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你跑的真快
“刚才听你们说起小玄玄女，是前掌剑玄女吧？她可是个好仙人，我曾经见过，她肯为地界人做主，她出了什么事情？我能不能帮上忙？”丁文试着转移话题，不料冰封月冷淡的回了句：“勿扰。”
“你不是闲着吗？念修根本没用，闲着，又不是一个人，聊聊天不是很好吗？一个人多孤单啊！”丁文很有感触的说：“我从小就跟师父在山上生活，说是一起生活，其实师父经常一个人出去，不定时的回来几天，看看我练功是否偷懒，教些东西就又走了，山上被他布了手段，我也离不开那座山。总是一个人，就跟山上的动物聊天说话，其实都是自言自语罢了，动物偶尔能知道些意思，却也不会说话回答，我是很清楚孤独滋味的，我不信有人能喜欢孤独，说什么习惯了，只是不曾试过有人陪伴罢了。”
“仙道本寂寥，修行之路永无尽头，最终本孤独。”
“总得是知道何谓热闹，体会够了热闹才耐得住那无尽的孤独吧？”丁文追问道：“但我猜你就没有试过被人陪伴，从来事事但求做到第一，其它都不重要。你父仙必然位居高位，对你严苛，也无暇教你什么，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得辱没了他的脸面，平常你的时间也不能用来做别的，身边一起修炼的人亲近你不得，就只剩妒忌和敬而远之……”
丁文说的这些，其实是仙山出身的离仙等人都知道的事情。
只是从冰封月看来，一个地界人初次相识竟然说中了这么多，不由让她吃惊。
“我说的对不对？”丁文看她不说话，主动追问。
“无谓的言语不过荒废时间，道不同不相为谋，非是立志于追寻修行极致者皆非同道。”冰封月没什么表情的又道：“夜已深。”
冰寒月刚要回屋，突然又转身，望着山上方向，片刻，一个人从树林里走出来，看见家里来了人，有些茫然。
但他看见离地悬浮的身影，知道是仙人，连忙加快脚步过来了，作礼道：“拜见仙人，不知派里有何吩咐？”
“红渊山的邪物可曾来过？”冰封月没有多的废话，单刀直入的让那人有点懵，一时不明所以的摇摇头说：“没有见过，仙人何有此问？那邪物为何要来寻我？”
‘她料到我会来找阵漏？’丁文暗暗吃惊，终于明白冰封月是要找他的麻烦了……
“他若来，必问阵法事。引其往白首峰，就说最精通阵法的阵漏居于白首峰顶。”冰封月言罢，又问：“可记住？”
“记住了！那邪物若来，我就说白首峰住的阵漏资历高，阵法的事情无有不知，而我知之甚少。”那阵漏复述了一遍。
冰封月便没有二话，直接飞走了。
丁文看着冰封月的身影消失的在夜空，推想她是趁不能修炼的时间敢去找下一个阵漏。
那阵漏看丁文也不认识，以为是陪仙人来的，就热情的招呼说：“天色晚了，山路不好走，明日再走吧。”
丁文本来就要跟阵漏好好聊聊，当即作礼道：“那就打扰了。”
两个人正往木屋走，突然夜空飞闪坠落一道光——
天地一缕光！
白光一闪即逝，从丁文身旁人仙阵漏的头顶射入，腿间钻出，又射穿了地上的石头，没入地下。
事出突然，袭击从头顶上空下来，又是速度极快的天地一缕光，丁文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人仙阵漏就已经中招。
丁文吃惊抬头，看见高空中飞落下来一个金色仙衣的男仙。
竟然是刚才传话给冰封月的那个仙人。
他脸色冷峻，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丁文，语气严厉的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此？裁决之剑没有防范之心，我却早对你生疑。”
丁文看着软倒在地上的阵漏，又望着半空的男仙，质问：“为何杀他？他为大晴派不知道辛苦工作了多少年，你就这样杀了他？”
“其为本派殉职，家中、氏族自有抚恤。”那男仙神色冷然，盯着丁文又问：“你到底是何人？”
“何必多此一问，你不敢杀我，与我对话却又不敢下来，分明猜到我是谁了。”丁文越想越生气，怒道：“你们大晴派没有办法对付我，竟然打算把所有替你们做事的阵漏全部杀掉灭口吗？就为了不让我了解阵法的任何事情？”
“哼！你这邪物不知如何练成邪法，本派不过一时还没有克制之法，自然要切断所有可能，不让你祸乱了仙山！你喜欢弑仙，就尽管在地界杀个够吧，被你杀死多少战仙、人仙，地界的地人仙补上空缺。你且尽管猖狂，不要多少时候，就让你知道本派厉害！本派要破你邪法，根本不需多少时候。”那男仙很是骄傲，只是说完这些，又飞起更高。
“邪物好好珍惜最后的时光吧！”那男仙说完，飞走了！
“你有本事别逃的那么快啊——”丁文愤然大吼，原本打算发动月下刺仙再自爆夺体。
他想从那男仙口中多问点消息，结果那人防备心非常强，几句话说完就跑了。
丁文看着那男仙身影消失在夜空，再看被杀的阵漏，更觉得可气！
‘大晴派如此灭口地界的阵漏，那冰封月想来是为了救小玄私自对付我，她大概不知道随后大晴派下达的灭口密令……这灭口令会不会是冰封月的父仙为了阻止我跟她照面而促成的？’丁文一边赶路，一边推敲。
到了寄存马的村子，丁文愕然发现，马死了！
答应照看好马的猎户连连磕头求饶说：“人仙饶命、人仙饶命！天上突然闪过一道光，马就死了！地仙饶命！不，是人仙饶命、人仙饶命……”
地仙是地界人用来区分真假人仙的称呼，但不敢当着地界人仙的面说。
事实上没有正式成为仙人的人仙们早就接受了现实，很少会计较地仙、地人仙这样的称呼。
“快起来。”丁文连忙扶那人起来，看把那人吓的够呛，就笑说：“既然是意外，那就算了。”
丁文就这么走了，没有追究，倒让那猎户愣愣了很久，还是不敢相信的跟了一段，看着丁文身影走远，许久都没折返，那猎户这才相信，他真的遇到了个如此好说话的地仙。
第四十七章 牛羊村
骑马两日，步行三日，人仙之体耐力更强，赶得上马，就是走的浑身臭汗，累的无瑕多想。
好在途中丁文遇到村子，买了匹马。
等他赶到向仙城南边、另一个雷熊记忆里的人仙阵漏居住的地方，也已经是六天之后了。
其实还没来之前丁文就知道，他肯定没有仙人飞的快。
屋子后面果然有死人，还不是刚死的，尸骨乱七八糟，显是死后有野兽来过。
‘阵漏是找不着了，大晴派将来让仙山的仙人负责阵漏的维护工作，短期内肯定不会再用地界的人，阵法的线索就这么没了？’
丁文不甘心的在阵漏屋里翻找，结果如上一个阵漏家里那样，什么也没有找到。
这个阵漏家里也不见有什么东西，大约仙派本来就不允许他们额外记录，又或许维护工作依照流程，并没有额外的麻烦，也就无需记录。
丁文正翻找着，突然一条身影进来，满屋的温度骤然下降。
丁文和冰封月面面相觑……
‘她是去过别的阵漏家里，人不在等了几天？还是去了不止一处地方，恰好轮到这里？’丁文正猜测着，就听冰封月问：“你为何在此？”
“找你。”
“何事？”冰封月又问。
“那天那个阵漏在你走后被仙人杀了，就是给你传话的仙人，用天地一缕光杀的。”丁文见冰封月眼里透出困惑，然后是怀疑，片刻后突然反问：“为何杀他？”
“我以为你会知道。”丁文不答反问。
“这里的阵漏何在？”冰封月不说是否知道为什么。
“死了，有些时候了，尸体在后面的菜园，被野兽啃过。”丁文说完，就见冰封月去了后面查看尸体，回来之后，沉默有顷，突然问他：“你往何处去？”
“不知道，没有目的地。”丁文猜测的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冰封月拿了金锭递给他，说：“置办些日用、食物，送去白首峰顶。”
“然后？”丁文明白了，她需要人跑腿，分明做好了长期在白首峰顶等的准备。
“你细心，替我照应日常杂务。”
“我细心……是指喂食不必耽误你时间？”丁文怀疑是因为这被她选中。
“是。”冰封月言罢又道：“别时传你几招。”
冰封月说完就出去，飞走了。
丁文丢着金锭在手里玩，想着，有点好笑，这女仙……就没想过他就是她要找的人？
外头突然一阵响动，丁文跑出去，看见冰封月在半空收剑入鞘，而门外的地上，被冰刺戳入地下，排列出了一行字：‘预知仙阵事，向北白首峰。’
丁文射了星能拟化的火焰，却还要持续燃烧的烤上好一阵，那些冰刺才融化。
地上留下的深槽，一看就是从半空施展手段留下的，必然是仙人。
换言之，一看就知道是仙人的陷阱。
“……她根本就没想过我见到这些会不会去的问题吗？”丁文丢着手里的金锭，考虑了片刻后，果断决定不去了。
他不想杀冰封月，也不想去白首峰天天给她喂饭。
阵漏的线索断了，丁文一时也没有了明确的目的地，随便择了个方向只管走。
这天走在路上，听见路人谈论红渊山丁文，他当然好奇的凑近了听。
“听说红渊山大仙在牛羊村杀了村主的长子，还留字说‘日杀一恶，绝恶为止’。”
“怎么才每天杀一个？牛羊村那村主一家恶毒的很啊！一个都不放过就对了，最好一把火全烧死！我以前就在牛羊村，村主把全村人叫做畜牲，对着他几岁大的孙女就说我们是长的像人的猪牛马狗！也不让我们喊名字，脸上都烙了数字，说我们这辈子就是来还上一世债的，只有干活，尽量多的干活，干活累死了后才能一世把债还完，下辈子就能当村主。有一次我听到外来的人说话，才知道村主是骗人，仙人从来没有这么说过，我就找机会跑了……”
“咱们木盆城的混沌主是个大善人，各个村子都好，就是这牛羊村城主也管不了，坏透了！”
丁文就去问了牛羊村怎么走，决定去看看。
牛羊村的那个红渊山丁文是谁冒充的，丁文很好奇想见见，那也许就是被星星之火点燃的、另一团星星之火。
那人很可能力有不逮，只能取巧找机会除恶，倘若没有助力，有可能会被村主揪出来。
除此之外，丁文对于木盆城的混沌主也很好奇，路人竟然称之为大善人？
丁文到了牛羊村，远远就发现这村子很奇怪。
别处的房子都是高低错落分布，一户一座。
牛羊村的不是，只看见一间间的大仓库，却不见正常的房屋。
丁文到了村口，路边坐了个人，抓着缰绳拦路，熟练的说了一串：“进村要给钱，道路维护费二十个铜板；马不能进村必须寄存，一天一两银子的寄存费；要玩畜牲不？玩的话包天十两银子，还管饭，按次玩就不划算了，一次三两银子。”
“玩畜牲？怎么说？”丁文隐约有猜测。
“我们村里的人就是畜牲，玩畜牲就是玩他们，包了天，你看上哪个畜牲直接玩，一整天时间能玩几次玩几次。咱们村的畜牲划算，来的人可多了，你没听说过啊？”那人很是惊讶，末了又催问：“玩不玩啊？”
“不玩，存马。”丁文给了块碎银，那人拿了，又说：“一会进去了再想玩还得再出来我这给钱拿牌子，你多给十两银子省事。吃饭也不用另外算钱。”
“不用了。”丁文进了村里，看见田里都是干活的人，一个个晒的黝黑黝黑的，看着像被墨水泡过似得，身上都没有遮体的衣物。
‘天气都转凉了也不给人遮体之物！’丁文看见一群孩子光着脚，一人推一辆车，费劲的在土路上走，最大的在前面，越往后越小，后面的车竟然是几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起推着！
