭门不见的渠道商，真的应验了陈峰的话，今天全都亲自上门，态度那是180度大转变。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子，她立马就跑向了陈峰办公室。
“老板，老板，好消息啊……”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女孩子要矜持，懂吗？”
打着哈欠，陈峰从沙发上翻了个身，撑着死鱼眼盯着对方，好不容易躺下睡个午觉，结果就被唐冰给吵醒。
“老板，大好事讷，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唐冰兴奋地手舞足蹈，手里不停挥舞着订货单：“您知道吗？单单一个上午，就有3家酒店，5家饭店，2个烟酒行，最重要的是港城百货大楼，居然把我们外围摊上的白酒一次性全买了……”
听完了唐冰的话，陈峰面无表情，很显然，这些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订货量呢？”
唐冰瞄了眼手上的订货单：“除了百货大楼将我们在摊位的200件都收走外，其余酒店和商行订货量都不多，多的20件，少的5件，10件，合计大概是300件左右。”
“叶康酒业呢？什么反应？”
陈峰掏出烟含在嘴里，微微抬眼看着唐冰。
“啥？叶康酒业？”
小秘书糊涂了，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陈峰的表现，不关心自家产品，反倒关系起对手了。
“行了，说了你也不懂，按道理现在没人会拒绝你们了。”
陈峰坐直了身体，掏出烟含在嘴里：“把销售员都放出去，我要两天内产品覆盖港城所有渠道。”
唐冰连连点头，似乎觉得这个态度才对路，好不容易打开销路不乘胜追击，搭理什么叶康酒业嘛……
小秘书走后，陈峰点着了烟，默默走到窗边，窗外白云层层叠叠，太阳很努力地想要躲开云层包围，可飘着飘着又被挡住，气温有些燥热，空气中夹杂了一丝烦躁。
“叶康酒业，我已经出手了，你会用什么方式反击呢？”
陈峰暗自嘀咕，不仅不退却，反而还带点小期待：“好久没有搏杀，你可得耐打点，千万别不堪一击。”
……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伴随着玻璃器皿的碎裂声，叶康酒业的老板叶景康对着底下的销售经理一顿狂砸：“都特么吃屎长大的吗？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懵然不知，都不知道养你们来做什么……”
一群人被老总训得体无完肤，可无人敢抬头看上一眼，因为大家知道，只要对视一眼，那绝对成为下一个出气筒。
“叶贰，叶贰呢……”
作为新入职的普通销售主管，叶贰原本是可以躲过一劫，因为他连进入老板办公室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外边等候，可这一突如其来的“恩宠”不仅没让叶贰感到兴奋，反而心凉了大半。
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叶贰看到了满地狼藉，还有好几个低着头不敢抬眼的销售经理。
“你就是叶贰？”
叶景康冷着脸，突然问道。
“回…回老板，我…我就是叶贰……”
叶贰低着头，浑身颤抖，眼角扫过的，也只有对方的鞋面。
“我听说你之前就是井泉酒厂的销售经理？潘洪波是你舅舅？”
“不不不，我跟潘洪波早断绝来往了，我跟他不认识……”
听到老板的话，叶贰赶忙摆手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胡说八道什么，我问你话的时候，最好如实回答，别文不对题瞎扯淡……”
叶景康怒喝了一声，吓得叶贰缩了缩脖子。
“先前让你去收购井泉酒厂，最后失败了，怎么回事？”
叶景康问道。
“这，这……”
叶贰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学川，这就是你推荐的人？说什么跟我同宗同姓，有了他就能搞定井泉的那个？”
叶景康的一句暴怒，吓得港城销售经理蒋学川差点瘫软在地，他赶忙上前，噼里啪啦一顿解释。
“停，我不听什么解释，总之现在叶康酒业的名声给人搞错了，事是在港城发生的，就得你们来解决。”
叶景康暴怒一声，回身看着秘书交代：“你给我打电话给港城日报社长方锐，质问他发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让他把文章撤了；另外再交代他给我们发一份澄清说明，解释误会，否则让他别在港城混了。”
“至于你们？”
叶景康又看着蒋学川和叶贰：“港城区域云顶佳酿的终端降价20%，再给终端渠道让利，我要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总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这个雪峰酒业不从港城消失，我就让你们消失。”
蒋学川和叶贰对视一眼，吓得脸色煞白，低头不语。
半小时后，挨了一顿惨训的两人回到了办公室，蒋学川气呼呼的来回踱步，从业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销售尖刀，被人眼皮底下偷鸡还是第一次。
叶贰一脸难堪，好不容易被老板训完，这会又得挨经理的训，可他依旧不敢回嘴，只能不住的咽着口水。
“你是从井泉酒厂出来的，井泉酒厂收购也是在你手里搞丢的，这事你负责，如若没法让雪峰酒业从港城消失，我就让你消失，滚出去……”
又是挨了十几分钟的训，叶贰终于耳根清净了下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层层压迫层层叠。
“哎，谁让自己是最小的那个呢…”
叶贰叹了口气，咬着牙瞪着眼：“潘洪波，陈峰，老子跟你没完。”
第45章 针锋相对（感谢时光皆薄情）
“小冰，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出货情况。”
雪峰酒业会议室，陈峰抿了口水，看着唐冰说道。
“是，老板！”
唐冰点着头，低头看着手上的报表：“截止至今天，‘妹儿红’总出库量是三千件，合计1.8万瓶，回款约18万元，其中已扣除了活动款项约3万元，现日均出库量稳定在三四百件之间，也就是两千瓶左右每天。”
陈峰微微颔首：“百里香呢？各大渠道都铺货了吗？”
“百里香的进展比较慢，目前港城的各大渠道均已上架，总出库量是六百件，合计3600瓶，但因百里香售价高，合计回款15万左右，其中已扣除活动款项3万元。”
听完了报告，陈峰心里默默合计着：“‘妹儿红’毛利率100%左右，也就是毛利润在9万左右，‘百里香’毛利率也在100%以上，盈利8万左右，两款酒加在一起，意外着酒厂每天毛利在6万上下，这个数字还是太少了，没法应对债台高筑的催款。”
“老板，老板…”
“嗯？”
唐冰的喊声打断了陈峰的思绪。
“叶康酒业已经出手了，上午小邓记者给我电话，说叶康那边给他们报社施压，要求撤掉那篇报道，另出一份声明书澄清误会，再则，叶康酒业将对我们提起诉讼，状告我们污蔑。”
唐冰面带愁容地汇报着，潘洪波喝着水，一脸不悦。
陈峰微微点头，问道：“还有其他吗？”
“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今天起降价20%，也实行抽奖，终端渠道也让利了，他们还逼渠道对我们进行退货处理。”
“终端渠道什么态度？”
“这…”
唐冰有些哑言，顿了一下答道：“暂时还没反应，但先前谈好签约的几个小酒行都暂停进货了，其他类似百货大楼等，也暂时了补货。”
陈峰微微皱眉，边听边敲打着台面，这是最基本的做法，没什么毛病。
“老板，那您看我们要怎么处理？”
唐冰急了：“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市场，不会是昙花一现吧？”
“想什么呢？渠道这不没退货吗？”
陈峰笑了笑：“只要渠道不退货，那就是好事，你认真想想，这对比前几天不是还进步了一点？”
虽然陈峰的话很有道理，但小秘书和潘洪波依旧提不起精神，因为一旦玩价格战，陈峰根本玩不起。
“你下午带着销售出去，蹲守各大终端，统计一下终端消费者的态度。”
陈峰将身体放平倚靠在座椅上淡淡说道：“只要终端消费者还认咱的产品，这场危机就能度过，有需求自然有市场，熬个几天，那些渠道还得补货。”
“还有，让小刘去人才市场再招聘一批销售，我要他们去开发港城以外的乡镇市场。”
“乡镇市场？这块不是交给章彪吗？”
“笑话，章彪几人只是临时工，港城市场能给他们就多了。”
陈峰严肃说道：“市场终究还是我们的，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事，以后想都不要想。”
唐冰一句话被训了一顿，但她没反驳，连连点头。
“生产也不要停，酒的制造周期长，这块不能断，缺的原料也让采购部门尽快补，等产量上去了，多开发几个供应商，甚至可以实行竞标，不要过度依赖章彪几个。”
潘洪波也点了点头。
“对了，晚点你给我定个餐厅，我要约几个人吃饭。”
“吃饭？谁啊？带不带我？”
小秘书咧嘴着，差点就流出口水，食堂的饭食实在难吃，她都吃腻了。
“吃个大头鬼，没你的份，安心给我在厂里守着。”
陈峰站起身拉了拉衣服，指着潘洪波：“老潘，跟我走吧，她没份，但你有份。”
“我？”
潘洪波惊讶地指着自己，跟陈峰呆久了，他知道这人鬼点子多，突然点名自己，准没好事，苦着脸哀求道：“能不能不去啊？车间还好多事呢？”
“你自己说呢？”
“不去！”
“你敢！快点吧，磨磨蹭蹭……”
……
“峰哥，潘厂长，来，我敬你们一杯。”
便民餐馆，周伟煌乐呵呵地给陈峰和潘洪波倒了两杯酒，面红耳赤地乐道：“峰哥真了不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连叶康酒业也不是对手，牛逼，爽。”
话说完，他仰头一闷，一杯白酒全灌进肚里。
“你小子，少喝点吧，今天这个饭局，潘厂是有事跟大伙说的，别灌了几杯黄汤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哈哈，峰哥小瞧弟弟了，这才哪到哪呢……”
“行了，赶紧打住吧，听听潘厂怎么说。”
生怕误了事，章彪拉了拉有些喝高的周伟煌，扭头看着潘洪波问道：“潘厂有什么交代的，尽管说，我们几兄弟绝对尽力。”
潘洪波偷偷瞄了眼陈峰，看着对方不动声色，他擦了擦嘴道：“今天让各位过来呢，主要是想聊一聊关于市场区域划分的事情。”
“市场区域划分？”
众人一听这茬，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就连有些喝多的周伟煌都竖起了耳朵。
潘洪波再次瞄了眼陈峰，可惜对方依旧若无其事吃着小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潘洪波呼了口气，咬着牙说道：“雪峰酒业跟叶康酒业已经杠上，这事大家都知道，为了战胜对手，我们必须快速抢夺市场，经公司讨论，此前答应你们港城周边三市的乡镇市场的代理权，需要缩小为仅限港城区域。”
“什么？你再说一遍。”
跟预料的一般，潘洪波话刚说完，周伟煌忍不住就冲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衣领，那模样就差吃了对方。
潘洪波吓得浑身哆嗦，陈峰赶忙上前做起了和事佬：“老周，放手，你发什么神经？快放了潘厂。”
“峰哥，这老潘头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呢？”
周伟煌吐槽着：“妈的当初没钱也是哥几个给他囤粮垫款，还开发市场，又出钱又出力的，这会他有了钱，尾巴又翘起来了……”
潘洪波苦着脸，默默承受着。
“嗨，哥几个误会潘厂的意思了，其实他也是无奈，这不酒厂还有其他股东呢。”
陈峰解释着：“再说了，虽然你们几个帮忙垫了款，可借助酒厂的资源，你们也赚了钱，对吧？这一码归一码，别冲动。”
陈峰的话让周伟煌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有气没处撒，索性端起酒又闷了一杯。
“大伙别急，也别垂头丧气的，这事其实很容易沟通的。”
看着局面有些僵持，陈峰扯高了嗓子喊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直勾勾看着陈峰等待下文。
“酒厂方面其实把代理权交给谁都一样，现在双方的分歧在于市场推进速度，而不是交给谁，倘若哥几个能快速把三个市的市场淌出来，这不就潘厂也有台阶下，那还需要换人吗，对吧？”
陈峰说着话，又偷偷给潘洪波使了使眼色。
潘洪波虽然郁闷，但他努力配合着：“对，对，陈峰说得对，其实就是这个理。”
周伟煌和章彪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问道：“那酒厂这边的期限是多久啊？”
“半个月！”
“一周！”
陈峰和潘洪波几乎同时说出了时间，可当潘洪波意识到陈峰瞪着自己，连忙改口：“对对，一周，股东们只给我一周时间。”
几人虽然有些怀疑，可人家给出了时间，那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纠结和商量了好一会，章彪终于一拍桌面答道：“行，潘厂，我们哥几个商量过了，就一周，三市的乡镇市场铺货程度达到80%，您看成吗？”
这一次，潘洪波不敢随意答应，只能偷偷瞄了眼陈峰，当看到他不动声色地挤眉弄眼，这才爽口答应。
“神是你，鬼也是你，迟早让你玩死。”
借故溜到洗手间，潘洪波对着陈峰一顿埋怨。
“你懂什么？他们这班人其实不是做不了事，而是太容易满足和安逸。”
陈峰捧了捧水洗了把脸：“鲶鱼效应听过没？没压力就没动力，不适当刺激一下，迟早死的是我们自己，再说了，我能通过这种方式刺激，本身就给了机会，心慈手软不是我的风格，你懂的。”
“切，说到底还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你做好人，我做坏人。”
“嘿嘿，没法子，我长得本来就不像坏人，至于你，自个照镜子吧。”
说着话，陈峰笑嘻嘻离开了洗手间。
第46章 谁受伤了？
“贰哥，就是这。”
陈峰家门口，叶贰带着几名混子盯着他家大门出神。
“就这？”
叶贰皱了皱眉，端详着那破旧的拉闸门，有些愣神，他怎么想象不出陈峰住在这样的环境，居然有钱拿下井泉酒厂。
环顾一圈，四周没人，叶贰一声喝道：“宁杀错不放过，趁着没人，把油漆给我往上泼……”
众人没有迟疑，三下两下就动起了手。
“啊！”
忙活间，突然对面门不适时宜地打开了，董秀兰看到眼前一幕，一声尖叫。
叶贰回身一看，急忙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八婆，闭嘴，再吵小心我画花你的脸。”
董秀兰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咬住嘴唇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叶贰左右瞄了一眼，顺势将董秀兰推进了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大…大哥，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我孤家寡人的，不会乱说话的……”
