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人类的心脏
“如果能够实现这种愿望的话，虽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乐，但至少……”
“我的心里能好受一点！”
看着吹雪近乎癫狂的表情，罗奇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你变成现在的样子真的令人遗憾。”
“或许是我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过你吧。”
“看来咱们的确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你和我之间没有任何可以商量和权衡的余地，无非也只能用武力来分出一个输赢了，毕竟和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正如你对我的恨意浓烈得根本就化不开一样，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愧疚的心情。”
“所以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打一场吧。”
罗奇露出了冷冷的笑容：“反正我们说再多的话也只是在说废话而已，对现在的事态和情况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唯有用武力决出来的胜负才能成就你和我之间最大的真实！”
“说得没错！”
吹雪狞笑着抽出雪白的长剑：“无论如何，就在今天，就在此时此刻，你和我之间必须要倒下一个，而这早就成为了我此生最大的追求，我最梦寐以求的事情就是能亲眼见证你的死亡，过去的我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个机会，但现在我一定要把握好这上苍在这么多年以来对我的唯一的恩赐！”
“只怕你是没能力把握得住的。”
罗奇冷笑道：“而且你和我在此时此刻的相遇也未必真的就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是对你的恩赐，命运很有可能会走向和你预想中恰恰相反的道路，而且我很怀疑在你的内心深处也是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吧？”
“如果不争一争的话，谁知道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呢？”
吹雪傲然屹立：“或许曾经的你是天命眷顾的宠儿，但现在说不定命运已经偏移了，不然的话已经成为神灵的你又怎么会以这种狼狈的姿态跌落到下界呢？”
“如果你不出现这种极端的情况跌落到这个世界的话，我就算穷尽一生也根本没有杀你的机会。”
“因为我根本就上不了九重天。”
“但是现在我虽然还是上不了九重天，但你却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就意味着天意终于开始眷顾我了，而且我这一生过得是前所未有的顺利，如今的我或许你还不了解，但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东大陆最年轻的剑圣了。”
“以前的每一次人生我都是无比糟糕的开局，而且每次都会被你压制得很惨。”
“只有这一次是完全不一样的。”
吹雪举起双手，眼中闪耀着自信的光彩：“我生到了一个权势显赫的家族，继承了最最骄人的血脉，从小就得到了各种顶尖资源的培养，练就了一身绝世的剑术，而且我的面容也英俊得足以让少女着迷，而那些嫉妒我的人从来都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超越我，他们全都在我的脚下黯淡无光！”
“实话告诉你，这一世以来，我从来就没有遇到过无法杀掉的人！”
“就算当时遇到了一点挫折，但最终一定能如愿以偿！”
“这……就是主角的人生！”
吹雪兴奋地说道：“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天命正在眷顾着我，这一次我才是命运的宠儿，所以你就算成为了高高在上的神明，生活在了我永远都无法接触到的九重天之上，但既然我怀揣着一定要杀死你的执念，命运就让你以陨落的方式跌落到了我的面前，这正是命运对我的成全！”
“你这自得自满的样子可真是丑陋。”
罗奇忍不住冷笑道：“刚才还在口口声声地憎恨着命运的不公，但现在就一脸享受地吹嘘着命运对你的垂青，这就足以说明你憎恨的从来就不是所谓的命运的不公，你所恨的只不过是命运宠爱的对象一直以来都是别人而不是你！”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也没有和你争论的兴趣！”
吹雪满不在乎地冷笑道：“现在的你只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而已，你的生命接下来的最大价值就是被我杀掉，因为那样能够让我得到最大程度的愉悦，对于已经翻身成为命运的宠儿的我来说，这就是你实现生命价值的最大途径了！”
“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罗奇摇了摇头，冷冷地道：“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任何和你交流的兴趣了，我们还是用武力来见真章吧。”
“正合我意！”
吹雪狞笑着道：“我的长剑早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饮尽你的鲜血了！你放心，我会尽力增加你在死亡过程中的痛苦的，所以你一定会死得很慢很慢，对于如何让一个人慢慢地无比痛苦地死亡，我可是有着充足的经验的，以前我曾经杀过一个得罪过我的人，我足足杀了他三天三夜才将他杀死，而他的痛苦和哀嚎也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
“对于你，我是很乐意打破这个记录的。”
吹雪一边说着话，一边兴奋地舔了舔自己的剑锋：“说不定我会杀你整整十天十夜呢，到时候你一定会每时每刻都在祈求让我给你一个痛快的，但你放心，你的要求是绝对得不到满足的。”
“看来你已经连人类都算不上了呢。”
罗奇十分失望地摇了摇头：“现在的你大概只能算是一个类似于人的怪物吧，虽然有着人类的外皮，说着人类的语言，但早就已经失去了人类的心脏了。”
“人类的心脏是什么东西？”
吹雪冷笑道：“对我来说，只要能够活下去，只要能够光芒万丈地继续活下去，无论是怪物还是别的什么东西，都不能使我的意志产生任何动摇，哪怕化身地狱的魔鬼我也要继续前进，因为我绝对不要再重复以前那无数次的失败的人生！”
“但你的道路恐怕只能到此为止了。”
罗奇神情冷淡地道：“我并不是什么质疑要替天行道的正义之人，但你既然和我已经互为死敌了，那我就绝对不会对你手软的，而你根本就不了解一个神灵会有多么可怕，哪怕已经陨落的我现在所残留的实力还不到万分之一，但对于你这个人类来说也还是太过强大了。”
“如果我想杀死你，恐怕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苦难。”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两只大象
“少在这里说大话了！”
吹雪仰天大笑：“如果一个陨落的神灵都有这么可怕的话，那未免也太耸人听闻了，更何况根据我得到的信息，陨落的神灵在战斗力上其实和普通人是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
“更何况正如我刚才所说，现在的我显然才是真正的命运眷顾的宠儿。”
“所以你是绝对无法战胜我的！”
“因为命运现在站在我这一边！”
吹雪张开双臂，大声说道：“你现在之所以会盲目地认为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易地杀死我，无非是你对自己身为神明的力量盲目自信而已，你根本就不了解作为人类的我也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现在的我就是人中之神！”
吹雪冷冷地轻蔑地看了罗奇一眼：“一个已经行将朽木的陨落的神，一个正如日初生的新生的人中之神，谁胜谁负难道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看来人果然还是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情啊。”
“现在的你真是愚蠢得可笑。”
罗奇忍不住再次摇了摇头：“从来就没有见过真正神灵的你，又凭什么敢用自己肤浅的眼界来丈量神灵的力量？超越人类的极限又能怎样？对于一只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来说，井外的星空有多璀璨大概是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到的吧？”
“那我倒是要亲眼见识一下了。”
吹雪高傲地抬起了头：“就让我用这柄长剑来丈量一下你所说的话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吧？是真话还是吹嘘，只需要一剑就能够试出来了，至于咱俩谁才是坐井观天的那只青蛙，很快就可以在真刀真枪之下见到分晓了，毕竟就算语言的力量可以无视彼此的强弱，但真正的实力是绝对无法掩藏的。”
“我很赞同你的这一观点。”
罗奇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然后悠长地叹了一口气：“既然我们都坚信自己必将取得胜利，而对方只不过是外强中干，那就让我们让这场浪潮退潮，看看站在沙滩上的你和我究竟谁没有穿泳裤吧？”
“正合我意！”
吹雪手中的长剑闪动着耀眼的剑光：“接下来的这一击，将会是我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能达到的四分之一的威力，之所以是四分之一是在于对你起码的尊重，毕竟我也认同再怎么样落魄的神也依然是神，如果只用十分之一甚至更少的气力来对付你的话，那就显得我太自大可笑了。”
“但是我也只会对你使出四分之一的实力的。”
吹雪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因为如果我使出超过这种程度的力量，说不定这一击就直接让你灰飞烟灭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并不希望太快将你杀死，因为我要好好享受慢慢杀死你的愉快的过程。”
“你的爱好我真的无法恭维。”
罗奇有些厌恶地耸了耸肩：“但还好你的爱好是绝对无法实现的，因为现在的你根本就不明白，你和我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巨大了，即便现在的你是命运的宠儿，我也依然拥有着在此时此刻足以打破命运的力量，就算我打破不了自己和这芸芸众生的命运，但要粉碎你的命运还是轻而易举的。”
“你刚才所说的话对来我说就像是耳边的苍蝇的嗡嗡声一样。”
“除了令人厌烦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罗奇的表情变得越发冰冷：“不仅仅是你刚才所说的话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接下来我还会彻底粉碎掉你整个生命的意义，而这或许能让你体会到我曾经体会过的感受。”
“正如你所羡慕的那样，曾经的我每一次穿越之后的人生都像是拿了主角的剧本一样。”
“我的每一次人生都进展得堪称完美。”
“但正如我之前所说的那样，我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人生的圆满，每次都是将人生走到了一半就得重来，那种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一切在转瞬之间就化为乌有的痛苦，曾经的你是万万体会不到的。”
“但或许是幸运或许是不幸，现在的你马上就能体会到那种感觉了。”
