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余生有卓落TXT下载余生有卓落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余生有卓落全文阅读

作者:惑苍穹     余生有卓落txt下载     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06 有夫之妇

    朱家大宅

    朱月姗兴冲冲地跑进了朱振宣的屋子,“哥,明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你可有准备?”

    “准备什么?”

    “跟徐姑娘表明心意啊。”她觉得哥哥这脑子简直没救了,喜欢人家姑娘又不明说,看那徐姑娘也是对感情不开窍之人,哥哥若是不说,二人如何能走到一起呢?

    “如何表明心意?”

    “当然是亲口告诉她你喜欢她呀,你不说她怎么能知道呢?”朱月姗一脸急切的样子,真是为哥哥这块木头伤脑筋。

    “非要……说出来吗?”朱振宣显得一脸的为难。

    “当然,你得先让她明白你的心意,你们才可能有下一步的发展,否则你做那么多都是徒劳。”

    “是这样吗?可是……”

    “可是什么?”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朱月姗感到着急,这磨磨唧唧的性子哪能讨得女孩子的关心,连她这个妹妹都觉得无趣。

    “徐姑娘身边有一个年轻的小郎君,据说是与她有婚约,我若说了出来徐姑娘拒绝了,那我岂不是失了颜面?”

    “啊?有夫之妇啊?”朱月姗大为震惊。

    “没有,他们只是有婚约而已,并未成婚。”

    “有什么区别吗?人家都已经定了亲了,你还惦记人家,这不太好吧?”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追求自己心仪的女子有错吗?”

    “没错,哥哥,我佩服你的勇气,你说得对,人这一辈子难得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管她跟谁定了亲,你都有去争取的权利。”

    “你真的这么想?”

    “当然啊!我觉得你应该主动一点,把你心里的想法告诉她,不要再绕弯子,做那些徒劳的事情了,就前几天在暗市,你策划的那个英雄救美,真是没有任何意义,我费尽心力地演了半天,最后她的侍女一招就搞定了,根本没给你出手的机会。”朱月姗毫不客气地打击她哥哥。

    “说起这件事,我还觉得奇怪,她那个侍女到底是什么来路,竟有如此身手,这徐姑娘真的是商贾之女吗?”朱振宣拧着眉头思索着。

    “哥哥莫不是忘了,‘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看徐姑娘的穿着打扮定是来自非富即贵的人家,有钱人花高价雇个身手好的护卫,这有何奇怪的?”朱月姗不以为然。

    “可我总觉得徐姑娘不像是商贾出身的人。”朱振宣还是有疑虑。

    “哪里不像?你看她那天在暗市,对着一个破梳子随手就甩出一锭金子,若不是有钱,能是这么个花法儿吗?”

    朱振宣眯着眼睛斜了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好像你花钱很省似的。”

    朱月姗自知理亏,只能胡搅蛮缠道:“哥哥还没娶媳妇,就开始挤兑起妹妹来了是吗?这日后若是真娶了媳妇,那这个家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少东拉西扯,你早晚也要嫁人的。”朱振宣白了她一眼,丝毫不觉得她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我才不嫁,能娶我的男子还没出生呢!”她嘟着嘴,冲朱振宣嚷嚷道。

    “好,那我就等着看,看你将来能找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你等吧,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儿,不一定等得到!”

    ……

    卓然随凤睿来到了一个不怎么起眼儿的酒楼,他们直接进了一个雅间。这里不算太大,但胜在干净整洁。

    里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看起来略显憔悴,一见他们进来忙站起身见礼。

    凤睿为卓然介绍:“陆兄,这位是王之序,他家以前也是做生意的,与我家有诸多生意上的往来,后来遭人迫害,生意破产,家业凋零,只能躲去了外地,我派人四处找寻,才找到他。”

    “之序,这位是陆兄,是来盐渎做生意的富商。”他觉得自己对陆兄毫无了解,他也从来不说他的事儿,与他在一起时,多半是自己说他听,这么看来,自己真的很话痨啊!

    “陆兄。”王之序与卓然打招呼。

    “王公子。”

    “来,我们坐下聊。”

    通过王之序的一番叙述,卓然才知道他是被朱家迫害的,因为两家在生意场上有利益竞争,朱家为达目的,勾结本地县令,又与一些富商联手,使了些肮脏手段陷害王家,这才导致王家生意没落,最后被逼得背井离乡。

    “你是说朱家与县令有勾结?”卓然问道。

    “正是,朱家贩卖私盐的事你们应该已经在查了,他们卖盐所得的利润每年都会分给陈县令三成,所以陈县令就成了他们的保护伞。若不是有人庇佑,凭他一个商人,又怎么可能在这盐渎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呢?”

    “陆兄,如果能找到县令和朱家勾结的证据,是不是就可以把朱家治罪?”凤睿脑中灵光一闪,仿佛找到了突破口。

    “实不相瞒,自从家中出事后,我也一直在寻找他们勾结的证据,只不过这事太复杂,我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查起。”

    “他们之间既然有利润的分成,那想必定是有账目记录,我们只要找到分赃的账本,那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对,陆兄说得对,账本!”王之序点了点头,仿佛看到了一线希望。

    “不只是账本,还有朱家在盐渎的关系网,都要理清楚,暗市那边是个突破口,这条线不能放弃,既然要拔除朱家,就要拔个彻底,绝不能让他们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王公子可有在县衙中认识的人?不用熟识,只要知道你是谁即可。”

    “有,县衙里的捕快几乎人人认识我,家中出事后,那时我还不知道陈县令与朱家有勾结,曾经每天去县衙击鼓鸣冤。”

    “好,那你去做件事儿。”

    “好,你说。”

    卓然对他交代了几句。

    “哎,陆兄陆兄,那我做什么?”凤睿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还负责暗市那边,记得要谨慎一些,账本就交给我,至于王公子,你就演一出重振家族的戏。”

    他把计划跟他俩说了一下,凤睿听完一拍大腿:“妙啊,还是陆兄有办法。”

    “记住,千万不能露出破绽,否则功亏一篑,机会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好,陆兄放心。”二人都保证道。

    ……

    今日是朱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卓然和余落落也准备去凑凑热闹,虽说只是做做样子,但该备的礼还是不能少,他们先去铺子里挑选了一些礼物,随后去了朱家。

    到了朱家大门口,就见到朱振宣站在那里迎接来客,见到余落落明显有些激动,又看见了她身边的卓然,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还是热情地将他们二人请了进去。

    到了大厅里,他们也不认识谁,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了。二人一进来就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男俊女美,到哪都会成为焦点。

    大家纷纷议论他们的来历,卓然就坐在那里,一脸坦然,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余落落更是,直接吃开了。

    坐了许久,实在无聊,余落落眼睛瞥见外面回廊处的人,侧身对卓然说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里?你又不认识路,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我去如厕。”

    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跑到了外面回廊处,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见卓然没跟上来,顿时松了一口气。

    她拦住端着托盘的小侍女,喜滋滋地从盘子里拿了一支冰糕,开心又满足,握在手里好一会儿,不舍得吃,轻轻地舔了两个口,顿时感觉美极了。

    正要一口咬下去的时候,后面想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余落落。”

107 他是你相公

    她刚想回头,后颈就被人抓住了:“干什么呢?嗯?”

    “没干什么呀?”她把手里的冰糕藏入了袖子里,睁着大眼睛故作镇定地看着他。

    “手里拿的是什么?”卓然的手顺着她的胳膊缓缓下移,直到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慢慢地把她的手举起来,一支冒着凉气的冰糕出现在眼前。

    “这是什么?”他眯起了眼睛。

    “你不认识吗?这是冰糕啊。”余落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快速地张开嘴,一口咬了上来。

    卓然飞快地将冰糕夺了过来,他太了解她了,早就看出了她的意图,又怎么可能让她得逞?

    “阿然,求你了,我只吃一口行吗?”她拉着他的袖子可怜巴巴地说道。

    “不行。”卓然毫不心软,坚定地拒绝道。

    “只吃一口,我保证!”她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不行。”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平静,却没有任何松动。

    余落落伸手就要去抢,可是卓然长得太高了,胳膊又长,还把冰糕举到了空中,她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着,气得她恨恨地直咬牙,到手的冰糕就这么被他抢了,她非常不甘心。

    “徐姑娘,陆公子。”

    朱振宣迈着大步走了过来,看着他们的举动,好奇道:“你们在做什么?”

    余落落只得停了下来,尴尬地回道:“没什么。”

    卓然也把手放了下来,见到他的举动,余落落立马扑上去抢,被他轻松地躲开,她心道:这男人还真是狡猾,总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朱振宣走开了,余落落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卓然:“我不吃了,不吃了行了吧?”

    卓然笑了笑:“不吃正好。”他随手把冰糕丢进了不远处的湖里。

    余落落看着冰糕飞了出去,气得直跺脚。这时朱振宣却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支冰糕,递到了她面前:“徐姑娘是想要这个吗?”

    余落落欣喜地接了过来,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她觉得分外珍惜,她拿着冰糕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虽然没有任何味道,但她就是想闻啊。

    “你要吃吗?”冷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她一回头,就看到卓然沉着脸看着她,她立即怂了,犹犹豫豫地不回答。

    “拿来。”他伸出手,对余落落说道,语气中是不容置疑。

    “不过是一支冰糕,怎么就吃不得?陆兄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朱振宣十分好心地替余落落说话。

    “我们之间的事与朱公子无关,还望你不要掺言。”卓然十分不客气地说道,语气中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地就想低下头跑掉。

    朱振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给他一种不敢仰视的感觉,那是种与生俱来的强者气势,他总觉得这种强硬的气势不该出现在一个商人身上。

    “哥哥。”一声清脆的喊声打破了此刻压抑的气氛,朱月姗从后面跑了过来。

    她在他们跟前站定,目光一下子就落到了卓然身上,好英俊的男子啊,剑眉锋利,眼若寒星,高鼻立挺,唇色如樱,肤色细腻泛着光泽,整个人透着一股温润如玉的气质,让人看一眼就不自觉沦陷了。

    她怔怔地盯着卓然,许久都没动一下。余落落看见了她的表情,一步迈到了卓然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然后把冰糕递到了朱振宣手上。

    “相公说不吃,那我就不吃了,我听相公的,我知道相公是为了我好。”她一口一个相公,把朱振宣和朱月姗两兄妹唬得一愣一愣的。

    卓然的嘴角微微扬起,不自觉地笑了下。

    “什么?他是你相公?”朱月姗不由自主地出声问道。

    “是呀,你不觉得我们很般配吗?”她伸出手挽住卓然的胳膊,十分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嗯,很般配。”朱月姗低声回答了一句,就拉着朱振宣走了。

    “哥哥,我们快去招呼客人吧。”

    “哦,好。”朱振宣也仿佛呆愣了半天才回过神来。

    待他们走远了,余落落才侧过头看向卓然,在他脸上看到了愉悦的表情。

    他低下头,靠近她,与她的脸平齐,在她耳后轻声道:“表现不错。”

    余落落见缝插针:“那能不能奖励我……?”

    “不行。”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他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样子,不带任何感情地拒绝了她。

    余落落嘟着嘴往厅里走去,心道这男人真小气,不就是一支冰糕吗?好说歹说不让她吃,等给她逮到机会的,非得吃个够本儿!

