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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文阅读

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一章 婆媳之间

    贾府虽然姓贾,连着两代掌管府中事的,却都姓王。

    王夫人开口,屋里顿时一静。

    这一刻,只有她一人的声音,绝无二个敢插嘴。

    两个豪奴进了屋里也并不说话,都看向王夫人。

    只等她一声令下,就会动手拿住冯一博。

    可让众人没想到的是,王夫人摆了摆手。

    “这里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

    “是!谨遵太太之命!”

    两个豪奴应声就要退下,王熙凤却喊住他们。

    “等等!”

    冯一博虽未真的对她怎样,却也颇有不敬,

    王熙凤自是心中怒极,恨不得生撕了这个混蛋。

    但喊完之后,她又后悔了。

    姑母发话,她自不敢作对。

    轻抚两下胸口,顺了顺气。

    先朝王夫人点点头,又转而向两个豪奴。

    “一个个嘴上都给姑奶奶有个把门的,若是谁敢出去乱说,姑奶奶就让人拔了他的舌头!”

    一时间,心中的怒火都朝他们发作出来。

    两个豪奴被骂的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给面子的应了一声。

    “琏二奶奶放心,我们知道轻重!”

    “吁!”

    王熙凤勉强顺了顺气,才摆手道:“去吧!”

    冯一博摸不清王夫人的意图,但也感觉到对方有意帮自己。

    他正不解的看着王夫人,想了想,上前施礼道:

    “婶婶消息灵通,之前确实和薛家有些误会。”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有些复杂的看向他。

    好似在问:刚才喊打喊杀的是别人吗?

    贾母此时也惊疑不定。

    他和薛家是误会,但和贾家可不是!

    很显然,她也看出王夫人的意图。

    贾母眼睛微眯,盯着王夫人。

    也不说话,质疑之意就已溢于言表。

    “老祖宗容禀,前些日子我妹妹不是来信说要到京城探亲吗?”

    王夫人不紧不慢的讲起。

    “姨太太要来的事老身是知道的。”

    贾母点点头,又冷冷的看向冯一博。

    口中道:“可那与这个狂悖之徒有什么关系吗?”

    王夫人抬手遮挡,附耳低声道:“她在信里的,与一博说的倒是一般无二,他们之前也确实有些误会……”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直到最后,才又能听到几分。

    “总之,却有其事,就连那些倭寇的人头,也都是她们娘仨亲见。”

    王夫人看着贾母,似好意劝道:

    “要不就算了吧,其实一博也是为了黛玉好,只是为了报恩,并非故意顶撞老祖宗。”

    “那又如何?”

    贾母一听,王夫人竟然劝她息事宁人,顿时冷着脸。

    “哼!难道我贾家就这样任人拿捏?”

    “老身不信他还敢血溅贾家不成?”

    李纨就在一旁听着,原本从不多言的她,此时也帮着找补。

    “何至于此?何至于此!一博他也只是一时的气头上,我代他给老祖宗赔罪了。”

    冯一博这时忽然笑了,接口道:“大家都是亲戚,倒也不至于非要血溅五步。”

    众人以为他是要认错了,没想到话锋一转,又道:

    “只是凡事大不过一个礼字,今日我该说的都说完了。”

    “只望我师姐和林姑娘以后莫要被欺负了去。”

    “若我知她们受了委屈,也是舍得一身剐的。”

    贾母怒道:“贾家的媳妇和表小姐,如何轮得到你这个外人来置喙?”

    “还真当我荣国府无人不成?”

    王熙凤正自生气,闻言立刻帮腔。

    “就是,以你今日的狂悖之言,定然不会轻易罢休!”

    她刚说完,王夫人却打起圆场。

    “哎呀,一博虽然人莽撞了些,但毕竟也是出于好意嘛。”

    众人都有些诧异。

    尤其是王熙凤,闻言顿时偃旗息鼓。

    李纨立刻跟进,附和道:“对对对,我这个弟弟就是太莽撞了,若是冲撞了老祖宗,都是孙媳妇的错,我这就代他赔罪了!”

    说完就带着贾兰一起磕头。

    反正是孙媳妇和从孙子,怎么磕也不吃亏。

    冯一博想拉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正在这时,平儿带着一个老者,在外屋候着。

    “太医来了!诸位让让!”

    邢夫人、李纨以下,年龄小的女眷先都躲到了里面。

    一群丫鬟进来,布置了绣幔。

    黛玉被罩在其中,只伸出一只手臂。

    一切准备妥当,太医才进到屋里。

    “都怪我,怪我把妹妹气成这样。”

    宝玉这时也已经恢复神智,开始自责起来。

    他被贾母搂在怀里,眼睛却关心的看着幔帐。

    口中还问道:“老供奉,我这妹妹如何了?”

    冯一博并未回避,此时听他问起,也竖起耳朵。

    “小姐是有些内症,先天生的也弱,又加上一时气滞,就晕过去了。”

    太医察觉到什么,笑着道:

    “现在脉象已稳,估摸着一会儿就该醒了,稍后我让人送点丸药来,吃两粒疏散疏散就好了。”

    听到问题不大,众人顿时都松了口气。

    随后太医告辞。

    冯一博也跟着一起告辞。

    满屋妇人,有一个算一个,包括李纨在内,在他走后都松了口气。

    一个个好似经历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事一般。

    只有贾母神情郁郁,但也没有阻拦。

    冯一博走后不久,一众媳妇也纷纷告辞。

    宝玉和黛玉都被妥善安置,先去了别处。

    就连丫鬟也被支了出去,房间里就只剩贾母和王夫人。

    “说吧!”

    婆媳二人沉默半晌,还是贾母先开了口。

    “我之前从哥哥那得到消息,李守中正在积极寻求启复,立场鲜明的支持当今圣上。”

    王夫人面无表情,不紧不慢的说道。

    “所以呢?”

    贾母也面无表情,语气中却能感受到她的愤怒。

    “若是运筹得当,他可能很快就要回京,哥哥说他大概率入主礼部,甚至将来入阁也不是不能。”

    王夫人的话毫无波澜,却让人觉得理所当然,只听她道:“所以冯一博动不得。”

    若是如此,未来礼部尚书的面子自是要给,可是……

    “你既早知此事,为何不出言阻拦?”

    贾母眼睛微眯,露出危险之色。

    王夫人却似毫无察觉,微微低头:

    “当时的情况,我说什么也没用。”

    贾母追问:“是吗?你真的没法子?”

    这次,王夫人不说话了。

    贾母冷笑:“他冯一博为了报恩踩着我老婆子的面皮,你为了让黛玉和宝玉分开,也不在意老婆子的面皮。”

    见王夫人依旧低头不语,贾母怒道:“好!好啊!你们都当我老婆子好欺,为了达成目的,老婆子的脸都被舍出去了!”

    王夫人沉默片刻,才道:“这事若是外传,对谁都没好处。”

    这话说的,就像是在说:

    只要大家不说,就可以当作没发生。

    贾母闻言怎能不怒?

    但神色变幻几番,最终却没有发作。

    半晌后恨恨的道:“别的我不管,宝玉这几年还是跟我住!”

    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第三十二章 冯渊离府,黛玉赏画

    黛玉被欺负,冯一博的确有点上头了。

    但他这么做,却不仅仅是因为上头。

    这事其实并不用搞得这么激烈。

    以他外人的身份,只捅开一点,就算解决了。

    毕竟贾府也是要面皮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有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李守中的增值立场问题。

    当初李守中就是被贾家这个姻亲牵累,才会卡在国子监祭酒这个位置上十几年。

    如今虽然立场鲜明的上了奏折,但行动上并没有做绝。

    不仅如此,还写信让贾政照顾冯一博。

    为此冯一博还提醒过他。

    但李守中是个端方君子。

    如何会为这事与贾家断绝往来?

    哪怕只是表面上的。

    这次冯一博来贾府,是代表李守中的。

    而他得罪了贾母的事,定然瞒不过有心人。

    这是在为李守中铺平一点回京的路。

    至于得罪贾家的后果。

    说实在的,贾家的门第对付普通人可以碾压。

    但对上清流文官,就未免底气不足。

    别看冯一博只是个举人。

    但别忘了,他是来参加春闱的。

    眼看即将放榜,这时候要是出点事,很容易被放大无数倍,瞬间成为舆论中心。

    没人会傻到触这个霉头。

    除非贾母豁出脸去,就把事闹大。

    但事情的根本,其实就不是悖逆长辈。

    而在于贾府不守“礼”。

    读书重在知“礼”,这是读书人的共识。

    若是这种事闹大,简直是在为冯一博扬名。

    一个不惧权贵,为“礼”坚守的读书人。

    用现在话说,简直就是时代楷模。

    闹大的结果,贾府绝对无法承受。

    所以冯一博才会有恃无恐,但也一直死守“礼”字。

    出了贾母的院,他悠然按照原路返回。

    穿过夹道后又到了南大厅外。

    “政公可还在?”

    见大厅外有个童儿,冯一博上前询问。

    “老爷办事才刚回来,您是哪位,可有提前通传?”

    冯一博闻言就是一笑,道:“麻烦帮我通传一下,就说冯一博来拜别政公。”

    贾政听闻是冯一博,也没多想就让他进来。

    “政公,晚辈要走了,特来告辞。”

    “嗯,一博这段时间应该都在都城,可要常来常往。”

    贾政一句正常的寒暄,却得到一个让他一愣的答案。

    “恐怕不能了。”

    冯一博面带愧色,道:

    “还未向政公道歉,刚刚在后院,一博有些言语不当,惹得老太君不快,还望政公海涵。”

    贾政闻言皱眉,同时也很疑惑,道:

    “哦?母亲向来宽宏待人……”

    冯一博立刻避重就轻道:

    “好叫政公知道,令公子忽然发脾气摔了脖子上的玉,把林姑娘吓晕,在下忍不住就说了几句,没想到就引起老太君的反感了。”

    “这个孽畜,稍后我定要要他好看!”

    贾政怒气冲冲的,似乎要揍宝玉。

    冯一博更加惭愧了。

    他拱着手,别过头,口中道:“实在是晚辈的错,虽老太君有些事于礼不合,也不是我这个晚辈能够置喙的。”

    “于礼不合?”

    贾政刚要追问。

    冯一博就摆摆手,道:“具体的我就不说了,您问婶婶就知道了。”

    “晚辈告辞。”

    说完似乎没脸见人,拱了拱手就走了。

    只留下一脸懵的贾政。

    似乎想起什么,他怒气冲冲的朝后院去了。

    片刻后,后宅鸡飞狗跳。

    “老爷?你为什么打我啊?”

    “你这个孽畜还有脸问?”

    …………

    贾母院的厢房里。

    屋里只有雪雁一人伺候着,紫鹃已经被打发出去办事、

    而黛玉正看着手中的画卷发呆。

    她其实早就醒了。

    只是,听到屋里争吵之事与她有关。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

    一个女儿家,对于这种事,不论说出什么话来,都会显得十分唐突。

    索性,她就继续装晕。

    黛玉知道,在贾府中,外祖母对她最好。

    也是她最大的依靠。

    但外祖母一心想要两个最爱的凑成一对。

    饱读诗书,学而知礼的她,内心深处并不赞同。

    只是,她也无力反对外祖母的安排。

    可今日,冯一博为她出头了。

    黛玉怎能不为此心潮澎湃?

    没装晕多久,太医就来了。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

    等太医和冯一博走了,她才装作悠悠醒转。

    之后,贾母让人收拾出来一间厢房,把她安置了进去。

    旁边住的就是贾府的三个姐妹。

    虽还和宝玉一个院,但终究不在一屋住着了。

    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冯一博将此事捅破,贾母就没法再留黛玉一起住了。

    主要也是因为,她不会把宝玉撵出去。

    到了新的房间,黛玉就把人都支了出去。

    只剩下雪雁一个伺候着。

    到底是自己从家带来的。

    虽办事没那么稳妥,关键时刻却是向着自己的。

    将冯一博送的画轴拿出,一副奇特的画就映在黛玉眼中。

    “这是什么画法?”

    这画与她所见皆有不同。

    正常来说,丹青重写意。

    即使是肖像画,也多是扁平的。

    而眼前这幅画,却给人一种生动之感。

    若非没有颜色,简直就和真人无异。

    画的是她在船上时,穿着男装的模样。

    正是两人初见的装扮。

    之前看名字,黛玉已经意料到了。

    此时却依旧难掩羞涩。

    “可真好看啊!”