“你刚才亲口说过自己这一世是出生在权势滔天的显赫家庭，从小就像是众星拱月一样被培养成了绝世的剑圣，你的能力和强运压倒了所有同龄的年轻人，而且还受到了所有少女们的青睐……这种境遇我实在太熟悉了，因为我也曾无数次地拥有过这样的人生，然后又失去了这一切。”
“得到一切然后又失去一切，那种痛苦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的。”
“原本你根本没有能够体会到这一点的机会。”
“但现在……”
罗奇的嘴角勾勒出一丝冷笑：“如果你非要认为这一世命运的真的把你当作宠儿也没关系，但我马上就会证明这只不过是你一厢情愿的错觉，你只不过是被命运拿来取乐的玩偶而已，你之所以会在这一世被捧到了这么高的位置，是因为命运要将你从高处彻底摔成粉碎。”
“你就继续这样嘴硬吧……”
吹雪对罗奇的说辞表现得不屑一顾：“但我真的已经厌倦了你这无比拙劣的表演了，就像是一个无法逗乐观众的小丑一样可怜地拼命表演，以为自己只要足够努力就能让别人捧场了。”
“但现在的你来我来说渺小得就像是一颗尘埃，你所说的任何话都不会被我放在心上的。”
“所以你还是省点口水吧。”
吹雪神情冰冷地眯了眯双眼：“把你的注意力从无谓的说辞上转移，全神贯注地准备迎接我接下来的这一击吧，否则哪怕只是我四分之一的剑气，也依然很可能会轻易地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忠告了！”
“希望你好自为之！”
“蝼蚁就应当要有自知之明，至少要能看清自己只是一只蝼蚁。”罗奇忍不住叹气道：“明明只要成群结队地穿行在地洞的角落里，然后再成群结队地出来寻求一点可怜的食物，用这种方式至少是可以确保整体的生存率的，却偏偏要不自量力地去挑战大象，那就不要怪别人将你碾碎成粉末了！”
“将我碾碎成粉末？”
吹雪面露不屑地摇了摇头：“关于蚂蚁和大象的理论我是十分认同的，但我绝对不认同你的结论！”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秒之战
“但毫无疑问的是，你才是那只不知量力的蚂蚁，而我才是那只庞大的大象！没有自知之明的是你才对！”
“哈哈！既然我们都认为自己是大象……”
“那就让两只大象正面来碰一碰吧！”
于是随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升温，一场刀光血影的战斗正式拉开了帷幕，吹雪手中挥出的剑光就像是反射着阳光的冬雪一样，几乎要封杀掉罗奇的视觉。
但终究并没有真的能封杀掉他的视觉。
虽然吹雪自认为已经拥有了和罗奇这个已经陨落的神相媲美的强大战力，虽然他认为只需要动用四分之一的战力就足以让罗奇尝到苦头，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他显而易见地高估了自己的实力。
哪怕罗奇此刻根本就手无寸铁，但依然可以给吹雪带来致命的威胁。
而吹雪本身却无法给他带来任何威胁。
双方的实力差距实在太大了。
这种差距大得令吹雪根本就不明白双方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也根本没有机会去立即这个差距具体会有多大，因为那已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想象，是他的思维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的鸿沟。
就像是一个无底的深渊。
就像是一个黑洞。
吹雪的想象力只能让他进行一些和实际相差甚远的肤浅的想象，就像是人类只能拼想象去理解黑洞的虚无一样，没有人可以在亲眼见证那虚无之后还能全身而退。
但如果有人真的能够见证并理解那幽深的虚无的话。
他一定会感到绝望吧？
就像吹雪如果真的能够理解他和罗奇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么巨大的话，那他也一定会感受到刻骨铭心的绝望，因为他能够战胜的可能性可以确定为零，生还的几率也可以确定为零，甚至逃跑能够成功的几率也是为零。
就在他们以敌意决定要用武力来见真章之时。
吹雪的死亡就已经是确定的事实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说话还能呼吸，只是因为他的死亡虽然已经确定，但还处于第一阶段而已，第二阶段很快就会来临而且谁也无法阻止。
物质上已经完全确定了事实。
只不过他的思维还没能接受现状，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步向死亡的事实。
但他很快就会明白并理解这一点了。
因为死亡的第二阶段马上就会让他明白什么叫死亡的绝望，那是没有切身体会过的人永远无法明白的滋味。
当然，罗奇和他对这种滋味都并不陌生。
他们都经历过了无数次的死亡。
过去的无数次的人生不仅仅给了他们无数次的新的开始，也给予了他们无数种不同方式的死亡，这种滋味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曾喝过的最苦涩的醇酒，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却它的滋味的。
但熟悉并不代表没有感觉。
死亡的可怕并不是随着熟悉就能减弱恐惧感的。
每一次的死亡都无比恐怖。
那种对死亡的可怖和绝望感是无论死上多少次都无法减弱的，因此无论是罗奇还是吹雪，都不会因为自己还有无数次重来的机会就选择轻易地接受死亡。
事实上他们也根本就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着无数次的死亡。
毕竟无数次的重生都是命运的安排。
那都是命运的选择。
他们从来就没有拥有过选择权，也从未有过说不的权力。
所以他们永远都无法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的这一次死亡会不会就是最后一次死亡，毕竟命运从来没有给他们一个可以判断的指标，他们永远都无法知道是否自己的这一次闭上双眼就意味着永远都无法再睁开。
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曾将生命的自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所以他们永远都不会有机会解开这个困惑。
其实无论是罗奇还是吹雪，在无数次的重生之后，对于生命的体验都已经渐渐地淡化了感情，因为他们早就无数次地感受过了各种悲欢离合的经历，他们的感情在内在上变得越来越趋于平静。
他们的内心早已变得越来越没有悲喜。
对于生命本身的留恋，早就在无数次的重生中被冲刷得越来越淡了，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会随意地放弃生命，因为死亡一直都是他们没有克服过的魔障。
这道魔障就像是孙猴子头上的紧箍咒一样。
令人痛恨。
却又偏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摆脱。
令人沮丧。
但在这场致命的战斗之中，罗奇的生命却依然将沿着未知的道路继续摸索向前，而吹雪却不得不再一次深深地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就像是全身都被地狱的黑水所淹没一样。
他的呼吸都变得冰冻起来。
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在死亡的真实扩散到全身的那一瞬间，他终于稍微感受到了彼此的差距有多么巨大，虽然依然无法望穿这深渊究竟有多深，但他已经感受到了这座深渊的可怕。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吹雪低下了头，手中的断剑颓然地滑落：“原来我才是坐井观天的那只井底之蛙吗？没想到你和我之间的距离真的已经达到了这种地步……”
“原来这就是神之所以被称作神的原因……”
“呵，我终究还是没有摆脱自己的命运……”
吹雪的胸口被穿出了一个大洞，他的五官都在往外冒血，样子看起来无比的凄惨和可怜，此时的他嘴角也艰难地露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归根结底，命运对我的终于改观还是一个错觉而已吗？……我依然还是那个被你踩在脚下的陪衬，依然只是红花底下的一万片叶子中的一片而已……”
“我好恨……我恨这命运的不公……”
吹雪的眼睛慢慢地失去了神采：“如果可以给我一次当主角的机会就好了，我做梦都想像你将我踩在脚下一样，尽情地将你踩在脚下……”
“所以你恨的根本就不是命运的不公。”
在轻轻的一挥手就挥散了对方的漫天剑光之后，罗奇只是一个隔空的出拳，就凭借着强横无匹的劲气将吹雪的胸口开出了一个大洞。
在结束了这场战斗之后，他的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唏嘘的神色。
“就像我之前所说的那样——”
“你只恨自己没有享受过命运的偏爱而已。”
“你的死并不会令我惋惜。”
第二百五十九章 战斗的余烬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当罗奇秒杀了吹雪之后，吹雪的同党就全都逃之夭夭了，毕竟最强的吹雪都不是罗奇的一招之敌，那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就更没有机会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难道就非要留下来白白送命吗？
他们来到这座岛上原本是想以强者的姿态欺凌弱者的，却没想到撞上了罗奇这个更强的强者，既然无法像欺负弱者一样欺负对方，他们就十分害怕自己会落得一个岛上的其他人的下场。
他们越欺凌别人，就越害怕自己成为被欺凌的人。
杀人的人会更害怕自己被杀。
所以他们会吓得赶紧逃之夭夭当然就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了，而这座岛也终于送走了这群可怕的杀人者。
其实只要罗奇愿意，他们是一个都走不掉的。
但罗奇并没有将他们赶尽杀绝的意愿。
因为犯不着。
他和这些人并没有真切的仇恨，和岛上的人也没有深刻的感情，经历过成神的蜕变之后，人类和其他生物一样在他眼中区别不大，作为一个以更高的视野俯视众生的存在，他并不太会主动去参与人与人之间的争斗。
就像是一个人不会热衷于去干涉蚂蚁之间的争斗一样。
除非是一心之间的心血来潮。
否则蚂蚁之间的争端对于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谁生谁死其实在局外人看来都是一样的。
但对于阿瑶来说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她的内心深处当然是很希望罗奇能将那些入侵者赶尽杀绝的，但她也很清楚对方只是在无意之中被牵扯到了这场杀戮之中，而且不欠自己任何东西，也没有义务去答应自己的请求。
而且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
只要留着那些仇人的性命，她就还有自己亲手报仇的机会。
因此她并没有阻止罗奇放走那些人。
她的内心只有感激。
深深的感激。
罗奇并没有注意到阿瑶的内心有多么激荡，此时的他正默然无语地注视着吹雪的尸体。
他不由得想起了最初的人生中的那个张东。
他不禁想起了当年的那些过往。
回忆就像是煮开的开水一样翻滚，将一个个画面真切地展露在了他的眼前。
他想起了高中时的那个天台。
当时的叶雨樱听从上面的命令，不得不全力确保他的生命安全。
当时是他们的第一次真诚谈话——
叶雨樱随手丢给罗奇一块手表：“以后二十四小时带着它，这样我就能精确锁定你的位置，如果我不在时你遇到危险，就按上面的绿色按钮求救，不过我以后都会随身保护，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罗奇戴上手表，道：“话说这红色按钮有什么用？”
叶雨樱平静道：“如果我不幸牺牲，而你被敌方捕捉，在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刻，就可以按这个按钮，到时手表就会自爆，足以让你尸骨无存，这样虽然我没有尽职，但对方同样无法达成目的。”