    进了厅里不久就开席了,这朱家不愧是盐渎首富,宴席也是相当的有排场,尽是山珍海味,珍馐美馔,让余落落因没有吃到冰糕而失落的心情稍稍好转了些。

    宴席进行到一半,忽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陈县令,还是带着兵来的。朱家的家主朱成缜赶紧出来迎接,并且请陈县令去书房叙话。

    朱成缜在商场上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就练就了一副好眼色,如何能看不出陈县令今日来不是为了贺寿的。

    二人去了书房,陈县令开门见山地说今日来是为了取回账本,有人跟他说账本已经流出去了,不管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他今日都要取回。

    朱成缜忙问是谁跟他说的,此话不可信,陈县令说是衙门里的一个捕快,不过此话倒是提醒了他,这账本放在外面就是有潜在的风险的。

    朱成缜不想惹怒他,只能尽力安抚,可是陈县令今日仿佛铁了心一般,不见到账本不肯罢休。

    二人僵持了好久,朱成缜是好话说尽,陈县令依旧不为所动,甚至他都没怎么开口,就定定地坐在那里,态度很明显。

    见朱家始终不肯交出账本,陈县令就要搜查。朱成缜没办法,只得让下人去把朱振宣请过来。

    朱振宣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示意陈县令稍安勿躁,他去取来账本,朱成缜看着镇定自若的儿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一会儿,朱振宣就拿着账本回来了,他将两本账本放到了陈县令的面前。

    “大人请过目。”

    陈县令拿起账本来看了看,赞道:“还是朱家小公子识时务。”

    “大人过奖了,这都是应该的。”朱振宣一脸恭敬地说道。

    拿到了账本,陈县令也不再多逗留,送上一份贺礼,带着人走了。

    “你怎么把账本真的拿给他了,不是说……”朱成缜看着儿子,一脸凝重地问道。

    “父亲放心,那两本是假的,真的还在我们手里,我早就料到陈县令会有这么一出,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那陈县令不是傻子,万一他发现了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儿子既然敢造假,又怎会让他轻易发现呢?”

    朱成缜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脸上露出了赞赏之色,他远比他想的更加深谋远虑。解除了疑虑后父子两个继续去外面招呼客人,仿佛陈县令不曾来过。

    宴席十分热闹,宾客们轮番地向朱老爷敬酒,说的无非都是生意场上的客套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谈生意呢。

    朱家还请来了戏班子,歌姬舞姬,好不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宾客们喝得东倒西歪,朱成缜一一安排送他们回去。

    卓然一滴酒也没喝,他向来不喜饮酒,也就凤睿那个无赖灌过他几杯,别人可没他那么能纠缠。

    他和余落落也准备回去了,见朱振宣走了过来,余落落跟他道别。

    “徐姑娘要回去了吗?在下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送给徐姑娘。”他从下人手里拿过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了余落落。

    “朱公子,无功不受禄,我不能收你的礼物。”她回绝道。

    “这只是个小玩意儿,不值钱的,况且你们来为祖母贺寿,我很感激,这礼物就当是谢礼吧。”

108 你有你的特别之处

    “不必了,朱公子,我们陆家家规严,不能随意收受他人的赠礼,朱公子还是收回吧。”卓然幽幽地开口,面色冷冰冰的,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

    “我们走。”他拉起余落落,头也不回地出了朱家大门。

    朱振宣看着他们二人携手而去的背影,眼中各种情绪交织。

    “哥哥,他们走了?”朱月姗来到了他身边,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他问道。

    “走了。”

    “哥,我看你没什么指望了,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还是换一株吧。”

    “为何?”

    “这不是很明显嘛,你看看徐姑娘的相公,你再看徐姑娘看她相公的眼神,那跟看你是完全不一样的,虽说他们还未成亲,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抢不过他的。”

    “连你也这么说?他当真就那么好,不过是皮相好点儿罢了。”

    “你看你也承认吧?说实话,以前我一直觉得哥哥在男子中相貌算是顶好的了,可今天见到了陆公子,才发现是我见识短浅了,陆公子才是惊为天人啊。”朱月姗一脸花痴的样子。

    看着自家妹妹长他人志气的样子,朱振宣忽然问道:“你就对那姓陆的那么有好感吗?”

    朱月姗被他一语说中了心思,面上难掩羞窘之色,矢口否认道:“没有,哥哥你想多了。”

    “你是我妹妹,我还能不了解你的心思,这有什么可害羞的?你不是对我说喜欢就要努力去争取吗?”

    朱月姗反问道,“哥哥,你觉得是我漂亮还是徐姑娘漂亮?”

    “这……”朱振宣一时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谁漂亮,可是他也不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伤了妹妹的自尊。

    “哥哥如此为难,答案显而易见的不是我吧?”

    “你有你的特别之处。”朱振宣安慰她道。

    “是,一般说不漂亮的女子都是说她特别。”

    “也不用如此妄自菲薄,你不用非得跟徐姑娘比,跟其他人比你还是很出色的。”

    “那你说有个徐姑娘那样的在前面比着,你若是陆公子,你选谁?”

    这话倒是把朱振宣问住了,他本想挑唆着妹妹去离间余落落和卓然,想不到自己妹妹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理智又清醒,反倒显得他这个哥哥有点痴心妄想了。

    兄妹二人今天又是张罗寿宴,又是招待宾客的,都累了一天,晚上便都早早地睡下了。睡到半夜,外面忽然吵嚷起来了,只听护院们高声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朱振宣立即披了衣服出来,打开门就看到院子里乱哄哄的,所有的护院和家丁们都拿着家伙往外跑,朱老爷也被惊醒了,披了衣服匆匆赶来,问朱振宣是怎么回事。

    朱振宣伸手抓住一个家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那家丁一看是他,立即停了下来,“少爷,有贼人闯入,还和护卫们交了手。”

    朱振宣放开他,迈开大步,急匆匆地来到了那群护院身边:“贼人抓到了吗?府里可丢了什么东西?”

    护院首领抱拳恭敬地回道:“少爷恕罪,让那贼人跑了,还未来得及核查府里丢了什么东西,不过小的刚才跟他交手的时候看到他手里拿着两本册子,别的什么也没拿。”

    “什么?两本册子?”一听这话,朱振宣心里惊了一下,他仿佛立即就猜到了那两本册子是什么,白日里陈县令刚刚来拿走了账本,晚上府上就失了窃,若说和陈县令无关他都不信。难道是陈县令发现了账本是假的,所以派人来偷真账本了?

    这么想着,他立即转头往琴房走去。由于心急,脚步都不由自主地比平时快上许多,不多时,就来到了琴房外面。

    他四周环顾了一下,随后迅速推开门,走了进去,点了灯,急匆匆地走到平时弹琴坐的位置上,案几上放着一把古琴,他把古琴翻了过来,在琴身下面找到了一个暗格,伸手轻轻一推,暗格就打开了,他看到了里面露出来的本子,稍稍放松了神色,然后把本子取了出来,打开看了一下,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东西还在。

    又把两个本子放回了原位,盖好暗格,他才转身出去了。

    回到了前院,见护卫和家丁们还在抓贼,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今晚这一出太奇怪了,贼人显然是为了账本来的,可是他们并未找到账本,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如此一来,反而会提醒他加强防备,那些贼人到底为何会这样做?

    忽地,他脑中灵光一闪,猛地拍了一下脑门,折返回来再次往琴房跑去,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一口气跑到了琴房,这次连灯都没有心思点,直奔秦案,抄起古琴,推开暗格,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他顿时心凉了半截,一屁股坐到了案几上,完了,全完了,至关重要的账本丢了,这回是真丢了,那账本可是朱家最后的仰仗了,如今这最后的仰仗也没了,他也不知道朱家还能拿出什么底牌。

    是否是陈县令派人盗走了账本?他这么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怕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吗?若真是这样,那反而没有那么让人担心了,就怕不是这样。

    他一脸颓然地走出了琴房,朱成缜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定然是出了事,父子二人来到了书房,一进门,朱振宣就跪在了地上。

    ……

    客栈

    卓然的屋里亮着灯,他静静地坐在桌案后面,闭目养神。

    赤鸢快步走了进来,将两本册子呈到了他面前:“殿下,得手了。”

    “做得不错。”他睁开了眼睛,犀利的眸子深若寒潭,平静无波。

    “是殿下部署得当,使得陈县令先去闹了那么一出,拿走了假账本,还将祸水东引。”

    “朱振宣将账本藏在了哪里?”

    “一把古琴的暗格里,若不是他亲自领着属下去,恐怕还真不好找。”

    “下去休息吧。”

    “是,属下告退。”

    卓然翻开了面前的账本,粗略地看了一下,都是这些年朱家给陈县令的分成,一笔一笔,记得清清楚楚,随后合上了账本,放到了一个匣子里面,起身熄了灯,睡下了。

    第二日,卓然早早地就醒来了,洗漱完毕后看余落落没有要起的意思,只能自己先去用早膳,直到他吃完了,也没见余落落出现,他就端了早饭去她房里。

    进来就看见余落落还在睡着,被子只有一个角盖在她身上,其余的全都耷拉在地上,她侧躺着,安静的像只小猫咪,身上月白色的寝衣,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光着两只白皙细腻的小脚丫,他走过去把被子捡了起来,重新给她盖好,在床边坐了下来。

    余落落睡着睡着,一脚踢开了被子,卓然给她盖上,可不一会儿,她又一脚踢开了,他又给她盖上,最后她干脆把被子往另一侧踢,就在卓然再次准备给她盖的时候,她醒来了。

    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嘟着嘴不高兴地坐了起来:“殿下是想热死我吗?现在都已经快到五月了,还要一直给人家盖厚被子。”

    卓然被她一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良心。”

    “那殿下自己来试试。”她说着抓起被子一股脑地裹在了他身上,拽紧被子边缘不肯松手,“热不热?热不热?”

    “热。”他配合地说道。

    “知道热你还一直往我身上捂?你们都盖薄被子,偏给我弄了一床厚被子,不公平。”想起这事,余落落就气愤,一住进客栈,卓然就让人问掌柜的要了一床厚被子,说是她怕冷。

109 你们很怕他

    “好,一会儿让如梦去给你换床薄被子。起来吃早饭吧。”

    “不要。”她撅着小嘴巴,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真的不要?”

    “嗯。”她躲在被子里,含含糊糊地吐出一个字。

    “那我可一个人去泛舟了,听说今天湖上可是格外热闹。”他话锋一转,“不过你也不感兴趣,估计是不会去的。”

    “等等!你说去哪里?泛舟?”

    “对啊。”他挑了挑眉,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我去我去!”

    余落落急急忙忙地穿好鞋袜,叫如梦端水进来,洗漱完后,就自顾自地坐下来吃早餐,乖巧地跟刚才那个不起床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上了马车,她也没再睡,可能是真的睡够了,两个人在桌子上摆了棋盘,下起棋来。

    不一会儿,就听马车里传来了声音。

    “不对不对,不是下这里,我要重新下。”她伸出手,冲他要刚才那颗棋子。

    “落子无悔,你不知道吗?”卓然举着那枚棋子对她扬了扬手。

    “不知道啊,这话又不是我说的,我怎么会知道?”她不以为然地说道,随后又冲他伸出手,“给我。”

    卓然摇了摇头,无奈地把棋子递到她手上:“你不是说你会下棋吗?”

    “我本来就会啊,这不是下的挺好的吗?”她满意地把那颗棋子又摆了回去,换了另一颗来下。

    “连下棋最基本的规矩都不知道,还说自己会下棋。”

    “规矩不是人定的吗?那你说是人重要还是规矩重要?”她看着棋盘上的棋局陷入了思索。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失了约束,岂不乱了套?”他又落下一子,瞬间把余落落的白子杀了一片。

    “不对不对,不是走那里,重来,给我。”余落落盯着棋盘,冲他伸出手。

    “你这是耍赖。”卓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手中举着那颗白子。

    “我这不叫耍赖,叫斟酌。”她跪坐起来,挪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把那颗白子抢了过来,“拿来吧你!”然后得意地冲他扬了扬下巴。

    卓然哭笑不得,“你要悔几次?”

    “都说了这不叫悔,难道还不让人思考了吗?”余落落理直气壮地回他。

    “你思考应该放在落子之前,怎能放在落子之后?”

