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三岁的小孩子能包藏祸心吗？
“呀！”
陆择一看见那边的笑得一脸灿烂的女孩子了，于是立刻舍弃他老爹，去找了张馡玩。
陆朝：“……”
重色轻爹。
一看就不是一个好小伙。
陆朝面上微微笑，心里却在盘算着什么时候抽空把陆择一给揍一顿。
孩子眼看着就大了，再不揍以后就不太好打了。
小张在后头青筋直跳。
气死了！
这三岁的小孩子一看就没藏好心。
张馡把她牵的气球交给她爸，然后就和陆择一一起手拉着手玩去了。
深吸一口气，小张便微笑着去和陆朝打个招呼。
“老板也带孩子出来玩啊。”
“嗯。”
“……”
“……”
很尴尬的场景。
两人都不说话了，陆朝的目光放在那边的择一和张馡身上。
小孩子嘛，怕被人拐走，还是得盯着。
忽的，陆朝就开口了，“你们家丫头长得挺标志哈。”
陆朝不说还好，一说小张的心里就更警惕了。
“？”
小张脑子反应得很快。
紧接着小张就咬了牙。
他就知道！
一个三岁小孩子能藏什么祸心，感情是他爹指使的！
“不标志不标志，就挺一般的。没你们家择一好看。”小张疯狂否认。
“哪有，那不是挺漂亮的吗？”陆朝撑着下巴，“再说我们家择一，一天天的闹腾得要命，在家里能把他妈气死。”
这是实话。
好在余悄悄的本事也大，每次都能够成功反杀陆择一。
上次那个棉花糖的事，陆择一哭了好久。
最后还得陆朝哄。
余悄悄和陆择一都不省心。
果然还是闺女好。闺女安安静静的，看着就乖巧。
于是陆朝看张馡的眼神就更羡慕了。瞧瞧小张他们的家的丫头，多讨喜。
小张继续疯狂摇头：“女孩子也皮。她在家里可不老实了。不像男孩子，皮过头了还能打一顿，姑娘家家的打都不好打。”
闺女么，一向都是捧在手心里的。
“……”
陆朝没继续吭声了。
……
……
公园里，两个小孩子蹲在树荫底下玩路过的蚂蚁。
陆择一拿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
“听我爸说，你去上学了？”是陆择一的声音。
张馡原本是高兴的，一听到陆择一说这件事，又不开心了，“对啊。都上了好久了。”
“上学好玩吗？”陆择一眼巴巴的。
虽然爸爸跟他讲了好多，但是他还是好奇。
就像他妈妈说的一样，人对未知的事物总是好奇的。
也许。
他听张馡讲完之后，他就可以回去对他的爸爸妈妈大声说，他也想上学。
“……”
“不好玩。”张馡瞥嘴，“幼儿园的老师都可凶了。”
“啊！”
“是真的！”张馡提高了音量，“比我妈还凶！”
“那老师们会凶你吗？”
“不会。”张馡又笑了，笑容很甜。她学东西学得快，平时也算乖巧。老师都很喜欢她。
张馡乐于跟陆择一分享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
从早上爸爸送她上学，一直讲到她放学。一桩桩一件件。
其实没有什么很有趣的事情。
但只要是跟你分享的，便都有趣。我就都想跟你分享一遍。
陆择一越听越入迷，不时惊叹一声。
“哇！”
于是就连手里的树枝都松开了。
陆择一用手撑着脸，专门听张馡讲故事。
他刚刚摸了树枝的手染上了一层灰，他摸脸的时候手指上的灰尘也沾到了脸上。
张馡看见了，便不说了。
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巾来。
伸手过去给他擦。
“脏了。”
“……”
陆择一便眨眨眼，问了：“学校里面是不是有很多男孩子？”
“也有很多女孩子。”张馡也学着陆择一的样子眨眼。
张馡的小班里一共二十个人。
男生偏多。
“那学校里的面的人会欺负你吗？”
陆择一才三岁，就已经看透了世俗。
人多的地方就会产生欺凌。产生欺凌的原因多是因为实力不平等或者心态的不平衡。
就比如在家里的时候，他妈闲得无聊的时候就会欺凌他。
她逼着他给她端茶倒水。
“……”
家里是一个小社会，估计学校里也是差不多的。
会不会学校里面也有人这样欺负他呢？
现在陆择一他已经幻想出幼儿园里是不是有人逼着张馡给他们倒水什么的。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善良。
有些人生来就是那么恶毒。
但是他不是，他是一个好人来着。
“嗯……”张馡在思考。
陆择一握着拳头，似乎只要她说是，他就冲过去把他们打一顿。
张馡想了一下，然后就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会呢？”此刻张馡脸上的笑容分外乖巧。
她是幼儿园里的大姐大，没有人能欺负她。
但是这些不能说。
说了陆择一会害怕的。
“那就好。”陆择一松了口气。
但同时心里又有点小遗憾。
他怎么就没有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呢？
暮色渐渐升起来。
天边晚霞一抹火红的云。
两个小家伙又聊了会，就各自被家长领走了。
小张很凶，现在正在牵着张馡的手让她离那个包藏祸心的小孩远一点。
……
爷俩回去依然是坐公交。
跟中午不同，他们晚上回去的时候公交上人就多了。
但好在路途不长，站个二十分钟就够了。或者运气再好一点，也许下一站就会下去一大波僵尸，然后他们就能有位置了。
陆朝一手扯着公交车的拉环，一手牵着陆择一。
公交车里的人实在太多。
陆择一都感觉他要被挤成他妈煎的饼饼然后贴在他爹的腿上了。
十多分钟后，乘客上上下下。
然后公交车上的空间才渐渐松散了。
陆择一喘了口气，扯开陆朝的手，找了个地方去坐着。
陆择一拍拍他前面的位置，兴致冲冲的：“爸爸这边！”
陆朝笑了笑，走几步坐了上去。
其实，生个男孩子也不错。
小崽子看着就机灵，笑起来的时候也依然会让人感觉到幸福。
陆择一晃晃他的小短腿，头往前伸，对着他爹很慎重地说道：“爸爸，我也想上学！”
他慎重的样子就像在说什么毕生梦想。
“咦？”陆朝很诧异地转头看了陆择一一眼，“你怎么突然想上学了？”
第263章 你爹年轻的时候
“因为！”
陆择一举起了他的手，忽然间便提高了音量，然后紧握着拳头给自己打气。
“因我也想成为张馡同学的同学！”
霎时间整个公交车的人都往陆择一这边看了一眼。
于是陆择一更得意了。
他的豪言壮志得到了整个公交车上的人的祝福。
陆朝：“……”
嗯……
陆朝沉默了良久，最终却是拍了拍陆择一的肩：“少年好志气！今年九月，你就可以上学了。珍稀你现在的时光吧，陆择一。”
没有学生会喜欢上学，就像社畜不想上班一样。
如果社会可以随心所欲的话，大概大部分都会选择混吃等死，或者是找个喜欢也喜欢自己的一起混吃等死。
……
……
家里面。
余悄悄已经做好香喷喷的饭菜了。
爷俩一进门就闻见了。
除了菜香好像还有粽子。
于是陆朝立刻松开陆择一的手，上前朝着余悄悄走了过去，“今晚吃什么？包粽子了？”
陆择一：“……”
他就说他爹不爱他。
陆择一哼唧了两声，于是就去洗手吃饭了。
余悄悄把菜盛出来，“烧了鱼。”
顺便回答，“不是快端午了吗？粽子是妈那边包了送过来的。这种复杂的东西我哪会包。”
她不会包粽子，但是她会做饭啊。
余悄悄很自豪，最终她还是成为了贤妻良母。话说她的厨艺可是比沉秋霜好多了。
陆朝却打了一个激灵：“你妈还是我妈？”
如果是岳母的话，那就要好好斟酌一下这粽子到底能不能吃了。
他吃过一次百香果的饺子。
真的不像再碰百香果的粽子了。
“……”
“你妈包的。”
“哦。”
那没事了。
陆朝洗了手，然后就去帮余悄悄把一家三口的饭给盛出来。
商姝怎么可能会包粽子。
这绝对是商姝从店里买了然后拆开假装是她包的。
“粽子什么馅的啊？”
“当然是八宝的。”余悄悄嘿嘿笑了两声，“妈包粽子的时候，特意打电话问过我了。等会搞一点白糖，蘸着糖吃。”
陆朝：“？”
陆朝惊呆了。
“为什么不是肉馅？你不是爱吃肉的吗？”
“？”余悄悄也惊呆了。
“说什么胡话，粽子当然是吃甜的啊。我爱吃肉那也是把肉当菜吃的。”
“明明就是肉粽更好吃！”
余悄悄生气了，龇牙咧嘴的：“不可以！”
“粽子要吃甜的，豆腐脑也要吃甜的！这些都要吃甜的！”
陆朝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蹦迪。“吃甜粽的话那你怎么不直接拿白糖蘸米饭呢？”
余悄悄瞪眼：“你是不是想打架？”
陆择一才洗完手出来。听见两人在吵架，愣住了。
他手上的水还没干。
于是陆择一就偷偷把还没干的手往自己衣服的后面擦。
实际上，家里的拌嘴是习以为常的事。
然后这个时候就轮到他这样的肩负家庭重担的人打圆场了。
三岁的陆择一大睁着眼睛选择加入话题：“我们不可以两种粽子都吃吗？”
陆朝：“……”
余悄悄：“……”
顿时，家里的两个掌权者就把矛头对准了这个孤苦无依的人。
“异端！”
陆择一：“……”
吃饭的时候，陆朝把他不吃的甜粽给陆择一吃。
“择一啊。多吃点。小孩子多吃对身体好。”陆朝低咳一声，虽然说起来很心虚，但是陆朝还是说了。
陆择一幽怨的眼神。
你们心自问，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咳。
陆朝十分心虚地扭过头，不看陆择一。
余悄悄敲了敲桌子，把陆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知道！”陆朝应得很快。
今晚的碗他包了。
吃完饭之后。
陆朝洗完，余悄悄懒狗一样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陆择一神神秘秘地凑到余悄悄身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妈妈，爸爸说你是黑客！”
余悄悄目光落在电视屏幕上，眉头却很诧异地挑了一下。
陆朝那家伙，到底对陆择一说了些什么。
就忽悠他。
真是一个坏爹爹。
见余悄悄不吭声，陆择一就以为他娘是默认了。
然后便瞪大了眼睛，十分惊奇：“真的吗？”
“嗯哼。”
陆择一：“！”
他娘好厉害！
霎时，陆择一就从沙发上下去了。
然后陆择一便跪在地上，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余悄悄的眼皮直跳。
她还没死呢？这是在干什么？
陆择一抬起头来，大声喊道：“师父，收我为徒吧！”
余悄悄：“……”
陆朝洗完碗出来，看见这幅场面，脑子一转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陆朝嘿嘿傻乐着，探出个头来凑热闹：“余黑客，你就收他吧。让他继承你的键盘，也算是子承母业。”
一听到他爹在帮他说话，顿时陆择一的眼神更亮了。
“师父！收了我吧！”
余悄悄眼角抽了抽，看着陆择一便说道：“你先起来。”
陆择一疯狂摇头，看起来他的拜师态度十分诚恳：“师父不收我，我便不起！”
番茄
余悄悄按了按手，控制住了自己想揍孩子的冲动。
冷静冷静。
孩子还小，不懂事。
这都是陆朝的错。
深吸一口气，余悄悄便开始准备给陆择一编故事了。
“你想子承母业，倒不如去求你爸爸，让他把他的一身绝活交给你。”余悄悄微笑，笑容十分的和善，如春风化雨。
陆朝：“？”
陆择一又转头看向陆朝，“？”
“你知道你爸是干什么的吗？”余悄悄叹了口气，很沧桑的语气。
于是陆择一的目光又重新放到余悄悄的身上。
陆朝嘴角抽了抽。
余悄悄是写小说的，她想编故事，那还不是脑子一转的事？
陆择一疯狂摇头：“我不知道。”
他才三岁，他知道什么？
“你爹——”余悄悄拖长了尾音。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胃口被吊的十足。陆朝心头一动，也好奇余悄悄到底想说什么了。
“你爹就是一个混子。”余悄悄说完了。
陆择一：“……”
陆朝：“……”
感情那话是余悄悄教的。
“但是——”
余悄悄的一个转折又来了。
“但是你爹年轻的时候，他风华绝代。”
“……”
第264章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余悄悄编的故事非常诡异，至少在陆朝看来是这样的。
只能说不愧是网文大神，出口就是梗。
余悄悄的语气在沧桑里面透露出一点感慨的味道，一字一句都在回忆当年。
“那年……”
“那年十二月冬至的时候，小镇上下了一场雪。”
“你娘我才十三岁，就已经是闻名天下的黑客了。”
嗯……
陆朝眼角抽了抽，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妖妃十三岁吗？
“你爹年纪轻轻，十五岁，就是陆氏集团的掌权人，杀伐果断，是道上所有人都害怕的一个角色。”
陆朝：“……”
他不是。
十五岁他刚上高中，还处于中二阶段。是在地上和好朋友看见一根直直的树枝，就能玩一整天的中二少年。
陆择一蹲在地上，眼睛眨了眨，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可是杀伐果断不是犯法的吗？怎么可以随便杀人？”