那车里装的都是土，把土倒了，都差不多能把那几个孩子全放进去。
丁文看的来气，喊道：“谁是管事的啊！怎么让这么小的孩子也干这么重的活！”
田里忙活的人继续挥舞锄头，连头都没有抬，又或许是不敢抬。
那几个孩子看着他，低垂着头脸，小声的说：“路人愿意出十两银子我们几个就能休息一天。”
“接着！”丁文塞了把碎银过去，含怒道：“绝不会只让你们休息一天！”
第四十八章 那你呢？
那群孩子听不懂，拿了钱往回跑，边跑边叫：“有客人买我们一天了！有客人买我们一天了！”
丁文朝着村里一座显眼的红墙大院子过去，还没走到，那群拿了碎银的孩子裹着一个人迎面过来了。
“你买了他们一天，他们今天就是你的畜牲。”来的是个女人，两鬓有白发，神情木然。
一群孩子，有些眼里透着紧张不安，分明担心不知道会让他们做什么。
“那你们今天想干嘛就去干嘛，不用跟着我。”丁文说完，一群孩子愣着，年龄最大的一个回过神了突然高兴的喊说：“是善人！跟木盆城里的善人一样！我们走——”
一群孩子呼啦啦的跟着那个大的跑了，看来他们还是知道何谓自由自在玩耍的，显是有别人也买过他们的时间而且没有别的目的。
‘木盆城的大善人……这木盆城必须得去看看，城主也得见见。’丁文虽然知道混沌之体的念想什么都有，当然也会有些好的。
可是丁文至今为止，亲眼见到的混沌主还没有好的。
领着孩子来的女人没什么表情的说：“村里还有在干活的孩子，客人一起把他们的时间买了吧？”
“那是小事。带我见你们村主，我找他的事情——”丁文从包袱里抓了把碎金，见那女人木然的脸上果然被金光照亮，多了笑脸，才继续说：“比这些还贵重。”
那女人领路在前，语气也活跃了一些，手指一旁低处的河边说：“客人面生，是第一次来吧？一会要玩畜牲把她们赶去河边洗澡，你看河边，都是常来的客人。这些畜牲听话也配合，又禁得起折腾，高矮肥瘦都有，唯一不好就是身上脏，河里泡泡洗洗就能对付。下回来客人别穿这么好的衣服，玩畜牲都是随便找地方，容易弄脏……”
离的近了，丁文见墙面有新修的痕迹，估摸是那个杀了村主长子的‘红渊山丁文’在墙上留过字。
大门有人守着，红墙外面的高处也有人蹲着，看来这村主很紧张。
往里走时，丁文突然听见‘狗吠’，他扭头望过去，却见一对姐弟，也就八九岁的模样，穿着齐整华贵，手里各扯着条绳子，绳子那头系着项圈，圈子却套在两个人的脖子上。
那两个人盯着丁文，学狗那般汪汪汪的叫，那对姐弟煞有介事的说着：“大汪、小汪、不要对客人无礼。”
末了，那个大点的男孩满眼热情的好奇，冲丁文问：“你是谁？你的衣服和剑真好看！”
丁文微微一笑，还没来得及答话，听见前方大厅里传出来怒吼声：“把这个畜牲拉出去宰了，熬汤给村里的畜生们加餐！倒茶都学不会！我说过多少次！茶水超过杯子的这个位置，拿着就会太烫手！她竟然多倒了一片指甲的厚度！”
一个人哆嗦着、哭着被人拽着两条腿拖出来，丁文看的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把人放下！”
那两个人愣了愣，打量着丁文一身行头，觉得比木盆城的混沌主还厉害似得，一时也不敢得罪，就停在那了。
“什么人啊！在牛羊村吆三喝四！”大腹便便的村主气喘吁吁的走出来，门槛不高，他却要扶着门框抬腿跨过，只是他的怒气在看见丁文后，变成了惊疑不定，脾气也突然消失了似得，有些小心的问：“不知阁下……是哪里的混沌主？”
“我叫……”丁文不打算浪费时间，开口就要自报家门。
不料突然一条身影从半空飞落下来，让他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那身影惊了。
冰封月也有些意外，看着丁文问：“让你置办吃用之物，你怎么来了这么远的地方？向仙城里买不到吗？”
“……”丁文有些无语，冰封月竟然会这么想。
“且不说这个。”冰封月转而望着那村主，问：“你是牛羊村的村主？”
“是、是！地界凡俗、牛羊村村主胡为拜见大晴派仙人！”那村主急忙跪下拜礼，府里的人也全都惊的跪下。
丁文特意看了眼，发现那两个假装是犬的人，这时候也不学狗蹲着了，而是跪拜在地。
“听闻红渊山邪物在此出没，并且杀了人？可有此事？”冰封月是为了这事来的，不知道她如何知道的消息。
“有、有、有！”那村主当即说他长子如何被惨杀，那邪物如何在红墙上留字，还说每日杀一恶。
“事情过去十日了，邪物没有再杀人？”冰封月显然是怀疑冒充了，若真是红渊山丁文，日杀一恶就有些奇怪，留了字又十日不见动静就更不可能了。
“恐怕是那邪物怕大晴派的仙人会来，早就吓跑了。”那村主其实也早想通了此节，知道是村里某个人冒充的，只是至今没有逮到是谁。
“那便无事了。”冰封月没有了逗留的理由，转而问丁文说：“你在此置办何物？”
丁文突然生出一个想法，于是丁文迎着冰封月的红瞳，说：“既然来了，带你在村里看看，你就知道了。”
“有何好看？你快些置办便是。”冰封月言罢又要走，丁文忙说：“也不需要你言语，不耽误你练养剑，你若不愿意动，我推着你、拉着你、背着你、抱着你转了看都可以。”
冰封月看着丁文，分明在考虑……
村主连忙说：“仙人尽管看看，喜欢什么说一声，我让村里的畜牲备好！”
“畜牲？”冰封月茫然不解。
“是，是。”那村主连连点头，却没有解释，因为他发现这个仙人好像并不知道牛羊村的状况，寻思着平常的惯例可能不足以打发，做好了多奉送几块仙玉的肉痛准备。
冰封月扬起右臂，长袖垂落，丁文已经不意外她的风格了，于是拽着衣袖，虚空悬浮的状态下根本不需要费力气，很轻的力气牵着，冰封月就跟在后面移动。
冰封月的仙剑悬停在面前，她边自修炼着御剑术的养剑决，边自随意看村里的状况，身后是走的满头大汗的肥胖村主在介绍村子的情况。
“本村一个个都份外积极生产，每年上缴城里的作物比别的村都多！长年来一直被评为木盆城贡献第一的村，本村村民克制节俭，感激大晴派仙人的庇佑恩德，无论老幼，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更积极的劳作生产，才能不负仙人的庇佑之恩……”那村主说了一通，又添了句：“当然，本村所以尤其积极奋进，也是因为战仙殿的后峰掌事是本村、本家出身，后峰掌事每年都还回来一次。本村上下倍觉荣耀，更不敢有负仙恩！”
把压榨奴役说的如此积极奋进，丁文听的来气之余，也真佩服这村主的破嘴。
“嗯，衣着简单，尽皆一心一意埋头劳作，难怪一直是木盆城的第一村。”冰封月点头称赞。
那村主暗暗觉得是战仙殿后峰掌事的关系让这位仙人不敢开罪，又判断仙人的言语间既是称赞，那他或许不必奉送几块仙玉了，给一块仙玉的惯例应就足够。
“村里不见房屋，村主带我们看看村里人居住何处吧。”丁文存心想试试冰封月对地界的看法。
那村主没有了担忧，连忙热情的指路。
那一间间的仓库，就是村里人住的地方。
屋里臭气熏人，走近些时就让冰封月忍不住皱眉头。
藏房里铺了一地干草为垫，干草上是一个个齐整的凹陷印痕，分明是人长久睡在相对固定的位置压出来的。
“仙人请看——本村人从来不追求享受，更不浪费村里的土地，为了少盖房屋，都一起住在里面，人挨着人，没有了一门一户的隔离敢，一村人都是一个大家庭，齐心协力劳作生产，睡不过一卧之地……”那村主继续巧舌如簧，说的唾沫横飞。
冰封月却冷冰冰的打断了他，说了句：“村主缘何不居此？村主府为何比许多人共居之地更大？”
第四十九章 她，例外
肥头大耳的村主微微一愣，发现他想错了，眼前这仙人并没有怕了战仙殿的后峰掌事，突然质问他的居所，分明是寻个理由让他认错，多给好处才能打发，他还是得多拿几块仙玉才可能了结。
“仙人责备的是，我也应该勤俭，不该因为村主管理的责任辛苦就懒了身体！仙人的提醒犹如当头棒喝，警醒之恩无以为报，我家中还有几块仙玉，一直视为传家之宝，心甘情愿供奉仙人，聊表感激之情！还请仙人万勿推辞——”那村主说着，跪伏地上，言语间的情真意切，真是令丁文佩服他的演技。
对于村主来说，这些都只是熟练的套路了。
来的仙人，或者惯例用一块仙玉奉送，偶尔也有些厉害的仙人，那就得多几块仙玉打发。
称赞就是不敢或不想得罪战神殿后峰掌事仙人，那么惯例即可；责备那就不是一般的仙人，村主就识趣的多加几块仙玉。
此刻这村主就在琢磨着，到底是给三块仙玉呢，还是四块仙玉呢？
他见冰封月仙容非比寻常，看着就厉害，却又不知她的底细，即使说了，许多仙派里的职位这村主也不了解。
这村主一时又怕给少了不够，一时又怕高估给多了，心中矛盾纠结，颇为困扰。
不料冰封月开口的话，却不是正常套路。
“仙玉？仙玉何来？”
“这……”那村主一时张口结舌，不知道如何作答。
仙玉何来？
村主们差不多都有仙玉，用于供奉往来的仙人。
可是这仙玉——原本确实不该是村主能够有的东西。
原因无他，开采的仙玉村主不能私留，全都要交给城主，再由城主上缴给人仙峰，人仙峰记录清楚再送进仙派的库房。
但实际上，村里即使没有仙玉可开采，也会用物资跟别的村主换一些备用，这情况由来已久，大家都知道，混沌主也从来没有过问的。
“仙玉、何来？”冰封月继续追问，哪怕她惯常是冰冷的语气，这时也觉得多了些情绪。
“这、这个……仙玉嘛，各村的村主都有。”那村主没法回答，只能扯上所有村主，表示很正常。
“你的仙玉、从何来？”冰封月却不管这套，锁定了这村主。
“仙人饶命！”那村主急的满头大汗，吓的连忙跪地磕头，一时之间怀疑冰封月会不会是跟战仙殿后峰掌事有间隙，故意来找麻烦的。
倘若存心找麻烦，凭私留仙玉一事，就能灭他九族！
冰封月没有理他，自顾抬手虚空画了道光符，她对着光符说：“木盆城治下牛羊村村主私留仙玉，请玉女峰查办。”
“仙、仙人饶命、饶命啊！仙人高抬贵手，战仙殿后峰掌事必会记得仙人的情义！”那村主吓的发抖，意识到面前的女仙不是寻常情况，只有搬出靠山当救兵。
冰封月却并没有理会，话说完了，食指虚空一点，只见如波纹般的蓝光一阵荡漾，光符中就飞出来一只传讯光鸟，疾飞上天空，直往大晴仙山去了。
冰封月又虚空画了第二道光符，对着光符道：“裁决殿裁决之剑冰封月，令殿内执行剑仙扣战仙殿后峰掌事往问询间关押，待我回来审问之前，任何人不得与之接触。”
冰封月食指虚点，波纹般的蓝光一阵荡漾，又一只光鸟扑腾着翅膀冲出来，直往仙山飞去。
那村主直接吓瘫在地上，做梦都没想到——他远远低估了眼前的女仙！
他的靠山战神殿后峰掌事，在这女仙面前，竟然一句话即可拿下！
“大、大仙……饶、命，饶命啊……”那村主声音颤抖的求饶。
刚才冰封月问他，他说不出仙玉如何来，现在他如何求饶，冰封月都不做理会。
光鸟飞走之后，冰封月望着丁文说：“添置吃用之物你着紧些，就近可买之物都不必跑远，一时不容易购置之物交代向仙城准备妥当送去峰下的村庄领取即可。”
冰封月交待罢了，一如既往的风格，直接飞走了。