董秀兰怀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而且如果你跟陈峰有仇，我还能给你爆料。”
“爆料？爆什么料？”
叶贰狐疑问道。
“潮流前线？”
几分钟后，叶贰嘀咕一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对对，就在南大街……”
“你没骗我？”
叶贰瞪大了眼睛，吓得董秀兰连连摆手：“没，不敢，您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啊。”
叶贰起身拍了拍衣服：“行，我信你，今天的事，记住管好自己的嘴。”
董秀兰赶忙捂住嘴，连连点头。
一分钟后，董秀兰趴在门边看着已经走远的叶贰，咧嘴一笑：“沈雪凝，老娘得不到你的男人，也要恶心你。”
……
“峰哥，真的，自打我跟着你做生意，我爹妈不知道有多开心，成天说我出息了，哈哈哈，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周伟煌搂着陈峰脖子，一会哭一会笑：“以前他们天天骂我没出息，说我是败家子，其实我不是不上进，是我觉得无论我怎么干，他们就是不满意，最后啊，我他妈索性啥都不干，哦，不对，是跟他们对着干……”
几个人明显都喝高了，一会唱歌一会跳舞的，唯独陈峰依旧冷静，酒没喝多少，话倒听了一箩筐，不过机会不多，他索性就听着周伟煌发牢骚，说的全是他家里那些琐事。
其实他心里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有些人自甘堕落，有些人其实是缺乏展示自己的舞台，这也是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他依旧用他们几个的原因。
“滴滴，滴滴…”
周伟煌还在继续唠唠叨叨，陈峰的BB机倒响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号码，拿起周伟煌的大哥大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你好，请问哪位呼叫5288？”
“哦哦，你…你好，请问你是陈峰先生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声音辨识度分析，应该是个美女。
“我是，请问哪位？”
“陈峰先生，我是殷桃的妈妈，你现在能来医院吗？妮妮和她妈妈受伤了，现在就在医院里……”
“什么？”
陈峰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谁受伤了？”
陈峰的声音太大，原本嘻嘻闹闹的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唠唠叨叨的周伟煌也看了过来。
“行，我现在就过去，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她们母女。”
挂了电话，陈峰气得一脚踹翻了一张椅子。
“峰哥，怎么了？”
“我老婆女儿被人打了，店也给砸了。”
“什么？”
几个人突然酒醒了一半。
“彪子，把你车开来，送我去医院。”
陈峰说完又看着潘洪波：“老潘没什么事就先回酒厂……”
看着陈峰大踏步迈出了包间，章彪不敢迟疑，紧随其后，其他几人也争着吵着跟了过来。
半小时后，陈峰快步来到医院急诊室，远远的就看到走廊上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旁边还有两个小女孩，似乎是等累了，其中一个躺在女人怀里睡着了。
“妮妮！”
陈峰认出了女儿，快步跑了过去。
小丫头抬头看到陈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接扑倒在陈峰怀里，哭得一个伤心。
“妮妮乖，没事了，爸爸在，别怕哦……”
女儿一颤一颤地不停抽动，陈峰搂着女儿，听着女儿的哭声，心碎了一地。
小丫头哭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抬头看了眼陈峰，泪眼婆娑，吸着鼻子指着急诊室：“妈…妈妈，妈妈受伤了，呜呜呜……”
“好喽好喽，妮妮不哭哦，爸爸在，妈妈也会没事的，乖哦……”
“真…真的吗？可…可是妈妈的嘴巴流血了，腰也受伤了……”
小丫头咬着小嘴，泪眼汪汪。
陈峰深呼口气，心中郁闷难当，当下只顾紧紧抱着女儿，妮妮虽然止住了哭泣，却依旧一颤一颤地抽动，或是惊吓，或是伤心。
周伟煌和章彪等人见状，心中不免难受，但几个男人五大三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站一旁。
“陈先生……”
慌乱中，前方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陈峰，抬头望去，只见红裙女人站在身前，长发披肩，面容俊俏，身材苗条，姿色不比沈雪凝，但也有七分。
“你…你是殷桃的妈妈？”
陈峰回忆了一下，记起了电话中女人的介绍，他松开了女儿，忙着起身向对方表达了谢意。
萧文惠连连摆手：“陈先生不用客气，我平时工作忙，多亏了妮妮妈妈每天下午放学帮忙照顾，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的。”
对话的话让陈峰联想起妮妮口中的桃桃，下意识望去，长凳上此时还躺着一个小丫头，模样看不清，但身上披着一条白色小披巾。
“桃桃妈妈，下午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老婆女儿会受伤？”
“其…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到的时候，店里已经一片狼籍，妮妮妈妈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妮妮和桃桃一直守在旁边哭，我…我就赶紧叫了救护车……”
“爸爸，爸爸，坏人，有坏人找爸爸，妈妈不肯说，她们就打妈妈，妮妮不让打妈妈，她们还要打妮妮……”
听见了大人的话，小丫头揉着眼睛叽叽喳喳地告起了状，虽然听不太全，但大概意思明白，就是自己的仇家将气撒在老婆女儿身上。
“妮妮有没有受伤啊？”
说着话，陈峰赶忙将女儿来回翻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伤处，除了裙角有点污渍，其他还好，很显然，沈雪凝几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伤害。
妮妮拨浪鼓似的摇头：“妮妮不疼，妈妈疼，妈妈抱着妮妮，坏人踢妈妈……”
小丫头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陈峰心中火冒三丈，他恨的牙痒痒的，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
“陈…陈先生，既然你来了，那…那我带孩子回去哦……”
萧文惠指了指长凳上的女儿，有些尴尬。
陈峰一拍脑门，赶忙致歉：“抱歉哦，我都忘了孩子，这样，黑灯瞎火的，我让朋友找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不用了，我们自个打的就好。”
虽然对方拒绝，但陈峰还是吩咐了章彪帮着找了个的士，几人都喝了酒，自己胡来可以，但载送客人就不便了。
送走了萧文惠，一伙人陪着陈峰守在急诊室门口，女儿兴许累了，吃了点东西就躺在陈峰怀里沉沉睡去。
望着墙上的时钟，陈峰心头沉闷得很，对着几人招了招手：“老周、彪子，你们出去帮我打听一下，下午到潮流前线捣乱的是哪路人？”
“峰哥，您想干嘛？”
“干嘛？如果你老婆女儿让人打进医院，你会干嘛？”
陈峰眼神里出现了狠戾。
第47章 闯虎穴（求票）
周伟煌等人走后十几分钟，急诊室大门就打开了，陈峰急忙抱着女儿就跑了过去，似乎动作大了点，怀里的女儿揉着朦胧的眼睛醒了过来。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陈峰上前焦急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腰间软组织和背部受到剧烈击打，有些血肿导致动弹不得，骨头方面照过片了，没有受伤，其他的类似嘴角、脸部，手部都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
医生的话让陈峰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呼了口气问道：“那我老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休息一晚，吊点消炎药，明天观察一下，如果没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陈峰点头致谢，女儿也很懂事地喊着“谢谢叔叔！”
进了病房，沈雪凝侧躺着，因为右腰受伤，她背向着门。
妮妮一看到妈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了陈峰的怀抱一下就扑倒了床边：“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呜……”
女儿的哭声吓到了沈雪凝，她试图翻身，可腰上和背上的伤太疼了，动弹不了，这会看到女儿惨哭，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美眸就滴了下来。
“雪儿，你怎么样了？疼吗？”
陈峰重重呼了口浊气，上前握住了老婆的手。
沈雪凝咬着嘴唇，噙着眼泪拼命摇头，虽然她嘴上不说，但陈峰能感到，一定很疼，因为只是几个动作，额头和鼻尖都开始出汗，这明显不是正常反应。
“下午究竟怎么回事？”
陈峰问道。
沈雪凝定了定心神，一手牵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下午妮妮和桃桃在店里玩，我忙着招呼客人，可似乎有几个人一进门就拿着木棍打砸，妮妮和桃桃跟他们吵，那些人推了妮妮一把，我怕孩子受伤，就冲过去护住了孩子，他们就连我一起打了……”
“过程没说点什么？”
“他…他们好像说什么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什么惹不起，还说让你识相点什么的……”
沈雪凝努力回忆了一下说着，说完紧抓着陈峰的手紧张道：“峰，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啊？你别做了好吗？我好怕，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孩子……”
说着说着，沈雪凝又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哗坠地。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妮妮保护妈妈……”
女儿很懂事的赶紧帮着妈妈擦眼泪，可手太小，妈妈眼睛太大，怎么擦也擦不干，最后也跟着哭了……
虽然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但鬼精的陈峰早已猜出个四五六来，无疑，肯定是叶康酒业的把戏。
“好你个叶康，老子堂堂正正跟你玩，你跟老子耍阴招，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峰咬着牙暗自嘀咕：“我倒想看看谁更狠！”
看着陈峰脸上阴晴不定，沈雪凝再次紧抓着陈峰的手：“峰，别，求你了，别做危险的事，好吗？我…我不希望你和孩子出事……”
“可你出事了怎办？”
“我…我…我没事，如果我一个人挨打可以让你们平安，我…我愿意的！”
对方的话让陈峰心头一暖，他红着眼眶抬头看着天花板让那颗跃跃欲坠的眼泪滚回眼里，假装微笑摸着大小两个丫头的脑袋：“放心吧，我说了我是在酒厂上班，正儿八经做生意，不瞎混的，别担心哦。”
“真…真的？”
沈雪凝含着眼泪半信半疑。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担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酒厂看看，看看咱家的酒厂。”
沈雪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手依旧紧紧抓着陈峰，似乎生怕一放手，对方就不见了一般。
陈峰没办法，只能搬了张椅子过来陪护，女儿睡了一觉也清醒了，一直蹲守在旁边嘘寒问暖。
“妈妈，你要喝水吗？妮妮给你倒……”
“妈妈，你疼吗？妮妮惜惜……”
“妈妈，妮妮帮你擦脸……”
“妈妈，妮妮给你揉揉……”
……
尽管沈雪凝每次都抿着嘴摇头，但她脸上的梨涡明显止不住，拥有老公和女儿，就等同拥有了全世界。
“咚咚咚……”
半小时后，一阵敲门声打乱了病房内的温馨，陈峰抬头一看，只见周伟煌正对着自己招手。
陈峰正欲起身，却发现大小两个手丫突然抓住了自己，两个憨丫头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没事，爸爸跟叔叔聊聊天，妮妮保护好妈妈，好吗？”
陈峰微笑着看着女儿。
妮妮回身看了眼沈雪凝，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峰！”
沈雪凝担心地叫了一声。
“没事的，我就跟老周聊几句，很快回来。”
陈峰拍了拍沈雪凝的手，轻轻扯开了她的手。
“嫂子，没事的，我就跟峰哥聊会天，说点生意上的事，您放心哦……”
似乎察觉到陈峰的用心，周伟煌嘿嘿笑道。
尽管老婆眼神里带着极度不舍，陈峰还是头也不回地迈出了病房。
“你小子挺机灵的嘛……”
出了病房，陈峰难得夸奖了周伟煌一把。
“嘿嘿，小事，就看着嫂子侄女太不容易，心里憋屈，再说我也没干啥。”
对方的话很简单，陈峰却对他多少有了改观，虽然以前彼此都在挖空心思占便宜，无疑此刻，陈峰觉得周伟煌还是有长进，最起码本心不错。
“怎么说？查出来了吗？”
出了医院，靠在车旁，陈峰点了根烟看着章彪几人。
“峰哥，查出来了，动手的叫山猫，是城南金爷下面一个小头目，管着夜色舞厅，有点小势力。”
“金爷？港城的地下王者？”
章彪点了点头。
陈峰深吸了口烟，任凭鼻孔穿出两道白烟，一会，他直接掐灭了烟手指一弹，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地。
“彪子，把车借给我，你坐老周的摩托车，带着少华回去。”
话说完，陈峰直接拉开驾驶座的门就钻了进去。
“峰哥，你想干嘛？”
周伟煌和章彪急了，上前拉住了即将关闭的车门。
“没什么，我去找金爷聊聊。”
“什么？峰哥，你真疯了，金爷什么人，能跟你聊？”
“对，峰哥，别犯傻了，金爷是真正道上的，跟咱不是一码事，你这么贸然过去，会出事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下之意，就是不能去，去了事更大。
“峰哥，要不这样，咱报警吧，毕竟这事已经构成刑事犯罪，好吗？”
周伟煌看着陈峰没有丝毫退缩，变着路子想办法说服对方。
“报警？报警只能解决一时之痒，江湖事江湖了，我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事。”