    在旁伺候的雪雁被惊艳到了。

    素描的手法,任谁第一次见了都会惊艳一下。

    黛玉却嘴硬道:“这画有些可取之处,但也只得其形,怪道他言说粗陋。”

    雪雁不解道:“可是真的很好看啊!”

    “是吗?”

    黛玉的嘴角忍不住上翘。

    毕竟画上的是她。

    “嗯,这连头发丝都画出来了,冯解元可真细心。”

    雪雁用力点头,又肯定的道:“他一定是把小姐的样子刻在心里了,才能一丝一毫都不差的。”

    黛玉顿时羞恼,道:“别胡说,他能年纪轻轻就考中解元,定是个过目不忘的神童。”

    雪雁奇怪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忘,他怎么不画我哩?”

    黛玉顿时恼羞成怒:“当然是因为我救了他!”

    “噢噢噢!”

    雪雁自是在打趣她,闻言又故意道:“可冯解元为什么听说小姐和那人住一屋就生气了呢?”

    这下黛玉也怒不起来了,心虚道:“你还说!还不都是你乱说!”

    两人打趣几句,黛玉才继续看画。

    画像上还提了字。

    只是好像得了一点颠张狂素的真意,需要仔细辨别才能认出。

    人生若只如初见。

    简单的一句话,黛玉却恍惚如昨日重现。

    一时间,竟读出了万千未尽之意!

    “可惜只得一句,若有一对定然更好。”

    雪雁闻言轻笑打趣道:“原本都是形单影只,凑在一起不就成了一对?”

    平日嘴上从不输人的黛玉,却没敢再接她的话。

    再往下,还有落款和日期。

    若是贾雨村看了,定然会感慨都是送的画,待遇却是不同。

    若是冯一博听了,定会告诉他……

    黛玉确实不同。

第三十三章 夫妻夜话

    贾府南大厅后面的仪门内,才是贾府正院。

    名为荣禧堂。

    上面五间大正房,两边厢房鹿顶、耳房钻山。

    四通八达,轩昂壮丽。

    贾政夫妇虽把持贾府,但平日里居坐宴息却也不在正室,

    而是在东边的三间耳房内。

    此时,两人就在东房里安歇。

    临窗大炕上。

    两人盖着猩红洋毯。

    头下是大红金钱蟒引枕。

    身子底下铺的是秋香色金钱蟒大条褥。

    地上一对高几。

    左边放着文王鼎,鼎内贮了几把香,用罩子罩在上面。

    缝隙处不时流出几缕青烟,味道怡人安神。

    右边几上摆著汝窑美人觚,里面插着时鲜花卉。

    临睡前才换过,此时正怒放着,散发丝丝清香。

    王氏毕竟是正房太太,平日里贾政大多都在这边歇息。

    但若起了争执,他也会到赵姨娘,或者周姨娘那边躲个清静。

    今日却有些不同。

    鸡飞狗跳的追了宝玉一顿,又因母亲心情郁郁没能得手。

    按照以往,他可能就避出去了。

    免得王夫人又因宝玉的事与他念叨。

    但今日,贾政还是回了王夫人这边。

    老夫老妻也没那么多矫情,早早就洗洗准备睡了。

    贾政似乎有话要说,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丫鬟都去外间伺候着,他才开口问起。

    “今日一博到底说了什么,才会惹得母亲一直闷闷不乐?”

    “老爷听谁说了吗?”

    王夫人平躺着,连眼睛都没睁开。

    贾政却是躺不住了。

    他侧身用胳膊支撑着脑袋,借着昏黄的灯光看向王夫人。

    “一博自己说的,我问他,他就说让我问你。”

    听到是冯一博让问她的,王夫人猛然睁开眼睛。

    眼中凌厉一闪而过,吓了贾政一跳。

    见贾政还看着她,王夫人眼神平和下来,道:

    “噢,也没什么,只是说老太太让宝玉和黛玉一屋住着,于礼不合。”

    贾政有些拿不住王夫人的心思,小心翼翼的道:

    “我也曾说过,此事确实逾礼,只是母亲她……”

    王夫人直接打断道:“此事已经解决,黛玉和姐妹们住厢房去了。”

    “哦……”

    许是有些凉了,贾政往回缩了缩。

    但依旧侧着身子,有些疑惑道:“对了,一博他如何得知内宅中的事?”

    王夫人已经闭眼,随口回道:“他与黛玉的关系极好,自是知道了。”

    “哦?”

    贾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恍然道:

    “是了,他们一路一起进京,一博和雨村讨论学问的时候,黛玉应该也都在的。”

    说完,他往回一缩,彻底躺平了身体。

    可刚要闭眼,又听王夫人道:“老爷,你说若是黛玉和一博,会不会更合适?”

    王夫人原本没有什么想法,此时却忽地心中冒出一个。

    既然冯一博你往我身上推,那我何不也推你一把?

    想必你还要谢我!

    想到这里,王夫人竟然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

    贾政先是沉默,片刻后才审慎的道:“我知道你不喜黛玉,但……”

    王夫人再次打断他,道:“老爷,我十分喜欢黛玉。”

    顿了顿,话锋一转道:“但她和宝玉……”

    事关宝玉,王夫人早已失去了睡意。

    她话未说尽,但很明显是不支持两玉在一起的。

    又想起刚刚的主意,王夫人越发觉得靠谱。

    “老爷,这个冯一博极有才华,想必进士及第就在不日之间。”

    她眼神闪烁的看着贾政,口气越发肯定。

    “又是亲家公弟子,知根知底的,黛玉若跟了他,也不算辱没。”

    王夫人虽然早已把持贾家。

    但在贾母的问题上,一直都算隐忍。

    可今天冯一博的话,给她提了个醒。

    虽然贾母用的都是小动作。

    但若真的成了,她岂不是连宝玉的婚事都做不得主了?

    若是好的也就算了。

    黛玉那娇怯的样子,和她娘有什么区别?

    若是生下来的孩子也那样,宝玉岂不是毁了?

    还有一点,也让王夫人想要反击。

    那就是,宝玉平日的称呼。

    不叫妈,不叫娘,也不叫母亲。

    而是,称她作太太!

    这么称呼嫡母是守礼。

    可她是生母啊!

    连最守礼的贾政平时都是喊史太君作母亲的。

    可见其疏远!

    贾政听王夫人说的也觉有些道理,可又一想立刻摇头。

    “此事还轮不到我这个舅舅,若是母亲做主还行。”

    王夫人却立刻找到了漏洞,眼睛一亮。

    “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不妨你写信给妹婿。”

    既然史太君抢她心头肉,那王夫人如何不能挖她的根?

    只要把黛玉的婚事定下,那老太太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到时候宝玉的婚事,还不是由自己做主?

    想到这,王夫人又补充道:“若是合意,他正好也在江南,干脆就和冯家长辈把事定下来了。”

    “……”

    贾政再次陷入沉默。

    想了片刻,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我写信如实相告,行不行,让妹婿自行琢磨吧。”

    到这个程度就差不多了,日后再催促一下就好。

    王夫人定计之后,有些兴奋起来。

    她此时已经完全没了睡意,拉着贾政的胳膊,又道:

    “我妹妹这几日就该到了,她家宝钗可是极好的,又比宝玉大了两岁,也能照顾他些。”

    贾政眼睛已经闭上,闻言只道:“等姨太太来了再看看。”

    王夫人立刻道:“老爷记得这事就好。”

    似乎觉得这事有些棘手,贾政睁开眼,又补充了一句:“宝玉的事,我也不好逼迫过甚。”

    “呵呵。”

    王夫人只是冷笑。

    贾政见状起身,拉住王夫人的手,道:“你知道我母亲,以前也是这样宝爱我,现在将这份感情放在宝玉身上,也不是坏事。”

    王夫人被人一劝,却是说话都带了一丝委屈。

    她别过身子,道:“我知道不是坏事,不然早就翻脸了,但,老爷需知,宝玉终究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了!”

    “唉!”

    贾政无奈,又赌气似的嘟囔道:

    “兰儿也是我们唯一的孙子,你怎么不去管。”

    王夫人闻言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贾政,质问道:

    “你是让我和老太太一样,把兰儿养在身边吗?”

    “那自然不是。”贾政立刻怂了,摇头道:“若是如此,大媳妇还怎么活?”

    王夫人闻言更加委屈。

    “是啊!谁都知道他们孤儿寡母相依为命,我又何必枉做恶婆婆呢?”

    “……”

    涉及婆媳问题,贾政不敢再多言了。

    沉默片刻,忽地又道:“其实一博这孩子真的不错,你说探春……”

    王夫人心中已经定计,闻言立刻不耐。

    “怕是人家看不上庶女。”

    贾政忍不住反驳:“都是养在老太太身边,比嫡女也不差。”

    “这话也就骗骗山野村夫,那冯一博也是金陵老家来的,虽不是世代簪缨,却也见惯了勋亲贵族。”

    王夫人却斜睨他一眼,道:

    “若是中了进士,还能借林家门第再进一步,可探春算得什么?做妾还要搭些嫁妆才行。”

    “你是她的嫡母!”贾政恼羞成怒。

    王夫人却不惯着他,直接回怼道:“我也是黛玉的舅母,还是宫裁的婆母,和嫡母相比,哪个也都是不远不近的。”

    “你说的对。”

    贾政有些赌气的躺下,把被一盖就不说话了。

    不涉及宝玉,也不涉及贾兰。

    王夫人也不至于做的太绝。

    但此时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房间里陷入沉默。

    良久后,才有绵长的呼吸声。

    …………

    PS:今天月票比较多,作者一章写了2400字。

    感谢大佬们的支持!

第三十四章 放榜

    每年的三月十五,是会试放榜的日子。

    杏花三月暖风裁,万树繁华一夜开。

    阳春三月,也是杏花开放的季节。

    所以春闱放榜,又称杏榜。

    用罢早饭,冯一博就散着步朝贡院而来。

    一路上,赏玩着街边杏花。

    身后几个仆从都拎着食盒。

    像极了在外踏春而游的公子哥儿。

    再看贡院外,早已热闹非凡。

    天还没亮,就有无数举人老爷聚在门口等着贡院开门。

    有的手里拿着点心当早餐,另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

    有的和身旁的同窗兴奋交谈,预祝对方榜上有名。

    在狗子的引领下,仆从们护送着冯一博,穿过拥挤的人群,上了自家的马车。

    知道今日放榜,冯一博提前一天就安排人赶了车来。

    早早就在贡院门口占好了位置。

    坐稳之后,伸手接过仆从递来的茶具和食盒。

    把茶具支起,从食盒中取些茶点。

    优哉游哉,好不惬意。

    “冯一博?”

    正品着茶,吃着点心,忽听有人喊他。

    冯一博顺着声音往车窗外一看。

    “博彦兄?快上来说话!”

    竟是他在国子监的同窗。

    这人叫周俊,字博彦,今年三十有二。

    在金陵时,两人关系其实一般。

    没办法,冯一博年纪太小,和其他举人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所以同窗很多,却几乎没有什么挚友。

    但今日不同以往.

    在他乡一遇,两人顿时有些不一样的感受。

    “一博你倒是自在的很。”

    周博彦也不客气,自己上车后接过茶壶。

    他自斟了一杯,一口就灌了下去。

    “咕噜!”一声之后,才道:“这次考的如何?”

    冯一博自信回道:“想来还好,博彦兄呢?”

    周博彦嘿嘿一笑,也自信道:“我觉得这次应该差不多。”

    他不是第一次参加会试。

    前一科落第,才和冯一博成了同窗。

    两人刚聊了没几句,就听“当”的一声锣响。

    举人老爷们和仆从都一拥而上,顿时把贡院大门围得水泄不通。

    又是几声锣响。

    只听一个声音道:“会试放榜!还请诸位老爷都退开一些,先让我家大人出来。”

    举人老爷们开始你挤我压,很快让出一条通路。

    公人这才拿了梯子出来。

    随后贡院里的公人都一涌而出,护着一位礼部官员。

    很快,榜单被张贴在墙上。

    公人将梯子撤走,又放了几个拒马拦在前面。

    又留了几人看守,防止有人破坏。

    会试没有唱名,所以都要自己找。

    今日来的举人足有数千,再加上陪同来的,可能都有万人。

    这时都挤挤压压,毫无一点举人老爷的优雅。

    有的找到自己名字,顿时高喊着“中了”的奔走相告。

    从头看到尾也没找到名字的也没立刻灰心,而是从尾到头再找一遍。

    直到确认之后,犹如失了魂的行尸走肉,摇摇晃晃的离开这边。

    会试一科只取300人左右,比例不足十分之一。

    因此失落的其实也是绝大多数。

    冯一博自不着急,狗子早就挤过去了。

    周博彦虽然看着人群发麻,但还是抱拳告辞:“多谢一博收留,咱们殿试再会!”