罗奇怔了一怔，然后道：“我会的。”
才怪！
叶雨樱忽然道：“我先前看你趴在桌子上睡觉，莫非你昨晚没有睡好？”
罗奇疑惑道：“你问这个干嘛？”
叶雨樱道：“既然接下确保你安全的任务，我就得尽职尽责，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对你的情况理应了如指掌，其中自然包括健康状况。”
罗奇点头道：“其实我先天就有严重的失眠症，而目前任何医疗都没有效果。”
“那你白天撑得住么？”
罗奇笑道：“我能感觉到自己所需要的睡眠时间其实很短，只要能在课间的时间补充一下睡眠，我的精力就能得到完全的恢复。如果不是凭借这一点，我肯定早就已经彻底崩溃了吧。”
叶雨樱沉思道：“你果然和寻常人不同。”
罗奇笑了笑：“或许吧。”
叶雨樱略一点头，转身走向楼道：“今天是星期六，放学后咱们一起回家，从现在开始，我就住在你家。既然是随身保护，自然要实至名归。”
罗奇点头道：“好吧。”
叶雨樱走到楼道口，停住脚步道：“你不回教室么？”
罗奇悠然道：“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那我在下面等你。”
罗奇答应了一声，看着叶雨樱的背影走下天台，嘴角逐渐浮现出一丝笑意，就像已是胜券在握的棋手。
他负手而立，看着无言的天空。
天亦无言，人亦无言。
罗奇笑了一笑，伸手扶着栏杆。事情发展和计划中的一样，一切都尽在掌握，舞台已经搭好，接下来就是他的表演时间。
他的手掌轻轻一握，铁质的栏杆立刻变形。
计划，始动！
叶雨樱当然不明白罗奇内心的想法，哪怕是在对决阿荣的战斗之中。
当时的罗奇已经表现出了一些不对。
他对阿荣的所作所为有一种出奇的愤怒，而这一点在叶雨樱看来并不奇怪。
他的想法是这样的——
根据罗奇档案上记载的资料，父母都在他年幼时殉职，而后独自成长到今天，从未感受到父母关爱的滋味，他的心里显然有着对亲情的强烈渴望，而面对着将亲情抹杀否定这一切的阿荣，他的愤怒实在是理所当然。
或许是由于强烈的情绪波动，他才能觉醒出不死身的特殊能力，而且看他最后攻击阿荣的那一拳，他的力量同样不可轻视。
这说明他已是新人类的一员，成为了里世界的居民。
这样想下来虽然顺理成章，但叶雨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看似随和的少年，竟让她感到有些难以捉摸。
他那迷雾般的内心，她根本无法看清。
“虽然无法切身地体会，但我明白你的感受。”叶雨樱收回思绪，神情凛冽：“但是现在一切都交给我吧，你需要休息，而且……我和你一样愤怒！”
阿荣从凹陷的墙面中挣脱出来，双手紧紧握着长刀：“你们的愤怒，将无济于事。”
“在我开始执行任务以后，这还是第一次失手。”叶雨樱注视着阿荣，眼眸中爆发出强烈的杀意：“我要用你的鲜血，来洗尽我的耻辱！”
阿荣脸上满是血污，但却浑然无事地笑道：“想要杀我，没那么简单。”
叶雨樱右手轻轻一招，面前立刻凭空出现无数柄长剑，剑锋整齐地排列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一整面墙壁。
“赌上御剑宗的威名，我要你的命！”
第二百六十章 无名之火
当时的叶雨樱的愤怒是无比真实的。
虽然阿荣攻击并没有对罗奇造成致命伤害，但依然彻底地激怒了叶雨樱。
正常情况下她是很不容易被激怒到这种地步的。
现在之所以会表现得极度愤怒，其实主要是有两个原因。
一来就是自己的失职。
虽然遭受了阿荣的攻击却并没有死，但那只是因为罗奇居然有着出人意料的不死之身，但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身体的话，是必然会死于刚才所遭受的致命伤的。
这就意味着叶雨樱的保护在那一瞬间就已经失职了。
这对她来说实在是难以忍受的屈辱。
因为出身在名门大家，而且自小就天赋卓绝，所以叶雨樱一向都是心高气傲的性格，以前的她一直都没有在自己的任务中失败过，所以会因此更加难以接受自己的失败。
就像成绩总是名列前茅的学生会难以接受自己某次偶然考砸了的结果。
他们并不是不能接受失败本身。
而是接受不了自己居然也会失败。
他们不能接受的是对自己的绝对的自信将会受到动摇，有过一次的破碎，就像是记录被打破了一样，会有一种无法弥补的不完整的感觉，这种感觉有时会表现得怅然若失，有时却又会令人心头满是怒火。
具体会转化成什么样的情绪，其实主要得看当事人的性格。
叶雨樱是十分自负的人。
所以对于这种失败她首先感到的就是不能接受。
然后就是对自己的愤怒。
这种愤怒理所当然地需要一个出口，而作为伤害罗奇的罪魁祸首，阿荣无疑就是宣泄这种愤怒的最好的出口，因为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将武力释放到她自己或者罗奇身上。
那就只能由阿荣来承担这股怒火了。
反正这股怒火也是因他而起的。
从他身上结束也不算对不起他。
而她之所以会表现得极其愤怒，当然也还有着第二个理由，某种东西正在她的脑海中觉醒，那些画面既像是关于过往的追忆，又像是关于未来的预感。
但无论如何，那些画面的主角总是她和罗奇。
她的心里也时常涌现出一些特别的感受。
叶雨樱总是觉得罗奇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眼熟，就像是贾宝玉和林黛玉初次见面之时，就会脱口而出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一样，叶雨樱也总是对罗奇有一种好似故人归的感觉，只不过她不能准确地判断这种感觉是有内在的因由还是纯粹只是偶然的错觉而已。
但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是极大地影响到了她对罗奇的感受。
有一些仿佛不属于叶雨樱的情绪在她的心里总是时常像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涌，而且个中滋味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那种莫名的悸动让既觉得陌生和不安，又隐隐约约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绪存在着。
这种情绪并不明显，但总是若隐若现。
以至于每次和罗奇靠近之时，时常会觉得心跳的速度会有些偏快，那种陌生的感觉也许有一种合理的解释可以予以说明，只不过叶雨樱一直不敢真正地正视和承认那一点。
因为那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让人根本就难以理解。
只考虑实际情况的话，叶雨樱和罗奇接触的时间其实很短，而且两人共同的经历除了校门口的小事，以及在罗奇的家里聊了聊天吃了一顿他亲手做的晚餐而已，剩下来的便是这场和阿荣之间的战斗了。
彼此接触的时间极短，而且也没有一起经历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
为什么就会产生那些奇妙的情绪呢？
叶雨樱对这一点其实感到十分费解，也因此不敢正视自己内心的感受，因为以前从来没有产生过那些情绪的关系，她也不能盲目且草率地将自己的感情粗暴且直接地归类于对罗奇的好感。
因为万一这种好感只是她自己的误解的话，那才是在暴露之后会最令人尴尬的事情。
就算那些情绪的确都是出于对罗奇的好感。
她也实在很不想光明正大地承认。
因为那实在太羞耻了。
站在罗奇的视角来看，两个人还只是从陌生的阶段刚刚开始磨合而已，彼此的情谊才刚刚开始建立，现在的关系哪怕是用朋友来定义都还稍微显得太早了一点。
最合适的形容大概就是渐渐开始熟悉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罗奇根本就不可能会相信她的内心会产生那些莫名的情绪吧？
而且叶雨樱也认为自己的这种感受来得太不可思议了，罗奇没有理由会像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这种状态一样，去感受到和她一样的感受。
换言之，罗奇现在没理由会对她产生什么好感的。
叶雨樱认为这是最合理的状况。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表露出自己的这种感受，想必只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十分古怪吧，说不定还会被看不起而导致往后的相处越来越尴尬，在那种情况下就算想逃避接触都无法做到，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可是罗奇的保护者。
叶雨樱简直不敢去想象那种画面。
所以她觉得自己眼下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把一切都藏在心里，慢慢地去确认自己那些感受的真实性，搞清楚它们是不是真的发源于对罗奇的好感。
如果事后发现一切都只是错觉的话，那就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如果确定了不是错觉的话……
到时候再来决定怎么办吧！
作为一个从小就被当成武器来培养的剑道天才，叶雨樱对于武力之外的事情都有些陌生，因此在处理这种问题时自然不会十分成熟，所做出的选择完全是依从了自己的本能。
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
但她的选择显然已经确定了。
而且绝对不会改变。
只不过她虽然平时都能在罗奇面前掩饰得十分之好，但眼看着罗奇在阿荣手上受到致命的伤害，虽然出于不死之人的特性而没有生命上的危险，但这件事依然让她燃起了一股说不清楚的无名之火。
那是一种关心则乱的感受。
这股怒火让她已经失去了自己应有的冷静，甚至不敢去细想自己的怒火究竟有几种含义。
此时的她只想着要宣泄这股怒火。
而方法当然只有一个——
“阵！绝！”
随着叶雨樱的手指向前一指，一柄飞剑贯穿了阿荣的胸膛。
一招就已毙敌。
第二百六十一章 锚点
在阿荣毙命的那一瞬间，某种更深层的东西在叶雨樱的内心觉醒了。
她在那一刹那理解了很多东西。
就像是一个被启动的机关一样，无数的画面涌入了她的脑海。
或许那些都是记忆。
但也未必都是记忆。
叶雨樱对那些画面并没有特别深切的认识，但仅凭画面本身提供的内容，就让她理解到了许多未曾想象过的事情，理解到了很多原本无法理解的事情。
那些画面中呈现出来的因果，几乎颠覆了她的整个认知。
就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画面中最开始出现的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少女的名字叫作叶青青，虽然没有任何实质的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和少女之间的关系，但叶雨樱还是本能地感觉到自己其实就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叶青青。
她曾经是罗奇的初中同学。
然而却不是高中同学。
哪怕罗奇的人生是连贯的，但叶雨樱和叶青青却存在于不同的世界中，她们一个和罗奇相遇在他的初中，而另一个则相遇在他的高中时代。
说起来虽然复杂，但事情的本质其实很简单。
罗奇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他甚至不能称之为人。
他是一个团十分紊乱的因果，缺乏着稳定性，因此凡是和他有牵扯的人和物，都会在过去和未来之间的因果间错乱，到头来会变成一团连自己都无法准确认知自己的乱麻。
此时的罗奇就相当于其他所有人的锚点。
只有找到正确的罗奇，才能够找到正确的自己，然而由于罗奇自身的因果十分紊乱，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极其混乱的命运，令所有人都早已迷失在了命运的海洋里。
自己和自己，别人和别人，这些概念早就已经混淆了。
甚至连世界线都在随时变动。
罗奇和张东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无数次重生的穿越者，但其实他们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变动的是整个世界，每个人的身份和外在都在随时变换，连记忆都在不断地随机地重构。
