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冻宅
新鲜的羊皮卷摆在了桌案上，印章和如尼文挤的密密麻麻。
黑人店主停下了书写，吹了吹未干的笔迹。
“划破手指，没人献出一滴血，委托即可成立。”他说道。
“假使委托没完成，会有什么惩罚？”乔林没立刻照做。
“违约者成为下一个任务。”
惩罚很严厉，但也很大程度上保障了契约的效力。
没有这种约束，这普通人模样的女孩绝对不敢来发布委托
乔林用食指的指尖划破了拇指的皮肤，挤出一滴鲜血。
对面那女孩则用了随身携带的小刀片。
鲜血浸入羊皮卷，殷出了一朵怪模怪样的花。
店主将其拿起，用手卷了卷，而后用绳子系住，塞给了乔林。
乔林也掏出了一沓现金，放在了桌子上。
“祝你好运。”
实际上，委托方与接受委托方是不会碰面的，这也避免了有些恶徒起了明抢的贪念，这次显然是个意外。
贸然接受委托的确有欠考虑，但乔林现在十分缺少时间，无论是曼哈顿那边，还是现实，都要争分夺秒。
走出酒店后，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委托人，那位一身做旧牛仔服的女孩，她看起来也就不到二十岁的样子。
“你对这家店了解多少？”乔林开口道。
女孩瞪大了眼睛“你不知道？你···你··，怎么现在才说。委托一旦订立就不能修改，我可被你坑惨了！”
“安心，我完不成后果也是我自己担负，和你没干系。”乔林语气平静。
“那好吧。这家店的地址是我在父亲的日记里看见的，上面标了‘后台解决问题’的字样。对了，我叫克瑞斯汀·杜兰。”
“乔林。带路吧，我们趁早解决。”乔林说道“顺便把你知道的事情讲给我。”
克瑞斯汀的眼睛很大，也许是有些惊慌失措的缘故，瞳孔抖个不停。连带着细长的黑眉都不安分起来。
“我真不想回忆那番景象，我已经报警了，但我确定那不是警察能解决的，我父母都是很好的人，他们不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
“说重点。”乔林道。
克瑞斯汀有些不满的瞪了一眼旁边拄着银色拐杖的老者，但他坚决短促的句式又给了她一种可靠的支撑感，让她的慌乱消退了些许。
“我的父母是神秘学爱好者，从我小时候起他们就开始收集各式古董，埃及、苏丹，古罗马等等地方的。还有不少没有作者署名的神秘学书籍。事情发生在三天前的夜里。”
“他们像平常一样在晚饭后走进了书房。他们向来不让我参与，我也从来对那些不感兴趣。你知道，就是一些研究古代物品，翻阅文献或是其它无聊的事情。”
“但今天有些奇怪的是，我父亲下午回家的时候买了一大袋子鲜猪血。我们家从来不吃猪肉，更别提猪血了。我那天亲眼看到他将满满一盆猪血端进了书房里。”
“大约是十点钟的样子。我的房间在楼下，书房在我隔壁厨房的上方。正准备早点休息的我突然听到墙壁中传来轻轻的声音，就像，就像有人在我隔壁用指甲抓挠墙壁。”
“我并没有在意，因为这声音太轻微了，我以为是墙体内的水管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制造出的声音。”
“然而那声音却在我脑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尖锐。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噪音，下床走到了厨房。
“但什么都没有，连声音都没有了。”
“我想上楼问问我的父母有没有听到怪声···”克瑞斯汀讲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一下。
“一大滩鲜血从书房的门缝里溢出来，我本以为是那盆猪血撒在了地上。”
“我推开门，只看到···”克瑞斯汀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
乔林将其接在手中。
照片上是一间很宽敞的书房，在靠近门边，也是离摄像机最近的位置有一具面目全非的男性尸体，称之千疮百孔都毫不为过，他还未完全凝结的血液直蔓到了走廊中。
稍远处的椅子上，仰头躺倒着一名女性，她的喉咙似被某种锋锐物体刺破，成散射装的血液浸透了书桌上一本敞开的书。
最引人瞩目的是地面，整个书房的大部分面积都被一个用血液勾勒的圆形法阵所填充。
且血液已经凝结，颜色接近漆黑。
“的确有些怪异。”乔林将照片收了起来。
“我都不敢看那张照片。”克瑞斯汀眼神有些发散。
乔林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其袖子撸了起来。
几个针眼就在她的小臂内侧静脉处。
“看来你父母的死对你的打击很大，但这并不是合理的排解方式。”乔林说道。
克瑞斯汀奋力将手腕挣脱了出来“这不关你的事。”
“那也希望你心脏骤停而死的时候不要后悔。现在，快走吧。”
静脉注射的瘾君子往往都在之前沾染过不良药物，联系到她那只到肚脐上方五厘米的牛仔上衣，显然她平日的生活比较丰富。
克瑞斯汀家是个堪称豪华的别墅，花园中甚至有个小型观景喷泉。
它有着明显的哥特式风格，正门特意修建了两根装饰用的束柱，玻璃也是有着印花的彩色玻璃。
阁楼的上方还特意修造了个高高的尖端。
与周围几座原装的别墅相比可谓是鹤立鸡群。
别墅的外侧已经围上了一圈黄色的封条，在夜风中微微发着颤。
“你父母是什么职业？”乔林不禁问道。
“我母亲是艾默里大学的教授，父亲做的是日用品生意。这和解决问题有关么？”
“和缓解气氛有关。”乔林道。
他掀开封条走进院子里，别墅的大门半开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幸好电力还在正常供应。
大厅的吊灯点亮，映照出了考究的室内环境，空气中还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味，已经浸透在了木质家具中。
“我感觉你对你的父母可能不够了解，能知道那间酒吧不会是一般人。他们会在笔记上留下这种地址，那就说明他们早就对这类事情有所估计了。”乔林说。
“对于我父亲讲的那些神怪故事，天使或是恶魔之类的我一向很厌烦。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特别老派的观念，比如说在夜里哭的孩子会被古灵精怪抓走。”克瑞斯汀说道“他们真的信这个。”
“也可能是你父亲讲故事的水平欠佳。”乔林推开厕所的门，向里面瞧了瞧。
“我们是直接去书房，还是···等到天亮？”
提到去书房，克瑞斯汀不可避免的打了个寒颤，那天的经历对她来说就是噩梦，她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双亲。
勉强靠‘朋友’的帮助才能抵抗悲伤的阴影，用快感来扼制泪水的流淌。
“拖到白天，会有警察干扰。”乔林说。
两人直接上了二楼，悠长的走廊上，书房所在的门十分好辨认，因为外侧同样有着警戒线。
尸体已经运走，但那黑色猪血勾勒出的圆形纹路，还有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还维持着原状。
“稍等。”乔林说道，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快速的发了一条短信。
收件人自然是康斯坦丁，万一自己没处理好，必须得让他来收拾烂摊子。
他迈过血迹，避开圆形法阵，直接走到了桌子后的位置。
接着他探出念力，释放其中的灵感，开始感受起另一种视角下的世界。
所谓灵感，除了有灵魂探知，观测到一些常人不可见的东西之外。乔林无意中发现其还有一种高端用法，他称之为媒介。
当蕴含有灵感的念力覆盖在一件物品，甚至是被踩踏留下痕迹的土地时，会感知到一定时间内曾碰触过它的人。
虽然感知到的画面往往支离破碎模糊不清，但不失为一种极为方便的能力。
乔林首先将念力覆盖在桌上的黑色书籍。
首先是一阵静止，这本书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书架上，而后一只手出现在了乔林的感知内。
他将灵感继续蔓延，看清了手主人的模样，那是个长的与克瑞斯汀有六分相似的中年妇人。
她并没有直接翻开书籍，而是反复祷告了几遍，才郑重其事的翻开其中的一页。
接下来的一段就是这妇人一边看书，一边与人交谈。
当乔林继续往下感知的时候，忽然灵感一阵模糊，整个被遮蔽了，被中年妇人脖颈处喷洒的血液。
“怎么样？”克瑞斯汀见乔林睁眼，连忙询问道。
乔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稍安勿躁。
随后他将念力覆盖向地上的法阵，可就在将要碰触到它的前一秒，一股让乔林汗毛竖立的寒意涌入他的意识中。
这是灵感的示警，意味着触之可及的危险。