    冯一博也拱手道:“预祝博彦兄蟾宫折桂,殿试再会!”

    周博彦被仆从护着就往人群里挤了过去。

    看的冯一博咂舌不已。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忽见狗子像条泥鳅一样从人群里挤出。

    看到冯一博的瞬间,差点没跳起来。

    口中高喊一声:“恭喜贺喜小主人,会试头名,连中两元!”

    “轰!”

    周围的目光朝冯一博的马车聚了过来。

    任谁都想瞧瞧这连中两元的狠人模样!

    冯一博其实也大感意外。

    他想到了自己能中,但也没敢想能中头名。

    第一反应竟是:贾雨村的谢礼有些少了!

    “原来这位就是冯会元!在下是山西寇玉尚,也是这次的贡士,不如稍后一起去喝一杯?”

    这位显然是有心人,还记住了会元的姓氏。

    “在下广西边九城,也侥幸得中!可有幸同去?”

    这位是反应快的,第一时间就要加入。

    “在下……”

    一群准进士接连响应。

    他们就在贡院门口,冯一博的马车外开始疯狂社交。

    而没中的人,则自动失去了这个资格。

    这时一群人朝这边挤了过来,被冯一博的仆从拦住。

    “一博连中两元,实在佩服!不过为兄虽比不得你,但这次也有幸同榜,哈哈哈哈哈!”

    “让博彦兄上来!”

    来人自是周俊。

    他刚刚挤过去,从榜单后面就开始找。

    当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的时候,真是喜出望外。

    悬了一个月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刚要转身离开,又回头开始寻冯渊的名字。

    结果,自然是从尾找到头。

    才在第一名的位置上找到!

    江南应天府江宁县冯渊

    周俊确认了好几次。

    好家伙!

    竟是连中两元。

    原本要走的周俊眼珠一转,便又挤了回来。

    眼见冯一博已经被众人围住,就知自己回来对了。

    他被仆从簇拥着,终于上了马车。

    “恭喜博彦兄!”

    冯一博先朝他拱手,随后又对着车外众人道:

    “诸位同年实在不好意思,在下今日已经有约,咱们殿试再会了!”

    说完狗子便开始驱车。

    最先邀请他的那个寇玉尚闻言,立刻大声道:

    “既如此,咱们就相约恩荣宴时再喝一杯!”

    恩荣宴是礼部为宴请新科进士所专设。

    起源于唐时闻喜宴。

    至宋时,一度在琼林苑中举办。

    所以也称琼林宴。

    “对!冯会元到了琼林宴上可莫再推辞了!”

    “对对对!”

    “冯会元不去,咱们不如一起去喝一杯如何?”

    “……”

    冯一博的马车缓缓驶出,贡士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社交。

    几个人一直在远处冷眼看着这边。

    其中一个落地的,先忍不住阴阳怪气。

    “没想到会元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另一个愁眉不展的,也酸道:“听说还是连中两元呢!”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心中生恶。

    一个道:“真是可恶!浩然兄才是最该连中两元的那个!”

    另一个附和道:“等到殿试,浩然兄定能扳回一城,可惜未竟三元及第的佳话。”

    两人身边一位三十来岁,风度翩翩的公子,闻言淡淡一笑。

    “在下先告辞了。”

    这人说完转身就走,好似躲避瘟灾一般。

    剩下两人顿时愤愤,觉得这人中了贡士就不认人。

    没想到那人刚走几步,回头道:

    “妒人之能,幸人之失,非君子所为,以后二位也莫再寻我了。”

第三十五章 东宫风动

    大魏的皇宫,是按照唐时长安建制。

    初由太祖皇帝,在前朝皇宫的基础上,改建而成。

    至太上皇时期,才算整体修建完成。

    整座皇宫就是一城,规划的恢弘无比。

    前有大明宫、太极宫、兴庆宫。

    三大宫群,并称三大内。

    后有仿六部划分的东西六宫,暂不多提。

    只说三大内中,以东面的大明宫为尊,

    也称东内,或者东宫。

    大明宫,是三大内中最后建成。

    也是最大的一座宫殿群。

    其中包涵各种别殿、亭、观等30余所。

    太上皇禅位之后,就是在此处颐养天年。

    值此生机勃发,满园春色之时。

    太上皇就在大明宫后,一处园子散步踏青。

    “老戴啊!”

    太上皇看起来心情舒畅,稍稍伸展了一下老迈僵硬的身体。

    “陛下,奴才在呢!您老可慢着些啊!”

    戴权生怕他闪了腰,连忙上前搀扶着。

    他是太上皇的贴身太监,太上皇在位时任大内总管。

    现在也随着其禅位,跟着到了大明宫做个掌宫内监。

    “没事,今日算是来着了!”

    太上皇伸手一指,道:“你看此处。”

    园中有一道活水环绕,水上木桥踏着两岸。

    中心处是座假山,嶙峋峥嵘,被薜萝攀绕。

    假山旁有树丛嫩绿,偶有几只小兽出没,惊起几只飞鸟。

    戴权看了也觉心旷神怡,又听太上皇诗兴大发。

    吟诵道:

    “桥踏枯槎木,峰巅绕薜萝。

    鸟衔红蕊来,鹿践丛上苔。”

    戴权叹服道:“陛下诗才不减当年!”

    “哈哈哈哈!”

    又说笑一阵,太上皇便有些疲了。

    两人当先往寝宫回返,一群宫人搁着几步跟随。

    一边走着,太上皇又随口问道:

    “老戴,你说这些日子,朕有种感觉……你说是不是太过清净了?”

    太上皇在位之时,年号天泰。

    传位之后,天泰帝改称太上皇帝。

    但依旧自称曰朕。

    而新登极的景顺帝,坐太极宫,自称曰予。

    以表孝顺。

    景顺这个年号,都是太上皇敲定的。

    任谁听了,都觉有景从恭顺之意。

    禅位初期,太上皇甚至每五日还在大明宫朝会一次。

    只是当时病体初愈,太上皇的精神有些跟不上。

    才渐渐不再干扰景顺帝施政。

    如今这几年身体大好。

    尤其今年,过了冬日之后。

    戴权感觉,太上皇像是有些闲不住了。

    他闻言立刻笑着回道:“回陛下的话,自江南倭寇一事之后,朝中之人都盯着空出的位置,这才没了原来那般聒噪。”

    戴权在试探,试探太上皇是不是真要振作一番。

    若是有了此意,他自是那个先锋。

    “这倒也算是件好事。”

    太上皇对江南知之甚详。

    甚至对于江南的武备松弛,都早有心理准备。

    所以当初知道此事,并未如景顺帝那般愤怒。

    此时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又沉吟着道:

    “一下空出这么多位置,这些整日只知道内斗,却也搞不出什么大事的文武,怕是都红了眼睛。”

    虽然久未出面,但朝中的风吹草动却都瞒不过他。

    勋亲贵戚都是以他为尊。

    “可不是嘛!”

    戴权附和一声,又借机道:“这些日子看似平静,实则也是暗流汹涌,想必这事还要有些日子方能尘埃落定。”

    “若是能借此机会……”

    太上皇似乎有些心动,忽地又有些烦躁。

    “算了!这些事让太极宫去烦心吧!”

    戴权见状顿时有些失望。

    只是他走出几步,太上皇又忽地回头,道:

    “近日可有什么趣事?能拿来解个闷子也好。”

    “嗯……”

    戴权低头像是在思索,实则神情闪烁。

    随后换成一张笑脸,才抬头道:

    “趣事的话,说来也有一件,只是多少还与江南之事有点关系。”

    “哦?”太上皇不知可否。

    “就是剿灭了倭寇的那个举子,他在贾府用一个‘礼’字,把后宅史老太君说的哑口无言……”

    这事明明发生在贾家内宅,戴权却如数家珍。

    甚至连细节都说的一般无二。

    “……最后此子大摇大摆,像没事人一样离开。”

    戴权兴致勃勃的讲完,却发现太上皇并没觉得有趣。

    不知是不是物伤其类,感慨史老太君真的老了。

    太上皇听完微微一叹。

    “一门两国公的簪缨世家,如今竟沦落若斯。”

    听起来似怒其不争,戴权却知并非如此。

    他试探着附和了一句:“荣国贾府如今只剩下空壳子,不过还有些名声可用罢了。”

    果然,就听太上皇嫌弃道:“哪还有什么名声?怕也只比宁国强些。”

    说完又摇头唏嘘道:“枉朕当年还亲自出手,断绝了荣府次子的仕途,现在看来倒是多此一举。”

    戴权也立刻显出鄙夷之色,附和道:“可不是,贾史氏一个妇人也就罢了,他那俩儿子真是一个比一个不如。”

    “不管怎么说,这事既然知道了,你就稍作处置吧。”

    四王八公这些勋亲贵戚都以他为尊。

    知道贾家受了委屈,多少也该有所表示。

    戴权却摇了摇头。

    “陛下有所不知,贾政虽已断绝仕途,但他的亲家,金陵李氏族长守中,最近倒是活跃的很。”

    “哦?莫非他也想在这次争一争?”

    太上皇一听就懂,随口一问直指要害。

    “想必如此。”

    戴权点点头,道:“前段时间,他上书引经据典的说了不少废话,无非是表明立场支持太极宫了。”

    “他与那小子有什么关联?”太上皇皱眉。

    “李守中是他乡试的座师,又是他在国子监的恩师。”

    戴权这么一说,太上皇立刻皱眉道:

    “那小子敢欺到贾家门上,原来是为李守中做个开路先锋。”

    到底是太上皇,一下就将两件事联系在一处。

    事情稍有棘手,太上皇来回踱了几步。

    口中喃喃道:

    “金陵李氏诗书传家,李守中是名满天下的大儒,门人弟子数不胜数。”

    “若他投了太极宫,那边必然有所回应。”

    “这次空出的位置又多,那定然能有他一份。”

    戴权也跟着转圈,闻言赞同道:

    “当年李守中也是才华横溢,若非和贾家结了亲,太极宫那边也不会闲置了他。”

    “现在他既然想通,定受重用,老奴不好招惹他,不然得罪太极宫那边太过。”

    这话说的就让人有些不爽了。

    太上皇斜睨他一眼。

    “李守中是不好动,那个小子却未必!”

第三十六章 殿试

    “既然不遵长辈在先,也合该他吃点苦头。”

    太上皇的语气不容置疑。

    “你稍后去礼部,让人开革他的功名吧!”

    “遵命!老奴稍后就去,定让勋贵们知道太上皇的隆恩依旧!”

    戴权答应的痛快,可口中却又道:“只是……倒也可惜了这小子的才华。”

    太上皇正准备回去歇着,闻言不屑道:

    “剿了一百多倭寇就算才华了?江南无老虎,这样的猴子在边地一抓一群!”

    戴权却摇摇头,道:“陛下,这小子不仅剿灭倭寇,还连中两元,也算是文武双全的人物了。”

    “哦?还有这事?”

    太上皇闻言有些意外。

    戴权点头确认道:“之前他就是应天府解元,这次会试又中了第一名。”

    这要是直接开革,恐怕争议太大。

    他不敢直接回绝太上皇,只能绕了几个弯子才说了出来。

    太上皇略一沉吟,咬牙道:“既如此,那殿试阅卷之后,你去一趟吧。”

    “这……”

    戴权更为难了。

    这比让他去礼部还糟糕。

    直接和景顺帝对线了!

    太上皇立刻轻笑道:“怎么?你怕得罪太极宫?”

    “陛下说笑了,别人不知道,老奴还不知两位圣人父子同心,一切为了大魏,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戴权连忙摇头。

    别管父子二人怎么做,但这事谁也说不得。

    “是吗?”