爸爸经常教他不要违法乱纪。
啊？余悄悄也愣了一下：“……”
对哦。
“哈哈。”在那边看热闹的陆朝突然忍不住笑了。
叫你胡诌！
余悄悄朝着陆朝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他靠在墙边，一手环着胸，另一只手便捂着嘴在偷笑。
余悄悄哼了两声，略一思索，便接着对陆择一开口了，“你不懂。架空世界。”
架空世界是最好写的，这样不会被和谐。
陆朝：“……哦。”
陆择一：“……”
“那……后来呢？”陆择一弱弱地问道。
“后来啊，”余悄悄又仰头回忆了一下。
根据霸总文效应，霸总都是会爱上正义善良的小白花女主。
所以后来就该是陆霸总爱上余黑客了。
“你娘，也就是我哈。当年才十三岁，就被你外婆赶出来体验生活。”
“江湖偌大，凭我一人闯荡。”
“你娘身怀绝技，但是穷困潦倒。于是，我就绑了陆家的掌权人，也就是你爹。”
陆朝：“……”
他好惨啊。
“我本来是准备从你爹身上顺一点钱的。”
“但是没想到，像他这种矜贵的公子爷，出门都是不带钱包的。”
陆择一很呆：“为什么？”
陆朝也好奇，对啊，为什么？
余悄悄白了他一眼：“因为你爹出门都有人抢着付钱。所以他没有养成出门带钱包的习惯。”
陆朝默默举起一个大拇指。
不愧是网文大神，细节。
“然后你爹庸俗地瞧中了我的美貌，他对我一见钟情。于是从此便缠着跟在我身后了。”
余悄悄又瞟了一眼陆择一：“这也是你名字的由来。一眼万年，一眼便定终身。陆择一，择一而终。”
陆朝默默低下了头，不好意思说话。
不太明白余悄悄是怎么厚着脸皮能说这些话的，他这听着都脸红。
“我从你爹手里骗不到钱。其实本来是可以用你爹跟陆家还钱的，但是我潜意识里就不想把你爹放回陆家。”
“我也不知道瞧中了你爹什么，可能也是沉沦在你爹的帅气之下。”
“两个庸俗的灵魂在滚滚红尘中一拍即合，于是，我和你爹两个就一起浪迹天涯。勉强也算私定终身。”
陆朝眉梢一挑，心念一动。
陆择一：“……”
余悄悄又巴拉巴拉地扯了一堆。
“辛辛苦苦过了些年，我二十五岁，你爹二十六岁。”
“穷困潦倒的日子虽然不太好过，但有喜欢的人在身边，日子也就不算苦。”
“你爹和我隐姓埋名，想做一对平凡夫妻。”
“但是天不遂人愿。”
“那年冬天我去买烤红薯的时候，结果被隔壁那个王家的人给抢了。”
余悄悄握了握拳头，一股愤怒呼之欲出，她差点就从沙发上站起来了。
但是正义善良的小白花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一个红薯是当年我和你爹两天的口粮，被人抢了东西，我不敢回家。”
“你爹就见不得我受欺负。”
“听说这件事之后，年少有为的陆朝掌权人立刻回到陆家，并且拿出了他的身份整合了陆家的资源和势力，并且说出了一句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的经典名言。”
“只要说出这句话，就能想到你爹。当年那个威震江湖都存在。”
陆朝：“……”
陆朝眼角抽了抽，余悄悄越说越离谱了。但是陆朝心底好像隐约知道是什么了。
估摸着该是那句——天凉了，王家该破产了。
果不其然，余悄悄说了，“天凉了，王家该破产了。”
“于是——”余悄悄拖长了尾音。
“王家果然破产了。”
“你爹解决掉王家之后，就回归到霸总本身，行事说话也越来越霸总了。”
“他最常说的那就话就是——”
余悄悄清了清嗓子，压低了声音很深沉地学着霸总的语调：“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
“……”
陆朝拍手。
啪啪啪。
同时陆朝又挤出一个微笑，果然是一个极好的故事呢。
“哇！”陆择一十分配合地惊呼一声。然后下一秒，陆择一看余悄悄的眼神就幽怨了，“妈妈你是不是把我当三岁小孩哄？”
这些台词，他都在家里的书里见到过！
写那本书的作者他还见过，是那个软软什么的。
名字太长了记不住。
反正是软软什么的。
余悄悄便也微笑：“你不就是三岁小孩吗？难道不应该把你当三岁小孩哄吗？”
陆择一：“……”
哦。
也有道理。
盯着他妈看了一会，陆择一就想通了，然后点点头，准备着回房了。
“转来。”余悄悄往沙发上一躺，理所当然地使唤陆择一：“去给我倒杯水。顺便再给我洗根黄瓜。”
陆择一幽怨的眼神：“可是妈妈你才吃完饭。”
为什么现在又要吃？
余悄悄则回以微笑。
难道吃完饭就不能啃黄瓜了吗？
陆择一吸了下鼻子，转头去给余悄悄倒水。且等他忍辱负重。
再等些年，他长大了，他也要成为陆霸总。
……
……
陆择一已经跟这两口子分房睡了，那崽子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
灯一关。
陆朝就搂着余悄悄的腰钻进了被窝。
里面很暖和。
陆朝跟余悄悄一起盖着被子纯聊天，扯她的脸问道：“你骗一个三岁的娃，会不会良心痛？”
余悄悄目光放在陆朝的另一只手上：“那你的手放在我的良心处，你会不会良心痛？”
第265章 活着
九月。
陆朝就带着陆择一办了入学。
余悄悄也难得和了陆朝一起出来，并排站着，一起目送着陆择一走进监狱。
等陆择一彻底进入那扇门之后，下次要想和陆择一再见面，可就要等到下次了。
余悄悄扯了扯陆朝的袖子，很担心的样子。
“你说他在幼儿园里不会被人欺负吧？”
他们家择一才三岁，年纪轻轻的，要是被校园欺凌了怎么办？
余悄悄已经幻想出陆择一被欺负之后，她和对方家长吵架的样子了。
虽然余悄悄不怎么会吵架。
她连菜市场砍价都不会，别说和人吵架了。
然后余悄悄就默默握紧了拳。要是她的崽子真在学校被人欺负了，她就要跑到学校来一个现场报警。
“不会。”陆朝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了。
九月的太阳还是很大，毒辣辣的。照在人身上便像是被毒虫给咬了一样。
陆朝给余悄悄打着遮阳伞，阴影大多斜在了余悄悄那边。
陆择一怎么会被欺负？
幼儿园里又没有余悄悄，他能被谁欺负？
陆择一一生之敌，余悄悄。
“……”
最终，陆朝还是扯着余悄悄回家了。外面可热了，还是应该早点回家吹空调。
余悄悄还是有点担心，三步一回头地往幼儿园那边一看。
……
……
幼儿园里，刚刚分到座位的陆择一在班里左右看了两圈，最后却没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
咦？
张馡捏？
陆择一左看右看，没见到张馡。
她不是说她在这读书的吗？
突然，角落里起了哭声。一开始还是抽抽噎噎的，到最后就变成了哭嚎。
陆择一默默扭过了头。
果然小孩子的哭声最讨厌了。
一个人哭了之后，渐渐的教室里的其他的小朋友也都哭了。
哭声是会传染的。
陆择一：“……”
陆择一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用手指戳了戳他旁边的可爱的小胖子。
“你哭什么？”
“……啊？”
这话也给小胖子问愣了。
小胖子抽抽搭搭一下，愣愣问道：“……爸爸妈妈把我们送到这个地方来，难道不应该哭吗？”
陆择一很认真的样子：“他们把我们送到学校来，是为了让我们学习更多的知识。是为了我们好。而且，他们晚上会来接我们的。”
没错。
这话就是余悄悄说给他听的。
虽然他不信，但是这不妨碍他拿他娘的话去忽悠其他人。
小胖子吸了吸鼻涕，觉得非常有道理：“……”
对哦……
又不是见不到了。
“……”
“……”
教室里的吵闹一直持续到一个男老师进来。
幼儿园里的老师一向都是十分亲和的。听到哭声，这位老师也不嫌烦，耐心哄了几句之后，教室里的哭声就渐渐小了。
陆择一始终端正坐好。
他有时会感觉他跟这些小朋友格格不入。
过了一会，教室里安静下来了。
陆择一突然举起了手。
妈妈说了，当学霸就要从举手开始。
“好！这位小朋友有什么问题呢？”老师脸上依然挂着亲和的微笑。
陆择一站起来，问了：“老师请问你是不是健康哥哥？”
“？”
“？？？”
神特么健康哥哥。
“这位小朋友你好，我姓秦。”
“哦，秦老师。”
“……”
“……”
秦老师瞅了一下，找了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在黑板上敲了敲，又指着字读了一遍。
“这是我的名字，秦扬。”
“你们有的人可能不认识这两个字，不过没关系，只要记住这个读音就好了。”
“小朋友们，可以叫我秦老师，也可以叫我秦扬哥哥。”
陆择一又举手了，语气幽幽：“所以为什么不能叫健康哥哥？”
秦老师：“？”
因为他不叫健康哥哥！
顿了一下，秦老师就继续说道，“接下来，你们每一位小朋友都要上来做一个自我介绍。就是你们叫什么，多大了，有什么兴趣爱好等等，想到什么都可以说什么。”
“会写自己名字的，也可以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黑板上。”
嗯……
秦老师环视了一下班级里的小朋友，然后把陆择一给点了上来。
因为只有陆择一给他印象最深。
而且第一次点人，要点一个比较开朗活泼的人，这样才不会让气氛僵住。
“我看这位小朋友就很开朗，不如让这位同学来给我们起个头吧。”
于是秦老师就面带微笑地鼓起了掌。
有了一个人带头之后，教室里其他的小孩子也跟着拍起了小手。
掌声稀稀拉拉的。
他的小胖子同桌也给陆择一鼓了劲，“加油！”
陆择一到底也不扭捏，起来之后就走到讲台上。
然后有样学样地拿起刚刚秦老师用的粉笔，歪歪扭扭地把自己的名字给写了上去。
“我叫陆择一。”
“爸爸说是择一而终的意思。”
秦扬一直在点头。
看起来这个孩子的家庭教育环境不错。
“我今年快四岁了，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三岁小孩了。”
秦老师：“？”
什么东西？
陆择一又开始介绍自己的兴趣爱好：“我平时喜欢干活。”
秦老师：“……”
陆择一开始掰着手指头给自己算了：“扫地，倒水，擦桌子，我常干。”
秦老师张了张口，到底是没敢说出来。
难道这就是寒门自己早当家？
“哇！”教室里有一半的孩子都惊呼了一声。做这么多事啊。
“空下来了，我就喜欢蹲在墙角看书。”
小胖子举手问了，“为什么不在桌子跟前看！”
陆择一感叹了一声，“因为在桌子跟前看会被妈妈赶着去做家务活。”
秦老师眼角抽了抽。
已经怀疑是不是陆择一的家长太压榨他了。
他还是个孩子啊！
不行，等下次家长会他一定得好好说道说道。
“平时喜欢看什么书啊？”秦老师问了。
这么大的小孩子能看什么书？
估摸着就是童话故事书那一类的吧。
陆择一用手摸了摸鼻梁，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学着电视里某小学生的动作，然后十分深沉地回道。
“活着。”
秦老师：“？？”
第266章 被请家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秦老师：“？？”
不是。
哪个家长让三岁的小孩看《活着》的？
不怕看抑郁吗？
陆择一低咳一声，心里也有点心虚。说了一个书名之后就从讲台上蹦下来了。
他哪看过什么活着？
他就看过一个书名，曾经打开翻了两眼，发现他看不懂，他就又合上了。
家里的书他基本都翻过。
一开始陆择一是抱着求学的态度的。
一手抱着书，一手抱着字典。有不认识的就查。
后来他发现，那是一些很奇怪的书。
在那一页之内，他每个字都认识，但是连起来，就是看不懂。
再后来他又在家里翻，发现又有一类书非常直白。
他一看就看懂了，而且莫名上头。
嗯……
那类书的书名特别长。不仅有点记不住，而且说出去也感觉有一点不太好意思。
就是上次妈妈说的那个。
“女人，你这是在玩火。”
陆择一：“……”
他书名不记得，台词反而记得格外清楚。
不过。
他很好奇，要是这句话对张馡说的话，会发生什么。
……
……
余悄悄在家里啃西瓜。
“我总觉得择一会哭。”余悄悄拿勺子咬了中间的一块，喂给陆朝。
“怎么会？”陆朝嚼着西瓜，含湖不清地说道。
陆择一已经被余悄悄训练地能够独当一面了。
他都不像一个三岁小孩。
哦，现在是四岁。
有些人虽然只有四岁，但是实际上却跟六七岁的孩子没差。
可能还要再早熟一点。
甚至陆朝还害怕陆择一会拿着余悄悄的话术去欺负其他的小朋友。
陆朝瞅了余悄悄一眼，没敢把实话说出来。
陆朝敲了敲额头，有一点苦恼。
话说陆择一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嗯。
这一定不是他们两个人的教育的失败。
于是陆朝就再揪着余悄悄的耳朵，使唤丫头：“快点，再喂我个西瓜。”
余悄悄怒了，转头龇牙咧嘴的陆朝的手给凶下去。
紧接着，余悄悄就从沙发一蹦，抱着小半个西瓜回了房间。
不给他吃！
想吃西瓜还对她这么凶！
……
……
下午些，该去接陆择一回家了。
余悄悄不肯出去，她说她要留在家里给那爷俩做饭。
余悄悄十分卑微地叹了口气。
