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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迷糊又无奈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txt下载     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九章 你还不满意了?

    见李守中拿出这张纸,老伴李孟氏也露出笑意。

    两人都是一脸姨母笑的看着冯一博。

    把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

    还是李守中先开口。

    “说来,一博自幼失怙,如今就只有我和你师娘这两个长辈。”

    什么意思?

    冯一博一愣。

    怎么忽然开始煽情了?

    “你家里又是千顷地一根苗,该早早为祖宗承嗣才好。”

    原来是催生。

    冯一博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以为两人知道他被赐婚的事了。

    刚露出笑容,想说原来恩师都知道了。

    可是他忽然笑容又僵在脸上。

    因为心中有种不对劲的感觉。

    果然!

    李守中将那张红纸打开,里面还夹着一张帖子。

    他笑眯眯的道:“所以我和你师娘就为你做主,在老家那边帮你定了一门亲事。”

    啊这!

    这下冯一博彻底懵了。

    怪不得刚才看着眼熟。

    原来是婚书!

    里面夹得不用问,定然是庚帖了。

    一个月前,他还刚收了一份。

    都中和金陵的婚书样式有区别。

    但不大。

    他能不眼熟吗?

    “说来真是老了,若非你刚才提起,因林姑娘之事发作和贾家闹开,我可能还要晚些才想起这事来。”

    看冯一博满脸的不可思议,李守中还以为他是欢喜的傻了。

    要是他知道就是这个林姑娘,想必更欢喜了吧?

    李孟氏这时也笑道:

    “一博你不知道,当时林家拿着亲家公的书信来找我们,说想把女儿的亲事定下。”

    林家?

    冯一博更懵了。

    不会……

    是那个林家吧?

    冯一博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

    李孟氏一脸笑容,又指着李守中道:

    “你恩师还不想答应,说要等进京之后再为你寻觅好的。”

    “这林家也很不错了。”

    李守中没有否认,还笑着补充道:

    “林如海和我们师徒一样,也是探花及第。”

    这是他最近最为得意之事。

    师徒双探花!

    若是再来个翁婿双探花。

    岂不更美?

    “如今他官至兰台寺大夫,又被圣上钦点巡盐御史的差事。”

    兰台寺是一个类似御史台、都察院的机构。

    职责就是纠劾百官,提督各道。

    是为天子耳目风纪之司。

    官职官职。

    官和职是可以分开的。

    兰台寺大夫是正四品的官,而巡盐御史就是他的职。

    或者说差事。

    就像工部右侍郎赵文松。

    工部右侍郎是他的官,原本的职责在工部。

    后面他的差事变成,钦点江南祭告海神兼督师江南防倭事。

    “而且林家祖上也曾袭过列侯,还加过恩,因此袭爵了四代,到了他这一代才转为科第出身。”

    完蛋了!

    冯一博脸色难看,心中不禁呐喊。

    贾雨村曾在路上和他说过林家的事。

    如今他更是确定。

    这不就是林黛玉他爹吗?

    李守中还耐心为冯一博介绍道:

    “可以说,林家不仅是世禄之家,如今也是书香之族了。”

    其实,正是因为林如海又有家世遗泽,又是科第出身。

    才能领这巡盐御史的差事。

    不然一般人巡盐,怕是巡不出什么。

    要么被人轻易收买,与那些盐商同流合污。

    要么被人弹劾,最后灰溜溜的收拾东西回来。

    盐商的财富惊人,自有党羽织就。

    而且在朝中势力不小。

    虽比起勋亲贵戚们差些,却不是普通士绅能动的。

    若是毫无根基的科第进士官。

    别说巡盐。

    能在江南活下去,都算是胜利。

    “而且他妻子是荣国贾府嫡女贾敏,虽已身故,却也与为师是老亲了。”

    李守中微微一叹,这也是他不太满意的一点。

    没有母亲教导,在他这里稍稍有点失分。

    好在林如海把她送到外祖母史老太君那里。

    才算是不辱名声。

    “不是,这不是身份的事,恩师我……”

    母亲是贾敏,父亲是林如海。

    这下可以百分百确认了。

    可惜冯一博却一脸苦涩。

    他刚想要说话,却被李守中打断。

    “林如海能亲自上门,已经给足了面子,正常本该咱们男方上门的。”

    李守中看他脸色不对,以为他不太愿意。

    就连忙解释了几句。

    “大家又都知根知底,我和你师娘才定了下来。”

    “刚才又听你说见过林姑娘,更是为她出头,倒也是段奇缘了。”

    “不是的,恩师,是圣……”

    冯一博刚要说话,李孟氏拉了他一把。

    似刚想起来什么一样,道:

    “对了!当时我还说他家女儿年龄太小,林如海就答应有一庶女做媵,可以提前进门。”

    李守中这时也想起这事,点头附和道:

    “对对对!说稍后这庶女就会有人带着来都中,到时候应该会先在贾家落脚。”

    “哼!还好我提了这一嘴。”

    李孟氏一脸“幸好如此”的样子。

    其实她生怕冯一博见过林姑娘,是嫌弃人家太小。

    因此,不如自己先说了。

    “后来我听说林家姑娘的身子有些弱的,怕不是个好生养的。”

    李孟氏脸上看似不满,还白了李守中一眼。

    “她年龄又小,起码要等四、五年才能进门。”

    说完,她又看着冯一博。

    “而你如今举业有成,定然是要尽快开枝散叶的。”

    “到时候看看这庶女如何,如果不行,师娘给你做主,再多纳几房妾室。”

    李孟氏以为,冯一博是嫌林姑娘年龄小,耽搁了传嗣。

    所以才脸色难看。

    此时见冯一博似乎有口难言,憋得脸色涨红。

    她又耐心道:“你放心,你家单传,就算是先纳妾,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在她想来,无非冯一博是怕婚前纳妾不好听。

    于是补充道:“什么事能大得过传嗣?”

    “不是!两位能不能先听我来说两句!”

    冯一博满脸苦涩,看着像个大冤种。

    他不好打断长辈说话,几次见缝插针都失败了。

    这时他实在忍不住,道:“我也有件大事,还没来得及和两位长辈说。”

    “怎么了?这林家的女儿,你不满意?”

    李守中顿时皱眉,觉得冯一博多少有点不识好歹。

    自己老两口辛苦帮他操办。

    他不乐意不说,还给自己脸色看?

    李孟氏自然也感受到了,所以刚才一直跟着捧哏。

    此时也是有些为难道。

    她性子直,更是直接道:“是啊!一博你若是不满意也晚了。”

    “满意倒是满意,可是……”

第六十章 没那么简单

    若非是将冯一博当做亲子侄,李守中老两口绝对不会这么做。

    在老两口看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冯一博没有父母长辈。

    那他们身为恩师、师娘,就该为他操持一番。

    可老两口以为这般辛苦,起码能换来一句感恩。

    没想到,看着却像是好心办了坏事。

    这个小子好像还不太情愿?

    冯一博这边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

    “唉!”

    他只能一脸苦涩的叹了口气,然后才道:

    “弟子对二老如此记挂,又辛苦操持,真的是铭感五内!”

    老两口对视一下,都是一脸迷惑。

    既然感激,那为啥还给我们脸色看?

    就听冯一博继续道:“弟子又怎会有什么不满意?”

    确实。

    薛宝钗也好,林黛玉也好。

    这可是并列为金陵十二钗之首的双姝!

    哪个他能不满意?

    可是。

    排名可以并列,但娶妻不能啊!

    两个都娶,于礼不合。

    而且……

    他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声音都有些嘶哑。

    “可是恩师,师娘!就在一个月前,圣上下旨为我赐婚了!”

    “你说什么?”

    李守中和李孟氏都是面色一变。

    “赐什么婚?”

    “什么赐婚?”

    “圣上可能是想补偿我降名取士,因此下诏赐婚,平息士林物议。”

    冯一博苦笑一下,又补充道:

    “这事我给恩师您去了信的,可能现在还没到金陵,正好错过了去。”

    一听到涉及皇帝,李孟氏顿时心生担忧。

    她看了一眼李守中,见他也眉头紧皱。

    顿时忍不住问道:“老爷,这事可怎么弄的?”

    李守中闻言立刻舒展眉头,朝她一笑。

    “没事,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圣上赐婚这是好事,把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李孟氏自然不信事情会这么简单。

    她有些迟疑道:“可是,这林家的婚事……”

    没等她说完,李守中立刻笑呵呵接口。

    “这事你不用操心了,回头我写一封奏疏禀明情况就好,想必圣上自有决断。”

    没有任何转折的又接了一句:“我和一博先商量一下明日上朝的事。”

    “好,那你们商量吧,我去院子里转转,看看一博这宅子怎么样。”

    李孟氏闻言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出去了。

    这就是金陵李氏的家风。

    男人商议正事的时候,女子就要回避。

    等李孟氏离开,李守中才皱起眉头。

    “一博,这事可没那么简单。”

    冯一博自然明白,一脸歉意的道:“弟子给恩师添麻烦了!”

    这些日子他谨小慎微,没想到却在别处出了问题。

    虽然是李守中那边没和他提前商量。

    但老两口也是为了你好,总不能反过来怪人家吧?

    “此事还是为师疏忽了。”

    李守中也知道不怪冯一博,闻言自是摇头。

    他虽不觉得自己给冯一博定下婚约有错。

    但毕竟是自己急着来都中,没提前和冯一博商量。

    因此他难得放下尊师的面子,解释了两句。

    “我也是以为你这边没有尊长,就算想要定亲也会等我到了,没想到竟有圣上赐婚。”

    冯一博闻言摇头,诚恳道:

    “确实也是始料未及,但说来说去,还是怪我之前在贾家有些意气用事了。”

    这算是整件事的源头。

    “此是你的好意,我自是明白。”

    见冯一博还要继续认错,李守中摆了摆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又道:

    “咱们先不纠结谁对谁错,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解决之道。”

    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赐婚的是哪家的姑娘?”

    冯一博见恩师这么快就恢复镇定,倒也长舒了一口气。

    回到:“是金陵薛家大房嫡女。”

    “哦?竟是紫薇舍人之后,书香继世之家,你小子倒是好福气。”

    李守中闻言有些诧异。

    李家也是金陵大族,又与贾家是老亲。

    和薛家自也不会生疏。

    他沉吟着道:“看来圣上有意,让我和王子腾联手?”

    李守中起身踱步,思索片刻。

    最后摇了摇头,道:“先不说这些,还是想想赐婚这件事吧。”

    冯一博将这事从头到尾讲述一遍。

    两人虽然对此还是没什么头绪。

    但问题却是理出不少。

    首先,明面上摆着的就是婚约问题。

    不管是退了哪边,都不好交待。

    两边都是有头有脸的,又与李家算是老亲。

    这还好说,还有更麻烦的。

    就是“礼法”问题。

    若是按照礼法,李守中和林如海定下的婚书日期在前。

    那皇帝的赐婚就成了乱命。

    这可不是小事!

    皇帝的旨意已经昭告天下。

    若是再撤回,就是在降低天家的权威。

    不仅是师徒二人,就连景顺帝都会十分被动。

    想解决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

    两人商议良久,却始终没有妥善的方法。

    最后还是冯一博灵机一动,冒出个念头。

    可他对此却也没什么信心,犹豫道:

    “其实,我倒是有个想法,就是不知行不行。”

    “先说说!”

    李守中闻言,也没报太大希望。

    冯一博犹豫再三,咬牙道:

    “此事我们师徒两人不够,还需有人帮忙才好。”

    ……

    就在师徒俩商议计策的时候。

    贾府之中,有两人收到了自江南的来信。

    这是什么情况?

    贾政看完信后,眉头紧锁。

    妹婿来信说,感谢他帮忙相看。

    并且已经和李守中把黛玉的亲事定下了?

    这事还真是他写信提及的建议。

    但也没想到妹婿的效率这么高啊!

    可是。

    冯渊已经和宝钗定亲了啊!

    婚书还是自己亲手写的!

    这下糟了!

    他就算再单纯,也明白自己惹祸了。

    怎么办?

    这可是皇帝赐婚!

    事涉皇家,该如何收拾?

    另一边林黛玉看了信后,顿时瞪大眼睛。

    脸色一时间又红又白。

    这时宝钗在旁,见她神情有异,关切道:“可是家里有事?”

    “不是不是不是!”

