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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贼:从东海开始当主宰全文阅读

作者:狸子是只猫     海贼:从东海开始当主宰txt下载     海贼:从东海开始当主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一章 强援

    那使者连忙道:“越王的苦处我们都明白,所以我家主子并没强求越王即刻就出兵支持,毕竟我方现在虽然处于下风,但田恒和姜骜暂时还没有能力吞掉我们,现在我主子只想和越国结为盟友,互相以为唇齿而已。”

    罗奇点头道:“原来如此。”

    那使者等待半晌,终究没有等到罗奇表态,终于明白他还不满足,正等着己方开出更高的价码,不禁心中暗骂这厮果然狡猾,表情依旧恭敬道:“我家主子知道越国正处于百废待兴的阶段,愿以资金进行资助。”

    罗奇的表情立刻回暖,笑着道:“姜萌如此客气,寡人如何过意得去?”

    那使者赔笑道:“越王为国辛劳,这些绵薄之意不足挂齿。”

    罗奇点点头,道:“姜萌果然是个君子,寡人认他这个朋友,田恒想要一手遮天,寡人自当为你们主持公义。”

    那使者连忙道:“越王高义,在下佩服。”

    罗奇微微一笑,和那使者寒暄几句便已经送客,而后将黄月英招来,坐在王座上笑道:“正如咱们预测的一样,第一条鱼已经咬钩。”

    黄月英挑眉道:“看来你已经捞了不少好处?”

    罗奇笑道:“可惜姜萌送来的礼物虽然很重,但是我想要的更多,回头我就派使者回访姜萌,同时故意透露消息给田恒和姜骜,他们得到消息以后,一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黄月英看着罗奇,良久才叹道:“……好狡猾的一条狐狸。”

    时间如白驹过隙,眨眼就已消逝。

    姑叔城被楚越两军所攻克,而归宿问题就是一个麻烦,楚王虽然想要这座城池,但是此战能够胜利主要得归功于越军,他们楚军不过是过去打了个酱油,若是冒然抢城只会被诸侯耻笑。

    更何况若是和越国撕破脸的话,难保北魏会借机卷土重来。

    所以楚王亲派叶公沈诸梁为使者,特地来和罗奇商量这个问题,而罗奇则表现得很好说话,向楚国索取战马两千匹,五百上等精铁,一千上等精铜,外加一笔为数不菲的钱财。

    楚王虽然肉痛,但是想想能得到姑叔城,便咬一咬牙,答应了罗奇的要求。

    而罗奇实际上并非不想要姑叔城,只是现在越国国力疲弱,兵力更是有限,要想稳稳地占据姑叔城,根本就并不现实,而且如果真的和楚王进行争夺,难免会影响两国的情谊。

    相对于和楚王撕破脸得到一个姑叔城,得到有用的物资显然更为划算,更何况楚国得到姑叔城以后,就将被动地成为越国的屏障。

    而越国就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地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罗奇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并且和黄月英范蠡等人商议过后,终于正式发布一系列的政策,开启越国的复兴之路。

    罗奇以崇文善武为口号,在越地各个城镇开办私塾和武馆,免费教百姓习文练武,根据个人喜好而自行选择,同时鼓励越国居民保留原有的纹身断发、尚武好勇,好剑轻死的习性,同时也提倡友善和谐、温良谦让的风度。

    好文者习文,尚武者练武。文武待遇相仿,并无任何高低。

    同时决定每半年都分别举行文试武功,文试题名者可在地方任官。武功高强者,可入伍为长,根据功绩在令做提升打算。

    这些消息一经传出,越国上下百姓相继大喜,不禁对罗奇感恩戴德,尤其是那些穷苦农民,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这些政策将给他们一个翻身的机会,无论是学文还是学武,只要能有成就,就有为官的可能。

    这样的事情,让他们怎能不喜兴若狂?

    越国上下文武风气顿时大起,武者勤学苦练,期待来年出头之日,而文者则寒窗苦读,期望自己能够出人头地。

    罗奇在兴办教育的同时,更注重对百姓思想的控制。

    私塾和武馆中规定必须教授某些课程,具体内容由罗奇所制定,目的是令武夫意识到“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同时给文士灌输“傲骨铮铮撑天地,满腔热血报家国。”的思想。

    同时根据管仲的利益论,将百姓的利益和君王的利益汇合一起。君强者民富,君弱则民危。

    其中免费私塾和武馆就是其中之一,只有国家富强,这些私塾武馆才能兴办下去,否则只有关闭一路。

    罗奇一直着重强调,要让百姓都明白这一点。

    他对内则修善法律,犯法者一律依法治罪,严惩不怠绝不手软,同时提倡节俭,减轻税收,对百姓则实行较宽缓的政策。

    而越国的复兴,由此开始。

    诸暨,竹室。

    范蠡道:“现在由于各种政策的执行,财力消耗非常巨大,咱们收来的税收已经见底,从楚国和齐国方面得来的资金已经投入使用,按目前的进度而言,恐怕……”

    罗奇叹道:“越国刚刚复兴,自然是有这样的难关的。”

    范蠡道:“我已经发信到河北,要求那边赶快调集资金,郭家和甄家的资金正在统筹,不日即将抵达,但是由于已经有部分资金投资到江东,现在才刚刚开始收益,恐怕只会是杯水车薪……”

    罗奇道:“甄宓那边怎么说?”