思考再三，乔林还是收回了念力，毕竟在这方面，自己还是个新手，过于莽撞行事可能会落入不可预知的深渊。
正当乔林打算继续感知其它物品，收集更多线索之时，一阵阵轻轻的抓挠声突兀的从他背后的墙壁传出。
他将念力探了过去，什么也没感知到，但那声音还在有规律的响起。
克瑞斯汀在听到这个声音后眼睛圆瞪，双手紧紧捂住耳朵，蜷缩在了角落中。
书房的门突然间关闭了，像是被什么人给狠狠的拽上了一样。
乔林一个箭步窜到门前，握住了门把手，试图将其拉开。
刺骨的寒冷自铁质门把手上散发出来，瞬间就冻住了乔林的手指。
如此邪性的情况让他始料未及，他奋力一拉，想要将手抽回来。
嘎巴——
冰块的断裂声，紧跟着的是叮叮咚咚的撞击声。
乔林有些吃惊的看着自己只剩小拇指和无名指的左手，断裂处的肌肉纹路，骨骼截面，包括皮肤下的龙鳞断面都整整齐齐，一清二楚。
没有一点痛感，也没有一点知觉。
书房内的温度进一步下降，冰霜开始从大门处延伸，转瞬间连地砖上都覆盖上了白色的一层。
不用追查了，恶魔根本没有离开！
乔林猛然回头看向墙角的克瑞斯汀，她的脸蛋已经被冻得发紫，漏在外面的腰腹部的皮肤更是产生了皲裂纹。
他连忙一把将她从墙角处拉了起来。
紧接着灼热的龙炎就喷吐向房门。
寒霜融化，产生的水汽也在瞬间被蒸发。
但当龙炎熄灭的第一秒，更可怕的寒冷又一次倾压而至。
那是种深入骨髓的绝对极寒，直要将人的灵魂也冻毙在躯壳之中。
还没见到真身，仅凭借温度。乔林就有了一种束手无策的感觉。
使用【言灵·黑日】或许有一拼之力，但严重的副作用和致死率让乔林不敢轻易用它赌博。
他张开翅膀，拉着克瑞斯汀，撞碎了书房的玻璃。
在此之前，乔林把桌子上的书抱在了怀里。
刚一离开别墅，他就头也不回的与其拉开了距离。
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正从街道的远处飞速赶来，让人看了会担心它会不会突然散架。
“怎么回事？”康斯坦丁自副驾驶位置探出头。
降落在地的乔林一把拉开出租车的后座，将已经昏迷的克瑞斯汀塞进了车里。
“等会再说，先去最近的医院。”
···
出租车以近乎横冲直撞的姿态停在了市立医院的门口。
乔林扛起克瑞斯汀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接奔到了急诊挂号处。
这可是委托契约的雇主，要是她死在契约完成前，自己可就要被挂上新的契约书了。
“这姑娘就快不行了，快，快点！”
好在医院的效率还算高，不到一分钟，克瑞斯汀就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碰到大麻烦了。”站在边上的康斯坦丁皱着眉头。
“血珠已经完全浸透了地图上你所处的那片区域。”查斯说。
“的确是大麻烦，是这样，我在一间酒吧中接受了个契约书任务，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是午夜老爹···他不应该在曼哈顿么。那些委托都是棘手的东西。做这种决定前，你该在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康斯坦丁下意识的要掏烟，但一想到旁边就是重症监护室，又收回了手。
“听着，要是你的任性妄为让这个年轻姑娘丧了命，你永远都别想原谅自己。”康斯坦丁严肃的说。
“这绝对是他的经验之谈。”查斯补充道。
乔林当然会愧疚，但对于他这种曾在战场上杀了起码数百人的家伙来说，原谅自己还是很轻松的。
并没有在这话题上延伸，乔林从怀中掏出了那本黑皮书。
“我也并非一无所获。”
第一百六十七章 冰封的童谣
在乔林拿出那本沾染血迹的黑皮书之时，康斯坦丁也注意到了乔林的手。
“那恶魔干的？”
“隔着门造成的冻伤，恶魔一直没有离开那所别墅。”
“建议你顺便做一些处理。”康斯坦丁接过黑皮书，随手翻了几下“是本关于民间传说的抄本，被血黏在一起的是叫做‘恶魔群说总议’章节中的几页。”
“单凭这些，我还无法推断出别墅中恶魔的身份。”他转过头“查斯，你先带这本书回磨坊，把那几页清理出来，我们先留在医院。”
查斯没多说话，步伐匆匆的离开了此地。
乔林盯着左手的残缺处，细小的肉芽已经长了出来，断肢在以仔细观察下可以分辨的速度重新复原着。
“或许抽时间我真该教你几段驱魔咒语，和恶魔近身搏斗，有点蠢。”康斯坦丁道。
“没有信仰的人也能学会？”乔林疑惑的说。
“皮毛还是可以的，语言本身就蕴含奇妙，可以沟通力量。但想要引动圣灵或是召唤恶魔协助，那就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了。”康斯坦丁就差没把我能两个字写在脸上。
乔林刚要回答就发现自己的呼吸隐隐带有一些白气。
他快速转过身子，重症监护室的门上竟已经结了一层寒霜。
“Damn！那家伙就在里面！”康斯坦丁脱下外套，裹住自己的手，抓向了门闩。
乔林迈步上前，拽住了他的领子“接触温度要远低于气温，我的手指就是这么被冻掉的，再厚的衣服也没用。”
说话间，他直接向把手上喷涂了一口龙炎，暂时让寒意稍稍退散了少许。
这回乔林有了经验，用手中拐杖弯曲的柄部钩下了把手，而后一脚将门踹开。
凌冽的寒气几乎能让人冻伤。
屋子里几个医生僵硬的维持着急救的姿势，像是几具拟真雕塑。
本应在病床上的克瑞斯汀不见了踪影，狭窄的圆形窗口已经破碎。
医院内的工作人员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常，聚了过来。
乔林与康斯坦丁低着头分开人群，走到了医院之外。
“你之前说恶魔一直在别墅里？”康斯坦丁有些怒意。
“但要是他一直在克瑞斯汀体内，为什么三天内没有动作，为什么偏偏在我和她进入别墅时才出现？”乔林说道。
康斯坦丁也陷入了思索，这的确很难解释的通。
“不管怎样，我们要立刻找到那女孩的位置，避免更大的灾难发生。”康斯坦丁说道“我做个简易占卜。”
他点燃了一根香烟，但并没有吸，而是夹在了食指与中指之间。
几句简短的咒语后，本身顺着微风向北方飘散的烟雾，转向了东方。
“东方，东方···福克斯剧院！”康斯坦丁招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
马修很少自己来剧院看话剧，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因为这是他小女儿丽丽的第一次正式登台。
身为一个八岁的女孩能在大规模剧院出演话剧主要角色，无论是天赋还是背景都肯定不一般。
马修为此没少操心，甚至牺牲了几笔宝贵的生意。但对于一向以家庭为重的他来说，能完成女儿的梦想，一切都很值得。
幕布向两侧缓缓分开，今天夜间场上演的是经典童话剧《艾尔与精灵之森》。
这是个类似爱丽丝梦游仙境的故事，讲述小男孩艾尔误入精灵之森，在其中度过光怪陆离的美好一天。
马修的女儿在其中饰演一名花朵精灵。
白天的工作让马修困的直打哈切，但他还是努力地睁着眼睛，虽然时不时不受控制的翻两个白眼。
“啊！我这是在哪，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小男孩艾尔在舞台中央旋转了两圈，在其身后是一排栩栩如生的道具树。
“艾尔自家中走失，在面对一大片陌生的树林时有些慌乱，不过——”旁白适时的出现，引导接下来将要上演的场景。
几个打扮的非常漂亮的小精灵从树后探出了头，背后还有纤薄的装饰翅膀。
“看，那里有个迷路的人类小男孩。”有着绿色大眼睛的小精灵朝同伴说道。
观众席上的马修来了精神，暗暗在心中为女儿叫了声好。
随后故事推演着，场景换了几遍，艾尔来到了精灵的城市，树冠堡。
不但场景构建丰富了许多，天空上还多出了几个吊着钢丝的演员。
在最中央坐着的正是浑身鲜花的精灵女王，而艾尔和小花之精灵莉莉正跪在藤蔓上。
非常经典的人与精灵暗生情愫的戏码，但由于童话剧的关系，接触只停留在拉拉手。
“莉莉，你放弃了精灵的身份，选择成为一个人类，你将失去翅膀，失去悠长的寿命，失去你在树冠堡的朋友们！”女王的声音十分高亢。
背景音乐也在此刻被推上了高峰。
就在这时，剧院的空中突然有雪花飘落，非常巧妙的烘托了悲壮之感，就连室内温度都下降了些许。
“我上次来这里看剧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先进的技术，这叫什么···体感4D？”马修左手边的人说。
落下的雪花也让台上的演员们吃了一惊，排练的时候可没有说过有这么一个环节。好在也不是什么大干扰，话剧照样继续了下去。
甚至机灵的旁白还加上了一句“精灵女王的悲伤，让整个树冠堡开始飘雪，可怜的莉莉，就要面临悲惨的命运。”
熟悉这剧的人立刻就发现了不同，但舞台效果的增加对话剧来说并不是坏事。
就在这时候，一个女人出现在了舞台的边缘，她穿着牛仔短裤与半截上衣，暴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灰败的颜色。