    黛玉连说三个不是,慌乱的将信扣住。

    还心虚的看了宝钗一眼。

    这一眼,正好扫到她摇着香扇的手。

    腕上带着极品鬼老黑发晶手串。

    更加映衬的肌肤丰泽。

    黛玉连忙挪开眼神,挤出笑容道:

    “没甚事的,就是接到父亲的信,有点子想家了。”

    宝钗闻言有些疑惑,盯着黛玉看了一会。

    直到黛玉眼神闪避,才忽地笑道:

    “没事就好,我们去院子里凉快凉快吧。”

第六十一章 礼议

    六月初六,是朝会的日子。

    也是李守中正式接任礼部尚书的日子。

    太极殿中,诸公列班。

    大魏的朝会,在京的六品以上官员是必须参加。

    其余在职官员若有事奏,也可有参加。

    所以人数不是固定,而是由礼部负责提前做好登记。

    此时殿中正有宫人持诏宣读:

    “予闻李公守中,诗礼传家,恪尽职守,为人端方,克己复礼……”

    大段的夸赞之后,才是真正有用的。

    “今擢其入礼部,领尚书衔。”

    李守中听完拜倒,口中道:

    “臣李守中,感佩圣上隆恩,自当竭心尽力,为国尽忠!”

    “但……”

    他刚谢了恩,还没说完话。

    就有人出列打断。

    是兰台寺的一位御史持本上奏。

    “启禀圣上,臣弹劾原南京吏部尚书李守中,不合礼法,难堪礼部尚书之大任。”

    李守中和冯一博商议的第一步,就是请罪。

    没想到。

    还没等他开始,就有人率先发难。

    这个御史,李守中不知道是谁的人。

    但满朝文武不少人都知道。

    他是户部尚书刘舜君的门下。

    李守中调任礼部尚书,挡了他的入阁之路。

    看来这是要给李守中来个下马威了。

    景顺帝面无表情,可心中升起不满。

    御史风闻奏事,自然不能治罪。

    但他不早不晚,非等宣布完李守中就任的时候。

    这是想让他这个皇帝难堪吗?

    最过分的是,他刚让李守中就任礼部尚书。

    你就弹劾他不守礼法。

    这就等于是在指着他的鼻子,说他识人不明!

    好在御史也明白现在的状况,高呼道:

    “臣风闻,李守中明知圣上赐婚冯渊,还以其恩师名义,在江南为冯渊定了婚约,此举欲陷圣上于不义,其心可诛也!”

    这次也是不成功便成仁。

    他此刻也不管别人的眼神,再次将手里奏本高举。

    还好,他没傻到把火引到景顺帝身上。

    景顺帝闻言不置可否。

    听闻此奏也算是为了维护他,稍稍压下一点怒意。

    李守中闻言顺势一拜,也将手中奏疏举过头顶。

    “启禀圣上,臣正准备因此事请罪,请圣上明察。”

    两份奏疏一起被送到景顺帝的面前。

    没等他看,又有一人持本上奏。

    “启奏陛下,臣弹劾翰林院编修冯渊欺君之罪!”

    弹劾冯渊的人是位科道言官。

    倒是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谁的人。

    这人的官职也不大,平日连朝都不用上。

    三份奏疏送到御案之上,景顺帝依次看了。

    好家伙!

    三人说的明明是一件事,却各执一词。

    第一份大意是说:

    李守中明知皇帝赐婚,还给冯渊定亲,是把皇帝陷入不义。

    这个御史确实是风闻奏事,竟没搞清先后顺序。

    第二份是李守中的。

    他表示不知皇帝赐婚。

    但草率为冯渊订婚,无意间让皇帝为难了。

    因此请罪。

    第三份则说:

    李守中为冯渊订婚早于皇帝赐婚,所以冯渊是在欺瞒皇帝。

    这人倒是做了充足调查,竟连时间都知之甚详。

    景顺帝其实心中有些不满,但依旧不漏声色。

    本来今天是件高兴的事,结果这些臣子又搞党同伐异这一套。

    “冯渊可在?”

    他的声音不大,但有宫人立刻重复了一遍。

    “臣在!”

    冯渊今日难得上朝,本是为了请罪。

    此时听到叫他,立刻出列。

    景顺帝面无表情道:“此事因你而起,可有什么要说?”

    “启奏圣上,臣恩师李公怜臣孤苦失怙,在金陵为臣操持婚姻!”

    冯渊闻言回应,口中道:

    “此与圣上怜臣之心一般无二,臣都铭感五内!”

    稍微拍了一下马屁,才道:

    “其实此事看下婚书的日期,一眼可知其中误会,并非恩师有意违旨抗礼!”

    说到这里,他又躬身施礼:

    “但既然此事由臣而起,还请圣上责罚于臣!”

    这就是他和李守中商量的第一步。

    以退为进。

    两人争着请罪,把事情归在自身。

    避免将火引到景顺帝身上。

    景顺帝只要明白,哪怕稍有不满,也不会处罚太重。

    何况冯渊话里话外都是感恩。

    若是朝臣们到此为止,景顺帝可能顺水推舟。

    来个罚酒三杯什么的。

    但李守中即将上任礼部尚书,自然有不少人不满。

    “启奏圣上,此事不管是不是误会,都不是简单处置可以解决的。”

    之前弹劾李守中的御史立刻上前,道:

    “其涉及‘礼法’,还需以“礼”相议!”

    你不是礼部尚书吗?

    那我就和你说礼。

    说着,他斜睨李守中和冯渊,道:

    “正所谓: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

    不得不说,这位御史有两下子。

    几句话就将事件升级了。

    本来只是小惩大诫,退掉一门的事。

    现在成了“礼法”的事。

    “启奏圣上,正是如此,此事如何处置,都于礼不合!”

    订了两份亲,确实不合。

    那科道言官上前,道:

    “正所谓:上若无礼,无以使其下;下若无礼,无以事其上。”

    这就是读书人。

    别的不行,扣帽子都有两手。

    这是告诉景顺帝:

    你要是放任臣子无礼,就没人服你了。

    “因此不论对错,只论‘礼’字,这事决不能轻易放过!”

    科道言官刚说完,就又有人出列接口:

    “此为正理!儒以《诗》、《礼》发冢,若礼都弃之不用,也不必读书了!”

    这位更狠。

    直接表示,不遵从“礼法”,是断绝儒家的根。

    这就看出李守中在朝中还没有党羽。

    因为师徒二人现在被围攻了。

    这时又有人当先附和:

    “正是!读书先明礼,《论语》有云:博我以文,约我以礼。”

    这就是接着上面那人说的。

    意思大差不差,相互补充。

    “若无礼法约束,如何能成人也?”

    随后最开始那御史又接龙道:

    “《诗》曰:‘人而无礼,胡不遄死。’礼,不可无也。”

    “……”

    一时间,弹劾之人足有五、六位。

    但没有一个大佬出头。

    都是一些七品上下的杂官。

    他们轮番上阵,一个个引经据典。

    倒也都算持礼而辨。

    但说来说去,就一个中心思想:

    李守中失礼了,不配为礼部尚书。

第六十二章 兼祧之议

    这些人的攻讦,让景顺帝感到厌烦。

    可他又不能轻易发表意见。

    “礼法”不是小事,他也不能毫无理由的强压。

    正想问问首辅张松越,让他出言调停一下。

    这时,一人忽然出列,口中高呼:

    “启禀圣上,臣也有本奏!”

    礼议已经到了白热化。

    这个时候还有人站出来,顿时引人侧目。

    众人望去,只见一白胡子老官上前施礼。

    李守中和冯一博一见是他,不自觉的微微松了口气。

    随后又绷紧神经,做好了准备。

    因为,他们安排的大戏。

    终于要开场了。

    “好叫圣上知道,冯渊之父冯坤在世时,与臣相交莫逆!”

    没错,来人正是冯家的通家之好,秦业。

    冯渊要找人帮忙,说的就是他。

    “此次圣上赐婚,臣替冯坤铭感五内,欢欣不已。”

    秦业先是面露感激。

    随后又面色一凝,笑容逐渐收敛。

    “然,这本是一件好事,却被人以此为矛,攻讦朝中重臣。”

    既然以退为进,主动请罪不行。

    对方不让他们师徒背“失误的小锅”。

    而是让他们背“失礼的大锅”。

    那就只能启动第二招。

    转移重点。

    果然,秦业现在这么一说,顿时有人不乐意了。

    “此非好事坏事可决,而是凡事要讲一个‘礼’字!若不守礼,哪还是什么好事?”

    一直紧绷的冯一博此时立刻抓住对方的漏洞。

    他上前先朝丹陛拱手,随后向那人道:

    “汝岂能守礼而失是非?若不知礼是禽兽,那不辨是非岂非禽兽如?”

    对方被怼的一窒。

    秦业这时朝对方一笑,礼貌的道:

    “这位大人可否容在下说完?”

    “哼!”

    那人冷哼一声,拂袖而退。

    秦业才又继续道:

    “冯坤还在世时,常感慨其幼弟夭折,多次说想要多生一子为其传嗣。”

    这个年代谁家没几个夭折的孩子?

    冯渊有没有叔叔,他自己都不知道。

    本来是想编造一个,左右也无从查证。

    但秦业说他确实有个夭折的叔叔。

    三岁就没了。

    甚至没来得及起大名。

    要不是秦业和冯渊他爹认识的早,都不一定知道这个事。

    “只是他还未能有次子,便也撒手人寰。”

    秦业面露悲戚,朝丹陛跪伏,大礼参拜道:

    “所以臣今日斗胆,替在下已故好友,冯渊之父冯坤,向陛下请旨!”

    顿了顿,又提高了两个声调。

    “请陛下允许冯渊兼祧,为其叔父冯石传嗣!以全冯坤兄友弟恭之常情!”

    那孩子小名石头,因此称冯石也没错。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激烈反驳。

    那五、六个杂官纷纷上前围攻。

    “你这是避重就轻!”

    “奸佞所为,非礼而决!”

    “好个秦邦业,你是想做幸进之臣吗?”

    “……”

    他们一个比一个说的恶毒。

    冯一博这时再次发威,低吼一声:

    “住口!”

    随手朝丹陛施礼,眼睛却盯着这些杂官。

    “在下今日本不想多说,上朝亦只为请罪!”

    对付这些马前卒,若是李守中上场实在吃亏。

    反倒是冯一博。

    他是当事人,又与他们官职不相上下。

    只是一个七品翰林编修。

    “诸位一而再,再而三的攻讦我的恩师,现在又攻讦我的长辈!”

    顿了顿,冯一博声色俱厉的道:“冯渊定然与你们决个高下!”

    说完他上前一一逼视几人,那几个杂官也都怒目而视。

    这时,他又回到丹陛之前,一指李守中,道:

    “你们先是句句说礼,攻讦我恩师,甚至为守礼可以去是非,无视其中误会。”

    随后又指向秦业,继续道:

    “现在我伯父依礼而行,为我父亲求旨,不论圣上降恩与否,都未曾失礼。”

    冯一博转而怒目,扫视众人,道:

    “反而是你们,咆哮御前,混淆视听,此非礼也!”

    顿时,那五六杂官纷纷出言:

    “胡说八道!”

    “圣上不可!此例如何能开?”

    “不错,兼祧向来是小宗兼祧大宗,因大宗不可绝!如何能以大宗兼祧小宗?”

    “就是啊!天下夭折的男丁无数,若都因此兼祧,岂不乱了纲常,一人岂非能娶数个正妻?”

    “……”

    众人原本是对李守中进行围攻。

    蓦然间,却变成了兼祧是否合礼的讨论。

    景顺帝一直隔岸观火,自是看的分明。

    此时他心中微微松了些,觉得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他看向一旁木雕泥塑般,一直没有动静的首辅张松越。

    “老师觉得如何?”

    声音不大,但太极殿中都静了下来。

    刚刚出声的都是小角色。

    现在皇帝和首辅对话,他们很自觉的就偃旗息鼓了。

    就连冯一博也是一样。

    此时他已经悄然归队,在最后面负手而立。

    张松越这些日子,正因赵文松的事焦头烂额。

    听到皇帝问他,便明白了。

    这是要借他的口保李守中。

    当即他微微点头,但却没有说话。

    景顺帝也不管他,直接笑道:“好,既然老师也觉得可以。”

    抬头瞬间,笑容收敛。

    “那就先查实,若却有其事,予便按照礼法,也就是定亲顺序,下特旨许冯渊兼祧。”

    这场本就只是给李守中一个下马威。

    并没有真正的大佬下场。

    此时皇帝和首辅同时点头,便一锤定音。

    再没人敢反对了。

    “谢圣上隆恩,圣上再三降恩,臣下感激涕零,臣代已故父叔谢过!”