所谓的重构，就是不断地清洗掉原本的记忆并承载新的记忆。
连世界的物质也是随时都在变化。
因此罗奇才会总是感觉自己穿越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但其实世界的物质和生命一直都是原来的，只不过通过内在的改变而实现了外在的变化，给人产生了一种截然不同的错觉。
大家一直都是那个大家，世界一直都是那个世界。
只不过所有人都没有自觉性而已。
然而随着罗奇身上的不稳定仿佛地改变着世界的结构，结果就导致了无数次重演的世界和生命最终还是出现了一些微小的差错。
那就是当世界重新构建之后，会有除了罗奇这个锚点之外的人残留了更早之前的记忆。
虽然原来的记忆偶然地保留了，但人还是很难理解现状的。
正如张东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世界的真相。
他自认为的第一次穿越就是穿越到了越国和罗奇争夺大权的那一次，但当时的罗奇早就误以为自己穿越过无数次了，而张东其实也早就经历过了无数次的重构，只是在那一次才偶然地保留了更早的记忆，才会错误地以为自己是穿越了，并且还误以为这是第一次。
所以在罗奇成神后并陨落到下界之中的那场战斗中，张东才会对罗奇感觉到无比陌生。
因为跟罗奇当高中同学的那段人生，是在他的记忆重构出错之前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罗奇这个锚点的刺激，他是永远都无法回想起来的。
作为整个世界的锚点，罗奇是有能力重建别人的记忆的，他可以让别人回想起早已被重建的所谓记忆，但那当然是得在他知晓这件事之后才能得以实现的。
事实上罗奇一直单纯地认为自己只是一个穿越者。
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当然也就不会运用了。
让张东的记忆重新构建出关于无数次的人生之前的那段高中生活，其实并不能单纯地说是让张东想起来了过去的经历，而是直接在他的大脑里构建了关于当时的记忆。
所以当时的张东才会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想起无数次人生之前的那一段经历。
哪怕他之前在记忆中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段过往。
只不过罗奇对这件事没有自觉性而已。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在这件事当中起到的作用。
也当然没有理由会意识到。
其实比较有趣的事情就是，一旦关于记忆的这个微小的错误发生，那就无法再修正了。
哪怕是世界再次重新构建，发生错误的人也不会再被重新构建记忆，所以在越国和罗奇争斗失败并且死亡之后，张东才会再一次认为自己穿越到了新世界。
因为越国和更早之前的那段人生并没有被遗忘，所以在见证了陌生的世界之后难免误以为自己穿越了。
之后的无数次人生都是这样。
但张东所经历的无数次人生，其实全都是建立在罗奇这个锚点之上的，他的每一次死亡之后，其实都不是立即重启的，而是在罗奇在无意识之中再度重构世界后才恢复意识的。
只不过在他死亡之后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和流逝，所以一直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虽然哪怕他意识到了这一点也无法想通其中的关节所在。
真正能想通这一切的只有叶青青。
她才是在世界的重构过程中出现的第一个错误，也许是她对罗奇的好感实在太强烈，也许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总而言之，事实就是当罗奇第一次重构世界之后，叶青青的记忆就没有被彻底清除干净过。
当然，她的记忆在一开始的时候觉醒得比较慢。
而且也充满了随机性和不稳定。
她无法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会在什么状况下突然觉醒记忆，因此在世界重构的初期总是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地按照被改变后的世界观生活着，只会在之后的某个时间点突然觉醒前世的记忆。
但是随着重启的次数不断积累，她的记忆不再像最初那么不稳定了。
后来的她完全可以稳定地继承所有前世的记忆。
而叶青青和张东不同，她在几次重生后接触到罗奇之后，很快就意识到了他就是当初喜欢的那个少年。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一场谈话
“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有点超现实了吧？”
狭窄的房间里有着明亮的灯光，灯光照耀着坐在桌子前的人的脸。
那是一个胡须乱糟糟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的面容有些肥厚，但眼神中充满了疲累和无神，浓重的黑眼圈显示出他已经长时间没有过良好的睡眠了，蓬松的啤酒肚则说明了他一直以来的身材管理工作十分糟糕。
此时的他正在跟桌子另外一边的一男一女讲述这事情。
但那一男一女显然不太相信他所说的话。
“一个人就是世界的锚点，所有的因果都在他的身上紊乱，会在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情况下重构整个世界？！这种事情不管怎么想都实在太离谱了吧！”
女人染着一头黄色的头发，言语之间满是难以置信。
“我也觉得这事实在太玄乎了。”
女人身边的男人也忍不住吐了一口烟圈：“不是兄弟我说你，但是骗哥们儿可以，但别把你自己骗到了就行，哥们儿被你骗到了真的无所谓，打个哈哈就过了，但希望你打完这段话后擦一下眼角，别让眼泪掉在手机屏幕上就行。真不是哥们儿想要破你防，你擦擦眼泪好好想想，除了兄弟谁还信你？”
“你说的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啊？……”
中年男人忍不住瞥了对面一眼：“话说你真的明白什么叫因果吗？”
“那我倒是还挺有研究的。”
女人身边的男人掐灭了香烟，开始了侃侃而谈：“奥普拉·温弗瑞曾经说过，你相信什么，你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句话语虽然很短，但令我浮想联翩。而这些并不是完全重要，更加重要的问题是，因果的发生，到底需要如何做到。”
“叔本华在不经意间这样说过，普通人只想到如何度过时间，有才能的人设法利用时间。这不禁令我深思，意志是一个强壮的盲人，倚靠在明眼的跛子肩上。我希望你也能好好地体会这句话。带着这些问题，我们来审视一下因果。”
“问题的关键究竟为何？我们都知道，只要有意义，那么就必须慎重考虑。左拉这样说过，生活的道路一旦选定，就要勇敢地走到底，决不回头。事实上，要成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才能，现在，解决因果的问题，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所以，我们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事实，那就是，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人能说清因果的本质。”
“你所说的不全都是废话吗？”
不仅仅是中年男人，连那个女人都没好气地翻了一白眼。
那个男人顿时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明白因果这两个字的本质，只是不好意思在自己的女同事面前承认。
所以才故意瞎说一通。
只不过这样的做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义，到最后完全没有为他挽回任何颜面。
“还是让我来给你上一课吧。”
中年男人清了清嗓子，慢悠悠地道：“一般来说，因果是指一系列因素和一个现象之间的关系。对某个结果产生影响的任何事件都是该结果的一个因素。直接因素是直接影响结果的因素，也即无需任何介入因素。从这个角度来讲，因果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称为因果关联。”
“原因和结果通常和变化或事件有关，这里面的内容比较复杂，我就暂时不深入去讲了。事实上对因果关系的哲学研究历史悠久，佛教和西方哲学家如亚里士多德在多年前就已经提出了因果，该问题仍是现代哲学的重要课题。”
“事物是普遍联系的，为了了解单个的现象，我们就必须把它们从普遍的联系中抽出来，孤立地考察它们，一个为原因，另一个为结果。”
“通常情况下，原因必定在先，结果只能在后，二者的时间顺序不能颠倒。”
“但罗奇却是一个例外。”
中年男人再度深深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个男人，继续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决定论的世界观认为，宇宙只不过是根据因果律而发生的一连串事件，并不存在什么自由意志。而相容论则认为决定论对于自由意志是相容的，甚至是必要的。存在主义认为虽然本质意义是在决定论的宇宙中设计的，但我们每个人都可以为我们自己提供意义。”
“你们能明白我想表达的意思吧？”
“我大致能够理解因果这两个字的含义了。”女人的手指慵懒地捋了捋自己的发梢，用一种悠扬的语调缓缓地问道：“我们关注的重点不是一直都是罗奇吗？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在他身上具体是怎么个状况呢？”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一样，因果在他的身上是颠倒的。”
中年的男人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按照常理，因在前而结果在后，但罗奇身上的这一切全都是紊乱的，因此无论是时间还是空间，凡是和他产生了牵连，都会处于一种十分不稳定的混乱状态当中。”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女人的眉头开始皱起：“重点是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话是真的？”
“我无法证明……”
中年男人紧紧地抿了抿嘴：“但我还是想把这件事说出来。”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很简单……”
中年男人抬起了头：“罗奇这个人是我创造出来的。”
“你在跟我们将天方夜谭吗？”
“这的确和天方夜谭没什么区别了。”中年男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说道：“你们可能不太清楚，其实我是一个写小说谋生的，平时主要靠赚一些稿费勉强过日子，我很早之前蹭热度写了一本海贼同人的小说，故事的主角就叫做罗奇，只不过那本书成绩惨淡，所以我就挥刀自宫了……”
“挥刀自宫？”
“就是写到了一半就不写了的意思。”
“我知道。”
女人身边的男人笑着眨了眨眼：“我只是故意那么问一句而已。说起来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讨厌，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追的小说突然断更会多难受？现在愿意追读的读者越来越少完全是你们这群死太监的错。”
“我当然知道这样会自食恶果，只是……”
中年男人深深地叹了口气：“总之，我承认这件事是我的不对，我也不想这样做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虚构的世界
“你们两个别扯开话题了。”
女人忍不住轻轻拍了拍桌子：“你刚才说你创造了一个叫罗奇的小说主角，后来呢？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们，你创造的那个罗奇来到了现实世界吧？”