陈峰目视前方，毫不畏惧。
“峰哥……”
“行了，你们几个回去吧，别跟着瞎掺和了。”
一把关上车门，陈峰没半点迟疑，直接启动了油门。
“砰”的一声，出乎陈峰意料，周伟煌居然拉开后座钻了进来。
“老周，你搞什么，下去。”
“峰哥，没事，今晚你去哪我去哪，想怎么玩，我陪你……”
对方昂着头，视死如归，这倒令陈峰刮目相看，但他不能自私，叹了口气道：“行了，你有这心，哥心领了，赶紧下去，浪子回头不容易，多记着你爹娘的好，以后别瞎混了。”
“不，反正今晚我哪也不去，你去哪我去哪。”
周伟煌死死抓住门把，尽管内心惶恐，可他依旧死死咬牙：“我老爹看人不会错的，他说过峰哥值得相交，我一辈子跟他对着干，这回却深信不疑，我承认我老周以前也混蛋过，但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哥，哪怕你不承认也是我哥……”
对方的死皮赖脸倒让陈峰有些无语，啥不好学，偏学自己的厚脸皮，但无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看了眼时间，既然对方一再坚持，陈峰也不再犹豫，直接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章彪和耿少华。
第48章 立威（求推荐）
“老周，你给潘洪波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把厂里夜班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会到北提沙场……”
开着车，陈峰突然对着后座的周伟煌喊道。
“啥？您给他电话做什么？喊人？他能听咱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让你打就打，少啰嗦……”
陈峰碎了一口，掏出烟叼上，又把烟盒扔给了周伟煌。
半小时后，港城城西一家餐馆，灯火通明，人员不少，品着菜，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金爷就在这？”
陈峰皱了皱眉表示怀疑。
“嗨，这挂羊头卖狗肉嘛，您跟我来。”
周伟煌熟门熟路，带着陈峰进入餐馆，从后厨房穿过，经过一条小巷，又来到一个后院。
后院很大，天井中间种着一些绿植和盆栽，如果不是身后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倒也显得惬意。
“怎么样？别有洞天吧？”
周伟煌一脸神气，似乎在彰显着一件了不起的事。
陈峰没有搭理，自顾自朝着里屋迈了进去。
“你们是谁？”
刚踏进内堂，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挡住了陈峰的去路。
“找金爷，谈笔生意。”
对比周伟煌的瑟瑟发抖，陈峰面无惧色，掏出烟斜斜叼在嘴里，那模样神气得很。
壮汉皱着眉头盯了陈峰一会，这么牛逼哄哄的家伙已经多年未见，不清楚底细，他想了一下还是回身进了内堂。
“是谁想找我谈生意啊？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我已经休息了吗？”
伴随着一声沙哑，内堂迈出一位老者，满头银发，剑眉倒竖，嘴里叼着烟嘴，英气逼人。
“你就是金爷？”
陈峰微微一笑，看着对方。
金爷审视了陈峰一番，虽然对方衣着普通，面相平平，但浑身上下气宇轩昂，此等气势，绝非常人。
“我就是金盛，怎么说？”
“山猫是你的人？”
陈峰没废话，毫不客气问道。
对方的态度令金爷略有不爽，但他还是微微颔首，因为他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我买他一条腿，开个价吧。”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凝固，周伟煌更是吓得两脚哆嗦，差点就软了下去。
金爷瞪大了眼睛盯着陈峰，可硬是如此，陈峰依旧淡淡抽烟，似乎刚才的话就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个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当这里什么地方，找死？”
金爷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壮汉怒了一声就欲冲向陈峰。
“六子，住手！”
金爷伸手挡住了壮汉，又盯着陈峰看了一眼，突然哈哈笑道：“小兄弟，好大口气，我金盛混了一辈子，好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呵，就凭我有钱。”
陈峰懒得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扔在桌面上：“万物皆有价，你这么大年纪还混着，无非为了这个，买个狗腿子一条腿，不是什么大事，说个价吧，五百不行就一千，一千不够就五千，五千不足咱给一万……”
狂，狂到无边！
整个屋子几个人顿时安静了，就连周伟煌也像怪物一般看着陈峰，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陈峰。
金爷不说话了，他直勾勾看着陈峰，心里盘算着，倒是旁边的壮汉有些蠢蠢欲动。
周伟煌拼命让自己发颤的双脚显得更加自然，但无疑，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背脊。
“怎么样？是男人就痛快点，干不干给句话，你若不行，我找别人，这个价，我相信干的人大把。”
陈峰站起身来，突然凶着脸瞪着金盛。
毫无疑问，金盛在那一瞬间，他心头一疙瘩，因为他看到了杀气。
“能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盯死山猫？”
很明显，金盛犹豫了。
因为对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有这身霸气，没有一定历练是装不出来的，这明显不是钱给撑腰，不明时局的情况下，弃车保帅无疑是正确的。
“他砸了我的店，伤了我家人。”
陈峰再次掏出烟，面无表情答道。
……
半小时后，一群人来到了北提沙场，沙场边上是一望无际的港城北江。
“怎么？怕了？”
下了车，陈峰携着周伟煌紧随着金盛一路走着。
周伟煌几乎一路没有说话，脸上煞白，一直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陈峰知道他怕了。
“没…没有，峰哥不怕，我…我不怕……”
尽管牙齿都打颤，但他还是刻意笑着，只不过笑比哭还难看。
陈峰微微一笑，掏出烟塞在对方嘴里点燃，拍了拍对方肩膀：“别怕，凡事都有个经过，最大的对手其实就是自己，加油！”
尽管陈峰说得云淡风轻，但周伟煌知道，自己永远到达不了那个层次。
“呜呜呜，呜呜呜……”
走了一段路，陈峰终于看到了眼前聚集着一堆人，十来个，不多也不少。
“你要的人，在那。”
金爷咬着烟嘴，努嘴指了指跪在地上，嘴里塞着棉布双手被绑的山猫和叶贰。
山猫看着陈峰一步步走近，一脸茫然，倒是叶贰认出了陈峰，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能耐，可眼下，他吓得不断缩着身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金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抓我？”
嘴里的布被人扯开，山猫对着金盛一顿质问。
金爷不说话，抽着烟，眼角瞄向了陈峰，意思很明显，现在他说了算。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哼，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砸我的店，动我家人，是谁给你的胆？”
陈峰吐了口白烟，吐了嘴口水，蹲身下去冷冷看着对方。
山猫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叶贰，很明显，他也是受人指使。
“你想干嘛？”
对方还算硬气，并没有求饶或推脱。
陈峰没说话，但是六子拎起来大铁棍缓缓走近：“山猫，对不住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要你一条腿，忍着点。”
对方的话吓得山猫一阵哆嗦，边往后缩边求饶：“金爷，金爷，求您了，放过我吧，我是您的人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金爷闷闷抽着烟，没有说话，仿佛眼前说话的就是一陌生人。
正当六子准备动手之际，伴随着一声急刹车，一辆大货车稳稳停在沙场外围，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全都五大三粗，手里拿着螺丝刀、大铁锤、甚至还有锅炉铲的……
大家看到眼前一幕，傻了眼，因为潘厂长只让拿着家伙来沙场，至于干什么，半点没提，虽然大家心中略有猜测，可当亲眼目睹，还是吓了一跳。
“不用紧张，我的人。”
陈峰面无表情上前夺过了六子手中的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望向金爷：“金爷，以你的背景，出点啥事应该兜得住吧？”
陈峰的话让金爷一愣，他定了定神：“不出人命，别惹大事，一般没问题。”
“行，那不劳你动手。”
陈峰笑着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有些仇还得亲自动手，你只管收尾就行。”
十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下抱着脚鬼哭狼嚎的山猫，以及半个身子被强塞进麻袋尿湿一裤几乎吓傻的叶贰，因为他刚刚差点被陈峰丢进江里喂鱼。
尽管陈峰只是吓唬他，可灭人诛心，陈峰深信，叶贰从此废了。
陈峰扫了扫手，对着周伟煌和潘洪波大手一挥，离开了沙场。
“金爷，这人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眼里。”
陈峰走后，六子气呼呼上前骂道。
“哼，不把咱放眼里？我看估计很少有人能进他眼里。”
金爷淡淡吐着白烟：“叶景康遇对手了。”
“这……”
六子噎住了，想了一下问道：“金爷，有一事我不懂，为什么在餐馆他咄咄逼人，来了却要亲自动手？”
金爷看了六子一眼，笑了：“因为他在立威。”
“立威？”
“对，他在给全港城混子立威，也在给我立威，他在告诉所有人，他不好惹，以后谁敢动他家人，他敢玩命。”
金爷望着天空高悬的弯月深呼了口气：“此人不简单，绝对是个疯子，交代下去，以后谁也不准惹他。”
第49章 恶有恶报（求票）
出了沙场，将周伟煌送回家，陈峰没急着回医院，而是返回家里一趟。
他有事处理，因为从叶贰口中得知，是董秀兰出卖了自己。
“咚咚咚”敲开了董秀兰家门，带着一身颓容，陈峰钻进了董秀兰家里。
“陈…陈峰，你…你这是怎么了？”
董秀兰捂着嘴，吓了一跳，因为陈峰身上还带着血迹。
“吓到你了？”
陈峰哭丧着脸，两手捂着脸抽动了起来：“我没用，我老婆孩子受伤了，我没好好保护她们……”
“啊？”
董秀兰惊呆了，尤其是陈峰身上的血迹，令她一阵惊讶，原本她只是想整蛊下沈雪凝，可似乎玩大了。
“兰姐，我家被人捣乱了，店也给砸了，老婆孩子都住院了……”
陈峰突然红着眼睛抓住了对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董秀兰被对方死死抓住，六神无主，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没用，对吧？”
说着话，陈峰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带着哭腔道：“我没用，我保护不了家人，我真没用……”
董秀兰吓傻了，急忙抓住陈峰的手：“别，陈峰，你别这样，别打了……”
“兰姐，你今天在家吗？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来我家捣乱的？”
突然的一问，董秀兰吓了一跳，心砰砰直跳，她回身缩了下身子，支吾答道：“我…我不清楚耶，今…今天我一直不在家……”
陈峰盯着对方一直看着，似乎想看清楚眼前这个蛇蝎妇人。
董秀兰被看得心慌，赶忙问道：“陈峰，你老看着我干嘛？太瘆人了……”
“哦，没事，我在想事情呢。”
陈峰随便扯了一句，回身坐直了身体，心中暗叹：“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兰姐，能给杯水喝吗？忙了一晚上，口干唇燥。”
“哦，哦，好的，我现在就去倒水……”
趁着董秀兰走进厨房，陈峰将从金盛那里弄来的东西找了个隐蔽地方塞了进去，接着开门离开了。
“咦，人呢？”
董秀兰再次从厨房出来，客厅空空如也，满脸疑惑，她心里想过陈峰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可对方的表现似乎又没有什么，摇晃着脑袋，她把灯关了，进了房间睡觉。
陈峰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楼下打了个电话，接着赶往医院。
蹑手蹑脚进了病房，母女俩已经睡了。
沈雪凝侧躺着，妮妮缩在怀里，似乎下午阴影尚在，两人睡得都不踏实，小丫头时不时抽动，沈雪凝紧握女儿的手看得出在微微出力，眉心紧皱。
陈峰找了张凳子守在旁边，一手揉着女儿的脑袋，一手轻轻地给老婆舒展眉心，一遍一遍，轻轻地，将褶皱抚平。
一夜无语，次日清晨陈峰是被女儿的笑声吵醒。
为了偷听母女的对话，他故意假装睡觉，眯着眼竖起了耳朵。
“妈妈，爸爸嘴边那扎人的东西是什么啊？”
“是胡子啊。”
“胡子？为什么妮妮没有胡子？”
“因为妮妮是女孩子啊，你摸摸，妈妈也没有……”
“那为什么爸爸会有呢？”
“因为爸爸是男的啊。”
“那能不能把爸爸变成女孩子啊？妮妮不喜欢爸爸的胡子，每次都扎得妮妮好痒好痒……”
“呃，这个不能的……”
“为什么不能？妮妮喜欢爸爸变成女孩子，我们全家都不要胡子……”
沈雪凝无言以对，四五岁的孩子就是这样，什么都很好奇，一天看到啥能联想出一连串的问题。
陈峰一头黑线，这才睡了多久，差点让女儿整成女人。
为了防止阵地失守，他猛然跳起，吓得母女俩一声惊呼，接着抱起女儿对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就亲了起来，妮妮止不住痒，一边躲一边咯咯直笑：“爸爸坏，爸爸扎人，妮妮要爸爸变女孩子……”
吃过早餐，办理了出院，一家人开着车就回了家。
“咦，爸爸，那个车为什么车顶有个灯一闪一闪啊？”
妮妮指着楼下的警车，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那灯好漂亮啊，为什么我们的车没有呢？”
陈峰稍愣一下，揉了揉女儿脑袋没有说话，倒是沈雪凝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出事吗？”
“没事，有事也不关咱的事。”
陈峰淡淡回答，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扶着老婆就上了楼。
“哎呀，造孽啊，我就说了那个女人平时也不见有什么工作，天天穿得光鲜亮丽，没想到是干这营生……”