    范蠡道:“她说会全力支持咱们的建设,并且打算亲自前来主持财政大局,按照时间来算,她应该近两日就会抵达。”

    罗奇挑眉道:“她倒是挺热心的。”

    范蠡道:“王上是否不相信她的诚意?”

    罗奇苦笑道:“我们现在只能相信。”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妖娆妩媚的声音:“这倒是句人话。”

    罗奇抬眼望去,便看见甄宓风姿绰约的身影。

    甄宓迈步走进室内,打量着竹室里的布置,笑道:“你这个越国君王的生活,倒是挺简朴的。”

    罗奇苦笑道:“这倒不是我简朴,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你若再不赶来,我这个所谓的国君,恐怕只能到街头拉二胡卖唱,才能赚点小钱养家糊口。”

    甄宓笑道:“所以我不是来救场了么?”

    罗奇挑眉道:“你有办法解决现在的困局?”

    甄宓笑道:“如果我没有足够的把握,我才不肯千里迢迢跑到这里。只要你敢把所有的财力都让我支配,我就敢送你一个富饶强盛的越国。”

第三百六十二章 两个人

    罗奇叹道:“可是理政和做生意不同,两者有很多差别。”

    甄宓淡淡道:“我倒是不这么认为,我觉得这世上所有事情都和做生意一样,无论是打仗还是理政,衡量利弊然后进行投资,区别只在于形式,但他们的本质则是完全相同的。”

    罗奇笑道:“那么关于越国现在的问题,不知你有何高见?”

    甄宓道:“现在资金远远不足,当然是要先充实财力,而咱们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越国百姓身上拔毛。”

    罗奇道:“现在咱们应该轻徭薄赋,这样才能让百姓休养生息,如果再向他们抽取重税的话,你不怕激起民愤?”

    甄宓妩媚道:“谁说我要征税?”

    罗奇眉头一挑,道:“你还有别的办法?”

    甄宓笑道:“咱们完全可以颁布一条政策,向百姓招收免税金,他们如果向国库缴纳免税金,那么以后的几年交税金额就可以一定程度的减低,而他们免税金缴纳得越多,以后交税金额减免得就越多……”

    范蠡点头道:“这的确是个可以解燃眉之急的方法。”

    甄宓看向罗奇,笑道:“只要能渡过目前的难关,那么后续的问题就很好解决,即便税收会有所削减,但是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难事。”

    罗奇挑眉道:“你是说以战养战?”

    甄宓点头道:“对于你这种水镜一门走出来的天才刽子手来说,这种事应该就和吃饭一样简单吧?”

    罗奇笑了笑,道:“我本就是学的军略,专业的确对口。”

    甄宓淡淡道:“那么我必须重申的是,事成之后你要把自由还给我们甄家,你所指派的那些掌柜都要全部撤换,一切由我自己来做主。还有你手中的那张婚约,也得交给我烧掉。”

    罗奇点头道:“但是这笔买卖完成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吧?”

    甄宓妩媚道:“我只和钱做朋友。”

    罗奇笑道:“那么我换一种说法,现在越国百废待兴,就和当初的江东一样,是投资的最好时机,所以我们还可以继续合作。”

    甄宓道:“我这次得将甄家的资金都投资到越国,你觉得我还有抽身的余地么?”

    罗奇挑眉道:“所以你虽然不受我的控制,但我们的合作关系还是会一如往常,那么你所要的自由还有什么意义?”

    甄宓淡淡道:“你不用明白。”

    罗奇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是在为黄月英着想吧?”

    甄宓看着他,道:“你说呢?”

    罗奇挑眉道:“只要甄家不受我控制,那么黄月英就没有必要为此努力。看到你们如此为对方着想,果然是无比深厚的友谊。但是我不明白,我既不会伤害你们,而且也算得上是个明主,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受我的安排?”

    甄宓道:“或许你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但你不能剥夺我们选择的权利。”

    罗奇淡淡道:“那么事成之后我们就来看看黄月英的选择吧,看她究竟是选择留下还是离开。”

    甄宓避而不答,道:“其实这一次前来越国,我还带了两个人过来。”

    罗奇挑眉道:“哪两个?”

    甄宓淡淡道:“……其中一个就是那个赵云。”

    罗奇连忙道:“他现在愿意投诚了么?”

    甄宓摇头道:“这家伙的确不是一般的顽固,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帮你劝降过,结果没有半点收效,或许只有你才有机会说服他。”

    罗奇笑道:“所以你才把他带来越国?”

    甄宓道:“毕竟你虽然玩弄阴谋的时候多出奇计,但是论起内政理财还比不上我和范蠡,反正这段时间你无事可干,还不如用他来打发时间。”

    罗奇耸耸肩,道:“你倒是挺为我着想的。”

    甄宓微笑道:“你想不想知道第二个人是谁?”

    罗奇挑眉道:“谁?”

    甄宓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道:“西施。”

    罗奇点头道:“她原先就是越国子民,甚至故乡就是这座诸暨,她回到故土倒是理所当然,我早该想到的。”

    甄宓道:“我来的时候听月英提起过,你似乎有了一个红颜知己?”

    罗奇笑道:“算是吧。”

    甄宓耸耸肩,淡淡道:“那么我现在很好奇一个问题。”

    罗奇挑眉道:“什么?”