    太上皇冷哼一声。

    戴权连忙跪下,瑟瑟发抖的道:“殿试毕竟是抡才大典,老奴……”

    不仅得罪景顺帝,还要担上破坏科举的罪名。

    那天下读书人不撕了他?

    太上皇见状忍不住笑道:“难为你这老货竟还顾上名声了?”

    “老奴的名声不算什么,主要是怕坏了陛下的名声啊!”

    “行了,毕竟是会元,也不用开革,到时候你只让那边把排名往后挪一挪就好。”

    太上皇摆了摆手。

    “如此就算对那几家有些交代吧。”

    戴权这才微微一松。

    就算狐假虎威,也有个极限。

    若是降第,倒也不是办不到。

    毕竟,景顺帝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呢。

    …………

    时间一转,已至四月初一。

    三大内中的太极宫,内有太极殿、两仪殿、承庆殿等众多殿阁。

    其中太极殿就是最大一处,也是平日景顺帝上朝理政之所。

    而今日,太极殿也是殿试场地。

    冯一博在一众贡士中,有些鹤立鸡群。

    不仅仅是排位在最前。

    还因为年纪。

    周俊三十二岁中贡士,都已经是年轻有为了。

    现场侯考的三百多贡士中,大多数人的年纪都在三十到五十之间。

    三十以下的,目测不超十人。

    二十以下。

    只冯一博一人。

    何况,他还是会元。

    这些人口口相传之间,都知道这科的会元是个十八岁的小子。

    如今只看脸也知道,就属他的最嫩。

    好在虽嫩却厚。

    而且背对众人目光,冯一博确实没什么感觉。

    当然,贡士们再社牛,也没人敢在皇宫里社交。

    就连周俊也不敢过来。

    冯一博那日放榜之后,与周俊小小庆祝了一下。

    喝了几杯,又交换了名帖。

    相约后面的流程一起走。

    两人是同乡,是同窗,现在又成了同年。

    若是不走近些,简直对不起这么同。

    但现在,他站在后面很远。

    冯一博站的却是最前面。

    殿试是皇帝亲自主持,彰显天威的仪式感很强。

    所有行为都要严格遵守《殿试仪》。

    提前一日,鸿胪寺、光禄寺就已经将考场布置好了。

    今日一早,礼部官员带着诸贡士来到太极殿外。

    分列于丹墀两侧,面北而立。

    此时站在最前面的冯一博,其实就在太极殿的门口。

    甚至若抬头,就能能清晰看到大殿内的景顺帝,正身着常服坐北朝南。

    这时有鸿胪寺官奏请升殿,景顺帝回了一句:

    “准奏”。

    诸贡士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进入殿内朝景顺帝行礼。

    随后分列两旁,立于提前准备好的桌前。

    景顺帝则亲手书写策题,由侍官放置于案上。

    冯一博偷眼看向景顺帝,却也看不出什么特殊。

    约莫三十几岁,颇有威严的样子。

    若仔细看,还有一些时间管理的痕迹。

    黑眼圈很重。

    这时执事官开始分发试题,诸贡士便开始答卷。

    冯一博调整好坐姿,打开试题。

    只见题目上写着:

    问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不像冯一博做过的不少“真题”那般玄之又玄。

    这个题目算是非常明确的了。

    简单来说,就是帝王该如何执政,还有执政的指导思想。

    莫非这位景顺帝对执政理念产生了动摇?

    冯一博没空多想,他先在草纸上写下:立实心、举实政。

    这就是这场的核心观点了。

    接下来,深吸一口气,开始奋笔疾书。

    “臣对:”

    策问题,有问就有答。

    这俩字就和后世的“解:”或者“答:”,是一个意思。

    “窃闻王道之临驭宇内也,必有经理之实政……必有倡率之实心……”

    开篇先亮明核心观点。

    就如黄金三章,先引人注目。

    接下来,就要展开剧情了。

    “何谓实心?……”

    “实政陈,则……”

    “实心立,则……”

    “……”

    “盖实心先立,实政继举,雍熙之化不难致矣……”

    “……”

    一口气写完,发现才过去一个时辰。

    冯一博揉了揉手腕,片刻后再次提笔。

    逐字逐句,修改润色。

    正所谓:

    考场如战场,提笔似提枪。

    殿试为决战,一场定存亡。

    这场考试决定未来的发展,再谨慎也不为过。

    到了中午十分,朝廷提供午餐。

    用餐之后,冯一博自觉没什么可改的了。

    才开始用馆阁体,一笔一划誊写到试卷之上。

    之后平心静气,坐等墨迹干透。

    整个考试途中,只有执事官巡视考场。

    并无阅卷官来回走动。

    因为,殿试是要糊名的。

    全都结束之后,诸贡士带着东西从太极宫的东角门出去。

    刚一出去,就有人堆坐在地,口中轻呼:“完了!”

    也有,或是唉声叹气、或是闷闷不乐。

    更多则是神情疲累。

    毕竟,在皇帝面前难免精神紧张。

    大多数人都是匆匆而去。

    冯一博也不例外。

    他和周俊说了几句,

    约好明日一起看榜,就相互告辞。

第三十七章 状元(划掉)

    殿试结束后,卷子都被汇总到弥封官处进行糊名。

    再由掌卷官转送至承庆殿。

    在承庆殿中,诸内阁辅臣和六部堂倌亲作阅卷官。

    很快,试卷被分为三等。

    其中只有一等卷会被送到御前。

    不然三百多份卷子,皇帝熬夜也看不完。

    阅卷官每人选送1-2份,最终差不多十份左右送至御案之上。

    这时,皇帝就可以按照个人好感度,进行最终排名了。

    若是都不太合心意,也可以要求增加卷量。

    毕竟皇帝才是出题人,只有他最了解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这就避免了“原作者都没想到”系列的尴尬。

    景顺帝接过送来的一等卷开始批阅。

    最上面一份就让他眼前一亮!

    立实心、举实政。

    没有花里胡哨,直接开篇明义。

    再往下看则更是惊艳!

    这张卷子能够脱颖而出,自然不是侥幸。

    除了中心思想明确又务实。

    他后面的解决问题的方式,更让景顺帝大呼精彩。

    总结起来,大致就是:

    朝廷重视,提高认识。

    选拔举荐,严格吏治。

    教育培训,提高素质。

    明辨功过,完善机制。

    提倡德治,健全法治,

    忠君爱国,培养将士。

    加强监督,全面落实。

    以史为鉴,总结反思。

    ……

    一连十几条下来,让当时阅卷的内阁首辅张松越都生出知己之感。

    其他朝堂诸公看了之后,一致赞同推举为一等卷。

    并且放在了最上面。

    而景顺帝登极多年,早已过了文青的年纪。

    他平日里最重的,就是实务。

    很多东西他其实都是心中有数,只是缺少具体表达。

    现在见到这张卷子,感受到都是他常用的施政手法。

    还被一一具象总结了出来!

    看完的那一刻,景顺帝感叹。

    这才是帝王之政和帝王之心!

    不过以他的城府,倒也不至于表露太过。

    直到全都看完之后,景顺帝心中越发笃定。

    他提笔朱批:

    第一甲第一名!

    随后举卷赞许:“此卷当为魁首!”

    朝堂诸公传阅后,纷纷附和。

    之前他们都已经看过,再看一遍依旧忍不住赞叹。

    “此子确有旷世逸才,难得的是心系实务,通篇立足于一个“实”字。”

    首辅大臣张松越一脸欣慰的夸赞。

    甚至觉得自己后继有人。

    可正在他们都为之兴奋的时候,大明宫掌事太监戴权来了。

    “拜见圣上,太上皇让老奴过来看看,说是抡才大典虽然重要,却也莫累坏了圣上的身子。”

    景顺帝闻言,连忙朝东拱手。

    “予多谢父皇关爱!”

    戴权又凑近几步,到御案后,低声道:“太上皇还让我传个口信。”

    “予静候父皇旨意。”

    景顺帝连忙微微躬身,以示恭敬。

    戴权以手遮嘴,避免殿中的诸公听见。

    “江宁县举人冯渊和贾家有亲,却曾在私下斥责贾族尊长,这事传到太上皇这边了。”

    “圣上您也知道,他老人家最重孝道,所以让我来说声,定要让这等人吃点教训才是。”

    景顺帝心中不悦,但面色不动声色,

    他试探道:“父皇的意思是,黜落他?”

    “圣上不要误会,殿试哪有黜落一说?”

    戴权连连摇头,又道:“太上皇只说让他吃点教训,并未说过其他。”

    这就是又当又立。

    你在殿试排名的时候过来,不是黜落那就是降第了。

    景顺帝装作不懂,依旧问道:“那予该如何处置?”

    戴权皮笑肉不笑道:“老奴岂敢置喙,自是圣上您来做主。”

    景顺帝看了戴权一会,直看得戴权有些不自在了,方才点头。

    “好,予知道了。”

    虽然父子俩没有外面想的那么泾渭分明。

    但,身为九五至尊。

    头上却还有个人拉屎。

    这滋味,真是不好受啊。

    哪怕是他亲爹。

    甚至,景顺帝被状元卷唤起的振奋之意,此时都消褪不见。

    “戴总管代予回禀父皇,予定给父皇一个交代。”

    不管怎么说,太上皇的面子终究要给。

    想必降第录取一个贡士,应该不会引起太大反响。

    一会儿和在场诸公好好商量吧!

    “老奴告退!”

    戴权达成目的,不再多言。

    和景顺帝的意兴阑珊不同,在场诸公还在为状元卷的惊艳击节叫好。

    等所有卷子都排好次序之后,开始由内侍官进行拆封。

    景顺帝先看了一眼一甲三人。

    只见第一名的卷首写着名讳。

    殿试举人,臣,冯渊。

    后面是年龄籍贯。

    年十八,江南应天府江宁县。

    再后面是履历。

    景顺六年生员。

    景顺九年乡试第一。

    景顺十年会试第一。

    再后面则是冯一博祖宗三代的情况。

    看到这,景顺帝再次欢欣起来。

    脱口轻呼:“竟是三元及第!”

    也不怪他这么欣喜。

    这事放在哪朝哪代都是一段佳话。

    不对!

    景顺帝感觉哪里有问题,又再往回翻看。

    待看到姓名哪里。

    冯渊!

    这不正是太上皇说的那人吗?

    怎么办?

    景顺帝脸色不好。

    他既不能忤逆太上皇,也不想就这么把状元降第录取。

    左思右想之后,他才下定决心。

    那就是……

    既降又不降。

    降的是名次,不降的是次第。

    这样就算太上皇问起,他也有所交代。

    这也是这十年来,他用的最多的办法。

    折中。

    虽然憋屈,但很有用。

    自己还年轻。

    每每景顺帝都只能这么想。

    用过精神胜利法,景顺帝又把卷子拿了过来。

    在前三名的卷子上,刷刷几下改了朱批。

    第一名改为第三名,上下各写一横就成了。

    虽然中间的横太长,但也不影响辨识。

    第三名划掉一横,成了第二。

    想必没谁会介意提升名次吧?

    第二名划掉一横,成了第一。

    景顺帝算是放飞自我了。

    涂改成这样的朱批,可能有史以来的头一份。

    还好不是大写,不然就要全都涂抹了。

    更难看。

    一甲已经定了下来,诸公还不知有变。

    他们还在将二三甲的进士姓名、籍贯信息填写金榜。

    只留一甲,在最后一刻让皇帝御笔亲提。

    景顺帝接过金榜,提笔挥就。

    可随着他写完三甲名单,刚刚参与阅卷的诸公却都露出疑惑之色。

    顿时有老臣上前问询。

    “敢问圣上!这冯渊不是取了状元,如何又成了探花?”

第三十八章 探花及第

    “予在刚刚又改了主意。”

    听到诸公质疑,景顺帝脸上不红不白。

    “圣上御笔朱批,如何能随意更改?”

    首辅大臣张松越此时也忍不住开口。

    “圣上,这到底是为何?”

    其实诸公隐约有了些猜想,但还是不敢置信。

    这是抡才大典啊!