    “我才想起来,不可以吗?”

    他无奈地摆了摆手:“好,你下吧。”

    余落落这才满意地把白子换了个地方。

    “放好了吗?”

    “放好了。”

    “不反悔?”

    她认真地观察了棋盘好久,才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反悔。”

    “好。”

    卓然举起一枚黑子看似随意地落在了棋盘上,嘴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随后开始一粒一粒地去拣余落落被杀掉的白子,余落落顿时傻了眼。

    忙按住他的手:“不行不行,重来。”

    “你刚才不是说不反悔吗?”

    “那是你引导我说的,不是我真心想说的。”她抓住他的手腕,把白子一粒一粒地取了回来,又重新摆了回去。

    他被她气笑了,反握住她的手腕,“过来,落儿。”

    “干什么?”余落落狐疑地看着他。

    “我教你一个不用悔棋又能赢了我的好办法。”

    “真的?什么办法?”她乐颠颠地凑了过去。

    卓然手腕稍一用力,就把她拉进了自己怀里,在她脸上用力地亲了好几下,“小混蛋,还要赖皮吗?”

    余落落看着他的俊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要。”

    “还要吗?”他的手不安分地掐了她一下。

    “啊,哈哈,殿下才是耍赖,下不过就要掐人。”她躲闪着,嘴上却不肯服输。

    “我现在就让你看看,什么叫耍赖。”

    “啊——殿下这等身份的人也要耍赖吗?”

    “那得看对付谁。”

    马车走着走着,就到了地方,余落落从卓然身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与他一道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片碧绿的湖泊,湖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远处,几艘舫舟飘荡在湖面上,上面隐约传出来袅袅的歌声。

    湖边停着一艘舫舟,那是卓然一早派人租好的,他们上了船,慢慢地驶离了岸边。

    余落落坐在甲板上,好奇地看着江面上的一艘艘画舫,几乎每艘画舫上都有个唱曲儿的,拿着一把琵琶,声音婉转,余韵流长。

    她仔细地打量着离他们最近的一艘画舫,那画舫不大,上面冷冷清清的,看不到一个人。

    “你先待在这里,让赤鸢和如梦留下陪你,我去那艘船上见个人。”卓然叮嘱道。

    “好。”余落落点点头,应下了。

    卓然带着萧杨去了那艘不大的画舫,王之序正坐在船舱里等着他,见到他来了,忙站起身招呼:“陆兄。”

    “王公子。”卓然微微点了点头,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

    “如何?”他言简意赅,王之序却明白他说的意思。

    “正如陆兄所料,那些富商一听说有人大量收购,并且价格公道,都纷纷找上门来了。”

    “好,那就按计划行事,记住放长线钓大鱼,先不要急着答应他们,关键人物还没出场呢。”

    “好。”

    他们二人这边商议着,余落落那边已经让船家把船划出去很远了。

    “小姐,我们不要走太远了,待会公子回来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如梦开口道。

    “如梦,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本来今天就是出来玩儿的,干嘛不尽兴?”余落落瞥了如梦一眼,撩起一把水珠向她泼了过去。

    如梦被她泼的一愣,也在甲板上坐了下来:“好吧,就算小姐说得对,可是公子……”

    “你们很怕他?”余落落看看如梦,又看了看赤鸢,见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嗨,有什么好怕的?他又不会真的把你们怎么样,他脾气好得很。”

    如梦和赤鸢同时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认同。太子殿下确实是脾气挺好的,他都不训斥人,从来都是直接上刑罚的,也确实是没把他们怎么样,顶多就是收拾得十天半个月起不来床。

    余落落目光盯着远处的一艘大型舫舟,对船家说道:“去那里,快!”

    赤鸢和如梦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好奇地问道:“那艘船有什么特别的吗?”

    她冲他们两个招招手,示意他们附耳过来,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暗市。”

    二人皆是一愣,他们自然是知道暗市的,也知道暗市是在一艘船上,只是没想到今日就给他们碰上了。

    他们的船渐渐地靠近了暗市,立即有人出来驱赶他们,“现在是闭市时间,各位请回吧。”

    “好,打扰了。”余落落嘴上应着,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待那人一转过身,她就飞快地射出手中的银针,刺中了那人的后颈,那人没有任何挣扎就倒了下去。

    她对赤鸢使了个眼色,赤鸢飞身过去接住了那人,拖到了他们的船上,找根绳子绑了起来,扔到了角落里。

    船家傻了眼,“你,你们?”

    余落落回过头安抚他:“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的。”

    船家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说话。

    如梦留下来看着那个晕过去的人,余落落和赤鸢悄悄潜上了暗市那条船。他们压低身体,放轻了脚步,悄悄靠近船舱。

    捅破了窗户纸,就见到里面坐着一群人,似乎在商议着什么重要的事。余落落竖起耳朵听着,好像在说什么卖盐的事儿。

110 你带回来的是个饭桶吗

    赤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这么大一艘舫舟,上面还有这么多的货物,竟然只有一个人看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儿。

    因此他每一步走得都很小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余落落跟在他后面大约两步远的地方,他忽然感觉脚下踩的地板往下陷了一下,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他就扑向了余落落,一把推开了她,四只箭齐齐飞了过去,其中一支擦破了赤鸢的胳膊。

    余落落看着血从他胳膊上流了出来,大惊失色,“赤鸢,怎么样?没事吧你?”

    赤鸢看了一眼伤口,说道:“不碍事,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好。”她点点头。

    二人正欲往外走,赤鸢忽然感觉眼前一花,他立即用剑支撑住身体:“不好,箭上有毒,快走!”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嘈杂的声音:“把这艘船给我围住,连一只苍蝇也不要放走。”一听这声音,余落落心里就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忙从随身携带的药瓶里拿出一粒解毒药丸,放到赤鸢嘴里,叮嘱道:“别出声,装死。”

    然后四周环视了一圈儿,飞快地跑到香案前方,伸手进去抓了一大把香灰,胡乱的抹到了脸上,把发饰全扔了,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的。

    这时,门被一脚从外面踢开了,三个身强力壮的男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走到赤鸢跟前,踢了他一脚,又蹲下来看他胳膊上的伤口,然后站起身道:“头儿,中毒了,没有解药估计很难醒过来。”

    那为首的四下打量了一眼,看着缩在角落里已经吓傻了的余落落,低声吩咐道:“那不是还有一个吗?带走!”

    两个手下上前要抓余落落,眼看着赤鸢快要沉不住气了,余落落赶紧从地上起来,哀求道:“不要抓我,我跟你们走,只是我的朋友中了毒,可能命在旦夕,能不能麻烦你们帮他找个大夫医治?”

    赤鸢其实感觉身体在一点点恢复,但听见她这么说,立即明白过来,于是继续装死。

    “医治?”那领头儿的冷笑一声,“我不把他扔到湖里喂鱼就不错了,你还想让我找个大夫给他医治?你想什么呢?”

    “大哥,他已经中了毒,估计也活不成了,您就行行好,留他个全尸吧,把他扔下去反而更引人注意不是吗?您看这来来往往的船只,若是哪个发了善心,再把他救上去医治一番,那对你们来说才是真麻烦呢,您说是不是?”

    为首的听了她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明知道她是想为他留个全尸,倒也没反驳她,反正那人都要死了,跟个死人较什么劲儿?

    船很快靠了岸,其中一个男人押着余落落,跟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下了船,为首的回头对一个手下吩咐道:“把那个快死的带下来,挖个坑埋了。”

    “是。”

    既然丢到湖里喂鱼容易引起他人注意,那直接埋了总不会引人注意了吧?他勾起嘴角,邪恶地笑了一下。

    余落落心里有数,赤鸢此刻应该已无大碍,凭他的身手,自然可以脱身,她也就不再担心,随着他们走了。

    他们骑着马,把余落落丢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绑住了双手,马车封得严严实实,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车门被人从外面拉开,刺眼的光线射了进来,余落落赶紧闭上了眼睛,外面的人拽着她下了马车,她稍微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刚想适应适应光线,就有人过来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她也没挣扎,这个时候挣扎也无用,只会是自讨苦吃,她深深地明白这个道理。

    她被带着往前走,走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这回又听见了那个头头儿说话了:“大哥,带回来了,是她吗?”

    “这……怎么会是个叫花子?”那大哥仿佛难以置信。

    余落落心底暗自发笑,进了你们这贼窝,叫花子反而更安全一点儿吧?她把那香灰不仅抹了满脸,还把身上也都撒上了不少,此刻的她看起来还真是很狼狈。

    “大哥,这女人虽然脏了点儿,但应该不是什么叫花子,你看她这衣服,料子可不便宜呢。”那个头头儿说道。

    “行了,管她是什么,反正人已经按照吩咐抓来了,带下去关起来吧,看紧点儿。”大哥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把他们撵走了。

    “是。”

    余落落被带了下去,关在了一个小屋里,她分析了一下刚才那两人的对话,很明显他们背后还有人,是那个人指使他们把她掳来的,既然是这样,她反而没有那么担心了。

    肯千方百计地把她掳来,证明她对那人有用处,没见到那人之前,她起码是安全的。如此想着,她便有恃无恐起来,走到门口去撞那门,外面的人听见了,开了门问她什么事,她说要把眼罩摘下来,把绳子解开,手都要勒断了。

    那个人去请示了一下,回来帮她解开了绳子,摘了眼罩,她又说肚子饿了,要吃饭,吃好的,门外守着的人诧异地看着她,心道俘虏还能提要求呢?

    但还是去请示了,没过多长时间,饭菜就端上来了,而且还很丰盛。余落落自己也有点吃惊,她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按照她的要求送来了,她有点迷惑了。

    这掳她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为何还给她好吃好喝?这一切都太蹊跷了,透露着诡异。不过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填饱肚子再说。

    吃完饭后,她又向外面要了壶茶,还要了几个水果。

    听了她的要求后,那大哥简直无语了,“老二,你带回来的是个饭桶吗?没完没了地吃,再这么下去,寨子都得被她吃空。你还说她不是叫花子,不是叫花子能这么馋吗?”他一甩衣摆,气呼呼地坐到了雕花椅子上。

    “大哥,您稍安勿躁,当时那船上只有这一个女子,按照线报所说,应该不会错。只是公子要抓她回来做什么呢?”

    “我怎么会知道?还特意交代要好好照顾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你看看现在,她简直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没脸没皮的。”想起余落落那副邋里邋遢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叫花子还跑贼窝里逞威风来了。

    到了晚上,余落落也没再折腾,早早地就睡下了。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她已经醒了,却没敢动,继续装睡。

    那人也没点灯,只在黑暗中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坐了一会儿,然后起身走了出去。她没敢睁眼,怕被他发现她是醒着的。

    待她走后,余落落坐起身来,就听到外面有鸟叫,她心里一喜,赶紧找窗户,找了半天,才在后面的墙上找到了一扇很小的窗户,并且很高,需要踩着凳子才能看见外面。

    她赶紧搬来一个凳子,踩了上去,伸手打开窗户,压低着声音叫道:“雀儿。”

    灵雀停在了窗户上,惊喜地看着她。

    “你见到阿然了吗?”余落落问道。

    灵雀点了点头。

    “他在往这边赶?”

    灵雀又点了点头。

    “是他让你来的?”

    它依旧点了点头。

    “赤鸢怎么样?脱身没?”这次它不仅点头了,还朝外面某个地方看了一眼。

    余落落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赤鸢在这里?”