    甄宓道:“你见到西施以后,该如何自处?”

    罗奇淡淡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甄宓道:“人一旦开始放纵自己,就会变得难以克制,而西施的倾城美貌,是我平生所仅见,以前你可以按捺自己的冲动和她疏远,现在你还能克制自己内心蠢蠢欲动的欲念么?”

    罗奇挑眉道:“如果我沉迷温柔乡中,对你似乎并没有好处?”

    甄宓笑道:“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说错,那么你就姑且把这算成一种考验吧,如果你没有耽溺美色而荒废国事,那就说明你的确是个值得期待的雄主。在这乱世中我们做生意的都需要靠山,或许我们能由此建立真正的合作。”

    罗奇看着她,很久才道:“很好。”

    山林,山道。

    连绵的山道中穿行着蚂蚁一般的士卒,一个个汗如雨下疲惫不堪,看看时间即将到正午时分,他们才得到休息的机会。

    然后就是埋锅造饭,珍惜这宝贵的休憩时间。

    他们正是越军此次征伐派出来的军士,一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新丁,来的时候还是斗志昂扬,根本没想到此行如此艰难。连一个敌人都没见到,就已经被这险恶的环境折磨得够呛。

    行军不过两日,就已荆棘遍地。

    随着先头部队开始驻扎,后方押送辎重的将士也开始忙活,火头军被分派炊具,然后便开始伺候全军的午饭。

    这次的后勤运输,至少还是值得庆幸的。

    叶渊所用来输送的都是来自西南的驮马,是用姑叔城和楚国打嘴仗换来的战利品,如果不是获得这些优质的劳动力,恐怕这次输送还真只能靠人工,否则无法适应这崎岖险恶的交通状况。

    这西南马被人称之为驮马,因盛产于巴蜀,也叫做蜀马,而西南驮马则是巴蜀最最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

    它们马头较大颈高昂,鬃尾鬣毛丰长,而身体结构良好,肌肉发达,蹄质坚实,虽然速度不快,但善于爬山越岭,可驮运货物百斤以上。

第三百六十三章 山人自有妙计

    这次叶渊一次调用了近两千匹类似的驮马运送粮食,以保证粮到无恙。巴蜀之险不输于百越,这些西南驮马无论是耐力还是体力,都要胜于本地的其他畜类,在人力的协助下它们并不困难地走在军队的后方。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它们甚至还在悠然地吃草。

    休息地,林间。

    巨大的树叶舒展开来,锯齿状的边缘割裂阳光,然后林子里依然闷热而潮湿,就像是一个火炉,让人喘不过气来。

    叶渊倚着一棵树干,额头上的汗珠颗颗滚落。

    他用不知名的蒲扇般的树叶扇着凉风,但是依旧觉得闷热不堪:“接下来的路恐怕更加难走,军营里的士卒现状如何?”

    赵云叹道:“似乎颇有怨言。”

    寒月侍立在叶渊的身侧,脸色苍白,她在脸上轻轻一抹,而后手腕一抖,豆大的汗珠飞射出去,此刻神情依旧坚硬,冷冷地道:“陛下身为一国之主都参与此战,他们自当应该誓死效忠,这点挫折就怨声载道,其罪当诛!”

    叶渊笑道:“他们不过是新丁而已,你何苦上纲上线,直到现在都没有出现逃兵,纪律也还能维持,他们的表现已经很好,我们没必要苛求太多。”

    寒月只得道:“陛下圣明。”

    赵云道:“咱们已经闯进山越领地两天,按说他们不可能毫无察觉,为什么我们行军到现在,都没有遇到对方的袭击?”

    叶渊淡淡道:“他们或许想要不战而胜。”

    赵云皱眉道:“这是为何?”

    叶渊指了指头顶的天空,淡淡道:“这里的气候条件如此恶劣,我们这些外人实在很难适应,他们只要迟迟不战,咱们就很可能被拖垮,而且咱们的第一个目标,显然只能是最靠近越地的余皑山,他们恐怕正想着以逸待劳。”

    赵云连忙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叶渊笑道:“将军觉得我像不像一个怕死的人?”

    赵云想了一想,点头道:“像。”

    叶渊不禁笑道:“所以像我这种人都敢亲涉险地,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

    赵云点头道:“是我失察了。”

    寒月听见他们君臣如此对话,不禁忍俊不禁地笑了一笑。

    叶渊道:“但是关于现在的行军时间的选择,确实需要重新调整,经过这两日的行军感受,我差不多已经明白这里的气候特点。”

    赵云连忙道:“陛下请说。”

    叶渊笑道:“这里白日山中普遍较热,以午时以后为最,黄昏气候会略微下将,而午夜却偏冷。”

    赵云点头道:“陛下所总结出来的规律,和末将的体会相同。”

    叶渊挑眉道:“那么将军已有提议?”