    景顺帝咬牙道:“冯渊年纪太轻,予不想兴神童之风。”

    历史上,好几个朝代都有童子科。

    《三字经》里都有记载:

    唐刘晏,方七岁。

    举神童,作正字。

    随着时代的发展,童子科的弊端越来越多。

    很多人甚至把这条路当做改换门庭的捷径。

    这就导致神童之风大兴。

    最后都逐渐被朝廷禁止。

    此时景顺帝说不兴神童之风,属于政治正确的废话。

    但看冯一博的年纪,也能勉强说得过去。

    而景顺帝脑子里冒出的,也是冯一博卷子里的东西。

    以史为鉴,总结反思。

    这些方法,真是好用啊!

    虽然心中有些羞愧,但嘴上还是活学活用。

    他带着可惜道:“虽如此,予又不忍其降第,遂降两名取之。”

    朝中诸公都是一脸地铁老头的表情。

    什么玩意?

    明明是状元之才,你降两名录取像是为了他好一样?

    “圣上三思,抡才大典岂是儿戏?”

    首辅张松越深施一礼,口中道:“既然次序已定,如何还能随意更改?长此以往,君无天威矣!”

    皇帝金口玉言,无可更改。

    不然公信力就没了!

    景顺帝闻言苦笑,不再解释,直接道:“老师,此事已定,就如此吧。”

    张松越一愣,随后想到什么,意有所指道:

    “神童之风虽不可取,阉党之祸却更要防啊!”

    阉党指的是戴权?

    这下诸公也都反应过来。

    戴权刚刚说了什么,让这位皇帝在抡才大典上亲做手脚?

    这岂不是自毁长城?

    可他们都明白,天下哪有什么阉党。

    所谓阉党,不过君权前面的挡箭牌。

    而这戴权,代表的还不是君权。

    是太上皇。

    景顺帝自然不能承认。

    他顾左右而言他,直接宣布道:“放榜吧!”

    内侍官高声重复道:“放榜~~!”

    张松越叹了口气,无奈道:“臣等也明白圣上苦衷,只是……唉!”

    其他人都不再开口。

    他们这个级别的,自都知道这位皇帝的苦衷。

    简单的说,就是一个“孝”字压死人。

    这个冯渊,不管什么原因得罪了太上皇。

    但很明显,皇帝已经努力过了。

    降了两名,却还在一甲。

    景顺帝知道他们都有所猜想,但谁也不能拿到台面上。

    不然就成了太上皇干涉抡才大典。

    比之可能掀起的党争,还是先委屈这位状元……

    不,现在是探花郎了。

    探花郎冯一博此时还不知道,状元已经丢了。

    他和周俊在贡院门口坐等唱名。

    殿试金榜公布之后,贡院的唱经楼是会唱名的。

    这次倒不用急着往前挤了。

    两人就在马车上润着茶水,坐等金榜放出。

    “一博这次一定要三元及第啊!江宁父老都等着沾光呢!”

    周俊羡慕的看着冯一博,语气很是诚挚。

    他能中贡士,自觉已是超常发挥。

    因此对于这次排名,心理预期很低。

    十有八九是三甲同进士出身。

    但冯一博已经连中两元。

    这次要再中了状元,那就是三元及第。

    到那时,整个江宁县都在全国扬名。

    全县人出门都要抬头挺胸,真正的与有荣焉。

    “博彦兄莫要说笑了,我能中两元已经是用尽气力,这次殿试能不能进一甲都未可知。”

    冯一博虽有些自信,但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中状元。

    当然,他身为会元。

    殿试表现再差,也能中个二甲。

    若是实务之谈,能押中皇帝心思。

    那一甲几乎就是必然。

    至于三元及第,他心中自也有些期盼。

    但也知道。

    这个排名好不好,还是要看皇帝心情。

    主观性太强了。

    自己觉得写得很好,别人不一定这么看。

    人对自己的东西,都是有滤镜的。

    就像很多人写的小说,自己都觉得起码是精品。

    (此为作者本人)

    可最后却连签约都难。

    “倒是博彦兄,殿试出来时看你的状态,想必又是发挥极好。”

    “水平有限,再怎么发挥也就那样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商业互吹了一阵,那边贡院大门就开了。

    先是在外招贴金榜,唱经楼上也开始唱名。

    “景顺十年四月,天子策试天下贡士!”

    “第一甲赐进士及第,第二甲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

    “一甲第一名,刘正,年三十一,山东济南府济阳县人。”

    “一甲第二名,杨明新,年三十九,江西临江府清江县人。”

    一甲前二都没有自己,冯一博的心在往下沉!

    正这时,狗子喜滋滋钻了回来。

    口中呼喊道:“小主人,您中探花了!”

    他从金榜上刚才看到就飞速回来。

    正好那边唱经楼也喊到了冯一博。

    “一甲第三名,冯渊,年十八,江南应天府江宁县人。”

    “……”

    一颗大石总算落地。

    “拿着!”

    冯一博笑盈盈的给狗子发了喜钱。

    心里却有些失落。

    到底没能三元及第!

    不过,这失落也是一转而逝。

    一甲进士,这出身足矣。

    将来内阁也入得!

    他对面的周俊这时拱手道:“恭喜探花郎!”

    眼神充满羡慕,又转头问狗子。

    “看到我的排名了吗?”

    狗子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周大爷稍候,我这就再去看一遍!”

    正要回头,周俊的长随钻了回来,口中高呼道:

    “恭喜大爷!二甲第一百六十六名!恭喜大爷!二甲进士出身!”

    周俊听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确认道:“什么?你看清楚了?”

    长随喘匀了气,才道:“大爷,我仔细看了好几遍,虽是二甲最后一名,但真的是您!”

    “哈哈哈哈!”

    周俊大笑着跳下马车,长啸一声:“祖宗保佑!”

    冯一博这时也朝他拱手:“恭喜博彦兄!”

    二甲进士比起三甲同进士要强上不少。

    起码将来升迁的时候,不会被人鄙视出身。

    “同喜同喜!”

    周俊拱手的姿势都变形了,嘴也合不拢。

    他考中贡士就是排名最末,都已经谢天谢地。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混个二甲进士出身!

    简直恍如做梦。

    周俊还有些不放心,拉着长随道:“随我再去确认一下”

    他刚走不久,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朝这边来了。

    此人过来朝冯一博一拱手。

    “冯探花,这次刘某承让了!”

第三十九章 午夜梦回

    冯一博闻言一愣,随后恍然拱手,道:“莫非,是状元公当面?”

    那人一笑,道:“不才刘正,字浩然。”

    冯一博顿时故作惊喜,半真半假道:

    “恭喜浩然兄,真是羡煞小弟也!”

    “同喜同贺!”

    刘正洒脱一笑,随后又面露遗憾。

    “可惜你我皆是各中二元,都未竟全功,倒是有些可惜。”

    冯一博闻言玩笑道:“三元之中状元独占八成,堪比当年曹子建。”

    刘正闻言会心一笑,也跟着玩笑道:

    “那天下之才,岂非是我独占八成,你我共一成,而你只独占一成?”

    冯一博说的是“元”,刘浩然说的确是才华。

    “非也,天下才共一石,浩然兄得八斗,我亦得八斗,天下人还欠我们六斗呢!”

    自古文无第一。

    虽然你是状元,我是探花。

    也不过是一时得失。

    可不代表我比你差许多!

    刘正闻言愣了片刻,才忽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

    “有此一言,天下人合该多还探花郎两斗!”

    两人同为一甲,都有意结交。

    很快就交换了名帖,相约以后共同进退。

    这时,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身份,朝这边招呼。

    更多的人也都看向这边,有围过来社交的趋势。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告辞离开。

    到家之后,冯一博吩咐香菱给下人发了喜钱。

    又宣布晚上大摆宴席,全府上下一起庆祝。

    下人们顿时欢声雷动,一起恭喜探花郎。

    冯一博又安排狗子带了礼品去趟张府,投帖拜谢座师。

    会试的主考官,就是首辅张松越。

    在会试放榜之后,冯一博就已经投帖拜过座师。

    会试录取三百多人,哪个主考官也不可能一一接待。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视同仁。

    一律不见。

    只要收了拜帖,就算达成师生关系。

    哪怕冯一博是会元又中了探花,想要见到这位首辅,怕也要等恩荣宴了。

    在那之前,只要尽到礼数就好。

    到了晚上,阖府欢庆。

    冯一博趁着高兴也喝了几杯。

    回到房间的时候,眼神微微有些迷离。

    香菱见状,连忙奉上香茶解酒。

    “香菱啊,你最近可有听话用功吗?”

    冯一博轻抿两口,随口问起香菱的近况。

    他带香菱回来之后,就叮嘱过要她读书。

    只是一直忙于举业,并没时间关注。

    如今他已经考中探花,便又提起这事来。

    香菱闻言,先是点头。

    随后才道:“回大爷的话,您不在的时候,香菱都有读书的。”

    除了狗子还是老习惯叫小主人,其他家仆都称冯一博为大爷。

    见香菱呆呆的样子,冯一博顿觉有趣。

    又问道:“最近在看什么书?”

    “最近正在看叠山先生的《千家诗》。”

    香菱说起《千家诗》,脸上露出愉悦之色。

    可惜,冯一博这时处于微醺,没注意香菱神态。

    他只是有些诧异于香菱的进度。

    “哦?已经会作诗了?”

    《千家诗》属于童蒙学诗的必读经典。

    在读它之前,要学会律和韵。

    香菱连忙摇头,慌张道:“没有,就是胡乱读读。”

    她脸上的红晕未散。

    其中有害羞的成分,但更多的也是喜欢诗。

    冯一博只听语气,以为她是害怕了。

    随后安慰:“你不用怕的,我不是说过了,要你多读书的吗?”

    说完沉吟了一下,又道:“等我这段忙完,有时间就亲自教你。”

    香菱闻言连忙摆手,又道:

    “不行的!大爷是探花郎,如何能教我一个丫鬟读书?”

    她一紧张就先做动作再说话,有一点“声画不同步”的呆萌。

    冯一博好笑的看着她。

    见她受宠若惊的样子,玩笑道:

    “你若是不好好读书,将来怎么好说是探花郎的丫鬟?”

    香菱闻言愣在那里。

    只觉这位大爷说得极为有理,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所以呢,你一定要好好读书,争取做个丫鬟中的探花。”

    “……”

    冯一博借着酒意又逗弄了一会儿,才放香菱去了外间。

    可当他躺下之后,却怎么睡不着。

    随着那一丝酒意散去,他只觉越发清醒。

    想到自己中了探花,身份发生了极大变化。

    从此真正进入士大夫阶层。

    再也不用像之前那样卷个没完,每日只知读书了。

    就连金陵十二钗,自己也见识过好几个。

    甚至身边还有一个不比她们稍差。

    想到这里,他脑海中浮现出香菱的呆萌模样。

    他连连用力摇头。

    终把香菱的身影摇散,却化作另一个模糊身影。

    有些念头一起,就自己壮大。

    越发不可收拾。

    不知过了多久,他豁然起身。

    香菱以为他是喝了酒要起夜,迷迷糊糊的也起来伺候。

    冯一博却摆摆手,让她先睡。

    自己则去厢房把狗子叫了起来。

    “狗子,你这几日去宣武门外宣北坊菜市大街草场胡同,帮我打听打听,有没有工部营缮清吏司一位姓秦的主事。”

    今日冯府庆祝,冯一博这个主人只喝了几杯意思意思。

    狗子这个名义上的长随,实际上的管家。

    就成了下面人敬酒的对象。

    此时他正睡得昏天黑地。

    被冯一博叫起来,还有些发懵。

    狗子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

    “哈~小主人,您说的可是在金陵时,常来我们家的那位秦老爷?”

    工部营缮清吏司,简称营缮司。

    掌都中宫室、官衙的营造和修缮。

    金陵的工部也有这个部门。

    当初冯家的通家之好,就是营缮司的主事。

    冯一博见他还记得,点头道:

    “嗯,来到都中一直没时间拜访,现在科举结束,就快得空,你先打听一下。”

    狗子勉强打起精神,连连点点头,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冯一博又补充道:“秦伯父姓秦,名业,字邦业。”

    “好,我记住了。”

    狗子的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

    冯一博沉吟了一下,继续道:

    “这么多年没见,他官职上应该有所变化,可能升了从五品的员外郎,或者五品营缮司郎中。”

    “明白。”

    狗子继续点头,只是眼皮也在打架。

    冯一博却还不放心,又补充道:

    “也可能调到别的部门,或者搬家了,总之到时候你仔细打听一下。”

    “嗯。”

    “哼~~嗯!”