    它点了点头。

    “你回去告诉阿然,我没事,让他不要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灵雀展开翅膀飞走了。

111 今日我要烧死他们

    卓然带着萧杨和凤睿飞奔在路上,他的手紧紧抓着马缰,手心里沁出了汗水,连马儿都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虑与紧张,疾速地奔跑着。

    后面约十里处,跟着一大批暗卫,那是如梦持着令牌回去召集的。

    灵雀从天空中盘旋而下,落到了卓然的马背上。卓然迫不及待地问道:“见到她了吗?她怎么样?”

    灵雀点了两下头。

    卓然明白了它的意思,却丝毫不敢松懈,对灵雀道:“带路。”

    灵雀又飞了上去,在前方指引着他们。

    凤睿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今天在船上商议后续计划,内容与他负责的无关,他本说了不来,要去城东打马球的,可是今天马球场要修整,他无聊又去了船上找他们,刚到不久就看见这只鸟过来找陆兄,而陆兄竟然还与它对话,更神奇的是它还回应他。

    会说话的鸟他也见过,可这只鸟并不说话,他却感觉它比他以往见到的那些都聪明。他只知道陆兄似乎是要去救人,不知道是救谁,不过看他那紧张的样子,应该是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他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些的时候,于是也就什么都不问。

    ……

    余落落睡得正香,大概后半夜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叫喊声:“大当家的,有人闯进来了。”

    “什么?快,都给我抄家伙!”大哥吼道。

    然后就是兵器碰撞的声音,余落落立即坐起身,悄悄地向门边靠近。

    门却忽然从外面打开了,两个壮汉立即冲进来抓她,余落落趁其不备抬手射出了一枚银针,直中要害,其中一个壮汉应声倒地,另外一名壮汉显然是没想到她能有这本事。

    看着同伴倒地,他立即警惕起来了,拿着一把大刀,冲余落落低声说道:“我只是将你转移而已,你最好不要做无谓的反抗,否则我手中的刀可不是吃素的。”

    他一步步逼近了余落落,用刀指挥着她:“走!”

    余落落知道这会儿不好反抗,他已经有了防备,又离她这么近,须臾之间便可取她性命,于是她乖乖地往外走。

    走到门口,她顿了一下,回头问那人:“寨子里有人闯进来了吗?”

    “与你无关!”那人继续拿刀指着她。

    余落落快速往前走,那人赶紧追,刚踏出门槛,就被隐藏在外面的人一剑抹了脖子。

    “赤鸢!”余落落惊喜地叫出声,随后赶紧捂住了嘴巴。

    “郡主。”他是真没想到啊,郡主当时是怎么想到用香灰抹脸的呢?而且反应还那么快。

    “我们走吧。”

    两个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赤鸢已经把地形都摸得差不多了,一路走来还算顺畅。

    到了寨子门口,就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与匪徒们奋力厮杀。

    赤鸢把余落落藏好,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与卓然和萧杨汇合,三人形成了背靠背的姿势,“公子。”

    “人救出来了?”卓然急切地问道。

    “嗯。”

    “好。”

    废话不多说,三人并肩作战。

    凤睿早就光荣挂彩了,他的武功实在是花拳绣腿,遇到这种真正的厮杀,只能躲起来以求不拖后腿。

    他从杂物堆的缝隙里往外看,震惊了,想不到陆兄竟然有此等身手,还有他的那两个侍卫,看起来都不是等闲之辈,他们真的是做生意的富商和普通的护卫吗?哪个富商能有如此身手?

    他们三人配合默契,战力惊人,不一会儿,寨子里的人就倒下了一小片,大寨主暗暗心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道:“哪来的兔崽子?竟然跑到老子的地盘儿来撒野,是不是活腻了?”

    “放肆!我看你才是活腻了!”萧杨和赤鸢异口同声地骂道,骂完还对视了一眼。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上!”大寨主一挥手,立即又有一批小喽啰围了上来。

    他们手拿各种各样的兵器,一拥而上,三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之抗衡,几个回合下来,又打退了一批进攻的。

    凤睿和余落落都躲在暗处观察着,心里暗暗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大寨主见他们三人实在厉害,硬拼恐怕死伤严重,于是与二寨主商量智取,他们二人嘀嘀咕咕一会儿,大寨主便下令道:“去取火油来,今日我要烧死他们。”

    话语中带着狠戾,仿佛不置他们于死地不罢休,很快手下的人就拿来了火油,递到了他的手上,“大当家!”

    躲在暗处的余落落再也忍不住了,她飞快地跑了出来,直跑到了卓然身边,“阿然!”

    “落落,你怎么出来了?”卓然看见她,既惊喜又担心。待她跑近了,他才看清她的脸,还以为她脸伤到了,不禁担忧地问道,“你的脸?”

    余落落浑不在意地蹭了两把:“没事,香灰,我自己抹的。”

    “你受伤没?”卓然拉过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没有,完好无损。”她还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你们聊够了吗?老子现在要放火了!”大寨主气急败坏地吼道,手里拿着已经点燃的火把。

    他们四周都被洒满了火油,只要火把一扔,就会着起来。

    “阿然,怎么办?”

    “没事,不要怕。”

    不知为什么,听着他的话,余落落感觉心里就真的平静下来了。

    “往后退,趁着火没点起来之前,我们先退出这个包围圈!”卓然沉着冷静地吩咐道。

    大寨主以为他们会从缺口处往外退,下令道:“拦住他们!”

    哪知他们却是分了三个方向往外退,手下的人一时也不知道该拦谁。

    双方再次展开了激烈的厮杀,退出包围圈后,卓然带着余落落和赤鸢萧杨慢慢往一块儿聚拢,最后又形成了背对背的姿势,把余落落围在了中间。

    大寨主见此情景,气得牙根痒痒,他不管不顾地拿起火把就要往那边扔,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直直地插进了他的手腕,他吃痛得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火把也随之掉落下来。

    二寨主见此情景,怒火中烧:“上,给我杀了他们!”

    卓然手中长剑甩了出去,他抬起手臂射出一支袖箭,近前的一个匪徒应声倒下,他夺过那个匪徒手里的刀,与他们拼杀起来。

    无数马蹄声由远及近,弓箭手迅速包围了寨子,一队人马跃过大门冲了进来。

    一行人来到跟前,纷纷下马行礼,“公子!”

    “属下来迟了,公子恕罪!”如梦单膝跪地请罪。

    这情景把寨子里的人吓傻了,他们到底惹了什么人物儿?怎地就来了这么一大堆人?连弓箭手都带来了,看样子,今天这事很难善了啊,他们不过就是抓了个叫花子来,怎地就惹了这么一群活阎王?就算这叫花子是丐帮帮主也不至于这么大排面儿吧?

    凤睿见此情形,赶紧从一堆破烂中跑了出来,一口气跑到了卓然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陆兄,你家这么多护卫呀?”

    萧杨,赤鸢,如梦三人同时瞪着他,把凤睿吓了一跳,赶紧缩回了手,不敢直视他们。

    两位寨主强自镇定,心里已经没有了底气,二寨主凑近大哥,低声问道:“公子让抓的这个丫头到底是什么人?”

    大寨主疼得要命,已经快支持不住了,哪有空儿理他,白着一张脸,直冒冷汗:“老子哪里知道?”

    “萧杨,你带人留下,审问清楚,把这里处理干净,赤鸢和如梦随我回去。”

    “是!”三人同时应道。

    卓然带着余落落和一行人走了,快走出寨门的时候,回头对赤鸢吩咐道:“去找一辆马车来。”

    赤鸢转身向马厩走去,他记得他跟过来的时候郡主是坐在一辆马车里面的,很快他就把马车赶了出来。这会儿天色将明,正是冷的时候,路途也不算近,骑马对他们这些男人来说没什么,可郡主一个弱女子恐怕要挨冻。

112 这媳妇也太丑了

    卓然把余落落扶上了马车,自己也上去了,凤睿毫不自觉地也钻了进去,看得赤鸢和如梦火儿大,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凤公子一向脸皮厚,说了他也不会听的,又不能真的得罪他,于是只能闭了嘴,坐在车辕上赶车。

    直到坐到了马车里,看着身旁的余落落,卓然才感觉自己的这颗心落回了原处,他伸出手帮她整理头发:“看你,把自己弄得跟个泥猴儿似的。”

    “进了贼窝,我不得防备点儿吗?”她冲他眨了眨眼睛,一头栽倒在了他腿上,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

    卓然捏了捏她的脸,随后捻了捻手指,指尖全是黑灰,不禁笑道,“你倒是机灵。”

    余落落露出一个坏笑,用力地在他的衣衫上蹭了两下,然后一脸得意地看着他:“那当然。”

    凤睿见他们二人如此亲昵,不觉有些奇怪,他们是什么关系?难道她是陆兄的媳妇吗?可是陆兄如此谪仙般的人物,这找媳妇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这媳妇也太丑了!

    想必应该是家里安排的婚事,陆兄违抗不了吧?又或许是他媳妇娘家势大,陆兄得仰仗她?看陆兄对她的态度很温柔,千依百顺的,那一定是第二种,要不然他真想不出别的可能了,总不能说陆兄对一个叫花子是真爱吧?

    揣着一肚子的疑问,他跟着他们回到了客栈,此时天已经亮了。一进门,余落落就去了房里沐浴更衣,凤睿立即抓住卓然的手腕坐了下来,一脸急切地问道:“陆兄,她是谁呀?”

    “我媳妇。”

    “什,什么?真是你媳妇呀?”他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伸出手摸了摸卓然的额头,“没发烧啊,不应该说胡话啊。”

    卓然拨开他的手,“我好得很。”

    “那你为什么找了个那么丑的媳妇?”

    “丑么?还好吧?”卓然往里面看了一眼,“看习惯了,也就不觉得丑了。”

    “那还不丑?”凤睿一脸的愤愤不平,“你是不是被她胁迫成亲的?其实你根本不想娶她是吧?”

    “你说得对,我是被她胁迫的,她经常欺负我。”他一脸不情不愿,苦大仇深的样子。

    赤鸢打了热水进来,伺候卓然洗漱,凤睿跟在卓然后面叨叨个不停:“陆兄,你得反抗啊,你不能被一个丑女拿捏住啊!”

    “哪个丑女?”刚进来的赤鸢不明所以,他哪会想到丑女说的竟是他家郡主呢?

    “就刚才救回来的那个啊。”凤睿好心的给赤鸢提了个醒儿。

    “我家小姐?”他试探性地问道。

    “对啊,说的就是她。”

    “凤公子,你该不会是有眼疾吧?”

    “谁有眼疾?”凤睿不服气地说道:“陆兄,你看他!”

    卓然摇了摇头,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回房间去换衣服,待换好了衣服出来,早膳都已经端了上来,他四下看了一圈,问道:“凤睿走了?”

    赤鸢刚要回答,就见凤睿从外面走了进来:“没有没有,陆兄,我在呢!你如此需要我的时候,我怎么能走呢?我只是去洗了把脸。”

    听了他的话,卓然摇了摇头,再也不想多说一句话,自顾自地吃起早饭来。

    凤睿看着他的表情,只当他是有苦难言,不禁安慰他道:“陆兄,不是我说你,你是样样都好,唯独找媳妇的眼光差了点儿,不过人无完人吗?也不能啥优点都让你占了去是吧?”

    “谁找媳妇的眼光差?”

    “你啊,你找了一个叫花子一样的女人,眼光还不差吗?”

    “什么叫花子啊?你们在说什么呢?”余落落从屋里走了出来,自顾自地坐到了卓然旁边,拿起筷子吃早餐。

    凤睿只看到一个冰肌玉骨,仙姿玉貌的大美人坐到了自己对面。眉若远山,双瞳剪水,粉面桃腮,占尽风流,琼鼻樱唇,贝齿生辉,一颦一笑皆是风情,一举一动皆是美景。

    他吃东西的嘴巴半天都没合上,半响,才结结巴巴地问道:“陆兄,这是谁呀?”