    冯一博趁热打铁,连忙上前谢恩。

    秦业也附和道:“臣代冯坤及冯石,谢过陛下之隆恩。”

    景顺帝闻言摆了摆手。

    他也知此事特例,便又将口子扎住,道:

    “此仅一次,下不为例!”

    说完也不等有人答话,景顺帝直接摆了摆手: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

    旁边宫人一见眼色,立刻高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此番朝会算是结束了。

    但李守中和冯一博知道。

    今日兵行奇招,只能算是勉强过关。

    对方只出马了五、六杂官。

    一是给李守中一个下马威。

    二也是试探一下皇帝的态度。

    毕竟这事搞大了,涉及皇室威严。

    朝堂大佬们也都不敢太过。

    可就这些小杂鱼,就搞得师徒十分被动。

    将来等待他们的,一定还有更大的挑战。

    朝堂中的暗流汹涌,不过只见了一角罢了。

    回去的路上,李守中见冯一博有些沉默。

    这不禁让他想起一些往事,便苦笑道:

    “这就是我当年心灰意冷的原因,这些人一个个搞不了大事,搞人却都极有一套。”

第六十三章 贾府得信儿

    朝会一散,贾政就急匆匆的回了府中。

    一下车就穿门过户,到了正屋。

    进去却发现王夫人没在。

    他拿了林如海的信,也没让人通报。

    直奔后宅去了。

    “老爷来了!”

    鹦哥在外面诧异的挑帘,贾政一低身子就进了屋。

    “母亲!”

    他急慌慌的进来,见王夫人和薛姨妈都在。

    李纨和王熙凤也在一旁作陪。

    贾政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犹豫着道:

    “既然姨太太也在,那就一处说了吧!”

    又对旁边作陪的李纨和王熙凤说了句:

    “媳妇都先回去歇着,我有些话要和长辈们说!”

    “是!”

    李纨毫不留恋,抱起贾兰就走了。

    王熙凤倒是好奇的很,但也不敢违逆。

    带着平儿扭扭捏捏的出了门。

    两伙人刚出去,贾政就忙不迭讲道:

    “好叫你们知道,前儿个我收到妹婿的信,说黛玉的亲事定下了,我还不知如何解决。”

    他没说是自己建议的,只避重就轻的道:

    “今儿个倒是好了,竟闹到了朝堂上解决去!”

    贾母闻言就感觉不对,皱眉看向贾政。

    “等等!你说带黛玉的亲事定下了,是什么意思?”

    和宝玉?

    要是那样的话,自己倒是没白疼这个傻儿子。

    竟还开了窍,想到给女婿去信。

    但为什么会涉及朝堂?

    贾政闻言顿时有些讪讪。

    他有些尴尬的看了王夫人一眼,却见她毫无表情。

    丝毫没有帮自己说话的意思。

    只能看向一脸疑惑的贾母,道:“母亲,这事我还没来得及和您说。”

    贾政咽了咽口水,又清了清嗓子。

    才继续道:“只因这事有些不好解决,之前怕您听了徒增烦扰。”

    旁边的薛姨妈也有些莫名其妙。

    这事按说和她无关,是否该听?

    为何贾政要把她留下一起?

    这时只听贾政有些心虚的道:

    “如今圣上不久就要下旨,才算是定了下来,我就立刻过来禀告母亲。”

    贾母自是没有听懂。

    她还是一脸疑惑,同时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

    应该是宝玉吧?

    这时王夫人却嫌贾政太绕,直接问道:

    “到底定的是谁?怎么还闹到御前了?”

    贾政先看了贾母一眼,又看向薛姨妈,道:

    “姨太太听了可别惊着,黛玉定下的……”

    薛姨妈闻言满脸疑惑,她有什么好惊讶的?

    总不能是薛蟠吧?

    要是真的,那可太好了!

    这时就听贾政沉声道:“也是冯渊。”

    “什么?”

    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瞪大了眼睛看着贾政。

    王夫人最先恢复了常态,甚至有几分窃喜在里面。

    不是配给宝玉就好!

    贾母则呆愣在那里,嘴巴都没合拢。

    她一时难以接受。

    竟真不是宝玉?

    薛姨妈则被消息冲击的有些懵了。

    怎还可能还是冯渊?

    那我家宝钗怎么办?

    黛玉做妾了?

    “咳咳!”

    贾政见状轻咳两声,才苦笑着继续。

    “此事说来有些许复杂,就是亲家公和妹婿,在江南把两小的婚事订了,却正好与圣上的赐婚有所冲突。”

    薛姨妈这时才反过味道,大惊失色道:

    “那可如何是好?”

    王夫人也不疼不痒的附和了一句。

    “是啊!那我们宝钗怎么办?”

    贾政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安心。

    “今日朝堂上还有人借此攻讦亲家公,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最后圣上更是降恩,说若无别的错处,就让冯渊兼祧两房。”

    说到这里,贾政兴奋的一拍手。

    顿时吓了三人一跳。

    贾母也回过神来,刚好听贾政道:

    “所以宝钗和黛玉位份相同,算是冯渊两房的妯娌!”

    “啊这……”

    薛母一时无语,随后才不是滋味的道:

    “她们姐妹向来最是要好,如今又同嫁一人,将来倒也有个伴儿了……”

    这就是自我安慰。

    不然能怎么办?

    这个冯渊每次都惊动圣上下旨!

    除了认命,薛家还能怎样?

    贾母却是大怒,指着贾政骂道:“你是干什么吃的!”

    随后又开始哭天抹泪。

    “我的宝玉可怎么办哟?”

    “黛玉又怎么能和人同夫?”

    贾政连忙上前劝慰,道:“母亲,这事是圣上钦定,自然无从更改。”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封信。

    “都怪我没提前和您商议,您先看看如海的信吧!”

    他把信递到贾母面前,道:

    “我总觉有些不对,妹婿这信像是在托孤。”

    贾母抹了抹眼泪,接过信往远拿了拿。

    “我感觉有些不对,他似乎很是着急的把婚事定了下来。”

    这几天贾政都有些惴惴,却又没个人能商量。

    还好今天朝会说了此事,他也算如释重负。

    此时在信上指指点点,对着后半截道:

    “你看这里,母亲,妹婿说将来有什么事,让我帮着操办一二。”

    他收回手来,有些担心的道:

    “这字里行间,怎么看怎么感觉像是托孤,但又没明确说什么。”

    贾母却不管那些。

    她看完之后,把信往桌上一拍。

    “混账!我道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你在搞鬼!”

    贾政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口中道:“不是不是,母亲……”

    贾母丝毫不理,直接打断道:

    “我就说女婿怎么想起给玉儿订婚了!还不是你去信提的?”

    说着,她指着贾政大骂:“我还没死呢!你就敢在背后算计我?”

    贾政连忙道:“母亲我哪里是这个意思,我这个舅舅也是为了黛玉好啊!”

    贾母闻言抹起眼泪来。

    “那我是为了谁?说来说去,我不都是为你和宝玉?”

    想到自己辛苦筹谋,却被儿子偷了家。

    贾母越发难过,更是悲从中来。

    “你不感恩也就罢了,还背后算计我这个老婆子!”

    “哎哟哟!这个不孝子!”

    贾母哭了一阵,任谁也劝不住。

    王夫人一直不动声色。

    直到觉得差不多了,才低声劝道:

    “母亲息怒,此事既然是圣上决断,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宜再多说什么。”

    顿了顿,她靠近贾母耳边。

    “免得有心人听了去,以为咱们心生怨怼,想要违逆圣意呢。”

    贾母耸然一惊。

    这才想起上次的事,连太上皇都知道。

    她却不知,这次别说是太上皇。

    这边才说了没多久。

    整个贾府差不多就都知道了。

第六十四章 宝玉郁郁

    贾府的一处园子里,宝玉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鹦哥。

    “你说什么?”

    鹦哥所言让他实在难以接受,一时呆愣愣的杵在那里。

    袭人在旁皱眉提醒道:“这样的话,你可别乱说!”

    鹦哥却没理解其中深意,还朝袭人急道:

    “我向来和你是一伙的,这才来告诉你一声!”

    她咬牙朝天一指,道:

    “这是我刚在老太太房外亲耳听的,若是有假就叫我不得好死!”

    原来此时正值夏日,贾母的门窗都没关。

    鹦哥几个丫鬟在外面听得一清二楚。

    几人相互对视一下,便只留下值班丫鬟鸳鸯。

    其余都各自散去。

    袭人闻言朝鹦哥翻个白眼。

    再一回头,果然见宝玉已经开始抹泪。

    袭人叹了口气,上前轻轻搂住宝玉。

    “我的好二爷,你可莫再哭了。”

    她只觉自己的心累极了。

    宝姑娘的事还没算过去,现在又是林姑娘。

    自己家的二爷,怕不是又要郁郁。

    正这时,宝玉忽地挣脱。

    朝着贾母正屋方向就跑了过去。

    袭人、鹦哥连忙跟上。

    “宝二爷,您稍待,老爷正在里面说话!”

    宝玉被鸳鸯拦在门口,心中自是气急。

    等袭人两个追了过来,正见宝玉把脖子上的玉摘了。

    “我要这劳什子作甚,姐姐没有,妹妹也没有,我也不要了!呜呜呜!”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把玉往地上砸。

    鸳鸯和鹦哥连忙抱住他,袭人从他手里把玉抢了下来。

    屋里显然也都听到外面动静。

    “好一个孽畜!还敢胁迫长辈了!”

    贾政第一个出来,怒气冲冲道:

    “原只道你整日就知在女儿堆里厮混,今日看来倒是长能耐了!”

    紧随其后的是,王夫人和薛姨妈,也扶着贾母就出来了。

    还没等出门,贾母就喝止道:“住口!你说他做什么?”

    等出门站定了,又道:“有什么你冲老婆子来!别说我的宝玉!”

    几人一出来,鸳鸯和鹦哥不由微微松手。

    宝玉立刻冲到贾母怀里,差点把她撞了个趔趄。

    好在王夫人和薛姨妈眼疾手快,联手将其撑住。

    “老祖宗,我不活了!呜呜呜!”

    宝玉哭得死去活来,眼见都要翻白眼了。

    贾政实在忍不住了,道:“你这孽畜眼看都要十二了,还动不动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他本不想多说。

    但今日刚在惴惴中得脱,又被贾母训了一场,正自无处发泄。

    “难道你准备在内宅厮混一辈子吗?”

    想起宝玉哭诉的原因,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冯渊,十八岁都已经中了探花,若不趁早读书,怎么能出头?”

    贾母刚也积了一肚子气,闻言哭诉:

    “你这不孝子,就知道读书读书,我们这样的人家,差的是个读书的举子吗?”

    想起冯渊两个字,贾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些口不择言的骂道:

    “你祖宗有几个是读书出来的?数典忘祖的孽障!”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过了,又收敛怒容。

    看着贾政叹了口气,软声道:

    “老大没了,若是宝玉也累坏了身子,又找谁说去?”

    贾政闻言眼神有些复杂。

    一时想起贾珠,一时又想到冯渊。

    最后还是坚定道:

    “要不就让他上家塾读书吧,若真不行,再想其他门路。”

    贾母被贾政连续背刺,早已心灰意懒。

    闻言摆了摆手,道:“老婆子不管了,你们愿意如何就如何吧!”

    说完就想抱着宝玉进屋,却又想起什么。

    回头扫视一眼院里的几个丫鬟。

    “今日的事,谁告了宝玉,我也不多问,自己去找鸳鸯领家法!”