    狗子点着点着头,发出的鼾声吓了自己一跳。

    连忙振作精神,道:“小主人您继续说。”

    冯渊有些无语,却也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见狗子困成这样,便摆了摆手。

    “没事了,其他的明天再说吧。”

    “好。”

    没等冯一博关上门,狗子的呼吸声已经变得绵长。

    今日才初二,也没有月亮。

    冯一博站在院中,就这样看着漫天星斗。

    半晌,喃喃道:

    “可儿,也不知道你成亲了没?”

    “探花,应该够了吧?”

第四十章 塞翁失马

    四月初三,景顺帝让人召忠顺亲王和王子腾入宫议事。

    忠顺亲王是景顺帝一母同胞的弟弟。

    代他掌管着龙鳞卫。

    兄弟俩在立政殿见面,景顺帝直接问了冯一博和贾家的事。

    很快,龙鳞卫送来了具体消息。

    “都这个时候了,父皇为何还要收拢开国一脉老人的心?”

    了解了来龙去脉,景顺帝忍不住轻叹一声。

    为了贾家插手抡才大典,实在得不偿失。

    看来太上皇真是老了!

    旁边的忠顺亲王年龄不大,看着刚过二十。

    一脸桀骜之气难掩。

    他听到景顺帝的话,立刻一脸不耐。

    “皇兄就是顾及太多,若使了雷霆手段,什么甄家贾家,早就掀翻了去!”

    “你啊!”

    景顺帝叹了口气。

    这个倒是年轻。

    他耐心解释道:“大魏以仁孝治天下,若失了‘孝’道,皇帝也无法服众。”

    忠顺亲王闻言不屑:“孝也不能愚孝,皇兄事事恭顺,看着比那戴权还好用些!”

    这话直刺得景顺帝胸口疼。

    但他似乎已经习惯打掉牙往肚里咽,闻言并未反驳。

    而是道:“景顺之意谁人不知?不过,当初虽有不得已的原因,但父皇毕竟是禅位,予如何能不承情?”

    “本王的封号还是忠顺呢!”

    忠顺亲王一脸不忿,又抬着下巴道:

    “若是这封号有用,那义忠皇叔也不会……”

    “好了!”

    景顺帝瞪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

    忠顺亲王也知道自己说错话,顿时有些讪讪。

    “算了,不说这些了。”

    景顺帝面色不虞,忠顺亲王也不敢再造次。

    却起了告辞之心。

    “皇兄今日找我过来,除了问这事,还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吗?”

    景顺帝了解他的性子。

    见他要走,自也不留他。

    只是叮嘱道:“倒没什么了,你重点还是关注江南那边的动静。”

    忠顺亲王闻言得意一笑,信心十足道:“皇兄放心,那边的大鱼已在网中。”

    待忠顺亲王离开后,夏秉忠将王子腾带到了立政殿。

    王子腾是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后裔,也是贾王氏和薛王氏的亲哥哥。

    他原任京营节度使。

    月前被景顺帝点为九省统制,近期就要奉旨查边。

    今日景顺帝叫他来,就是商议巡边之事。

    “臣王子腾拜见圣上!”

    王子腾身材中等,五十岁上下。

    没有丝毫军中气质,反而十分儒雅。

    这是因为,他是勋贵之中少有的进士出身。

    见王子腾施礼,景顺帝连忙起身虚扶,高声道:

    “爱卿不必多礼!爱卿乃国之干臣,予之肱股!夏秉忠呢?还不赐座!”

    “多谢圣上。”

    待景顺帝坐下后,王子腾也不客气。

    谢恩之后坐在夏秉忠送来的锦墩上。

    景顺帝这时打开了话匣子,先道:

    “爱卿,这一次到九边巡视,怕只有王卿能够胜任,若是别人去了,予实在不放心。”

    巡边之事,去一趟可能就要几年。

    实在是个辛苦差事。

    但同时,权利也是极大。

    若不是军中背景的大佬,根本压不住。

    “圣上谬赞,臣为朝廷效力实属本份。”

    寒暄两句之后,两人就谈起具体工作事宜。

    “爱卿此去,不是简单的巡视,而是让九边知道朝廷对他们的重视……”

    朝廷重视,提高认识。

    “……要让九边将士从上到下的知道,为大魏流血不是白流……”

    明辨功过,完善机制。

    “……爱卿还要严查空饷,反复确认奖惩的落实情况……”

    加强监督,全面落实。

    “……除了这些,还要让将士们知道忠君爱国的道理……”

    忠君爱国,培养将士。

    “……”

    冯渊卷子上的内容被景顺帝顺手拈来,把十几条建议都融合到了边地之事中。

    近日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每每及此,景顺帝都想感叹一声。

    真好用啊!

    转眼便是半个时辰过去。

    王子腾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之前不是没和景顺帝聊过此事。

    只是这次和每次都不一样。

    怎么说呢?

    “圣上今日所言,让臣茅塞顿开,很多地方真是高屋建瓴,甚至是想前人之未想,让臣佩服啊!”

    王子腾一脸钦佩,半真半假的夸赞的道:

    “听了圣上之言,这次巡边臣的把握更大了几分。”

    景顺帝脸上微微一红,面露惭愧之色。

    “说来,今日的很多观点,还是受前日一张卷子的启发。”

    王子腾一愣,道:“哦?看来这次抡才大典,圣上收获不小!”

    “唉!”

    没想到,听了王子腾的话,景顺帝重重一叹。

    随之他忽地心中一动,道:“前日的事,想必爱卿也有耳闻吧?”

    王子腾想到这几日的传闻,立刻选择装傻。

    “圣上指的是……”

    “就是前日抡才大典之上,朱批改易之事。”

    景顺帝不信他没得到消息,但依旧是一脸掏心掏肺的道:

    “虽然外面盛传,父皇随意干扰抡才大典,但予只和爱卿说,此事并非如此。”

    那日戴权过来朝堂诸公都看在眼里。

    怎能没有一点猜想?

    王子腾闻言却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施礼,口中道:“臣惶恐。”

    景顺帝也不管他,继续道:“说来,此事的起因,还是那冯渊得罪了你那姻亲,荣国贾府。”

    “贾府?”

    王子腾一愣,

    他还以为景顺帝要说什么皇家秘闻。

    “冯渊在江南杀倭立了些功劳,又仗着自己有些才学,在贾家妄言史老太君于礼不合。”

    刚刚用了冯渊的东西,景顺帝说气话来也是拐弯抹角。

    话里话外倒是都向着冯渊。

    王子腾听了只能保持沉默。

    他能说什么?

    说贾家不对?

    背后说姻亲坏话,败人品。

    说冯一博不对?

    显然他不能。

    景顺帝就差明说支持冯渊了。

    “父皇向来最终孝道,听闻此事就让予给此子一点教训。”

    “就是因此,予前日才不得已,改了朱批。”

    原来太上皇是为贾家出头。

    可那是抡才大典啊!

    王子腾眉头紧锁。

    这父子俩是要把贾家架在火上烤?

    偏景顺帝讲完经过,还一脸委屈。

    “这几日予寝食难安,朝堂诸公虽未明说,但想必也都在等予给个交代。”

    这才是景顺帝今天召忠顺亲王问话的原因。

    士林需要一个过得去的交待。

    他必须要先了解事情经过,才能做出应对。

    “此事确实棘手。”

    王子腾沉吟片刻。

    “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

第四十一章 焉知…不能捡个媳妇?

    江南官场的大地震,余韵久未消散。

    而在这次之前,都中早就暗流涌动。

    王子腾就是那时,悄然改换门庭。

    这才有了九省统制之位。

    也就是说,他比李守中先投靠的景顺帝。

    不然你以为升他的官做什么?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

    就是王子腾的投名状,是京营。

    从大魏开国,贾家就一直握着京营大权。

    宁国公贾演,以及继承者贾代化,先后出任京营节度使。

    都中的京营,可不是南京那个样子货。

    而是实打实的三大营,十数万披甲精锐。

    后来,贾家这一代的继承人贾敬。

    本也是个惊才绝艳的人物,科举还中了进士。

    却因为涉及某些不可言说,却断送了仕途。

    而其他贾家后人,又实在没有成器的。

    虽然四王八公之中,不是没人有能力接班。

    可太上皇却力排众议,选择了王子腾。

    外面只道贾史王薛同气连枝。

    这其中真正的原因,却也耐人寻味。

    当然,不论当时有何缘由。

    王子腾现在都成了景顺帝的得力干将。

    景顺帝对他也投桃报李。

    你把京营交出来,让我睡个安稳觉。

    我把九边交给你,让你成为军中第一人。

    “爱卿快说说!现在诸公都想予给个交代,但予又不能把贾家后宅之事传出。”

    听到这位即将离京的军中大佬,对朱批改易之事有解决办法。

    景顺帝翘首以盼。

    原本他想的是,实在不行就召见贾政。

    这就把事抛给贾府。

    到时候就让贾府给士林一个交代。

    但现在想来,这事还真不能这么做。

    因为贾家后宅的事不宜传出。

    这事若真的摊开了。

    冯渊勉强算是悖逆,前途毁了。

    倒没什么。

    贾家真是不守礼,名声毁了。

    也没什么。

    可是,太上皇监听勋贵,还破坏抡才大典。

    这事不能真被摆在明面上!

    王子腾听了景顺帝的话,顿时松了口气。

    他不知景顺帝所想,只以为景顺帝没想用贾家顶包。

    到底是他妹妹家,能拉一把还是会拉一把的。

    “这事不难,无非两点。”

    王子腾微微一笑,伸出食指。

    “其一,要让冯渊与贾家重修旧好。”

    景顺帝点头。

    这等于是先把根补上,避免事件扩大。

    “这样这件事才算过去,也能对太上皇有所交代。”

    太上皇都出手干涉抡才大典了,必须要有个结果。

    这事两人都没说怎么办,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是最简单。

    因为,两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其次,补偿冯渊。”

    王子腾又伸出中指。

    “既然觉得朱批改易不对,那圣上就给冯渊足够的补偿,士林中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事倒也没错。

    只要皇帝给了冯渊补偿,就相当于是变相低头了。

    皇帝都低头了,你还想怎么样?

    景顺帝想了想,勉强点头。

    但随即又为难道:“一甲进士的官职皆有定例,予若是给他升官,怕不是补偿,而是更害了他。”

    破坏定例升官,妥妥的中旨官。

    虽然作为天子门生,让你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但这明显是要断了他的仕途。

    不可取。

    王子腾自然也明白。

    他摇了摇头,道:“并非一定要是官职。”

    景顺帝闻言起身,他来回踱了几步。

    “这事定然不是金银能补偿的。”

    只听说考了状元给钱的,没听说能拿钱买个状元的。

    王子腾闻言却没回答,而是问道:“臣见圣上对这个冯渊很是欣赏?”

    景顺帝不知道什么意思,还是点头道:“不错,此子才华横溢,所思所想皆有可取之处。”

    王子腾微微一笑,道:“那圣上不如尚公主如何?”

    “你的意思是……”

    景顺帝瞬间有些心动。

    嫁个女儿,或者妹妹就能解决的问题,那就不算问题了。

    但片刻后,就摇头道:“不行!”

    虽冯渊有些才华,但尚公主也太过了。

    公主可都是有数的。

    王子腾见他舍不得,立刻退而求其次。

    “那就赐婚,若他已经定亲,圣上就为他做主。”

    皇帝赐婚,对臣子来说是极大的殊荣。

    虽比不得状元,但这在外人看来也是风光无限。

    “若是没有,圣上就择一世宦名家之女,为他赐婚。”

    王子腾的两头堵颇得景顺帝认可。

    “王爱卿真是老成持重!”