“真相比那还恐怖。”
中年男人深深地叹息道：“你们知道什么叫万圣节吗？”
“当然知道！”
好不容易赶上了自己真的知道的一件事，女人身边的男人连忙插嘴道：“万圣节是西方的一个传统节日，为庆祝万圣节的来临，小孩会装扮成各种可爱的鬼怪向逐家逐户地敲门，要求获得糖果，否则就会捣蛋。而同时传说这一晚，各种鬼怪也会装扮成小孩混入群众之中一起庆祝万圣节的来临，而人类为了让鬼怪更融洽才装扮成各种鬼怪。”
“你说的没什么问题。”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万圣节原本其实是赞美秋天的节日，就好像五月节是赞美春天一样。古代高卢、不列颠和爱尔兰的祭司——德鲁伊德有一个赞美秋天的盛大节日，从10月31日的午夜到次日11月1日，持续整整一天。他们认为，在那天晚上他们伟大的死神——萨曼把那年死去人的鬼魂统统召来，这些恶鬼要受到托生为畜类的惩罚。当然，只要想到这种鬼魅的聚会，就足以令当时那些头脑简单的愚民胆战心惊了。于是他们点起冲天的篝火，并严密监视这些恶鬼。万圣节前夜到处有女巫和鬼魂的说法就是这么开始的。至今在欧洲某些与世隔绝的地区，还有人相信这是真的。”
“万圣节原本是赞美秋天的节日？”
“没错。”
中年男人点头道：“万圣节的活动原来是非常简单的，而且大部分是在教堂里进行。但在整个欧洲，人们都把万圣节前夜看作尽情玩闹、讲鬼故事和互相吓唬的好机会。于是人们不再把这节日用来赞美秋天，却让它变成神怪、巫婆和鬼魂的节日，而这种情况其实也是很正常的，就像七夕节原本是乞巧节，但流传下来之后却慢慢地变成了情人节一样。”
“当然，这些和我们接下来要谈的主题没什么大的关联。”
中年男人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所以我还是直接讲更深入的东西吧，首先是万圣节服装的由来。”
“这又有什么说法吗？”
“这里面大有文章！”
中年男人竖起了一根食指，一本正经地说道：“万圣节的服装起源于恶作剧，而万圣节的服装也是万人万相，不只是单调的大鬼小鬼。制作最简单的鬼服就用一张白床单顶在头上，抠两个洞留出眼睛；若要扮演魔术师，就穿上黑衣黑裤，再戴上黑礼帽，并在礼帽与头顶之间藏一只绒毛小兔备用；小孩穿上白衣白裤，再在背后绑一个手电筒在头上就打扮成了小天使；也有家长把孩子打扮成他们喜欢的卡通形象的。”
“听起来还是蛮有意思的嘛。”
女人摸了摸下巴：“我倒是挺乐意在有机会的时候去体验一下万圣节的内容呢。”
“接下来我还是讲讲南瓜灯的由来吧。”
中年男人吞了口唾沫，接着说道：“南瓜灯源于古代爱尔兰。传说一个名叫杰克的人，是个醉汉且爱恶作剧。在万圣节当日，他设圈套将魔鬼困在一棵树上，他不许魔鬼下来，直至恶魔答应永远不让他住在地狱。杰克死后，因他不相信神，他不能进天堂，而魔鬼也不让他入地狱，为了协助杰克找到回人间的路径，魔鬼给了他一块燃烧的炭，杰克将这燃烧的炭放在他以大红萝卜雕刻成的一个灯笼内，帮助找寻他的路径回爱尔兰，但他从没找着，于是他永远带著灯笼流浪人间。”
“那应该叫作萝卜灯啊？”
女人有些疑惑地道：“这跟南瓜灯又有什么关系？”
“萝卜灯是南瓜灯的前身。”
中年男人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在古老的爱尔兰传说里，这根小蜡烛是在一根挖空的萝卜里放着，当然就叫萝卜灯了，但古老的萝卜灯演变到今天，则是南瓜做的灯了。据说爱尔兰人到了美国不久，即发现南瓜不论从来源和雕刻来说都比萝卜更胜一筹，于是南瓜就成了万圣节的宠儿。”
“原来如此。”
女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说万圣节也就变成了和咱们的中元节一样的鬼节了？”
“是的。”
中年男人有些唏嘘地感慨道：“中国传统的七月中元节与西方的万圣节相仿，在鬼节这段时间里连许多匪徒都忌讳许多事情，就是为了避免遇到晦气。可见即使在民间信仰中都知道，精灵鬼怪之事最好敬而远之，但西方却将其包装成了仅次于圣诞节和感恩节的第三大节日，每年此时在夜色的掩护下迷惑了世人，随著死亡之舞的节拍膜拜恐惧与死亡。”
“这一点倒是的确令人心生感慨。”
女人身边的男人忍不住插嘴道：“但是你说了半天，也没有说到什么重点啊？我刚才用手机查了一下，你所说的内容全都是网上已经烂大街的东西了，这也值得你拿来放到我们的面前大说特说？”
“对哦，我都差点忽略了这件事了。”
女人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你刚才所说的这一切不管有没有烂大街，但归根结底，好像和那个罗奇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吧？你刚才说你创造的罗奇失控了，而且比来到现实世界还恐怖，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啊。”
男人脸色不善地敲了敲桌子：“我劝你赶快把话说明白，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会一直有耐心继续倾听你这些无聊的废话，到时候你就会失去最后的倾诉的机会了。”
“那我就简单地说吧，我刚才的那些话，你们真以为是我自己说的吗？”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再进一步地说一句，你们刚才所说的所有话，真的就以为是自己说的吗？”中年男人颓然地叹了一口气，双眼无神地望着头顶陈旧的天花板：“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实话告诉你们吧，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什么现实世界，我们的对话也是早就被镌刻在时间的因果线之内了。”
“因为我们都是……”
“活在小说里。”
第二百六十四章 雕像们
罗奇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合上了自己手上的小说。
然后放回到了书架上。
再然后的他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一个长长的甬道里，甬道里散发着微弱而暗淡的黄色的微光，就像是漂浮着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一样。
罗奇就这样慢吞吞地走出了甬道。
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已经完全失控了。
但是即便整个世界和所有的因果逻辑都已经完全崩坏，只要自己的生命还没有因心脏停止跳动而死去，脚下的道路就只能不断地向前延伸。
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原地踏步或者回头。
然而对于已经紊乱了所有因果的罗奇来说，无论是原地踏步还是回头走回来路，本质上都是同一个选择，因为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他最后都一定会稳定地走向混沌。
那是任何人都无法看清的混沌。
包括罗奇自身在内。
虽然世界不会毁灭，但随着时间和空间的错乱情况不断恶化，一切的生命都将生活在混沌之中，在生与死的叠加状态中跌入无法述说的迷雾之中。
逻辑将会全面崩溃。
走出了甬道之后，罗奇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房间。
甚至不能用房间来形容。
这只能说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一个光线十分暗淡的空间。
这里没有灯光。
只有像是一只又一只的萤火虫一般的光点在空气中像是迷雾一样漂浮，让双眼的视线勉强地挣脱了黑暗的束缚，依稀能看见在这巨大的空间中存在着一座又一座的雕像。
那些雕像的样子都令罗奇感到十分眼熟。
他很快就认出了其中几座雕像的原型。
那都是曾经在他麾下效力过的文臣武将。
比如说郭淮。
郭淮原本也是三国晚期的优秀人才，只不过名声没有关羽和张飞这些人那么大，当然，论起本事来，郭淮显然也比不上关羽和张飞这样的万人敌。
但这并不能否认郭淮是一个优秀的军事人才。
历史上的郭淮最初被举为孝廉，为曹丕所征召。
曹操取汉中时，郭淮随军，与夏侯渊受命留守。
汉中之战，夏侯渊战死，魏军溃败。郭淮收敛散卒，推举张郃为主将，军心乃定。
诸葛亮屡次北伐，郭淮辅助司马懿据之，料敌准确，多有战功，于五丈原时进言，移兵北原与蜀军对峙，亦看穿诸葛虚攻之计，此后与姜维交战，屡破羌胡，使姜维疲于奔命。
郭淮死后，被追封为大将军。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郭淮作为曹魏后期的中流砥柱，虽然一直没有成为司马懿这样的方面统率，但也为魏国抵抗蜀国立下了汗马功劳，否则也不会在死后被追封为大将军了。
但是在罗奇的麾下，当时的他取得了比历史上的轨迹更大的功绩。
只不过有一点是个遗憾。
那就是历史上的郭淮原本是善终的，只不过在罗奇手下效命的时候，却在立下显赫功劳之后因为中了流矢而阵亡，令当时的罗奇和帝国高层都感到十分惋惜。
郭淮是这些雕像中的其中一个，而这些雕像当然不会仅仅只有他一个。
还有更多的文武之才。
比如说李广。
历史上的李广少年从军，抗击匈奴，因骁勇善战，杀敌颇众，汉文帝大为赞赏。随周亚夫平定楚王叛乱时，李广虽私下接受对方所授将印，但于昌邑城下夺得叛军军旗，立下战功。
李广镇守右北平时，抵御匈奴，箭无虚发，被匈奴军称为汉之飞将军，数年不敢来犯，亦曾留有射箭穿石之传说。
漠北之战中，李广任前将军，因迷失道路，未能参战，愤愧自杀。
军中昼夜号哭，三日不止。
平心而论，李广作为西汉时期的将领，他的名气确实是大于他的功绩的，当时的卫青和霍去病都在抗击匈奴的过程中立下了各种显赫的功劳，但李广却几乎没有捞到过什么有含金量的战功。
但他本人却又的确有着极其强劲的个人实力，同时又因为自杀而亡而戴上了悲情色彩，这种悲情色彩又难免使他的名气在后世更上一层楼。
尤其是那些不得志的文人骚客，就常常将李广当作抒发郁闷的文字素材。
因此他的名气就变得越来越大了。
得到了李广的效命之后，当时的罗奇并没有把他当成统帅一方的大将来用，一来是因为历史上的李广或许是运气的缘故又或许是本身却又不足，总而言之的确是没有霍去病和卫青那样有实打实的战绩，所以罗奇对他无法完全放心，二来也是因为罗奇手下的大将之材实在太多了。
犯不着把李广拔高到不属于他的位置上。
毕竟适合那个位置的人还有很多。
当然，比起那些耀眼的武将，罗奇手下优秀的谋臣也不少。
贾诩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历史上的贾诩最初是董卓下属，在其死后劝余部犯长安，劫持汉献帝，使天下益乱，此後投效张绣，于宛城之战大败曹军，但官渡之战前劝主投曹。马超据凉州以叛，贾诩从曹操征讨，献离间之策。
贾诩一生策谋深长，在当世有良、平之称，又擅明哲保身，不结交权贵。在曹操的后嗣之争中，暗助曹丕稳固太子之位，故在其称帝後官至太尉。
贾诩一生享尽荣华，於七十七岁高龄去世。
仅凭贾诩历史上的这些事迹来看，就能知道这是一个非常善于审时度势，同时明哲保身的优秀人物了，而且不仅仅是善于保全自身，贾诩的谋略水平也绝对能称得上是当时第一流。
他未必是第一，但说一声第一流还是没问题的。
而罗奇能得到贾诩的效力，其实也并不是靠三顾茅庐之类慧眼识珠的戏码，而仅仅是因为他在河北迅速地崛起，并且在争霸天下的过程中表现出了十足的明主的气质。
所以贾诩认为罗奇具有统一天下的个人能力以及势力发育。
于是他就主动劝说张绣投靠了罗奇。
而他自己也因此一跃成为了罗奇相当倚重的谋主之一。
当然，罗奇的谋主并不会只有一个。
而是很多个。
除了贾诩之外，还有很多人在他的麾下效力，这些人几乎个个都是从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的人中俊杰，他们聚在一起用群策群力的方式成就了罗奇的霸业。
第二百六十五章 思考无意义
在这些优秀的人才当中，涌现了大批耀眼的明星。
他们都绽放出了属于自己的光彩。
当然，作为一个志在天下的人，罗奇不可避免地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敌人。
在东汉的时候是这样，在越国的时候也是这样。