    鹦哥浑身一紧。

    求助的眼神,伸向停止哭泣的宝玉。

    他却避开眼神,把头埋在了贾母怀里。

    另一边的厢房里。

    黛玉正要睡午觉,雪雁急哄哄的把她叫了起来。

    还让晴雯在门口看顾着些。

    随后把刚得到的消息说了。

    黛玉听了神情有些复杂,说不出是喜是忧。

    随后似想通了什么,倒浑身都是一松。

    像是放下一桩心事。

    她屋里的两个丫鬟。

    晴雯性烈如火,谁也招惹不得。

    整个院里,就没谁和她关系好的。

    反而雪雁年龄小,又不起眼。

    倒是在贾母院里混得不错。

    平时晴雯护主倒是够了。

    但要说消息灵通,她们屋里就要靠雪雁了。

    雪雁刚刚就是和外面的丫鬟一起玩。

    正好也在屋外听到了这个消息。

    “这是真的?”

    黛玉还没说话,晴雯的身子先探进屋里。

    一脸的惊诧道:“姑娘,若这是真的,明儿个宝姑娘来了我们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晴雯刚说完,一回头就见门口站了个俏丽身影。

    不是宝钗还能是谁。

    “我今儿个不知怎地,就觉心里发堵,想午睡也睡不着,就过来和妹妹说会子话。”

    宝钗刚才只是随口问的,并未放在心上。

    她和黛玉常来常往,自不见外。

    一边说着,一边就进了屋里。

    可说完就感觉到屋里气氛不对。

    主仆三人都心虚的看着她。

    不知道的以为三人偷了她什么东西呢!

    “咕噜!”

    黛玉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第一个反应过来。

    连忙上前拉着宝钗,道:“姐姐快坐下说话。”

    宝钗看着三人,有些奇怪道:

    “妹妹这几日是怎么了?怎么每次我来都像是防贼似的。”

    顿了顿,皱眉道:“莫不是真丢了什么?”

    “姐姐这是哪里的话来?”

    前些日子她收到父亲的信后,只想当没有这事。

    可毕竟年龄还小,哪里藏得住。

    今日得了确认,更是心虚的不行。

    想了想,黛玉还是决定自首。

    “你们都先出去,在门口给我守住了。”

    “是!”

    晴雯和雪雁应声出去。

    黛玉拉着宝钗的手,把她带到炕边。

    “姐姐,你先坐好。”

    她从桌上的书里抽出一封信,递给宝钗。

    “这是前儿个我父亲来的信,这几日我都不知该如何与你说起。”

    宝钗犹豫道:“这是叔父的信,我还是不看了吧?”

    黛玉楚楚可怜的看着她,道:

    “姐姐还是自己看一下吧,不然我怕是说不清了。”

    宝钗抿了抿唇,将信抽出。

    还没等看,就听院里吵了起来。

    姐妹两个联袂到窗口张望着。

    正好看见宝玉大闹的一幕。

第六十五章 恩旨降下,福祸相依

    再次见到夏秉忠,冯一博怀疑景顺帝压根没派人查一下。

    这恩旨下的也太快了。

    原本有值班太监,夏秉忠却非要亲来。

    这次也没在翰林院,而是直奔冯府正堂。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予闻,先南京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冯伦……”

    “……特降恩旨,许其子冯渊,为其兄弟冯石继嗣香火,使之不至断绝……”

    “钦此!”

    宣读完毕,冯一博接过圣旨奉在香案上。

    夏秉忠大马金刀的居中而坐,不紧不慢的端起茶碗抿了一下。

    “冯编修,你也不够意思啊!”

    冯一博的手正在怀里,犹豫这次拿多少给夏秉忠。

    听到这话,手就是一顿。

    缓缓放了下来。

    他面带微笑,看着夏秉忠。

    “夏公公指的是?”

    前几日的遭遇,让冯一博更清晰的认识到朝中凶险。

    也深刻体会到自己之前的幸运。

    可能是太渺小。

    也可能是被太上皇针对了一下,太过引人注目。

    总之没人搞过他。

    如今李守中来到都中,形势就急转直下。

    他已经成了攻讦李守中的一个靶子。

    这个时候,冯一博要把握一切力量。

    夏秉忠这条线,更显得尤为重要。

    这也是他刚刚犹豫的原因。

    怕给少了。

    “你想兼祧就和咱家说一声,才多大点事?”

    夏秉忠懒洋洋的啜着香茗,笑眯眯道:

    “何至于还惊动到御前?”

    冯一博闻言苦笑,得了便宜还卖惨。

    “公公说笑了,我真的是被逼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不然……”

    夏秉忠闻言一咧嘴,摆了摆手。

    “开个玩笑,咱家知道冯编修的难处。”

    说着玩笑,他却收敛笑容。

    一张老脸面无表情的看着冯一博,口中道:

    “但冯编修,终究也没想过找找咱家呀?”

    “夏公公哪里的话?这事的源头还在我恩师身上。”

    冯一博也不急着给钱了,就往他旁边一坐。

    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还叹了口气。

    “唉!我倒是无所谓,但他老人家也是江南名宿,真的求到夏公头上,怕也不好出手吧?”

    夏秉忠像是学了变脸,这时脸上又浮现笑容,道:

    “哎呀!咱家就是随便问问,冯编修还当真了。”

    随后话锋又一转,道:

    “不过若是有什么事,可别忘了咱家,最近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真有鸟了你还不乐死?

    冯一博心中吐槽,但也闻弦音而知雅意。

    没再犹豫,把怀里汇票都拿出来。

    这一沓,足有十张。

    千两之巨。

    “夏公公是该吃顿好的,做菜就要多放些油盐才香。”

    “哟~!咱家粗茶淡饭吃惯了的,一下子太多油盐怕是齁儿嗓子呢!”

    看着一沓汇票,夏秉忠脸上的褶子都能折出朵花来。

    但他也不急着接,而是道:“冯编修不如先说说,都点的是什么菜啊?”

    说到这里,他身子做直,也不再打马虎眼。

    “咱家也是无功不受禄,万一帮不上什么忙,岂不丢了口碑?”

    夏秉忠来此的目的,就在于此。

    他知道李守中初次朝会就遭遇了围攻。

    特地过来走动走动,就是想看能不能有点什么收获。

    虽不敢包揽李守中的事。

    但冯一博这个小虾米,他自信还是能保住的。

    现在一看,果真是来对了!

    “我哪里敢替公公做主,无非是寄希望于夏公公的关照。”

    冯一博随口一捧,夏秉忠自然知道所求还在后面。

    果然,就听他道:

    “若有什么不利于我和恩师的,有人能提前通个气就好了,也免得我太过被动。”

    “害,冯编修这话说的见外了!哪还用特地交代一下?”

    夏秉忠闻言一松。

    一把就把汇票接了过来,叠了两下放在怀里。

    这个事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满口答应道:“别处不敢说,这边有什么关于贵师徒的风吹草动,咱家保你第一时间知晓。”

    他说的这边,自然是皇帝。

    两边新的协议达成,夏秉忠起身就要走。

    忽地想起什么,回头道:

    “对了,冯编修若是有朋友想捐纳的,也可以和咱家说。”

    大魏朝廷如今天行二日,卖官鬻爵也不算什么新闻。

    很多人想要当官,只需认识朝中真正的权贵。

    再多舍些钱捐纳就行。

    尤其是低阶武官,大多握在太上皇一边。

    只要找对了人,很容易就能捐个实缺。

    稍高一点的就麻烦些,起码你得有点背景。

    不然捐了也回不来本。

    文官最是麻烦,毕竟有学历要求。

    但吏员倒是可捐。

    虽然可供捐纳的,大多是低阶杂官。

    但捐纳之风盛行,大大加剧了吏治腐败。

    间接甚至直接,造就了如今的大魏官场,结党营私、贪腐横行。

    甚至有时候,你明明有资格。

    也得捐纳。

    不然就别想得了实缺。

    李守中就曾因朝中景况心灰意冷。

    若非是冯一博以初心相激,今年就已经致仕归乡。

    教化家族后辈去了。

    不过捐官也不是找谁都行。

    要是没找对人。

    层层扒皮之下,还要多花几倍冤枉钱。

    还不一定能半成事。

    “哦?”

    冯一博听到夏秉忠还能捐官,倒是一愣。

    随即感慨道:“夏公公的门路真广啊!”

    夏秉忠得意的摆了摆手,谦虚道:

    “无非混口饭吃罢了。”

    又提醒道:“放心,咱家肯定不让你吃亏。”

    他怕冯一博多想,拍了拍他的肩膀。

    “咱们都是自己人,价钱肯定比外头的便宜几成。”

    又叮嘱道:“这事可别到处说!”

    没等冯一博说话,又自问自答道:

    “嗯,若非你嘴严,我还不敢托付。”

    冯一博只能点点头,应道:

    “公公放心便是,若有人捐纳,我一定推荐给公公。”

    听到这个回复,夏秉忠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随后转身就走。

    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许是为了证明今天的钱没白话。

    还没到晚上,就有个小内监匆匆上门。

    “冯编修……呼哧……夏太监让咱告诉你一声,说有人上疏举荐您……呼哧!”

    小内监见了冯渊,气都没喘匀。

    说出的话也让冯一博听的云山雾罩。

    谁保举他做什么?

    “别急,先喝点水再说。”

    冯一博递过一杯温茶。

    小内监吨吨吨灌了下去,又终于喘匀了气。

    才道:“有人举荐您,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第六十六章 一箭四雕?不存在的!

    赏了小内监一锭银子,他便乐滋滋的走了。

    冯一博沉吟良久,才回转内院。

    他刚将这事说了,李守中就气得直拍桌子。

    “此人恶毒至极!”

    正如他所言。

    虽不知这人是谁。

    但这个举荐,真可谓是刁钻无比,恶毒至极。

    只此一招,就能一箭数雕。

    这些大魏官员,一个个不爱搞事专爱搞人。

    像贾政那样,没参与搞人的。

    虽是中旨官,竟算得上是真正的清流了。

    如贾雨村那样才干优长,之前不也一样被搞?

    就是这些人,才干没有,打击有才干的人却很有一套。

    随便扣上些罪名,或是给你个差事。

    就给你上一课,顺便也让你下课。

    李守中对此也有着充分的发言权。

    他刚一回京,就遭遇下马威。

    好不容易巧妙破解。

    可还没等站稳脚跟,自己的爱徒又被人针对。

    简直破了个大防!

    “绝不能让他得逞!”

    李守中在屋里来回踱步,其心中愤懑简直快要溢出来了。

    好在他头脑还算清晰,很快想通了对方的意图。

    他看着冯一博,正色道:“他们这是想把咱们师徒分隔,逐个击破!”

    这就是第一雕。

    意在支开李守中身边为数不多的,或者说暂时是唯一的羽翼。

    让李守中在朝中越发孤立无援的同时,也给隔岸观火的人一个警告。

    李守中虽号称门徒遍及朝野,此次来京却没什么人来投他。

    因为,他的门人其实大多在江南。

    少数在都中的,也都有自己的派系。

    你若只是个江南大儒。

    自然都恭你敬你,尊你为师。

    可你到朝堂争雄。

    那大家这些小官,也只能先静待事态发展。

    你能起势,大家自然愿附骥尾。

    来个锦上添花。

    若你无声无息,连个浪花都无。

    那自然也没必要给你殉葬。

    “恩师初来乍到,自该先韬光养晦。”

    冯一博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

    “我们暂时也没准备有什么动作,其实分不分开问题不大。”

    这话说的十分中垦。

    李守中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在朝中先站稳脚跟。

    而不是上来就要创立什么天大功业。

    “那也不行!”

    见冯一博似乎没明白问题的严重性,李守中又叹道:

    “你可知赵文松在江南所为?”

    这第二雕,正是赵文松巡江南事才过。

    此人在江南的嘴脸,难堪到令人发指。

    整个江南被他折腾的困弊不堪。

    在这个时候,江南士绅对朝廷派的人。

    尤其是巡倭寇事的,定然心存抗拒。

    若冯一博真的去了,难免也要举步维艰。

    “师尊忘了,我也是江南士绅,又是您的爱徒!”

    冯一博笑着回应,似乎没在怕的。

    “如今更是与薛家、林家有姻亲,想来不会有人为难我的。”

    李守中的基本盘在江南,很多基层文官都是出自他门下。

    薛林两家,一个在金陵,一个在姑苏。

    都是当地望族,享誉江南。

    冯一博若是真去了。

    就凭借这三层身份,倒也不至于被太过为难。

    “一博你不会真的想去吧?”

    李守中越发觉得不对,一脸的不可置信的道:

    “可别忘了你是文官,如何能掌练兵之事?”