‘难怪她看重小玄。’丁文看着半空她的身影迅速变小，最后消失不见，暗暗觉得这冰封月虽然对地界的事情几乎一无所知，真正看见了事情却很上心。
牛羊村村主看见丁文转身要走，突然回过神来那般，一把抓着他裤腿，眼泪鼻涕一起流着的哀求说：“地仙救命、救命，地仙替我求求情，我、我愿把一半家财送与地仙！”
“我没亲手杀你就不错了！”丁文一脚踢开那村主，对这等丧心病狂的恶人，此刻哭的再惨他也不会同情。
“地仙别走、别走啊——一半不够，八成！八成够了吧？……地仙救命、救命啊地仙！九成家财，九成——全部！地仙肯救，全部家财奉上——”那村主已经惊恐到慌乱了，只把他当作救命稻草。
可惜，丁文根本不理他，自顾跳上一座土坡，用了星能扩音高喊道：“牛羊村村主即将为他过往的恶行付出代价，村里有勇气者，应当积极争取当下一任村主，以确保村主位置不落入恶人之手。诛恶需要勇气，重塑村子的一切，回归正常更需要恒久的决心与勇气。”
丁文一番话喊完，等了会，又运功喊了遍。
别说这村子里的人，周围的山林里，兽吓走，鸟惊飞。
村里的每一个人，只要不是聋子，肯定能够听见，那个冒充红渊山丁文的诛恶者也一定听见了。
丁文离开了牛羊村，他要去趟木盆城，看看一个被称为大善的混沌主是什么模样，其治下的木盆城又是怎样的光景……
大晴仙山。
裁决殿。
冰封月的起居之地，冰阵凝聚星能，化作寒气，长年凝而不散。
冰封月回来时，看见居室里坐了一个人，正在随意翻看她桌上的修炼心得记录。
那人也不抬脸，语气平淡的开口道：“裁决之剑不该理会地界的小事。”
“见之，则管。”冰封月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末了，又问：“冰上仙要保？”
第五十章 她眼里的人，她眼里的地界
“一个后峰掌事，即便他真是我的人，也不值得为此损你威信。”冰上仙说着，翻到下一页，又道：“我命人请你都不回，却肯为地界皮毛之事回来，作为父仙，当作何想？”
“处置了后峰掌事，还往白首峰。”
冰上仙放下了修炼心得，沉声道：“你是星灵选中者，又有极阴冰修天赋，为父对你寄予厚望，自你修为小成起，但有玲珑心，我自己不用全都留与你，因为我相信，你将来的修为成就远在为父之上，将来冰氏早晚要交付于你。你从小到大，事事第一，不曾让为父失望。为父知你一直视小玄为至交好友，但她的处境十分微妙。玄女峰主态度未明，若你极力相救的举动与玄女峰主之心意相违，她必然以为我们借机扶植小玄，意图未来借小玄指染玄女峰的权力！势必令我们冰氏与玄女峰主从此交恶。此事利害该如何权衡，你不明白？”
“父仙所言我知。然，小玄必须救。玄女峰主那边，我会告知此事无关父仙态度。”
“无异于广为告知：冰封月置冰上仙之言如无物？我们父女竟当割裂看待？”冰上仙只觉冰寒月的办法荒唐可笑，末了，又起身，语气严厉的、命令般的道：“小玄之事，决不可插手！直到玄女峰主心意明确了为止！”
冰上仙很少如此，记忆中也已经许多年不需要如此冷硬。
“父仙之命不敢违，唯独小玄之事，今次例外。”冰封月却没有如冰上仙预想的那样，沉默受命。
“为父已经如此命令，你仍要违背？”冰上仙怒容满面。
“只此一次。”冰封月态度坚持。
“一旦破例，从不会只有一次！”冰上仙生气的拂袖而去，丢下一句冷酷的话。“你救小玄，则与冰氏不再有关系！”
冰上仙不惜断绝关系警告威胁，这不曾有过。
冰封月沉默……
裁决殿。
醒悟间，专门用于关押触犯仙派律令、但还没有处置结果的仙人。
所以这里的环境并不糟糕，干爽整洁的房屋，仙人需要的基本起居用品都有。
冰封月来时，小玄抱着腿，沉默的靠坐在角落。
看见她，小玄沉默的脸上绽放了微笑，眼里也亮起了光。“好些天没见你来了。”
“我去了地界。”冰封月坐下，取出带来的食物，还有茶水。
“你连裁决殿都很少离开的呀？”小玄很费解，边自分好了吃的，她知道冰寒月既然来看她，就会一起用餐。
“我不吃。”
“为什么？”小玄很诧异，这很反常。
“你吃。”冰封月泡着茶，低着脸。
“出什么事了？”小玄有点不安，冰封月的反常，就一定意味着有事。
“你吃。”冰封月还是这两个字，因为她不喜欢说谎，更不想对小玄说谎。
“……是不是掌门有决断了，要以叛派罪处死我？”小玄说着，眼眶红了，却又忙道：“你不用害怕告诉我呀！我早有心理准备。回禀峰主的时候我就想过，那天的情况我可以隐瞒的，隐瞒才是有利的，甚至那种隐瞒，无论谁都会做。但我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如果我不敢坦白真相，我所言所行就不再那么值得信任，既然我是那么认为的，就无惧于事实。如果我因此而死，也是为我心中的道而死，我也甘愿。”
“掌门未有决断，玄女峰峰主亦是。”冰封月把茶杯推到她面前。
“……”小玄相信冰封月，她拿起茶杯，想了想，放下了，紧紧注视着冰封月问：“你去地界做什么？是不是想救我？你不会去找他了吧？”
“是。”冰封月没法回避，就承认了。
“你不能去找他！”小玄急的猛然立起。“他根本就没办法消灭！你赢了他、杀了他，死的还是你自己！”
“玄女峰主心意未明，她许是不信你，许是她信却不敢救你，更或许她恐掌门不信你。如今能予你助力的只有我——我若置身事外，你的生死就难以预料。”冰封月直直注视着小玄。
“如果让你为了救我而死，我也不可能独活！”小玄急恼之下，连忙又追加了一句：“你若不答应，我就自决！我死了，你就不必下地界找丁文送死了！”
“你若死了，此生我灭不了他，便是他杀了我。”冰封月的态度却一样坚决。
“封月！你听我的，你拿他没有办法！他只要狠心用那怪招自爆，怎么赢得了他？”
“若我封不住他，大晴派则没有多少人还可能封住他。拿下他，为你补过；拿不下他，便是证明了你的主张正确。”冰封月言罢，又道：“今日父仙劝我不住，丢下决绝之言‘救你，我则与冰氏无关。’”
“你……”小玄很震动，她太了解冰封月从小到大，有多尊重冰上仙，一直孤独的努力，不在乎旁人的孤立排挤，就因为冰封月只需要有冰上仙的肯定就能支持下去。
如今，竟然为了她，跟冰上仙闹到这种地步？
“我听你说地界的家畜，一群群的关在木棚里，关上门，一群家畜就那么渡过长夜。今日我在地界牛羊村，却见到整村的仙民如家畜那般被关在一起，大约数百人挤在大木房，干草为铺，不知以什么为盖，或是没有。而那村主，却对我言，村民不愿浪费土地盖屋，一心积极劳作生产。若不是听你描绘过地界家畜是如何圈养，我真就会信了他的话。”
“牛羊村的村主竟然如此过份！”小玄听的气愤难平！
她痛心疾首的愤然道：“有这些多这样的村主！地界灭仙会岂能消灭？仙之初，本为人。人为对抗混沌凶物，修炼技艺，终成仙。仙山所以飞起，是有了仙体，有了飞仙术，需要悬立半空，便于接受四面八方的传讯光鸟。仙山悬浮于天，为此日日夜夜都在耗损大量星能，但为能及时守护四方，是必要之措施。地界凡人未成仙者，一方面积极修炼，一方面举众之力供养仙山。仙山与地界，互为依存，本就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冰封月沉默的听着，她认为如小玄这等为大晴派忧虑的人，实在不该置身于这种处境。
第五十一章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地界人将责任与希望交予仙山，仙山却长久疏于督查，任由混沌主胡作非为，以至于村主们不知道尊仙山的律令管理仙民，却去遵从混沌主之喜恶！混沌主本就需要靠仙山约束监督，仙山没了督查之能，混沌主肆无忌惮，仙民生不如死。如此下去，灭仙会必然越来越壮大，等到仙山与地界彻底割裂，再想挽救就来不及了！“
冰封月替小玄添了杯茶，此刻沉默就是她的赞同。
小玄接了，却顾不上先喝。
”黑云仙派不思纠正仙派职能，一味压制灭仙会，结果号称剿灭了十数次，灭仙会的人却越来越多，如今早成了天仙与地界割裂势态，地界供养越来越少，就只能征收的越来越重，结果就有越来越多不堪忍受而加入灭仙会的人。这教训如此清晰明白，可派里那些多大仙，个个比我睿智，为何全都看不见一般？提起都说要引以为鉴，一说该变就又说慎重行事，不可操之过急，必须缓缓图之。一年又一年，丝毫未见改变！”
“他们不愿为此被牺牲，受益者一心维持现状，不会真心向改，除非看到改变能为他们带来更多好处。门派好，掌门愿意，却不能力排众议，一旦失败他就会威信大失，陷入极被动的境地；玄女峰峰主昔年听闻也是有心人，奈何氏族责任在身，牵连太广，最终绝口不再提。掌门与玄女峰主迟迟没有决断，想必是对你有所寄望，却又因为众皆反对，故而不能放你。”冰封月这些心里话，绝不会对别人说的如此明白。
“也许是，也许不是。现在的掌剑玄女是峰主氏族的人，峰主氏族的人一直都视她为将来的接班人。过去我姐姐挡了他们，如今是我。峰主固然有心为门派长远着想，但要她力排众议，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峰主没有表态治我重罪，那已经非常不容易！至于掌门的心意，我真不了解，也不敢猜度。”小玄眼里亮着很认真的光。“但这不重要，我绝不会停下来，尤其亲眼看了地界的状况之后，我更不可能停下来！”
“我思来想去，无论掌门还是玄女峰主，当中有一人肯为你说情，你都可以免罪。但他们，也都需要一个保你的理由。大晴派内，只有我可以帮你给他们一个理由！”冰封月取下剑，摆于桌上，注视着小玄道：“亲眼见了地界乱状，我也更认为大晴派的改变不能没有你。所以，不论是为了门派，还是为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地界我都得再去！”
“封月你听我说——封月你别走呀！”小玄想追，但她却出不了法阵的光门，只能忍着光栏上警告性质的阵法电流刺激，呼喊说：“封月、封月你不能去！不能去——”
……
丁文到了木盆城，在路上的时候，他就发现路人们特别和善，只要目光碰上的，都会微微一笑。
并不是他长的英俊，因为路人不仅对他如此，路人之间也都如此。
到了木盆城城门，丁文下马的时候，旁边素不相识的几只手都伸过来，扶他。
“多谢。”丁文道谢一圈，那些都摆摆手，笑着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丁文觉得这话很有意思，然后发现，城门两边，就写着这八个字。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守卫城门的人仙有些疲惫，却仍然挂着微笑，丁文牵马过去时，两个守卫帮忙拽缰绳。
丁文既往的经验，骑马进城得给钱，热情微笑迎接，那指定是要的比别处多。
丁文琢磨着想：守卫的地人仙热情的帮忙牵马了，到底会开口要多少‘辛苦费’？
却见马进去了，守卫的地人仙就撒了手，又帮后面背东西多的人兜着竹筐，送了几步。