这不禁让台下的观众皱起了眉头，好好的童话剧被这么生硬的插入现代元素，可就有点不伦不类了。
安保人员率先察觉到了异样，几个人试图将突然入剧的女人给拉下来，但还没等到触碰到克瑞斯汀，他们就僵住了身子。
马修看向在舞台上有些茫然的女儿，她双手环抱，轻轻发着抖，分明是被冻到了。
“搞什么鬼。”马修嘟囔着站了起来，向前方走去，意图去和工作人员理论理论。
克瑞斯汀的脚步生硬而迟缓，像是患了严重关节炎的病人，双腿如同两根铁棍。
随着她的移动，树木上挂起了寒霜，冰锥在其上快速的生长，另塑料枝条弯出了不小的弧度。
舞台上的表演人员感觉到不对劲了，温度已经低到可怕，就算是临时加入的场景特效也不会做到这么过分的程度。
饰演精灵女王的演员想要站起身子，离开身下的花冠王座。
但她表情猛然一僵，下半身···怎么感知不到了。
她急忙摸向自己的双腿，手指与腿的接触却发出了咚咚的声音。
怎么回事？思维开始迟滞，她想要呼救，但刚张开嘴，就被定格在了这一瞬。
一座栩栩如生的冰雕。
其他的演员也大都是如此。当温度低到一定程度，神经冻结的速度之快，甚至还没等信号传递到大脑就已被冰封。
马修不管不顾的翻上了舞台，将自己的女儿和一旁的小男孩搂在了怀中，或许是因为距离远的缘故，莉莉和那饰演艾尔的小男孩都还有呼吸。
突然的闯入者吸引了克瑞斯汀的视线，一股无形的寒流向马修的位置袭击而去。
可想而知一旦其被碰触到，舞台上又会多出三个冰雪节装饰。
观众席上已经乱作一团，除了前两排被冻毙的观众，其余人都拼命向出口挤去，当然也有几个没搞懂情况的家伙。
一人沿着顶棚快速飞驰，经过照灯的时候向舞台上投下了巨大的阴影。
炎柱如瀑布般倒挂在克瑞斯汀与马修之间，将奔涌的寒流冲的支离破碎。
“快从我的委托人身体里滚出来！”
体力恢复削减光环瞬间笼罩了整个舞台，在其中的生物都会受到影响。
另一侧康斯坦丁闯进了后台的播音室，一把将那失措发呆的工作人员推到了一边，拧开了麦克风。
“Alworood
minalawbee-aa
Menemoth
walamrad
meltahema
min
alnefoos
weh-ye”
发音奇怪的咒语借助音响回荡在整个剧院内。
不断前进的克瑞斯汀停住了脚步，开始痛苦的嘶吼起来，在她的脚下绽放出了一朵朵冰花。
乔林抽出吸血鬼杀手，朝其上猛喷了一大口火焰，将本来有些锈迹的铁鞭烧的泛起红光。
其上那干涸的血迹重新化开，就像刚刚沾染上去似的，但奇怪的是血液并未在高温下挥发，反而包裹住了整个长鞭，就像是助燃剂。
这种变化是连乔林都始料未及的，即便龙炎停止，铁鞭上依旧燃烧着熊熊烈焰。
火焰长鞭以极快的速度向克瑞斯汀甩去，锋锐的十字架形尖端带起了尖锐的破空声。
克瑞斯汀僵硬的抬起手，寒气在其身前郁结，整个剧院内空气中的水分瞬间就被抽离到她身前，形成了一道冰墙。
燃烧长鞭与冰墙接触，瞬间炸起了激烈的水汽，整个舞台顿时雾气缭绕。
但在下一个瞬间，所有的雾气又在低温作用下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噼里啪啦的摔在了舞台上。
长鞭的另一头被克瑞斯汀握在了手中，本来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冰霜所取代，并逐渐延伸到鞭子的中部。
由于身体是人类的缘故，神圣退魔力并未发挥其对黑暗生物的腐蚀效果。
乔林用力回拉，试图将鞭子收回来，但被恶魔占据的克瑞斯汀力量也是极强。
“Nastaa-een
fi
talge-hey
hethehy
alneaam
min
minwey-e
walarod
walhawah
walnar
malmeh”
康斯坦丁的下一段咒语以逐渐激昂的语气充盈了整个剧院。
克瑞斯汀僵住了，蓝色的物质从她的口鼻和耳朵处流淌而出，滴落在舞台地面形成了一个纯蓝色的小水泡。
没了阻碍，乔林一把拽回了吸血鬼杀手，火焰重新覆盖了铁鞭。
康斯坦丁撞开后台的门，冲到了舞台上。
“我们必须将他封印。”
他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个窄口的玻璃瓶子和一只样式奇怪的手套。
一块纯银板严丝合缝的贴合着他的手背，延伸出的三条细小链子分别牵着三个刻满铭文的指套。
其中在食指的指套尖端有个锋利的凸起。
康斯坦丁借助这凸起开始在玻璃瓶子上快速刻写法阵。
于此同时，那蓝色的水池开始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
一个头颅自其中凝聚而出，像一块碧蓝的水晶那么通透。
“给我争取时间！给我争取时间！”康斯坦丁头也不抬的大喊。
乔林抖动起手臂，令三米长的吸血鬼杀手在身前旋转起来，火焰在高速的转动下形成了一个小型的烈焰龙卷风，最粗的位置直面那水晶头颅，将其吞没了进去。
指套的尖端在玻璃瓶上快速游走，一蓬蓬玻璃碎屑落在康斯坦丁身前，封印法阵即将完成。
水晶头颅的表面似乎在融化，但乔林也感到一股暗含的力量透过铁链钻进了他的手臂。
细小的冰刺在他的肩关节处形成，让每一次手臂的挥动都会为乔林带来巨大的痛感。
“B'hoah
shlomoh
Kvosh
e
hahosheh”康斯坦丁高举手中的玻璃瓶，将它对准了那个水晶头颅。
头颅的形状开始瓦解，重新化为了蓝色物质，被细小的瓶口吸了进去。
康斯坦丁连忙盖上盖子。
瓶身上出现了一层白雾，但温度已经在正常人能接受的范围内了。
乔林将已经没了动静的克瑞斯汀扶了起来。
她整个人已经像冰块一样，根本没了呼吸。
“那女孩死在恶魔被封印之前，你的委托失败了。”康斯坦丁将瓶子挂在了腰间。
“不，我能感觉到她的灵魂还在身体内。”乔林说道“我的灵感能察觉到。”
“你也有灵感？”康斯坦丁蹲下身子，将手贴在克瑞斯汀的额头。
而后他伸手撕开了克瑞斯汀的衣服，在其锁骨下沿，一个黑色的纹身样式的法阵散发着光泽。
“所鲁门尔聚魂法阵，只有在婴儿时期刻下才有成效，看来是这个护住了她的灵魂。但也只是暂时的。”康斯坦丁说道。
“总会有办法，你好好想想。”乔林有些急切，克瑞斯汀要是死了不但预知未来的镜子到不了手，还要担上被当成委托任务的风险，所谓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需要灵魂寄宿地，比如翡翠或是其他有色宝石。我但现在手边根本没有这些东西。”
“这个能行么？”乔林伸出右手，露出了那枚焰魂的残留。
第一百六十八章 戒指
“我早就想说，大红宝石戒指和你不怎么搭配，但现在倒是派上用场了。”康斯坦丁说道。
他将焰魂的残留放在左手上，右手呈掌状悬停在克瑞斯汀冰冷尸体的面前。
“听我祈言，天上之神，游离孤魂，安于彩殿。”这回是拉丁文咒语。
在乔林的感知下，虚幻的精神体依附在了康斯坦丁的右手。
而后被吸入了红宝石内。
“完成了，但你不应该把她留在里面太久。”
“什么意思？”乔林说。
“她已经死了，该去她应该去的地方。我帮你这个忙，是因为你要是因为违约被猎杀，我会少个难得的帮手。”
康斯坦丁将戒指抛还给乔林。
【焰魂的残留（评级：优秀）：烈焰复生1/1，一个灵魂体正在其中】
戒指的描述变更了。
乔林从怀中掏出那卷契约书，一切正常，看来它判定为克瑞斯汀还活着。
在舞台另一侧的马修搂着两个孩子，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快走吧，带着孩子们去暖暖身子，刚才的事当是场噩梦就好”乔林说道。
犹豫了一下，马修快步上前，递出一张名片，其上印着的是“通用磨坊食品公司”。
“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欠你个大人情，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马修搂着两个孩子出去了。
“回去得操办个仪式把这恶魔彻底送回地狱。”康斯坦丁也要离开。
“不对，事情还有蹊跷。”乔林说“我之前在别墅中，听到了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克瑞斯汀三天前同样听见过，在其父母被杀害的时候。”
“刮擦声？”
“还有，她的父母是死于颈部外伤，可这恶魔。”乔林指了指台上的冰雕“完全不一样。”
“你的意思是，别墅里还有一个恶魔，而这个家伙是掩护他的幌子？”康斯坦丁立马得出了个可怕的推论。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查斯。
“康斯坦丁，查出结果了，是古苏美尔法阵，书页的内容是面向伟大存在的许愿阵。”
“见鬼！”康斯坦丁挂断了电话“快，带我去那别墅。”
两人又急匆匆的自福克斯剧院向别墅赶去。
别墅依旧漆黑一片，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康斯坦丁掏出了一串手链，其上吊着一块墨色的石头。