想当初，她上学的时候她就怕老师。现在娃都上学了。她怎么还怕老师？
陆朝没开车，只身一人地去接陆择一。
幼儿园门口已经围了不少家长了。都是孩子第一天上学过来接人的。
陆朝掐着时间点。
五点半一到，幼儿园里便打了放学铃。
霎时间，教室的门一开，一群娃儿就冲了出来。
陆朝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很快就在人群中看见了陆择一。于是陆朝便丝毫不顾形象地朝着择一招手：“择一！这！”
人声喧嚷。
声音不大根本压不住。
果然余悄悄不来是正确的，这幅场景要是换了余悄悄，她指定应付不来。
陆择一眼睛一亮，一开始还是小跑步，后来快到陆朝身边的时候，步子就小些了。
“？？”
陆朝竟然在陆择一的步子里看见了一些扭捏的意思。
咦？
稀奇了，陆择一竟然会扭捏……
陆择一终于走到陆朝身边了。
陆择一低着头，非常不好意思的模样，“爸爸，老师说让你抽空去他办公室一趟。”
小崽子最会察言观色。
虽然他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但是潜意识告诉他，这是一个十分丢脸的行为。
让妈妈知道了，妈妈估计会生气。
现在就只能希望他爹的脾气能够好一点，下手能够别那么狠。
陆朝：“？？？”
陆朝惊呆了。
上幼儿园第一天，被请家长。
陆朝：“……”
此刻陆朝还没从人生的起落中缓过来。
深吸一口气，陆朝十分古怪的眼神落在陆择一的身上，问道：“所以你干了什么错事？”
不会真的欺负了别的小朋友吧。
陆朝又打量了陆择一两眼。按陆择一这个体格，要是打起来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没干什么……”
陆择一有点委屈。
他真的没有干什么。
明明他上课举手回答问题可积极了。
他发现幼儿园里的小朋友们都很呆。明明一些很简单的字，他们就是不会。还得让秦老师教个两三遍……
那些字他早就都认识了。
明明他表现超好的。就是放学的时候，秦老师突然跟他说让他家长有空的话去找他一趟。
陆择一：“……”
事发突然，陆择一也不知道应该如何跟他爹解释。
“你们老师除了请我还有没有请其他小朋友的家长？”
“……”
陆择一摇了摇头，他不知道。
行吧。
陆朝内心叹了口气，然后满头黑线地牵着陆择一的手去找秦老师的办公室。
从择一口中问不出来。也不知道择一干了什么事，现在他也确实是不好说择一什么，还是等见秦老师之后再看看秦老师是怎么说的吧。
陆朝心中全是沧桑。
他就说男孩子不省心。他以前上学的时候都没有被请过家长。万万想不到，他生了儿子之后，他就成了那个被请的那个家长……
别以后的家长会，择一的班主任都要在班上喊一句“陆择一的家长请留一下”的这种话吧。
办公室里。
陆择一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旁边，一句话都不敢吱。
秦老师给陆朝倒了杯茶，满面堆笑地招呼陆择一家长。
陆朝眼皮子跳了跳，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陆朝满头黑线，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秦老师，是我们家择一干了什么错事了？”
“不不不。”秦老师怕陆朝误会，连忙否认了，“择一的表现非常好。活泼开朗，积极热情。”
顿了一下，秦老师便又说了，“就是我有点事想向你们当家长的了解一下。”
“哦哦，好。”
“你们平时的工作忙吗？”
“啊？”陆朝一愣，“不忙啊。”
余悄悄全职混子。
他上一秀二十九。
基本天天都待在一起。
陆朝心下在琢磨这位秦老师问这个问题的意图。
难不成是他觉得择一的生长缺乏父母的关爱？
第267章 日子要再长一些
陆朝瞅了陆择一一眼，觉得还真有可能。
毕竟余悄悄那个养孩子的性格，陆择一约等于没有母爱。
父爱么，那要看陆朝的心情。
“……”
小秦老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家长要是有空的话，就更应该关注孩子的成长空间。这一点是我们学校老师无法帮助的。”
“择一他小小年纪，就看《活着》了。”
嗯……
会不会太早了一点？
现阶段这种艺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早了一点。
“……”
又是一阵犹豫。
“是，我知道你们家长都想望子成龙。但是现阶段的孩子，还是别太压抑他的天性了。多看点有教育意义的动画片，看一些儿童读物，都要好的多。”
活着……
还是稍微压抑了一点。
别说孩子了，就是一个成年人看了都得抑郁好久。
恐怕那个时候就不是在活着里寻找活着的真谛了。而是要问自己，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听着秦老师的话，陆朝便下意识地瞟了陆择一一眼，同样欲言又止。
与此同时，陆择一的头压得更低了。
他很惭愧。
虽然他现在不太明白他到底干了什么错事。不太明白，看一两本书也错了吗？
“是，”陆朝又转头看向秦老师，附和道：您说的对。”
“……”
“他妈是文科生，”陆朝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所以我们家里的书柜上总是摆放着那么几本书。择一估计就是随便翻了两下，然后就记住了。”
“他聪明，学东西也快。”
“我回去后一定把他妈的书放在他够不到的地方。然后再多给他买几本小人书。”
小孩子嘛，还是要以激发孩子的想象力为主。
陆朝边说边看陆择一。
要说择一看活着，其实也能说得过去。
毕竟余悄悄怀择一的时候就是拿这本书给陆择一进行胎教的。
万一母子俩就心有灵犀。
冥冥中有一种力量指引着陆择一找到那本书呢。
小秦老师：“……”
倒也不必。
“再就是另外一件事。”
嗯……
初来乍到的秦老师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家长交流。
能够剥削童工的家长，狠起来的时候不会打他吧。
“我听择一说，你们家对他比较严苛？”
“男孩子虽然是提倡穷养，多磨炼一些是好事。”
“但是择一毕竟还小。”
“小孩子嘛，生长环境还是轻松一点比较好。做家长的也不要给孩子太多压力。”
“……”
“啊……”
陆朝这下是真愣了，张了张口。
严苛……
他们家没有吧。
又没有说你必须给我上市重点，必须给我考上北大什么的……
原本也就没有对择一抱太多期待。
他们给择一奋斗的应该都差不多了，他和余悄悄只希望择一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大，一生无病无灾。除此之外也就没有什么了。
等小秦老师讲完，陆朝便弱弱问道：“具体表现在哪些方面？”
秦老师也看了陆择一一眼，然后幽幽开口说道：“听择一说，你们在他看书的时候，喊他做家务。”
陆朝：“……”
绝无这种事！
哪个在他看书的时候喊他干家务了？
他现在还小，还能干什么。
最多就是他妈会喊他倒杯水让他给洗点水果什么的。
于是陆朝便转头看向陆择一，发现那家伙的头快钻到地缝去了。
看起来他羞愧难当。
陆朝深吸一口气，没有选择再对秦老师说些什么。
而是对着小秦老师挤出一个微笑。
哈哈！
然后应了，“好！感谢老师提出的建议。我们做家长的一定积极改正！”
陆择一瑟瑟发抖。
……
……
跟秦老师聊完，出学校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幼儿园里的人也都全走光了。
空空荡荡的。
陆朝对着陆择一点了点手机上的时间。
看见没有，已经六点钟了。
今天的夕阳就跟陆择一的字一样歪歪扭扭，看起来有点磕碜。
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陆朝没忍住叹了口气，听起来十分沧桑，就像是经历了什么一样。
陆择一仰着头，眼巴巴的。
“爸爸会跟妈妈讲吗？”
陆朝顺势半蹲下来，采访性地把话筒递给陆择一：“择一同学，我采访你一下，作为第一次上学就被请家长的人，你有什么想法吗？”
整个幼儿园都没有。
就他一个。
陆朝他真是受宠若惊呢。
陆择一看着他爹的眼睛犹豫一会，试探性地问道：“要不然明天我还让你来第二次？”
陆朝起身，拍拍衣服，十分潇洒：“大可不必。”
恰在此时，余悄悄给陆朝来了一条语音。
陆朝直接转文字。
“陆朝，你不会真的把孩子给接错了吧？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来？”
陆朝低头看了陆择一一眼。
嗯……
这个孩子是他家择一吧。
他没接错。
陆择一刚刚听见消息提示了，不用猜也知道是妈妈发过来的。
于是小可怜又扯了扯陆朝的袖子。
“爸爸不会告诉妈妈的是吧？”
陆朝低头看了陆择一一眼，然后发语音给余悄悄回过去一条消息，接着就把手机塞进兜里，重新牵起陆择一的手。
“看我心情吧。”
应该说，幸好今天来接陆择一的不是余悄悄。
想到此处，陆朝又忍不住有些担忧地看了陆择一一眼。
“陆择一，我很为你的未来担心啊。”
“啊？”
“……”
“……”
陆朝很害怕以后的被请家长是常态。毕竟，凡事不可开先河，有一就会有二。
算了。
陆朝不说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不要为没发生的事担心。
“回家吧，妈妈做的菜已经好了，在等我们。”陆朝道。
“哦。”陆择一愁眉苦脸地应了。
他还不知道他回家之后的命运会怎样……
夕阳西斜，歪歪扭扭地照在这父子俩的身上，映衬出了一长一短的两道影子。
从前余悄悄在请假条上写。
她老公去接孩子了。
于是在今天，就当真成了真。
从前只知道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
但到了现在，陆朝却觉得，这日子还要再长一些才好。
第268章 他陆择一的排面
陆朝最终还是把陆择一的事情给抖了出去。
主要还是陆择一上学第一天就被请家长这件事。从择一自我介绍开始说起，一直讲到择一老师说的那些话。
没办法。
陆朝根本就藏不住。
余悄悄一问为什么回来这么迟，陆朝就忍不住全招了。
余悄悄听到之后，倒是没吭声。
毕竟陆择一也确实是没犯什么错误。
就是不太明白，那小家伙是怎么想到去翻他的书架的？
家里，是格外凝重的气氛。
陆择一大概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于是在他爹打小报告之后，陆择一就非常乖觉地去拿气扫帚扫地去了。
他很乖。
饭桌上，陆朝无视了他儿子的幽怨眼神。
就像当初余悄悄甩锅一样，陆朝也默默移开了视线。
不关他的事，他是清白的。
他又没说一定不会告诉妈妈。
一直到一家三口都端起了碗，余悄悄才沉默着给陆择一夹了一个鸡腿。
“择一，来。”
陆择一一愣一愣的，受宠若惊。
原来犯了错误是有鸡腿可以吃的吗？
余悄悄给陆朝使了一个眼色。
陆朝立刻会意，偷偷把手机的录音给打开了。
得到陆朝的手势示意之后，余悄悄才开始审讯陆择一了。
“所以除了活着，你还看了些什么书？”
陆择一低下了头，扭捏地要命，他羞愧难当。
“嗯……”
说了不会挨打吧。
余悄悄敲了敲桌子，“直接说你能拉出去见人的书。就只看过一眼，记住书名的也算。”
“三个数，快点讲哈。”
家长才开始倒数，于是陆择一便立刻抬起头来，哗啦啦报书名了。
“《伪君子》！”
“《飘》！”
“《红与黑》！”
“……”
一堆。
余悄悄当然熟悉，这些都是她摆在架子里面的。
余悄悄：“……”
小家伙看东西还挺杂。
不过余悄悄却不相信陆择一真的看进去了。
这些她都懒得看，别说陆择一了。
估摸着他就只看了一两本，囫囵吞枣地看了一遍，说不准连剧情发展都没怎么关注。
再剩下的一堆，最多只记个书名。
记一大堆书名，方便在外面装杯。
余悄悄沉默了一下，最后还是抬起头来很认真地问了：“择一啊，我是说呢？你为什么看这些书啊？”
嗯……
陆择一看着他妈眨了眨眼。
据说在说话前犹豫一两分钟会让人觉得你的回答是慎重的。
于是陆择一也学着余悄悄的样子思考了一下。
“我要说实话吗？”
余悄悄微笑：“家里的鸡毛掸子会让你说实话的。择一同学，你也不想让这一顿变成你最后的晚餐吧？”
陆择一：“……”
“咳咳。”
陆朝没忍住咳嗽了两声，然后瞥了余悄悄一眼。
说什么呢？
小心吓到择一。
陆择一低下头抿了抿唇，迟早有一天，他一定要推翻这家庭里面的暴政。
最后，陆择一还是在他娘和善的微笑下说了实话，“因为书名短。好记。我只记得这些书名。”
这些三个字两个字的比较好记，他在外面能报出一长串。
这样别的小朋友都会用一种敬佩的目光看他，就跟今天在幼儿园里的时候健康哥哥看他的眼神是一样的。
余悄悄：“……”
行吧。
很真实的理由。
余悄悄问完想问的了，于是便转头看向陆朝，“录好没？”
陆朝抬手做了一个“OK”的手势。
没问题。