钱的事，根本没提。
丁文驻足，好奇的看了会，大概让旁人误会了，当即就有两个路人过来，热情的告诉他客栈在哪，哪家价格高点但饭菜好吃，哪家喂马特别用心，哪家价钱便宜……然后哪间客栈怎么走，左拐右拐全都说的清清楚楚。
丁文真没见过这样的氛围，正觉得感叹，后面一个人背的东西太多，堆的比她头还高了一大截，眼看着都要歪倒了，两个指路的路人立马过去帮忙扶着。
丁文正感叹，突然发现那两个路人和东西背太多的人，都朝他望了过来。
丁文稍微愣了那么两秒，就感觉到这三个人的眼神里透着一种——责备的味道。
“东西放马上，你去哪，我送你一段？”丁文回过意了。
“谢谢啊，谢谢。”两个路人帮忙把太多的东西取下来，塞进马上空着的行装袋里。
里头一个罐子，大概东西太重压的盖子歪了，流出来些腌菜的汁液，把新买不久的行装袋打湿了一片。
丁文喜欢这里的氛围，也不在意，回头再买就是了。
他牵着马，让那人指路，送那人过去的路上，那人看见别人带的东西多，就帮忙扶一把什么的，还有堆的老高的，丁文见马还驮得下，也一并帮忙捎上。
这么在街道上走着，看着，他发现这里的人真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除非带的东西太多，没法给别人帮忙的之外，只要手里能闲下来的，一定会伸手相助。
不过……丁文见许多人带的东西都多的过份！
一个瘦弱的女人，背得东西比头还高，双手臂弯里还挂两个篮子，一个个都在挑战负重极限似得。
丁文看的奇怪，就问同行的人说：“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多费力啊？”
“不怕，人人为我，我为人人。”那人挂着微笑，说的简略。
丁文牵马一路过去，碰上要帮忙捎一段的人越来越多，最后马背了坐小山似得，看那舌头伸出来直喘气的模样，好像快被压死了。
好在没多久，陆陆续续送到了一些，进城时遇到的那个东西最多的女人住的地方不在主街道，路上没机会碰上别人，东西一直卸，没增加。
等送到了，那女人看马累的模样，不忍心的拿了水给马喝，又让丁文进院子里歇息喝茶。
丁文也不推辞，刚喝上，就听那女人吆喝说：“来咯来咯！都来拿东西咯！”
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把那女人带的东西分了。
“你人可真好，替左邻右舍带了那么多东西。”丁文不吝称赞，觉得这里的人真是不同于别处。
那女人看着他，笑了笑，只是笑容里好似有些欲言又止。
第五十二章 好想吃饭……
最后还有两件东西，等了会，才来了个孩子，刚来就说：“谢谢婶婶帮忙替我爸，等他身子骨好了，再替婶婶一趟。”
“没事，快回去吧。”那女人送了小孩出去，这才坐下喝茶，她见丁文眼里透着猜想，就说：“小兄弟第一次来木盆城吧？”
“是啊。”丁文猜测的问：“你们这是轮流帮大家伙带东西？”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手脚闲着出去了也要给人帮忙，干脆左邻右舍的需要带什么，一块带了。”那女人的话说的丁文总算明白过来了。
带的东西多，就不用出去见人就搭把手帮忙了。
所以是左邻右舍约好了，这次谁去，下次谁去。
为什么带那么多？
因为出去了有别人帮忙，并不需要真的背着那么多走完全程。
那么……街道上那么多挑战负重似得情况，自然就是大家都在这么做。
“你们互相帮忙挺好的啊，谁先想出来这办法的？好像有点占东西少的人的便宜吧？”丁文不想对这的人用词太难听，语气很是收敛，再想起他的行李袋和差点累死的马，实在不能不这么判断。
那女人就笑着说：“可不就是在占手脚闲的人便宜嘛！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大家都不傻，出门老看见那样的，干脆自己多带点，等别人帮忙。有些人不占便宜，就是多带点东西省得见人就得帮忙。咱们城主真是大好人，带头教会大家互相帮助，是好事。就是天长日久的也有点累，有时候串个门吧，几百步的距离，帮忙帮的走了几千步才到。好多人没事就不想出门了，你看街上拿的少的，都是没办法必须出门。”
“累了不想帮不帮就是了，非得勉强？”丁文觉得这女人说的情况也是实情，只是他以前真没想过，这么好的氛围，也会演变成让人有苦难言的沉重负担。
“人人为我，我为人人。木盆城的人，不帮人哪能行？那还能当木盆城的人啊？被人告了巡逻的人仙，名姓画像一贴，往后还怎么做人啊？到时候人仙还得惩罚了连续十天半个月的专门在街上帮人，从早帮到晚。要是下回还不改，再不主动帮人，罚的时间就加倍，再下次继续加倍。”那女人喝完了茶，揉了揉满是困意的眼睛。
丁文心想她带那么多东西回来，该是要午休了，就起身告辞。
那女人热情送他出门，看见那马眼里满是困倦之态，就说：“从那边出去，一出巷子口就有间客栈，你最好把马寄存在那，再让它驮一趟啊，我看真得活活累死咯！”
“多谢提醒。”丁文牵了马过去，寄存了马，客店里的人看马那样，就笑着问了句：“第一次来木盆城吧？”
“是啊。”
“我这卖的有背箱，买一个吧，在城里走动方便。”那人手指一边。
丁文看见是木背箱，上面有盖子，看着就很沉似得，但打开一看，其实木板很薄，重量轻。
但是……
“这么薄的木板能装什么啊？”丁文并不需要木背箱，只是觉得这人卖东西也太不厚道了，这种木背箱纯属是个摆设。
“哎哟喂——谁让你真装东西了啊？”那人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见初来乍到的人如此质疑。
只见他拿起木箱背上，又拎起两个挂臂弯上的篮子，转了一圈，说：“这身行头上街，别人看着以为你背的东西多，你就不用伸手给别人帮忙啦！但实际上木板薄，轻得很，你背着也不累。咱们这边的客店啊，专门给你们外头来的客人准备这些，就半两碎银，买个方便，划算的很。”
丁文服气了，哭笑不得的说：“这不是掩耳盗铃吗？”
“客人可不要乱说！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些箱子是给你们外来的客人行个方便的！买一个吧？不买的话，你肯定得后悔。”那人说的信誓旦旦。
丁文看他说的辛苦，付钱买了，只当是消息费了，却把木背箱放在客店的客房里，没带就上街了。
他还真想看看这木盆城，不伸手帮人是不是就成了有罪！
丁文上了街，本来打定主意不伸手帮人，看看有罪没罪！
结果……
先是碰上个老太太，弓着腰，背着一堆东西。
他还是忍不住帮忙，边自奇怪的问：“你这么大年纪了，家里人怎么还让你帮大家带东西啊？”
“家里就我一个人咯。”老太太惨兮兮的叹气。
丁文一路送老太太回去，看她家里真的就一个人，又看背的东西，相较于之前那位女人，显然附近邻里都有心照顾，都是轻的。
“你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破例？”
“大家很照顾咯！破例不好，这个破例，那个也要破例。”老太太给丁文倒水，后者忙说自己来，就听她说：“像你这么好心的外来客人不多咯！不过啊，你还是去买个箱子，累不过的！”
丁文离开了老太太家里，出来，又碰见个老头，比那老太太年纪还大点似得，嘴巴张着，滴口水，合不拢那般，却也背了许多东西……
半个时辰后，丁文离开那老头家，刚走出巷道——
路上三个老头老太！
‘什么意思？老头老太今天都让我给碰上了？’丁文感叹归感叹，还是看不过眼那个枯瘦的老头背负着体积比他自己还大的东西，于是又去帮忙。
日上三竿。
丁文肚子饿的咕咕叫，走出巷道，看见街道上往来的负重身影，他觉得必须先去吃点东西了。
还没找到客栈，又一个枯瘦的老太太迎面过来了，街上的人都带着东西，经过时象征性的伸手帮那老太太扶一把背箱。
两手空空的人，只有丁文一个。
丁文咬了咬牙，看着不忍心，饿着肚子又把这位老太太送回了家。
又一次走出巷道，丁文暗暗感叹这老太太怎么住那么远，他今天来来回回的在城里东西、西东，北南的来回跑，说是没有几趟，时间耗的可快。
幸亏他闲得很，若要有事办，这得耽误到什么时候去了？
‘饭店、饭店，我要吃饭！’丁文记着刚才看见的最近饭店，出了巷道口什么都不想，低着头也不看路上的人了，埋头快步直往饭店的路线走！
直到，看见一双脚。
穿着布鞋，脚踝的皮肤都皱了。
第五十三章 阵法：唾沫星淹死你
丁文抬头，看着面前那张枯瘦老人的脸，还有他背后的许多东西，眼角余光越过侧旁，看见五十步外的饭店招牌。
街道上，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仿佛都在责备两手空空的他竟然对街道上许多需要帮助的人的视若无睹。
丁文深吸了口气，看着面前老人脸上期盼的神态，叹了口气，帮那老人拿上东西，目光却又扫过街道上一双双注视的眼睛，气道：“别以为我是被你们逼的，只是看不过眼这么大岁数的老人遭罪！”
人群各自忙乎自己的，丁文送了老人回家，那老人热情道谢，又端水给他。
马上就有人过来，把整个背箱都拿走了，又留下个空箱。
丁文好奇的问老人说：“不是帮左邻右舍带东西啊？”
“替外头的商客跑腿，他们雇我们年龄大的帮忙送货，我们便宜，年龄大背着东西也不用给别人帮忙，送的不慢工钱还比年轻的少。”老人乐悠悠的说着从事的好工作。
丁文险些没气晕，回想着今天帮忙的几个，第一个老太太喊了人拿，应该不是。
但别的老人的货物种类都很单一，于是怀疑的问：“日用工具的客商有吗？”
“东城那边的老伙计们送那个。”老人显然认识。
‘得，我这饿着肚子忙活了一天，看人可怜，结果人家是日常干活挣钱来着！’丁文很是无语，喝了茶，出来。
他在路上还看见了老人，这一次他却不管了，他必须先吃东西！
他好心帮忙，却不能免费帮忙送货啊！
一个老人望着他，丁文目光直视，只管走了过去。
街上的人群停了下来，目光齐刷刷的盯着他，眼里是浓浓的责备。
丁文扫了一圈，不理，只管继续往最近的饭店走。
街上的人跟着他走，一群群的，越聚集越多。
人***头接耳，手指着他，议论着，跟着。
丁文走到了饭店门口，刚要跨进去，跟着的人群里，突然一把声音叫喊说：“掌柜的！这人自私至极，手闲着也一路没给人帮过忙！”
客店里的食客，掌柜，小二，呼啦啦的都涌到门口，堵着了，个个义愤填膺。
掌柜的望着他，挂着微笑说：“客人刚来木盆城吧？咱们这里每个人都要做到‘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只要手脚能腾开，那就该积极给别人帮忙。客人初来乍到不知道不要紧，当着大伙的面认个错，记住了，也就过去了。”
“我从早上出门，帮老头老太太帮到现在夕阳西下，一口热饭都没工夫吃，现在饿的不行了，必须得吃饭，不行吗？”丁文耐着性子，实在是觉得这里的人虽然有些过犹不及，却到底是善美的氛围，也就不想发作。