    赵云点头道:“咱们可以黎明做饭,而后清晨动身,正午休息睡觉,黄昏做饭,用饭后继续赶路,午夜再次休息睡觉,并且根据地图确定行走路程,以此方法避开酷热的正午和寒冷的午夜,尽可能的保持士兵的体力,以免当真被对方以逸待劳。”

    叶渊道:“将军的想法,实在正和我意。”

    赵云道:“那么我这便去传达军令,让他们以此安排行军。”

    叶渊点头道:“别忘记让他们喝盐水。”

    赵云道:“末将明白。”

    黄月英建议叶渊出兵的时候,就对他提起过气候问题和水源问题,而喝盐水则正是叶渊对第一个问题的解决方法。淡盐水可以消炎防暑,而士兵在这种酷热的环境中,身体所流失的盐分,就迫切需要得到补充。

    因此叶渊出发时就命令后勤部队准备好食用盐,让所有将士每天都喝两次盐水。

    而最后的结果则证明,效果确实不错。

    至于黄月英说的第二个问题,叶渊同样已有解决的策略。

    毒泉虽然听起来可怕,但是并非无法可解。

    三国演义里所扯出来的故事中,就有诸葛亮南征时遭遇数个毒泉的情节,有的喝过以后无法发声,喉咙溃烂而死,还有的立刻身体发黑当场死亡,或者毫无察觉地慢慢挂掉,听起来无不骇人之极。

    只不过毒泉的存在虽然是事实,但只不过是矿物质在作怪。

    只要河流下蕴涵着重金属,盐类或者酸性物质,就能产生对人体有害的一些化学物质,而所谓的毒就是来至于这些化学物质,古人不知其情,就对其畏惧如鬼神。

    然而要想判断泉水是否有毒,实际上非常简单。

    只需要确认颜色是否异常,或者看水里落叶枯枝是否有异常沉积,有异常味道的不可喝。有些表面的小细流被树枝落叶溜过,可能有松枝味道的不能多喝,附近有矿山的不能喝,水中没有活物的不能喝,只要按照这些线索作为判断,就不必担心误饮毒泉。

    掘地而取的水一般都较安全,再加上军士自带的水壶。

    水源的问题,也无需多虑。

    百越族地,余皑山。

    余皑山是百越群山中的一处山峰,是余皑族世代的栖息地,这里的山峰高达百丈,怪石林立,树丛茂密,非常的隐蔽险要。

    余皑山寨是百越群山中最接近越地的一个山寨,向来都是百越众族的前哨阵地,因此无论是敌我双方,都已经明白第一场战斗势必将在这里爆发。

    酷热的晴空下,酝酿着一场风暴。

    而干枯的土壤,则等着接受甘露的灌溉。

    血红色的甘露。

    此刻在余皑山右山腰的密林之中,一队士卒正在艰难的前行,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荆棘,而脸上已经是淋漓的汗水。

    道路太过崎岖,战马无法行动,所以叶渊已下马步行,同时打量着手里的地图:“这条小道虽然是捷径,但是现在更难走啊。”

    赵云道:“至少我们抵达余皑山的时间,将会比预计的要早一个时辰。”

    叶渊笑道:“余皑山既然想要以逸待劳,一定会把我们抵达时间算的十分精确,但是他们断然想不到,我们竟然能够找到这样一条捷径。”

    赵云道:“他们可能觉得这个秘密只有百越族自己人才知道。”

    叶渊微笑道:“而这正是我们的胜机,只要能够利用这一个时辰的误差,要想取下余皑山,就将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赵云道:“末将只怕事情没有这么顺利。”

    叶渊挑眉道:“你怕什么?”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万人莫敌

    赵云道:“我已经问过军中熟悉情况的军士,这余皑部落在百越六族中虽然实力中等,青壮年的数量还不可与我军匹敌,但是他们据险而守,而咱们率领的都是新丁,若是正面强攻恐怕会损失惨重。”

    叶渊笑道:“所以我早已寻思一计,让他们无法据守寨门,但是此计异常危险,非猛将不可为。”

    樊哙连忙道:“俺去!”

    叶渊笑道:“执行此计的人需要学会两句最起码的百越方言,樊哙你觉得自己能行么?”

    樊哙愣了一愣,道:“那还是让赵云上吧。”

    听到他这般回答,诸人不禁一笑。

    叶渊侧身看向赵云,微笑道:“赵将军可敢当此重任?”

    赵云连忙抱拳:“虽死不悔!”

    他一句话语音落地,字字都像是钢钉一般坚硬。

    他常常是严肃的。

    严肃的表情,严肃的忠义。

    天下无双的忠义。

    余皑山,寨门前。

    寨墙上几个年轻的战士正在巡逻,手中都紧紧地握着武器,那种风雨欲来的杀伐气息,让他们心中满是紧张,寨门口站着几个老战士,此刻正在悠然地闲聊,都是半眯着眼睛,就像是蛰伏的猎豹。

    而远处则出现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正踉踉跄跄地跑向寨门:“快报告…越蛮子已经…”

    那几个老战士不禁一怔,没想到越军来得如此迅速,一个头目连忙搭箭对着那个报信者,冷冷地道:“你先不要前进,报上你的姓名,我去核对一下,然后你再进寨,好好地报告此次的…”

    他的话音刚落,就看见那报信者已扑倒在地。

    那报信者的衣襟上已沾满鲜血,右胸口还插着一柄羽箭,神情已经虚弱不堪,气喘吁吁地道:“快通知戒备…敌军数量比预期的还多…”

    他话未说完,就已晕倒在地。

    那几个守门的老战士不禁面面相觑,而后那头目一挥手道:“赶快将他扶进来,我现在就去向代理族长报告。”

    两个老战士连忙去扶着那报信者,带着他一路走向寨门。

    那报信者略微恢复一点意识,一手按着自己胸口的羽箭,同时叫住那头目,断断续续地道:“其实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头目只得回过身,问道:“还有什么事?”