你可以永远相信他陆朝。
“好。”余悄悄也点了头，然后就掰着手指头开始数了，“那再等个二十年，我们把择一现在说的话放给二十年后的他听。”
让他好好听听他小时候是怎么搞的那些吸引众人目光的小动作的。
最好能让他尴尬地无地自容。
二十年而已。
余悄悄看向陆朝，二十年不过转瞬即逝。
陆择一：“……”
他总感觉不会是什么好事。
陆朝：“……”
真损啊。
陆朝还记得他好像曾经之间一夜长大，然后缩在被窝里把他发的空间都给删了。
于是。
陆朝便对着陆择一投过去怜悯性目光。
择生艰难啊。
陆朝又打了一个寒颤，有些后怕地摇了摇头。
还好他没摊上像余悄悄这样一个妈。
……
……
陆择一上幼儿园之后，家里的两个大人都觉得陆择一算一脚踏进了坟墓。
但是余悄悄却没想到，陆择一连带着一起把她送进了坟墓里。
择一八点钟上学。
陆朝把择一送到学校去需要十分钟。
当然是不能踩点去的。
至少得留出十多分钟的缓冲时间。
所以这就意味着，择一必须在七点四十被他爹送去学校。
二十分钟的早餐时间。
所以七点钟的时候，不仅仅是陆择一要起来，余悄悄也得起。
“……”
“……”
七点半。
两个大人没有一个小崽子有活力。
餐桌上三人的面前各有一碗面条，余悄悄叹了口气，拿快子挑了一下，实在是没食欲。
太早了，困得慌。
陆朝也满眼黑眼圈地撑在餐桌前打呵欠。
困死了。
陆择一吃得兴致盎然，一抬头起来看见对面的两个大人都好像快死了一样。
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怎么不吃啊。”
明明妈妈的厨艺挺好的。
陆朝揉揉眼睛，起身去洗了把脸清醒一下，然后再回来拍拍余悄悄。
“你再回去睡会吧，等会我就去送择一上学。”
“嗯。”余悄悄勉强打起几分精神来，三口扒完了碗里的面，然后就回房去了。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拿拳头比了一下自己的嘴。
“！”
去学校是踩点去。
七点五十四。
嗯……
这种情况大概就是，班里的小朋友都到齐了，老师也站上讲台开始维护纪律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陆择一背着他的小书包进去了。
“……”
面对那么眼神陆择一有一点发憷。
他应该没迟到吧。
一开始面对那么多的目光陆择一是低着头的。
但是后来他就想明白了。
为什么要低着头？
他又没迟到。
他就要在众人的眼神迎接中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
这才是他陆择一的排面！
第269章 什么是伪君子
晚上。
陆朝过来接他儿子的时候，陆择一就对陆朝振振有词地说了他的建议。
“爸爸，以后我们能够早点去学校吗？”
就是说上学能不能积极一点。
上学不努力，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怎么了？”陆朝在开车，透过后视镜瞅了陆择一一眼，然后幽幽问道：“你迟到被老师批了？”
还没等择一说话，陆朝便开始宽陆择一的心了。
“你放心，这件事就算让妈妈知道也没什么，她不会说你的。”
毕竟余悄悄也起不来。
陆朝也不是很想早起。
在习惯一觉睡到八九点之后，现在让他们俩起那么早，这真的是一种煎熬。
陆择一：“……”
“没有迟到！”
陆择一握着他的小拳头，“但是今天我去的时候，同学和老师都在。”
“同学老师不在教室难道在厕所吗？”陆朝顺口便接了一句。
陆择一：“？？？”
“哦哦。你继续说。”
陆择一这才重新把身体靠在后座上，然后幽幽抱怨：“我进去的时候同学们都盯着我看。”
陆朝仰着头，没觉得这件事给陆择一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你不是就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吗？”
“……”
“……”
哦。
陆择一说不出话来了。
那倒也是。
顿了一下，陆择一就继续说了，“可是我差点迟到！”
陆朝转了个弯，“那不是还没有迟到吗？”
要相信他的踩点技术。
“那如果有一天我迟到了呢？”
小孩子对老师总是会有一种畏惧感。
陆择一也不例外，哪怕那个健康哥哥非常亲和。在潜意识里，陆择一就不想挨健康哥哥的批评。
但是陆朝好像不以为意。
“迟到了我就打电话跟你老师请个假，说你生病了。干脆直接不去。”
“？？？”陆择一瞪大了眼睛，震惊的模样就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社会。
“当然吼，”陆朝又转了话锋，“我只负责帮你应付老师那边。至于家里，我会跟妈妈说是你逃学被我逮到了。或者是你在学校犯了错误，被老师赶回来停课一天。”
陆择一：“？？？”
陆择一更震惊了。
明明是他们起不来害他迟到，结果他爹居然这样跟他妈交代？
这合理吗？
此刻。
陆择一突然好像就明白了那个书名的含义。
问：什么是伪君子？
答：他爹。
难怪他看不懂那书上写了什么。
原来想要看懂那些东西，需要一些人生的阅历。
陆择一头往后一靠，眼神更加深邃。就好像看透了世俗。
……
……
在连续一个星期给陆择一早起做早餐之后，余悄悄彻底疯了。
啊啊啊啊。
她以为择一上学之后她就不用这么辛苦的。
但是余悄悄没想到，她这是从一个火炕跳到了另外一个火坑。
这跟她朝九晚五地去上班有什么区别？
有。
朝九晚五都是九点钟上班。
而她却要八点钟起来给陆择一做早餐。
“我觉得我产后抑郁了。”放下快子，余悄悄再一次转过头来对陆朝说道。
余悄悄说话时，她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
就好像她真的抑郁了一样。
骗人的时候首先要骗过自己。
陆朝也沉默了一下：“……那要不然你这个星期多睡会，最近这段时间我给他做。”
或者再想干脆要不要直接带择一出去吃算了。
最近几天他一定要摸索出一个能够睡最多懒觉的方法。
“成！”
余悄悄爽快地和陆朝达成约定，然后就立刻回去补觉了。
……
陆择一发现他妈变脸很快。
上一个星期还对他百般嫌弃，这个星期就又变成了慈母的样子。
嗯……
这让陆择一十分惊恐。
他生怕他妈在谋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又是一天早餐。
陆择一颤颤巍巍地动了下快子，嗦了一口。还是那股奇怪的诡异的味道。
终于。
陆择一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对他爹说了。
“爸！咱以后的饭，能少放一点盐吗？”
“啊？”陆朝愣了，抬起头来很茫然的样子，“很咸吗？不好意思啊，我们家都是妈妈做饭。我不会下厨的。”
“……”
“你就将就着吃吧。”
“妈妈最近几天生病了，要躺在床上休息几天。这几天都是爸爸下厨，凑合着吧。”
“……”
陆择一抽抽鼻子，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温水，喝了一口，然后就继续啃面条了。
直接告诉他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因为但凡他爹温声细语跟他讲话的时候，他就要怀疑一下他爹心里有没有憋着坏。
成天跟这两个幼稚的大人斗智斗勇很难的。
“爸爸。”
“嗯？”
“你说你又不工作，不用赚钱。现在还不会下厨……”
“那我妈妈当年是怎么看上你的。”
陆朝手痒了，极力按捺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最后好好克制了一下自己，接着便对着陆择一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
然后说了。
“凭你爹手里的一根鸡毛掸子。”
陆择一：“！”
陆择一虎躯一震，眼神凝重了。立刻就低下头乖乖吃面。
虽然是咸了一点。
但是没有到那么咸的地步。
……
今天送择一上学又是踩点去。
老师和同学都已经习惯了。
不仅他们习惯了，陆择一也习惯了。他现在已经对同学投过来的目光视若无睹了。
起初秦老师还找陆择一了解了一下他们家的路程情况。
后来陆择一说，“快则七八分钟，稍微有点堵车就要个十来分钟。”
“……”
然后秦老师就懂了。
这算是离学校近的了。
但是那有什么用。根据一个定律，离学校越近的同学越容易迟到。
要不然当年那位先生也不会在课桌上刻下一个“早”字来激励自己了。
第一堂课结束。
小胖子犹豫了一下，从兜里拿出一包饼干。
“陆择一，你天天来这么晚，是不是离学校特别远？”
小胖子又把小饼干塞到陆择一手里。
“是不是早餐也没时间吃？这个给你！”
陆择一：“……”
呜呜呜。
陆择一看着饼干感动得泪眼潸然，最后主动地抱住了小胖子。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兄弟！我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
“好！”小胖子也很亢奋。
陆择一松开他了，然后鬼鬼祟祟地问他的兄弟，“哥们，向你打听一个人。”
第270章 我爸爸人超好的
嗯……
陆朝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眼前的场景。
陆择一牵着张馡的小手，扭捏着，抬起头来眼巴巴地问他爹：“爸爸！张馡爸爸今天不来接她，你能顺便把她一起带回去吗？”
陆朝：“……”
陆择一继续扭捏：“如果能让她一起在我们家吃顿饭的话，就更好啦！”
陆朝嘴角抽了抽。
这才几岁啊，就学着追女人了。
张馡也仰起头来，扬着笑喊了一句，“叔叔好。”
陆朝沉默了一会，跟人打了一个招呼。
然后又转头去问陆择一：“你确定她爸爸不来接她？”
“是的呀。”陆择一很笃定地点了点头。
陆朝：“……”
陆朝看看陆择一，然后又看看张馡。
最后背过身去，拿好处手机去给小张打电话。
电话过了一会才接通。
陆朝觉得小张应该是在路上吧。
“喂？老板？”
“啊，是我。你今天不来接你丫头吗？”
今天他要是信了陆择一的鬼话，直接就把张馡给带回去了，小张估计要急死。
“啊？我在路上呢。”
手机那头很吵，不时还能听到一些鸣笛的声音。
“我刚出发。今天事多了，就迟了点。”
陆朝又转过身来瞅了择一一眼。
发现这个小崽子的头又低下来了。
陆择一十分心虚地瞟向旁边的张馡。爸爸是怎么会有她爸爸电话的。
陆朝继续跟小张讲。
把这边的情况大概讲了一下。
“小周应该还在书店吧，我过来接陆择一，给你顺便把丫头带过去。你这边就不用跑一趟了。”
主要也是现在的情况有点尴尬。
这俩小孩还手牵着手呢，他现在强行把他们拆开带走另外一个，这样行事好像不太好。所以就只能把这两个娃一起都带走了。
“……”
“……”
车内后排。
陆择一跟张馡说话，“我就说我爸人超好的，是吧？”
张馡点头，附和道：“嗯嗯，叔叔人超好。”
陆朝透过后视镜看这俩小孩子。
他很为陆择一的未来担忧啊。
小小年纪，就被美色所迷。当真是没出息！
还不知道自己被老父亲嫌弃了的陆择一，依然兴致冲冲地跟张馡聊天。
他现在也上学了。
已经跟张馡有共同话题了。
“张馡同学，你叫我一声。”
“陆择一？”
“不对，你要叫我择一同学。”
“择一同学。”
陆择一嘿嘿笑。
陆朝翻了一个白眼，万分嫌弃。真是没出息！
车子又驶过一段，陆择一觉得路不对，于是便探身过来，嚷道：“爸爸，这不是回家的路！”
“我知道。我们先去书店，把你的张馡同学送回家。”
重音落在同学两个字上。
陆择一面色如常，好像没听出来他爹话里的调侃。
张馡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默默拽紧了自己的袖子。
书店到了。
小周过来接娃，顺便过来语气幽幽地对陆朝说了一句，“离老板上次过来查账，已经有五十天了。”
陆朝：“……”
干嘛呀干嘛呀。
干嘛说这个。
在娃面前，多尴尬。
于是陆朝默默点了头，很心虚，“下次我一定来得勤奋些。”
小周：“……”
这话约等于没说。
老板的下次是什么下次？
他没有下次。
陆择一趴在车窗口，眼睛就没在张馡身上离开过。
陆朝要走了。
小周带着张馡举起一个小爪子，冲着陆朝摇晃：“叔叔要走了，快点跟陆叔叔说再见。”
张馡微微笑：“陆叔叔再见！”
然后又看向陆择一：“择一同学明天见。”
陆择一趴在窗口边傻笑：“明天见！”
陆朝：“……”
小周：“……”
依稀感觉这两娃之间有一点不对劲。
陆朝转过身来，提醒陆择一不要把头伸出车窗外，然后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就开车回去了。
……
……
家里。
余悄悄拖着病躯起来给爷俩做了一顿饭，就又躺回到床上去了。
她在很开心地刷视频。
陆朝给她发了消息：“回来了。小心点择一。”