    王子腾听到夸赞,又补充道:

    “最好择一与贾家有亲的女子,也能一举两得。”

    说这话的时候,他不由想起妹妹薛王氏。

    她家有个女儿是极好的,而且近期就要来京参选公主侍读。

    如果没记错,这外甥女和冯渊还有些渊源。

    若是……

    王子腾斟酌再三,最终还是没说。

    一是两个妹妹有意亲上加亲。

    再则,这冯渊虽然简在帝心,但眼下依旧前途未卜。

    不能浪费……不,是不能坑害了外甥女。

    “史老太君的娘家,应该能有几个合适人选。”

    四大家族同气连枝,但史家和自己没有姻亲。

    若是联姻有什么问题,对自己影响最小。

    这就是王子腾的想法。

    景顺帝闻言,想的却是不同。

    史家一门双侯,最近对他的态度都很暧昧。

    就像恋人暧昧期,两边都是十分的敏感。

    这时候还是不要轻易撩拨的好。

    反而是……

    景顺帝看了一眼王子腾,心中有些可惜。

    之前他投靠自己时,龙鳞卫的信息上说。

    他有个嫡亲女儿,只是已经和保宁侯之子定亲。

    近枝还一个侄女,也已嫁到了贾家。

    可惜了。

    “爱卿考虑周全,容予再想想吧。”

    景顺帝心中有了些想法,等回头让龙鳞卫再去查查。

    “这事困扰予多日,幸好今日同爱卿说了,只几句话就让予有了些眉目。”

    “能为君分忧,是臣的荣幸。”

    王子腾闻言,就明白景顺帝有了主意。

    自不再多问。

    “爱卿即将离京,这边还有什么需要予做的,尽管开口。”

    景顺帝得到了解决方案,立刻投桃报李。

    只要对方不过分,他都会答应下来。

    就算是真的提了什么过分要求,那也是:

    尽管开口,我不一定会做到。

    当然,到了王子腾这个级别。

    若是不提就算了,提了必然也要把握好这个度。

    怎么也不会让景顺帝过于为难。

    王子腾想了想,道:“劳圣上挂心,臣自己的事都已经安排好了。”

    这就是还有别人的事了。

    果然,他话锋一转。

    “不过臣今日见圣上如此惜才,倒是想起件事来。”

第四十二章 恩荣宴

    王子腾就要离京了。

    有这样一个,能在皇帝面前提要求的机会,

    自然不想,也不能浪费。

    听到他说有事,景顺帝轻轻“哦?”了一声。

    就不动声色,只等王子腾把话说完。

    “臣的姻亲荣国贾政,有一宗侄名为贾化。”

    贾雨村的事,贾政不仅自己上了题奏。

    还和王子腾多次提起。

    “他是进士出身,才干优长,只因仗着自己有几分才华,对上司不敬,因此被排挤弹劾。”

    王子腾已经见过贾雨村,对他的印象颇佳。

    景顺帝闻言也有些印象,道:“爱卿说的是贾存周之前题奏中推举那人?”

    “不错,原来圣上已经关注他了,那臣就不多赘述了。”

    王子腾点到即止。

    “这事予有些印象。”

    景顺帝其实不想直接答应。

    但想到王子腾就要离京,还是补充道:

    “爱卿放心吧,予不会让真正的人才被埋没。”

    这就和直接答应差不多了,

    看来今日没白来。

    王子腾连忙施礼:“圣上唯才是举,堪比唐太宗。”

    “那爱卿岂不是予的李靖?”

    …………

    时间一转,已是四月初五。

    今天新科进士都要参加的恩荣宴。

    恩荣宴虽为御赐,但皇帝一般并不亲临。

    通常由礼部组织,并会有一位身份贵重的朝臣代为主持。

    参加者除了新科进士,还有当科殿试各读卷官和执事官。

    冯一博和周俊早早到了现场,先在入门处领取簪花铜牌。

    这是恩荣宴的一项殊荣,可惜不能拍照留念。

    两人正佩戴铜牌,见刘正朝他们走了过来。

    这家伙的簪花与其他人都不同。

    一眼就能看出花纹繁复,花朵都比他们的大。。

    状元的待遇果然不一样。

    “浩然兄气色不错!”

    看着晒得发黑的刘浩然,冯一博忍不住调侃。

    放榜第二天,他们上朝谢恩之后。

    只有刘浩然这个状元被单独留下。

    之后,他被礼部带走。

    再出现的时候,就是身穿红袍,帽插宫花,骑着高头大马,在都城御街进行巡礼。

    整整夸官三日,接受都中万民的注目。

    “少拿我寻开心了。”

    刘浩然这几日出尽了风头,酸话更是听了一箩筐。

    早已免疫这类打趣。

    他来这边,也是找冯一博是有事要说。

    使了个眼色,两人到了一个角落。

    “一博你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

    “什么消息?”

    冯一博和同年走动不多,也就只有周俊和他说得上话。

    这几天周俊都忙于群体社交,叫他几次他也没去。

    “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啊!”

    刘浩然见他竟然不知,顿时没好气的道:

    “怪道你年纪轻轻就能一甲及第,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见冯一博依旧不解,刘浩然叹道:

    “最近几天都在说,我这个状元名不副实呢!”

    冯一博失笑道:“浩然兄说笑了,此乃陛下朱批钦定,谁敢这样质疑?”

    刘浩然左右看看,见没人过来,才继续道:

    “我也是夸官的时候听说的,后来又托人确认的。”

    说到这里稍稍踌躇,最后还是道:

    “说是不知你因何得罪了太上皇,殿试放榜当日,他让人去把你黜落下去。”

    “可当今圣上不忍埋没你的才华,只降你两名对太上皇有个交代。”

    冯一博一脸问号。

    他和太上皇能有什么交集?

    说得罪太上皇,也太抬举他了吧?

    “所以现在外面都在传圣上朱批改易之事,一会恩荣宴上你小心应付吧。”

    见刘浩然一脸郑重,冯一博心念电转。

    虽还是没有任何头绪,但他先看着刘浩然。

    “浩然兄不怕我真得罪了太上皇?”

    刘浩然闻言洒脱一笑。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一心只读圣贤书,什么都不知道。”

    冯一博叹了口气,拱手道:“多谢浩然兄相告,虽然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得罪过太上皇。”

    刘浩然郑重道:“虽然这事不敢说全都是真的,但也有八分可信。”

    “因为这消息的源头,是朝中一位阁臣。”

    “多谢据实相告!”

    冯一博再次拱手致谢,真心实意道:“浩然兄真是君子之风。”

    “别别别,这消息又不是什么隐秘。”

    刘浩然连连摆手,笑道:“圣上朱批改易之事,在士林之中已经传开了,只是大多不知具体情况罢了。”

    不管刘浩然真心还是假意,这份情他也领了。

    尤其这消息对他不利,却还按照之前所说。

    在恩荣宴上共同进退,还把消息分享给自己。

    可见其心胸。

    两人来到会场,这里是礼部安排的场地。

    主坐上一把太师椅,不少人都在围着打转。

    他们二人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尤其是刘正,他不像冯一博那么低调。

    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当然,他想低调也不行。

    这就是状元的待遇。

    这时有礼部官员带了一个儒雅中年。

    三人互道姓名,这人正是榜眼杨明新。

    在礼部官员的安排下,三人一起过去拜座师。

    主座的太师椅上,正是内阁首辅张松越。

    三人按照顺序拜见。

    状元,榜眼拜见结束,张松越只是笑着点点头。

    轮到冯渊的时候,他连忙上前深施一礼。

    “弟子冯渊拜见座师。”

    “你就是冯渊?果然一表人才!”

    张松越伸手虚扶了一下,顿时让众人都有些懵了。

    刚才状元和榜眼拜见,连动一下都欠奉。

    现在到了探花,不仅说话了。

    还伸手?

    又听张松越满脸笑容道:“你的文章我是亲点,观点极为务实,又符合圣人经意,真真是极好的。”

    轰!

    这一番夸奖更是犹如深水炸弹。

    基本坐实了皇帝朱批改易之事!

    “老师过奖。”

    冯一博这个时候,多一句话也不能说。

    无论他说什么,都很容易被人放大。

    开宴之后,冯一博吃得难受无比。

    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刘浩然忍不住低声打趣道:“这就是状元的感觉,不错吧?”

    冯一博嘴硬的低声回道:“还不错,你那你今日也感受到探花的感觉了吧?”

    两人中间的杨新明忽地低声插言道:“此言差矣!探花郎该论长相。”

    据传探花郎一词的来源,最早是挑选最英俊的进士为“探花使”。

    负责去花园采摘鲜花,迎接状元。

    所以说该论长相也没错。

    杨明新抬头,左右看了看两人,咧嘴一笑。

    一语双关道:“所以不该是我吗?”

第四十三章 兴之所至

    宣武门外宣北坊,菜市大街草场胡同。

    一个三进的院子。

    冯一博此时就在院子门口的马车上。

    透过车窗,可以看到秦家的朱漆大门。

    门廊上,秦府两个金字已经有些斑驳。

    狗子上前敲门,冯一博忍不住心中有些紧张起来。

    他不知道,真的敲开门之后,将要面对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结果。

    若她还未定亲,那是最好的。

    以自己探花的身份,再托个有身份的人求亲。

    想必有几分把握。

    若是已经定亲,自己就要想想办法。

    能用钱砸最好不过。

    不能用钱的,也看那家有没有什么缺处。

    只要能办到,自己就想尽办法。

    也让他退亲。

    而冯一博最不愿意面对的。

    就是人家已经成亲。

    这也是概率最大的一种可能。

    总不至于逼人和离吧?

    真的嫁人,自己也就死心。

    直接送上祝福,另觅良缘。

    吧?

    这时秦府角门一开,一个老汉探出头来。

    狗子连忙将拜帖递上。

    “我家小主人是新科探花冯渊,金陵老家来的,昨日投过拜帖。”

    老汉缓缓接过拜帖,眼睛却一直盯着狗子。

    他昨日没在门房,今天一见狗子就觉眼熟。

    “你是……狗子?”

    “您是……朗伯?”

    虽然都有些迟疑,但还是认出了彼此。

    朗伯是秦家的老家人,以前经常随秦业走动。

    去过冯家不止一次。

    他看着狗子,露出慈爱眼神,道:

    “转眼都长这么大了!你爹呢?身体怎么样?”

    狗子憨憨一笑,道:“他老人家好得很,不过这次来都中就我跟来了,他留在金陵老家。”

    朗伯伸手想摸摸狗子的头。

    忽地想到什么,刚抬起来的手又缩了回去。

    他咽了口吐沫,道:“你刚说你家小主人是探花郎?”

    “嗯!”

    狗子使劲点头。

    “我家小主人在你们搬走后不久,就中了秀才。”

    “去岁又中了举人,还是应天府解元。”

    每每提及这些,狗子都是与有荣焉。

    “今科来都中会试,更是一举探花及第。”

    狗子如数家珍,朗伯听得心潮澎湃,拍着大腿道:

    “冯家祖坟冒了烟了都!你家小主人真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啊!”

    “那可不!”

    狗子闻言更加得意。

    “我们小主人今年才十八,大魏有几个十八岁的进士?”

    “何况还是探花!”

    眼见他越说越来劲了,朗伯却一拍大腿。

    “哎哟!咱们别在外面说了,你家小主人都等急了吧?”

    狗子这才停嘴,把冯一博迎下车。

    “快快快,快进里面说话。”

    很快,冯一博被带到正屋。

    一进门,就见一老者。

    他赶紧施礼:“冯渊拜见伯父!”

    老者起身双手虚扶,道:

    “噢哟哟!渊哥儿快来快来,让我看看。”

    冯一博听话的上前两步,被老者把住手臂仔细端详。

    “嗯!源哥儿真是随你父亲,长得一表人才啊!”

    这老者自是冯父好友秦业。

    他如今已是年过六旬,整个人看起来倒是矍铄。

    只是头发已经有些花白,才显出不少老态。

    此时提起冯父顿时心生感慨,一时间掉下几滴老泪来。

    他拉着冯一博坐下,口中叹道:

    “前日听说渊哥儿探花及第,我高兴得一宿未睡啊!”

    “你父母他们若泉下有知,定然也欣慰的很啊!”

    冯一博也跟着动容道:“金陵一别已然四载,今日见伯父身体康健,一博才算放下心来,伯父在都中一切可都还安好?”

    秦业闻言,轻轻擦去脸上泪痕。

    “还好还好,只是身子骨大不如以前,毕竟已经到了花甲之年,不服老不行了!”

    冯一博闻言故作惊讶,假意嗔怪道:“伯父如何老了?”