“物质与时间之间的黑暗之灵，请显影于我身前，显示过去之量。”
随着他话音落下，那石头开始慢慢由墨黑变为了暗红。
“红色表示邪恶气息已经到了极为危险的程度，没时间给我们准备了，对方很可能是初堕者。”康斯坦丁道。
初堕者？乔林心中一紧，在酒吧中听人说，初堕者最差都是上位恶魔，也就是领主的程度。
之前靠康斯坦丁透支了不知多久的生命才勉强驱散中位恶魔伏西法，面对这更强一级的家伙该怎么赢？
看出了乔林的犹豫，康斯坦丁解释道。
“他还没彻底从地狱中显出真身，否则不会采取用下位恶魔拖延时间的策略。这是我们仅有的机会。”
“那就上吧。”
既然杀害克瑞斯汀父母的应该就是这初堕者，解决了他也算是完成了委托，顺带还能推进主线进度。
更重要的是，连区区凡人之身的康斯坦丁都毫不畏惧，有着第二条命的自己又何必顾虑重重。
别墅内的灯已经不亮了，二楼的书房处散发着浓烈的红光。
伴随着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味。
地面上用猪血绘制的法阵中央，有一条若隐若现的通道，看它那血红蠕动的模样，称之为肠道更为贴切。
从上往下看，一个浑身尖刺有着硕大双爪的生物正从下向上攀爬着，层层叠叠没有皮肤的干瘦血人在为其充当脚垫。
那生物似是有所察觉，从下方抬起头，看向在上方窥视的两人。
“不过是徒劳的努力。”
说完这句话后，那恶魔竟自己一跃而下，放弃了向上攀爬。
而那模糊不清的通道也消失了。
“嗯？他怎么自己放弃了？”
“看看你的脚下。”康斯坦丁说。
下方的位置，黑色的猪血纹路已经被两人踩的模糊不清，法阵已经不再完整。
“越是强大的家伙想要降临人间界就越是复杂，不过，这依旧不是两个神秘学爱好者用猪血绘制苏美尔祭祀法阵就能做到的。”康斯坦丁眯着眼睛“也许这就是那叫曼尼的天使所说的，黑暗崛起。”
“在之前，超自然事件虽然也时有发生，但绝对没有这样频繁。”
乔林耸了耸肩膀，这在他的预料之中，既然系统有任务，那肯定代表有大事发生。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明明那初堕者并没有侵入亚特兰大，但第一阶段的主线任务依然推进了一点。
算上康斯坦丁瓶子里的恶魔，还差两个就能完成，介时储备的点数也将将好达到两百，可以进行一次精良级抽奖了。
“只要我们继续下去，会搞清楚真相的。”乔林说道。
“我很好奇曼尼究竟向你许诺了什么好处，能维持你这么高的积极性。”康斯坦丁拍了拍风衣的褶皱“先回磨坊再说。”
···
“看起来事情解决的很顺利啊，黑魔法大师先生。”丽芙自地图前站起来迎接两人。
“答应我，不要再提这个了好么。今天已经够累的了，那些该死的混球像是要在亚特兰大开趴体。”康斯坦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起了一面镜子。
有几缕黄色的头发已经变得雪白，这表示寿命的投掷，也是使用魔法的代价。
魔法本身就是一种危险品。所以他笃信，能不用魔法解决的事，就不用它解决。
然而今天接连出现的恶魔显然超过了范畴。
乔林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他从怀中掏出那张契约书，属于他的部分已经完成，现在就差克瑞斯汀说出知镜的下落了。
在从别墅离开前，乔林在书房中还有其他屋子里翻找了一遍，一无所获。
他用念力刺向手中的戒指。
进入了一片红色小空间，焰魂的残留并不是一块完整的红宝石，而是空心的。
在其正中有着一捧燃烧的火焰，也就是复活力量的来源，它在吸收黑日的火焰后被重新激活了。
不过这并不是小空间中唯一的东西，一团灵魂体正茫然的游荡着。
“克瑞斯汀·杜兰。”乔林的念力触碰到了她。
“这是在哪？发生什么了？”
“我是乔林，或许很难解释，但你需要接受一点，你已经死了。”乔林传递着信息。
克瑞斯汀的灵魂经过一阵波动后就稳定了下来“唉···那这么说，你也死了，这里是地狱？”
“不，你在我的戒指里，我已经帮你解决了附身于你的恶魔，并把那个杀害你父母的恶魔送回了地狱。现在该你履行约定了。”
“我的约定？你是说那镜子？实在抱歉，那是我自己编出来的，根本没有那东西。”克瑞斯汀说道。
外界凳子上的乔林抬头对康斯坦丁说“契约书的委托方若是虚假委托会怎么样？”
“附有未完成契约的人无法进入天堂或地狱，将会逗留在世间，直到消散或是变成恶灵。”康斯坦丁说“那可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乔林切换到了戒指中。
“克瑞斯汀，似乎你对自己的死并不感到悲伤。”
“当我的父母离奇死亡的那刻，我对这世界只剩下了未知的恐惧。我本不相信什么天堂地狱，天使恶魔。在事情发生后我想过自杀，但还是决定要做些什么。很抱歉欺骗了你，可我必须报仇。”
“你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因为契约的缘故，你已经无法去天堂地狱的任何一端了。你可能要维持这种状态直到意识消散，不知道那要多久。”乔林说道。
“你是说这种状态？说实话，我觉得还不错，没有痛苦，没有什么顾虑，非常自由的感觉，除了···有些冷。”
“过段时间可能你就不这么想了，等下，离那团火远点！”乔林突然发现克瑞斯汀的灵魂竟飘到了火焰上方。
他本以为那火焰会把薄弱的灵魂给焚毁，但似乎并不是如此。
并不粗壮的火苗动了起来，开始左右摇摆，紧接着化为了汹涌的火海，充斥了整个小空间，甚至将乔林的意识给挤了出去，
凳子上的乔林猛然看向手上的戒指，其内部似乎有东西在燃烧。
【焰魂的残留（评级：精良）：烈焰复生2/2。
操纵火焰：赋予拥有者控制周身五十米火焰的能力。
炽烈震爆：释放积攒的所有火焰，释放一颗火焰爆弹。
由于新灵魂的入驻，光之王的碎片开始苏醒】
乔林不知该做出怎样的表情，这应该属于完全的意外收获，陪伴他时间仅次于再生左轮的装备竟然突兀的升级了。
方式既在意料之外，但也算在情理之中。
光之王作为维斯特洛存在于亘古的神灵，留下的碎片也必然不是凡物。
要知道乔林作为神使的那段时间，靠着这块红宝石，一天复活近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纵然随着光之王的消散，它缺少了能量供给，变成了一次性装备，但其本质并没有变化——神的碎片。
现如今随着歪打正着的激活，其潜力也开始了复苏。
眼见戒指中澎湃的火焰恢复正常，乔林又将念力探了下去。
火焰的正中，属于克瑞斯汀的灵魂正在其中沉浮着，似乎失去了意识。
乔林不知道后续会怎样，醒过来的会是克瑞斯汀，还是其它什么东西，但短时间来看，似乎没有担心的必要。
“醒醒，别在这就睡着了。”
外界的声音让乔林回过神来。
丽芙正站在他的前面。
疲惫的康斯坦丁已经在乔林发呆的时候回房睡觉去了。
“没睡着，只是在思考一些事情。”乔林说道。
“嘴可真硬。”丽芙笑的像只兔子“那个，关于你帮我解决恶魔的事情，我还没正式和你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还是有点实质性表示的好。”
听乔林这么说，丽芙瞟了他一眼，但并没有看到什么色眯眯的眼神。
这一方面另她舒了口气，对方所谓的实质性表示看来并不是那种表示。
但另一方面，丽芙心中也有小小的失落，源自于对自己女性魅力的不自信。
“那，我就帮你收拾收拾屋子吧，你选哪间？那边是康斯坦丁的，那个是查斯的，拐角处是我的，还剩下三间。”
“似乎这磨坊里面比从外面看要宽敞不少。”乔林站起来活动了下脖子。
“查斯说，磨坊里面的空间每天都会有误差，似乎是某种魔法。你应该看过哈利波特吧，就像是里边的···嗯，记不清了，但真还蛮惊人的，我现在竟然生活在魔法世界里。”
在丽芙说话的时候，乔林已经选好了房间。
刚拉开门，一团灰尘就落了下来。
“你可真会选，我怀疑你是故意的。”丽芙抿着嘴“三间屋子里，就这间最脏。”
“就怪你运气不好吧，也或者是，我运气不好。”乔林说道。
对于他来说，收拾屋子完全超出了能力范围。
卫星城里的房间，除了因味道太大勉强清理一下外，乔林大部分时间都放任灰尘野蛮生长。
不过，看丽芙灰头土脸的样子，想要等她收拾完，搞不好要等到明天。
“你先休息吧，明天再继续。”乔林忍不住开口。
“奔波了一天，晚上不在床上睡个好觉怎么能行。”丽芙说“唉，对了，你是朋克乐队的成员么？”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银灰色头发，还戴着奇怪的隐形眼镜。不是街头男孩，就是乐队成员喽。但还是得说一句，你的审美，有点糟糕。”丽芙打趣着说。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乔林心中嘀咕。
丽芙几乎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把屋子收拾的像了点样子，其间穿插着许多无营养对话。