    这第三雕,正是让他一个文官练兵。

    你若说是去监军,还过得去。

    但练兵就是在挑衅武勋的权威了。

    搞不好太上皇都要被炸出来。

    就算冯一博在江南有稼轩之名,怕在军中也无人听从他的号令。

    冯一博闻言也不再遮掩,而是看着李守中直接道:

    “这事问题不大,江南本就武备松弛,全都从头开始最好。”

    这是他在前面深思熟虑的结果。

    李守中想到的问题,他自然都想过一遍了。

    “这是何意?”

    李守中一时有些难以理解,反应也有些激烈。

    “一博你真想去啊?”

    他想到上疏之人的用心毒辣,怎么能让冯一博轻易涉险?

    都中唯一的入门弟子若都保不住。

    那他这官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师尊,其实我得知这个消息,就在想去了之后该如何操作。”

    冯一博自信一笑,随后却叹了口气道:

    “若是不去,怕一段时间内我都仕途受阻。”

    李守中这时自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整个人都有些颓丧。

    因为这招还有最后一雕。

    就是让冯一博进退两难。

    冯一博曾剿过倭寇。

    你若推说不行,自会被当做不作为,不敢任事。

    有这样的评价,不说毁了仕途。

    起码下次考评中下,三五年内也别想有什么提升。

    “恩师,您也不用担心,我毕竟和赵文松不一样。”

    冯一博自然明白对方的歹毒用心。

    但也明白,这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个机会。

    他在都中被绑定了李守中,说来只能死熬资历。

    而脱离这边的束缚,没准能做出一番功业。

    “有赵文松这个瓦砾,不,应该说是渣滓在前,我在江南稍做出些成绩,也能成珠玉。”

    其实,若非赵文松做得太过。

    也不至于搞得物议沸腾,被那么多人弹劾。

    在冯一博看来。

    这个时候去江南接手正是时候。

    做的好了,成就一番功业。

    就算他做的不好,有赵文松在前比较着。

    想必也没人会觉得他不行。

    “一博你……”

    李守中神色复杂,像是重新认识冯一博一样。

    见他竟似早有准备,又想起当初来劝自己时。

    恍惚间,觉得这才是真的冯一博。

    大丈夫行走于世,本就该建功立业!

    那些人只想着蝇营狗苟,自然觉得这是在害人。

    可对于他们师徒来说,本就想有所作为。

    那这又未尝不是机会?

    “既如此,那就去!”

    李守中想通此节,顿觉豁然开朗。

    又见冯一博身上气质沉宁,不禁感慨道:

    “看来为师还没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但既然立志范文正公那样,岂能再阻拦于你!”

    “恩师放心,此去定不负所教,为我江南还个清明。”

    冯一博立刻躬身施礼表示受教。

    其实有些话,他还没说。

    且不提刚说的那些江南隐藏人脉。

    就单说钦差二字,就够他横行无忌。

    要作威作福也不是不行。

    想一箭四雕,把他射杀?

    不存在的。

    毕竟,自己回了江南,那可就不是雕了。

    而是。

    龙归大海,虎返深山!

第六十七章 三临贾府,二进后宅

    师徒俩商量了良久,大致方向才都全部敲定。

    现在就算没人举荐,冯一博都会让恩师李守中上场。

    相比困守都中,主动出击的机会可太难得了。

    若非他有成功剿倭的经验,怕是还轮不到他。

    还没到朝会的日子,冯一博就有些跃跃欲试了。

    好在李守中敲打了他一番,才算静下心来。

    “一博,这买的玩意儿也太多了些吧?”

    今日休沐,冯一博提前一天就让人递了帖子。

    他要送李孟氏去贾府,看望经年未见的女儿和外孙。

    而他和黛玉定亲后,也该过去见见长辈。

    见李孟氏看着满车的礼物皱眉,冯一博顿时笑着道:

    “师娘,您老可是第一次见外孙,自然要多准备些礼物,只有这第一次的印象好了,他才会和你更亲近。”

    李孟氏一愣。

    虽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但还是踌躇道:

    “这是我自该准备的,又岂能让你破费?”

    “师娘就不要和我客气了。”

    冯一博连搀带扶将李孟氏送上车,嘴里还道:

    “我爹娘都不在了,不孝敬恩师和师娘,还能孝敬谁去?”

    李孟氏刚在车里坐好,闻言假装生气道:

    “这孩子别胡说!等以后你成了亲,就能孝敬两边的岳父岳母了!”

    别人顶多是两边父母,只他有两边岳父岳母。

    一行人很快到了贾府,早有丫鬟婆子等候。

    李孟氏被簇拥着带进了后宅。

    冯一博则直奔南大厅,先去见贾政。

    “见过政公。”

    再次见面,贾政不禁有些感慨。

    每次见到冯一博,他的身份都不一样。

    第一次是亲家公的弟子。

    第二次姨太太的姑爷。

    这次更亲近些,是外甥女的未婚夫了。

    关键还是自己推动的。

    想到这,贾政不由暗叹命运的玄奇。

    旋即又拿出长辈的架势,道:

    “你和黛玉的恩旨,已经降下了吗?”

    冯一博对贾政印象一直不错,闻言自是恭敬回道:

    “恩旨昨日就到了,不过旨意和林姑娘无关,是薛家那边作二房兼祧。”

    贾政闻言一怔,随后露出喜色。

    他还以为皇帝赐婚的才是大房,没想到自己亲外甥女是大房。

    “嗯,这样更好,也算我没负了如海。”

    说到林如海,贾政心中忽地有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原本圣上赐婚你和宝钗,我们就不是外人了。”

    他决定尽一尽做娘舅的责任。

    “如今再加上黛玉,我这个做舅舅的,难免叮嘱你几句。”

    冯一博做洗耳恭听状,道:“政公请讲。”

    “你年龄稍长,将来对她们要忍让些个!”

    “夫妻之间呢,最忌无故争吵,一定要平心静气。”

    “……”

    贾政一口气说了很多。

    差点把自己这些年的夫妻心得都说了。

    好在他及时醒悟,才意犹未尽的换了个话题。

    “你现在也是宝玉的妹婿……嗯……姐夫……额……”

    “都是!总之以后你多带挈带挈你宝玉弟弟。”

    冯一博连忙摆手,道:

    “政公哪里的话,我见过二公子的!”

    “他年纪不大,就英俊潇洒,为人处世,也自有一番态度,实乃人中龙凤!”

    “……”

    两人就这样,有的没的聊了半天。

    这时外面来人通禀:

    “老爷,老祖宗让人来叫冯大爷过去呢。”

    “知道了!”

    贾政点了点头,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他和贾母吵了一架,做出让宝玉上学的决定。

    这两天早晚请安,贾母都没搭理他。

    为了不在晚辈面前丢脸,他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后宅。

    “你跟他们过去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

    “那一博就先告退了。”

    冯一博也不觉有异,直接退了出来。

    他一出门,就看到一个俏婢在外面候着。

    “见过鸳鸯姑娘!”

    “奴婢不敢,奴婢见过冯大爷。”

    鸳鸯连忙回礼,又笑道:“冯大爷还记得奴婢?”

    冯一博闻言也是一笑,道:

    “还未谢过姑娘赐凳之恩,如何敢忘?”

    “咯咯咯!”

    鸳鸯掩嘴轻笑,奉承了一句。

    “大爷不愧是探花之才,竟连这等小事也都还记得。”

    说着也不多做纠缠,扭头在前面引路。

    冯一博连忙跟上,口中还道:

    “滴水之恩,也不敢忘,若鸳鸯姑娘日后有什么用得到的,随时可以找我。”

    他对鸳鸯的印象不错,这话也只是没话找话,随口一说。

    鸳鸯显然也明白,甚至都没有回头。

    只在前面幽幽道:“这人情太大,奴婢可不敢领受。”

    “要不现在还你也行。”

    说到这里,冯一博自然要有所表示。

    他从身上解下一块玉佩,紧走两步,道:

    “小小心意,姑娘不要嫌弃。”

    这些小玩意他身上还有,都是准备随手打赏用的。

    比起直接给银子,这样更显品味。

    鸳鸯有些诧异,显然没想到他会真给。

    不过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

    而是贾母身边的第一丫鬟。

    见状也不扭捏,而是落落大方的道:

    “若是大爷打赏,奴婢就接了,若提什么恩情,我可不要!”

    冯一博不提打赏,也不说恩情。

    而是道:“那就当朋友间的礼赠吧。”

    “咯咯咯!那奴婢可谢大爷抬举了。”

    鸳鸯不再多说,双手接了过去。

    两人这时正走到夹道。

    就见侧面两个女子,正看着他们交接玉佩。

    两边八目相对,都有点小尴尬。

    这个情形,看着就像是在送定情信物。

    还被人抓了个现行。

    尤其鸳鸯最后那句话,听着倒像是被抬了妾的。

    哪怕是鸳鸯再落落大方,也不由涨红了脸。

    “哟~!一博兄弟可真是人品风流,有阵子不见,听说已经探花及第,还进了翰林院?”

    王熙凤虽意有所指,但也点到为止。

    身为贾母最看重的媳妇。

    李孟氏上门,自是需她过来作陪。

    因为身子不爽利,磨蹭了一会子才出来。

    却正好碰见冯一博二人。

    她虽还记恨冯一博,却也不好招惹鸳鸯。

    甚至还主动上前招呼了两句。

    缓解了一下四人间的尴尬。

    “见过琏二嫂子!”

    冯一博也反应过来,连忙见礼。

    “上次一别,琏二嫂子风姿更胜往昔。”

第六十八章 初见三春

    “哎呦呦!我可不敢当你的夸赞!”

    王熙凤顾及鸳鸯情面,才没有出言嘲讽。

    但她显然也不想再和冯一博多说什么。

    只笑道:“老祖宗还等着呢,咱们就别在这处说话了。”

    说完,一拉平儿。

    留下两个婀娜背影,往正屋去了。

    冯一博和鸳鸯也紧随其后。

    四人鱼贯进了正屋。

    “我来迟了些,没得迎接远客,还望恕罪!”

    王熙凤一进屋就被贾母叫到身边,和诸妇人见礼。

    又被介绍了李孟氏。

    此时的李孟氏已经乐不思冯一博。

    她左边坐着李纨,右手搂着贾兰。

    满眼都是笑意,面上还有些许泪痕。

    显是刚才哭过。

    两边寒暄了几句,冯一博也上前挨个见礼。

    “见过老太君,老太君风采依旧。”

    贾母听他一说话,就收敛了笑容。

    “见过诸位婶婶、伯母。”

    王夫人、邢夫人、薛姨妈都微微点头致意。

    随后又和李纨等打过招呼,贾兰也给他见礼。

    冯一博全了满屋礼数,才再次回到贾母面前。

    “老太君,冯渊知错了!”

    他今天不是来找茬的。

    所以,该认怂就要认。

    “之前是我年轻气盛,未能体会老太君对外孙女的慈爱之心。”

    “因此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混话,惹得老太君伤心了。”

    说到这,他一躬扫地。

    “今日特来当面请罪,冯渊认打认罚,听凭老太君处置,只望老太君能解气就好。”

    这话就是个态度,贾母当然不会真的打罚他。

    “老婆子本是再不想见你的,想必你也知道,但终究你和我的黛玉也订了亲的。”

    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情不愿。

    但说完之后,贾母一直绷着的面容也微微松了松。

    “算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微微一叹,摆了摆手。

    又道:“但你需知,我就这一个外孙女,一直放在心尖子上疼的,所以你上次说我对她不好,真的让人伤心。”

    这就是给自己个台阶下。

    表明自己生气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说她对黛玉不好。

    说着又话锋一转,道:“但我今日若真打了你,怕她还要记恨我的。”

    这话一出,屋里气氛顿时就轻松了不少。

    “老祖宗哪里的话?林妹妹听到这话,还不冤枉死了?”

    王熙凤声音一挑,似带着嗔怪。

    “谁不知道她和老祖宗最亲,记恨谁也不能记恨您呀!”

    王夫人也附和道:“母亲您别多想,黛玉素来聪慧,定然知您苦心。”

    薛姨妈也跟着补了一句:

    “就是就是,黛玉每每都会说,幸有老祖宗培养,不然真真孤苦无依。”

    黛玉和宝钗关系最好,平日也经常在梨香院小住。

    因此薛姨妈对她倒比别人更熟悉些。

    一群人纷纷圆场,这事暂时就算过去了。

    这时李孟氏听到薛姨妈的话,却眼珠微转。

    “早就听闻老太君最会教养,贾家的姑娘们个个都是嫩葱一样,今日怎么却一个也没见着?”