    “我见伯父精神头儿正好,况且听闻伯父仕途正旺,去年才升了五品营缮郎。”

    冯一博这一下正拍在痒处,秦业顿时忍不住笑意。

    “哈哈哈,你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一老骥矣。”

    该告老的年纪,却在四年中升了两级。

    这正是他最得意之处。

    冯一博紧跟着关切道:“不过伯父虽一心为国,可千万莫忽视了身子。”

    没等秦业回答,又似想起什么道:

    “对了伯父,可儿妹妹和钟哥儿现在如何?”

    他先虚晃一枪,关心了秦业一句。

    再装作不经意的,抛出真正的问题。

    秦业似乎没多想,直接道:“钟儿正在进学,白日里都在他业师家中。”

    冯一博屏住呼吸,等着秦业的下一句。

    那才是他此来最关注的问题。

    “可儿嘛……”

    秦业稍稍迟疑,终道:“去年年底的时候嫁人了。”

    轰!

    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虽然有所准备,冯一博心中还是失望的。

    “噢!”

    他挤出一个笑容,口中的话有些不知所云。

    又似意有所指。

    “时间可真是快呢!”

    秦业自然看出他的失落,想要缓解一下气氛。

    可一时直接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附和道:

    “是啊!时间可真是快呢!”

    见冯一博有些发直,秦业忍不住道:“早知……”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还是道:“算了,不说了。”

    “这些年我一心都在仕途,也没顾得上你,渊哥儿不会怪伯父吧?”

    他想换个换个话题,可话一出口却踩在冯一博的雷点上。

    冯一博写过几次信,都没得到回复。

    如今可儿嫁人,本来心中就不痛快。

    又听秦业提起往事,心中生出一丝怨怼。

    “怎么会呢?”

    冯一博摇了摇头,口中道:“我又不是没家没业的,虽父母双失,但总能过得。”

    这番话有点阴阳怪气。

    冯一博也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又挤出个笑容,找补道:

    “就是没有伯父这样的长辈在,难免有些孤寂。”

    “唉!”

    秦业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冯一博也没心情再多说什么。

    “伯父,我明日还要去宫中谢恩,就先告辞了。”

    既然聊不下去,干脆告辞离开。

    “好,等你忙完这一阵子,多来这边坐坐。”

    秦业点点头,将他送至屋外。

    就在冯家马车离开盏茶的功夫,一辆华丽的马车从侧门进了秦府。

    在一众丫鬟、婆子的服侍下,车上飘然下来一位。

    袅娜纤巧,娇妍无双的女子。

    ……………………

    声明:本书绝无NTR情节。

    这里可以透露一点,虽然秦可卿嫁人了,但目前还是完璧。

    再详细的作者就不说了。

第四十四章 阉党也爱才?

    秦府之中,马车上下来的这位女子。

    有鲜艳妩媚之美,又有袅娜风流之态。

    一眼可见蹁跹风流,衣着也是华丽绝伦。

    头上挽着发髻,看打扮就知已嫁做人妇。

    她下车之后摆了摆手,下人就都留在外面伺候着。

    只一个丫鬟陪着进屋。

    一进去,就看到正发怔的秦业。

    桌上还摆着两副茶具。

    女子疑惑道:“父亲,刚有客人来了?”

    这一声呼唤让秦业回过神来。

    “可儿,你什么回来的?”

    来人正是冯一博心心念念的可儿。

    秦业叹了口气,也不隐瞒。

    “刚刚金陵老家那边的,冯家渊哥儿来了。”

    “渊哥哥?”

    可儿闻言一愣,心中冒出一个久远的身影。

    她幽幽问道:“那他还好吗?”

    “他今科参加会试,探花及第,自是好得很。”

    秦业一脸索然,又叹了口气。

    “唉!若是为父再等等,你也不至受这样的苦……”

    “父亲不要说这样的话!”

    可儿打断秦业,屋中沉默了片刻。

    她才又道:“若叫人听去,告诉蓉哥儿知道了,总归是不好。”

    秦可儿,官名兼美。

    到了都中后,在及笄之时,又取了表字。

    可卿。

    可惜冯一博走的早了一刻。

    若是再晚一会儿,就能见到她。

    到时候定然能知道,可儿就是秦可卿。

    因为,她嫁的人。

    正是宁国贾府世袭三品爵威烈将军贾珍的嫡子。

    贾蓉。

    那时,他说不定还会感慨一声:

    可真是个金“龟”婿啊!

    还不知可儿真正身份的冯渊,失落的回到府中。

    进了房间,整个人木字型躺在床上。

    两眼望天。

    没有想象中那样撕心裂肺。

    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

    看来自己也没想象的那样专情。

    还没到晚饭时间,冯一博就已经恢复如常。

    就连借酒消愁的心思都没有。

    因为明日还要进宫谢恩。

    恩荣宴结束后,新科进士都到鸿胪寺学习礼仪。

    一直到昨日全部学习完成,今天才休了一天。

    明天这些新科进士,要由状元刘正带着进宫。

    上表谢恩。

    之后还要去一趟国子监、

    谒先师庙,行释菜礼。

    简单来说,就是去孔庙祭祀一下。

    第二天一早,冯一博就到了鸿胪寺报道。

    此时他已经恢复探花郎的神采。

    整个人看着元气满满,丝毫看不出昨日的落魄。

    一众新科进士很快被带入太极宫。

    太极殿前,百官穿着朝服,按常仪行礼侍班。

    新科进士则在鸿胪寺官的带领下,按序入班。

    之后,由新科状元刘正带领诸进士进表。

    行最高等级的四拜礼,以谢皇恩。

    正常来说,三拜就是最高礼仪。

    四拜只在极少数场合才用。

    这也是真正的大礼参拜,最为庄重。

    谢恩结束,新科进士们由角门出去。

    接下来要去国子监,祭祀孔庙。

    就在冯一博将要出宫之际,一个宫中内监叫住了他。

    “冯探花等下。”

    其他进士没有命令不敢停留。

    刘正、杨明新、周俊几人看了他一眼,便先出宫了。

    冯一博则被小太监带到一旁。

    这时,缓步过来一位身穿锦服的中年太监。

    一看便知不同。

    他笑着拱了拱手。

    “冯探花有礼了,咱家是六宫都太监夏秉忠,特来代圣上问些话。”

    冯一博闻言连忙施礼,道:“见过夏公公。”

    随后按照这几日所学礼仪,整容躬身。

    “臣冯渊接旨。”

    夏秉忠笑着道:“只是个口信,冯探花不必紧张。”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却依旧尖着嗓子,压低声音道:

    “圣上惜你才华,想要降下天恩,所以,让咱家先来想问问,冯探花可有定亲?”

    是否成亲,在告身上就写得清清楚楚。

    定亲却是不好确认。

    “没有。”

    冯渊摇摇头,老实回答。

    心中却疑惑。

    天恩。

    莫非要尚公主?

    大魏的驸马多是武勋,可以领兵。

    但也不是没有文官尚公主的,但多是重臣子女。

    若是尚他公主,真算得上是天恩。

    夏秉忠这时闻言点点头,又尖声问道:“那可有门当户对的心仪之人,圣上为你做主。”

    若是前日,冯一博可能还会犹豫一下。

    如今。

    他直接摇了摇头。

    “没有。”

    夏秉忠再次点了点头,叮嘱道:

    “既然探花郎没有婚配,也没有心仪对象,那就等陛下为你做主吧。”

    他对冯一博印象不错,顿了顿,又补充道:

    “估摸着圣上会从世家名宦中为你挑选,必会为探花郎寻个良配。”

    “圣上隆恩!”

    原来是赐婚。

    这比尚公主差些,但也是极大的殊荣。

    冯渊不知原由,但连忙谢恩。

    又从怀中抻出一张汇票,隐蔽的递了过去。

    这是压兜钱的一部分,每天都要带的。

    以备现在这样的不时之需。

    “有劳夏公公,若有机会请公公吃些茶水。”

    夏秉忠只看一角,就知道是一百两银子的汇票。

    这可不算少了。

    “哟,探花郎太客气了。”

    殿试之后,景顺帝不止一次提起这位探花。

    每每都是赞不绝口,说他文章天下无双。

    没想到,这人还这么懂事。

    看来是有必要投资一下。

    夏秉忠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他上前一步,低声道:“探花郎喜欢什么样的,到时候咱家让人帮你一把。”

    还能选?

    冯一博一愣。

    看来这夏秉忠倒是个收钱就办事的。

    他想了想,暗示道:“冯家只我一根独苗,最重要的就是传嗣。”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前面一下,后面一下。

    也不知这个太监能不能明白。

    “传嗣?”

    见对方皱眉,冯一博知道不能再拐弯抹角。

    “要身姿窈窕的,不要骨瘦如柴那种。”

    夏秉忠恍然,脱口道:“环肥?”

    随后他伸出食指,轻轻点了冯一博几下。

    做了个“你小子很懂”的表情。

    也不知道一个太监是怎么懂的。

    可能是曾身为男人的共性吧。

    “探花郎放心,咱家明白了。”

    夏秉忠说完,又用下巴一指。

    是刚刚叫住冯一博的小太监。

    “以后有什么事,冯探花可以让人找小春子,他一般都在西南角门。”

    冯一博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

    小春子立刻喜笑颜开。

    毕竟还没用到他,能给几两赏钱就算不错。

    夏秉忠很满意冯一博这个态度,比起那些假装清高之辈强了太多。

    忽地起了爱才之心。

    他点点头,软声道:“以后咱们多亲多近。”

    冯一博也没多想,一拱手道:“那以后就劳夏公公多提携了。”

    夏秉忠立刻跟进,试探道:“冯探花若和咱家走近了……”

    “不怕人说你是阉党?”

关于秦可卿的剧情

    因为上一章有人觉得是NTR,所以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以下内容全是剧透,如果不想看请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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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书设置的正宫女主一直都很明显。

    就两个位置,都在角色列表上了。

    正妻如何也轮不到秦可卿。

    所以想收,就要想其他办法。

    大多数同人都是秦可卿是皇亲贵戚之类,想必大家也看腻了。

    所以迷糊想写个不一样的。

    身份上先不剧透了。

    宁国这边的剧情迷糊也尽量换个解读方式。

    迷糊的设计是贾蓉天阉,怕人笑话,总是人前装作风流。

    婚后又想要子嗣,便提出要贾蔷替他洞房,

    被秦可卿严词拒绝了。

    宁府却有了养小叔子的传闻。

    秦可卿哭诉,贾珍才把贾蔷撵出府。

    可贾珍又起了心思,想要自己上。

    在天香楼搞得鸡飞狗跳,却没成功。

    秦可卿无依无靠,求告无门。

    无论秦业还是尤氏都不想管,甚至想压下去。

    屈辱之下,她悬梁自杀。

    这就是我想的,宁国这边没有主角的原本剧情。

    主角来了之后,因为和秦可卿青梅竹马。

    秦可卿自觉有了依靠,自杀就不是唯一选择。

    再详细的。

    怎么拯救,怎么收了,就没必要说了。

    情况大致如此。

    如果想看秦可卿做正妻,确实没有。

    迷糊也不是故意恶心人,真没想到会有人觉得有NTR倾向。

    其实作者从开篇就伏笔了这个剧情,一直都是一环套一环的在写。

    每一章都尽量考虑得更远,尽量把伏笔设计到细节之中。

    迷糊想剧情想的都快头秃,却发现吃力不讨好。

    吃一堑长一智吧。

    之后的情节,尽量减少这样的设计。

    迷糊一直希望的是,自己写出的红楼,尽量减少和别人的雷同。

    给读者一个全新解读,还有不一样的故事发展。

    所以现在的情节,大多都是别人没有过的。

    后面也还有很多这种小设计。

    不敢说别具匠心,但绝对是十分用心。

    之后再有类似情况,可能也不会再解释了。

    很多人不满意,迷糊也能理解。

    只是一个人的能力毕竟有限。

    若有不周全之处,望大家海涵。

    迷糊拜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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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296/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作者:迷糊又无奈所写的《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为转载作品,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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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前途无量的解元为何性情大变?
横行金陵的呆霸王被揍得很惨?
据前方吃瓜群众报道:
小冯老爷不愧为星宿下凡,真真是文武双全。
文能提笔中解元!
武能万军丛中取那呆霸王的……
妹妹
你没看错,真就是妹妹。
穿越红楼成为薄命郎冯渊,努力科举成为一府解元。
本以为就此天高海阔,与薛家再无瓜葛。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薛宝钗带回了家。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