“那么，祝你好梦喽。”丽芙抖了抖身上和发间的灰尘。
“会的。”
“你应该回，也祝你好梦，丽芙小姐。”
第一百六十九章 深坑
“今天凌晨，自曼哈顿扩爆发的严重传染病在各地陆续发现感染者，纽约方面正式宣布隔离曼哈顿，直到疫情得到控制。”
“宾夕法尼亚州的海德维奇镇发生大规模矿难，初步统计有十五名矿工遇害。”
“佐治亚州的亚特兰大市昨日发生一起恶劣的恐怖袭击事件，福克斯剧院十三名剧组人员与二十二名观众不幸遇害。”
一大早乔林就在客厅里看起了早间新闻。
“要是我把信号线给剪断就不会在早晨听到这恼人的声音了。”康斯坦丁蓬头垢面的走出了房间。
“可这是无线电视，还有，你不是说好要教我几句咒语么？”乔林说道。
“我有说过吗···哦，好像还真说过。咒语可不光是念出来就行的，你要找到感觉，难以描述的感觉。”
康斯坦丁走到了大厅边缘的一块白板前。
用笔粗略的画下了几个图形。
箭头自简笔小人头上指向一个球体“这是咒语的预期指向。”
接着他在球体上又引出了一根箭头，指向了数个球体“这是实际指向。”
“世界上有成百上千种神话，衍生而出数以万计的神，因此有各种各样的祭祀语，通灵语。但实际上。”康斯坦丁粗糙的勾勒出了一堆人群。
“指向那些神的祈祷会被天堂、地狱或是一些其他东西瓜分，并从中汲取力量。”
乔林听到这，觉得此种观念似乎和维斯特洛的信仰方式如出一辙。
他开口道“你的意思是，许多被祭祀崇拜的神只是一个皮套，背后另有其人？”
“或许不是一个，而是好几个。总而言之，我的意思是，就算你只说一种咒语，在不同的时间和地点也可能会造成不同的效果。这也叫咒语的不稳定性。”
“另一方面，咒语也具有稳定性，比如说驱魔类咒语，只有成功了就一定会有效果。但效果的大小，代价的多少就不好说了。”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非关键时刻不要随意使用咒语，它有可能靠不住。”
“理解。”
康斯坦丁几乎教了乔林一个上午，不愧于他自诩的头衔--黑魔法大师。无论是玛雅语，古埃及语，如尼文，克里奥尔语的咒语他都有所涉猎。
不过乔林只选了最常用的三个，驱魔、引魔还有封印法阵。
至于其它的琐碎咒文，诸如寻物，定向，诅咒之类的乔林并未刻意去记，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释放咒语不但需要身心合一，发音方式和灵性直觉也是缺一不可得，背下来并不代表就能施展，还需要不断地练习。
自己真正的战斗力核心还是以黑龙血脉与装备为主的体系，一点也不熟练的咒文只能作为添头。
“午饭好了。”查斯裹着围裙端出了几个盘子。
“就到这吧，自己慢慢领会。”康斯坦丁直奔餐桌。
乔林能察觉到对方是藏了不少私货的，比如说在楼顶上和剧院里念的那种咒语他就并未提及。
“我在上午把整个美国的地图都标记了一遍。”丽芙边吃边说。
“你是觉得我太闲了，想给我再找点事情？”康斯坦丁挑起眉毛。
“又不是说标记了就一定要去，难道全国只有你这一个驱魔师么？”
“像我这么优秀的只有一个，那些招摇撞骗的家伙只会变成报道上的又一个死亡数字。”
“吃饭的时候就别说话了，实在想要说不如评价下炒饭的味道怎么样。”查斯打断了康斯坦丁的自吹自擂。
“没什么好说的，老样子，番茄酱太多了。”
···
大木桌上原本的亚特兰大市地图已经被取代为了更大张的国家地图。
其上布及的干涸血迹表明丽芙的确没少下功夫。
“看，这处的血迹重新透出来了。”丽芙指向了西北方向的一个位置。
宾夕法尼亚州，海德维奇镇。
“刚才在电视上，这个镇子前几天刚发生过矿难。”乔林说道。
“现在就出发，麻烦一个个出现才好，真要堆积到一起就真成麻烦了。“康斯坦丁说道，他本来就是个在各个国家间奔走驱魔的家伙，就像是针对灵异现象的消防员。
乔林倒是考量了一下，主线任务的要求是驱除试图侵入亚特兰大的恶魔，外出办事很可能不算进主线进度，但另一方面，既然康斯坦丁要去，为了天使曼尼的支线任务，他也必需跟上。
···
海德维奇是一座典型的矿业小镇，先有的矿山，以此为基础才建造的城市。
刚一下火车迎面就是糊脸的沙尘，整个天空的颜色偏向昏黄。
幸好三人早就准备了口罩。
现在是上午十一点多，但街道上的行人却很是稀少，且大多是中老年人。
询问一位老人才知道，虽然是矿业城市，但早在五年前，海德维奇的矿山就已经到了停产的边缘。
支柱产业矿业的耗尽，小镇陷入了艰难的转型期，并始终没找出合适的出路。
年轻人的流失越来越严重，没人想把青春浪费在这座环境恶劣的小城。
“矿山要是停产了，前几天的矿难是怎么回事？”康斯坦丁问道。
“你们是记者？”路过的老人推测，毕竟这小镇上是不存在观光客这个概念的，
康斯坦丁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卡片，是个记者证。
“费城调查者报的记者，约翰·康利。”
但在乔林的感知下，那根本不是什么记者证，而是一张黑桃A的扑克牌。
康斯坦丁身上的小玩意可谓层出不穷，大都来自磨坊内的收藏。
要不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乔林都想把整个磨坊内的奇怪物品通通打包带走了。
“你们是第三批记着了，我就简要的说两句。大约一周前，没记错的话，来了一批投资人，领头的是萨德·鲍曼。这小子算是我们镇上近几年最有发展的了，自己发达还不忘故乡，真是难得，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
“咳，跑题了。西边那座矿井，本来已经到了采集限度，再往下就有塌方的风险，这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但谁不希望有个工作呢，鲍曼说能继续挖，那帮人就跟着又往下挖了一段。”
“之后塌方了？”乔林说道。
“奇怪就奇怪在这了，没有塌方，那些小伙子也不是在白天采矿的时候死的。邪了门了，四天前的早上，鲍曼又要领队下矿，可等到中午也没来一个人。”
“之后他挨家挨户登门拜访那些矿工，可奇怪的是没一个人在家，连他们家里人都不知道矿工们几点出的门。然后你猜怎么的？”
这老大爷说的起劲，还吊上了胃口。
“那十五个矿工的尸体，是在矿洞底部被发现的。就像这帮人约好了晚上去采矿一样。”
康斯坦丁点起了一根烟“那天夜里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老人想了想“我好想在晚上被吵醒了一次，咚咚的声音，我本以为是隔壁夜里折腾的太激烈了，可一想，不对劲啊，隔壁的岁数比我都大，哪有那个体力。”
“感谢你的配合，祝你过的愉快。”康斯坦丁说。
随后三人走到了街角。
“你们怎么看？”
“我觉得应该继续调查。”查斯说。
“进矿井去看看。”乔林开口。
两人完全冲突的意见让康斯坦丁笑了出来“矿井是肯定要进的，但也不用这么着急，等到晚上再说，毕竟事故也是晚上发生的。”
期间三人又分头采访了当地居民，最后确定的一点是，咚咚声真的存在，并且就是来自矿井的方向。
是夜。
头灯的光芒照射在粗糙的岩石上，鞋底带起的砂石盖过了风声。
矿坑的洞口如同无尽幽深的暗井，灯光只是对它一角肤浅的窥视。
这不禁让三人心中都感到有些不舒服，尤其是乔林，他的精神力似乎受到了一些压制，被洞口里浓重的黑暗。
互相看了一眼，查斯率先打头走了进去，乔林随后跟进，最后是康斯坦丁。
起先的一段矿坑有着明显的维护痕迹，每隔一段就有壁灯和标识岔路信息的牌子。
然而在走过一段后，周围就粗糙了起来，坑道的边缘只有简易的木质脚架支撑，以避免坍塌。连高度也比前一段低矮了许多。
身高近一米九的查斯只能弯下腰才能顺利前进。
每向里走一步，离现代文明就更远了一点，倾斜的坑道似乎通向没有止境的更深处。
甚至恍惚间乔林有种错觉，似乎这坑道是无穷无尽、贯穿地心也不会终结的通路。
继续向前，周围的石壁已经充满了新鲜的划痕，仔细一闻好像还能嗅到残存的火药味。
而在前方分支突然多了起来，最近的一批采矿者为了搞清深处到底还有没有矿藏，向不同的方向延伸了四五条支路。
“分头行动，要是谁发现了什么，直接退回来集合，支路不会太深。”康斯坦丁说道。
面对狭窄到仅能通过一人的支路，抱团确实没什么意义，反而很可能对行动造成影响。
乔林选了偏左下的那条支路。
在独自行动后，他就熄灭了头上的探照灯，坑道在他眼前反而变得更加清晰。
没过多久，他就意识到面前的路是条废弃支路，两侧的石壁上没有一丝矿石的迹象。
正当他要折返的时候，忽然有叮叮咚咚的声音从深处传来。
就像是前端还有人正在开凿隧道。
这不禁让乔林打起十二分精神，恐怕出问题的是这条路。
查斯低着头沿着右侧的支路前进。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壮汉的他却出乎意料的沉着冷静。
探灯照向前方，光柱只蔓延出去几米就撞在了墙上。
这条支路十分曲折，每隔一小段就有一个拐角，也不知开凿的人遇到了怎样的困难。