    这话简直不要太明显。

    任谁都听出,这是想让冯一博见见黛玉。

    贾母这时已经恢复了些真心笑容,闻言也顺势依道:

    “光顾着说话了,亲家母来了,是该把姑娘们都叫来见见长辈的。”

    一摆手,鸳鸯带着几个丫鬟就出去了。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

    不一时。

    只见三个奶妈并五、六个丫鬟,先拥着三位姑娘来了。

    冯一博微微扫视,却没看到黛玉。

    打头的第一个,年龄稍长。

    看着和宝钗差不多,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

    肌肤微丰,身材合中。

    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她的皮肤极好。

    一眼可见的白皙水嫩,光滑透亮。

    真真是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整个人的气质柔和至极,眼神还微微低垂。

    一眼看去,只觉温和可亲。

    第二个,和黛玉差不多年纪。

    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长着一张鸭蛋脸儿。

    一眼望去,先见她一双眼睛与旁人不同。

    俊眼修眉,顾盼神飞。

    此时眼神正滴溜溜在冯一博身上打转。

    可想见,其定是个古灵精怪,爽利活泼的性子。

    第三个,年龄再小些。

    看着只比贾兰大几岁的样子。

    整个人可可爱爱,大眼睛水灵灵的。

    可不知为何,又透着一丝清冷之意。

    像是漫画里的三无萝莉。

    一直抿着嘴唇,似乎不善言辞。

    这三人钗环裙襦,皆是一样妆束。

    不问可知,就是贾家三春。

    果然,贾母笑着给李孟氏介绍道:“这是我三个孙女。”

    又朝三人吩咐:“你们三个还不见过你珠大嫂子的娘亲?”

    冯一博打量三人的时候,三人也正偷眼打量他。

    迎春只觉这男子面目清秀,身材魁伟。

    又知道他和宝钗、黛玉都有婚约。

    一时竟有些羡慕滋生。

    探春想的确实冯一博文章俊秀,探花之才。

    宝钗、黛玉倒真是好命。

    又想到自己庶女身份。

    一时也有些酸楚滋味。

    惜春还小,倒是没有多想。

    只觉这男子气质与家中的都不同。

    至于差在哪里,她又说不清楚。

    这时听得贾母呼唤,顿时联袂而出。

    第一个柔声糯糯:“贾家迎春。”

    第二个声音透亮:“探春。”

    第三个奶声奶气:“惜春。”

    三人似常常如此,配合极为默契。

    最后又异口同声道:“见过伯母!”

    李孟氏顿时夸赞道:“好好好!贾家的姑娘真是个顶个的出彩,让人见之忘俗。”

    贾母闻言又介绍了一番,道:

    “迎春是老大家的,探春是老二的庶女,惜春则是宁府的,我见着喜欢,就也接过来养着。”

    “贾府真是人杰地灵,这养出来的姑娘一个赛一个的好!”

    李孟氏满脸羡慕,不由赞叹道:

    “我看了都恨不得再有个儿子,好和老太君求个媳妇呢!”

    “亲家母谬赞了!哈哈哈!”

    这下贾母被李孟氏搔到痒处,忍不住笑了起来。

    又看向三春,正见她们都偷眼打量冯一博。

    虽知她们很少见外男,有些好奇也是正常。

    贾母却不由起了玩闹之心,笑着对三人道:

    “那边是宝钗和黛玉未来的夫婿,你们还没见过。”

    三春面面相觑,都在纠结该如何称呼。

    冯一博笑了一下,先施了一礼。

    提醒道:“冯渊见过三位妹妹。”

    还是探春最先反应过来,一拉身边二人。

    三人齐齐施礼,由她一人出声。

    “见过冯家哥哥。”

    正这时,门帘一挑。

    又两个女孩联袂而来。

第六十九 位同妯娌,份属姐妹

    前几日,宝玉在院子里大闹。

    姐妹俩在黛玉屋里顺窗看了一阵。

    却也不好多看。

    只几眼,宝钗就先退了回来。

    又几眼,迅速把手中那封,林如海给黛玉的信。

    粗略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宝钗只觉整个人都麻了。

    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就这样怔在那里。

    片刻后,她带着一脸难以置信。

    把信从头到尾,逐字逐句又读了一遍。

    等抬头时,见黛玉早也退了回来,

    就在那默默的看着她。

    姐妹俩相顾无言。

    这一刻,她们俩都看到对方眼神里的复杂情绪。

    屋里气氛简直压抑到要命。

    好半晌,黛玉才幽幽开口。

    “前几日收到父亲的信,我实在慌乱至极,不晓该如何处置。”

    这几日每次见到薛宝钗,她都难免心虚。

    此时对方终于知晓,黛玉只觉心里还松快不少。

    “本想找人商量一下,可这院里除了姐姐,我又有谁能托付?”

    黛玉言辞恳切,说话间都带了些哭腔。

    但宝钗嘴唇轻抿,依旧没有言语。

    “直到今儿个却听雪雁说,这事儿惊动了圣上,怕是不久又要下旨了。”

    “……”

    黛玉将刚刚得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见宝钗依旧怔怔出神,眼神越发缥缈。

    任谁的丈夫被劈成两半,也一时难以接受。

    这可不是纳妾,而是兼祧的正妻。

    这时,黛玉实在忍不住,眼泪终是掉了下来。

    “姐姐,此事我实非有意瞒你,要知我在这院子里,也没旁的亲近人了。”

    宝钗眼神微微闪动。

    虽依旧复杂,但也终于看向黛玉。

    见她还是不说话,黛玉就继续哭道:

    “我知道这事的时候,真的害怕极了。”

    说着她上前轻轻搂着宝钗,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不是怕旁的,就怕姐姐知道后,与我离了心,再不理我了!呜呜呜!”

    说到此,黛玉已是泣不成声。

    宝钗依旧沉默不语,好似一段没了生气的枯木。

    “呜呜!若真如此,我可想想都没法活了。”

    黛玉哭了好半晌,宝钗才稍稍回过神来。

    她缓缓伸出双手,轻轻环住黛玉。

    黛玉顿时娇躯轻轻一颤,缓缓抬头。

    宝钗怀里抱着黛玉,但左手轻轻摸着右手腕上的极品鬼老黑发晶手串。

    四目再次相对。

    半晌,宝钗忽地重重叹了口气:“唉!”

    随后道:“上次还说将来把你接过去,现在看,倒是不必麻烦了。”

    “姐姐!”

    黛玉早也哭累了,闻言顿时破涕为嗔。

    同时心中也微微一松,悄然舒了口气。

    手上却是一紧,牢牢抱住宝钗。

    生怕她跑了一样。

    口中道:“姐姐怎也不跟着好人学,只跟着凤丫头学的取笑人。”

    宝钗闻言幽怨道:“现在你还叫我姐姐,等将来我要叫你大太太呢。”

    黛玉连忙将涨红的脸埋在她的胸口。

    也顾不得满脸的泪痕,口中微弱反驳道:

    “好个宝姐姐,那你怎不直接叫嫂子听听?”

    两人若都嫁过去,就是兼祧妯娌。

    说叫嫂子倒也没错。

    这下黛玉豁出脸去,终于让宝钗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好嫂子,我今儿个累了,明儿个再来陪你吧。”

    黛玉顿时仰头娇嗔:“姐姐~!”

    自那日起,两人私下依旧亲如姐妹。

    可嘴上不说,但在人前却难免想争个高下了。

    今日听闻冯一博要和师娘一起过来。

    薛宝钗便早早到了黛玉屋里。

    气氛比起平时,难免有一丝尴尬在其中。

    好在宝玉不知就里,只当来了个普通长辈。

    还带着袭人,也跟着躲了过来。

    有他在姐妹俩中间耍宝斡旋。

    虽偶尔感慨冯渊是个臭男人,让两人有些不自在。

    但也缓解了那一丝尴尬。

    只是可怜宝玉还如平常一般,正和姐妹俩说笑着。

    鸳鸯在外喊了一声:“林姑娘,老太太让姑娘们都过去见见长辈呢。”

    宝玉奇道:“今儿个是哪个长辈,怎么还让姐妹们都要去见?”

    没等鸳鸯回答,宝玉就发现姐妹俩都已经不在屋里。

    他连忙追了出去,就见两人都到了正屋门口。

    这姐妹俩二话不说,就把宝玉抛在脑后。

    气的宝玉跳脚道:“你们这么着急做什么?”

    等他追进正屋,却见两人眼神都聚在冯渊身上。

    冯一博这边终于等到两人过来,露出一丝自认为帅气的微笑。

    羞得两人连忙都别过头去,只敢偷眼。

    宝玉心思细腻,自然发现了三人的异常。

    他顿时伤感至极,直接钻到贾母怀里抹泪去了。

    “这个是我的宝玉。”

    贾母拍了拍宝玉的屁股,道:

    “有客人在,还不先尽了礼数?这是你珠大嫂子的娘。”

    宝玉委委屈屈的起身施礼:“宝玉见过伯母!”

    见他脸上有泪,李孟氏便关切道:“哟哟哟,这是怎么了?”

    贾母早就看见了。

    但此时有外人在,也不好多问。

    只道:“哎呀!都是小孩子们玩闹,没事的。”

    李孟氏闻言不再多问,只看着宝玉感慨。

    “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这时贾母又喊宝钗和黛玉过来。

    “你们俩还不过来见礼?这是你珠大嫂子的娘,也是冯一博那臭小子的师娘。”

    两人这才联袂上前,飘然一礼。

    “见过伯母!”

    贾母笑着介绍道:“好叫亲家母知道,这个是我的外孙女黛玉,那个是姨太太家的宝钗。”

    李孟氏顿时眼睛发亮,知道这俩就是冯一博的两房妻子了。

    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真是越看越喜欢。

    哪个都是极好的。

    不禁感慨道:“噢哟哟,这可都是天仙样的人物,我们一博可真有福气啊!”

    两人俏脸顿时羞得通红。

    “这话说的没错,确实是这臭小子的福气!”

    贾母故意装作不满。

    也许真的不满。

    总之她用下巴一点冯一博,对两人道:

    “哼,便宜这个臭小子了!你们俩过去见见吧!”

    两人顺势往冯一博那边一看,都是害羞不已。

    红着脸一起上前见礼。

    “见过冯家哥哥!”

    “见过两位妹妹。”

    冯一博起身还礼,又伸手比量一下,笑道:

    “许久不见,倒是都长高了一些呢。”

第七十章 满屋笑语,鸳鸯还礼

    在冯一博看来,宝钗和黛玉都还是小孩子。

    虽然将来都是他的妻子。

    但他现在还无法用看待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二人。

    所以情不自禁的,用的就是和妹妹说话的方式。

    可这话听在别人耳朵里,却不是这个意思。

    他一说完,正屋里就是一静。

    宝钗和黛玉相互对视,都看出对方的疑惑。

    聪慧如她们,倒是隐约明白了一点。

    可随后,一众长辈却是轰然而笑。

    反而让姐妹俩有些迷茫。

    贾母笑得最欢。

    一边笑,一边还指着冯一博道:

    “你这个臭小子,还嫌我们长得慢了不成?”

    李孟氏也指着他,边笑边道:“你呀!你呀!”

    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王夫人和薛姨妈笑得靠在一起,不时打量一眼。

    就连李纨也掩嘴轻笑,目光在三人身上巡视。

    王熙凤见长辈们笑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还凑趣道:“可不是,我这两个妹妹,可还都有的长呢!”

    她指着二人,煞有介事的道:

    “宝妹妹还能长两年年,林妹妹可要再长四五年呢!”

    冯一博这才明白众人误会了什么。

    他看过两人庚帖,自然知晓具体年龄。

    王熙凤说的,明显是她们及笄的年月。

    也就是可以出嫁的年龄。

    想明白这些,冯一博不想两人受他牵连,被人取笑。

    就解释道:“长辈们误会了,我因半年前曾分别见过两位妹妹,才会如此说的。”

    他用手在自己胸前比了比,又继续道: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半年间的变化不小,才会有此感慨。”

    贾母闻言却依旧不放过他,嗤笑着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这臭小子是着急娶媳妇呢!”