准备同一世界的时候也是这样。
他的对手大多数都是十分勇猛彪悍的人物，多多少少给他带来了一些大大小小的麻烦。
其中有一些人让他有着比较深的印象。
比如说张定边。
历史上的张定边是元末起义军领袖之一，勇猛善战，知天文、识地理、通阴阳、医术、善谋略，随陈友谅举事。
繣阳湖之战，张定边一身是胆，勇不可当，孤军深入，一路击败朱元璋诸位将领，斩数员大将，将朱元璋水军拦腰冲成两半，直指明军主帅，千钧一发之际，常遇春张弓搭箭，救朱元璋于水火之中。
兵败后，张定边逃至泉州灵源山隐居。为避祸，削发为僧，自号沐讲禅师。
在和罗奇相争的时空，张定边也曾经使用过这种斩首战术，只不过罗奇身边的猛士更多，在他试图袭杀罗奇的同时，却遭遇到了典韦以及更多猛士的围攻，根本就没能接近罗奇一步就被血染五步了。
虽然张定边的斩首行动以失败告终，但他还是给罗奇留下了一些印象。
毕竟他悍不畏死的战斗风格十分突出。
在一众猛士的围攻下坚持了比普通人能坚持的更长的时间。
这一点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除了张定边和陈友谅这样的对手，罗奇记得名字的敌人中还有一个彭莹玉。
历史上的彭莹玉又名彭国玉，也是元朝农民起义领袖，人称彭和尚，是南派红巾军的开山始祖。
彭莹玉早年曾在江西袁州慈化寺出家，后来改信弥勒教，四方行走，以为人免费治病传教，为民间所敬佩。
至元四年，彭莹玉在江西袁州率众五千余人起事。起义失败后，彭莹玉逃亡淮西，在淮西一带传教，被弥勒教徒尊称为彭祖。
至正十一年八月，彭莹玉联合邹普胜、徐寿辉等人在蕲州起事，扶徐寿辉为帝，国号天完，设置“莲台省”统领百官。至正十三年底，元军围剿天完，蕲水失陷，彭莹玉战死，邹和徐突围。
在罗奇的时空里，彭莹玉由于不满自己的阵营骨干都主张向罗奇投降，最终被自己人背刺，取走了项上人头献给罗奇，所以才给罗奇留下了一定的印象。
但这些人当然都没有任何雕像的面容和他们相像。
大抵是因为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吧。
罗奇沿着雕像之间的道路一直向前走，很快就看见了一扇无比巨大的石门。
石门的两边各自刻着一首诗词。
右边的是李贺的《雁门太守行》。
内容是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群黄金台上意，但携玉龙为君死。
这一首诗词毫无疑问地述说着沙场征战的光辉和沉重。
这首诗词的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依稀能认清内容是兵者，诡道也。向远，装作往近；向近，装作往远。能打，装作不能打；要打，装作不要打。是真可假，假亦乱真。
这毫无疑问是孙子兵法的内容。
罗奇抿了抿嘴，目光转向了左边的墙上。
左边墙上的是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但只有一部分内容。
那就是天无涯兮地无边，我心愁兮亦复然。人生倏忽兮如白驹之过隙，然不得欢乐兮当我之盛年。怨兮欲问天，天苍苍兮上无缘。举头仰望兮空云烟，九拍怀情兮谁与传？
这样的一首诗词为什么会出现这里？
罗奇的心中有些费解。
不过转念一想，无论是那本莫名其妙的小说里的故事，还是那无比巨大的空间，包括空间中的那些雕像，其实没有任何一件事是符合逻辑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超出常规的。
所有的一切都是令人费解的。
在这种连自身都充满了矛盾和突兀，连自身都无法理解的空间，去思考任何问题都是毫无疑问的，因为任何问题都没有答案，这里只有无尽的混沌。
思考这件事在这里没有任何用处。
只会让自己陷入困惑的旋涡。
考虑到这种情况后，罗奇并没有继续深思那首诗词出现在这里究竟有什么用意，因为那应该是毫无意义的事情，他安静地继续往前走，走进了那道巨大的石门之间。
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明亮的礼堂。
礼堂里坐满了各种各样的人。
那些人对罗奇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就好像完全看不见他一样，他们全都将视线的重心放在了讲台上的一个年轻男人，而那个人长着和罗奇一模一样的面孔。
年轻的男人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可爱的小女孩。
面前是一个话筒。
此时的他正对着话筒用一种从容的声线开始讲话。
“各位老师和家长们好。”
“我是罗家琪的家长罗奇，很高兴能和大家见面。作为一个父亲，我和大家一样，在送孩子入学时充满了不舍。我看着她出生，长大，记得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她是我心头的一块肉，我十分希望能将她培育成才，但也更希望她能快乐地成长，选择在红苹果上学，无疑是一个最正确的决定。”
“到了这所学校以后，我发现罗家琪变得越来越懂事，性格也越来越开朗。我很感激各位老师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让罗家琪能无忧无虑地茁壮成长。你们的默默付出，我们都能感受得到。能有这么好的学习环境和同窗伙伴，是罗家琪的幸运，我们做父母的也都很欣慰。今天罗家琪正式毕业了，但我们会一直记得在这所学校的点点滴滴。”
“最后，希望我们的孩子都能健康，快乐，平安地长大。”
“谢谢大家。”
说完了自己的致辞后，年轻人向着台下微微地鞠了一躬。
台下自然是掌声雷动。
看得出来这个年轻人有着很高的社会地位，不然下面的人不会这么捧场。
他为什么和我有着一样的脸孔？
他为什么有着和我一样的名字？
究竟他是我？还是……
我是他？
罗奇静静地看着对方，再度陷入了思考。
但他很快就放弃了这一行为。
因为他想起来了。
思考是无意义的。
第二百六十六章 猴子的疑惑
“战斗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亲眼目睹了吹雪的尸体，罗奇又揉了一下自己的脑门，总感觉自己的记忆中涌入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只不过那些东西在涌入之后又快速地消退了，让他甚至都不是很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依稀能记得涌入的记忆是关于一个中年男人和别人的对话的。
还有一个空间十分巨大的地方。
那里还耸立着一座座的雕像。
走出那个空间之后能看见的是一个礼堂，礼堂里有一个无论是长相还是名字都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男人在讲话，这些东西显然全都是一些毫无意义的片段。
而那个目睹了这一切的自己又真的就是自己吗？
罗奇仰头看着天空。
他开始了思考，他忍不住想好奇地去了解一件事。
那就是自己究竟是什么？
他忽然想起了弗洛伊德老爷子的理论，关于他那本我，自我和超我的主张。
信息就像是电流一样涌入脑海。
什么是本我？
本我即原我，是指原始的自己，包含生存所需的基本欲望、冲动和生命力。本我是一切心理能量之源，本我按快乐原则行事，它不理会社会道德、外在的行为规范，它唯一的要求是获得快乐，避免痛苦，本我的目标乃是求得个体的舒适，生存及繁殖，它是无意识的，不被个体所觉察。
弗洛伊德认为幼儿的精神人格完全属于本我，幼儿没有羞恶观念，其全部生活都受欲望支配，不管条件和社会道德，处处要求满足自己的愿望，寻求快感。他说，孩子们不管社会的一套常规，“他们都顺其自然地暴露自己的兽性”。孩子在幼时常是毫不隐蔽地表现利己主义。但是随着小孩年龄的增长和经验的累积，教育和习俗的影响，会不再盲目追求满足，渐识时务，从本我中分化出自我。
那么什么是自我呢？
心理学上的自我是一个十分复杂的概念，这个概念是许多心理学学派所建构的关键概念，虽然各派的用法不尽相同，但大致上共通是指个人有意识的部分。
自我是人格的心理组成部分，是从本我中逐渐分化出来的，位于人格结构的中间层。其作用主要是调节本我与超我之间的矛盾，它一方面调节着本我，一方面又受制于超我。它遵循现实原则，以合理的方式来满足本我的要求。
这里，现实原则暂时中止了快乐原则。由此，个体学会区分心灵中的思想与围绕着个体的外在世界的思想。自我在自身和其环境中进行调节。
弗洛伊德老爷子就认为自我是人格的执行者。
而超我就比较复杂了。
超我是人格结构中的管制者，由完美原则支配，属于人格结构中的道德部分。其位于人格结构的最高层，是道德化的自我，由社会规范、伦理道德、价值观念内化而来，其形成是社会化的结果。
超我遵循道德原则，它有三个作用：一是抑制本我的冲动，二是对自我进行监控，三是追求完善的境界。
本我，自我和超我这三者就组成了一个人的人格。
但是否就组成了罗奇的人格呢？
“说到底……现在的我还算是人类吗？”罗奇伸出右手，静静地观看着自己的掌纹，脑海中闪过了一些奇怪的念头，而那些念头让他更觉得迷惘了。
现在的他当然不能算是人类。
他已经成神了。
然而神格却和人格有着巨大的差异，神格只是身为神灵的根基，就像是一个人的四肢一样，如果神格受损或者更严重的情况下崩坏了，那么对于一个神来说就会面临力量极度下滑甚至失去神的基本力量而和普通的生命无异，但并不会影响到一个神的思想或者意志。
所以说神格并不是人格的替代品或者说升级版。
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东西。
但是对于已经成为了神灵的自己来说，现在的自己还真的能拥有人格吗？就如人格真的是由本我和自我以及超我组成的话，现在的自己还会拥有超我吗？
神是不会受到任何约束的存在，所以不存在所谓的禁忌。
就算一开始会有一些身为人类时的底线。
但随着成为神灵之后俯视众生的时间变长之后，思想和意志自然也会发生一定程度的异化，就好比现在的罗奇看见一个人杀人，在内心深处就不会有任何波动。
他的感受就和一只猎犬杀死了另一只猎犬一样。
当然，并不一定非要是猎犬。
是草原上的猎豹，森林里的昆虫，或者是猴子之类的，其实感受上都是一样的。
现在的罗奇已经毫无疑问地超脱了人类的身份。
那么他当然就不能再算作是人了。
因为无论是身体上的能力，还是思想上的不同，都已经让他和人类之间出现了无比巨大的分野，但是作为人类变成的神灵，罗奇又难免会陷入到一种自我认知的矛盾和迷惘之中。
他毕竟不是生下来就是圣灵的。
就像是一只猴子突然变成了人，打起了领带穿起了西装，说着人类的话语，吃着人类的食物，随着时间的增加他会越来越认同自己身为人类的身份，并忘却自己身为猴子时的思想和感受，他会越来越不理解猴子。
但是当他在动物园里看见猴子的时候，内心总是难免会有一些波动的。
因为他终究无法完全重塑自己的记忆。
那些记忆会不可避免地对他的认知产生一些影响，让他对自己身为人类的认知产生一丝丝的动摇和疑惑，他会疑惑于自己是否真的完全摆脱了身为猴子的自我意识。
自己真的能算得上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类吗？
按理来说应该可以这么认为的。
因为无论是外在的样貌和身体，还是内在的思想和精神，自己都已经成为了如假包换的人类，唯一的特别就是脑子里还残留了一些身为猴子时候的记忆。
但是过去的自己难道就不属于自己的一部分了吗？
自己毕竟曾经是只猴子。
如果自己身为猴子的过去真的毫无意义，那么自己身为人类的现在又有什么意义呢？
反正所有的现在最后都会成为过去。
“我感到很迷茫……”
罗奇怅然地抬头凝视着天空，苦恼于那些无法派遣的忧郁。
苦恼于猴子的疑惑。
第二百六十七章 游戏者
“真是个垃圾游戏！”
罗奇十分不爽地抽出了游戏光盘，然后愤怒地将其捏成了两半。
光盘的封面上印着游戏的名字。
——猴子的疑惑。
当时罗奇之所以买下这张游戏光盘，其实原因非常简单。
那就是游戏的主角和他同名。
这一点让罗奇稍微地勾起了一些兴趣，毕竟在游戏主角和自己同名的情况下会更有代入感，而且在看了一下游戏的主线剧情后，他发现这的确也是自己比较钟意的那种东西。
这款游戏的剧情很难说是市面上常见的哪种类型。
准确来说是罗奇见所未见的。
主线的内容大概是讲主人公罗奇是一个十分不稳定的存在，凡是和他有牵连的人和物都会陷落到因果的旋涡中，从而让整个世界都经常性地处于重构之中，并且迷失了过去现在以及将来的区别。
一个人可以分裂成无数个人，过去可以和未来同时交互。
这里就像是一个逻辑的禁区。