突然探灯的光闪了闪，而后不争气的熄灭了。
查斯用手拍了拍，没有丝毫反应，恐怕是电能用光了，可他分明记得探灯充了一下午的电。
没有了光源，查斯并不打算摸黑继续探查。
他转过身，打算先离开这条狭窄的支路再说，然而他的额头却撞在了粗糙不平的石块上。
应该是一个拐角，但查斯记得身后应该是一段直道。
他伸出手左右摸索了一番，却惊讶的发现，那是一整块石墙，来时的路已经不见了。
康斯坦丁选的是最中间的那条，如果说哪条路最有可能发现新的矿藏，那往更深处的这条肯定没错。
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这条路越往下反而越宽敞，四周的石壁上隐隐也能看到一些铁矿石。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这条坑道的深度似乎有些不正常。
这段矿坑应该是几天前才新开凿的，但长度似乎已经超过了一百米，矿灯往前根本照不到头。
康斯坦丁点燃香烟，念叨着咒语，试图进行一次烟雾占卜，内容是那些矿工们的死亡地点。
烟雾笔直上升，没有做出回馈。
接着他拿出了那块墨黑色的石头，将其紧贴在手腕上。
绿色的荧光从中散发而出。
蓝色表示有恶灵曾经来过，绿色表示恶灵就在附近，而红色则表示，恶灵就在身边。
烟雾占卜没有反应，石头呈现绿色，康斯坦丁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亡地点就在自己附近。
可前后都是笔直的隧道，连个其他的影子都没有。
他手中的石头的绿色渐渐加深，而后变成了深红。
乔林在听到叮叮咚咚的敲击声后本打算直接原路返回，但转念一想，自己是来解决问题的，一点信息没收集到实在有些不应该。
至少要远远的看清那是个什么东西，以他的视力来说不是问题。
他抽出吸血鬼杀手，时刻预防着突发情况。
敲击声的距离越来越近，应该就在前方拐角后的不远处。
乔林将念力尽力延伸了出去，随着念力的靠近，那敲击声仿佛就在耳边回荡一样清晰。
就在他打算继续再靠近一点的时候，乔林倏然意识到，这声音好像清晰的过头了。
像是真的有人在他脑后凿墙一样。
他立刻将吸血鬼杀手的握柄往身后一顶，虽然从手感上来说，什么也没碰到，铁鞭上微微亮起的白光说明神圣退魔力已经发挥了作用。
在灵感的帮助下，乔林感知到那是一个拿着凿子的矿工，他面容呆滞，瞳孔几乎和眼白是一个颜色。
他重复着机械性的动作，将乔林当成了一面急需破穿的墙壁。
第一百七十章 自下而来
和之前所遇到的东西有些不同，这矿工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并不完全是实体。
乔林连忙后撤与其保持了距离。
在失去了目标后，矿工突然如一滩烂泥般融化了，迅速在隧道的地面上铺满了厚厚一层，远超出一个人的体积，看上去着实有些恶心。
乔林双脚离地，紧贴着隧道顶部，尽可能的远离这片突然出现的泥泞。
“咒语是什么来着···”这正是个试验的好机会。
他清了清嗓子“游离的的死者之灵，附身之灵，离开此地，去往应归之位。”
这段驱魔咒后还有一段语气词。
就像正常说话一样，乔林没感觉有什么力量被引动，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但下面那片黑色的淤泥却咕嘟咕嘟的冒起泡来，夹杂着近似风吹过窄缝般的呼啸声。
几条布满淤泥的黑色手臂贴着隧道壁向乔林抓去，然而等着它们的是熊熊烈火。
放弃了关于咒语的尝试，乔林还是用起了惯常手段。
普通的火焰自然不能驱散或杀死恶灵，但龙炎本身就是一种魔法火焰，用来干这个正合适。
泥沼快速干涸，其中的古怪现象也消失殆尽。
只留下了一把通红的凿子。
恶灵总要有它依托的东西，或是人或是物，这是康斯坦丁所说。
那这个凿子，应该就是恶灵所附身的东西。
乔林将灵感覆盖了上去，想要寻找一些线索。
他的一部分精神浸入了凿子中。
···
“波诺，别愣着，快跟上！”
领队人鲍曼在洞口前方喊道。
有着杂乱棕红头发与明显吉卜赛特征的波诺急忙拿起凿子戴好头盔，走到了队伍的尾端。
“今天按照进程应该继续打深十米以上，主道上已经有铁矿石的影子了。”人高马大有着双下巴的鲍曼十分富有激情。
“可是一个纵深三百米以上的小型铁矿真的能赚钱么？”一名年老的矿工说道。
在海德维奇矿山还正常运作的年代，他就是这的一名矿工。
当时每天二十吨以上的铁产量加上一些附带的水晶才让他一月能赚不到两千美元，可现在连矿藏的影子都没见着，鲍曼竟然开出了一天一百美元的日薪，难免不让他疑惑。
“放心吧，无论能不能赚钱，你们的薪水是绝对不会差的，每日一结，不必有什么负担。”
波诺倒是很满意，本来游手好闲的他能弄到这么一份工作，基本上干几个月就可以潇洒一年了。
鲍曼采取的是硬岩开采法，主用使用冲击钻与小型爆破相结合，由于地质稳定的缘故，塌方的可能性非常小。
先用冲击钻震裂岩石，波诺再用凿子一点点敲开，由另外两个家伙运送碎石。
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枯燥的重复工作。
经过几周的开采，这条坑道已经很长了，连波诺都觉得有矿藏的可能性趋近于零。
但他不在乎，更没想过提醒鲍曼，从这犯蠢的有钱人包里多赚点才是正经的。
就在波诺思绪飘忽之际，沉闷的声音在他周围响起。
是种咚咚的响声，这可给他吓得够呛，以为是要坍塌了呢。
但周围的几个人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幻听，波诺想到这么一个词。
咚咚的声音一直在响，搅的他心烦意乱但又无可奈何，如果请假的话今天的薪水就没了，甚至自己的位置都有被替换的可能。
渐渐的波诺感觉自己非常烦躁，胸口也开始有些发闷，甚至他已经开始分不清咚咚声到底是幻听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没有办法，波诺只好去和鲍曼告知情况，他担心继续干下去会猝死在矿道里。
出乎他预料的是，不光他自己有这样的情况，出现相同问题的矿工足有十多个。
“长时间的地下作业，听着身边冲击钻的噪音，难免会出现点问题。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三天之内岗位我会为你们保留，薪水不断，好好养病。”鲍曼说道。
波诺没想到自己的老板竟然这么好说话，他心中涌起了一丝感激，感激他是个散财傻帽，
幻听的问题并没有因离开矿井而得到缓解，咚咚的声音震的他觉得脑袋都要裂开了。
为此波诺狠心破费去镇上的医院检查了一番，医生最后也只告诉他要注意睡眠。
天还没黑，鲍曼就躺上了床，用枕头盖住了耳朵。
独处的时候身边没有了嘈杂的干扰，脑中的声音似乎也不再那么让人心烦意乱。
咚咚声并不那么纯粹，仔细听的话好像还有其它的声音。
在这种情况下，波诺睡着了。
并做了一个奇怪又瑰丽非常的梦。
那是一个古朴原始的国家，绿意几乎覆盖了每个角落。
这里的居民并不是人类，而是一种更为矮小的生物，佝偻着四肢，头却又大又多毛。
它们非常热情的邀请波诺进去做客。
新鲜的野果，爽口的饮品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虽然语言不通，但波诺能感觉到它们的热情，甚至有些时候稍稍有点过度。
吃饱喝足后，这群生物要带波诺觐见国王。
那是一段很长的路。
奇怪的是，国王并不在王座上，而是在王座后面。
小生物们开始围绕着波诺跳舞，欢腾又喧嚣的舞蹈之下，没有露面的国王笑了起来。
它的声音与那些小生物的尖锐不同，简直厚实的像群山一样。
没来由的，波诺有些害怕，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是在做梦，他急切的想要醒来。
咚咚。
王座后面传来声音，沉闷且沉重。
这让波诺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些难受，似乎其中淤积着很多气体无处释放。
在梦中本该是没有痛苦的，但波诺却疼的厉害。
他抓挠着胸口，把衣服扯成了碎片。
本该是心脏的部位凸起了一个球形，将皮肤撑得只剩薄薄一层，而在其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
波诺几乎要被这感觉折磨疯了，忽然他感觉自己的手中好像握着什么东西。
一把凿子。
他毫不犹豫的将它捅进了自己的胸口，试图结束这噩梦。
如波诺所愿，噩梦醒了，周围却是黑暗的矿坑。
而那凿子也真的扎在他的胸口上。
骤降的血压让眼前的景象急剧黯淡下来，而波诺看到的最后一幕是，胸口上有什么东西正在钻出来。
···
乔林猛的大喘了几口气，清醒了过来，自己竟然被灵感给裹挟着体验了凿子主人死前的经历。
看来灵感这种能力也不能无所顾忌的随意使用，要是刚才这段时间附近有敌人或是危险可就糟糕了。