    一屋子的女人,莺莺燕燕,本就好不热闹。

    这下子,贾母的话可捅了燕子窝。

    “哈哈哈哈~!”

    “咯咯咯咯~!”

    不仅长辈在笑,就连三春都笑得打跌。

    惜春最小,却笑得最大声。

    她甚至离了坐位,拉着奶妈。

    叫她揉揉肚子。

    无他,笑的太狠。

    肠子疼。

    众人都笑的时候,还是有个例外的。

    宝玉一听贾母的话,顿时联想起来。

    他想到三五年后,宝姐姐和林妹妹要嫁给眼前这个人。

    不禁悲从中来,扑倒在贾母的怀里。

    一瞬间,泪如雨下。

    贾母还以为他也跟着笑呢。

    生怕他笑的太过,还伸手轻抚着他的后脊。

    没办法,这种事就是越解释越乱。

    冯一博眼见无力解释,也只能无奈的朝钗黛二人摊了摊手。

    这下就连宝钗和黛玉都被他的样子逗笑了。

    看到他的窘态,众人越发笑的开怀。

    这番笑闹过后,贾母的心里才算放下。

    她和冯一博之间的芥蒂,也勉强算是解开。

    “好啦,你这臭小子也该被人取笑一下,谁让你福气这么大,得圣上赐婚不说,还兼祧两门。”

    “可不是!要是谁能有宝钗和黛玉这样的媳妇,做梦也该笑醒才是。”

    “……”

    众人又调侃几句,才聊起别的话题。

    满屋都是长辈。

    冯一博也不能和自己的两个小媳妇亲近一些。

    甚至连说话都难。

    只能有些眼神交汇,还多是一触即分。

    因为两人动不动就羞得满脸通红。

    倒是有趣的很。

    很快,前面又有人来叫他。

    说贾政摆了酒,叫了几位爷来作陪。

    只等他了。

    冯一博便和一屋子女人告辞。

    出了正屋,刚要出院子奔夹道。

    就听后面有人喊他:“冯大爷等一下。”

    冯一博转身,见是鸳鸯追了过来。

    让贾政派来的人先回去复命,他稍后就到。

    鸳鸯才捧出一个络子,道:

    “冯大爷之前说是朋友间的礼赠,那自是要还礼的。”

    她双手往前一递,笑着道:

    “这是我打的络子,大爷要不嫌弃就收下。”

    冯一博自然不会拒绝,笑着点头道:

    “好,那我就收了这位鸳鸯朋友的络子。”

    “大爷的玉佩摘下来送了我,这里就有些空。”

    鸳鸯随手就把络子给他系上,才满意点头。

    “这个络子填补一下倒是正好,颜色也搭得很。”

    冯一博任她摆弄,见系好了,才道:

    “好的,多谢鸳鸯朋友的络子。”

    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夹道尽头,鸳鸯才怅然转身。

    却忽地被吓了一跳。

    “鹦哥?你怎么……”

    原来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哼!我刚才可都看见了!”

    鹦哥冷哼一声,自以为看透了一切。

    “咱们几个之中,到底还是你最厉害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

    听到鹦哥阴阳怪气,鸳鸯面色不变的翻了个白眼。

    “我上次为冯大爷解了个小为难,这次他赏我一块玉佩,我送他个络子做还礼罢了。”

    鹦哥看了她一会,却见鸳鸯毫无心虚。

    嘟囔道:“还礼需要亲手帮着系上么?”

    “这不是伺候人伺候惯了嘛?”

    鸳鸯笑着上前拉住鹦哥的手,嗔道:

    “怎么着?我系个络子还得顾忌些?”

    “算了,你的事我才懒得管。”

    鹦哥显然不信她的话,但也不好说透。

    不过自己做的不能白费,便没好气的道:

    “若只是我见了还好,我等在这里就是帮你看着点人,免得被别人撞见,那才麻烦!”

    “我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鸳鸯先是不屑一顾,可见鹦哥一脸“我为你好,还不领情?”。

    就软道:“好了好了!我谢谢你啦!”

    “哼!”

    鹦哥闻言冷哼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还埋怨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那么好,你前两天家法却那么狠!”

    “我也是没法子啊!”

    鸳鸯听她又提起这个,顿时有些无奈。

    “都知道我们俩一起长大,若太轻了,岂不被人说嘴?”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解释了,又委屈道:

    “再说后来我不是亲手给你上了药吗?”

    “我呸!”

    鹦哥一翻白眼。

    “谁愿意上药谁上去!”

    两人又拉扯了不几句。

    鸳鸯怕贾母找她,就急急回了正屋。

    等鸳鸯走远,鹦哥面色阴晴不定,口中不禁喃喃。

    “我真应该告诉老祖宗,说不得我就能顶替你成了大丫鬟。”

    半晌,她又叹了口气。

    “唉!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第七十一章 御前奏对,讨价还价

    今天是冯一博第二次参加朝会。

    他这个级别的小京官想要参加朝会。

    除了有事启奏,需提前在礼部登记,等候批复之外。

    还有一种情况。

    就是当日朝会的部分议题,可能会涉及到他。

    这时,会有礼部官员提前通知。

    若是夏秉忠的消息没错。

    今天朝会其中一个议题,就是讨论派他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这就是宫中有人的好处了。

    冯一博为此已经做足了的准备。

    太极殿中,诸公列班。

    转眼就过去一个时辰。

    冯一博垂手站在最末,连皇帝的脸都看不到。

    此时朝会已经进行大半,却全都与他无关。

    开始他还听得津津有味,现在已经有些昏沉了。

    正在他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终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原来是上一议题结束。

    内阁首辅张松越出列,开始进行下一项议题。

    “启奏圣上,南京京营指挥使穆琨上疏,举荐翰林院编修冯渊,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终于轮到他了!

    冯一博闻言精神一震,同时心中暗暗吃惊。

    他虽知道有人举荐,但不知道这人是谁。

    没想到,这举荐竟然来自江南。

    “又是冯渊?”

    景顺帝自然早就知道,不然夏秉忠怎么会知道?

    不过此时他只当才知道,还故意问道:

    “穆琨乃是东平郡王之后,又是南京京营指挥使,他若举荐此人,想必定有一些原由。”

    冯渊听到这里,心中更加震惊。

    此事真是越发扑朔迷离了。

    就算太上皇想对付他,

    也不至于连四王八公都用上吧?

    若不是太上皇,那穆琨为何要举荐他呢?

    这时景顺帝道:“既如此,老师不妨先说一说吧。”

    “启奏圣上,翰林院编修冯渊,进京会试之前,曾于元月里,在金陵南郊,带领手下二百庄丁,协助京营,斩杀倭寇数以百计。”

    张松越说到这里还环视一圈,似在找寻冯一博的身影。

    又补充道:“这是迄今为止,江南剿灭倭寇最多的一战!”

    “现如今,冯编修在江南还有着堪比稼轩的美名传颂。”

    上一次赵文松的事,让张松越焦头烂额。

    该派谁去解决这事,一直悬而未决。

    现在既然有人接盘,他自然求之不得。

    因此得知这件事,他第一时间和景顺商量。

    既然是江南有人举荐,不如就让冯渊去试试。

    “所以穆指挥使认为,此时江南的倭寇固疾,唯有让冯编修负责,才有望尽快解决。”

    景顺帝等张松越说完,又按照流程问道:

    “冯编修今日可曾参加朝会?”

    君臣两人一唱一和,像是排练好的一样。

    “臣冯渊在此!”

    冯一博听到叫他,连忙出列,在丹陛前一拜。

    张松越笑眯眯的问道:“冯编修,你对穆指挥使所奏,可有什么想说的。”

    冯一博早就等不及了,闻言朗声道:

    “臣愿去江南,为圣上效命,为沿海百姓扫除倭寇,还江南一个清明!”

    刚刚冯一博一出列,就有七八个人摩拳擦掌。

    准备给他落井下石。

    可现在听到他说愿意去,顿时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继续。

    只有一人,根本没听冯一博说什么。

    直接上前在丹陛前一拜。

    “启奏圣上,臣有话讲,此巡江南倭寇事,非冯编修莫属!”

    “冯编修若不肯去,则江南剿倭之事无望矣!”

    这人正是上次朝会向李守中开炮的那位兰台寺御史。

    户部尚书赵舜君的人。

    说来说去。

    包括穆琨在内,这些都是太上皇的人。

    这让朝野上下的人,都不由有些莫名联想。

    “嗯?”

    冯一博一脸不解。

    心道这人不会是个傻子吧?

    那御史说完,也觉得有些不对。

    他起身环视一下,发现众臣都像看白痴一样看他。

    冯一博更是挪了两步,轻声提醒道:

    “这位大人,我刚才说的是……”

    顿了顿,又往前凑了凑。

    才一字一句,在那人耳边炸开!

    “我去!我说我想去!”

    那御史顿时大惊,脱口道:

    “啊这……你说你去?”

    冯渊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

    “对啊!能为圣上效忠,为国家效力,为家乡父老做点事情,我为什么不去?”

    随后又面露恍然,看着那御史道:

    “噢!我知道了!大人是以你之心度我之腹,以为你不想去,就都不想去,所以急着落井下石啊?”

    “不是不是!”

    那御史摇头,又辩解道:

    “我只是觉得冯编修非常适合这个差事,才想要劝一劝。”

    “哦!明白了!”

    冯渊点了头,又道:“原来大人你也想去!”

    “不是不是不是!我……”

    那御史吓得连连摆手,还想要解释什么。

    却被张松越不满的打断。

    “好了!这是朝会,不要说些无关的事!”

    那御史顿时如蒙大赦,灰溜溜的退了回去。

    冯一博自也不会纠缠,而是朝丹陛一拜。

    “臣愿意接下这个差事,但希望圣上能给些支持。”

    无论是古是今。

    接受了这种棘手的任务,自然尽可能的多要一点支持。

    “你想要什么支持?”

    什么支持?

    自然是启动资金了。

    回应冯一博的的是张松越。

    似乎也知道他想要什么,生怕他狮子大开口,还抢先道:

    “现在国库没有余银可供挥霍,此去你只能在江南想办法了。”

    冯一博顿时无语。

    难道自己为朝廷办事,还得搭钱?

    好在张松越也知道这样太过为难。

    他假装沉吟一下,才按照早就商定好的道:

    “这样吧,内阁可以给你批个条陈。”

    “凭此在江南户部可一次性支取两万两银子,再多那边也不能给了。”

    这就叫先说没有,再说有。

    多少挤点,让你无法再张口。

    不过有启动资金总比没有好!

    将来还可以靠缴获,或者搞点小买卖。

    冯一博相信,只要能出海,就不怕赚不到钱!

    但初始阶段的练兵,就是纯消耗。

    没有真金白银的投入,再厉害的将军也练不出精兵。

    这就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初始资金得到解决,冯一博又追问道:

    “编练新军,朝廷总要支应军备粮饷吧?”

第七十二章 以诗明志,官升两级

    “这是自然,我一并给你批了,在江南兵部领取一应物资。”

    听到问军备粮饷,张松越点了点头。

    这都在君臣计划之内,自然可以答应。

    不然连军备粮饷都不给,那就成了彻彻底底的私兵。

    可张松越话锋一转,又叮嘱道:

    “但只有粮没有饷,饷银就是那两万两,其他的你可以找江南士绅捐纳些个。”

    言外之意,有衣穿,有饭吃。

    但不给固定工资。

    即使如此,张松越还补充一句道:

    “编练的新军也不好太多,免得劳民伤财。”

    就这,还嫌多了?

    怪不得倭寇难剿,这让谁去也剿不动啊!

    不给钱,谁卖命啊?

    这一刻冯一博甚至怀疑,赵文松是不是冤枉的?

    他会不会是想先搞钱,用来练兵剿倭?

    不然他为什么像傻子一样搂钱。

    这样的钱有命拿,也没命花啊?

    这种念头只是一瞬。

    下一秒。

    冯一博就在心中盘算着,还能要点什么。

    他先试探问道:“那先编练万人可否?”