余悄悄刚看到。
就听到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
很小的时候，余悄悄就学会了凭脚步声认人。
这么急促的脚步声，一听就是陆择一的。
于是余悄悄立刻把手机锁屏塞进枕头底下，然后很迅速地把自己蒙进被子里面，小小的缩成了一团。
手动的酝酿了一下自己脸上的表情。
在陆择一还没冲进来之前，余悄悄就一声一声地咳嗽了起来。
咳咳。
她没事。
她还能从床上爬起来见择一。
陆择一急冲冲地推开他妈的房间门，看见的就是余悄悄竭力想从床上挣扎起来的画面。
“！”
陆择一愣了一下，然后就连忙冲进来。
“妈妈！”陆择一快哭了，眼眶红红的。
余悄悄挤出一个慈母般的微笑，苍白着双唇十分憔悴道：“择一回来了啊……咳咳！”
气息奄奄的。
陆朝跟在陆择一的身后，看见这幅场景嘴角忍不住勾起了一点弧度。
但很快就控制住了。
陆朝痛心疾首。
“老婆，你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啊！”
贤妻良母对着一大一小的两个男人挤出了一个宽慰的微笑：“我没事的……桌上……我给你们做了饭……”
“哇——”陆择一抽了抽鼻子，没忍住直接哭了。
余悄悄竭力忍住自己一颤一颤的肩膀，同时给陆朝使了一个眼色！
快点！
把陆择一领出去，要笑场了。
陆朝见此十分悲壮地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然后把陆择一领了出去。
饭桌上，余悄悄给炒了一盘丝瓜，再炖了一盘排骨。
陆择一吃不下去，陆朝食欲超好。
陆朝满怀悲痛地给陆择一夹了一快子丝瓜：“你也看见了，妈妈生病了。”
陆朝叹了口气，“妈妈生病了，但是她不愿意让你看到她脆弱的样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所以陆择一，你平时在妈妈面前也不要太过悲痛。你要坚强起来。这样妈妈看见你才会欣慰，病才能好得更快。知道吗？”
“……”
“……”
“嗯！”陆择一含泪点头。
用快子扒了一大口米饭。
他一定要多吃一点，然后快点长大！
第271章 来结拜吧
过了好一会，陆择一便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问他爹：“爸爸，妈妈不会死吧……”
陆朝手抖了抖，看向陆择一却依然微笑。
他鸡毛掸子呢？
……
……
择一睡了，他明天还要上课。
陆朝偷偷摸摸给他和余悄悄点了烤串，是特地背着陆择一点的。
余悄悄盘腿坐在床上很开心。
一直嘎嘎笑。
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择一很可怜，但是余悄悄一想到他哭的样子她就觉得好笑。
连陆朝都看不过眼了，就损她，“你看你多缺德啊。”
“哪缺德了。”余悄悄啃烤串很开心，仰着头含湖不清地对着陆朝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是在帮助他成长。”
陆朝：“……”
这是哪门子的成长！简直就是拔苗助长！
余悄悄抬手分了陆朝一个串：“你要不要吃一个？”
陆朝沉默了一会，最后很没骨气地接受了。
对不起，他也缺德。
临睡觉前，陆朝把陆择一今天的表现都跟余悄悄说了。
包括陆择一问的那句——妈妈会不会死掉。
余悄悄撑着额头想了一下。然后便拉着陆朝的手，嘱咐他。
陆朝：“……”
余悄悄又想出什么缺德的事了？
“这样了，明天你送择一上学的时候，教他一句话。”
嗯……
余悄悄沉吟了一下，开始说了。
“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只要他还记得我，那我就一直活在他心中。”
“……”
陆朝瞪大了眼睛：“？？？”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会不会太沉重了。”
择一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迟早也是要教的。”余悄悄以前的玩笑模样。
“直视生命，敬畏死亡。”
“假设明天当真有意外来临，我们教了一些，至少择一不会因此太过悲伤。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在原地争执不休，陷入悲伤，也陷入绝望。”
“……”
“……”
余悄悄说话时的模样和神情太过严肃认真。
陆朝张了张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拍拍余悄悄肩，盖着被子把余悄悄好好收拾一顿。
这说的叫什么话？
余悄悄，拍傻！
第二天陆朝送陆择一去上学的时候，把余悄悄说的话对他说了。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时间。
陆择一沉默一会，然后仰起头来看陆朝：“爸爸，我不懂。”
陆朝薅薅陆择一的头发：“不懂也没事，以后就懂了。”
嗯。
陆择一背起了他的小书包，神色格外凝重地走进了幼儿园。
陆朝没急着离开，而是站在这里看着陆择一的背影。
他和余悄悄都知道，他们不可能陪他一辈子的。
这样想着，陆朝的心里便更加感慨，在这种感慨的滤镜下，他瞧着的陆择一的背影也越发寂寥。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陆择一一步一步地走着。
“叮叮叮！”
幼儿园的上课铃响了。
陆朝下意识的身体抖了一下，哪怕他毕业这么多年了，听见这种上课的铃声还是会感觉有一点慌乱。
再看陆择一。
陆择一的脚步已经慌了，刚刚还一步一走的人，现在已经背起小书包跑了起来。
迟到了迟到了！
好家伙。
他这个从来不迟到的人，踩点狂魔，在今天就迟到了。
陆朝有点心虚，默默开车门回家了。
其实陆择一本来是不会迟到的，但由于陆朝跟他说了几句话，耽误了点时间，然后他就迟到了。
哈。
罪不在陆择一，在于他。
教室里。
秦老师总算是抓住陆择一的把柄了，秦老师语气幽幽：“择一同学，你迟到了。”
“……”
陆择一沉默了一会，低着头，似乎在反思。
但是很快。
陆择一就仰起头来，对着健康哥哥悲戚道：“秦老师，我妈妈生病了。”
秦老师：“？”
陆择一红着眼：“我爸还说，死亡不是失去生命……”
陆择一就说了半句，后面半句他忘记了。
秦老师愣了。
啊？
秦老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先手足无措地让陆择一进来。
他一回到座位，旁边的小胖子就给了陆择一一包零食，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兄弟，别难过了。咱妈会好起来的。”
“嗯！”陆择一重重点头。
下了课之后，课间的休息时间很长。
陆择一便带上他新认识的兄弟，鬼鬼祟祟地去了幼儿园的桃林。
虽然这个季节，桃花还没开。
带上一个小胖子还不够，陆择一又拉来了张馡。
三人来一个桃林结拜。
布飘零半生……
啊，不对。
陆择一一左一右地牵着这两人手跪下，再拿出刚刚小胖子给他的小饼干，把他当做献祭品。
“这是在干什么呢？”小胖子问道。
陆择一仰头看着桃林，神情虔诚。
“我们结拜！”
“？”
“……”
“拜过兄弟之后，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不求同年同日生。”
“但求同年同日死。”小胖子兴奋地接话。
“……”这两个幼稚的男人。
然后陆择一又转头抓着张馡的手：“你先跟我们一起结拜，等结拜完了，我们再单独拜天地。”
“你放心，长大后我一定娶你。”
张馡：“……”
小姑娘愣了愣，略显羞涩地把手抽回来。
真讨厌。
谁说要嫁了？
陆择一也没在意。
三人齐齐跪在泥土地上，面前是一包小饼干。
陆择一举起手发誓：“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另外两人有样学样。
“皇天在上，厚土为证。”
陆择一读书多，反正都听他的。
“我，陆择一。”
“我，叶旭之。”
“我，张馡。”
“今日在此，我们特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说完誓言了。
陆择一便撕拉拉地把饼干袋扯开，从里面拿起一块小饼干来对着饼干许愿。
“希望我妈妈的病可以快点好起来，希望我能快点长大，这样就可以成为家庭的依靠了。”
张馡也安慰着陆择一，小小的手牵着陆择一的手，“放心吧，阿姨肯定会没事的。”
第272章 我要考燕大
许愿仪式从小饼干开始。
小胖子也拿出来了一个饼干，许愿：“我要上燕大！”
陆择一转头问了，“什么是燕大？”
“燕大就是特别好的一个学校。”张馡说。
小姑娘接着说着：“我爸他们也希望我能上燕大。我妈妈说，要是将来有一天我考上了燕大，城西那条街，她摆三天三夜流水席给我庆祝。”
燕大到底是什么学校啊……
陆择一转头看看张馡，又看看小胖子，然后一咬牙，很艰难地下了一个决定，“好，那我也考燕大，我们一起考燕大！”
“……”
“……”
小孩子的快乐总是很简单，他们常常会苦恼自己以后到底是上水木，还是上燕大。
端着一个搪瓷杯路过的秦老师：“……”
嗯……
秦扬躬着往桃林那边瞅了半晌，最终还是决定不戳破他们的快乐。
于是秦扬站起来，仰头，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走了。
这小幼儿园里要是真能走出去三个北大的，那这幼儿园的祖坟都要冒青烟了。
余悄悄最近在家里过得很开心。
不用早起，一觉睡到九、十点。小日子过得风声水起。
不用早起的日子，余悄悄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滋润了。脾气也比以前好了。
两人还没起床。
陆朝把手机拿起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择一应该上第三节课了。”
“嗯……”余悄悄懒懒的。
陆朝又往余悄悄跟前凑了凑，搂住了余悄悄的腰，唇也凑在她的耳畔处。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喷洒。
陆朝闭着眼睛缓缓开口说道：“再睡会，不着急。”
昨晚累了。
嗯。
单纯是吃烤串吃的。
被刚刚陆朝的小动作刺激的，余悄悄却睡不着了。
身子稍微挣扎一会，发现挣扎无果之后余悄悄就放弃抵抗了。
于是望着天花板，余悄悄眨了眨眼睛，然后开口问道；“你觉不觉得今天晚上我应该病好，然后明天给择一做一顿早餐？”
毕竟这也有段时间没有给择一做了。
接下来是该让择一再享受一下母亲的爱了。
她这一直病着也不是个事。
她其实也挺害怕陆择一会抑郁了。
他才三岁啊。
于是余悄悄瞬间来精神了。
余悄悄立刻抓着陆朝的袖子，很痛心疾首：“陆朝，我们家择一才三岁啊。”
贤妻良母余悄悄这样说了。
陆朝：“……”
听不得这样厚颜无耻的话，陆朝一时之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现在他睡不着了。
只能说，陆择一倒霉摊在这家人的身上。
顿了顿，陆朝便纠正余悄悄的错误：“准确来说是快四岁了。我们不要把他当成三岁小孩看待。”
“哦。”
余悄悄一想也是。
于是点头欣然同意。
陆朝；“……”
“……”
晚上陆朝把陆择一接回来，然后余悄悄的病就好了。
但是大病初愈还是要有一个过渡。
余悄悄还是坐在沙发上，气息奄奄地看电视。不时再掩唇咳嗽几声。
陆朝眼皮子跳了跳。
陆择一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女人一愣，愣了一下，陆择一就跑向了余悄悄，“妈妈！怎么下床了？怎么不好好休息一下。”
余悄悄露出一个笑容，薅了薅陆择一的头发。
“医生说病好的差不多了，于是我就下来走走。”
陆择一眼睛一亮，他妈妈病好了？
小饼干许愿这么有效？
那岂不是他许的其他愿也成功了？
所以他是不是可以和张馡上同一所大学了。
余悄悄继续使唤陆择一：“你去冰箱里给我洗一个苹果过来。”
鉴于小孩子不方便拿刀，余悄悄也没敢让他切。
余悄悄手枕着额头往后靠了靠。
其实还是很怀念她怀陆择一的时在家里作威作福的时光……
“嗷！”
陆择一这次倒是没怨言，乖乖去给余悄悄洗苹果去了。
陆择一走了之后，陆朝便给余悄悄使眼色。
你说你缺不缺德？
余悄悄微微挑眉，什么叫缺德？说得好像你没压榨择一一样。
陆朝：“……”
陆择一拿着苹果过来了，陆朝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默默往旁边走了几步。
小崽子给他妈洗苹果的时候，没忘了也给陆朝洗一个。
陆择一把苹果塞到陆朝的手里，然后就继续跑过去跟余悄悄说说话，“妈妈，我想考燕大！你说我能考上燕大不？”