玩家的任务就是将紊乱的世界修复成最开始的正常状态，而这需要玩家扮演主角以类似于穿越的方式在无数个被重构的世界里冒险，然后一点点地收集因果的碎片，然后用这些碎片重新拼凑出正常的时间和空间。
当一切都回归正常的时候，也就是玩家功成身退的时候了。
剧情上的确给了罗奇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所以他还是抱着很大的好奇心准备去好好体验这款游戏的，然而当自己真正开始了尝试之后，他才发现这款游戏的设计实在是非常失败。
首先最拉胯的就是剧情。
整个剧情十分的错乱，往好了说可以算是意识流，正常评价的话那就只能说是胡编乱造了，罗奇只能认为这破游戏的剧情完全是创作人不带脑子的情况下随意从键盘上胡乱敲击出来的。
这种镜头随意切换，叙事的视角来回跳跃的剧情……
大概是小学生写作文都能超越的水平吧？
所以虽然游戏的画面的确非常出色，但罗奇还是越玩越没有耐心了，虽然在一开始主角穿越海贼王世界的时候，他还兴致勃勃地玩到了主角进四皇的剧情，但是当主角成神之后又陨落之时，他却实在没有耐心再继续了。
因为无论怎么看，后续的剧情都只会是荒唐的狗屁。
“难怪叫猴子的疑惑……”
罗奇愤愤不平地吐了一口唾沫：“现在看来我就是那只猴子啊，这种垃圾剧情还想假装深沉？要不然创作人的智商就只是一只猴子，要不然就是制作方在把我当成猴子打发……”
“不对，刚才的说法不严谨……”
罗奇实在忍不住自己的游戏制作方的厌恶了：“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制作方在把我当猴子耍了，不然的话就算是猴子的智商也不至于写出这种垃圾一样的剧情吧？”
“简直是一点都不尊重玩家！”
“绝对的差评！”
罗奇忍不住在已经被踩碎的游戏光盘上踩了两脚，这才稍稍平息了一点心中的怒气，他倒不是不能接受自己不小心买了一个垃圾游戏，但他生气的是自己居然在这种垃圾游戏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他恨的是浪费了那么多时间的自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傻瓜。
“这垃圾游戏的制作人肯定会嘲笑我的吧？”
罗奇一脸不爽地道：“肯定是嘲笑我居然还会在这种垃圾上浪费时间，简直就像是一个人工智障一样，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现在连我自己都不能原谅我自己啊！”
“为什么我没有在一开始就鉴别出这款破游戏的垃圾本质呢？”
“可恶！可恶！简直是可恶啊！”
罗奇气愤地又拍了一下桌子，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烈火一样燥热，他先是用遥控器打开了屋里的空调，然后又拿起了放在房间角落里的杠铃。
通过反复举起杠铃的运动，他尝试着让自己渐渐冷静下来。
“该死……”
“感觉自己根本冷静不下来啊！”
“好像要被烧死了啊！”
罗奇顺手丢掉了自己手中的杠铃，然后又开始在屋子里来回转圈：“话说回来，我刚才举的这玩意究竟是叫哑铃还是叫作杠铃啊？这两个词语之间有什么关系吗？它们究竟是在描述同一个物体，还是指的是两个并不相同的物体呢？哑铃为什么会叫作哑铃呢？杠铃究竟又为什么会叫作杠铃呢？”
“等一下，真的有杠铃这样一个官方的称呼吗？这会不会只是我胡乱叫出来的错误名称呢？”
“不对不对不对！我为什么在考虑这些？！”
罗奇用力地甩了甩头，仿佛想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钻这些牛角尖呢？难道我真的是一个杠精吗？”
“算了，还是玩玩别的游戏，转移一下注意力吧。”
“没错，就这么办！”
于是抱着转移注意力的念头，罗奇又放入了一张新的游戏光盘。
那是一个恋爱养成游戏。
“罗奇君，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哟。”
“什么？”
“我啊……”美丽的少女在夕阳下回眸，露出干净而爽朗的笑容：“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你了呢，你愿意成为我的恋人吗？”
“我愿意！”
随着男主角坚定的回答，两人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游戏到此结束。
“号称地狱难度的支线任务，到头来出乎意料的简单嘛。”罗奇躺在椅背上伸着懒腰，随手退出电脑里的游戏光碟：“那些被卡死在这一步的家伙都是傻笔吧？”
他自言自语了两句，扭头看向墙上的钟。
时针正指向十二点。
“时间还挺早的，那就先吃饭吧。”罗奇翻出两包泡面，准备凑合着当宵夜，而在等着热水烧开的时间里，他已开始挑选下一款要玩的游戏。
罗奇是个游戏播客。
原本他一直靠在网上卖模型谋生，但经常做些养成游戏的视频攻略，后来一跃成为某平台的人气播客，从此正式签约将副业变成了主业。
赚的钱足够让他一辈子都安心地宅在家里。
罗奇一直都是个宅男。
他有着先天性的残疾，因此从来都不想出门。他厌倦了别人的鄙夷和同情，更情愿和自己的二次元为伍，还结交了不少志同道合的网友。
然后就这样一直活在自己的圈子里。
但今晚一切都将改变！
第二百六十八章 无解的题
“你是谁？”
当罗奇结束了当前的游戏后，电脑屏幕忽然变成了一片漆黑，然后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光影。
光影有着类似于人的轮廓。
罗奇的第一反应当然就是电脑中了病毒，于是在尝试过无法重新回到桌面之后，他便挠了挠头然后直接按下了电源键，但没想到电脑屏幕却没有任何反应。
于是罗奇狠一狠心，选择了拔掉电源线。
“看来这个病毒有点狠啊……”
在拔掉电源线的同时，罗奇的心里还在暗叫不妙，因为对于常年接触和使用电脑的他来说，一些基本的电脑问题还是有所了解，毕竟也算是久病成良医了。
罗奇并不是没有中过电脑病毒，但这种症状的还真是头一次。
以前的电脑病毒和这次的区别都很大。
罗奇中过的病毒基本上都是广告弹窗类的，随时随地都会弹出一大堆垃圾广告，有人简直烦不胜烦，非但随时会弹出干扰人的正常使用，而且还会在后台占用大量资源拖慢电脑的运行速度。
当然，以罗奇的电脑配置而言，基本上不太在乎被垃圾广告所占用的那点资源。
但即便如此，频繁在桌面上露脸的垃圾广告也依旧是令人不甘其扰。
幸运的是这种问题其实不难解决。
凡是这种广告弹窗问题，基本上只需要重做一次系统就能够解决了，成本非常之低廉，而且也花不了多少时间，只不过需要提前把电脑里的重要资料做一下备份而已。
对于罗奇这种久病成良医的人来说，养成随手备份重要资源的习惯并不是难事。
现在的他一直都有着保存重要资料的良好习惯。
而且在下载软件时上了不少次恶当之后，罗奇在网上下载东西时也变得十分谨慎了，哪怕是伪装成官网的十分逼真的盗版网站，他也几乎可以一眼就看出破绽，几乎在下载软件时不会再上当了。
所以他是已经很久都没有再在这方面栽过跟头了。
这一次中病毒也实在让人有点费解。
“我明明已经很注意了，最近也没有下载过任何可疑的资源，怎么就会中病毒了呢？……”罗奇的眉头紧皱，内心难免感到十分的疑惑：“而且还是如此烈性的病毒，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烈性病毒，这次说不定没那么容易解决了，还好我把重要的东西都备份了，不然这次可就真是麻烦大了……”
“但不管怎么样，问题还是可以解决的，所以也不用太担心……”
罗奇一边在心里安慰自己，一边拔掉了电源线，虽然中了病毒这件事有点糟糕，但毕竟不是什么破了天的大事，所以罗奇的内心倒也没有十分烦躁。
只不过是稍微有点郁闷而已。
但那点郁闷只是因为这个问题在他的眼中暂时还没有严重的后果，等到他拔掉电源线抬头之后就发现一切都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简单了。
这个问题的严重性完完全全地超出了他一开始的预料之中。
因为当他抬起头之后就发现了——
电脑屏幕并没有任何改变！
“怎么会这样？！这根本就不可能吧！”罗奇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他根本想不到自己的眼前居然会出现这种超现实的画面：“这可是台式电脑啊！又没有连接任何外置电源！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简直违背了常识啊！”
罗奇的惊讶当然是很合理的。
毕竟眼前的事实实在太超现实了，根本就不像是发生在现实之中的事情。
那就像是做梦时才会出现的画面。
但如果在做梦时梦见的只是这样的东西，那有说明了自己所做的梦其实也蛮无聊的，然而不管这样的梦是不是一个无聊之人才会做的无聊的梦，罗奇所要面对的情况就是自己并不是正置身于梦境之中。
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的确是货真价实的现实。
这样的现实却又过分超现实了。
以至于罗奇的大脑在那一瞬间有了短暂的宕机，根本无法进行任何有效的思考，而就在短暂的震惊渐渐地减弱了程度之后，他才慢慢地恢复了自己的思考能力。
大脑开始了飞速的转动。
“难道真的有某种电脑故障会导致电脑在切断电源之后还能继续显示画面？”罗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无论怎么想这都不可能啊！我虽然不是专门维修电脑的专家，但这种程度的基本常识还是了解的，我这台毕竟是台式电脑，又没有假装任何储存电量的配件，而且我很怀疑这种配件是否真是存在。”
“笔记本可以假装电池，或许台式电脑也可以吧？”
“但这一切毕竟都只是我的臆想，我根本不能证明这种东西存在或者不存在，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专业的计算机人才，作为一个外行根本就没有资格对这些东西进行评论。”
“不过这些都跟现在的问题无关了……”
罗奇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真不知道现在的我究竟是怎么了，居然又在这里钻无意义的牛角尖了，无论这种所谓的加装到台式电脑上的电池是真的存在还是假的存在，都跟我目前的处境是毫无关联的，毕竟作为这台电脑的购买者和实际的组装者，这台电脑里的配件结构我可是十分清楚的……”
“无论如何，这台电脑上都不存在任何可能存在的加装到台式电脑上的额外电池！”
“那目前的这种情况就实在无法解释了……”
“哪怕我只是一个绝对的外行，知道的只有一些基本的电脑常识，但仅凭这些常识我也不难想明白，目前的这种情况按理来说是绝对不会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
“那就是说……”
罗奇的表情变得越发凝重：“现在总共就只剩下两种可能了，要么这完全是一次超自然的力量所引发的现象，这个现象背后的原因已经超越了我目前的认知所能理解的水平……”
“要么……”
“在和绝对的真实所冲突的情况下，我所身处的世界是有错误的！”
“问题的关键是哪一种情况是对的？”
“或者说如果第二种可能是对的，那么这个世界的错误究竟在哪里？错的是我还是这个世界？是我的认知出错了，还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有问题？”
第二百六十九章 第三视角
“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
凝视着头顶的天花板，罗奇忽然给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至少这比承认自己是有问题的要容易许多，而且他其实早就隐约有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那就是世界的虚拟大于真实。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很难确切地去形容，也很难找到实打实的证据，对于罗奇而言，哪怕一丝丝的证据都是没有的，所以他从来不敢去相信自己的所谓预感。
但现在情况已经不一样了。
他已经明确地捕捉到了生活中的超自然的现象。
这就让他原本那隐隐约约的预感更加有了可能性，谁也无法担保他的预感是真实的，谁也无法担保他的预感是虚假的，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罗奇来说，哪怕手里头没有任何可靠的证据，他也下意识地更加倾向于自己的预感。