“是啊，咱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听说干这种营生的人，都是狠人……”
“狠人，我呸，害人的玩意，恶有恶报，现在好了，被抓了，自作孽不可活……”
……
一家子走到楼道口，发现前路被邻居堵得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让让，麻烦大家让让。”
陈峰生怕堵路的邻居碰到老婆孩子，一边高喊着让路，一边拼命往前挤，试图给老婆孩子更大的空间。
“啊，小峰，雪凝，你们可回来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方，一直霸着位看戏的忠叔和忠婶回身看着陈峰一家。
“叔，婶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大伙都堵在这？”
沈雪凝俏生生问了一句。
“啊？你们不知道啊？”
沈雪凝摇了摇头：“我受了伤，刚从医院回来，昨晚不在家呢。”
说完，她扭头看着陈峰，似乎在问你知不知道，可陈峰努了努嘴，耸了耸肩。
“哦，怪不得了。”
忠叔叹了口气：“哎，作孽啊，你们对面门的董秀兰，狼心狗肺，居然贩卖违禁品，这不昨晚让警察给围了，这会回来搜查呢……”
“啊？违禁品？”
沈雪凝惊讶了。
“就是那个面粉啊。”
忠叔活灵活现地比划着。
“啥面粉，明明就是毒粉，老头子不懂别瞎说……”
忠婶打了忠叔一下。
“嗨，我这不打个比喻嘛，同志还在这呢，老头子我可以不想吃牢饭……”
几人说话间，几名身穿制服的同志带着董秀兰缓缓走了过来，此时的董秀兰面色憔悴，头发凌乱，妆容清素，耷拉着头，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陈峰？”
董秀兰走着走着看到陈峰，突然暴走了起来，紧抓着身边的女警：“是他，东西是他的，是他陷害我的……”
董秀兰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陈峰，就连沈雪凝和妮妮也诧异地看着他。
“兰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啊？”
陈峰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无辜。
“是你，昨晚是你把东西留在我家的，是你陷害我的……”
董秀兰哭了，死死地抓着陈峰的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晚一直在医院陪着老婆女儿，啥时候去过你家？”
陈峰装作糊涂，很嫌弃地扯开董秀兰的手：“你别胡说八道，小心街坊邻居瞎想……”
“是…是因为你老婆吗？”
董秀兰突然醒悟一般，直勾勾盯着沈雪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雪凝妹子，对不起，姐错了，姐不该害你，求你了，你帮我求情，求求陈峰放过我吧，求你了……”
突来的剧情转变，再次令众人诧异了。
面对着沈雪凝疑惑的眼神，陈峰再次无辜地耸了耸肩。
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小插曲，但依旧改变不了董秀兰被带走的事实，直到楼下警车远去，小区终于恢复了宁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能告诉你，我也很懵吗？”
回了家，沈雪凝明显很多问题，直勾勾看着陈峰，对方还没说话，陈峰一句话直接堵住。
“可…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你觉得我会害你和妮妮吗？”
陈峰的表情过于严肃，沈雪凝连连摆手摇头。
“既然我不会害你们，那你就纠结别人的话干嘛，徒增烦恼。”
陈峰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崩，回身将抱起正玩小熊玩具的女儿走进厨房：“妮妮，今天爸爸给你做可乐鸡翅好吗？”
“鸡翅？”
小丫头眼睛放光，舔着嘴唇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妮妮最喜欢鸡翅了，妮妮要吃两个……”
“哇，两个，这么多啊，妮妮小心变成小胖球了……”
“那…那妮妮不吃了，妮妮不要变成小胖球……”
“为什么啊？爸爸开玩笑呢，妮妮太瘦了……”
“不嘛不嘛，桃桃说，说妮妮太胖了，肉嘟嘟的跟胖墩似的，妮妮不要做胖墩……”
“胡说八道，我家妮妮最漂亮了，桃桃乱说的……”
“哼，爸爸骗人，妮妮不吃了，桃桃说胖了以后嫁不出去的……”
“什么鬼？小屁孩懂什么嫁人，专心洗菜……”
“爸爸，什么是嫁人啊？”
“嫁人啊？嫁人就是女孩子搬到男孩子家里住啊，跟你妈妈一样……”
“啊？那妮妮不要嫁人，妮妮要永远陪着爸爸妈妈，妮妮不喜欢男孩子，男孩子胡子好扎人啊……”
前半句多么暖心，后半句陈峰差点雷倒，都什么乱七八糟嘛……
厨房里欢声笑语，沈雪凝呆呆听着，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什么不重要，老公孩子最重要，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呢……
第50章 价格战
叶康酒业。
叶景康面带愁容，蒋学川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昨晚的事震惊了港城黑白两道，纵使金爷强调把事情压下来，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叶康酒业还是当事人之一。
蒋学川一夜未眠，收到消息时，他还在酒吧瞎混，结果当时差点就瘫软在地，他很庆幸没有亲自办事。
一个废了，一个傻了，陈峰，不得不说忒狠了。
“这陈峰真他妈是个疯子，外界传言不虚啊。”
许久，叶景康呼了口白烟，闭上了眼睛。
“叶总，叶贰几乎吓傻了，早上我才去看过，语无伦次，胆都吓破了。”
蒋学川连说话都打颤，连着问道：“您看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金…金爷放话了，让所有人不准主动去惹陈峰，否则后果自负。”
“降价和声明没能挽回信誉，这事不好办了。”
叶景康哒哒敲着桌面。
蒋学川一直端站一旁等待号令。
“通知下去，‘云顶佳酿’再降级20%，继续给终端渠道让利，我们只要保证50%的毛利就好，其他的都让出去。”
叶景康目光如炬：“不玩阴的，咱就明着来，老子有的是钱，还不信玩不过一个欠债累累的穷鬼。”
……
当天下午，陈峰回了潮流前线，连同几个小妹，忙活一下午总算收拾妥当。
砸坏的东西不少，需要重新定制和进货，沈雪凝受伤需要修养，索性关门歇业几天。
次日，陈峰如常回到酒厂，工作轨迹如常，仓库、车间、财务、办公室，几个重要地方不转一圈，心里没底。
这就是没有强力助手的结果，可酒厂刚起步，外忧内患，只能诸事亲为。
小秘书依旧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开着玩笑。
潘洪波明显态度不同，那晚上场面过于震撼，连着两个晚上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陈峰那对猩红的眼睛就显现于前，直至此刻，依旧历历在目，他很庆幸当初悬崖勒马，没彻底站到陈峰对立面，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百里香’的市场调查情况如何？”
刚坐下，陈峰就看着唐冰问道。
“诺，都在这呢。”
唐冰将一份报表递给了陈峰：“我将20个销售员分散到各大终端进行统计，销量明显下降，但咱的产品口碑好，又有‘开瓶有奖’的活动支撑，老百姓还能接受，前天出库的600瓶，三天时间大概消耗了一多半，几个渠道要求再次补货。”
“叶康酒业呢？”
“叶康的云顶佳酿自从发布消息澄清误会，加上终端降价等，销量明显回升，毕竟这年头老百姓认价钱的多，但较比之前的垄断，要差不少，现如今两家算是棋逢对手，对方也对我们提起诉讼了。”
“棋逢对手。”
陈峰默默嘀咕，这个结果不对，港城市场太小，对方还有外围市场，资金充裕，自己啥都没有，有的只有几百万债务。
“诉讼的不理他，最多就是扯皮，应付下就好；乡镇方面呢？什么进展？”
“港城的乡镇市场铺货率已高达九成，现在章彪等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通城，一路前往宁城，据说他们要在一周内完成市场开拓。”
“出货情况呢？”
“出货情况对比三天前增加了一倍，如果其他两个城市全面铺开，估计可以增加4-5倍。”
陈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咱的直属销售团队招聘情况呢？”
“小刘已经在人才市场蹲守了两天，前天招了12个销售，昨天招了18个，合计30个。”
唐冰汇报着：“这两天晚上我都在加班给他们做入职培训呢。”
“行，看来干了几天，已经上手了，不错。”
陈峰微微一笑，对方的表现还算满意，只要假以时日培养，未来也是把好手。
小秘书喜滋滋的，很明显这个年纪，虚荣心更强，有时候一句夸奖比升职加薪还来得有效。
“生产方面，人员要快速补充，咱现在的工艺基本还处于‘作坊’时代，没法大规模量产，人员快速补到1000人，厂区的几条生产线快速复用，产能要配合市场步伐，别市场铺开了，断货了……”
陈峰回头看着潘洪波说道，可话说完了，对方依旧呆呆的，完全走神。
“老潘，老潘……”
陈峰连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唐冰推了推对方。
“搞什么鬼？上班呢？走什么神？”
陈峰皱着眉头训斥一声。
潘洪波打了个哆嗦，有些尴尬，连连致歉。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胡思乱想，影响工作。”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状态不佳，他掏出烟扔了一根给对方：“我还是我，记住我平时说过的话，好好干就行，亏待不了你们。”
陈峰的话虽然平淡，可在潘洪波心里却打下一阵强心针，特别有效。
“老板，你们说什么哑谜呢？怎么我听不懂？”
小秘书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可爱问道。
陈峰咚的一声砸了一个脑瓜训道：“小女孩那么八卦干嘛，干好自己的事，小心好奇害死猫。”
唐冰捂着脑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对了，周伟煌那边，你重点跟进一下，除了港城临近两市的市场，如果还有余力，再多给他一些市场。”
聊着天，陈峰突然看着唐冰说道，小丫头点了点头记下，潘洪波却五味杂陈，他明白，陈峰这是在论功行赏。
“老板，另一方面，叶康酒业昨天下午二次降价，云顶佳酿再降价20%，还给终端让利，好像现在他们的毛利点只保持在50%左右了。”
唐冰问道：“这块您怎么看？”
“哼，他们这是在砸牌子，一旦降价幅度太大就成杂牌了。”
陈峰冷笑一声：“你通知下去，百里香依旧保持原价，但加大中奖概率，把降价部分的钱全部撒出去。”
“第二，我们也给终端渠道让利，只保留10%的毛利。”
“第三，让销售私下告诉那些售货员，只要来买酒的，全力给我推销‘百里香’，每瓶酒里有他们1块钱的提成，额外给的，让他们使劲给我吆喝。”
“第四，你找人定制一批塑料袋，前面印制‘妹儿红’和‘百里香’的宣传图，背面印制“纯粮酒”的宣传标语，免费送给终端渠道；另外再制作一批塑料短柄扇，同样印上广告，去港城找一批学生兼职到百货大楼和广场去发，我要整个港城铺天盖地都能看到雪峰酒业的消息。”
“啊？老板，这样的话，那咱赚什么啊？”
唐冰张大了嘴有些诧异：“这两天那些供应商开始陆续上门催款，拖不了多久，工资也差不多要发了。”
“没事，供应商不急，先保证工资。”
陈峰咬着牙：“现阶段抢市场重要，接下来甚至会亏损经营，叶康不是想玩钱吗？那咱就跟他玩。”
老板这么坚持，小秘书有些郁闷，小声嘀咕：“幸好还有乡镇市场，否则真得玩完。”
巧不巧恰好陈峰听见，他顿时哈哈大笑：“乡镇市场也挺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参战的，等着吧。”
唐冰傻眼了。
陈峰知道，对方的手段怎么可能这么一点，一旦对方深入调查自己，接下来就是全盘战役。
“不用郁闷，现阶段就是抢时间，看谁执行力高。”
陈峰继续说道：“销售人员继续招聘，港城太小，喂不饱咱，本省总共21个城市，市级市场交通方便，一个月内‘百里香’必须全面进驻；”
“乡镇交通麻烦，消费力低，其他企业看不上，我们就尽快铺设渠道，三个月内‘妹儿红’要铺满每个城市的乡镇和农村。”
“刺刀见红的时刻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往后缩的是孙子！”
第51章 老子不伺候
一连数日，雪峰酒业和叶康酒业的对垒日渐白热化，越演越烈。
这场商场上的角逐不仅在商界盛传，上至政府机关，下至平民百胜，无不知晓，俨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双方各出奇招，广告、降价、促销、抽奖等等，层出不穷，一时间整个港城随处可见印着两家公司广告的塑料袋、短柄扇、甚至还有雨伞、台历、T恤等等，而售货员提成也是从一开始暗箱操作变成明码实价，价格从1块飙升到5块。
最开心的莫过于港城老百姓，因为白酒的价格硬生生被拉低了不少，还有诸多礼品和奖品，用港城大妈的话，就是希望一直斗下去。
起初行家们认为这是一场简单的兔子博鹰的较量，毫无看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自己错了，弱小的兔子不仅没有被秒杀，反而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港城一家酒店，一群商业大佬们齐聚一堂，吃了个饭，闲着无聊，聊起了雪峰和叶康。
在场的全是港城各行各业的顶级大佬，多数是国有企业，少数合资，但任凭随便一个抖上一脚，港城经济都得震三震。
“怎么样？今天第几天了？”
问这话的是一位身穿白色短袖衬衣的大背头男人，他是港城矿业的总经理蔡初明，长期身居高位，蔡初明脸上有些横肉，威严十足，一身上位者气息。
蔡初明对面的第一建筑公司老总欧道陵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哈哈大笑：“应该是第十天了吧。”
“吆喝，没想到还挺能熬的吗？看来老蔡的猜测要应验咯。”
听到欧道陵的话，坐在茶几旁刚泡上茶的第一重型机械所老总顾泽鹏阴阳怪气说了一声，笑眯眯看着对面茶位上的曾新连说道：“老曾，你那餐饭请定了哦。”
“切，一顿饭而已，小小意思。”
曾新连嘿嘿笑着摆手，完全不当回事。
“不过话说老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陈峰真站稳脚本，后面也在食品行业掺一脚，你怎么办？”
突然，顾泽鹏笑嘻嘻问道。
“我？”
曾新连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才不怕呢，隔行如隔山，要说紧张，得老高紧张，我毕竟是做零食产业和农副产品，老高可是做啤酒的，更容易被盯上。”