余悄悄眼眸中多了几分诧异。
咦？
“燕大？你听谁说的？”
没看出来，陆择一还有这份志气。于是余悄悄又多看了陆择一一眼。
要是他们家能出一个考燕大的人……
余悄悄瞅着陆择一看，怎么看怎么顺眼。
“如果你有一天考上了燕大。”余悄悄说，“我就让你爹给你买一匹马回来，敲锣打鼓地从这条街光逛完那一条街。”
嗯……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长安花等择一到了长安再去看，在小镇上就只能看小镇上的花了。
“为什么？张馡妈妈也是这样说的。燕大很难考吗？”陆择一眼巴巴的。
“他不是难不难考的问题。”
“嗯……”
余悄悄想了一会，发现他没办法解释。
于是余悄悄只能把锅甩给陆朝，“问你爸。你爸懂的多，你爸985毕业的。”
说罢余悄悄还狠狠咬了一大口苹果。
然后余悄悄就回房了。
事情交给陆朝解决吧。
陆择一听到余悄悄这样讲，于是又转头过去问陆朝。
“什么是985？”陆择一问道。
好像又出来一个新的他不懂的概念。
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不懂的东西。
陆朝也想了一下，决定忽悠一下陆择一：“你知道大学吗？”
“……”陆择一摇摇头。
其实他应该知道一点。
听名字就能听出来一些。
大学，是他长大之后读的学校。他现在还小，所以他读幼儿园。
“大学，你这一生上的学要经历过五个阶段。”
“不算幼儿园的，那就是四个。”
“小学，初中，高中，大学。”
“你在大学以前读那么多书的最终目的，都只是为了参加一场考试然后考上一所好大学。”
“燕大，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的一所大学。”
－－－－－－题外话－－－－－－
推本书
白菜的。
单女主。
第273章 你把面条里面的醋放多了
“所以你只要考上了燕大，你妈估计真让你打马游小镇。”
陆择一眼中的光更明亮了些。
一想到他以后骑着高头大马围着小镇走几圈，他心里就莫名出来一股激昂。
这股激昂一定能够支撑着他走向燕大。
决定了，他要考燕大！
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想象一下。”陆朝开始给陆择一描绘他的美好蓝图了：“你要是考上了燕大，然后你就可以尽情使唤你妈了。”
“平时都是吗妈妈压榨你。”
“你考上了燕大，你就可以翻身过来当主人了。”
翻身个鬼。
这小子高考考完绝对会出去旅游。
就算不出去旅游陆朝也得给他赶出去。
都高考完了，还能让这小子拿捏？
陆朝心里头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并且继续给陆择一撺掇着。
“到时候，你就让你妈给你切苹果，要切成不大不小的方块，每一块都要插上牙签的。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要不然你不吃。”
奉着经略相公钧旨：要十斤精肉，切作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面。
“……”
陆择一眼睛冒星星了。
好，从此以后就向着燕大这个目标努力。
哦，对了。
陆择一又想到什么了，“那什么是985……”
985啊……
陆朝仰头看看天花板，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就严肃着表情忽悠陆择一：“所谓985，就是九百八十五人里面，只有一个人能上。”
“能上985的人，那可真是实至名归的千里挑一！”
陆择一：“！”
一月底。
小镇上迎来了新一年的纷纷扬扬的一场大雪，陆择一也迎来了他人生当中的第一次期末考试。
陆朝撑着伞等在幼儿园门口接儿子。
最后一场考试是数学。
考完之后他们就能放假了。
幼儿园的老师们不允许他们提前交卷，所以不存在谁第一个出来第二个出来……
陆朝手心捏着一把汗。
突然有了一种在等他儿子高考的节奏。
“叮！”
交卷的铃声一响，霎时间整个幼儿园便好像从沉睡里面苏醒了一样。
陆朝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是陆择一最先冲出来。
陆朝心头一跳，喜色也挂上了眉梢。
“爸爸！”
隔着好远，陆择一就喊了。
陆朝：“……”
饶是陆朝自诩脸皮厚，这个时候也有点不好意思。
这也忒尴尬了。
背过身酝酿了一下直接的感情，陆朝便重新转过身来迎接他的小崽子。
“择一。”
“考的怎么样啊？”
陆择一仰头嘿嘿笑，就等着他爹问这句话呢。
“我觉得我写的都是对的。”陆择一说。
陆朝便挑眉问：“那你写了多少？”
陆择一很开心：“我写满了。”
“你写的都是对的，那岂不是能拿一百分？”
陆择一还没来得及高兴，便又听见陆朝说了，“说好了啊，一百分。你考不上一百分我揍你。”
陆择一：“？”
这算是把他自己给坑了吗？
原本考完试是开心的，结果陆择一把他自己坑的不开心了。
回去路上都是苦着脸的。
万一要是真被揍了怎么办？
到家之后，陆朝便给秦老师发了一个消息。
现在孩子们都考完了，卷子的原件能不能给他发一份，让他瞅瞅。
这不是很过分的要求。
于是秦老师顺手就给陆朝发过去了。
厨房里，余悄悄在做今天的晚餐。
陆择一凑过来到陆朝的跟前偷偷摸摸地对他爹告状：“爸爸，你最近觉不觉得妈妈做饭有点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陆朝在看卷子的题目，没空跟陆择一说话，“妈妈身体还没好全，把糖当盐放了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陆择一：“……”
陆择一沉默了一下，接着便耿着脖子对厨房里喊：“妈！我爸嫌弃你做菜不放盐！”
嘿！
陆朝立刻从沙发上坐起来。
我家法呢？
陆择一拔腿就跑。
余悄悄从厨房里探出一个头，眼神落在陆朝身上。
陆朝：“……”
一时无言。
迎着余悄悄警告的目光，陆朝有心想把陆择一抓过来顶罪，但是好像陆择一早跑了。
于是陆朝只能朝着余悄悄露出一个微笑。
哈哈。
他没说过。
那是陆择一说的。
这边安抚完余悄悄之后，陆朝就继续回去看卷子了。
幼儿园的期末考卷还是比较简单的。
扫一眼，也就过去了。
语文卷，第一题就是照着例字写几个，第二题就是看图连字。都不难，连组词这种题都没有。
所以陆择一能考满分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当然，陆朝也不可能真因为陆择一没有考满分就揍他。
秦老师在家长群又把考试之后的程序告诉了家长们。
一月中旬，就过来拿成绩单。
表现的好的还有奖状，“三好学生”之类的。
陆朝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看他们家客厅里的墙壁。
是啊。
陆择一也上学了。
现在是该让他把陆择一的奖状给挂起来供到墙上了。
“陆择一！”陆朝冲着房间里喊了，“要是我给你拿成绩的时候，你要是拿不到奖状，我就揍你！”
陆择一从房间里面跑下来，哒哒哒地跑到楼梯的半腰上。
“你揍我，我就趁你不在的时候拆了你的家！”
陆朝拍腿便起。
陆择一便又回到房间了。
速跑，不能挨打。
……
在放了寒假的第二天，陆择一就蒙着被子懒懒地睡了一觉。
奈何小学生精神好。
哦，现在陆择一还不能叫小学生。
奈何小孩子精神好，睡了一个懒觉也只睡到了九点钟。
九点钟，陆朝刚刚醒。
陆择一就冲进来了，磨蹭着他爹的手。
“爸爸！我饿了！”陆择一的语气很幽怨。
虽然不是很喜欢他爹的手艺，但是大早上他大概率是不能把他娘叫起来的。
于是陆择一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选择他爹。
陆朝迷迷湖湖地睁开眼睛，沉默着清醒了一会，就下床给陆择一做早餐去了。
……
十分钟后。
陆择一扒拉着面条，浅尝了一口，然后就又抬起头来嫌弃道：“爸！你把面条里面的醋放多了！”
第274章 实诚君子陆择一
一月中旬，陆朝去给陆择一拿成绩了。
以前给余悄悄当工具人。
现在给余悄悄和陆择一当工具人。
看着成绩单，陆朝意外的惊喜，没想到他们家择一的成绩居然还不错。
双百。
双百。
双百哈哈哈哈哈。
意！他们老陆家要出一个学霸了！
哦，他也是学霸，那没事了。
然后秦老师又给陆朝递过去一张奖状，微微笑着：“三好学生。择一这孩子平时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
就是喜欢把他喊成健康哥哥。
“谢谢啊。”
陆朝眯着笑接过。
奖状上的“陆择一”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陆朝看着就开心。
等回了家，他就给陆择一把奖状供起来。
“嗯……”
秦老师看着陆朝开心的样子，欲言又止。他有些话想说，但是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啊？”
陆朝反应过来了，接着便把成绩单和奖状都收起来。
正襟危坐。
“怎么了？秦老师要是有什么话，就该说就说。”
“嗯……是这样哈……”
秦老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还记得有一次陆择一迟到了，然后说他妈妈生病了什么的。当时陆择一还把他陆朝说的话给他转述了一下。
“死亡不是失去生命，而是走出了时间。”
“……”
陆择一只记得陆朝说的前半句，于是他就只告诉了秦老师半句。
但是秦老师是知道后半句的人。
这一整句连起来，怎么看怎么奇怪。
再加上陆择一的妈妈一直都没出现……
秦老师很难不往那方面想。
他之前一直都不敢问，也是怕人家还没走出来，然后他又往人家心上戳刀子……
“是这样哈，我想了解一下，择一的妈妈……”
“啊？”陆朝愣了，“他妈妈怎么了？”
这里面还有余悄悄的什么事？
总不会是余悄悄压榨童工太厉害，以至于陆择一跟老师告状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妈挺好的啊，平时在家里遵纪守法，正义善良。”陆朝开始细数余悄悄的优点了，“他妈啊，就是正能量的化身。在家里的时候，一刻都不肯停，天天搁那唱红歌。”
“再就是啊，她天天上街熘达。天天做一些好人好事。”
余悄悄简直就是小镇上的优秀市民啊。
秦老师：“……”
秦老师眼皮子跳了跳，然后才把原本想说的话都咽下去了。
哦，那没事了。
……
……
陆朝喜气洋洋地揣着陆择一的成绩单回去了。
陆择一倚在门口偷偷看。
看见他爹脸色不错，才舒了口气。继续跑到客厅那边去看电视了。
陆朝回来先夸了陆择一一句，然后就蹲到墙角那边给择一的爷爷奶奶打电话了。
“喂！妈啊。”老父亲的笑纹都要藏不住了，乐呵呵地跟商姝他们分享喜讯；“你孙子幼儿园期末考，拿了个双一百！”
“豁！那小崽子聪明伶俐的劲，随我！”
“我们家择一啊，打小就聪明。”
“……”
“……”
陆择一偷偷竖起耳朵，听他爹夸他。
一句接着一句。
哈哈。
陆择一心中暗爽。
“来啊，怎么不来。今年过年我们一家三口一起来蹭顿饭。”
陆择一耳朵动了动，
现在他们说的大概是过年的事。
他是很爱过年走动，这样他就可以四处去骗压岁钱了。
这就意味着陆择一可以经济自由一段时间了。
他还是很期待的。
厨房里，余悄悄端着一大锅玉米汤出来。
“陆择一！陆朝！”
“吃饭了！”
“……”
“好嘞！”
大孩子小孩子起身去洗手间洗洗手，然后再出来。
除夕来的猝不及防。
就好像在不经意之间，一年又结束了。
余悄悄看着窗外的雪景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下，紧接着就拍拍陆择一的后脑勺。
“你快高考了你知道吗？”
“？”
“你还想不想考燕大了？”
“？”
余悄悄痛心疾首：“你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啊？”
“……”
陆朝抬头看看后视镜，看了一眼余悄悄，“你别逗他，哪就怎么快高考了。”
陆择一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见他爹说话了。
“择一再过几年就要离开家赚钱了。这样一想还是挺舍不得他的。”
“？”
“噗嗤。”缺心眼的余悄悄实在没忍住笑了。
真缺德啊。
陆择一含泪忍下苦果。
他现在还小，只能暂时忍辱负重。
“……”
车子又开了会，紧接着便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商姝他们家的小区。
一家三口果然像当初陆朝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去商姝家蹭了顿饭。