    “刚刚那个叫花子呀。”卓然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谁是叫花子?你说谁呢?”余落落一把把他的碗抢了过来。

    “不是我说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凤睿就拿起一个饺子堵住了他的嘴:“吃饭,陆兄。”

    卓然嫌弃地把饺子拿了下来,皱眉问道:“你洗手了吗?”

    “洗了。”他心虚地答道。

    “我不信。”饺子被扔到了一边。

    “快说,是谁说的?”余落落一副蛮横的样子。

    赤鸢早就憋不住了,“是……”

    他刚一开口,凤睿就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他发誓,自己这辈子没有反应这么快过。

    赤鸢嫌弃地拿开凤睿的手,刚想重复一遍的时候,外面侍卫来报:“公子,外面有个自称叫朱振宣的,想求见您。”

    “朱振宣,他来做什么?让他进来。”

    “是。”

    不多时,朱振宣便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门,目光就落到了余落落身上,看到她,仿佛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随后他又看到了凤睿,似乎有点诧异。

    “有事?”卓然不冷不热地问道。

    “嗯,之前不是输给徐姑娘一架古琴么?如今想再借来用用,明日就会还回来。”

    卓然看了余落落一眼,询问她的意思。

    “如梦,去拿来。”

    “是。”

    很快古琴就拿来了,如梦把它递到了朱振宣手上,他接过来,看着余落落道:“多谢徐姑娘。”

    “朱公子客气了。”

    朱振宣转身走了,大家继续吃饭,凤睿凑到了卓然耳边,低声说道:“陆兄,你看紧点儿,朱振宣看上你那漂亮媳妇儿了。”

    他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众人皆是一顿,纷纷扭头看向他。卓然似笑非笑地问道:“可你刚才不还说我家落落是个丑女吗?还说她是叫花子。”

    凤睿立即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谁说了?”

    余落落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是你说的?”

    “没,没有。”凤睿矢口否认。

    “怎么没有?属下也听到凤公子说了。”赤鸢立即站出来作证。

    凤睿眼见情形不妙,立即站起身来,冲他们拱了拱手:“我忽然想起家中还有点事,我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哈。”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余落落看着凤睿落荒而逃的背影,摇了摇头叹息道:“这凤公子小小年纪,怎么神神叨叨的。”

    卓然转过头看着她,伸出手抬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半天。

    “怎么了?没洗干净么?”余落落问他。

    却只听他道:“是丑了点儿,不过也还好吧?”他看向旁边的如梦和赤鸢:“你们觉得呢?”

    二人呆立当场,不知该怎么接。

    余落落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筷子,凶巴巴地瞪着他:“你别吃了!就饿着吧!”

    卓然委屈巴巴地看着她:“你怎么那么凶?”

    “活该!”她把所有的吃食都端到了自己跟前,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旁边的赤鸢和如梦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动,不敢笑,生怕被太子殿下注意到,这个时候必须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才是明智之举。

    吃完饭他们都各自回房休息了,这一晚上也没好好睡,都有些疲倦。余落落是没心没肺,睡得无比深沉,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坐在了自己床边,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心安,她抬起一只腿搭到了来人的腿上。

    卓然做了一个噩梦,梦见没找到余落落,他发疯似的找遍了整个寨子,一无所获,在梦里,他觉得自己快要喘不过气来了,终于在一片窒息感中醒了过来,额头上全是冷汗,起身就直奔她的屋子而来,看到她好好地躺在床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伸出手握住了她光滑白皙的小腿,来回揉了揉,吹弹可破,触感极好,他弯起唇角,笑了。

    萧杨回来复命了。

113 话别说太满

    “殿下,属下把那寨子里的几个头目都审了一遍,从他们的供述来看,这件事背后另有人策划。”

    “朱振宣。”卓然目光阴沉,冷冰冰地吐出了几个字,联想到朱振宣早晨过来的异常行为,他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殿下是如何得知的?属下审问了半天,他们也不知那位公子的真实身份,只说他每次来都带着面具,从不让人看到他的真容。”

    “他今天早晨来过。”萧杨明白了他的意思,定是朱振宣露出了什么破绽。

    “你先下去休息吧。”

    “是。”

    ……

    第二日一大早,乌珏琴就被送了回来,是朱家的小厮送来的,余落落让如梦把琴放回了自己房里。

    接下来的几日,她都没怎么出门,没事就在房里睡觉,好像睡不醒一样。卓然怕她是生病了,还找了大夫给她看病,大夫把过脉后说她身体健康,没什么病。

    可他始终觉得不对劲儿,余落落以前并没有这么多觉,虽然早晨起床比较困难,却从未出现过如此嗜睡的情况,但大夫都说了没病,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这几天外面大街小巷都在传,说有位王公子在外地做生意发了财,现在回到了故乡,想要在此地大展一番拳脚。

    城中的一间茶铺后院内,卓然,凤睿,王之序围着一张桌子坐着,桌子上摆了一个壶茶和三个冒着热气的茶杯。

    “进行得如何了?”卓然看着王之序,开口问道。

    “不出陆兄所料,果然有两条大鱼上钩,他们通过之前的一个富商联系到我,隐晦地说手里有大量的食盐,问我能不能全部吞下?”

    “你答应了?”

    “还没,我想着先与你们商量一下。”

    “不能答应,得先晾着他们,再等等,朱家的关系网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还有大鱼呢。”凤睿抢先答道。

    王之序看卓然没说话,主动开口问道:“陆兄怎么想?”

    “答应他。”卓然轻启薄唇,轻飘飘地吐出了几个字。

    “为什么?”凤睿一脸不解地问道。

    王之序却似明白过来了,他开口解释道:“若不给他们点儿甜头,他们怎么会下更高的筹码?”

    “那些人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经验丰富,惯会看形势,这两个只是探路的。”卓然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幽幽地说道。

    “有道理。”凤睿点点头,随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陆兄,你真的是个商人吗?”

    “不像吗?”卓然看着他,一脸的云淡风轻,让凤睿找不到丝毫的破绽。

    凤睿凑了过来,一脸鸡贼地道:“就你那漂亮媳妇被绑走那天,你那大杀四方的样子,可真不像一个商人。”

    王之序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趣,也好奇地问道:“什么漂亮媳妇?陆兄你成亲了吗?”

    凤睿立即接过了话茬儿,一脸得瑟地说道:“当然成亲了,而且陆兄的媳妇美若天仙。”

    “像陆兄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物儿,自然是得找个天仙的。”王之序笑了笑,不吝夸赞。

    卓然定定地看着他们俩,不说一句话,直到把他们俩看得发毛,不自觉地低下了头才肯罢休。

    “就是这个气质,陆兄你是怎么拿捏的?”凤睿沉默了一会儿,忽然又跟发现新大陆似的说道,还边说边模仿。

    卓然扶着额头,只感觉一阵头痛,他从未见过像凤睿这般厚颜无耻之人,就像那天,他本不想带他去那个山寨,可他就是凭着这种不要脸的精神硬是跟去了。

    “你那边最近小心点儿,上次朱振宣在我那看到了你,估计已经对你起疑了,你要谨慎行事。”卓然嘱咐道。

    “我知道了,放心吧陆兄。”凤睿拍着胸脯保证道。

    ……

    转眼来到了四月下旬,正是槐花盛开的季节,听说城外有一片槐林甚美,卓然就想带着余落落去转转,最近这几天她实在是睡得有点多,让他忍不住担心。

    也不知是因为要出去玩开心的还是睡够了,她自打坐上了马车,反而精神了,一直掀开车帘子往外看,看见路边有卖吃食的,就要下去买,卓然也依她,这好不容易有了心思干点别的,自然是让她如愿。

    他让赤鸢找个安全的地方把马车停下来,等余落落吃完了再走,行驶途中吃东西总归是不安全,尤其是她手里又是筷子又是竹签的。

    吃饱喝足后,马车继续向城外行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到了地方。

    他们下了马车,见到前方有一架木板桥,建造的十分精致,木板都是一样宽,一样厚的,整整齐齐,并排而列,桥面漆成了朱红色,看上去很是不凡。

    桥下流水缓缓而过,一眼看过去,清澈见底,河水不深,水流时不时激上河底碎石,迸出一些细小的水花儿,看起来十分有趣。

    河里依稀可见几尾小鱼,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扭着身子游来游去,活泼又灵动。余落落站在桥上看了好久,还忍不住拿棍子去逗那些小鱼,玩得不亦乐乎。

    过了桥,就来到了那片槐花林,这里的槐花有白色的,黄色的,还有紫红色的,小小的,一朵一朵攒成簇,最后再连成串,一串一串地挂在那里,看起来就像一串串还未成熟的小葡萄,暖风吹来,花香随风而散,散到哪里哪里就是一片醉意。

    走着走着,就看见前方出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正是朱振宣和朱月姗兄妹,还有凤睿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凤睿一眼就看见了他们,兴冲冲地朝他们跑了过来:“陆兄!”

    来到近前,眼睛盯着余落落,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小仙女。”

    余落落还记得他上次说她是叫花子的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叫谁呢?我可不是什么小仙女,我只是个叫花子。”

    凤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事儿你还记得呢?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是我看走眼了。”

    “肤浅,以貌取人。”看他诚恳地道歉,余落落也不想跟他计较了,但还是得理不饶人的说了一句。

    “是是是,是我肤浅,我这个人没什么内涵的。”

    “好吧,我大人不记小人过,那事儿就算翻过去了。”余落落摆了摆手,大度地说道。

    “好。”凤睿笑得跟树上的槐花似的,无比灿烂。

    一扭头,就看见卓然凉飕飕地看着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穿的有点儿少了。

    朱振宣也带着妹妹还有另一个女子过来了,他们几个都是互相认识的,唯有那个女子是陌生面孔,她低着头,一副怯怯的样子,也不太敢说话。

    凤睿主动为他们介绍道:“陆兄,小仙女,这是我妹妹凤璐。”

    “璐璐,这两位是陆公子和他媳妇。”

    凤璐低声与他们打着招呼,余落落和卓然也回了个礼。

    却听见朱振宣似笑非笑地说道:“陆公子和徐姑娘似乎还没成亲呢,怎么能说徐姑娘是陆公子的媳妇呢?凤睿,你懂不懂礼数?”

    “没成亲吗陆兄?”他看着卓然问了一句,却见卓然定定地看着朱振宣,没有要理他的意思。

    “你管人家成没成亲呢?只要徐姑娘和陆兄相互喜欢就行了,反正你肯定是没机会的。”凤睿看着朱振宣,趁机挖苦道。

    “话别说太满。”他回头看着凤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

    凤璐忽地抬起头,目光深深地看着他,而朱振宣却没有看她一眼。

    “拿开你的爪子。”凤睿一把挥开了他的手,退后一步道。

    卓然发现余落落今日有些奇怪,他们说话时,她就一直看着朱振宣,那眼神与往日不同,竟似乎是带了一些探究和好奇。

114 我抢了又如何

    他不悦地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挠了几下,余落落仿佛才回过神来似的问他:“怎么了?”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自己也感觉有些诧异,她刚才为什么会盯着朱振宣看,就仿佛他身上有一种魔力似的,她不自觉地就被他吸引过去了。

    还有她连日以来做的梦也是,奇奇怪怪的,朱振宣的身影总是在梦里若有似无地出现,按理说她不应该梦见他啊,毕竟她跟他都不怎么认识,怎么他竟会出现在她的梦里,她百思不得其解。

    卓然觉得她实在反常,于是拉着她去了别处,不与朱振宣他们一起。可朱振宣却仿佛没看出来似的,总是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跟着。

    还有凤睿,一点眼力见儿也没有,不仅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还拉着他聊东聊西,多数都是他不说话,凤睿一个人没完没了地单方面输出,他但凡应了一个字,他就能长篇大论地扯一堆,说得他头痛。

    “凤公子,你好生啰嗦。”余落落回过头看着凤睿,一脸无奈说道。

    凤睿停顿了一下,转而又问卓然,“陆兄也这么觉得吗?”