跟了一路的人群里，许多人叫嚷斥责说：“这人还狡辩说谎！我都跟他三条街了！他可自私、可狠了，见着几个老人都不带帮一把！就他这样的还能从早到晚的送人回家？”
“说谎！肯定是说谎！”众口一词，愤然斥责。
“不知道不是错，睁眼说瞎话狡辩这还得了！咱们木盆城向来宽容，知错就改好的很，说谎狡辩绝不能原谅！”
客店的掌柜就说：“客人说的要是真的，领我们去一家问问，事实真如你所说，那就是大家错怪你了，你想进来吃饭我们欢迎，我还给你送盘花生。”
“我饿一天了，吃完饭了带你们去问。”丁文迈步就要进去，结果食客掌柜们一起堵门。
“这可不行！咱们木盆城是我为人人，人人为我。一个人如果不为大家，大家当然也不会为他。我们每个人的生活都息息相关，有着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你不肯帮人，那就别在这里呆着！饭，也不可能让你在这吃。”掌柜的理直气壮，众人纷纷附和叫好。
“这意思就是说，我现在不立即证明自己的话，给多少钱也不能在木盆城吃饭？”丁文看着周围人群那副嫉恶如仇的架势，突然想起四个字：众口铄金。
“你是外头来的客人，我们木盆城的人宽容，也不跟你太计较。你要能证明呢，最好，不能证明呢，请走。别说吃饭了，木盆城里就没有自私自利之人的容身之地！说谎狡辩那就更不能容忍了！你要不是外地的客人啊，我们真不会这么轻饶！”客栈的掌柜显然认定丁文是说谎狡辩，认定他该被赶出城。
“我要不是外地的客人，会怎么不轻饶？”丁文倒是好奇了。
“那就得喊人仙来处置了，说谎狡辩，自私自私，这些加起来，少说也得罚你在街上从早到晚连续帮人一个月吧。”掌柜相信这外地客该知道厉害，一个人一个月做不了活，还得自己搭饭钱从早到晚的在街上给路人帮忙，受得了？
过往带着货物来的客商不信邪的，被罚的跪那磕头求饶都没用，东西都烂完了，赔的可惨了，离开时还饿了三天，行尸走肉般出的城。
“帮人是好的，但这不帮就成了罪，算什么道理！我今天还偏就要先吃饱了肚子，你们不让，直接就报人仙吧！”丁文见人群炸锅了那般，他直接撤了外头为了方便穿的粗布衣，引动星能护体，直接挤开人群进了饭店，掏出碎金往桌上一拍，拿了盘还没摆上桌的卤牛肉就吃，抓起壶酒就往嘴里灌。
“报地人仙！快报地人仙！”人群见他有修为，纷纷激动愤怒的叫了起来。
丁文只管大快朵颐，这些人虽然叫嚷的凶，但知道他有修为，也不敢做以卵击石的事。
城里的地人仙来的很快，不一会工夫就跑过来了三个。
人群七嘴八舌的说了事情经过，自然是他们的一面之词。
三个人仙听着，发现丁文脚上的靴子不一般，剑也不一般，布衣外袍里大约还穿了别的，行头看着，令人捉摸不定。
领头的地人仙听众人说了情况，领了两个人一起过来，问：“从哪来的。”
“随便走，随便看，没有来处也没有去处。”丁文自管继续吃东西。
“外来人，不知道木盆城规矩，大家伙告诉你了，你不自证反而逞强横行！”带队的人仙话锋一转，又道：“念你外来客，现在带我们去你今天帮过的人那，事情要真像你所说。那你只需要为刚才逞强冲撞的事情给这店里的老板客人道个歉，认个错，赔点钱，这事就算完了。”
“想去求证，可以，得等我吃饱了再说。”丁文吃着。
第五十四章 快如闪电
“哈哈哈……等你吃饱？”一个地人仙大笑不止，没听过这么可笑的话。
“你以为我们是干什么的！现在、马上！”带队的人仙加重了语气。
“我答应陪你们去求证就是耐着性子客气了，你们木盆城也真有意思，帮人是好事，不帮就是罪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要求证你就等着、等我吃饱了带你们去！再啰嗦，我今天还就不陪你们去问了！”丁文一肚子火气憋着。
“那就把你带回去吊着问！”带头的地人仙怒而拔剑！
同来的两个地人仙早就握上了剑柄，默契的拔剑出鞘。
只见丁文双手分握一根筷子，动作迅快如闪电那般接连点刺，三个地人仙的手背，全被戳中。
一把剑刚拔出五分之一，另一把剑拔出了四分之一，最后一把剑拔出了三分之一。
星脉被刺伤，三个地人仙的右手不由自主的颤抖着，剧痛刺激的他们倒抽凉气。
但比起伤势，他们更为刚才那不可思议的迅快手段震惊……
“别浪费力气，要动手，把你们城主喊来！我剑快的连自己都挡不住，你们来多少都没用。”丁文将两根沾血的筷子往桌上一扣，重新抽了一双，夹起牛肉继续吃。
“你、你到底是谁！敢来木盆城闹事！是不是灭仙会的人？”领头那地人仙真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对手，如果不是手下留情，刚才戳他们脖子的话，分明都已经变成躺着的尸体了。
“我现在报了名姓，怕你们城主不敢来，等我走的时候，自然会说。”丁文眉目间透着压抑着的不满，自顾继续吃喝。
片刻，陆续又来了两队地人仙，知道了情况，有想动手的，却被先来的那三个拦住了，劝说等城护长来了再说。
城护长，就是黑刺在正午城的职位，管着全城所有的地人仙。
木盆城的城护长是个男人，体形高壮，用的也是一杆长枪，戴着金色的头护，穿了身暗金色的战甲，战靴擦的铮亮。
他在路上已经听人汇报了状况。
他打量了丁文片刻，很干脆的说：“到外面打，免得打坏了东西。”
丁文打量城护长的战甲，笑着说：“你的甲挡不住我的剑，你的枪更不行，交手也就一眨眼的工夫，没必要出去。”
“我还真没见过这么狂的人！”那城护长气笑了，长枪一抖，星能凝聚成一头怒啸扑出的金虎，刚猛的星能气劲凝聚在体外，变成肉眼可见的金色护体，这一击发动，拆了这座饭店应该毫无问题！
深红的剑光，一闪斩开金光的护体星能层，斩开了暗金色的护颈。
剑光一闪而逝，回入鞘中。
那城护长呼之欲出的绝技戛然而止，长枪维持着挥落一半的姿势。
他脸上，透出难以置信的震惊！
他当然不是地人仙里最强的，却一定是木盆城最强的地人仙，也绝不相信同是地人仙之间，能够有这种不可思议的出手速度差距！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城护长的自信，在这一刻被击的粉碎！
但凡还要点脸，他都没办法继续攻击。
可是，一群几十个地人仙却愤然拔剑，受不了一个外来客如此嚣张，更不愿意看城护长被落了威风。
“你当是小星图修为啊！谁跟你比剑快决胜负！”副城护长尤其积极，带头挥刀。
一群人纷纷挥剑挺上！
能当一城人仙的，修为都有中星图境界，甚至还有年长的大星图。
丁文的大星图修为并不会在这种围攻中拥有站着任人打也不会受伤的优势，但是，他一点都不怕！
只见丁文身形急动如影，双脚连踢数个围攻人的脚踝，每次踢中的时候，体内星穴的星能爆发，外放形成加速推动身体动作变化的助力，于是中招者身旁的攻击还没打到，丁文已经翻旋着踢倒对面的三个，手里的红渊剑剑身左右横扫，拍中一个又一个地人仙的脑袋。
一会功夫，一圈十几个人或者抱着脚踝蹲地，或者被剑身拍的晕死过去。
城护长急忙高喊：“住手！”
一群地人仙想都没想过会有这么厉害的人，顷刻间就被打的士气溃散，也没有了再上的勇气，剩下的人也就握着兵器，围而不攻。
城护长盯着丁文，把周围城里厉害的地人仙的相貌特征全都过了一遍，却没有吻合的，于是疑惑的追问：“你到底是谁？”
“现在说了名姓，怕你们城主不敢来见我。你们不用费劲了，今天我就是要见你们城主！”丁文收剑入鞘，往桌上一放，丢了颗花生进嘴里，暗暗惊叹靴子对星能吞吐的增幅作用，让他的移动和身法变化速度比预料中还快的多。
原本他从小苦练的红渊决走的就是灵快凶猛的路子，地人仙的星能绝技外放有限，用不了仙体的那些动辄杀伤一片的手段，所以他根本不需要用红渊决的绝技就能赢这群人，有了仙靴的增幅作用，他从费点力气和时间就能赢，变成了轻轻松松。
只是——这身体到底不是他自己长年苦练的，也不是混沌之体和仙体的强韧程度，刚才那些各种超常规的灵动变化造成的负荷，竟然就已经让他身体多处关节、肌肉，都酸胀的难受。
‘这身体要练的像自己的那样，真不是短期内可以办到……’丁文暗暗怀念自己最初的身体。
“笑话！”城护长实在觉得他狂妄的不着边际，不禁嘲讽道：“你就算是仙人——城主也敢来见你！只怕你无理取闹，到时走不了！去请城主，就看这狂徒到底是何来历！”
“城护长，我已经派人去了。”副城护长坐地上，抱着脚踝，疼的龇牙咧嘴，每看丁文一眼，都是气恨，却又不敢对上他的视线，只有丁文在吃东西时，才敢狠狠的瞪眼过去。
没一会，外头就听见许多激动的声音欢迎着：“城主来了！”
“城主为大家主持公道了！”
“城主，那狂徒太厉害了！”
“城主千万不能放过在木盆城闹事的狂人啊！”
丁文吞下嘴里的牛肉，擦着嘴，扭头望着饭店大门，他也很想看看，来者的模样。
第五十五章 来过，见过
门外进来的人，眉目间英气逼人，目光中虽然带着笑意，却又透着掩饰不住的凌厉。
她一身银色贴身武斗装，腰上挂了两把反曲刀，身形看着就给人矫健有力的感觉。
木盆城的人对她很是爱戴，个个都呼喊着“城主”。
而这位城主进了客栈后，并没有直接朝丁文过去，而是忙不迭的把受伤的人仙扶起来，旁人纷纷都挤过来帮忙，一个个人仙都安置妥当了，她才过来，在丁文对面坐下。
“我是木盆城城主、混沌主独孤善。事情我听说了，想问你几个问题，可愿意回答？”混沌主独孤善，这名号如她人一样，让丁文搜索了雷熊和食色魔的记忆后，仍然觉得费解，他们竟然对木盆城的这位记忆彷如空白。
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木盆城这么一个地方似得。
食色魔也就罢了，雷熊那等权力欲强的混沌主，没道理会对其它城市的混沌主毫不关心。
“除了‘我是谁’这个问题、必须在离开时告诉你之外，其它的你尽管问。”丁文说罢又丢了颗花生进嘴里，目光却毫不客气的打量着独孤善的容貌。
“你今天帮助的几个老人分别住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木盆城城主原来是要借此求证，倒也是个办法。
“有三处地方没有标识，只能大概描述途径的饭店名字。”
“你何时来的木盆城？落脚哪里？”独孤善突然又发问。
“南北客栈，昨日下午。”丁文回答了，想看看独孤善如何想法。
“说说途径的地方。”独孤善和颜悦色，一副耐心倾听之态。
丁文就把经过的路线上的饭店说了，送去的街巷环境也大概描述了。
“第一处应该是西城区柳花街十七巷的刘老太家里；第二处应该是东城区发财街陈老头家里……”独孤善竟然仅凭丁文的描述，就把几处地方全都说了出来。“……最后一处我前几天恰好经过，门前有块划痕是最近一些顽皮孩子的杰作。”
“你莫非把木盆城的街巷图景全都记下来了？”丁文十分震撼，木盆城可不小啊！
独孤善竟然能凭他一个初来乍到者的描述，就准确说出具体位置，简直是神了！