高惟和一脸不屑：“哪那么简单，再说了，我们随便哪个公司都资产上亿了，市场遍布半个国家，你以为是叶景康那个草包，占着个本省也敢称王？”
众人哄堂一笑。
“喂，老蔡，按我说，你觉得今年要不要考虑港城企业家协会加个名额？”
聊着天，顾泽鹏突然看着蔡初明问道。
“加个名额？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看向了顾泽鹏。
“嗨，没事，就是增加个游戏筹码而已。”
顾泽鹏笑了笑：“这叶景康一连三年托了好多关系想进协会，可一直不被批准，难得这次开了局，那就索性加个注，谁赢了，我们额外批准个名额加入企业家协会，反正也就是多个贴脸的。”
众人一听，连胜叫好，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很显然，此次角逐胜者不论是雪峰抑或是叶康，对他们而言，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只能用于娱乐。
……
“原料方面欠款203760元，这个月20号到期……”
“玻璃厂欠款158800元，这个月23号到期……”
“纸箱厂尾款52107元，这个月24号到期……”
……
“停停停，没完没了……”
陈峰听了一下午，忍不住掏出烟含在嘴里吐槽一句：“都特么是欠债，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唤起激情的啊？”
小秘书拿着账本，一下午唠唠叨叨，吵得陈峰脑壳疼，市场销售启动已近一月，回款不少，可依旧难以填坑，因为坑实在太大了。
“哼，我也想来点什么刺激下激情啊，可惜还真没有，刺激血压的倒是不少。”
小秘书满脸愠怒，带着委屈：“从入职以来兼管财务，每天醒来倒是不少钱进账，可都还没捂热乎，就又出去了，整天拆东墙补西墙，你以为我容易啊？”
“咋啦？后悔了？”
陈峰点着了烟抽了一口：“这做生意哪有不欠债的？这叫负债经营，懂吗？现如今欠钱的都是爷……”
“哼，您确实是爷，每次有人追债，您准失踪。”
小秘书跺了一下脚，砰地一声放下账本：“再说了，负债经营也没见过您这种的，公司负债率都百分之四五百了，简直申请破产人家都嫌弃。”
陈峰闷闷抽着烟，他也不想这样，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手套白狼能干成这样都已经不是一般人，但他没说话，因为牢骚再多也无济于事，干就完事了。
“对了，老板，25号要发工资了，38000多，这个不能拖吧？”
唐冰突然问道。
“发，当然发啊。”
陈峰吐了口白烟：“工人们不容易，拖家带口就等着这三两百，这个只能提前不能拖，记住了。”
唐冰点了点头，这点也是她死心塌地留在厂里的原因，因为在大是大非面前，陈峰从不含糊，他是浑，但从不欺负穷人。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两人的谈话。
随着一声进来，潘洪波推门迈了进来。
“怎么了？车间出事了？”
看到潘洪波，陈峰疑惑问道。
“没，没事。”
潘洪波走了过来，将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陈峰。
“啥玩意啊？通缉令？”
陈峰边拆封边胡扯，惹得唐冰和潘洪波差点昏死过去。
“港城企业家协会甄选资格？”
陈峰看着红头文件的字样，微微皱眉，看向了潘洪波。
“港城企业家协会是1984年由政府牵头成立的，起初带有官方性质，但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渐演变为民间组织，协会几乎集合了整个港城上规模的企业和团体，在港城很有权威性。”
潘洪波认真回答。
“其实说白了就是拉山头搞团体咯？”
陈峰问道。
潘洪波脸白了一半，点了点头：“您也可以这么说，但这个协会的能量确实很大，而且只要是会员，基本上办什么事都一路绿灯。”
“那现在这个红头文件是啥意思？我们入选了？”
“没，没有呢。”
潘洪波急忙摆手：“这是每年一度的入会甄选名额，意思是我们有了资格，但是能不能进，还要评选。”
“评选标准呢？”
“雪峰和叶康，只选一家。”
陈峰听了好一会，总算明白了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自己跟叶康酒业掐架，谁赢了谁进，输的那个就一边凉快去。
“嘶啦”一声，潘洪波还没解释完，陈峰却一把将文件撕成两半，揉成一团，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
“陈…陈总，您这是做什么啊？”
潘洪波呆呆看着垃圾桶的文件，一脸惋惜，就连唐冰也是疑惑不解。
“没做什么，这种行业协会对咱没用，还是乖乖干好自己的事，少做梦。”
“啥？没用？怎么可能没用呢，如果能进去的话，多好的资源啊，以后生意都不愁没得做了。”
潘洪波苦口婆心劝着。
“我说没用就没用。”
陈峰态度坚决：“这种协会摆明了就是有钱人的玩物，以我们的体量进去，你觉得能说上话？”
潘洪波哑言了。
“既然说不上话，那谈何资源？还不是被大佬们指手画脚的份，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这里做我的山大王呢。”
陈峰一撇手：“总之谁爱去就去，老子不伺候，再说了，如果咱能干到足以影响港城经济，那时候还需要他们？笑话，我估计那会他们都死命往这贴呢。”
陈峰说着话，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逗得小秘书咯咯直笑。
话糙理不糙，潘洪波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别气馁了，如果你真想攀高枝，不如给我带个话，要我进可以，先帮我把债还了，不然借给几百上千万也成啊……”
“喂喂喂，你跑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峰话没说完，潘洪波跑得鞋子都差点掉了，他只能回身看着小秘书碎道：“老家伙真没礼貌，你可不准学他……”
第52章 陈峰的杀招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叶景康手捧着那份红头文件，笑得合不拢嘴，接连三年，他做梦都想挤进港城上流社会，可碍于体量不够一直被拒。
盼星星盼月亮，机会终于被他盼到，虽然协会副会长顾泽鹏透露必须赢了雪峰酒业才有资格，但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白送的机会。
“通知下去，明天起，港城大小渠道，云顶佳酿终端降价到38元，渠道商批发价降至22元，至于终端导购员的提成，涨到6块钱每瓶，日结，让他们给我可劲卖。”
叶景康大手一挥，继续乐滋滋端详那份红头文件，尽管上面的内容他都会背了。
蒋学川有些被吓到了，因为老板豪言一出，可那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直接往外送出。
“老板，您…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啊？”
蒋学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谏言：“虽然咱的酒精酒成本低，可这么操作，咱每卖一瓶，基本抹平成本，稍有不对，可能还要亏上一两块钱呢。”
听完了蒋学川的话，叶景康将文件小心翼翼放下，微微一笑：“没事，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但现如今雪峰酒业就是个空壳，而且他成本高，这个价格他必须降价，单靠加大中奖几率玩不转的，但你仔细想想，咱亏2块，他至少亏8块，烧吧，直到把他烧死为止。”
“那…那此次降价是全省还是只针对港城？”
叶景康想了一下：“此次降价只针对雪峰酒业的重叠市场，至于那些它还没进入的市场，维持原价，咱不能全亏了。”
蒋学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你叫一下生产部老赵过来，我要让他调试一款低廉酒冲击雪峰的乡镇市场。”
蒋学川走后，叶景康拨通了秘书的专线：“还有帮我约下港城的各大供应商，就说我请吃饭，让他们一起抵制雪峰，该断货断货，该催款催款，啥不用说，来的人每人先领五千……”
挂了电话，叶景康嘴角上扬：“陈峰，玩狠的不如你，玩钱，咱是你祖宗……”
……
两天后，潮流前线，几个人齐聚一堂，对比陈峰的轻松自在，章彪等人就显得忧心忡忡。
“爸爸喝水，叔叔喝水……”
妮妮笨手笨脚抱着几瓶矿泉水摆下，跟着又蹬蹬蹬跑了出去，陈峰看着丫头，一脸满足。
“哥哥啊，您别看了，闺女天天看，是时候看看弟兄们了……”
看着陈峰一脸陶醉，周伟煌忍不住在他面前扫了扫：“您再不出招，弟兄们完不成老潘头的要求，指定喝西北风。”
“就是就是，峰哥，这老潘头越来越过分了。”
耿少华也忍不住吐槽：“前不久要求一周开拓三个市的市场，这会又要求每个市销量要达到日均2000瓶，太特么累人了，而且现在还是淡季……”
“峰哥，叶康酒业出手了，最近市场上出现一款产品叫‘精装酱香’，价格比我们低七八块钱呢。”
章彪没有牢骚，中规中矩汇报：“本来市场铺完货就等待消耗，结果他冒然挤了进来，乡村百姓只认价钱，不好弄啊。”
陈峰一把扫开周伟煌的手，拧开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叶康最近动作很大，不仅是乡镇市场受阻，就连“百里香”的市级市场也受到重挫，因为价格悬殊实在太大了，这年代有钱人还是少。
“峰哥，您倒是快支个招啊，不然咱前期投入都玩完了。”
周伟煌急了，唠叨个没完。
“按道理现在是淡季，即便叶康的酒促销降价，也没理由消耗得这么快啊。”
陈峰搓着手指冥神想着。
“峰哥，我听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了大量黄牛党，囤货呢。”
“黄牛党？囤货？”
章彪突然一言，陈峰愣了一下。
“对，叶康的白酒向来在本省口碑还是不错的，68的‘云顶佳酿’拦腰折半，多好的机会啊。”
章彪继续说道：“很多人认为雪峰跟叶康的对峙迟早结束，无疑雪峰一定输，至于撑多久是个未知数，因此有人开始囤酒，反正下个月中秋，旺季会持续到糖酒会，这时候有钱囤货，稳赚不赔。”
“对对对，峰哥，黑市还有人开了外围呢，叶康对雪峰，1:10，您压不压？”
耿少华无厘头一句，惹得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吓得他急忙缩了缩脖子。
“帮我押雪峰1000块。”
当众人生怕陈峰生气时，出乎意料的他一语惊人，章彪和周伟煌都傻眼了，这还是陈峰吗？
“什么鬼？好事啊，赶紧的，押雪峰，稳赢的，信我。”
很显然，两人才没那闲情逸致，章彪又说道：“现如今‘精装酱香’的价格低廉，终端售价就比我们的采购成本低，没得玩，您看是否跟老潘头聊聊，把价格压一压？”
陈峰敲了敲桌面，点了点：“没问题，回头我找下他，总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但是市场一定要守住，现如今两家就是烧钱斗消耗，谁扛住了谁就是胜者。”
这么浅显的道理，几人当然明白，就是他们不知道雪峰还有多少钱可烧。
“对了，你们有没有了解过叶康其他市场的终端售价？”
“其他市场？峰哥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那些我们还没进入的市场。”
“哦，有的。”
章彪点头：“叶景康很滑头的，所有产品只在交战区降价，其他市场依旧维持原价，他估计舍不得全部亏损，想用这样的方式拖死雪峰。”
“真的？你确定？”
陈峰突然两眼放光。
章彪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好家伙，聪明人，可惜啊，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峰咧嘴一笑，很明显，叶景康是利用九十年代信息闭塞的优势，采用信息差捻财。
“峰哥，您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
周伟煌赶忙问道。
陈峰点点头：“这样，彪子，老周，你们现手底下也有不少代理，趁着叶康的‘精装酱香’还没正式成型，对外宣布产品断货，所有代理必须先款后货，否则取消代理资格。”
章彪和周伟煌一听，傻眼了，愣呆呆看着陈峰：“哥，您没发烧吧？咱现在谈论的可不是趁机捻财，谈的是如何应付啊……”
“少废话，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陈峰严肃说道：“总之记住我的话，懂了吗？包括你们也是，跟雪峰酒业全部先款后货，但记住了，仅限于你们手底下直属代理，千万不要扩散。”
“为什么啊？”
“说不清楚，总之回头雪峰给你们的订货单会有相关备注，你们依样画葫芦就成。”
这是陈峰一个杀招，快速筹集资金，否则压根没钱烧，但他又做了个保底，防止一层一层代理往下空手套白狼，那就真成了传销组织诈骗了。
人太多，控制不了，但起码在订货单标注免责声明，强调不能层层刮皮。
虽然几个人对陈峰的要求十分迷茫，但也没有意见，现如今陈峰已经俨然成为几人的核心，尤其经历了沙场事件，周伟煌对他简直崇拜得不行，逢人就吹。
“老周，摩托车给我，你骑我的。”
出了潮流前线，陈峰一把从周伟煌手里夺过车钥匙，顺手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强塞给对方。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扬长而去。
周伟煌看着手里的车钥匙，无奈摇头，自己的车，这段时间对方开得比自己还多。
第53章 变相集资（感谢MR粉友）
“冰姐，这已经是雅乐玻璃厂第4张催款单了，感觉跟催命符似的。”
小刘扁着嘴，苦着脸看着唐冰。
“先裱起来吧，等老板回来，我告诉我他。”
唐冰接过催款单，叹了口气，安慰道：“但你不要有想法，没事的，我相信老板一定能带我们挺过去的。”
小刘连连点头：“我没事，冰姐不用担心的，我和酒厂的同事都坚信老板可以带着我们走出难关。”
“嗯？”
唐冰一脸疑惑。
小刘看出对方想法，解释道：“虽然老板脾气急，但他不欺压工人，这周边的工厂，能不拖欠工资的只有咱厂，不仅不拖，还提前，工人们感激着呢。”
听到对方的话，唐冰很是欣慰，如果要说优点，估计这就是陈峰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他人虽横，但嘴硬心软，工人但凡碰到点不如事，能帮的一般不推脱。
聊着天，突然办公室大门哐啷一生被人暴力推开。
唐冰刚想发火，抬头一眼看到陈峰，愣住了。
“小冰，账户还有多少钱？给我50万。”
陈峰大步进来，抓起水杯咕咚灌了杯水。
“啥？老板您说啥？我刚刚耳鸣，没听清楚……”
陈峰瞪了一眼：“丫头片子少跟我扯淡，赶紧的。”
“老板，您有没有搞错？您不知道工厂缺钱吗？一开口就要50万……”
小丫头撅着嘴，叉着腰，一副管家婆的模样，啪一声将催款单塞给陈峰：“我和小刘刚还在商量什么借口拖几天呢，您就狮子大开口吧。”
陈峰瞄了一眼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少啰嗦，没时间跟你瞎扯，耽误了事，小心我扇你。”
跟了陈峰一段时间，唐冰深知对方但凡遇到大事就不能说笑。