    卓然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是。”

    他顿时又是一顿输出:“你们怎么能嫌我啰嗦呢?我也就对你们这样?我平时话很少的,我这是看你们都不怎么说话,为了活跃一下气氛,我才一直喋喋不休的。”

    “凤公子,我发现你有一个别人没有的优点。”余落落打趣道。

    “什么优点?说来听听。”他凑过来,一副饶有兴味的样子。

    卓然伸出手,把他凑过来的脑袋推到了一边:“自知之明。”

    “你怎么知道?”余落落看着卓然,一脸惊诧。

    “默契!”卓然冲她眨了眨眼睛,调皮地笑了一下。

    跟在后面的朱振宣不由地攥紧了拳头,他两步追上了他们,走到了余落落旁边,顺手折下了一支槐花:“鲜花配美人,送给你,徐姑娘。”

    如果换作平时,余落落定然是不会去接的,可是今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可就在她的手要碰到那支槐花的时候,旁边却伸出了一只手,一把抢过朱振宣手中的槐花,不甚在意地扔到了地上。

    “她不要。”卓然目光如炬地看向朱振宣,一派的淡定从容。

    朱振宣咬了咬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你凭什么替她做决定?你管得是不是太宽了点儿?”

    “就凭她是我的妻子,我管定了。”

    “她还没嫁给你,你们还不是夫妻!”朱振宣觉得卓然蛮不讲理,霸道极了。

    “这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你只需要记住,她这辈子只会嫁给我。”他说得十分笃定。

    “若她不想嫁,你还想强抢吗?”

    “强抢?”卓然冷笑道:“我抢了又如何?”

    “你!”朱振宣愤恨地看着他,一脸愤怒,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旁边的凤睿一看这架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自然知道朱振宣有两下子,可他更见识过陆兄的实力,朱振宣的那点本事,在陆兄面前怕是不够看的。

    “朱公子,你怎知我不想嫁给他?我心悦阿然,这辈子也只会嫁给他,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余落落开口说道。

    “徐姑娘……”朱振宣看着余落落,一脸受伤的表情,仿佛没想到她会说的这么直接。

    “听见了吗?这回可以死心了吗?”卓然打量着朱振宣,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朱振宣不发一言,暗暗地咬了咬后槽牙,攥紧了拳头。

    “我们走。”卓然拉着余落落走了,留下其余四个人站在原地,朱振宣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一脸不甘,而凤璐一直看着他,眼睛里满是失望和伤痛。

    待他们二人走出去好远,凤睿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拉着凤璐道:“走吧。”

    凤璐不肯走,她一步也不动,凤睿使劲儿把她往前拉去:“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不值得。”

    要不是他这个傻妹妹非得要来见朱振宣,他才不会来,他见到朱振宣就烦的不行,哪里还会跟他逛林子?他是怕自己妹妹吃亏,才会陪她一起来。

    他拉着凤璐走了,没一会儿就追上了卓然和余落落,他们走的并不快,凤睿扯着嗓子喊道:“陆兄,徐姑娘,等等我们。”

    卓然见到他们追了上来,拉着余落落快走了几步,余落落一脸疑惑地问他:“走那么快做什么?”

    “谁叫他老是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

    他那样子,仿佛不胜其扰,苦不堪言。

    余落落笑了,卓然纳闷:“你笑什么?”

    她答道:“能让你露出这种表情的人不多,我觉得你们两个很互补。”

    “互补?我跟他?你在开玩笑吗?”卓然可不觉得。

    “没有,我是真的觉得你们的个性南辕北辙,天差地别,但在一起相处时又有种莫名的和谐。”

    “你从哪看出来的?”卓然觉得有些费解。

    “你的个性冷静自持,情绪内收,而他的个性张扬不羁,情绪外放,你深沉,他简单,这不是互补是什么?”

    “我怎么听着你不像是在夸我,倒像是在夸他。”他打量着她,不太高兴地问道。

    “你怎么听出来的?”

    “你把我说得跟老狐狸似的,却把他说得跟小白兔似的。”他还觉得挺委屈的。

    “哎呀,你别这么矫情,我就喜欢你这样的老狐狸。”

    她一句话就把他哄高兴了,旁边的萧杨和赤鸢对望了一眼,是这样吗?太子殿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骗了?

    凤睿与凤璐追了上来,与他们并肩而行。余落落发现,凤睿和凤璐两兄妹的性格截然不同,凤睿是太能说,一刻也不停,自信且张扬,而凤璐却总是一副胆子很小的样子,低着头,不敢抬头看人,目光总是躲闪。

    “我们摘些槐花回去吧,可以做槐花饼。”余落落提议道。

    “好。”卓然把萧杨背上的筐子拿了过来,这是他们来时准备的。

    四个人齐心协力地摘了一大筐槐花,回来时,凤睿就带着他妹妹屁颠屁颠地跟着他们来了客栈,赶都赶不走。

    余落落倒是觉得没什么,大家一起动手做点心,也挺有意思的,可卓然却是一脸嫌弃样儿,对凤睿死皮赖脸的行为感到头痛。

    几次三番地暗示他该回去了,可凤睿却丝毫没听出来话外之音,仍旧跟着他们一起洗槐花,晾晒,捣碎。

    余落落根本不是做点心的料,还偏偏爱鼓捣,卓然更不会,纯属就是为了陪她玩儿,凤睿只会帮倒忙,添乱,可他们仨却不约而同地发现,凤璐却是做起这些来得心应手的。

    在他们仨洗那些槐花的时候,她都已经把面和好了,而且软硬适中,而且为了开酥,还在里面加了油脂。

    “这是你和的?”余落落走过去戳了一下那面团,好奇地问道。

    “嗯。”她小声地回答道。

    “你怎么会这些的?”

    “母亲教过我。”她低着头,站在那里,声音越来越小。

    “你好厉害,一教就会,我爹也教过我的,可惜我没学到他的精髓。”余落落一脸遗憾地说道。

    “你,爹?”凤璐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词。

    “对啊。”余落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然而然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怎么笨手笨脚的,原来这手艺竟然是你爹教的,哈哈!”凤睿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要你管!”余落落拿起一支槐花,毫不客气地甩到了他的头上。

    凤璐捂着嘴笑了起来。

115 小心调虎离山

    在凤璐主导,其他三个人协助的情况下,终于把槐花饼做好了,余落落看着刚出锅的小饼子,觉得这是她做点心做的最成功的一次。今天的晚膳主食就是槐花饼。

    吃过晚饭之后,凤睿终于要带他妹妹回去了,临走前还有点依依不舍,卓然真的很想立刻把他赶出去,但又怕他没完没了地纠缠,只能耐着性子跟他告别。

    凤睿刚走,如影就回来了,跟着卓然进了屋里。一来到盐渎,他就把如影派了出去,至今方归。

    “广陵郡那边怎么样?”卓然坐在书案后方,沉声问道。

    “不出殿下所料,广陵郡守应该是知情的,属下查到,每年年底,广陵郡守夫人的胞弟府上,都会有一批进账,数额竟然高达几百万两,并且没两天,这批银两就会暗地里被转移到郡守府。属下查过,这批银两来自盐渎,沿途由陈县令的亲信押送。”

    “丹阳郡呢?”

    “属下见到了丹阳郡守,也暗中调查了他,没有查到大的问题,他说随时听候殿下的差遣。”

    “好,下去吧。”

    “是,属下告退。”

    卓然依旧坐在那里,烛光摇曳,投射到他的脸上,明暗交错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半夜,外面忽然传来了轻微的响动,紧接着就传来打斗声,他披上衣服走出去,就见赤鸢在与一个黑衣人交手,萧杨站在旁边观战。见他出来,立即见礼。

    他径直往余落落房间走去,却见她的房门有一道缝隙,连忙推开门,走了进去,看到她躺在床上,睡得很沉,心里松了一口气。

    外面的打斗还再继续,几个回合下来,那人明显不敌,胳膊中了一剑,血滴滴答答地往下流,他突然抬起胳膊,从袖中连续射出了两支冷箭,赤鸢挥剑抵挡,将短箭打飞了出去。

    萧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剑上去,与他缠斗在一起,眼看就要把他拿下了,却不知从哪里窜出了一个他的同伙,举着一只点着的火把就扔了过来,火把在空中转了几转儿,划出了一个弧度来,朝他们这里飞了过来。

    而那同伙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球,使劲摔倒了地上,萧杨和赤鸢立即闪开,同时赤鸢扔出了手中的剑,剑身直插进了火把杆里,火把被钉到了后边的院墙上。

    那小球应声炸开,升起一股烟雾,烟雾散去后,早已没有了那二人的身影。赤鸢提剑就要追,萧杨拦住了他:“小心调虎离山!”赤鸢想了想,没再追去。

    卓然用被子把余落落裹住,抱去了自己的房间,把她放到了床榻里侧,自己则躺在了外侧。

    伸出胳膊搂住了她,她可能是感知到了他,也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两个人就这么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余落落意外的醒来很早,这阵子她觉多,从没这么早醒来过,卓然正在穿衣服,就见她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然后四周看了看,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

    “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睡好了吗?”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低声问道。

    “我怎么会睡在你的房里?”

    看着她睡眼朦胧的样子,他忽然就想逗一逗她,“当然是你半夜偷偷跑过来的。”

    “不可能,我都睡着了,怎么跑过来?”

    “你没听说过夜游症吗?”他煞有介事地问道。

    “听说过呀,但我没有那个病。”余落落根本不信,她坚信是卓然做的手脚。

    “是昨晚有人差点闯进你的房间掳走你,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睡,才将你抱过来了。”

    “那抓到那个人没?是谁?”

    “没,他跑掉了。”

    “哦。”她坐起身来,感觉神清气爽,不知为什么,昨日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尤其是后半夜,睡得很香,一个梦也没做,她觉得自己有好几天没睡得这么好了。

    她精神百倍的起床洗漱,更衣,跟卓然一起去用了早膳,今日吃的都比前几日多些。

    卓然心中纳闷,看着她好像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好像这几天那个萎靡不振的人不是她一样,他总觉得关于她的这些变化有什么细节似乎被他忽略了。

    不过还未等他细想,王之序就让人送了信儿过来,约他出去见面,卓然把赤鸢和如梦留了下来,带了萧杨和如风走了。如风一直在城外的庄子里,因为昨夜有人闯入,所以今日才被召了回来。

    依然还是上次那个茶馆的后院。

    “陆兄,这几日陆续有好几个富商与我联系,我探了探他们的底,他们应该是私盐贩卖的这个交易链上最接近核心位置的人,听他们的意思,可以直接按定量走货,要多少有多少。不过也有的比较警惕,问我要这么多货做什么,我按照上次你说的告诉他们的,他们会不会去核实?”

    “放心,就怕他们不去,去了定然会让他们打消疑虑。”

    “难道陆兄在西越也安排了人?”

    “没安排,只是有相识的人在那里而已。”

    “陆兄不愧是生意人,果然是路子广。”王之序由衷地佩服他,年纪轻轻的就有如此手段,而且眼光敏锐,心思缜密,实在是个商业奇才。

    “这没什么。”卓然转动手里的茶杯,转而问道:“关于陈县令与朱家勾结的事,你知道多少?”