混沌主独孤善背后的城护长十分骄傲自豪的道：“你以为我们城主是别处的那些能比的吗？木盆城的一砖一瓦，城主都记得清楚！城主每日在城里街巷的时间比谁都多！”
“佩服！”丁文真心实意的作礼。
“理所应当。”独孤善说到这里，突然身形前探，丁文下意识的回避，却又觉得对方不是恶意，后仰之势立即顿住，就见独孤善两指从他外衣上夹起了一小块花生的红皮衣，放到桌上堆骨渣的盘子里。
做完这些，丁文看见混沌主独孤善眼里分明透出来那种、很满足很惬意的神态，就像食色魔每次吃完药之后那样。
‘原来这混沌主独孤善的念想就是助人！倘若不帮别人忙，她就会痛苦难受的犹如食色魔没吃药那样……’丁文深切知道混沌之体念想得不到满足时的滋味，也就知道这独孤善不帮人就不舒服的滋味。
“他落脚的客店一问就知情况，刚才我说的几处地方你们去确认就有分晓，以我看来，他所言不虚，他早上路线记得的街景很多，午后路线记得的全是饭店，也符合一天没有机会吃饭的饥饿处境。”混沌主独孤善对背后的人仙说罢，转而又对众人说：“大家都散了回去休息吧。”
“城主说的有理，是我们误会了啊！”
“原来是误会了啊……”
“看不出来，这人还真那么好心……”
众人真的没有继续逗留，都散了回去。
饭店的老板也招呼食客们继续吃饭，刚才受到波及，打坏了的桌子，撞的、摔掉的饭菜盘子，城主的护卫长说都算城护府赔。
饭店的老板给食客们重新摆桌，上原来的菜。
末了，还没忘记前事的端了盘花生米过来给丁文，说：“人无信不立！说了如果错怪你了，就请你吃花生，那就算话！”
“那我就不客气了。”丁文还没来得及伸手，混沌主独孤善已经抢先接手，把盘子放到了桌上，放下的那一刻，她眼里透着满足和欢喜。
这样的混沌之体，丁文实在觉得没什么好怀疑了，只要她没有别的恶性念想，那她活着就会一直给人帮忙，完完全全的不帮人就不舒服的存在。
“城里客栈为了方便外来的客人，一直提供价格合理的薄木箱，你应该知道，但没有买，又闹了这么一出，为了什么？”混沌主独孤善目光烁烁的紧盯丁文的神色。“如果你不是别有目的，那就是对我个人、或者是对木盆城有什么不满。”
“谈不上不满，确实有些疑问。”丁文就把城里许多人因为帮忙的事情不堪重负，以至于演变成了自欺欺人的应付对策的情况说了，又说：“城里互相帮助的氛围确实不错，但不帮忙就成了有罪，这合理吗？”
“不合理。”混沌主独孤善很干脆的否定，倒是让丁文颇为意外，但更意外的是，独孤善又笑着说：“至于你说的情况，我一开始就知道，那些负担也确实不好。”
“所以？”丁文倒是好奇了。
“但不如此不能够推行互助，正因为不帮忙有罪不合理，我对此的惩处才避免伤人，更避免害命。实在不能接受的人会迁居到城外的村子。至于那些负担，我实在没有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你提的问题的确是副作用，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之前，承担这种程度的副作用，以换取木盆城的现状，很值得。”混沌主独孤善语气态度都很坦率，一番话也没有多余的绕圈。
丁文反倒意识到，他的质疑，倒是成了雷熊治理向仙城的经验中，最讨厌的那种声音：只说如何不好，却并没有更好解决办法；或者以为有更好解决办法，其实并不知道那办法根本不可行。
丁文想了一会，发现已有的记忆里，真没有可以整理出更好办法的主意。
一旦没有惩罚，就不会有这种互助的氛围。
眼下的木盆城固然不是完美的，却并不需要外来人拯救。
事实上，雷熊也好，食色魔也好，仙人们也好，全都没有木盆城这样的类似经验可以参考。
“如果有了更好的主意，你就会采纳？”丁文很认真的追问。
“对！”独孤善说的很肯定。
“好！等我将来想到了，一定再来拜访。”丁文起身，告辞道：“吃饱喝足，木盆城来过，见过了。告辞。”
混沌主独孤善笑着问：“不留个名字吗？”
“丁文。”丁文答了，站那，迎着独孤善的目光。
他本来希望独孤善能忘了这事，因为她问了，他就得回答。
他回答了，独孤善恐怕就为难了。
第五十六章 守护者
丁文目光肆意的注视着混沌主独孤善，从她英气逼人的眸光中，分明看到了她的疑惑，猜测……
一旁的城护长突然哈哈大笑道：“你这么厉害也跟风？最近每天都有人说自己以后叫丁文，还有要叫什么红渊山丁武，丁龙，丁虎，丁丁……丁什么的都有！改个名字就能变成红渊山丁文的话，我去改个仙人的名字就能马上成仙了？”
丁文笑着冲城护长竖起大拇指说：“言之有理！”
丁文说完，径自走了。
城护长就对混沌主独孤善说：“怪我说的直接，他颜面可能挂不住。”
混沌主独孤善走出店门，看着街道上的背影越去越远……
一旁陪着的城护长说：“城主还想跟他聊，我去找他道个歉，赔个不是。但我真是看不起这些跟风改名的人！”
“不必了。”混沌主独孤善紧了紧外袍，嘴角扬起抹笑意，道：“他不是说过还会再来吗？”
城护长陪着混沌主独孤善离开饭店，一路上混沌主独孤善都在留意周围街巷的事物，见到个摊贩收起来的摊位上的蒙布没有扎好，她就蹲下把布扯到位，压紧，才又继续前行。
突然，城北响起警钟！
紧接着，城墙上燃起一团、两团、三团狼烟！
城护长惊道：“三烟警报，又是什么厉害的凶物！”
混沌主独孤善不等城护长，全速纵跃飞奔，直往北城墙赶去——
丁文听见警报的钟声，就见周围房屋里的居民个个紧闭窗户。
‘难道是混沌凶物来袭？’丁文跑了一会，就看见城护长在房顶上挥舞光珠指挥，听见他高喊：“大家不必惊慌，像往常一样紧闭门窗，窗内加固，不要外出！”
丁文一路飞跑，看见街道上还没回家的人都没有乱跑，而是就近到客栈，饭店里，那些饭店客店也都有人守着门外，招呼人进去，有些人满了的就扯着嗓子喊：“人满了！去别处！”
容不下更多人的客店关上了门，里面还有东西推动，堆积的响动，大约是堵着门加固。
‘城里人都井然有序，看来都很有经验。’丁文奔走间，看见个女人左右手各抱个孩子，背后还负着一个，谢绝了临近客店里的人招手呼喊，直说她家不远。
丁文过去帮她抱着两个孩子，陪她跑回家，才又继续奔向北城墙。
街道上的人越来越少，很快就只剩城里的地人仙在屋顶上的身影。
丁文到了后，见城墙高度不矮，就用上星能绝技、弹跃术，跃起时脚下星能猛喷，推的他直接上了十丈高的墙头。
一群地人仙正在摆放弓和箭矢，那些箭杆都是金属制成，专门用来对付体型有限的混沌凶物。
“你是谁？”城墙上的地人仙许多没见过他，甚至没来得及听说刚才的事情。
恰好有两个背着许多箭过来的地人仙刚才见过，就说：“外来客，他厉害、能帮忙。”
另一个见过的地人仙就拿了把弓递给过来问：“会用吗？”
丁文不见混沌主独孤善，也没看见城外有混沌凶物，接了弓，就问：“城主还没来？”
“城主早来了！把那头混沌棕熊引回林子里了，她怕还有别的混沌凶物，让我们留守。”那人仙说着，见丁文从城墙上一跃而下，不由急道：“喂！你不要去啊！异化熊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啊！去了反而拖累城主！喂——”
旁的几个地人仙面面相觑，眼看丁文头也不回，去势又快，也就由他去了。
丁文循迹追入山林，他有沉默岭少年的记忆，在林地里追踪实在容易。
再者那混沌凶物可不会掩饰痕迹，丁文一路追赶，看见许多被拍断了的树木，还有地上被压凹，踩塌一片的痕迹。
‘混沌凶物可不好对付，熊虎体型巨大，星能储备量是混沌主的几倍，体内星能恢复又快，星能对拼消耗的话超出混沌主十倍，独孤善城主竟然敢独自应付，也不向大晴派求助，真是自信！’丁文当过异化虎，知道其厉害。
虽然这里不是沉默岭，独孤善能用诸般绝技本事，只是她也没有飞仙术，旁的绝技未必有混沌凶物的厉害。
丁文追了一会，仍然不见踪影。
推测独孤善是先把混沌棕熊远远引走，以免毁了城墙，更怕那凶物进城屠杀。
两个混沌凶物全力奔驰的话，当然不是丁文这副人仙之体能够赶上。
丁文又追了一阵，看见前面山腰上林木横飞，知道快要追上了。
等他再追近了，果然看见混沌主独孤善正在跟一头受混沌星能异化之后、体型比寻常巨大了一倍的异化棕熊游斗。
没错，就是游斗。
那头巨大的凶物的红瞳亮着凶光，挥动的巨爪夹带着呼啸之音，地上的一片碎石全被带的抛飞，便是没有击中，临近的林木也被撕裂般断开。
这等恐怖的杀伤力，分明超过了沉默岭的异化虎。
‘异化虎在沉默岭里也不能引动外在的星能，实力其实也被沉默岭削弱了，这黑熊随手一掌都附带了犹如仙法绝技风雷剑音的效果，真不是地人仙能对付……’丁文保持着合适的距离，观察了一会。
正在回避异化熊攻击的混沌主独孤善突然喊话说：“不要射箭！对它没用！也不需要帮忙，你一旦搀和被它发现，我没有办法护你。”
丁文赶来，当然不是为了来当累赘的。
不用独孤善提醒，丁文也知道现在这头凶物星能还多，如果盯着他死咬不放，他不可能耗得过这凶物。
他现在该做的就是观察异化熊的攻击方式，掌握它的攻击速度和节奏，剩下的就是等！
等到混沌主独孤善跟异化熊耗到一定程度时，他再出手帮忙，就能加速消耗异化熊的星能。
混沌之体的力量强横，但比起异化熊这种、即使放在混沌凶物里也是力量顶尖的凶物，混沌主却又没了正面硬拼的资本。
好在混沌主拥有的是人类那双灵巧又能使用工具的手，她退避的时候总保持在避开熊爪扫击，却又让棕熊第二抓能扫到的范围。
接连退避了几次，显然已经对异化熊的攻击速度有了把握，眼看异化熊怒吼着又一次挥掌扫击，混沌主独孤善突然脚下爆发星能，身形速度骤然加快，迅速俯身挥刀一冲，反曲刀一击斩开了异化熊的腋下！
撕开的血肉，仿佛可以看见骨头。
只是，异化熊的血肉重生愈合的飞快。
但那只熊臂的行动一时受了妨碍，独孤善在异化熊背后，一手接连不断的挥刀斩击异化熊的腋下，一手握着的反曲刀一次次砍在异化熊的后颈。
血肉横飞，喷了独孤善一头，一脸，溅在她身上的越来越多。
第五十七章 熊熊熊，凶凶凶
那异化熊暴躁的转身，却没有混沌主独孤善更快，接连绕了几圈，还是摆脱不了劣势。
‘这是好办法！兽类的转身速度不如人灵巧，混沌主的纵跃奔走速度也快，那头熊纵跃回头也没能摆脱处境。’丁文看的赞叹。
不料那异化熊吃了会亏，突然倒地翻滚。
独孤善也不贪刀，只是乘机狠狠剁了几刀就迅速后撤。
异化棕熊翻滚而起时，伤势已然恢复，张开的熊嘴隔着半丈距离对着独孤善一声怒吼！
气流急骤变化，独孤善已经急忙退避，结果还被空气炮轰的左臂一片血肉模糊，骨裂多处。
巨大的音爆冲击，直把一大片的林木全都摧的碎裂，又席卷上天，涌起一阵绿色和灰褐色的风暴。
‘独孤善麻烦了！这凶物有引动音爆之能，这等大的扇形范围，难以及时回避，一旦受伤被消耗，她就算占据优势，也难以耗得过星能十倍于她的异化熊。’丁文考虑着应对办法，却还是谨慎的多等了一会，先看独孤善有没有办法应付。
异化熊见把独孤善炸退了，当即加速扑过去咬。