正是过年时候，社区里张灯结彩。
虽然不让放鞭炮，但是陆朝还是从家家户户门前换新的春联和门口挂着的红灯笼里嗅到了一点年味。
到了商姝家门口。
陆择一便十分乖巧地敲门。
冬冬冬。
“来了！”从门里面透着声音出来。
门一开，陆择一就抱着大人的腿迎了过去，很亲切：“爷爷！”
爷爷爷爷，妖精又被爷爷抓去了。
他们家就只有爷爷奶奶比较正常了。
外婆他去年见过，不正常起来比他娘还不正常。
“哎！”陆爹也笑盈盈地应着。
“爸。”陆朝也喊了一声。
陆爹没理，抱着陆择一进去了。
陆朝：“……”
陆择一在跟他爷爷炫耀他考了双一百的事。
这个时候的男孩子正处于爱炫耀的年纪。
陆爹也乐呵呵的，悄悄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红包塞到陆择一怀里，然后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是爷爷给你的，悄悄的，别告诉你妈。”
陆择一很开心地应了。
虽然他妈就是悄悄。
“……”
家里很冷清。
如果陆朝他们不过来的话，那家里就只老两口两个人。
桌上一堆菜。
但为了等小两口来，已经凉了不少。
嗯……
现在还是小两口，等将来陆择一成家了，他们就是中两口了。
“吃饭吧，吃饭吧。”
商姝招呼着人。
陆朝倒也不客气，说吃饭就真吃饭了。
陆择一够着桌上的饮料。
余悄悄帮他拧开，同时很和善地对着陆择一说道：“只能喝一杯知道吗？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实诚君子陆择一仰着头，“那为什么妈妈能喝一大瓶？”
－－－－－－题外话－－－－－－
说个事情。
今天更新了六千字，零点更新没有了哈。大家该睡觉睡觉，该夜生活的夜生活。
明天我就收拾东西回娘家了，路途奔波，很繁忙。
明天的更新我在车上写。
嗯……
回娘家之后，我的时间就比较闲。会尽快把更新调过来的。
第275章
“为什么妈妈可以喝一大瓶！”陆择一高声道。
彷佛想在这个家里为自己讨出一份公道来。不可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余悄悄便拿着快子朝着陆择一挤出一个和善的微笑：“因为我不爱惜我自己的身体。”
陆择一：“……”
哦，那没事了。
于是陆择一便乖乖坐下了。
也不提喝饮料的事了。
但家里的太子爷还是有人宠的。
择一爷爷早就给陆择一把瓶盖拧开了，倒了满满一杯放在陆择一面前。
顿时陆择一喜笑颜开。
择一爷爷也幼幼地说着好。
余悄悄沉默一会，也递过去一个杯子，讨好地说着：“爸也帮我倒一杯。我最喜欢喝橙汁啦！”
陆择一鄙视的眼神看向余悄悄。
商姝也过来，难得训了余悄悄一句，“少来！当妈的人了。该稳重些。小心教坏了小孩子。”
余悄悄依旧面色如常地接过孩子爷爷倒的饮料，小口抿了一口。
没事。
训就训吧，反正她已经习惯了。已经知道什么叫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
陆朝叼着扣肉神色古怪地看了余悄悄一眼。
然后再看看商姝。
所以他应该怎么样才能旁敲侧击地告诉商姝，其实陆择一已经快被余悄悄玩坏了呢？
“我吃完饭要去放烟花。”太子爷高声宣布这件事情。
“不可以，”家里的皇后娘娘一票就给否了，余悄悄道，“社区里禁这玩意。”
陆择一霎时间便苦着脸。
陆朝咳嗽了一声，把全家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这边来。
然后陆朝便开口说了，“择一啊，你要是真想放鞭炮的话，你让你妈吃完饭之后给你敲碗。这样你就当是放了鞭炮了。”
余悄悄：“……”
这什么破主意？
陆择一十分幽怨的眼神。
商姝现在觉得手有些痒。
她现在在想还有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能够把陆朝给揍一顿。
商姝：“……”
次日。
沉秋霜便领着老余一起来串门了。
余爹看起来还是那么的精神矍铄，似乎一拳能把陆朝给打死。
人一到齐，家里的三个男人就自动组了一副牌桌。
至于陆择一，他还是个孩子。
他要么自己在房间看电视，要么过来听着他的长辈唠嗑。
唠嗑这种事余悄悄当然是不会跟着唠的。
沉秋霜和商姝的话题她唠不进去。
绝大部分的情况，余悄悄都是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竖起耳朵听她们讲。
再就是沉秋霜会时不时心血来潮训余悄悄一句。
余悄悄：“……”
不插嘴也会挨骂。
又是她背锅？
陆择一在旁边数着瓜子。
一边磕一边数，磕了的瓜子全进了余悄悄肚子。
“……”
陆择一其实还是挺喜欢在这些长辈跟的，除却他的外婆有一点不正常外，其余的都还是挺好的。
而且陆择一也意识到了一点。
只要他在长辈跟前的时候，他妈诡异的行为就会稍微收敛一点。
牌桌上。
陆朝顺便向两位爸爸请教了，“爹啊，你们有没有什么养孩子的经验？我最近生怕择一被我养歪了。”
“放养。”陆爹说道。“你看看你从小到大，我们很少管过你吧？”
陆爹又打出去一张牌：“基本上，只要你不跟着别人鬼混，其余的什么的我和你妈可都是由着你的。你看你现在不也长得挺好的吗？”
“宠。”余爹也说话了，“我们家生了个女孩子。姑娘家家的你也清楚，小心思比较多。以前的时候，悄悄还能跟她妈说两句，高中的时候，悄悄就把心思全藏在心里了。”
陆朝：“……”
陆朝怀疑余悄悄她爸对余悄悄自动上了一层滤镜，同时对他岳母也上了一层滤镜。
沉秋霜都快拿擀面杖皱人了。
还宠呢？
“再后来，也就是悄悄上大学的时候。悄悄对我们的态度好像变了一些，不再像高中那时候藏着掖着了。”
“然后余悄悄就变缺德了。”老余有一点郁闷地开口说道。
他以前那么乖一个女儿呢？
“不过鉴于你们家生了个男孩子，所以养孩子的方法你还是听你爸的吧。他有培养孩子成功的经验。你听你爸的，准靠谱。”
咳。
陆朝低下老脸一红。
培养成功的经验，那不就是夸他吗？
这多不好意思啊。
“对了，我们家悄悄是怎么带娃的？”
“悄悄啊。”陆朝说话了，“她带娃就是活着就行。”
“……”
“……”
嗯……
在意料之外，但是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
……
过年串门还是没有串多久。
小住个一两天之后，一家三口就收拾东西了。
过年的快乐时光是非常短暂的。过了元宵节之后择一就要接着上学了。
余悄悄掰着指头盘算了一下，然后就对着陆择一认真说道：“择一同学，此刻你还有十天的时间去写寒假作业。”
陆择一：“……”
陆择一沉默了一会，然后便从他的房间里把寒假作业给拿下来，开含泪写作业。
绕是这些对他来说十分简单。
可是这些要全部都写起来，也依然是一个不小的任务。
怪他。
寒假就想着玩了，丝毫没有考虑到他的寒假作业。
余悄悄瞟着坐在那边小凳子上安静写作业的陆择一，突然间就轻轻笑了两下。
其实从择一身上能看见他们很多过去的影子。
比如现在余悄悄就想到了她当初拿着一支笔疯狂输出的画面。
但是那些都过去了。
现在该择一受苦受难了。
读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读书辛苦上班也辛苦。
就看择一什么时候从这个牢笼跳到另一个牢笼吧。
似乎人一生下来就是受苦的。年轻的时候为读书了，长大了为养家湖口。从这个圈跳到另一个圈。人生已经够艰难了，要是再不率性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那也太可怜了吧……
但幸好他们家经济条件还不错，很多事情都能让陆择一有一个选择的余地，不至于让陆择一以后过苦日子。
择一现在还小，不懂这些。
等他长大了之后他就会明白，他爹他妈让他少奋斗了多少年。
“……”
陆择一全然不管他娘心里是怎么想的。
依旧在很苦恼地咬着鼻头。
太多了，完全不想写。
可是拖到后面也是一样的多……
真讨厌。
为什么寒假作业上面还要写“寒假快乐”四个字啊，这是生怕他不够快乐吗？
陆择一很小声地滴咕着。
余悄悄听见了，瘫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给换了一个少儿频道，然后说话了，“这就跟烟盒上写着吸烟有害健康一个道理。”
陆择一：“……”
余悄悄：“你知道吸烟不健康，但是你还是要吸。”
陆择一：“我不抽烟。”
他爸好像也不怎么抽。
但是他在路边看见过，心里有一个隐约的概念。
余悄悄：“我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
“这个比方跟你这个比方是一样的。”
“它知道寒假有寒假作业根本就不快乐，但是它还是要祝你寒假快乐。”
“……”
陆择一气死了。
转身拍了一下小桌子，继续写作业。
但是余悄悄看动画片看得很开心。
陆择一耐着性子沉下心一会。
终于，陆择一实在忍不住了，转过头来对着余悄悄很幽怨地说道：“所以，咱能不放动画片吗？”
这不是考验他陆择一的心志吗？
余悄悄微微一挑眉。
想不到吧，她就是故意的。
……
……
老父亲和儿子们在回忆往昔的峥嵘岁月。
当然这个儿子指的不是陆择一，而是陆朝那些寝室里面的儿子们。
上一次四人一起视频的时候，还是在大学时期。
结果一恍就到现在了。
说不感慨是假的。
但是，这四个人好像有变化，又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这四人里面，就陆朝生了一个娃娃。正式从一个混子进化成了一个两脚兽的爹。
这样一说起来，他还不是当爹的人了？
时锐虽然已经结婚了，但是一直都要不上。
医院也看过，一切正常。
不能怀上是机缘的问题。
为这事时锐都看开了，怀不上也好，两个人潇潇洒洒的，也免得老婆受那些罪。
四个人聊了许久。
老大说他那边是去年底相亲了一个，准备着今年就结婚了。
就是彩礼什么的比较麻烦。
视频里，老大大声笑骂着几个人：“我结婚，你们一个都不准跑。人可以不来，份子钱必须交！”
结了个婚穷死了。
陆朝也笑着附和，“那不行。我现在养孩子都快穷疯了。”
“少来少来！我们四人里就你和甜甜没资格喊穷。”
时锐瞪大了眼睛：“我怎么就没资格了？”
霎时间，剩下三个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时锐的身上。
“好吧。”时锐低下了头。“我没资格。”
他不配喊穷。
一阵玩笑后，寝室里的老四也开玩笑地说道：“行啊，刚刚大哥的话我可听见了，到时我就直接给你把份子钱交上。然后人就不来了。”
“少来！”老大又急急地说了，“人也得来！”
“……”
一阵沉寂后。
言罢，老大又把目光转向了老四，有些担忧地问道：“四啊，话说你还不结婚啊？”
再不济相亲一个呗。
世上那那么多爱情。
大部分都是相到一个合适的，就结婚了。
日久生情。
就算一时之间两人生不出爱情这种玄妙的东西来，但总归能在长久的互相陪伴中，用一种亲情去替换这里面的爱情。
“我不着急。”老四微微扭过了头，显然不是很想讨论这种话题。
怎么回事？
在家里被催婚也就算了，在这里也被催婚。
“还不着急！”老大急眼了，拿着老二老三挨个举例：“人家老二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人家老三也娶了那么多年的媳妇了。就一眨眼的功夫，我都要结婚了。”
“唉。”老四叹了口气，看着老大苦笑一声，颇有些无奈地说道：“遇不到合适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
他圈子小，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女孩子了。
老四话一出，于是这兄弟三个便又不说话了。
确实。
也没什么好说的。
有些人就是宁愿不结婚，也不要将就。
终究，生活是自己的。
陆朝在手机屏幕后头不吭声，就微微笑着。这种话题他一向是不怎么参与的。
老大现在也不说话。
莫名的，现在的视频里就有一股子闹别扭的错觉。时锐觉得现在的氛围不对，于是又出来打了一个圆场。
但是终究也没有聊太久。
老四最先找借口挂视频。紧接着陆朝也挂了电话，他要回去看娃了。
一个个都忙。
两个人都走了，这视频也没有什么好打了。
于是老大也和时锐说了一声，挂电话了。
陆朝是从书店里面打完电话回来的。
年后的雪还没融化完。
冬天的夜晚也来的快，陆朝刚把手机揣进兜里，夜幕就降临了。
雪厚，他今天没开车来。再加上有的时候也会心血来潮想着要出去走几步。
陆朝一人走在厚重的雪上。
每走一步，便在雪地里留下咯吱的响声。
也在身后留下脚印。
后面的所走过的在看着他往前的走每一步。
冬天的寒风刮得紧。
陆朝的手放在外面一会，就被吹得通红。
陆朝低着头，把脖子也缩紧了。
一个人的身影在黑夜里总会显得寂寥。但幸好，他不是一个人。