此时陈峰面色严肃，唐冰也知道不能玩了，她支吾说道：“但…但老板，账上真没钱了，如果再支出50万，估计就剩下不到30万了，倘若遇点啥事，真的破产哦。”
“行了，啰嗦个没完，我能不知道自家的事。”
陈峰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抄抄写写了起来：“钱过两天会有的，现在你给我把这份表用电脑弄出来，再去打印出来，另外交代负责乡镇市场的销售人员，按这上面的办。”
陈峰接手后，有了钱，舍不得买车买房，硬着头皮买了部电脑，上万块的玩意，让潘洪波一阵心疼。
唐冰也是厂里除了陈峰外唯一能操作这玩意的人。
“预售单？”
唐冰接过单据，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啊？”
“就是向代理征收预付款，也可以说是代理资格保证金，只是保证金可以转为货款而已。”
“啊？这样也行？”
小秘书一脸惊讶。
“怎么不行，通常求大于供的情况下，就这么干，爱玩不玩。”
陈峰一脸无所谓。
“这…这会不会出事啊？万一谁仗着咱的名义行骗，事可不小。”
“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我能想不到？我设计的这份预售单，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雪峰酒业仅向一二级代理收取预付款，一级代理1000元，二级代理500元，超过二级以上层级禁止收取保证金。”
陈峰指着预售单下面那行小字：“这是买了一个保险，到时候让销售员给代理的时候，签字画押收回来，一旦出事，跟雪峰酒业没关系，而且我们还要追究肇事者法律责任。”
唐冰一脸懵逼，这是变相了借钱集资嘛。
“行了，赶紧去吧，就算出事也跟你没关。”
陈峰推了对方一把。
“哼，貌似也跟您没关，法人又不是你……”
小秘书撅着嘴怼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去落实。
半小时后，小秘书去而复返，手里还有一叠三联的预售单。
陈峰接过来看了一下，很满意，将单据分为两份：“一份你交给乡镇市场的销售，3天内必须把钱收回来，不愿意的取消代理资格；一份你交给章彪和周伟煌，让他们去落实。”
唐冰点了点头，问道：“那预售款收了，什么时候发货？”
“你傻啊？咱又不是没库存，你爱啥时候发就啥时候发，早发早心安。”
陈峰直接敲了对方一下脑壳：“我就是为快速回款，变相压货而已，又不是行骗。”
唐冰嘟着嘴，屁颠屁颠走开。
小秘书走后，陈峰拨通了潘洪波的内线。
“喂，老潘，你从车间挑几个生面孔的，机灵点的小年轻给我……”
“男女都成，重点是嘴巴严实，机灵点，别误事的……”
“甭管我要干什么，你给我安排好就成，20个左右，人齐了带到办公室找我……”
挂了电话，陈峰点了根烟，冷笑一声：“叶景康，你以为你有钱，老子给你玩一招玩火自焚。”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派出去的20名小年轻陆续回厂，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堆的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多的以件为单位，少的以瓶为标准。
总而言之，一个下午，港城各大渠道的‘云顶佳酿’，几乎都集中到这。
唐冰和小刘核对着数，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20名工人排队领赏，每人喜滋滋地领取了五块钱，签了名，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对他们而言，下午的活太容易了，轻轻松松出去买个酒，购个物，不仅有工资，还有奖励，只是现如今雪峰和叶康斗得死去活来，人人皆知，老板居然让他们去买竞争对手的酒，匪夷所思。
当然，这个问题严禁过问和传播，甚至下午去干了什么，禁止外传，五块钱其实也是封口费。
“老板，数目齐了，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唐冰捧着账本看着陈峰汇报道。
“陈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好端端的买他们的酒？”
潘洪波一脸疑惑，其实唐冰也是一样不解，只是下午被训多了，这会学乖了不敢问。
“干什么？”
陈峰冷笑一声：“叶景康不是自作聪明吗？降价只在双方交战区降价，雪峰的空白市场继续卖高价，赚得太舒服了，咱就当一回黄牛，给他冲一冲，要亏得全省亏，顺便干干倒爷赚点外快，不然对不起他提供这么大机会。”
听到这话，两人傻眼了。
……
叶康酒业，叶景康翻阅着降价促销以来的销售数据，会心一笑，因为港城人们没让他失望，近三天的数据显示，‘云顶佳酿’简直达到了疯抢的状态，基本只要产品一上市，一小时内准断货。
“干得不错，最近有长进。”
合上报表，叶景康微笑着看着蒋学川：“最近港城团队都很辛苦，压力也不小，但成绩显著，对比起乡镇渠道那些饭桶，简直好太多。”
这是叶景康的痛，也是至今为止依旧干不掉雪峰酒业的主要原因。
乡镇交通不便，操作难度大，战线太长，普通老百姓容易分毫必争，习惯了中心城市作战的销售，以往生意都是一餐酒，一顿澡就搞定，结果到了农村市场，累人不算，干得多，拿得少，还要笑脸呵呵面对那些他认为不如自己的村民，市场开发进度极为缓慢。
蒋学川被夸得很爽，但职场经验告诉他，在老板面前要低调，即便不情愿，还是要多夸夸同僚。
“你去财务部领1000块，今晚带你的团队出去玩玩吧，养精蓄锐后再接再厉，我估计陈峰最多挺不过10天。”
蒋学川有些恍惚，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因为老板并不大方，自个在叶康酒业干了三年，除了正规薪资，从没多余福利，突如其来的好处就跟天掉馅饼一般，并不常见，他连连道谢，退了出去。
“陈峰，想跟老子玩，你还嫩了点，没钱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第54章 筹划反击
“怎么样？各地的资金都收上了吗？”
翻阅着报表，陈峰边看边问道。
“本省21个地级市，57个乡镇，现如今超过七成有我们的代理。”
唐冰汇报着：“每个城市一二级代理100-150人左右，本次总共征收保证金2536200元。”
陈峰微微颔首，跟他预估的出入不大。
“老板，既然您早能筹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呢？”
唐冰带着小埋怨：“知道人家天天被人催债的感受有多痛苦吗？我长这么大说的谎话都没这两个月多；还有那些供应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集体催债，还扬言再不付款就断货，若不是白酒制造周期特殊，咱早断货了。”
“呵，你懂什么。”
陈峰敲了一下对方脑袋：“这招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花的都是未来的钱。”
小秘书摇了摇头。
“市场的消耗能力是有限的，短时间内根本就承受不来这么多货物的冲击，又或者是短时间内能接受我们产品的良性消耗力有限。”
陈峰解释道：“以往市场开拓都是先植入品牌概念再刺激消耗，这需要一个缓慢上升的过程，如果不是叶康酒业逼得急，我永远不会用这办法，因为这办法一方面容易助长销售人员急功近利的心理，另一方面过度预支了市场的消耗能力，未来几个月会出现产品滞销，其实不是好事。”
陈峰讲得有些深奥，唐冰有些消耗不了，因为书本上压根没教，但她只记得，这种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慢慢学吧，经历多了，你自然懂。”
陈峰摆了摆手：“钱到账后，50万作为备用资金，应付日常开销，100万给我，我要跟叶康酒业做最后决战，剩下的，你根据欠款缓急，列份表给我，我签批付款。”
唐冰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一会去通知一下，在外围跑市场的销售人员，下午全部回厂。”
陈峰交代一声：“重新培训后，带上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全部下沉到叶康酒业对应市场。”
唐冰知道陈峰是要利用价格差冲击对方的市场，低价收购对方的廉价酒，再以黄牛身份散布到叶康酒业各大市场，不仅可以加价赚取差额，而低廉的定价还会冲击叶康酒业的价格体系，一旦叶康酒业的信用体系失去作用，丢的就不是市场，而是品牌和信誉。
因为近日要出差，陈峰趁着时间还早，就去餐馆打包了几个小菜来到潮流前线。
连日来高强度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出门时女儿没醒，回来时女儿睡着，不知不觉好几天两人都活在平行世界。
“咦，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一进门，迎面一个年约18岁左右，身穿橙色制服、头绑马尾的小女生就笑脸盈盈地看着陈峰。
“小彩，把东西放下，今晚请你们吃顿好的。”
陈峰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了店员，左右环顾了一圈：“你们雪凝姐呢？怎么没见人。”
“雪凝姐去接妮妮了，幼儿园下午搞活动，比较晚，平时这个时候妮妮早在店里帮忙了。”
搭话的是另一个店员，叫小慈，长发披肩，美女一枚。
这是潮流前线招人的基准，声甜音美长得俏，让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不买东西也来看看，养眼。
“帮忙？小丫头不捣乱就不错了，能帮啥忙？”
陈峰吐槽了一句，找了个椅子坐下，时值饭点，店里空荡荡的，没什么顾客。
“哈哈，老板你这就错了。”
小彩放下东西回来：“咱这店为什么吸引顾客，其实不是卖的东西，而是卖货的人，雪凝姐就不说了，咱还有小慈姐姐，小爱姐姐，另外还有两个萌宝小公主呢。”
小彩的话，让小慈和小爱羞红了脸，几个人嘻嘻哈哈玩闹了起来。
陈峰一阵无语，敢情自己太没架子也不成。
陈峰瞄了眼时间，这都18点了，还没回来，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幼儿园看看。
正准备出门，玻璃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沈雪凝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丫头就迈了进来。
两个小丫头都绑着双马尾，身上穿着跳舞服，脸上化着淡妆，乍一看跟双胞胎似的。
“爸爸，爸爸……”
妮妮看到陈峰，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嗯，咱家妮妮好像又长胖了，爸爸都快抱不起来了……”
怀抱着女儿，陈峰一脸溺爱。
“哼，爸爸又说妮妮胖，妮妮才不是小胖球呢，不理爸爸了……”
小丫头闹着脾气，挣脱了陈峰的怀抱。
他一脸尴尬，挠着头不知所措，惹得店里一阵嬉笑，没法子，满屋子都是女的，没戏才怪。
“叔叔，你就是妮妮的爸爸吗？”
突然，一个跟妮妮穿得一模一样小女孩俏生生跑了过来，齐眉刘海，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峰。
陈峰蹲了下去，牵起了小女孩的手问道：“你就是桃桃吧？”
殷桃点了点头，肉嘟嘟的小脸格外可爱，一对大眼睛跟妮妮一般，清澈透亮，尤其是笑起来两边的梨涡更是惹人喜爱，不用怀疑，十八年后又是个“祸害”。
“桃桃的妈妈要上班，平日里都会来店里玩上一会的。”
说着话，沈雪凝走过来解释了一下：“有时候加班就在这吃饭，下班她才来接走。”
陈峰点点头，想起了殷桃的身世，没有多言，指着小彩已经摆好的饭食：“今天下班早，我叫了几个菜，咱就在店里吃吧。”
沈雪凝瞄了一眼，脸上挂起了梨涡，但突然想到啥，随即问道：“你…你是不是又要出门？”
老婆脑瓜子突然灵光，倒让陈峰有些诧异，他没说啥，微微点头。
沈雪凝有些失望，因为上次也是这样，弄了一桌子好吃的，第二天就出门十来天，但她很懂事，知道男人在外工作不容易，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叔叔，叔叔……“
夫妻间聊着天，殷桃突然跑过来抓住了陈峰的手，俏生生盯着他。
”怎么了？”
“叔叔，妮妮说你很疼她的，对吗？”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叔叔能不能也做我爸爸啊？桃桃没有爸爸，桃桃想要爸爸疼……”
童言无忌，所有人顿时冷场了，一语道破心酸和小女孩的渴望，陈峰尬在原地。
“不嘛，不嘛……”
妮妮原本嘴里塞着鸡腿，一听到殷桃的话，也不怪爸爸了，急冲冲就跑了过来挡在陈峰面前：“爸爸是我的，桃桃不许抢……”
“妮妮，桃桃想要爸爸，你让你爸爸也做我爸爸吧，好吗？”
“不要，爸爸是妮妮一个人的，不要做桃桃爸爸……”
妮妮抱紧了陈峰的大腿。
“可是桃桃真的想要爸爸啊……”
“那…那你让你妈妈给你找爸爸啊……”
“不要，妈妈说我爸爸是坏人，他不要桃桃……”
陈峰和沈雪凝呆在一旁，看着两个小丫头对话，插不上嘴，因为根本不知道说啥好。
“可，可……”
妮妮嘟着嘴想了一下，看了眼陈峰，还是嘟着嘴摇了摇头：“可是妮妮也要爸爸啊，妮妮不把爸爸让给桃桃，爸爸是妮妮的……”
“幸好，阵地守住了。”
陈峰松了口气，只是看着殷桃失望的样子，他也觉得有些难受。
“那…那咱一人一半吧，好吗？妮妮，好妮妮，求求你了……”
刚一松懈，殷桃立刻转变了策略，苦着脸，惨兮兮的，眼泪珠子都几乎要掉落。
很明显，妮妮咬着嘴唇也很难过，一会看看桃桃，一会看看爸爸，摇摆不定。
她既想要爸爸，可又舍不得桃桃伤心难过。
“我把我的公主娃娃送给你，爸爸咱一人一半，好吗？”
桃桃再次加码，似乎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陈峰顿时白了脸，敢情还能这么玩。
看着桃桃难过的样子，妮妮揪着手指，红着眼眶一直盯着陈峰，许久，低下了头艰难说道：“妮妮不要桃桃的洋娃娃，不过爸爸可以分你一半吧…”
“耶耶耶，桃桃有爸爸了，桃桃有爸爸了……”
殷桃开心地扑过来牵起陈峰的手又蹦又跳，脸上止不住的欢乐。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尴尬无比，可自己该拒绝吗？怎么拒绝合适呢？
没有答案。
看着自家丫头呆若木鸡、嘟着小嘴低头不语的委屈样，陈峰笑呵呵将小丫头一并搂入怀中，管那么多干嘛，开心最重要。
第55章 康玉洲的困惑
吃完饭，一家子漫步在林间小道。
明月悬空，月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光影。
陈峰肩上背着女儿，手里牵着呆萌老婆。
微风轻拂，吹散了一天的燥热，拂动了女儿的发梢，渐渐的，女儿舒服眯上了眼，不一会就发出微弱的鼾声。
“两个孩子太闹腾了，折腾了一下午，妮妮都累了。”
走着路，陈峰突然扭头看着妻子说道。
沈雪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桃桃是妮妮最好的朋友，妮妮每天很开心的。”