独孤善看似受伤受阻，一时退避不及，眼看异化熊咬到时猛然挥刀。
反曲刀一击斩开熊嘴，一击劈在熊颈。
熊嘴下巴脱臼那般掉下去一截，加上脖子上飞溅的血肉，更是可怖。
若是普通的野兽，挨这么一击便已废了，可异化熊的伤立即就愈合恢复，承受打击的时候也在挥掌扫击。
独孤善早有防备，斩中时就立即后退，却还是被熊掌带起的呼啸雷音震的抛飞，上身战衣也被催的片片碎裂，一阵飞散。
一旁观察的丁文见状，觉得可以多看一会。
棕熊咆哮着张口又是空气炮！
独孤善极力移走，还是没有那空气炮更快。
她整个人在惊雷般的巨响声中，浑身上下都被炸的血肉模糊，一身仙衣全都碎毁，只剩下脚下的仙靴，还经得起这种冲击。
那头异化熊一击得手，熊掌猛的击地，顿时一溜山地崩裂飞起，异化熊接连挥掌拍打，大块的泥石呼啸朝前疾飞，一时间犹如泥石的暴雨！
置身其中的独孤善身上恢复的伤势又接连被飞石射穿，持续不绝的创伤仿佛激起了她的怒气，又或者是混沌之体的凶性，她的眸光里透出浓浓的杀意！
只听她一声爆喝，脚下突然被两团旋风包围，两把反曲刀上也被环绕不散的、旋动的、白色发光的风围住。
独孤善的身形骤然加快，双刀极快的挥舞，大块的泥石被斩碎，爆开的碎石被她刀上、身体周围的旋风星能气场卷的朝两侧抛飞。
还在拍地的异化熊挥动的熊掌下，突然冲出来独孤善杀气腾腾的脸。
紧接着，是飞闪的白色刀光，接连不断的撕开异化熊的皮肉，星能化成的旋风不断绞碎异化熊的肌肉——鲜血，碎肉，被旋风吹飞，持续不断的抛洒，落的周围地上，倒塌的树木枝叶上粘的越来越多。
那头异化熊仿佛不知道害怕，凶性大发的接连转圈、纵跃，却又是赶不上独孤善的绕背速度，于是又倒地翻滚，摆脱了劣势，张口又是一发空气炮。
独孤善脚下踏风疾走，却仍然来不及避开那扇形范围。
浑身上下，又一次被炸的血肉模糊，一时都能看见多处没了血肉的森森白骨。
独孤善浑身血肉迅速再生，瞬息间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双英气逼人的眸子里，透着杀红眼般的疯狂。
旋风环绕着她，再次冲向异化熊。
白色的刀光狠狠劈斩，异化熊的血肉一次次被斩开，被绞碎。
于是那异化熊又再倒地翻滚……
一时间，异化熊跟体型不知道小了多少的独孤善，竟然进入了不断重复的、两败俱伤的死斗状态。
每一次异化熊翻滚起来时的空气炮都会炸的独孤善浑身血肉模糊，除此之外就是异化熊接连被独孤善的刀光劈砍的碎肉纷飞，只有倒地打滚才能摆脱她的绕背连击。
丁文不断的移走换位，否则早就被异化熊不断变化位置的音爆击中。
周围已经没有树木了，四面的山头都崩塌成了一团混乱，断裂的树木，枝叶，或长或短，或横或竖的露出泥石。
而那异化熊和独孤善仍然在不断重复着、几乎一沉不变的死斗。
独孤善没办法躲开异化熊翻滚抬头的空气炮，异化熊应付不了独孤善踏着旋风的近身绕击。
一人一兽，就在这种互相伤害的厮杀对拼中，一次又一次把彼此伤的血肉模糊，皮开肉绽，碎肉抛飞。
‘这么下去独孤善肯定会先撑不住，不能再拖了！两人合力对付这头异化熊还有机会，再拖下去我帮忙也未必能先耗死了凶物！’丁文等着异化熊又一次翻滚抬头，张口要吐出空气炮的时候——突然发动月下刺仙！
只见金光一闪，丁文连人带剑仿佛化作一道疾光，脚下涌喷的星能达到极限，身体所有的毛孔都同时涌出星能，这些星能又以特殊的次序喷出，对气流形成特殊的干扰，让人仙之体的移动速度顷刻间达到了极限！
金色的疾光飞掠而过——
深红剑刃的红渊剑割开异化熊张开着的脸颊，剑上涌出的星能炸的异化熊口舌一阵血肉模糊，于是它的空气炮嘎然而止，只剩吃痛的惊愕，继而是凶狠的愤怒。
异化熊嚎叫着扭头盯着现身的丁文，目光游动的工夫，独孤善已经挥刀扑进，刹时间白色的刀光飞闪，斩的那异化熊皮开肉绽，剑上环绕的旋风绞的碎肉横飞。
而丁文握剑奔走，异化熊追着他的身形，却只能看到独孤善的半边身躯、还有飞闪的刀光。
异化熊愤怒咆哮，倒地翻滚，抬头，对着独孤善和她后面的丁文方向，张口就要再喷空气炮！
丁文见异化熊翻滚，已然快步欺近上前，当异化熊抬头时，为了减少受创程度的独孤善又如之前那样急速后退，交叉了反曲刀在面前抵挡。
丁文却从她身旁朝前冲去，眼看异化熊张嘴，丁文突然疾步移动，化作一团红色的疾影。
第五十八章 合力，蓝光
红色剑光飞闪——
第一道斩开异化熊刚张开嘴的脸颊；第二道斩断异化熊的耳朵；第三道斩开异化熊的右臂肩头关节处；第四道斩开异化熊脖子上的血肉；第五道斩开异化熊左臂肩头的关键！
红影飞闪，划过红光的三角形轨迹，又回到了异化熊面前。
最后一道红光剑气，又斩开了异化熊刚恢复的面颊，还有口中的舌头。
丁文撤剑，迅速错步退移，一时间头发在极快的变化下凌乱飞舞。
异化熊蹬足欲追，独孤善改退为近，疾步上前，旋风夹带的刀光再度连斩！
丁文伤得异化熊痛，独孤善的一对反曲刀斩的它更痛。
于是那异化熊迅速倒地翻滚，顾不得追赶退走的丁文。
“挨一下！”丁文退避时已经开口提醒，闪身独孤善身后，他就迅速侧移，扑倒侧旁泥石地后面低的地方。
爆发的空气炮又一次炸的独孤善浑身血肉模糊，声波的冲击从丁文身上的坡地冲了过去，带着大片泥石碎叶一阵激飞。
丁文松了口气，他观察了半天，靠移动速度他肯定躲不过，除非牺牲攻击的机会用月下刺仙才能及时避开，但那样就少了本就有限的、杀伤异化熊的机会。
空气炮是来不及躲开的，独孤善以混沌之体的移走速度也来不及，他虽然靠独孤善吸引注意力，存在提前回避，并且跟独孤善反向侧移，能够更容易避开扇形冲击的范围，但也很难每次都确保成功，挨上一下的话，他可没有混沌之体那种再生能力。
丁文思来想去，发现这位置的地形可以利用，此刻果然借助泥石后一片凹陷的地形和异化熊位置的高度差，成功避开了空气炮的冲击。
“尽量保持刚才的节奏，我需要地形回避凶物的空气炮。”丁文知道两人合力，他犯错一次就没戏。
“稍有不慎你就死路一条。”独孤善知道她一个人耗凶物不过，却觉得丁文的处境太危险。
“都动手了，还说这干嘛？”丁文运转着体内星能，感觉可以再次出招，提剑绕走侧旁，探头确认异化熊的状态，从侧后快步接近。
这么会工夫，独孤善又挨了异化熊两次空气炮。
眼看异化熊又一次倒地翻滚，抬头张嘴时，绝杀连战发动，红影急动——
丁文划过三角形的轨迹图，异化熊的双颊再次被斩开……
有了前面的经验，丁文这次得手后迅速退走，又扑到刚才的坡地下面。
异化熊发动的空气炮冲击，从他上方涌喷出去。
丁文俯身绕走，抬头时见异化熊翻滚抬头张嘴，于是发动月下刺仙——
金光一闪，斩开异化熊的双颊，剑气炸的异化熊嘴里一时血肉模糊。
计算好距离的丁文所处的位置正好跟独孤善相反，那异化熊大约太恼火，竟然果断选择了对丁文张口发动空气炮。
冲击的气流，还是从丁文头顶上冲了出去。
独孤善这期间只管挥刀狂斩，杀的那异化熊痛苦又激恼的倒地翻滚，还是拿她当作仇恨目标。
但异化熊发动了一次空气炮，丁文又从侧后接近……
这般配合之下，丁文红渊决的两招绝技交替使用，间中异化熊就只有一次发动空气炮的机会，有时候会对着独孤善发动，有时候会对着丁文。
但丁文算好了那一次用月下刺仙伤异化熊，身形停下来时，正好在可以利用的地形高低差的边缘，那异化熊喷他就伤不着独孤善，还只能落空；喷独孤善就威胁不到他。
这么此消彼长的消耗差之下，耗赢那凶物就变的有可能了。
“你的招式很厉害，闻所未闻。”独孤善本来还担心丁文会是送死，结果却成了不可或缺的助力，眼看他又一次精确利用地形高低差避开空气炮，更是欣赏他的身手。
“你刚才是杀红眼了吗？那么跟熊死斗，肯定消耗不过啊！”
“技巧不足以完胜，只能死斗赌它耗久了会退，如果它不退，我有踏风之能，再游走拖延时间，请求大晴派仙人支援。”独孤善双刀交叉面前，迎接异化熊又一波来不及回避的空气炮，但她脸上却挂着微笑说：“现在……”
爆发的空气炮，轰的她浑身血肉模糊。
但那惨不忍睹的状况，却只有瞬息，混沌之体让所有的创伤都迅速愈合。
独孤善挥刀斩击，继续未尽之言道：“……不必求援了。”
“还不算胜券在握吧？”丁文却吃不准异化熊还有多少星能。
“这种凶物不是饿的很，不会跑出山林区域袭城，它体内星能最多只有一半。”独孤善很有把握，她守护木盆城很久了，对付过许多凶物，还没有碰到过例外的情况。
“那就十拿九稳了。”丁文又一剑斩开异化熊的双颊，旋即感叹说：“就算一半，也得打很久。”
空气炮对着他的方向发动，但丁文已经扑倒较低处。
若那凶物的星能来时就最多只有一半，那他跟独孤善这般配合，必胜无疑！
只是凶物的星能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耗尽，估摸要打上小半个时辰，甚至是大半个时辰。
‘人仙之体虽然修炼已经算勤奋，但他们的肌体锻炼度比起我以前的身体还是差的太远，以后还得艰苦锻炼才承受得起这样的持续战斗……’丁文感觉浑身肌肉关节都酸胀难受，不禁担心这副身体能否熬得住那么久的超负荷连续作战。
这般又厮杀了半刻钟，丁文觉得双腿的肌肉在不由自主的发颤了。
‘毕竟比不上我原本从小苦练红渊决的身体，真该先好好练练了。’丁文见异化熊受伤恢复的速度开始变慢，此刻也只能咬牙坚持。
他体内的星能运转正常了，正要再冲出去时，突然一道蓝光从天而降！
独孤善双刀交叉，正准备抵挡异化熊的空气炮，却见一道蓝光落下，紧接着，竟然把那头张着嘴的异化熊整个冻结成冰！
蓝光落在地上，以异化熊为中心朝周围散溢，迅速把周围一片土地全都冻住。
丁文和独孤善不约而同的抬头望去，正看见一袭蓝白长袍的身影飘飞半空，冰霜般的肌肤，一对冰冷的红瞳孔——冰封月！
只见她长剑悬浮面前，随她剑指朝下虚空一划，那把仙剑迅速凝结寒冰，急速坠落！
那头异化熊瞬间被击作了粉碎！
无数冰屑，碎散了一片。
飞坠落下的寒冰包裹的仙剑突然虚空旋动，碎末的冰刹时间全都散溢成淡蓝的星能，纷纷飞向冰剑聚集。
独孤善却大惊失色，急忙警示说：“小心！粉碎的混沌凶物虽然受创严重，但这种创伤会让它化身万千！”
第五十九章 仙中仙
果然，粉碎的寒冰融化，异化熊那些粉碎的血肉，迅速就近靠近，或多或少的聚集在一起的同时，又在飞快的凝聚再生。
不过转眼工夫，竟然变成了密密麻麻、一大片一模一样的异化棕熊！
可是这些异化熊外表看来一模一样，眼里却透着疯狂，全然没有了正常理智那般。
“它们会不顾一切的猎食杀戮，除了凶性的本能什么理性都没有了！”独孤善仿佛看见了木盆城的地狱，这么多凶物，又没有理智，她都不可能吸引全部凶物的注意力，哪里就得过来！
可是，不等这些凶物来得及做什么，半空又接连飞射下来一道又一道巨大的蓝光，把这些异化棕熊一片一片的全都冻结成冰。
一会功夫，偌大一片——山头崩塌，泥石掩埋的区域，全都是寒冰冻住的、模样看不出差别的异化棕熊。
半空的冰封月剑指虚空接连划动，那把仙剑便虚空疾飞，飞旋着接连不断的把一座座冰雕全都击成了粉碎。