    “实不相瞒,知道的不少,可是民不与官斗,我拿他也没办法。”

    “若我说已经拿到了陈县令受贿的证据呢?”卓然看着他,幽幽地道。

    “陆兄的意思莫非是拿到账本了?”王之序喜出望外。

    卓然微微地点了点头。

    “如此就好办多了,他们牢牢掌控着盐渎的经济命脉,挤压其他商人的生存空间。之前我家出了事,我为了翻案,暗中调查过此事,还认识一些被他们迫害过的商人,有几户人家甚至闹出过人命。”

    “你暗中去联系一下这些人,不要表明目的,先探探他们的口风,摇摆不定和犹犹豫豫的排除,以免最后反水影响我们的计划,记住谨慎行事,切莫打草惊蛇。”

    “好,陆兄放心。”

    事情商议完后,他们二人前后间隔半个时辰离开了茶馆。

    没过两天,凤睿那边也有了进展,他查到暗市背后的操控者正是朱家,他们不光涉及了贩卖私盐,还有贩卖土地和人口。

    卓然也微微震惊了一下,他没想到朱家的胆子竟然这么大,干得全是违法的勾当,这朱家若是不除,盐渎岂不是永无宁日?

    “你那边的人先撤回来,剩下的事我会派人接手,朱振宣怕是已经对你起疑了,你再查下去反而适得其反。”

    “好,听陆兄的。”凤睿点点头,答应了。

    他自然是相信他有这本事的,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自从上次跟他一起去了那寨子里后,他就明白了他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毕竟能甩出一支弓弩队的商人恐怕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

    还有他手底下的那些人,战力强悍,根本不像是普通的护卫,至于陆兄本人,他身上那种处变不惊,泰然自若的气度绝不是一个普通商人该有的,所以他坚信,他就是能扳倒朱家的人。

116 休想蒙混过关

    今天凤璐竟然来找余落落了,说是想和她一起去寺庙上香,她在客栈也是百无聊赖,索性就随她去一趟。

    据说这悉安寺的菩萨非常灵验,不过她也不是十分相信这些,纯粹就是想出来溜达一趟,游山玩水。

    到了寺院,她们先去上了香,两个人跪在蒲团上诚心祈祷了一番,既然有所求,态度就要端正,余落落尽管没那么信但还是很尊重。

    上过香后,凤璐提议去听高僧讲佛法,余落落不怎么感兴趣,她怕自己睡着了引起神明不满,但凤璐却跟她说,这个高僧讲的风趣幽默,生动鲜活,她听了不仅不会睡觉,还会精神百倍,这倒是让余落落来了点儿兴趣,她这阵子总是没精神,昏昏欲睡的,姑且就去听听吧。

    赤鸢和如梦自然是不肯让她一个人去的,要跟她进去,可寺院里的和尚却制止了他们,说他们杀伐太重,本就不信这些,所以不适合听佛法,赤鸢和如梦一脸蒙,余落落却有些不高兴了,她不喜欢听别人挤兑她的人。

    “那我也不进去了,你自己进去听吧。”

    “徐姐姐,我不敢,你陪我。”她低垂着头,声如蚊蝇,怯怯地拽着余落落的袖子。

    她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就陪她进去了,赤鸢和如梦被拦在了外面。

    “这凤姑娘简直跟她哥哥一样的难缠,只不过一个是硬缠,一个是软缠。”赤鸢不悦地道。

    “咱们真不该就这么妥协,万一郡主遇到危险怎么办?”如梦接道。

    “不行就只能硬闯了。”赤鸢怒视着厢房的门,沉声说道。

    “好,管它什么寺,说我们杀伐太重,今天就给它杀一回看看!”如梦豪情万丈地说道。

    赤鸢看了她一眼,只觉得她彪悍得不行。

    他们正说着,却见卓然步履匆匆地直奔这里走过来。

    “殿下。”他俩立即行礼。

    “郡主呢?”

    “跟凤姑娘去了厢房里听佛法。”

    卓然二话没说,径直走了过去,推开了房门,却见里面是一条长廊,庭院深深,他面色一变,抬脚就往里走。

    跟在后面的赤鸢和如梦也是大吃一惊,想不到里面竟然是这样的。

    长廊的尽头有一个小厅,卓然一眼就看到了余落落正站在厅里,而朱振宣就站在她旁边,还拉着她的手,正在说着什么。

    “朱振宣!”他一个闪身来到了厅里,直接对着朱振宣就是一掌,把朱振宣直接打飞,撞到了墙上,吐出了一口鲜血。

    余落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刚才脑子里面懵懵的,仿佛控制不了身体一样。她心里明白这事有蹊跷,她不可能与朱振宣有什么牵扯,可是每次朱振宣站在他旁边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她自己也很纳闷,这种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但她很确定,这不是她自愿的。

    朱振宣从地上站了起来:“陆然,你看到了吧?她已经不喜欢你了,她现在喜欢的是我!”

    卓然面色十分阴沉,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赤鸢,把他带回去,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

    “是。”

    他拉过余落落,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忽然停住:“你们俩,回去各领五十鞭。”

    “是。”赤鸢和如梦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为什么又要打人?”余落落看着她,不满地道。

    “你还敢说?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他拉着她出了院子,翻身上马,直奔住的客栈而去。

    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余落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每次他真的生气时,就会不说话,唯有呼吸的频率会加快,她依偎在他怀里,看到他拉着马缰的指节都隐隐泛白,莫名地有点紧张。

    进了客栈,他就把她拉进了屋子里,还别上了门。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一字一顿的说道:“解释。”

    “如果我说是误会,你信么?”

    “你说的有道理,我自然会信。”

    她扑过来,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卓然把她往外推:“少来这套,先把话说清楚。”

    余落落紧紧抱住,就是不肯松手,把死皮赖脸发挥到了极致,他也没真的用力推她,半推半就地就任她抱了。

    “我只是觉得自己很幸运,殿下是个讲道理的人。”

    “花言巧语,休想蒙混过关。”他觉得自己真没出息,总是对她硬不下心肠,嘴上说着严厉的话,心里却是一点也舍不得。

    “不蒙混,我是想解释给殿下听的。”

    “好,我听着,你说。”

    “那若我可以解释清楚,殿下能不能免了赤鸢和如梦的惩罚?”

    “他们犯了错,该罚。”

    “不,他们没有错,当时他们是要跟进去的,是我让他们留在了外面。”

    “他们没有自己的判断吗?脑子是用来干嘛的?”卓然心里余怒未消,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殿下若是不答应,那我就不解释了,随你怎么想去。”余落落扬了扬下巴,一脸挑衅地道。

    “你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也还是那句话。”她放开了他,自顾自地走到了桌子边坐下,悠悠地喝起茶来。

    卓然气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偏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妥协道:“你先说,说明白了我便免了他们的鞭子,但若说不明白,就再加五十鞭。”

    门外的赤鸢和如梦听得冒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他们能不能免了这顿鞭刑,全在于郡主能不能哄好殿下啊,他们在心里默默祈祷,只恨刚才在寺庙没有拜拜菩萨。

    听了他这话,余落落心里有了底,她走到他后面,伸出手臂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口解释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其实我跟殿下一样想不明白。这阵子我自己也感觉到很奇怪,总觉得咱们似乎忽略了什么东西。”

    “你也这么觉得?”卓然脑子里也开始浮现出一些片段。

    “是啊,就比如说我整日睡不醒,晚上还总是做些奇奇怪怪的梦,看似睡的很沉,其实每次睡醒,都感觉很累。”

    卓然抓住了她话里的关键信息:“什么奇怪的梦?”

    余落落心虚了一下,随即先给他做心理建设:“我若说了,殿下能保证不生气吗?”

    一听这话,卓然就明白了:“你做的梦与朱振宣有关?”

    余落落明显感觉他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加重了力道,她赶紧解释道:“就是梦里老是出现朱振宣的脸,不过也看得不是很清楚,模模糊糊的。”

    “你还想要看得多清楚?”他冷冷一笑,说话时却是咬牙切齿的。

    “我只是想不明白,我又不怎么认识朱振宣,总共也没见过几次面,一点都不熟悉,他怎么会跑到我的梦里来?这不合理,俗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整日里想的都是殿下,怎么会梦见他呢?”

    她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说出的话却又是撩人心弦,卓然的嘴角不自觉地就扬了上去。

    门外的赤鸢和如梦心里有底了,觉得自己的这一顿鞭刑可免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基本也就这些了,我明明对他没兴趣,可是他每次站得离我近一些的时候,我却又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感觉就像是中了邪。”

    “你是从何时开始出现这些错觉的?”卓然脑中再次闪过了一些片段,仿佛抓住了一些头绪。

    “从那个寨子回来之后。”

117 谁是小霸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寨子回来之后发生的事情,若说她在寨子里被人下了毒或是中了蛊也有可能,他把萧杨叫了进来询问了一番,萧杨也不太清楚,他当时主要是审问那些贼人因何绑架余落落的事了,并未往她可能中了毒那方面去想。

    好在那些贼人留了几个活口,是为了留作证人用的,萧杨又去审问了他们一遍,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下毒,还说他们那个公子特意嘱咐了他们要好好照顾余落落,他们哪里敢下毒?

    卓然思索了许久,忽然想到了贼人闯进来那天晚上,她睡在了他的屋里,早晨起来精气神十足的样子,难道是她房里被人动了手脚?虽然他们守得严,可这里毕竟是客栈,店里的伙计并不是没有机会动手脚的。

    “走,去你房里看看。”

    他们二人来到了余落落房里,四下打量了一下,觉得即使动手脚也不可能在明处,当是做的极其隐蔽的,卓然眼睛忽地瞥到了那把乌珏琴上。

    他记得当时赤鸢去朱府盗账册,回来就说那账册是藏在古琴的暗格里的。

    他走了过去,拿起那把古琴,翻了过来,却见底面光滑平整,没有任何的暗格,于是又放了回去,这把琴打造的十分漂亮,右上角的位置镶了一个鸟兽的图案,是上好的白玉所制,通体泛着黑色光泽的琴身与这光洁润白的点缀相得益彰,互为映衬。

    他的手轻轻地抚了上去,稍稍用力,往下一按,没反应,他又左右扭了扭,只见那个图案向旁边移开了,竟然露出了一个圆圆的小洞。

    余落落立即跑了过来,看见那小洞里装着满满的绯红色的粉末,像胭脂一样,她伸出手:“这是什么?”

    他忙按住了她的手指:“别动,危险。”

    她立即缩回了自己的手指。卓然让赤鸢去把盐渎最好的大夫请过来。

    大夫很快来了,见到了那藏在古琴里的绯红色粉末,也很是讶异,他用小银匙微微挑了一点儿,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抬起头道:“散识香。”

    “散识香?那是什么?”余落落疑惑地问道。

    却见卓然的眸子暗了下去。

    “顾名思义,散识散识,就是散尽你自己本来的意识,让你忘记以前的人和事,这个香常被用于那些被烦恼困扰而不得安眠的人。”

    老大夫看了他们一眼,转而又说道:“也有些心术不正之人,用它来做恶,让原本过的好好的人失去记忆,然后再给她灌输别的思想,以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余落落已经感觉到了卓然隐忍的怒气。

    “那若是在家中用了此香,后来出去别处又闻到了此香,就产生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又是怎么回事?”她想起来了,她每次见到朱振宣都会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似乎是在哪里闻过。

    没发现自己屋里有这个香之前,她也没深想这个问题,甚至她一度以为屋中这若有似无的香味是客栈用的什么熏屋子的香料。现在发现了这个香的存在,仿佛一切的反常都有迹可循了。

    “这个香本身就会让人产生幻觉,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在使用时会产生记忆存留,若是在别处闻到,就会勾起那些幻觉,让人不自觉地生出熟悉感。”

    余落落想起来了逛园子那次还有在暗市那次,两次朱振宣出现的时候,身上都有一丝若有似无的香气,那时她还在心里觉得他阴柔,竟用些女人用的玩意儿。

    原来他从那么早就开始算计她了吗?难怪那把琴送回来后,她会梦见朱振宣,原来她早就闻过了这种香的味道。

    此时,卓然握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收紧,他却浑然不觉,只听“咔嚓”一声,椅子扶手竟被他生生捏断了。

    老大夫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他冷着声音问道:“此香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老大夫颤着声音回答:“用于治病的香,自然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害的,此香药性极缓,短时间内,没有什么毒性,停用一段时间可自行恢复,但切记经年累月地使用,是药三分毒,用久了会产生精神上的依赖,俗称上瘾。”

    “多久算久?”