凿子已经在他手中冷却了下来，变得十分寒冷，低过了本该有的温度。
【怨灵凿（普通级）：使被凿入者陷入层叠的噩梦中。
其中迷茫的残魂依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永远也不会】
这应该属于此世界所特产的神奇物品，灵魂力量与物品的结合。
乔林将它收进了储物空间内，这种东西当然要多多益善。
刚才那一切肯定和这里发生的事故有关，必须要提醒一下康斯坦丁和查斯两人。
咚咚
就在这时，响声在乔林耳边传出，瞬间将他激出了一身冷汗。
这声音贯穿了关于波诺的整个回忆，他在听到这声音一段时间后就出现了心脏闷痛的情况，并最后走向了离奇的死亡。
乔林急忙向后退去，试图先离开这里再说。
另一条通道，康斯坦丁驱散了好几只矿工的亡灵。
疑惑萦绕在他的心头，按理说怨灵的产生需要极强的怨念还有时间的积淀，并且消散的概率要比诞生大很多。
怎么矿道里死了才不到一周的十五名矿工能产生这么多的怨灵？
康斯坦丁谨慎的止住了脚步，隧道依然没有尽头，不能再继续深入下去了。
咚咚
就像有人在自己脑子中锤墙，康斯坦丁捂住耳朵，但根本没有效果。
并且他的肺部似乎也有些隐隐作痛。
康斯坦丁也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他的驱魔经验似乎没有能对得上号的。
必须先离开这里再说。
他沿着坑道向上一路快跑，而那声音则如影随行，到出发点的时候他好悬没背过气去。
乔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你听见那声音了么？”康斯坦丁说道。
“咚咚，是这声音么。”乔林说“事情很复杂，我通过灵感观测到了一位矿工死前的景象，这声音似乎是一种诅咒，即便离开也会把人杀死在噩梦之中。”
“诅咒···等等，查斯呢？”
两人看向查斯下去的洞口，又立刻跑了下去。
查斯抱着头缩在角落中，几个半透明的矿工正把他当成墙壁锤打着。
“不安之灵，躁动之魂，听我命令离开此地。”康斯坦丁向矿工们的方向抛出了一捧坟土，当然也是他的小道具。
土具有安魂的功能，可以暂时驱散这些东西。
几柄锤子和铲子叮叮当当的掉在了地上，被乔林给收了起来。
查斯浑身血迹伤口遍布，几处伤口已经到了致命的程度。
“这么危险的事情不该让身为普通人的他参与进来。”乔林叹了口气。
“我是个普通人，但查斯可不是，仔细看好。”
乔林也想起来了，那天在出租车上查斯似乎说过自己有很多次机会。
果然，查斯的伤口开始以比自己恢复还胜一筹的速度快速修复。
本来气息全无的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站了起来。
“你们要是来的再晚点，我就被这些东西敲成肉泥了。”查斯平静的开了个玩笑。
仿佛死而复生对他来说已经家常便饭到不值得惊喜了。
“有谁能告诉我，这恼人的咚咚声是怎么回事？”
乔林开口“先出去再说。”
矿坑的洞口处
听完乔林的讲述，两人都陷入了思考，但脑中不断回荡的声音让思考都难以为继。
“那要是真的话，我们即使离开也会在噩梦中归来，最后死在坑道里？”查斯说道“还有那叫波诺的矿工最后胸口里钻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康斯坦丁似乎想到了什么“死亡过程是在噩梦中进行的，那我们不睡觉应该可以暂时抵抗这种诅咒。波诺在没睡觉的时候只是觉得胸闷，没有进一步的症状。我现在是肺部有些疼痛，这可能和我的肺癌有关。”
“在不睡觉争取的时间里，我们必须把事情给解决掉，否则就是延期死刑了。”查斯说。
虽然他在一次意外后有了死而复生的能力，但面对这种邪门的诅咒也不知道有没用处。
“等等。”乔林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人，返乡企业家鲍曼，他出手慷慨阔绰的让一群人帮他开凿一座已经报废到不可能盈利的矿坑，除非他是拐弯抹角做慈善，否则没法解释的通。”
“那鲍曼现在在哪？”康斯坦丁对查斯说道。
“他之前落户在小镇东边的一所房子，事情发生后他被带走调查，现在应该处在费城的第二看守所，等候审判。”查斯说。
“快走，没时间好浪费了，想要解除诅咒必须知道诅咒的源头是什么。”
三人连夜在镇上租了个小卡车，直开进了城里。
“现在已经过了探查时间了，你打算怎么进去？”查斯说道。
“靠这个。”康斯坦丁拿出了那张扑克牌，其外观已经变成了FBI的证件，看起来天衣无缝。
以紧急调查的名义，康斯坦丁成功混了进去，并见到了鲍曼。
与乔林所形容的形象不同，康斯坦丁面前的鲍曼瘦的已经脱相了。
他的眼睛圆瞪着，但目光却十分呆滞，喉咙中还不断发出科科的声响，根本无法交流。
“鲍曼似乎受到了很强烈的精神刺激，如果明天还这样的话，我们也只好把他移交到医院了。”警员对康斯坦丁说。
“我要知道他的住宅信息。”康斯坦丁道。
“这件案子已经由FBI接管了么？可我并没收到消息。”警员有些疑惑。
“只是辅助调研，对了，这几天你们有没有听见奇怪的声音，比如说，咚咚声。”康斯坦丁用拳头砸了两下自己的手，模拟了一下声音。
“咚咚声···咚咚声···”警员念叨着。
“你怎么了？”康斯坦丁有种不妙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我这两天梦到过，啧，肚子有点疼，失陪一下。”
康斯坦丁猛地退后了几步。
他看到那警员的肚子起起伏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心脏
时间有些久了，对于康斯坦丁来说，这种事情应该驾轻就熟才对。
其间乔林不断使用念力扫查自己的身体，避免出现什么变化，但除了还在耳边回荡的咚咚声之外并没什么奇怪的异常。
他觉得这次意外事件不同以往，那些恶魔虽然也喜欢暗戳戳的搞事情，但这次的东西要较他们更神秘，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若是康斯坦丁找不到能合理解决的办法，乔林打算再下一次矿坑，看看尽头处到底有什么，毕竟就算他可以一直不睡觉，但这噪音就足以把人逼疯。
就在这时，康斯坦丁自看守所内夺门而出，并立刻在门上用白色粉笔画上了一道法阵。
密密麻麻的撞击声在窗子上和门上此起彼伏。
“我们遇到大麻烦了。”康斯坦丁额头冒汗“好像是物种入侵，你们看看里边的那些小家伙。”
查斯和乔林顺着窗子向里面看去。
满屋子佝偻且有着毛茸茸头发的生物正在四处舔舐地面上的血迹。
“老天，这些是什么东西。”查斯忍不住说道。
“这也是我想说的。”
“矿工波诺的梦中出现的就是这种生物，没想到它们竟然真实存在。”乔林道。
“问题有些麻烦了，我的法阵可以阻隔它们一段时间，查斯，找到最近的加油站，我们等会把这里烧掉。见鬼，有监控器···”康斯坦丁想捂住自己的脸，可显然有些晚了。
“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乔林说道。
乔林很快就用百变怪脸换了一副面孔，买了两桶汽油，将看守所整个点燃了。
“我搞到了鲍曼在费城的住房，他的私人物品还没被没收，我们赶紧去调查一下。老实讲，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这并不是个单纯的诅咒。”一筹莫展，比较贴近康斯坦丁的心情。
“我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乔林说“一旦被在咚咚声睡着，就会在噩梦中回到矿坑深处，被里面的生物寄生。”
这猜想也是乔林经过繁复思索才的出来的，似乎能解释得通基本的逻辑。
“你的意思是，矿坑深处生存着那些像小猴子一样的物种，它们通过寄生人类的方式繁殖？”康斯坦丁撇了撇嘴“我不觉得能被轻易烧死的家伙能操纵诅咒的力量。”
“现在，要么我们重新探索一下矿坑，要么，先搞清楚鲍曼是怎么引发灾难的。”他晃了晃手上的那份记录地址的文件。
···
鲍曼的房子并不大，只是一间普通的民宅，似乎和他成功企业家的身份有些出入，就算他真是个企业家，显然也没那么成功。
翻遍了室内，三人只在柜子里找到了一张泛黄的纸。
“呃，一张地图，似乎是藏宝图？上面标注的的点就是海德维奇的矿山。现在原因清楚了，一个倒霉蛋不知在哪淘到了一张藏宝图，挖出了地下某种可怕的东西，让大家都遭了殃。”康斯坦丁说。
“可这对我们解决问题并没有帮助，如果想要追查这纸张的来源就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说实在的，我现在就有点困了。”
“哪还有什么好说的，进入矿道，走到头，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乔林道。
兜兜转转了一圈，三人还是回到了矿道的洞口。
但这一次的目标就很明确了，走向更深处。
很显然康斯坦丁那条路才能通向更远的位置。