眼看着那一头头粉碎了的异化熊，这一次再没有聚合重生。
只留下铺散了一片的熊肉。
一头混沌凶物，竟然就这么快的，解决了？
‘她故意将凶物打成粉碎，异化熊碎肉化成许多个的同时，意识丧失，没有了理智，星能也被均分，她再尽数冻结，尽数击破之后，异化熊的星能就全部耗尽了！冰封月这手段，一样可以迅快的杀死混沌之体！’丁文突然发现，之前那些战仙，人仙们对付凶物的手段，完全不能跟冰封月相提并论。
他以为很了解大晴派仙人的厉害，此刻却突然惊觉，他记忆里的那些战仙和人仙也根本不了解仙山上、根本不下地界的仙人群体的实力！
‘雷熊阅历那么丰富，竟然也没见识过冰封月这般厉害的手段？’丁文实在觉得诧异……
但他转念一想，突然又明白过来了。
雷熊阅历再丰富，又上哪见识啊？
冰封月是因为小玄的事情下地界追击他这个红渊山丁文，若非如此，从先前传话仙人的情况来看，根本就没有来地界的可能。
丁文在独孤善眼里看到了震惊，还有本能的三分惧意……
很显然，独孤善也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厉害的手段，作为混沌之体的她，既往的自信遭受了近乎毁灭性的打击！
仙剑飞回冰封月鞘中，她的目光落丁文脸上，问：“凶物岂是地仙能降服？你可真敢！”
“只是帮忙，压力都在独孤善城主身上。”丁文随口就这么回答了，心思还在琢磨冰封月刚才展示的惊人手段上。
“你既是城主，明知此物厉害，因何不求援？”冰封月觉得反常，混沌之体很清楚混沌凶物的厉害，那等体型的凶物的星能高出混沌主太多了，单打独斗犹如送死。
“仙人可能不了解木盆城的情况。木盆城从我接手之后，许多次被人仙峰和战神峰的仙人要求缴纳额外的税收，其实就是供奉。但我没有私留仙玉的权力，如果多征收物资到别处交换仙玉，木盆城的仙民就会苦不堪言，只能一再拒绝他们的要求。因此战神殿和人仙峰对木盆城遇袭采取不闻不问的态度，每次遇到混沌凶物的袭击，只有城中的地人仙齐心协力击退，好在我有脚踏旋风的疾走之能，遇到不可力敌的凶物，游走消耗，也能勉强拿下，曾经试过跟一头异化虎消耗了十数日。”独孤善的一番话，让冰封月震惊又难以置信……
丁文没想到木盆城是这种情况，于是也明白这地方对于雷熊那等在意权力的人，为何也是透明般的存在。
只是，他疑惑的追问：“战神峰和人仙峰为什么没有撤掉你的城主？”
“当年让我管理木盆城的仙人后来升去了协同峰，颇有威望，所以战神殿和人仙峰不敢撤我，只能使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独孤善显然对处境早就淡定了，也没有什么激愤，也没什么委屈，只是平静的叙述。
“若你此言不虚，我必查办。”冰封月不能容忍如此践踏仙法律令的行径，战神殿和人仙峰就为了教训‘木盆城混沌主的不听话’，竟然就疏忽职守！
“如果事情这么容易就可以解决，协同峰的王仙人来木盆城时我就会跟他说了。”独孤善语气平静的好像不是她一直受不公对待似得。“战神峰和人仙峰做这种事情并不留下把柄，一旦求援，他们就不见人来，过了好几天，来了一群人仙过来吃喝胡闹，说是事情多忙不过来，只能调派地人仙过来支援。那时我早已经解决了凶物，还得按规矩接待一群故意在城里闹腾的地人仙。除非战神殿和人仙峰里的人为这些事情作证，否则的话，他们说人手不够，能算什么罪责？”
“大晴派仙规律令岂是儿戏！裁决之剑身负正法之职，杀一儆百不够，那便杀百儆万；还不够，那便杀千儆十万。”冰封月冰冷的声音里透出的坚定，让人毫不怀疑她真可以做出来。
“换个掌剑仙人，不也还如此？”独孤善却并不因此而欣喜激动，她当城主时间不短了，清楚的知道掌剑战仙和掌剑人仙只是个符号，换个人，还是做一样的决策，考虑的还是一样的利益。
“你自做好城主的责任，战神殿与人仙峰疏于职守，你便依律向玄女峰控诉。”
“……仙人怕是不知道，玄女峰的掌剑玄女根本不会监督战神殿和人仙峰，反而一直收着这两处给的好处。历任掌剑修为进步飞快，由始至终都有仙玉助益修行，靠大晴派仙山分配哪里会有那么多供给？不都是从地界得的吗？”独孤善觉得这仙人分明不知道地界的事情，若不然，绝不会说出找玄女峰这种话。
“你自管做你该做，仙山之上自有别人做应做之事。”冰封月说罢，又对丁文说：“七日之内必须采办妥当。”
丁文还没来得及说话，冰封月又如来时那般突然的直接飞走了……看她去的方向，不是白首峰那边，显然是还在找地界的阵漏居处，逐一留字给红渊山丁文。
“此仙不同寻常，可惜，她不知地界的实情。”独孤善望着冰封月去的方向，叹气时，眼里分明透出遗憾。“地界的情况战神殿和人仙峰都不可能自己改变，只有玄女峰才可能迫使他们改变，可惜，玄女峰就出了最近那一个忧心大晴派长远未来的掌剑玄女，却还没来得及有所作为，就因为红渊山丁文而失去了掌剑玄女的权力。”
第六十章 还是来了
丁文觉得独孤善是故意提起小玄的，无疑她对小玄也有期待。
丁文意识到独孤善分明是期望世道能变好，只是她清楚作为一个混沌主能做的极限，就是守护好木盆城而已。
“牛羊村的情况城主知道吗？”丁文其实也知道答案，却还是想听独孤善如何回答。
“知道。我对牛羊村之无有动作，就如战神殿和人仙峰没有撤我的理由一样，我不能给协同峰的王仙人添麻烦，仙山上自有战场，帮不上忙，总不能再添乱。”
“以城主所见，那位值得期待的掌剑玄女的处境，如何可救？”
“我不知道。”独孤善嘴角扬起微笑，英气逼人的眸光这一刻便的柔和，注视着丁文说：“但我想，刚才那位仙人或许知道。”
“或许……”丁文改变主意了，他决定去白首峰。
他准备走了，本来也该走了。然后看独孤善衣服都打坏了，就脱下外袍递给她。
独孤善没有接，目光下移，看着丁文身上某处，笑着说：“打了这么久，我迫不及待的要做些帮人的事情，看起来你恰好需要帮助。”
丁文倒不难为情，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就问她：“如此帮忙也可以？”
“相逢既是仙缘，并肩作战更是情义。也许有缘再相会，也许无缘再相见，此时此刻，我既是帮你，也是需要你帮我，又能留得一份不枉了相识缘份的回忆，有何不可以？又何必拘泥？”独孤善说着，突然蹲下替丁文擦去战靴的泥土，边擦边说：“我知道附近有河，我们得快些过去，再不帮人解决重要些的忙，我就难受的要疯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丁文说罢，又道：“既然也是帮你，就不用找水地了，我知道混沌之体发作起来的滋味难受。”
独孤善本来就不愿意耽误时间，只是擦拭战靴完全没办法让她得到足够多的助人之乐，此刻离城又太远，也没有别的足够多的事情能帮忙。
泥石地，就是战场……
好一会泥石中翻滚，又碰上老天助兴，下起了一场好雨。
冲净了泥泞，倾倒于大石上，任凭大雨浇淋……
雨下的久。
直到偃旗息鼓了，雨恰好也停了，光份外亮，烤着久经雨淋的身体，份外舒坦。
丁文真想睡一觉，却突然发现，远处没有下过雨的痕迹……
头顶上一把声音突然响起说：“可以启程了吗？”
丁文和独孤善这才发现，虚空中有个女仙人，踩着剑、不知来了多久。
“刚才的雨？”丁文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
“一身泥泞太败兴，我实在看不下去。”那女仙神色淡定，说完又道：“我替裁决之剑送你去向仙城，她怕你来不及在七日内去白首峰，可以启程了？”
独孤善自顾把丁文的长袍穿上，神色自然，毫不扭捏，边自整理着头发，边说：“这件衣服送我，可舍得？”
“当然舍得。”
“有缘再见。”独孤善穿了长袍，从泥泞里捡起她的那对反曲刀，头也不回的径自去了。
刚才帮忙制造下雨的女仙喊了丁文站在剑上，本来他还担心剑小，结果剑上亮着金光，凝结了石层包覆，变宽、变长了许多。
丁文踩在上面，开始还担心飞的时候会摔下去，后来发现根本不会。
剑上有股吸力，让他就算想不开要跳出去自杀，也不是那么容易挣脱得了。
疾风自耳畔呼啸而过，平时费心劳力奔走的山川大地，以山为单位从下方远离。
飞仙术的好，丁文还真没有好好体会过。
之前都是战斗力夺的仙体，或者还没机会静下来感受，很快又死亡失去了仙体。
数百里路，用飞仙术不过片刻。
落到了向仙城，那女仙又陪着丁文去城主府，问他准备置办什么，直接就对向仙城的新混沌主叮嘱了，让送去白首峰山脚下的村庄。
末了，那女仙又说：“直接着人送上白首峰。”
“都记住了，这就着人去办。”向仙城新任的混沌主不敢怠慢，无有不答应的道理。
那女仙见丁文的衣袍给了独孤善，又让混沌主找了件给他。
谢绝了混沌主挽留，直接又带着丁文飞往白首峰。
到了地方，丁文发现峰顶依据地形建了冰屋，高低错落的分布在几处地方，共有五间。
那女仙交代了冰封月的饮食喜好，又说：“冰裁决早上会服用仙丹，中午和晚上会用地界的俗食。午时吃素菜，种类得多，一种一根或一片，总数二十，不多不少；晚上食荤，也是二十片之数。你有没有在听？裁决之剑不喜欢浪费时间，你可不要马虎大意。”
“我在想，她吃东西时用星能粉碎了食物，也吃不到什么味道，为什么不直接吃丹药？”丁文感觉纯属多此一举。
“仙山配给的丹药就是一天一颗，又有仙规要求食用一至两餐地界俗食，是为不忘地界供养之功，不忘仙山守护之责。冰裁决向来以身作则，不负裁决之剑的责任，当然严格遵守。”那女仙说完，又道：“若非如此，哪需要你一个地界的人仙来这里？喂丹药我不会么？但做地界的俗食我可不会。”
“你不是在仙山负责照顾她的？”丁文怀疑误会了。
“无知的地仙！我乃裁决之剑座下的执行之剑，竟被你当成了仙山的仆从看待！”那女仙很气恼，看来执行之剑在仙山上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
她斥责罢了，又板着脸说：“地界凡体、人仙之体都没有摆脱本能的欲念，但在白首峰你可收敛点，若有放肆，当心话也不说就给你一剑！冰裁决的托请我都已完成，告辞。”
“你不在这里？”丁文有些意外，这女仙一走，他不得一个人在这寒冰冻结的峰顶上了？
“我乃裁决之剑座下的执行之剑！在仙山身负要职，岂能在这里浪费时间！”那女仙显得生气，觉得受到侮辱似得，斥责罢了，拂袖而去，嘴里还故意大声自语般的说了句：“如此无礼放肆之徒，真不知冰裁决如何会挑选了你！”
“……奇了怪了，明明离仙的记忆里裁决殿很少有事情做，都是闲着修炼，座下的执行之剑也是修炼外加听裁决之剑差遣，怎么就没空留这了？说了她还生气？”丁文又一次搜索离仙在内的几个仙山出身的仙人记忆，确认综合的信息就是这样。
但丁文从这些记忆里获取的信息里，他也明白那女仙何以生气了。
那女仙应该是觉得，她留在白首峰跟地人仙做一样的事情，是一种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