    “至少半年左右吧。”

    “那若是用了大半个月呢?”

    余落落觉得他太杞人忧天了:“哪有大半个月,从那琴送回来开始,最多也就半个月。”

    老大夫安慰道:“郎君不必担心,即使一两个月问题也不大,半月自不必说。”

    卓然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扶着另一只把手的手指也微微松动了些。

    余落落让赤鸢把老大夫送了出去。她转回头看向卓然,只见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面沉如水。

    她走到他身边,蹲下身,伸出胳膊围住了他的身体,把头枕在了他的腿上,“殿下不要这样。”

    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疼惜地说道:“如果我们没有及时发现,那这香是不是会在你身边一辈子?”

    “不会呀,时间久了,我就会忘记你,去找朱振宣了。”她故作轻松地说道,其实她自己也后怕,说这些只不过是为了活跃一下气氛。

    不想他却当真了,抬起手捧住了她的脸颊,凝视着她的眼睛,执拗而又不安地说道:“你不许喜欢上别人。”

    “我不会,逗你的。”她郑重地保证道。

    他抬起了她的下巴,认真而又固执地说道:“若是你真的喜欢上了别人,我一定会要了那人的命!”

    “知道了,小霸王。”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头,打趣道。

    “谁是小霸王?”卓然被她气笑了。

    “有殿下在,还有别人能称得上是霸王吗?”她撇撇嘴摇摇头说道。

    “怎么没有?”卓然不以为然。

    “谁呀?”

    “你呗。”

    “我什么时候横行霸道了?”余落落双手叉腰,不服气地反问道。

    “现在不就是吗?”

    她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立即把手放了下来。乖乖地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端正的找不出一丝毛病。

    ……

    黑的透不进一丝光亮的小屋里,朱振宣早已经醒来了,却仍旧保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势,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外面传来了脚步声,由远及近。

    “怎么样?那兔崽子醒没?”

    “没。”

    “你去吧,我换你。”

    那个后来的人来到了门前,打开了门上的一个小窗口,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口说道:“弱不禁风的玩意儿,这点刑罚都受不住,跟绣花枕头没什么两样儿。”

    要走的那个回头说了一句:“再不济也是个绣花的枕头,皮囊好看呐,要不然凤家那丫头能相中他吗?”

    “也不知凤家丫头看上他什么了?眼光着实差了点儿。”

    “也不能这么说,人无完人,虽然眼光差了点儿,但还没全失了心智,要不是她留了后手儿,咱们公子怎么能那么及时赶去呢?”

    “说得也是。行了,你赶紧去吧。”

    “行,那你看紧点儿。”

    “知道了。”

    “原来是凤璐那个该死的女人出卖了我。”朱振宣趴在地上,拳头渐渐握紧,要不是她,他早就得到了余落落,又怎么会被抓到这暗无天日的地方来?他一定要找这个贱女人报仇,让她生不如死。

    当天夜里,朱振宣就趁看守他的赤鸢不注意,打开了门上的小窗口,在外面撒了些散识香,等他陷入沉睡时,趁机跑了。

    等他跑远后,赤鸢站了起来,回去复命。

    “殿下,他跑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118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第二天早上,凤睿一脸怒气地来到了客栈找卓然,一见到他就跟见到救命稻草似的,非要拉着他去帮自己报仇。

    “陆兄,你这次一定要帮我?”

    卓然一头雾水,“怎么了?你得说清楚啊,不说我怎么帮你?”

    “昨夜有人闯入了凤璐的房间掳走了她,并且打晕了所有的丫鬟和仆人,我和父亲带人找了大半夜,结果却在青楼里找到了她。还被人当场认了出来,这下凤璐的名声全毁了,以后怕是嫁人都成问题。”

    “是谁掳走了她?”

    “她说是朱振宣。”凤睿一脸气愤地说道,“这个没用的人渣,只会欺负女子。”

    “朱振宣为何要掳走她?”卓然不明所以地问道,然而他的眼睛里却是无比的冷漠,甚至还有一丝淡淡的嘲弄。

    要不是凤璐装可怜把余落落骗到了寺庙里,又怎么会让她差点落到朱振宣手里?若不是他早就察觉到了凤璐对朱振宣的心思,又担心余落落最近的状态,及时赶了过去,恐怕他们的阴谋就得逞了吧?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她的人,朱振宣和凤璐,谁也别想跑。

    “陆兄你有所不知,凤璐从小就爱慕朱振宣,而且他们两人还曾经定过亲,但你也能看得出来,朱振宣眼高于顶,他根本就看不上凤璐,长大后他执意要退掉这门亲事,可凤璐却不肯,后来他们闹得很难看,我与朱振宣的仇就是这么结下的,后来我去找过他好多次,架也没少打,仇恨也越积越深。”

    “你倒是有担当,为了妹妹也算是煞费苦心。”卓然半是夸奖半是讽刺地说道。

    “哎呀陆兄,你就别挖苦我了,我知道纠缠不休是凤璐不对,可我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帮她帮谁?我也是没有办法呀!”

    “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帮我找到朱振宣,我要让他生不如死。”他知道陆兄有这个能力。

    “好,回去等我消息。”卓然爽快地答应了。

    “多谢陆兄。”凤睿拱手行了个礼,走了。

    第二天一早,凤睿就收到了消息,朱振宣找到了,他按照地址在一处荒凉破废的旧宅子里见到了他。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朱振宣,上去就是一顿踢,直踢得他抱头蜷缩成一团,痛苦地嚎叫。

    “他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凤睿奇怪地问道。

    “被我们抓到时他想咬舌自尽,被我们及时制止,但依旧伤到了舌根,不能发音。”

    地上的朱振宣一直“呜呜”的,也不知是想表达些啥。

    凤睿抬手扇了他一巴掌:“朱振宣,你也有今天,凤璐当初真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你,结果却被你害的这么惨,你这个无情无义的畜生!”

    他又是一顿拳打脚踢,待发泄够了,才翻身上马,来到了客栈找卓然。

    卓然和余落落正在下棋,只见她蛮横霸道地朝他伸出手:“重来,给我!”

    “你这下了不过半个时辰,毁了十几次了。”他举着被杀掉的白子,实在是对她的棋品不敢恭维。

    “你又没说不能毁。”

    “这不是最基本的吗?还用说?”

    “那以前我不是也毁过吗?你也没说什么呀。”

    “我说了,你不听。”

    “反正你得还给我,拿来。”

    “不给。”他把棋子攥在了手心里,背到了身后。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给不给?”余落落凶巴巴地威胁道。

    “问多少遍也是不给。”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余落落挪到了他身后,一个锁喉,把他给撂倒在榻上,嘴上还不断问道:“给不给?嗯?”

    “给给给,给你。”卓然把手从背后拿了出来,摊开手心,一枚白子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余落落毫不犹豫地抓起了白子,放开了他。

    一边的如梦早就见怪不怪了,如果这世间有一个人能制服太子殿下,那这个人一定是郡主,毕竟郡主一番话就可以免了她和赤鸢五十鞭子,对殿下这么有原则的人来说,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凤睿一来,就看到余落落敏捷的身手,不禁打趣道:“徐姑娘好凶啊。”

    “你懂什么?我们是在下棋。”

    “是在下棋还是在欺负陆兄?”他似笑非笑地问道。

    “我才没欺负他,不信你问他。”

    还没等凤睿开口,她自己就问卓然道:“我欺负你了吗?你说实话!”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上特意加了点儿力度。

    “没欺负,是在下棋。”

    “你看吧。”她朝凤睿扬了扬下巴,一脸得意地说道。

    凤睿见状摇了摇头:“唉,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显得是我多事了。”

    “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当然是感谢你帮我报了仇,朱振宣这个小人,我早想揍他一顿了,今天终于实现了。为了感谢你,我决定请你去咱盐渎最好的赌场挥霍一把。”

    他大手一挥,表现得很大方样子。旁边的如梦嘴巴张得比鸡蛋还要大,她想象不出他们玉洁松贞的太子殿下在赌场里是什么样子。

    卓然停顿了足足五秒钟,才不留情面地拒绝道:“不去!”

    “别呀,去吧去吧,我好不容易请人一回,你给我点儿面子行不?”

    他死气白赖地乞求着,伸出手抓住了卓然的袖子,被他一把挥开了:“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对呀对呀,我从小就脸皮厚,我爹说我二皮脸,哈哈。”

    凤睿沾沾自喜地说道。卓然摇了摇头,觉得他没救了:“这难道是什么夸奖的话吗?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我以为耻的,以为耻的。”他信誓旦旦地说道,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陆兄要去吗?”

    “不去。”

    “我想去!”余落落举起了手来,一脸兴致勃勃地瞅着他,期待他能改变主意。

    “不准去!你要是敢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真的不准去吗?”她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

    半个时辰后,赌坊门口出现了三个年轻俊俏的小郎君,中间的那个一脸嫌弃,不情不愿地被一左一右的两个人架着往里走,后面跟着的两个侍卫嘴角不断抽搐。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跟太子殿下进赌坊呢,要说这凤公子也是厉害,自从殿下认识他后,把以前没做过的事都做了一遍。

    凤睿熟门熟路地找了进去,赌坊的伙计一见他就热情地上来招呼:“凤公子,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哈。”

    “这阵子忙,没心思。”

    “今日这是带朋友过来的?”伙计打量着卓然和余落落,心道:这两位公子长得可真够好看的。

    “是啊,今日都有什么好玩儿的?”

    “您请随小的来。”伙计热情的把他们带到了排桌前,介绍着这些东西的玩儿法。

    其实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基本一听就会了,难度较高的也就是六博棋了,这个在皇宫里也一直有,卓然也玩过,基本都是赢家,难逢敌手,导致后来兄弟们都不愿跟他玩儿了。这赌场里也没什么新鲜玩意儿,他觉得兴致缺缺。

    余落落倒是听的兴致勃勃的,卓然也没拦她,既然喜欢,就让她玩儿吧。明白了规则后,她就和凤睿下场了,他们选了个最简单的——摇骰子,庄家高呼买定离手,二人都压了大,揭盅果然是大,赢了!这二人一顿欢呼,差点把房顶掀了。

    赌博的乐趣就在于此,开局就给了余落落一个好的暗示,于是她更来劲儿了,又压了一把小,结果又赢了,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银子,她顿时觉得找到了人生的乐趣。

    看着她兴高采烈的样子,卓然觉得头痛,平时给她一百两也不见她这么高兴,牌桌上随随便便地赢了一两,就开心的跟个得到糖的孩子似的。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赌博,或许有些意想不到的乐趣吧。

    不过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连续赢了六七把之后,余落落开始输了,她不服气,认为自己可以捞回来,于是开始多押,越押越大,两把就把自己之前赢的都给输光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4385/ 第一时间欣赏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 作者:惑苍穹所写的《余生有卓落》为转载作品,余生有卓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余生有卓落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余生有卓落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余生有卓落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余生有卓落介绍:
他,表面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实际上城府极深,心思缜密,惯会哄人骗人。她,表面聪明机智,足智多谋,实际上单纯简单,毫无城府,总是上他的当还不自知。生死面前,她对他说:你先走,我垫后!他一溜烟不见了踪影,她无奈感慨:倒也不必跑得这么快!余生有卓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余生有卓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余生有卓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