那些原本隐隐约约的东西现在已经变得更加真实了。
他开始怀疑那些原本认为是虚假的东西其实是真实的，而原本一直以为是真实的可能恰恰是虚假的。
这个真实的世界未必真的像它表现出来的那么真实。
而自己原本荒诞的预感也未必像自认为的那么荒诞。
现在一切都在模棱两可之间。
罗奇既不能草率地认为自己的预感一定是正确的，但也不能再盲目地认为自己的感觉一定是错误的了，毕竟一个人虽然不一定能完全相信自己的五感，但如果连自己都完全不肯信任的话，那么这个世界上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可信任的东西了。
所以罗奇还是准备相信自己一把。
因此在凝望着天花板沉思了良久之后，罗奇还是转过头一脸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电脑屏幕。
他倒是想亲眼看看究竟会发生什么怪事。
无论一切的起因是自己无法把握的虚假还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在作祟，罗奇都相信出现在自己电脑屏幕上的怪现象一定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一定还会有更加令人诧异的现象在等着自己。
罗奇已经做好了见证这一切的心理准备了。
无论自己接下来将会面对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要自己的生命不会在顷刻间受到威胁，罗奇都愿意让自己保持在尽可能冷静的状态下去观察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很难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无论是激动还是惶恐，恐惧还是兴奋，各种复杂至极的情绪纷至沓来，让他一时间甚至弄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是悲，那种情绪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由于起伏实在太大反而容易让大脑出现短暂的真空。
在这股情绪上的真空之中，人甚至可以遏制自身恐惧的本能。
从而保持在无我的状态之中。
那种状态当然不能称之为疯狂，更像是衍生出了一个客观的第三人格，独立于自己的主管立场之外，漂浮在高处静静地审视着自己这一个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
这种脱离自身的第三视角十分难以得到。
除了在游戏里面。
大多数的游戏都是第三人称，这一视角是非常传统的选择，虽然后来慢慢发展的第一人称的视角也很有潜力，可以带来玩家更加巨大的沉浸感和代入感，但是依然有很大一部分玩家无法接受第一人称而执着于第三人称。
因为他们想要体验的仅仅只是游戏过程的乐趣和刺激。
而并不是追求什么代入感。
过于强大的沉浸感和代入感容易让人投入更多的情绪，在游戏过程中面临挑战之时也更容易因为慌乱而手足无措，因为代入感太强的关系，导致玩家无法站在一个更为冷静的视角去看待游戏里的事物，此时的他们很容易把操纵的角色代入到我这个感受之中，从而难以避免地投射进去太多不必要的情绪。
投射太多的情绪很容易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遇到意料之外的关卡时容易慌乱。
这就影响到了游戏进程的推进速度了。
对于追求代入感的玩家来说，这当然是一件好事，但对于追求得心应手地操纵游戏的玩家来说，他们更宁愿去操作第三人称的主角，因为这样可以轻易地将自己从主角的视野中剥离出来。
此时的玩家比起将自己代入到主角之中，其实更容易代入的是一个全知视角的上帝。
是高高在上俯视游戏中一切众生的上帝。
对于这样的上帝来说，无论主角在中途遇到什么怪物，突然发展出了什么样的诡异故事情节，都只不过可以淡然一笑的小场面而已，因为哪怕是主角因操作失误或者别的原因阵亡了，也不过是换一条命继续再来罢了。
因为遭遇预想不到的状况的已经不再是玩家了。
仅仅只是一个游戏里的角色。
在这种情况之下，这个角色所遭遇的一切都不太容易令玩家动容，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不会对玩家产生影响，因为虽然更多地会代入到上帝的视角中，但玩家依然也将部分的情绪投射到进展游戏的主角中的。
因为虽然只有更少的感情投射进去了，但那些感情都是安置在主角身上的。
玩家相当于同时扮演了主角和上帝的角色。
只不过更多的是扮演上帝而已。
如果一个人在现实生活中也能保持着这种状态，那么他做事就很容易保持沉着冷静，因为只要超脱了自身的局限，可以用更加中立和客观的视野来打量一切的话，就不会因关心自己的利弊得失而无法准确地权衡事物了。
此时就可以像站在山巅上的人一样俯视众生。
而这众生也包括了自己。
只要把自己也当成了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人物，就可以百分之白地控制和约束自己，让自己以自身在理性状态下的最佳面貌去做人做事，这样当然就会比其他的普通人更接近完美了。
罗奇记得这个理论是自己以前在某本漫画书上看来的。
当时他就觉得挺有意思的。
所以后来去网路上查了一下，发现这种事还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也真的有人能够做到这一地步，只不过这种事实在是常人所望尘莫及的，能够做到的也只有凤毛麟角而已。
甚至这凤毛麟角的人当中也很可能有一些鱼目混珠的人。
因为一个人是否能够以第三视角来俯视自身，是一个非常唯心的事情，除了自己能够心知肚明以外，其他人很难能够证明其真伪。
第二百七十章 危险的路
在罗奇无比严阵以待的情况下，他终于亲眼见证了电脑屏幕上的变化。
那是令他感到惊讶的变化。
只见屏幕的正中间慢慢地浮现出一个人影，而那个人影的轮廓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来越清晰。
最终变成了一个少女的面容。
“好熟悉的感觉……”
少女的面容令罗奇感到十分眼熟，就像是自己曾经见过的某位故人一样。
但他能确信自己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这是自己的错觉吗？
就在罗奇的内心感到十分疑惑的同时，电脑屏幕里的少女已经开口说话了，而声音不像是从音响里传出来的，反而就像是直接从屏幕里透出来的一样。
“终于找到您了……”
看来会觉得对方眼熟并不只是自己的错觉，罗奇的心中很敏锐地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对方的确是认识自己的。
而且还对自己使用了尊称，想来对自己没有明显的敌意。
“主公！”
少女的表情似乎显得有些激动，在屏幕里向罗奇半跪了下来。
“主公？”
罗奇惊讶地张了张嘴，伸手指向了自己：“你刚才说我是你的主公？”
“那是当然！”
少女有些疑惑地抬起小脑袋：“难道您不记得我了吗？”
“我倒的确是觉得你蛮眼熟的……”
罗奇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不过确实是想不起来咱们究竟有什么关系了？”
“看来您是失忆了……”
少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关系，我这就让您想起来吧。”
她说完话后便伸出了手指。
指尖绽放出一点白光。
那一点微弱的白光映照在罗奇的眼前，就像一记重锤一样轰开了他记忆的闸门——
中平六年，董卓进京。
强盛近两百年的东汉帝国，由此拉开动荡不安的朝局。
董卓自封相国，独掌朝纲。
年幼的少帝落于董卓掌中，成为只能俯首帖耳的傀儡，随着政局的混乱和黑暗，天下民不聊生，盗贼蜂起，人心思变，起义不断。
随着董卓和各方诸侯矛盾的激化，关东联军开始组建并成型。
校尉曹操刺董失败，于是矫诏讨伐董卓，总共有十八路诸侯响应，歃血为盟，立袁绍为盟主，挥兵直指洛阳。董卓闻讯异常暴怒，集结重兵相迎，战火一触即发。
天下人心惶惶，尽皆屏息以待。
此时的洛阳商道上——
寒月驾驶着马车，目光谨慎地打量着路上的过客，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董卓在洛阳根基深厚，殿下为何不多带些人马，只有您和属下两个，万一失手怎么办？”
罗奇躺在车顶上面，轻笑道：“我带的人马可不少，只不过你没有看到而已。”
寒月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意？”
罗奇解释道：“当初各地诸侯为表忠诚，都将自己的亲属送到洛阳为质，但是董卓已经将他们全部扣押作为人质，对关东军的士气已然造成严重打击。关东军不可能视而不见，定然会组织营救行动……而这就是我们浑水摸鱼的良机。”
寒月恍然道：“殿下果然高明，事事皆有安排！”
罗奇淡淡道：“我能想到这些线索，其实要归功于火凤燎原。不过无论如何，事情的发展已经可以预见。我们的目的是救袁隗，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得利用关东军。唯一的麻烦在于他们想要混进洛阳，定然会乔装成普通百姓，我们要想找到他们的行踪，谈何容易？”
寒月微笑道：“如果是这个问题的话，属下或许可以相助殿下。”
罗奇挑眉道：“你是说……？”
寒月点头道：“但凡是出身军旅，一举一动往往与常人不同，属下不敢自夸，但还是能分辨一二。只要咱们到洛阳城门口守株待兔，就一定能有所收获！”
罗奇轻笑道：“很好。”
马车辚辚地驶向前方，直到转过一座山角，他们才看到前面道路的景象，一伙山贼手持利刃正围着一群客商，个个满脸狞笑，似乎眼前的就是待宰的肥羊，他们注意到罗奇所乘的马车，连忙分出几个壮汉过来。
罗奇皱起眉，道：“这里已经临近洛阳，怎么还有盗贼？”
罗奇正在沉吟，那几个盗匪已经快步过来，隐隐将马车包围，等到看清寒月面容以后，不由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都是心领神会的表情，当头一个壮汉踏前一步，道：“你们如果还想留一条命的话，知道自己该怎么……”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觉得喉间一凉。
直到那名匪首倒地为止，其他贼匪都没看清发生的事情。
寒月右手轻轻一抖，剑尖滴落一滴鲜血。
她的剑锋指向面前的对手，神情冷漠如冰雪：“请。”
请来领死吧。
剩下的几个盗贼面面相觑，他们一生都没见过这么快的剑，这一剑已然抵消他们所有的斗志，连抵抗的意志都不敢升起。
看都看不见，该如何抵挡？
他们永远都想不明白，为何打个劫都会碰到这种水平的高手。
对面的盗贼看到这种场景，同样是面面相觑。
罗奇迈步走下马车，看着那几个盗匪，淡淡道：“列位仁兄不过是想求财，何苦连命都不想要？”
寒月闻言踏前一步，手中剑锋凛冽。
那几个盗匪暗暗后退，其中一个还嚷着道：“无论你们身手有多高，终究还是势单力薄，要和我们斗还差得远呢，识相的乖乖交出所有钱财，咱们还可井水不犯河水！”
他的话音刚落，眼前就闪过一道寒光，然后视觉被黑暗笼罩。
他死得太迅速。
连疼痛都没能感觉到。
寒月收回长剑，冷然道：“单凭你们这些家伙，还不配和我们讨价还价！”
罗奇微笑道：“这句话，我很赞同。”
对面的那群盗贼看到这种场景，不由心中生寒，一起看向那个匪首：“头目，现在怎么办？”
那匪首咬一咬牙，道：“撤！”
他们虽然想得很好，奈何有人不干，那伙客商中走出一道身影，戴着斗笠遮挡着面容，但是身姿窈窕，显然是位姑娘家：“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莫非觉得我们都是土木人偶，对付不了你们？”
匪首微微一怔，怒笑道：“你再挑衅试试！”
那姑娘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美貌精致的脸庞，在货车内抽出一柄长剑，神情满是自信，看起来颇有种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度：“诸位，随我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