    那报信者露齿一笑,猛然抽出自己胸口的羽箭,翻手就刺穿了左侧老战士的咽喉,而后顺手抽过对方手中的长矛,一个反手就贯穿了右侧老战士的腰部,而后看着震惊的头目道:“你们已经输了。”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受到箭伤,那羽箭一直是被他所压在自己右腋的。

    那头目一惊,立刻挺矛向报信者:“敌袭!是敌袭!”

    那报信者略微一错身,就轻易地避开对方的攻击,同时劈手就夺过他手中长矛,在对方和自己错身而过的一瞬间,就反手从背后穿透那头目的喉管。

    那头目扑倒在地,鲜血潺潺流出。

    仅仅是不起眼的一招而已,一个老战士就已当场殒命。

    那报信者负手而立,正如一尊凛凛的战神。

    冲天的喊杀声在他的背后响起,越军将士由山坡下飞快地扑向寨门,只要没有寨门作为据险而守的依仗,那么余皑山的败亡显然是可以预见的事实。

    那些余皑战士显然明白这一点,都握着长矛死命地扑向那报信者。

    报信者傲然而立,冷冷道:“我再说一次,自从我站在这里开始,这场战斗…你们就已经输了!”

    那些余皑山的战士没有回答,他们也觉得没有必要废话。

    因为在他们眼里,报信者已是个死人。

    山越一族平日就靠捕杀野兽为生,他们的体魄都很强健,因此对常常被他们抢掠的越人向来轻视,更何况对方只是孤身一人而已。

    他们此刻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对方显然是个自大的疯子。

    然而他们很快就明白,自己才是天大的傻瓜。

    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层层的血花就绽放开来,余皑战士的尸体纷纷倒地,而身上要害都插着一柄长矛。

    事实上就在片刻以前,这些武器就握在他们自己手中。

    但是他们自己的武器,此刻已是杀害他们的凶手。

    其他剩下的余皑战士禁不住露出惊骇的神情,一个个忍不住向后退却,这个报信者的身手太快太可怕,即使是人多势众他们依旧已丧失勇气。

    那报信者依旧两手空空,但神情高傲得就像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

    他神情冷傲,道:“在下常山赵子龙,不怕死的尽管上来,但是我再说一遍,这场仗你们已经输了!”

    赵云的背后是越来越近的越军,他们的喊杀声已经尽在耳畔。

    而他的面前站着的,则是神情灰败的余皑战士。

    所以这场战斗,确实已胜负分明。

    骆稽山,山寨。

    一轮烈日当空,炙烤着干燥的土地。

    阎本长站在骆稽山寨的寨墙上,眺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余皑山难民,不禁紧紧地锁着眉头,连脸上的汗珠都顾不得擦拭。

    余皑山已被越军攻破,他已经得到这个消息。

    而这些难民能够顺利地逃到这里,其中必定有敌军主帅的手在暗暗推动,而对方此举的用意,实际上并不难猜。

    余皑山的难民足有上万,其中显然混有对方的细作,等到双方打得如胶似漆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倒戈相向悄悄打开城门。

    而且难民数量实在太多,收容他们对于粮食储备无疑是个严峻的考验。

    而且骆稽山的族民若是看到余皑山寨被破,但是这些百姓都依然安然无恙,其面对战争的危机感和紧张感势必将会削弱,容易影响到同仇敌忾死战到底的士气。

    简单的一招,却能一箭三雕。

    阎本长忍不住眯起双眼,重新认识到叶渊的手段。

    自打承担起守护山寨的重担,他就丝毫不敢有所懈怠,知道对方的统帅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越王无疆以后,他就仔细搜集过关于对方的情报。

    这个越王很年轻,但是显然很难对付。

    当初他被秦国名将李信所包围,但是最后竟然能彻底逆转,具体所运用的策略现在已经难以还原,但是其精确严密的谋略能力倒是毋庸置疑,而前段时间和北魏的战争,则让他深刻地认识到这个年轻人的可怕。

第三百六十五章 又见内讧

    罗奇用计刁钻毒辣,但是偏偏性格谨慎,战争开始后的每一步,他几乎都走得精确无误,他所用的策略往往简单而颇有实效,攻击的就是对方最柔软的地方,而且出手绝对冷酷无情,绝对不会留有丝毫余地。

    这样的行事风格,实在很难让人抓住他的弱点。

    而且这个年轻人最让人头疼的地方就在于,他真的是一点都不要脸。

    似乎只要能够胜利,什么手段他都肯用。

    阎本长想着这个阴柔狠辣的年轻人,酷热的天气中竟感受到丝丝凉意,他低着头看向看着山寨前密密麻麻数以万计的百姓,心中不禁再次暗暗叹息,一种说不出的烦躁涌上心头。

    现在他的头,真的很疼。

    自打族长离开前将山寨的安危托付给他以后,阎本长就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他将山寨里里外外的防御措施挨个检查过一遍,并且重新修缮加固了寨门和外围栅栏,同时还亲自检阅士兵,盘点清查诸般军用器械…