    “先三千吧!”张松越直接拍板。

    怕冯一博嫌少,又画起大饼。

    “若是胜了两场,再扩编也不迟。”

    “好!那就正兵三千!营中军官由我任免。”

    正兵就是主力作战部队。

    三千正兵不算少了。

    算上辅兵,至少也有四五千人。

    甚至上万也不是不能。

    当然,冯一博肯定是精兵政策。

    不搞人海战术。

    而且,三千正兵只是他打的埋伏。

    后面的军官任免权,才是他最想要的。

    可惜,这点小心思被张松越轻易看穿,

    他摇了摇头,面无表情道:

    “军官你还是在江南各营调人,总不能找没带过兵的人吧?”

    冯一博有些不甘,又争取道:

    “那用些没有实缺的总可以吧?”

    “可以。”

    张松越没多想就点了点头。

    这个答复终于在冯一博的接受范围内了。

    但他点了点头,又提出新的要求。

    “还有水师也需听我调遣,不然追不上倭寇!”

    “这个可以商议,内阁会下个条陈给南京兵部,让那边酌情处理。”

    “……”

    就这样,两人你来我往。

    都在自己限定的范围内尽量周旋。

    最后,终于谈好了全部条件。

    张松越和景顺帝点了点头,示意结束。

    景顺帝见状道:“冯编修,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冯一博谈好了全部条件,也算志得意满。

    闻言朝丹陛拱手:“臣临行前,想吟诗一首,以此言志!”

    “准!”

    景顺帝松了口气,知道这是真谈完了。

    冯一博先踱了两步,摆好姿势。

    昂首朗声道:“都中暂高枕,忧心在东瀛。”

    这一句是开篇明义。

    述说自己虽在都中高枕无忧,可无时无刻不忧心倭寇的事。

    朝中文臣不少,很多都在摇头。

    无他,太直白了。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这句说的是,就连和朋友喝酒,都不忘谈论兵事。

    想着有一天能够领兵解决倭寇。

    比起上一句,稍微好了一些。

    起码在格律上没有瑕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这一句画面感不错。

    天色昏暗,书里插满了书签。

    漫天星斗之下,也不忘抚摸横在桌上的宝剑。

    这是说他读书努力之余,从没懈怠过兵法武艺。

    虽然说的有些夸张。

    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从来都是读书人的终极浪漫!

    朝堂诸公只觉得这句还不错。

    三句放在一起,勉强合格了。

    起码把志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可他们没想到的是。

    接下来一句。

    立刻让整首词的格调上升几个级别!

    上至丹陛,中到诸公,下至文武百官。

    甚至粗通文墨,或是大字不识的宫人、守卫等。

    无不为之动容!

    只因听冯一博沉声念颂了最后一句!

    “封侯非我意,唯愿海波平!”

    这本是一首戚继光的言志诗,被冯一博稍加改动。

    借此抒发自己人在都中,心忧江南沿海。

    想要祛除倭寇的决心,

    还有不求功名利禄,唯愿海疆平息的志向。

    前面三句都是铺垫,最后一句触及灵魂!

    让人心折!

    只此句一处,就能让人心潮澎湃!

    满朝诸公、文武百官、宫人、守卫,都投来异样的目光。

    这目光里有崇拜,有震撼,还有羞惭……

    诗词的魅力就在于此。

    不论你会不会写诗,也都能听出一首诗的好坏!

    若都是屎尿屁,怎么也听不出诗意来!

    如这首诗。

    只要受到过一点忠君报国思想的熏陶。

    都能听出其中情怀。

    就连刚刚还想着对他落井下石之人。

    此时都不禁产生自惭形秽的感觉!

    甚至审视起自己。

    是不是被红尘所迷,忘记了报国初心。

    “好一个‘封侯非我意,唯愿海波平’!”

    景顺帝自也被其所感,听得都差点起身。

    好在他久居高位,自有城府。

    虽心潮澎湃,却也只是双手紧握龙椅两侧把手。

    捏的两条龙形把手上,都是他的汉渍。

    他长长的舒了口气,似乎整个人都挺拔了三分。

    赞叹道:“怪不得江南传颂,说冯爱卿堪比稼轩!”

    “原来竟不仅能带兵剿倭,就连诗才也不差稼轩分毫!”

    “圣上过奖了!”

    景顺帝一连串的夸奖,让冯一博有些惭愧。

    他很少做文抄公。

    今日也不是一时兴起才吟诵出来。

    而是早有准备。

    他必须要留诗一首,才能坐实“堪比稼轩”的美名。

    以此让人记得,他是个文臣!

    否则将来被人混为武官,可就没处说理去。

    此时他又谦虚道:“臣其实没有什么诗才,有的不过是拳拳报国之心!”

    “冯爱卿的报国之志,皆在此诗中了!”

    景顺帝点头,随后招手对身边宫人低语几声。

    宫人走到张松越身边,附耳说了几句。

    只见张松越和景顺帝对视一下,轻轻点头。

    景顺帝收到信号,又对宫人点头。

    一连串操作之后,宫人当即宣布道:

    “圣上有命!擢翰林院编修冯渊为翰林院侍讲,钦差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原来景顺帝临时决定。

    把原计划外派差事官升一级,升为翰林院修撰的奖励。

    又提了一格。

    直接官升两级,成了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

    冯一博连忙谢恩:“臣冯渊谢圣上隆恩,此去定不负圣上所托,一扫东海倭寇,还江南一个清明!”

    景顺帝还没从心潮澎湃中过劲,闻言鼓励道:

    “若这趟差事做的好,回来定然还有重用!”

第七十三章 贾府辩诗,宝玉挨骂

    朝会一散,贾政就急匆匆的回了府中。

    一下车就穿门过户,直奔后宅去了。

    一进贾母院,正见老太太和孩子们在院里乘凉。

    摆了桌凳,抹着骨牌。

    “见过母亲!”

    贾政上前见礼。

    “见过老爷!”“见过姨父!”“见过舅舅!”

    宝玉、三春、宝钗、黛玉见他来了,纷纷放下骨牌起身施礼。

    鸳鸯连忙拿个绣墩过来,让贾政也坐下。

    贾母把手里的牌递给鸳鸯,打量着贾政。

    疑惑道:“朝会上又出了什么事吗?你连朝服都没换,就急三火四来了这边。”

    贾政先犹豫了一下。

    想到也不是什么坏事,让孩子们听了也无妨。

    便笑了笑,道:“是一博的事。”

    这话一出,满桌人都好奇的看向贾政。

    尤其是宝钗和黛玉,闻言死死捏着刚拿起的骨牌。

    头都低着,耳朵却都竖了起来。

    贾母一听是冯一博,顿时皱眉道:

    “他又闯了什么祸?”

    这就是她的第一印象。

    一听冯一博三个字,就觉得准没什么好事。

    却见贾政摇了摇头,笑吟吟的道:

    “不是闯祸,而是升官了!”

    “哦?”

    贾母顿时惊讶。

    宝玉却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还真是个禄蠹。”

    被旁边的黛玉瞪了一眼,讪讪的赔了笑脸。

    “一博今日在朝会上,因做了一首诗,就官升两级。”

    贾政没有卖关子,直接把事情讲了。

    “如今已是正六品的翰林院侍讲,还领了钦差巡江南倭寇及练兵事。”

    “你呀!呵呵!这世上哪有作诗升官的?”

    贾母闻言顿时被逗笑了,点着贾政道:

    “虽我老婆子不懂朝堂的事,但也知道这是领了钦差,代天子出巡才升的官。”

    “母亲说的是!”

    贾政自然是故意哄母亲开心。

    顺着说了句,又道:

    “不过一博当时做完诗,整个太极殿上鸦雀无声,全都被他的诗才惊艳。”

    “就连圣上都是连声叫好!”

    贾母这次倒是真的有些惊讶,好奇问道:

    “哦?他做的什么诗?”

    “这首诗格局极大,若他此去能有所作为,足以千古传颂!”

    贾政先捧了两句,又起身道:“您听好了!”

    他学着冯一博的样子,摆好了姿势。

    又清了清嗓子,才昂首吟诵道:

    “都中暂高枕,忧心在东瀛。”

    “呼樽来揖客,挥麈坐谈兵。”

    “云护牙签满,星含宝剑横。”

    “封侯非我意,唯愿海波平!”

    在场的一众姑娘,都被最后一句的气魄和格局所慑。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一如之前在太极殿中。

    只有宝玉小声嘀咕道:“这诗开头的第一句,格律就有些问题。”

    众人正品味其中意境,这一声嘀咕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你懂什么诗?”

    黛玉就在他旁边,闻言自是不忿。

    她冷声道:“这明显是临时所作,格律有差才正常,又不是科举考试,需要严苛遵循格律。”

    宝玉闻言不服,一扬下巴道:

    “那还有最后一句,虽豪迈外显,但‘唯’字用的也不对!”

    “嗯……”

    说着他起身斟酌了一下,忽然眼睛一亮。

    “应该用‘但’字才好,否则格律有差!”

    “最后一句,用‘唯’字才最好不过!”

    黛玉见他还斟酌上用字了,更是不满了。

    “‘但’字虽格律对了,可放在全诗就是错的!那股子豪迈豁达的气势也少了很多!”

    她觉得“但”字虽不如原诗,也算尚可。

    可那又如何?

    这多少有点帮亲不帮理的意思。

    众人看向黛玉,都暗自偷笑。

    “宝玉你平日还是该多钻研些圣人学问,诗词终究是小道。”

    见黛玉出声,宝钗也不甘落后。

    她没有花里胡哨,直接攻击宝玉要害。

    “冯家哥哥怎么说也是探花及第,岂能不懂格律?”

    这话就是用功名压人,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宝玉见两人都维护冯一博,脖子一梗道:

    “可这诗的格律就是不对啊!”

    贾政和三春陷入沉思,似乎觉得宝玉说的也有道理。

    “诗又不是只有格律诗,这诗明显是古体五言诗。”

    黛玉另辟蹊径,不和他讨论格律。

    还斜睨着宝玉道:“况且科举才重格律,而这诗更重的是格局!”

    “那也……”

    宝玉刚想反驳。

    “妹妹说的没错,更何况,姨父刚也说了,他的诗才是得圣上夸赞过的……”

    宝钗没让他再说下去,直接打断并放出了绝杀。

    “对啊!”

    黛玉闻言眼睛一亮,也附和道:

    “圣上都说好,就你偏说不好?”

    “我……”

    宝玉刚要辩解。

    “到底是宝钗考虑周到,圣上所言既是定论,此事不必再多探讨了。”

    贾母一听事涉皇室,顿时出声阻止。

    宝玉被憋了回去,喘着粗气扭脸就想走。

    没想到刚走几步,贾政就皱眉道:

    “你要去哪?”

    “长辈还在,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吗?”

    “规矩都学狗肚子去了?”

    一连三问,把宝玉问的哑口无言。

    他憋屈的看着贾政,嘴里吭叽道:

    “我……我……”

    “你什么你?”

    贾政忽然皱眉。

    “我送你去家塾读书,你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原来他想起这个时间,宝玉本应该在家塾上学。

    而不是在内宅里,抹骨牌!

    “你还能做点什么?没用的废物种子!”

    贾政怒其不争,眼睛开始寻找趁手的家伙。

    “我看以后你也休在提什么读书的话,若是再提,就是祖宗也羞死了!”

    骂着骂着,他又想到今日朝堂上。

    那个“别人家的孩子”。

    顿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看看你冯家哥哥,才十八岁,就已经探花及第,如今更是官至六品,领了钦差!”

    “以后也不是冯探花、冯编修,而是冯侍讲、冯钦差了!”

    宝玉已经被骂傻了,整个人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完全没有反驳的余地。

    “再看看你呢?”

    “整日里除了在脂粉堆里,和姐妹们厮混,又搞些蜗角之争,你还能干点什么?”

    眼见贾政找不到趁手的东西,抄起了坐下锦墩。

    贾母终于忍不住了,怒斥道:

    “好了!你是来报喜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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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296/ 第一时间欣赏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 作者:迷糊又无奈所写的《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为转载作品,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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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介绍:
前途无量的解元为何性情大变?
横行金陵的呆霸王被揍得很惨?
据前方吃瓜群众报道:
小冯老爷不愧为星宿下凡,真真是文武双全。
文能提笔中解元!
武能万军丛中取那呆霸王的……
妹妹
你没看错,真就是妹妹。
穿越红楼成为薄命郎冯渊,努力科举成为一府解元。
本以为就此天高海阔,与薛家再无瓜葛。
没想到阴差阳错,却把薛宝钗带回了家。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红楼:开局把薛宝钗带回家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