陆朝走过去一个小摊。
走过去了又走回来。
大娘在卖烤红薯。
烤红薯的甜腻总是与这个美好的冬天相得益彰。
他记得好像余悄悄还挺爱吃烤红薯的，带两个回去吧。
陆朝一边跟大娘说一边掏手机付钱。
害。
一提到余悄悄爱吃的东西，陆朝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话又说回来了不是？
余悄悄她什么不爱吃啊。
葱花那种东西属于个人体质问题，不算余悄悄不爱吃。
陆朝：“……”
陆朝正付钱时。
余悄悄的电话打过来了。
“喂？”
“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回来咧？”
“饭都做好了。”
陆朝暂时先背过了身回余悄悄的话。
“马上就回，在路上了。”
嗯……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第276章 老板你别装了
历时五天，陆择一总算是把他的寒假作业给写完了。
那么厚厚的一沓，他终于写完了。
啊哈哈哈哈哈哈。
他这五天里，放弃了所有的娱乐事情，就紧着他写作业。
接下来的时间，他要好好玩！
于是此刻陆择一便站在沙发上大声宣布道，“我要去找张馡玩！”
“你去不了。”余悄悄躺在沙发上懒懒地说道，“现在还是过年。每家每户地都在走亲戚。你现在去非得被人家给赶出去不可。”
唰！
陆择一的脸垮下来了。
陆择一从沙发上下来，走到余悄悄跟前，扯着余悄悄的袖子说道：“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去他们家走亲戚？”
过年走亲戚会来一堆小孩。
但是他不爱跟那些小孩玩。
陆择一想，假设他们去张馡家走亲戚的话，那他就可以和张馡窝在一个小房间里玩了。
余悄悄摸着下巴在沉思。
陆择一实在是受不了了，拉着余悄悄的袖子扯：“去嘛去嘛。”
男人会撒娇，女人……
咳。
女人不会怎么样。
女人会借机压榨陆择一。
于是余悄悄抬手往冰箱那边一指：“你去给我洗根黄瓜，我考虑考虑。”
“好嘞！”
陆择一立刻松手，小跑到那边去给他娘洗黄瓜去了。
这次陆择一心甘情愿，并且非常开心。
嗯……
余悄悄成功拿到了黄瓜，并且一口接一口，咬得咯吱咯吱响。
陆择一苦着脸等在余悄悄跟前。
过了一会，余悄悄才打电话给陆朝。
“喂？”
“你家员工怎么样了？”
“什么什么员工，就是小周他们。”
“去年店子不是一直都是他们守着的吗？这好不容易过年了，你是不是该买点礼物去问一下，看看你员工的家庭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哦，顺便带上择一一起吧。”
陆择一听得心里忍不住连连点头。
看看，不愧是他妈。
理由论起来一套一套的。
说起来也非常的合情合理。
陆择一听不到对面的他爹说了些什么。
他只看见，余悄悄把腿一抬，背往沙发上一靠，全盘托出，“其实就是你儿子看上张家那个小姑娘了，一个寒假没见了，择一想见见她。”
陆择一：“！”
陆择一惊呆了。
于是便立刻去扒拉余悄悄。
“我没有！”陆择一大声说道。
“哦。”余悄悄把手机收起来锁屏，“既然不想见的话那不去了。反正你爸也嫌麻烦。”
陆择一：“……”
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瞅了许久。
陆择一最终还是选择放下了面皮，只稍稍扭捏了一下，陆择一便开口说道：“那不行。我要去。”
于是余悄悄便瞟陆择一：“那你还不快去换衣服？”
“……”
“……”
陆择一扭头回房间了。
老板去员工家探访，这说起来非常的合情理。
但是陆朝还是觉得有一点不太好意思，饶是陆朝的脸皮还算厚。
此刻。
陆朝正牵着陆择一的手站在小张家门前干瞪眼。
“……”
“……”
过了好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陆择一才终于忍不住开口说了，“怎么不敲门？”
陆朝把陆择一推上去，“你敲。”
陆择一：“……”
行吧。
于是陆择一便松开了他爹的手，先上前走几步，酝酿一下脸上的微笑。
他是一个讲礼貌的好孩子。
等一会看见张馡的父母之后，一定要微笑。
陆择一去敲门了。
“冬冬冬。”
过了好一会门里才有人应，“来了来了。”
开门的是小周。
陆择一便仰头微笑，很乖巧的模样：“阿姨好。”
小周愣了，“啊？”
陆朝看着陆择一的模样忍不住嘴角抽抽。
小家伙真没出息。
小周又抬头看着陆朝，一愣一愣的，“老板，你们这是？”
陆朝：“……”
陆朝很诡异地沉默了。
总不能直接说我儿子想你女儿了吧。
这非得被这一家人给赶出去不可。
陆择一回头看看他爹，接着就转头过来把余悄悄编的理由对小周阿姨说了。
“阿姨，我爸爸说他作为老板理应过来看一下员工的家庭情况。”
陆朝接话了，“啊对。”
“我就是过来看看，顺便也看看你们的生活。要是有什么困难的话，可要及时说哇。”陆朝热泪盈眶，“你和小张，一个是我书店的股肱之臣，一个是我奶茶店的左臂右臂。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出事呢？”
小周脑子里嗡嗡的，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先把这爷俩给迎进去。
但是小周却还是感觉到有一股不对劲。
神特么过来看看。
神特么左臂右臂。
咦。
小周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左臂右臂，那不就是二臂吗？
小周：“……”
陆朝顺手把准备好的礼物给递过去，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一箱六个核桃。
陆择一牵着他爸的手左看右看。
咦。
张馡捏。
小周朝着里屋喊：“老公！你老板出来看你来了！”
小张穿着拖鞋就跑出来了。
一看见面前的这幅场景就愣了。
“……”
呸！
这哪是老板来看员工？
这分明就是想拐走他家的丫头。
陆择一看着小张叔叔，咧嘴笑，非常乖巧礼貌：“叔叔，我可以去找张馡玩吗？”
陆朝捂脸羞愧。
小张：“……”
小周：“……”
不用这夫妻说，张馡就自己听见声跑出来了。
“择一！你怎么来了？”
“嘿，我爸过来，我顺便跟着来的。”
陆朝：“……”
陆朝甘拜下风。不不不，陆择一是专程过来的，他只是顺便过来的。
然后张馡就把陆择一拉进小房间玩了。
小张眉心跳了跳。
陆朝非常心虚地自己找了个位坐下，正式开始关心小张他们家的情况了。
“小张啊。”陆朝笑盈盈的，“你们家最近怎么样啊，有什么困难没有？要是有困难的话可得及时说啊。咱们店的都是一家人，可要互相帮助啊……”
小张幽怨的眼神：“老板，孩子们都走了，你就别装了。”
陆朝：“……”
小周过来拧了他一下，瞪他，“怎么说话的？”
……
……
在小张家没待太久。
陆朝坐一会就走了，顺手把依依不舍的陆择一也给拎走了。
坐在车里，陆朝找陆择一要钱。
“？”
陆择一往后一躲，疑惑的眼神：“什么钱？我没钱！”
陆朝差点揍过去，“买礼物的钱不是钱啊。择一，这可是你追姑娘自己产生的花销。其余的也就算了，你总不能追姑娘还得花别的男人的钱吧。”
陆择一：“……”
于是陆朝痛心疾首，“择一啊，追姑娘要上进，不能如此堕落。”
陆择一委屈巴巴，“二楼书架最底层，从左数第二本书。我藏了一百压岁钱。”
“好嘞！”陆朝开心了，于是立刻发车回家。
择一啊择一。
择一还是太嫩，要是换了他妈来。
余悄悄绝对会说，你又不是别人，那姑娘是你未来儿媳。给儿媳花点钱不应该吗？
哈哈。
陆朝心情不错，嘴角都快咧到眼睛上去了。
没想到小家伙私房钱藏得还挺好。
嘿，他就不用藏私房钱，羡慕吧。
过完元宵，正月十六，陆择一就备齐小书包上学去了。
下学年的报名手续比上学年的入学手续要简单多了。
交了一点生活费，完事！
第一天的报名总是有很多往来的家长。
在教室里，陆朝薅薅陆择一的头，提高了音量嘱咐道，“在学校好好读书哈。就算去年考了双一百也不要骄傲。”
“嗯。”陆择一重重点头，也大声说道：“好！我争取今年再拿一个双一百。再拿一个奖状让你贴墙头。”
陆朝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点头。
家长们：“……”
难道攀比从现在就开始了吗？
五月。
因为老大要结婚的事，陆朝不得不去一趟。
人家结婚，他又没什么要紧事，不去的话总归不太好。但是余悄悄就不好跟着去了，毕竟家里还有个孩子要照顾。
不过陆朝还是有一点担心。
“你就放心去吧。我是一个成功的女人。就算你不在，我也能撑起家里的半边天。”余悄悄高深莫测地说道。
陆朝：“……”
陆朝眼角抽抽，都这个时候了余悄悄竟然还贫嘴。
嗯。
陆朝大概想了一下，“车我就不开走了。我坐高铁过去。也方便你在家里送择一上学。”
他记得余悄悄是考过驾照的。
“算了吧。”余悄悄直接拒绝了，“你直接开着车走就行，你留在家里我也不敢开。”
她虽然考过驾照，但是都没怎么碰过车。
从前一个人都不敢开车上路，现在带着一个孩子，她就更不敢了。
“也行。”陆朝一想也是。
但现在就涉及到另外一个问题，择一上学怎么办？
虽然说离得不太远，但是走路过去的话，也得要一点时间。
余悄悄本来早上就起不来，再让她起得更早一点，那不是要余悄悄的命吗？
至少陆朝得想一个办法。
他要在他临走之前把这些可能存在的隐患都给处理好。
“没事啊。我可以喊车。”余悄悄觉得那都不是问题。
“啊？”
余悄悄往门口一指，“我等会就专门约辆车，让他每天早晨七点半的时候就停在咱家门口。就只负责早送和晚接。”
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
陆朝：“……”
哦，那没事了。
陆朝又想了一下。解决完这个问题之后，好像就没有其他的问题了。
饭余悄悄也会做。
至少陆朝走了之后不至于这母子俩饿死。
“嗯。”陆朝点了点头，暂时没想到什么，于是便回房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出发了。
刚走几步陆朝便又折回来。
陆朝刚想到一件事。
“不对啊，你社恐。万一你在外面，有人跟你吵架的话……”
那绝对是余悄悄单方面挨骂。
不行不行。
陆朝越想越不对劲，于是便准备翻出微信给小周打电话：“我还是给小周说一声吧，让她这几天照顾这你点。”
虽说这里还是不太容易发生这样的事件，余悄悄本身也不是一个惹事的性格。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
万一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陆朝哭都来不及。
还是得给小周说一声。
余悄悄连忙阻止了，“放心吧。谁说我是单方面挨骂了。而且你别老麻烦人家。小周上班多辛苦，况且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我在外面的时候，有陌生人跟我说话我手机一般都是开着录音的。真要是有人找事我直接报警。”
而且她之前还在网上看了大妈的吵架技巧。
她不会单方面被骂的。
相信她，她是能够撑起半边天的女人。
“行！”那陆朝也就不说什么了。
同时也把心底的担心给压了下去。
生活不是小说，应该不存在他这次出去就回不来了或者他回来就见不到余悄悄的人了。
“……”
嗯，不会的。
晃晃脑袋，陆朝就回房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明天送完择一他就直接出发了。
次日一早。
陆朝没别的时间交代择一，再等一会择一要上课了。
于是只能在车里说，
“择一，爸爸这几天有点事要出去一趟。大概四五天就回来了。”
“今天晚上妈妈来接你。”
“你和妈妈在家里的时候要听妈妈的话，不准惹妈妈生气知道吗？”
陆择一没多问，只点了头，“哦，好。”
大概就是他爸工作上的事吧。
过了一会，择一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爸爸，那妈妈会送我上学吗？”
“肯定会啊。你想什么呢？”
虽说是要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但是择一还怎么小，怎么可能让他单独上下学。
万一被人拐走了怎么办？
“哦，好……”陆择一低着头应了一声。
霎时间陆择一的心里更担忧了。
放学也就罢了，毕竟放学的时间很充裕。
但是上学……
他爸送他上学他都是踩点到。妈妈送他，他不会迟到吧……
早上是陆朝送择一，晚上就是余悄悄去接孩子放学。
为了方便陆择一认人。
余悄悄没戴口罩。
幼儿园里，陆择一的责任老师秦扬瞅了余悄悄半晌，最后又问陆择一：“择一，她是你家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