随着三人的前进，耳边的咚咚声愈发的激烈。
“看看这周围的岩石的样子。”康斯坦丁照着墙壁“绝不是最近开凿的痕迹，它们成型于至少几千年前，显然矿道连接上了一条更深更久的隧道，放出了里面的生物。”
“那这张藏宝图上为什么会标注这里有宝物？”查斯说“看纸张的成色不像是近代的伪造品。”
“有人想吧事情搅乱。乔林，你还记得当时那叫曼尼的天使所说的黑暗崛起吧。”
乔林点了点头，但其实他更在意的是这里的情况与曼哈顿血族事件的关联。
同样的物种入侵，同样的有人将古老时代的东西带回现代都市，两者之间似乎有些关联。
进入那段更古老的隧道后，周围的富养量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提高了，这无疑是极为反常的现象。
但也佐证了生物存在的可能性。
“看，这是什么？”查斯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可以看到这石头上有很多打磨过的痕迹，可以称之为一种简陋的石器。
“我们已经接近了。”康斯坦丁朝向两人伸出了手“Akasha
mi
geill
mo
prana
ri
sih”
在他咒语结束后，三人身上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防护咒，可以驱散一些邪恶的东西。”
乔林默默的把这句咒语也记了下来。
进一步的深入后，隧道的两侧竟然出现了蘑菇样式的植物，粗略估计的话，这里已经是地下五百米左右了。
不太对，之前遇到的那些矿工怨灵根本没有这么深，也就是说现在早就进入那些生物的活动范围中了，但怎么一个影子都看不到。乔林心中暗想。
周围凝重的氛围与耳边的咚咚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在下一个瞬间，咚咚声忽然消失了，耳边变成了一片极静。
“怎么回事？”他看向身边的两人，却惊讶的发现两人像木头一样一动不动。
乔林伸出手想要推一推两人。
“最好别这么做。”一个浑厚的身影自深处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下一下如同心跳的咚咚声。
一个巨大的毛团状的东西近乎充满了隧道“随我来，有人在深处等你。”
乔林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吸血鬼杀手已经攥在了手中，无论在多可怕的怪物面前，他都不会感到畏惧，反而是那毛团清晰的人声让他如临大敌。
“你是什么东西。”
“在梦中，你应该已经见过我了，你的到来在计划之外，但也未必是坏事，羽毛指引你前进。”毛团向里面缩了回去“离开，继续被蒙蔽，还是前进，接近真实，你自己选吧。
羽毛，又是羽毛。
乔林将那根阿兹瑞尔的翎羽放在手上，它散发着微微的彩虹光芒，指向更深处。
巨大的好奇心已经为他做出了选择，况且，以对方这种不声不响定住康斯坦丁和查斯的能力收拾自己并不是件麻烦事。
隧道的后半段越发的宽敞，竟通向一个开阔的地界。
甚至出现了绿色植物，这在五百多米深的地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而这些植物所依托生长的竟是一个个建筑的废墟，那些本该高大壮观的建筑，乔林自残骸上能感知到这一点。
许多如乔林在梦境中见到的佝偻小生物爬上爬下，是不是发出欢快的声音。
毛球沿着一条小路向里面滚动，停在了一个大体还完好的建筑之前。
“我不被允许进入，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乔林深深的看了这毛球一眼，离近了看才发现，毛球的的下面是有身体和四肢的，不过被它圆滚滚脑袋上的毛发给盖住了。
本质上这个大毛球应该还那些小生物是一个种族。
没有过多纠缠，乔林推开破旧的大门，走进了着几乎荒废的建筑。
满是裂纹的地砖，满目疮痍的墙壁，还有一根根直伸入穹顶的巨柱。
但最吸引他注意的还是两侧有些剥离的壁画，上面的内容似乎是连贯的。
世界本是一团炎热的火海，在时间的积淀下逐渐冷却，直到生命开始萌发。
历经漫长的演变岁月，生命的形态逐渐进入到了更为高明的形式。
也出现了一支极度发达的文明，一支有着堪称神能的文明，其中的生物都像是一团光芒似的。
然而，壁画在这时候就出现了严重的损坏，也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巧合。
乔林快步走向了下一段壁画的位置。
那极度发达的文明不知是离开了还是毁灭了，只遗留下破败的建筑还有一团最后也是最亮的光芒。
似乎是忍受不了孤独，那光芒开始重新塑造生物，自己充当起了观察者。
其中最出色的造物就是人类，不过很快他们就暴露了造物的缺憾性，各种混乱的情绪。
出于对自己造物的爱护之心，光芒开辟了一个小空间，挑选一批作风相对优良的人为他管辖世界，并赋予了他们最纯粹的灵魂，称为天使。
看到一切走上正轨，光芒终于放下了全部顾虑，他分化了一部分自己，留在了小世界内部，让其代替自己维持小世界的平衡。
壁画在这就彻底断了，后面那本应还很长的一串已经无法分辨。
在这建筑的最末端有一个金色的高台，在它的最上方有一颗如水晶般剔透的心脏，轻轻的跳动着。
“你来的太早了，时间还没到。”心脏跳动的声音竟然依靠顿挫感汇成了一句话。
“所以，你又是何方神圣。”乔林说道。
难道一切的根源就是这个能交流的心脏，乔林开始怀疑其这世界的架构是不是掺杂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你该对我很熟悉，乔林，我是阿兹瑞尔，你也可以叫我全知天使。”水晶心脏突然散发出一阵光芒，构建出了一个外壳。
正是米丝蒂的样子。
乔林瞳孔剧震，现在所处的时间可是女巫世界发生的八年前，按理说全知天使并未复活，更别说怎么会认识自己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变成米丝蒂的模样了。
“似乎你有很多的疑惑。”阿兹瑞尔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我在长眠之中与你身后的存在达成了交易，这让我可以依托上你的时间线。对你来说，这个世界的八年后是你的过去，而这个世界的过去则是你的未来。”
“依托上你的时间线后，我就相当于提早八年苏醒。”
“等等。”乔林打断了她“你说我身后的存在？它是个什么东西？”
“冰冷又无情的规则，那超过了我的理解，所以我选择相信。”阿兹瑞尔说道“但我与它达成的交易并不止这些，现在你还处在交易的内容里。”
“你是个异类，不属于这个世界，也不在全知之眼的感知范围内，是唯一的变数。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乔林还没完全从对方的爆料中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这里才是真正的天堂，现在端坐于上的是一团谎言。”阿兹瑞尔说道。
“先不说这些，你和那些血族是什么关系，还有外面的毛球又是什么，为什么要诱骗别人开凿矿道，为···”
阿兹瑞尔打断了乔林连珠炮似的发问“你现在还不需要知道，而你之后将会理解。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变的更强，快速的变强，为此你需要汲取这世界的力量。”
她闪电般伸手洞穿了乔林的胸口，拽出了还在跳动的心脏，又快速的将那颗水晶心脏塞了进去，伤口也瞬间闭合。
快到乔林只感到了一阵非常轻微的疼痛。
“你做了什么？”比起愤怒，乔林更多的是惶然。
“赐予你我曾经的心脏，你可以用它吞噬一切你所击败对象的力量，并在它的转化下提升自己。本来我会在更成熟的时间将它送给你，但你却提前寻来了，这或许是我还不理解的注定，但我遵从。”
“乔林，这正是你身后的那团无情规则所希望的，也是我所期待的。”
阿兹瑞尔的光芒逐渐暗淡，最后消失在了黄金台上。
【飞升者之心（评级：传说）：大幅度提升全部属性。
生命升华：吸收被击败者的力量，有一定几率领悟对方的能力。】
【世界终极任务已开启】
【新的评级已解锁
普通、优秀、精良、史诗、传说】
看着弹出的一串东西，乔林有些恍惚。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有些太快速，太剧烈，让他还没做好接受的准备就结束了。
乔林不知道阿兹瑞尔和系统的交易内容到底如何，不过这系统是自己的系统，而不是全知天使阿兹瑞尔的，既然有任务出现，那表示这起码符合系统的章程。
与其质疑一切，还不如快速接受来的更实在，只要变得更强就都是好事。
至于阿兹瑞尔想做什么，就随她的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