    所有能够想到需要检查的地方,他全都一丝不芶地做完。

    阎本长本就是一个心细之人,做事以小心谨慎为主,处处都先要尽量考虑周密,事实上以目前骆稽山寨的坚固,他相信完全可以抵挡吴国的攻击,直至援兵的到达,但是他没想到自己遇到的不是越国的强攻,而是余皑族逃难的百姓。

    这些百姓既不能杀,同时更不能放进山寨,端是让人左右为难,阎本长不由举棋不定,不知如何是好。

    而山寨前的百姓则神情激动,不断的摇晃着寨门,不停地叫嚷着开门,场面显然将要失控。如果事态按照这个情形发展下去,那么恐怕不用等到越军前来攻击,这座寨门就将崩毁。

    一个汉子道:“他们现在不停地推攘,寨门恐怕无法坚守太久,咱们要放他们进寨还是赶走,先生还是早点发句话吧。”

    阎本长叹道:“左亦为难,右亦为难,对待这些百姓轻不得重不得,一时间我哪只该如何应对?”

    那汉子把心一横,提议道:“干脆我们放箭将他们逼走?”

    阎本长叹道:“余皑族与我族时代交好,彼此间存在着三百年的友谊,两族间几乎不分彼此,咱们若是以兵戈相加,日后必将被百越各部所唾弃,且不说族长那里不好交代,族长夫人那里就讨不得好!”

    他们正在说话的同时,山寨前的百姓就已渐渐失控,开始更加疯狂地朝寨门发起冲击,同时哀嚎声怒骂声不断。

    阎本长眼见事情已无法控制,只能咬一咬牙叹道:“传我的命令,让弓箭手开始准备!”

    他身旁的汉子一怔,道:“族长夫人那边…”

    阎本长一叹,道:“一切有我顶着。”

    那汉子只好领命,而后弓箭手很快就位,一排排地站在寨墙上张弓搭箭,黝黑的箭头瞄准着城下的余皑族民。

    余皑族民不由更是怒吼连连,场面变得极度混乱。

    阎本长举起右手,正想下令的时候,便看见那些余皑山的族民奇迹般安静下来,自动地让开一条通道,而后一个年轻人迈步走出,站在族民的最前面,一把撕开自己的衣襟,冷冷道:“要放箭的话,就朝这里来!”

    阎本长不禁一怔,而后心里暗暗苦笑。

    这个年轻人他当然认识,正是余皑族的少族长,同时是骆稽山族长夫人的弟弟,换句话说,这哥们就是骆稽族长的小舅子。

    如果自己真的对他放箭的话,恐怕这颗脑袋的前景恐怕不太光明。

    那少族长见阎本长已经迟疑,不禁更踏前一步,怒骂道:“我族与骆稽族相交三百余年,每逢危机时相互帮助此刻,但是现在我族遭遇危难,你这条老狗竟然对我族加以弓箭…你们族长不在,还有我姐姐可以做主,你凭什么擅自行事!”

    其他的余皑族民连声附和,一时间骂声成片。

    阎本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中仿若火烧一般,其实他原是吴国子民,只因避难而流落到骆稽山,因为蒙受上任族长收留的恩德,这才为这座山寨尽心效忠,他在骆稽族居住有三十年,因为学识出众而备受器重,在骆稽族有着很高的威望,被人指着名字骂娘,这还是值得回忆的第一次。

    那少族长见阎本长没有还嘴,不禁气势汹汹地道:“阎本长你给我记住,此事过后小心你那条狗命!”

    阎本长看着他,终于一声长叹。

    他缓缓地举起右手,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放箭。

    骆稽山,山寨前。

    随着阎本长的一声令下,一阵箭雨扫过寨前的余皑族民,由于目的只是威吓,所以伤亡并不惨重。

    余皑族民更加愤怒,反倒更加剧烈地冲撞寨门。

    阎本长眉头一皱,正想接着下令,就听到背后响起一声厉喝:“阎本长你好狗胆,是谁让你擅自做主?!”

    阎本长心中暗叹,自然知道说话的是谁,他只得硬着头皮转过身,便看见一个高髻云鬓,身穿华裳彩衣的贵妇大步走了过来,神情冰冷地站在自己面前,而贵妇身后则站着一个鼠头鼠脑的年青,正是经常与他作对的磊王孙。

    两人身后站立着八名高大的勇士,神情都颇为不善。

    这磊王孙擅长吹嘘拍马,是遭人弃在山上的孤儿,后被族人收养,跟少族长一同成长,两人关系密切。

    而磊王孙为人机灵,时常逗少族长开心,因此被少族长视为心腹。而阎本长对磊王孙这种小人充满了不屑,经常检举他的恶性,磊王孙深以为恨,自然是时刻都想和他针锋相对。

    阎本长见到这种阵仗,就自然知道是磊王孙的杰作,他心中暗暗叹息,同时拱一拱手道:“阎本长,拜见夫人。”

    余皑夫人年不过三十,长得雍容华贵,凤目含威,高起的鼻柱直透山根,说明她是个性格刚强和有主见的人,此刻她看着阎本长,只是一声冷哼。

    磊王孙则指着阎本长,开口就是恶状:“夫人,正是这老东西不让余皑族民进城,还下令射杀他们和余皑族的少族长!”