陈峰微微一笑，相处了两个多小时，他也能看出殷桃是个活波的孩子，性格外向，比较闹腾，但无疑也是个开心果，纵使家庭不够完善，可她依旧乐观。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但对比妮妮的善良和礼让，殷桃唯一让陈峰觉得有些介意的是，小小年纪就懂得主动争取，有点小心机，或许是原生单亲家庭的缘故。
“妮妮随了你，太善良了，这社会弱肉强食，我希望你们保持纯真，但也害怕你们受到伤害。”
目视着前方，陈峰淡淡说道。
闻言，沈雪凝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陈峰回身看着对方：“没事，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你们有我就好，纯真点好，外面世界太累，回了家，我喜欢看到最真实的你们。”
听到陈峰的话，沈雪凝眨巴着大眼睛，眼眶渐渐红了。
“哎呀妈呀，别动不动就哭，我啥不怕，就怕你哭。”
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陈峰将对方搂入怀中安慰了几句。
“峰，诺，这个给你。”
挣脱开陈峰的怀抱，沈雪凝将包里的一个纸皮袋递给了陈峰。
“什么东西？包得这么严实？”
陈峰说这话，笑呵呵地解开了纸皮袋，显现于前的是一叠现金，十块、五十、一百都有，看那厚度，起码上万。
“什么意思？”
陈峰紧绷着脸。
“没…没，这是店里这两个月的盈利。”
沈雪凝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本来我想把盈利的2万块都给你的，但是小冰说店里经营需要周转资金，不能全掏空了，我…我要懂得让店里良性运营，不能总让你操心……”
“呃……”
陈峰有些噎住，尴尬得很，他直接把钱塞给到了沈雪凝手里，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你想什么呢，把钱收起来，你老公我有钱，我一个大男人，还轮不到靠女人赚钱的地步……”
“可…可是小冰说…说厂里很困难…”
“说啥呢？她一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你别听她的……”
“真…真的？”
沈雪凝眨巴着大眼睛，半信半疑。
“真的，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不，不是的……”
神雪凝连连摆手。
“那就成了，钱收起来，否则我生气了。”
陈峰故意凶着脸，吓得沈雪凝都不敢抬头。
“唐冰那丫头疯疯癫癫的，你少跟她来往，听她瞎掰。”
“不，不会啊，小冰人很好的，懂的东西又多，成天嘴里说的那些什么管理啊，经济啊，成本啊，我都听不懂……”
“呵呵呵，就她？还懂得多呢，半桶水，我都不好意思骂她……”
陈峰说着玩笑，可沈雪凝却苦着脸，拉着陈峰的手哀求道：“峰，你…你能不能不要骂她？小冰真的很善良的，她…她一直帮助一个老奶奶，还有婉儿……”
“老奶奶？婉儿？”
陈峰微微皱眉。
“对的，老奶奶眼瞎了，婉儿没有爸爸妈妈，好可怜的，小冰空了也会带婉儿来店里陪妮妮……”
沈雪凝的话让陈峰想起了瞎眼婆婆和街边的小女孩，他倒没想过唐冰居然一直资助着对方。
“行，看到她乐于助人的份上，我不骂她了……”
“真的？”
“当然真的啦，我还会骗人吗？”
沈雪凝紧绷的俏脸绽开了朵花。
“老公这么听话，晚上有没有奖励啊？”
陈峰继续逗着老婆。
“你…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你自个说啊？我都要出差好多天，有一段时间过不了私生活了……”
“你…这是大街上呢，小点声……”
“那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去电台广播……”
话说完，陈峰真的迈开了脚步，吓得沈雪凝急忙拉住了对方，羞红着脸嗯了一声。
陈峰哈哈大笑，将女儿护好，拉着老婆飞快地跑了起来。
月光下，皎洁的月色在地上拉出了两个长长的背影，一直蔓延向远方。
一夜折腾，次日清晨，陈峰一早就把睡在客厅的女儿悄悄抱回卧室，紧接着出了门。
回到酒厂，坐上车，带着人，拉着满载货物的货车，一行人向着第一站目的地谭城出发。
……
广州，东阳小区。
康玉洲大清早抱着一份报纸坐在景观阳台，看了一会，抽了会烟，抬头看了看天边火辣的太阳，重重地呼了口浊气。
“怎么了？一大早魂不守舍的。”
妻子阮秀霞给他端了一杯茶，皱着眉头问道：“话说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这么清闲，都不用出差了？”
康玉洲负责健力宝华南市场，此前一年到头忙，一般呆家不超过三天，就连春节也不例外，可这一次，居然能窝在家里四五天，堪称奇迹。
“请假了，累了，歇几天。”
康玉洲微微吹着热茶冒出的烟气，淡淡品了一口。
“老公，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啊？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没事，我能有啥事，难道我呆家里多陪你两天不好吗？”
康玉洲白了对方一眼：“以前成天埋怨我陪你的时间少，这回难得宅家，你还想把我往外撵啊？”
“不，不是……”
阮秀霞急忙摆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康玉洲当然清楚妻子是关心自己，可工作上的烦心事，他不愿意多提。
要说没事才怪，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以前对自己信任有佳的李总，连日来会变得冷漠起来，就连团队资源都不如一部，包炳辉也处处刁难，跟疯了似的，举步维艰。
干得郁闷，康玉洲索性请了个大假，趁机休息。
“走吧，家里呆着闷，中午就不做饭了，咱去吃大餐，浪漫一下。”
放下报纸，康玉洲拉住了阮秀霞的手。
阮秀霞一阵脸红，笑着轻轻拍打着老公：“瞎说什么，老夫老妻了，还浪漫个啥劲……”
“切，哪条法律规定老夫老妻就不能浪漫的，这些年欠你的，这几天都补给你……”
康玉洲说着话，将妻子推进了卧室换衣，阮秀霞虽然嘴上不要，可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出卖了自己。
换了一身衣服，康玉洲想起车钥匙忘带，回了书房找了一圈。
随着钥匙啪的一声掉落，一张只单纯记着一个BB机号码的纸张也掉了出来。
康玉洲看着纸张出神，脑海里浮现了陈峰的话。
“雪峰酒业，年薪30万……”
康玉洲嘀咕一声，内心犹豫不决。
“老公，老公，你在哪啊？快点嘛……”
思绪中，门外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康玉洲应了一声，看着纸张想了一下，将联系方式塞进兜里，决定还是找北方的朋友问问，万一是个机会呢。
第56章 兴风作浪
“老板，正宗的‘云顶佳酿’，现公司大促，价格优惠，批发价38元，要不？”
“38元？真的假的？”
潭城聚发烟酒行老板微微皱眉，狐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以前没见过啊？”
这些烟酒商行都是属于三级代理，一二级代理分别是市级和县级，三级代理价50元，终端售价68元。
突然冒出来一人售价38元，那得什么概念，尽管他不清楚一二级代理的价格，但老板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价。
“我们自然是叶康酒业的区域销售，现如今公司全省促销，价格也便宜一些。”
陈峰随意扯了个身份。
“叶康酒业的区域销售？小黄呢？怎么换人了？”
“小黄媳妇生娃了，最近请假，免贵姓陈，以后就是我跟各位对接了。”
陈峰知道对方不信，对跟随自己的销售招了招手，对方会意，立马取出一瓶酒递给陈峰。
陈峰随即将酒打开，将瓶盖递给了店老板：“怎么样？如假包换，瓶底都有抽奖的。”
店老板还是半信半疑：“切，如果你们在其他店买几瓶真的，这头骗了我，剩下的全都是假的，那我找谁哭去？”
“借个电话可以吗？”
陈峰看着店老板淡淡问道。
店老板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电话机递给了陈峰。
陈峰按着号码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您好，叶康酒业，请问哪位找？”
“你好，我是潭城销售经理，我姓陈，我想查一批白酒的批号。”
“哦，请稍等，我转去生产部门。”
随着嘟嘟几声，电话那头又响起来声音。
“喂，麻烦帮我查一批酒，批号为19900612005，这批酒是不是叶康的正品。”
“您稍等。”
电话静了一会，回道：“喂，您好，这批酒是我们叶康的正品，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好的，没事了。”
陈峰没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转头看着店老板：“怎么样？这回信了吧？白酒的批号，你可以每瓶核对，绝无虚假。”
通话过程全程扬声，店老板听得一清二楚，纵然怀疑，可似乎又找不到拒绝理由。
“怎么样？我们真是叶康酒业的员工，如假包换的。”
“那…那需要进购多少呢？”
十二块的差价诱惑力实在太大，店老板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促销活动仅有三天，数量不限，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自己考虑就好。”
店老板纠结了一下，回道：“行，那给我安排十件吧。”
“成。”
陈峰对着销售员使了使眼色，一笔生意成交，这批酒是自己在港城及其他城市回购的，拿的是批发价，价格略比一级经销商贵6块钱，但这一倒腾，每瓶净赚10块钱。
与此同时，这种情况几乎在全城各个城市各个终端渠道同时上演，而陈峰给的价格区间很大，批发价35-45均可出售，重点是把手上套回来的“云顶佳酿”越过叶康酒业的一二级经销商，尽快推向市场。
……
叶康酒业。
叶景康看着报表，眉头越皱越深，连续一周的促销，出货量明显增加了不少，港城等交战区亏损是正常的，可其他区域明明没有动作，雪峰酒业也还没进入，销量越来越少，利润也越来越低，个别区域还出现亏损。
“怎么回事？”
叶景康对着围成一圈的销售经理怒目而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众经理低着头，不敢对视。
叶景康胸口憋着一股闷气，难以喘息，叶康跟雪峰酒业斗了一个来月，明明对方就一个穷鬼，可熬了这么久，自己都熬成内伤，对方依旧坚挺。
他想不通，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港城企业家协会都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这是决不允许的。
“叮铃铃，叮铃铃……”
一声电话铃声响起，小秘书嗯嗯了几句，跑到叶景康耳边耳语了几句。
叶景康随即接听了电话，他没有说话，全程听着，听完了电话，他气得直接将电话机一摔粉碎。
“陈峰，你个混蛋，居然背后偷鸡，你够狠。”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一群笨蛋，陈峰都把市面上低廉的‘云顶佳酿’越过经销商卖遍全省了，你们还浑然不知的，快，快，赶紧给我去阻止他……”
叶景康一声疾呼，捂住胸口，喘着粗气，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紧接着两眼一抹黑，气昏了过去。
……
“老板，叶康那边调整策略了，全省所有渠道统一降价。”
“另一方面，叶康酒业发布了声明，所有终端渠道必须从叶康正规途径采购产品，一律黄牛行为均不允许，一经发现，取消代理资格。”
陈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是必然，要么全线恢复原价，要么再博一把，继续烧钱，但一旦恢复原价，前期努力等于白费。
无疑，叶景康选择了继续搏杀，这也符合一个强者的姿态，如果是自己，陈峰也会如此操作。
“我们手里还有多少‘云顶佳酿’存货？”
陈峰问道。
“大概还有接近10万元的存货，接近3500瓶。”
陈峰抽着烟，想了一下说道：“将这3500瓶平均分配到全省，所有销售员两人一组分布到各市，找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摆摊，每瓶5至10块钱卖了，今天动身，三天内必须动手。”
“啊？”
销售员吓了一跳，这样的话，意味着这三千多瓶要亏上好几万。
“你没听错，总之这批货留在咱手里已经没用了，留着也是祸害，冲到市场上才有价值。”
陈峰掐灭了烟，站了身来：“低价卖了，5至10元均可出手，尺度由各销售员自行把握，但是给我记住了，每个摊位全都弄一块宣传牌，声明一下‘这酒太次，价格低，只能用于清洁去污，去腥除异味，不支持饮用，如果消费者自行饮用，出事概不负责’。”
此话一出，销售员们先是一懵，等到细细品味，立刻懂得老板意思，这是要彻底搞砸对方品牌的狠招。
“叶景康，咱的游戏还没玩完呢，取之于康还之于康。”
陈峰咧嘴一笑：“老子不占你的便宜，咱等着瞧。”
销售员全部派出去后，陈峰拨通了小秘书唐冰的电话。
“你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坐车过来潭城找我。”
陈峰交代道：“另外，你再落实下几件事。”
“一、设计和复印一批产品宣传单，图片采用中秋礼盒装的款式，重点突出‘纯粮酒’概念；”
“二、将之前‘纯粮酒’和‘酒精酒’那份报纸找出来，再复印个两万份；”
“三、让潘洪波找关系去港城质量监督管理局，将‘百里香’出具一份安全检验报告，复印备用；”
“四、落实找下热气球或飞艇公司，全省每个城市各租一架。”
唐冰边听边记，起初的操作还能理解，可当她听到找飞艇时，直接惊呼了出来，好奇问道：“老板，您这又是准备干嘛啊？”
“哼，干嘛？”
陈峰冷哼一声，答道：“兴风作浪！”。
第57章 “飞碟”行动
周日晚上，华灯初上，当谭城人民广场钟楼的八点钟声敲响一刻，广场上的音乐响起，随着一声激昂，四五米高的水柱顿时喷向高空。
音乐喷泉是谭城的特色，也是景点之一，但凡这个时刻，广场上一定挤满了人群，人头攒动。
“妈妈，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间，一个孩子紧张地看向天空，死死地拉着母亲的手不停摇晃。
“能有什么，还不是就是那高高的水柱，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有啥好兴奋的。”
孩子母亲不以为然，依旧低着头看着百货大楼的宣传清单，带孩子逛广场只是顺路，购物才是王道。
“妈妈，妈妈，不对，不是水柱，是飞碟，好漂亮的飞碟啊……”
“飞啥碟，你这孩子又说胡话……”
女人不经意朝向望去，傻眼了，手中的宣传单都掉下了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此时喷泉正上方飘着一架闪着五颜六色荧光的飞艇正从水柱后方缓缓朝着人民广场飞来。
很显然，发现飞艇的不止小男孩一人，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飞艇的存在，整个广场瞬间喧闹了起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哇，那是什么？飞碟吗？是不是有外星人啊？”