    磊王孙果然狡诈非常,阎本长放箭的本意是逼退余皑族民,但在他口中却成了射杀而且还特意强调余皑山的少族长,也就是余皑夫人最疼爱的弟弟。

三百六十六章 回天无力

    余皑夫人闻听此言,不禁凤目生寒,叱道:“阎本长你果真是无法无天,你那箭对着我的族人不说,就连我弟弟你也敢冒犯,莫非你以为自己是老族长的亲信,就没人治得了你?”

    阎本长神情不变,依旧不亢不卑道:“阎某一心为我骆稽族,所做事情都为族长考虑,因此向来心胸坦荡无所畏惧,反倒是您可千万别被小人蒙蔽耳目。”

    磊王孙闻听此言,不禁眼中一寒,而后侧脸看向族长夫人,发现她虽然恼怒,但是并没有发作,显然是忌惮阎本长素日的威望,因此不敢轻易动他。

    磊王孙瞟眼看向山寨前的余皑族民,忽然高声惊叫起来:“大事不好啊夫人,余皑山的少族长似乎中箭了!”

    阎本长不禁神情一变,已经知道事情要糟。

    余皑夫人果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山寨城墙前向下望去,发现此时山寨下的确已乱成一锅粥,自己弟弟的肩膀已经中箭,此刻正退在一旁休息,其他的族民守卫在他的身旁,同时咒骂着骆稽族的无情。

    余皑夫人见到这种情况,不禁心痛地叫道:“开门,赶快开门!”

    阎本长迈步上前,坚决道:“族长不在这里一切由我做主,我没有答应这道门就绝对不能开!”

    余皑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而后一巴掌狠狠地扇在阎本长的脸上。

    她冷冷地注视着阎本长,咬牙切齿地道:“你嘴里要是再说出一个不字,我现在就可以要你的狗命!”

    阎本长为了骆稽族,不得不强忍怒气道:“夫人,阎某明白夫人爱弟心切,但且听我一言。那越王无疆阴柔狠毒,这些难民投奔到此,很可能是他在背后暗地设计,咱们若是放难民进寨,恐中对方奸计啊!”

    余皑夫人被磊王孙挑拨,显然不清楚来龙去脉,瞪了磊王孙一眼后,冷冷道:“事情究竟如何?你给我如实道来。”

    阎本长道:“越军打破余皑山寨以后,下一个目标显然是咱们的骆稽山,而现在敌军行踪诡秘难测,咱们自当加倍防范,这些难民中若是混有敌方细作,对咱们来说无疑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话音未落,就听余皑夫人道:“我们山寨中有近万勇士,即便有些细作混进来,难道还能兴起什么风浪?”

    阎本长急道:“咱们若要抵抗越军的强攻,就得依赖险要的地势,而这些细作就是一个天大的隐患,随时可能趁两军交战疲惫的机会,悄悄打开城门引进敌军,到时候即便我寨内战士骁勇无敌,终究还是会无力回天!”

    余皑夫人听他言辞凿凿,心中不禁有所犹疑。

    阎本长见她已被自己说服,近乎哀求地说道:“夫人为了大局考虑,这件事您还是别管了吧!”

    余皑夫人犹豫道:“要不只将我弟弟放进来,他当然不可能会是敌方细作。”

    阎本长连忙摇头,坚决道:“现在群情激愤,一旦打开寨门,他们必然会如同河水一般的冲进来,咱们如何控制局面?”

    余皑夫人一怔,不禁深感恼怒。

    磊王孙见时机已到,出列道:“阎本长我且问你,你凭什么说这些难民当中有敌军的细作?”

    阎本长冷哼道:“越王无疆阴柔狠毒,用计奸险卑鄙,他放纵这些难民潜逃,怎看都别有用心!”

    磊王孙笑道:“那你可有证据?”

    阎本长怒声道:“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还需要什么证据?”

    磊王孙冷冷一笑,转身看向余皑夫人:“所以阎本长的意思,就是说仅仅是因为他的一点猜忌,就要让我族射伤自己的盟友,而且即便是有夫人的亲眷在内,也丝毫不会容情…”

    余皑夫人目光一寒,冷冷地注视着阎本长:“磊王孙说的有理,我不能因为你的怀疑而看着我弟弟送死。”

    阎本长大急道:“夫人,我说的一切虽是怀疑,但却合情合理啊!”

    磊王孙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也有个猜测,而且相比于你的说法,恐怕更加合情合理。”

    阎本长冷哼道:“什么猜测?”

    磊王孙看向余皑夫人,斩钉截铁地道:“夫人,阎本长的所作所为跟他的说的话存在很大的漏洞,请您试想一下,阎本长说是担心余皑族民中藏着越国的士兵,可是余皑少族长是夫人的弟弟,无论怎么看也不可能是敌军细作,但是为什么中箭受伤的偏偏就是他?”

    阎本长听见磊王孙颠倒黑白,强压着心里的愤怒道:“那是误伤!”

    “误伤?”磊王孙得意洋洋地道:“那为什么士兵们都说余皑山少族长和你交谈不久,人尚在城门下方,你却下达了射击的命令?若不是夫人及时赶到,难道少族长现在还有命在?”

    阎本长冷冷道:“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磊王孙没有理他,转身对余皑夫人道:“所以我据此产生一个猜想,不知道夫人想听么?”