“耶，相机，谁有相机，我要赶紧拍下来发表，我要成名了……”
“神经病，看仔细了，不是飞碟，是飞艇，有人玩飞艇呢……”
“啥？飞艇？什么玩意，害老子空欢喜一场……”
广场上的人吵着闹着，好不热闹，但无疑，没人知道为什么飞艇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
“看，飞艇上面有人……”
又是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越来越近的飞艇上面站着两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上面貌似有字，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哇，雪，下雪了……”
又是一声呼喊，飞艇上突然撒下了一大堆的白色的物件，漫天飞舞，场面壮观。
现场游客不少，少数人随身还带着相机，咔嚓一声随即记录了这一瞬间，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组织临时举办的庆祝活动。
“咦，这是什么？宣传单？”
等到白色“飘雪”降临大地，众人忍不住好奇一看，原来全都是一张张印着“雪峰酒业”的宣传单。
“这边还有报纸呢。”
其中一名游客捡到了另外一张，嘴里念叨着：“纯粮酒？酒精酒？原来白酒还这么有学问啊……”
“看，飞艇上又有东西撒下来了。”
“哇，什么啊？砸到我了……”
众人有的捂着头一脸愠怒，孩子们却是满心欢喜，因为这一次飘下来的都是一些包裹着五颜六色糖纸的小糖果。
“雪峰酒业于20点15分准点在人民广场北角举办‘庆中秋贺国庆’活动，现场礼盒装优惠多多，还有抽奖，幸运的你，有可能买酒抱彩电，现场等您！”
正当众人都低头捡糖果，飞艇上响起了一阵用大喇叭喊出来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人民广场北角处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瞬间亮起了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传声入耳的还有那喜庆的音乐。
“好像那边有白酒公司搞促销活动耶，现场还有抽奖，看看去？”
“行啊，反正闲着无聊，看看能不能抽中个大彩电……”
“走，我们也去，我看中那个空调了……”
“切，空调有啥好，我是看中那个8888元的大礼包，有了钱，想买啥没有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的，舞台前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各位谭城的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哥哥弟弟们，大家晚上好啊。”
主持人一身西装革履，脖颈上系着一个大红领结，头发油亮，一声高喊，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今夜我代表雪峰酒业欢迎各位亲临我们的产品发布会，这里是雪峰的舞台，也是诸位的舞台，为什么呢？因为今夜这里奖品多多，我们相信，其中一件有可能就是你的……”
“雪峰酒业新品上市，初登谭城宝地，为感谢群众的支持，为迎中秋庆国庆，特推出两款新品‘妹儿红’和‘百里香’，无论价格高低，都是纯正的纯粮酒，味美醇香，而且，公司新推出的中秋礼盒装，高贵典雅上档次，绝对是您送礼拜客的最佳选择……”
“‘百里香’售价68元，‘妹儿红’售价28元……”
“今夜，在这里，雪峰酒业还有各种有奖活动，比如‘开瓶有奖’，开瓶最高得奖8888元，现场抽奖，最高抱得大彩电，大空调，当然，抱媳妇就不伺候了……”
“哈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唾沫横飞，惹得现场观众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最后，随着一声开卖，现场观众争先抢后，东西跟不要钱似的，一度出现了疯抢状况。
“那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什么玩意，明明就是我的，看到不代表你的，那边还有，抢什么抢？”
“主持人，快，快，我中奖了，自行车一部，快给我兑奖……”
“哎呀，后面的别挤啊，撞死老娘了……”
现场混乱不堪，纵使提前在当地找了不少兼职，可似乎还是应付不了如此场面。
主持人拿着话筒不停让大家守秩序，听号令，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他。
……
“支持人哪找的？怪逗的……”
站在远处，陈峰叼着烟，背着手，乐呵呵看着眼前一幕。
“哈哈，我聪明吧？”
小秘书唐冰歪着脖子一脸甜蜜：“那人是谭城最有名的婚庆主持人，特别会搞现场，就是贵了点……”
“贵点无所谓，关键是气氛好，值了。”
陈峰微微一笑。
“话说老板，这次您怎么不亲自上场？”
唐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我听说以前您都是亲自上场的，您那口才，不比他差。”
话刚说完，陈峰直接敲了一下对方脑瓜，疼得唐冰捂着头，嘟着嘴，一脸不服。
“那是以前，现在咱啥身份？还用干这些抛头露面的事？”
陈峰白了她一眼：“笑话。”
唐冰撅起鼻子朝陈峰吐了吐舌头，心里嘀咕着能有啥身份，还不是欠债累累。
可刚搞怪完，发现陈峰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明显就不对劲。
“老板，您…您想干嘛？”
唐冰捂着胸口警惕着陈峰：“别这么看着我成吗？我还是个孩子。”
“想什么呢？”
陈峰怼了一句，说道：“你这个小身板小模样的，稍微整整倒还能上镜，好好学学，以后公司越做越大，场面上的功夫，就你去了……”
唐冰面容俊俏，虽谈不上大美女，但胜在清秀，尤其古灵精怪的马大哈性格，能快速融入各种场合，很合适对外交际。
“啥？我？”
唐冰惊讶地指着自己。
陈峰点点头，拍了拍对方肩膀：“好好干，年轻人有前途。”
唐冰才不信陈峰的鬼话，说得好听，还不是变得法子使唤人。
当了这么久厂妹，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女的当男使，男的当牲口用。
“对了，叶康酒业那批库存，都卖光了吗？”
看着舞台的哄抢场面，陈峰突然问道。
“没呢，还剩1000来瓶吧。”
唐冰带着小怨气：“都怪老板您，卖就卖呗，还折腾什么立个牌子，扬言这酒太次，只能消垢去污，鬼才花几块钱买呢，两块钱一斤的散装酒满街一把……”
“你懂什么，越没人买越对。”
唐冰当然知道陈峰的策略，无疑就是搞臭对方，可她心疼钱，嘟着嘴反驳道：“可…可至少等我们卖出去先嘛，上千瓶，两三万呢……”
“哈哈，你啊，小气家家……”
陈峰哈哈大笑调侃道：“持家有道，不错，将来谁娶了你，有福。”
唐冰撅起鼻子，把头扭向一边，懒得搭理。
“你把剩下的酒整理出来，有用。”
陈峰的一句话让唐冰来了精神，她就知道，老板才不会没办法，于是竖起耳朵问道：“记着呢，怎么干？”
“今晚的飞艇宣传在全省各地都同时开始了，接下来是为期三天的大促，为了跟雪峰酒业形成对比，咱需要再摊位不远处再搞一个捐赠活动，做做善事。”
“啥？做善事？”
小秘书糊涂了，敢情这套路不对啊。
第58章 致命一击
次日清晨，随着报纸呼啦哗啦印刷而出，“飞碟行动”彻底登上了全省各市报纸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有人觉得这是一种新的创意和尝试，不可否认效果很好，天上地下的联动宣传，造就了新的明星产品，一夜间，两款产品“妹儿红”和“百里香”家喻户晓，雪峰酒业更是声名在外。
有人抨击这种行为不可取，有违环保，在活动过后，大街小巷出现了大量的纸屑和丢弃物，环卫工人怨声载道，活动现场过于火爆，甚至出现了打架斗殴和踩踏事件。
有人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自身利益出发，还是希望这样的促销活动多来几次，因为对比日常价格，确实很划算，而且不少人还中了奖。
但无论哪种说法，无疑，雪峰酒业火了，“妹儿红”火了，“百里香”更火！
随着“飞碟行动”的新闻余温未降，媒体记者们再次收到消息，雪峰酒业要在各大城市举办“捐饭赠饮、资助困难户”的善举，众记者又匆匆忙忙抱着相机，陆续赶往现场。
“大家守秩序，不要挤，也不要抢，人人有份，盒饭管饱，饮品管够……”
“千万不要挤，排好队，有秩序的来，别伤了人哦……”
“年轻的让让年长的，大人让让小孩，发扬优良传统，人人有责……”
“一个一个来，领好饭盒和饮品的，可以到那边，我们在那边准备了餐椅，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用完餐记得收拾好垃圾，别给咱环卫朋友添麻烦……”
……
记者赶到现场的时候，人民广场旁边早已经支起了摊位，雪峰酒业的工作人员一边发放礼品，一边维持秩序，热闹得很。
摊位上面挂着横幅，横幅上大字写着“雪峰酒业致歉全市环卫工人，现场免费提供饭食，提前祝贺大家中秋快乐！”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众人排着长龙，各式各样的人群都有，有衣着朴素的环卫工人，也有周边过来的普通百姓，也有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和乞丐，可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排队了，工作人员毫无例外，照发不误。
随着已经领取盒饭和饮品人们的离去，眼尖的记者不难发现，那些乞丐和流浪汉手里都拿着一瓶白酒，赫然写着叶康酒业“云顶佳酿”，而环卫工人会领到一瓶饮料，有果汁，有汽水，而其他普通百姓就会领到矿泉水。
如果你有意见，工作人员会很礼貌地回答：“‘好东西’留给有困难的朋友。”
但凡听到这话，一般人都不会反驳，因为大家都不觉得自己是最困难的那位，如若有人强硬着要，工作人员也会微笑着递给你饮料，但白酒例外，那是专门为流浪汉和乞丐准备的。
……
“艹，老子以后都不喝‘云顶佳酿’了，真特么掉价……”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怕什么，本来就是嘛，一瓶‘酒精酒’卖个68元，价格死贵不说，还弄虚作假，前几天广场上有人出售，说什么这酒太次，只能用于去污除异味，我当时还不信，今天你看都些什么人喝，我都感觉以前喝得都反胃了……”
“哎呀，都让你别吵吵了，别人做善事，你在这叽叽哇哇吵个不停，等下别人还以为你在这里嫌贫炫富，赶紧跟我回家，快……”
场边上一对夫妻交头接耳，拉拉扯扯，紧接着老公被老婆硬生生拉走了。
其他一些人市民原本也想排队，可是看到眼前一幕，想想还是算了，终归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记者们才不管那么多，重点是天天新闻天天花样，很快的，众人就忙活了起来，有人看着队伍写写记记，有的人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记录了这一场景。
……
“老板，您可真损，这种招数也想的出来？这叶康酒业碰到您，也是倒了血霉了……”
唐冰很是无语，但又充满了崇拜，很明显，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彻底废了。
“丫头片子，不懂人话就闭嘴，什么玩意？”
陈峰凶了对方一眼，抽了口烟，望着天空，任凭两道白烟缓缓从鼻孔飘出。
许久，他大手一挥：“大功告成，打道回府！”
……
“老章啊，别急嘛，咱合作都几年了，至于这样嘛？”
“不，不是故意推托，新闻上的报道明显就是污蔑，公司正准备起诉呢，您先等等，别急着退货嘛……”
“不，不会的，消费者只是一时糊涂，咱的产品多高贵啊，怎么可能只配给乞丐喝呢……”
“喂喂喂，老章，老章……”
“艹，挂我电话……”
蒋学川愤愤地挂了电话，碎了一口，看着眼前各大城市寄回来的报纸，还有那一叠叠的退货单，瘫软在椅子上。
“咚咚咚……”
蒋学川刚掏出烟想麻醉下自己，敲门声不适时宜就响了起来。
“谁啊？烦着呢。”
叶景康的秘书推开门，探出了头：“蒋经理，叶总请你过去他办公室。”
蒋学川一阵尴尬，连忙起身，刚迈出门，他又折返回来取上那堆报纸和退货单。
进了办公室，恰好碰见了一群耷拉着头垂头丧气的同僚走了出来，每个人脸色惨淡，毫无生机，谭城销售经理脸上甚至挂着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蒋学川心头疙瘩，进退两难，纠结了一会，他硬着头皮敲响了办公室大门。
进了屋，里面烟雾滚滚，呛鼻得很，烟灰缸里早已经满溢而出，蒋学川忍不住咳嗽几声，生怕惊扰，连忙捂住嘴强忍着。
“公司现在到了危难时刻，你知道吗？”
出乎意料，叶景康没有责骂，反倒像是在倾诉，只是他喉咙沙哑，刚一抬头，蒋学川吓坏了，一夜未见，对方面容憔悴，头发白了不少，原来真有一夜白头之说。
“学川，我一直对你不错吧？”
叶景康的话，令蒋学川心头一颤，但凡老板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什么企图。
他不敢多想，点了点头。
“我们都小看陈峰了，这个人不仅疯，而且手段卑鄙，败了，我们彻底败了……”
蒋学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事实摆在眼前，品牌臭了，市场上又掀起了退货狂潮，前不久还烧掉了几百万，叶康酒业本来也就是三四千万资产，还不是现金流，这一波能否熬得过去，生死未卜。
“我不服，打死我都不服。”
突然，叶景康强撑起身体，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蒋学川：“你也不服，对吗？”
蒋学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老板近乎疯狂，他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很好，没枉费我一直待你不薄。”
叶景康重新坐回座位，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了好几叠现金扔在办公桌上：“这些钱拿去，陈峰有几个弟兄也是港城的，我听说他们面和心不和，也是贪图蝇头小利的家伙，收买他们。”
“这……”
蒋学川呆呆看着桌面上的钱，举棋不定。
“别犹豫，我们还有机会。”
叶景康面色狰狞：“让他们几个在陈峰酒里加点东西，弄几个事件出来，搞臭它，事成之后，叶康酒业有你10%的股权。”
听到这话，蒋学川顿时来了精神，不住舔着嘴唇，眼珠子飞快运转。
稍一会，他点了点头，捧起了那一叠叠的现金，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陈峰，你以为你赢了吗？”
叶景康笑了：“咱们的胜负刚刚开始，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