    余皑夫人微微颔首,道:“说。”

    磊王孙冷笑一声,道:“我认为事实非常明显,阎本长所谓的为我骆稽族都是弥天大谎,他的目的显然就是想要余皑少族长的性命。至于他最终的目的我暂时不知,但是很可能是因为他已暗地投靠别的部落,此举只有一个目的。”

    阎本长怒斥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余皑夫人高声道:“别管他,继续说!”

    磊王孙得到余皑夫人的支持,不禁胆气更壮,道:“他的目的显然是想引我骆稽山和余皑山交恶,结束三百年来的友好关系,直到拼得你死我活为止,而他的新主子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在事后一举吞并我们两个部落!”

    余皑夫人连连点头,直视阎本长道:“现在就打开寨门,你的事我们先记下,等大王来在做定夺!”

    她此言一出,显然已相信磊王孙的说辞。

    阎本长虽然明白自己已经完全被磊王孙逼进死路,但还是死撑着道:“为了我骆稽族的安危,这寨门绝对不能开!”

    余皑夫人对他已没有任何信任,下令道:“来人…阎本长用心险恶,意图颠覆我族,现在就将他拿下,关进大牢!”

    余皑夫人在骆稽族地权势地位只在族长之下,此刻她的命令一下,当即就有士兵将阎本长捆绑起来,拖着他想要离开。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夜黑人静时

    阎本长哭道:“妇人愚昧,妇人愚昧!”.

    余皑夫人不禁更是恼怒,命人封了他的嘴,而后下令打开寨门,迎进余皑山逃来的难民。

    当然,最关键的是迎进她的弟弟。

    山中,林间。

    说不出名字的虫子发出鸣叫,而后整个森林都响起迎合的声音,配合着潮湿闷热的气息,让人心里总觉得莫名地烦躁。

    罗奇站在一棵树干下,神情依旧平静。

    他虽然躲避着灼热的阳光,但是额头上依旧满是汗珠,此刻的他没有擦拭,只是淡淡地道:“那些余皑山的族民已经进寨?”

    赵云点头道:“我们的第一步已经实现。”

    罗奇淡淡道:“很好。”

    赵云笑道:“虽然山寨里暂时没有传出具体消息,但是那个有名的阎本长似乎的确已经被废黜,他断然想不到这一切都在陛下的计算当中,亏他平日自负才智超卓,但哪比得上陛下的天下无双!”

    罗奇轻笑道:“若不是在余皑族的族民口中得到骆稽山的情报,我怎么可能算得到这种情形?”

    赵云道:“但是无论如何,阎本长定然是不会轻易放余皑族民进寨的。”

    罗奇点头道:“他当然明白我的险恶用心,绝对不会坐视这种隐患不管,但是骆稽山的族长夫人偏偏来自余皑山,而那群难民中还有她最疼爱的弟弟。”

    赵云笑道:“这个余皑夫人心疼亲眷,自然会和阎本长起冲突。”

    罗奇负手而立,淡淡道:“他们的矛盾无可化解,积累到一定程度后,余皑夫人就一定会替我们制约阎本长,结果就是骆稽族自断一臂,而我们的胜利,将来得更加顺理成章。”

    赵云笑道:“所以…”

    罗奇的神情淡漠,轻轻道:“这一箭射下来的不是三雕,是四雕。”

    寒月道:“只不过我们派到山寨里的细作似乎行动已受到限制,在被监视的情况下恐怕很难起到里应外合的作用。”

    罗奇笑道:“这个余皑夫人终究不算大傻瓜。”

    赵云道:“那我们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罗奇淡淡道:“那些细作能否发挥作用,关键还要看我们是否能够配合,我先前已经吩咐过,你现在有没有查到骆稽山的资料?”

    赵云点头道:“骆稽山总共有两道寨门,一座东门一座南门,东门为正门,而南门则为偏门,两地都是地势险要,正可据险而守,但是东门地势广阔,可以方便我军摆开阵势,而南门地势狭隘,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罗奇笑道:“所以他们一定料定我们会攻东门。”

    寒月挑眉道:“陛下莫非想反其道而行?”

    罗奇点头道:“没错。”

    赵云皱眉道:“但是他们虽然会猜我们攻打东门,但是南门定然也会驻派哨探作为眼线,咱们这么多兵马如何能够瞒过他们的眼线,达到奇袭南门的目的?”

    罗奇笑了笑,道:“兵法云,外乱而内整,示饥而实饱内精而外钝,一合一离,一聚一散,阴其谋,密其机,高其垒伏其锐士,寂若无声,敌不知我所备,欲其西…则袭其东!”

    赵云笑道:“原来如此,刚才是末将愚昧。”

    罗奇没有说话,抬头看向闷热的天空。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始终没有脱离他的掌控,一切都是如此顺利,但是为何自己心里,偏偏有种不安的感觉?

    有什么失算的地方么?

    他曾经仔细地思索过很久,并不觉得骆稽寨能掀起什么风浪。

    看来男人的预感,果然没有女人靠谱。

    罗奇自嘲地笑了笑,思路放到接下来的行动中。

    按照他的想法,胜利已毋庸置疑。

    时间就像是一个滚轴,缓缓地向前滚动。

    越军的强攻,已经维持三天。

    越军虽然都是新丁,但是在罗奇的操作下,每一次的攻击都凶猛而有力,一次次地碾压着守备者的神经。

    整个战争的节奏都被罗奇所掌握,按照他的意愿或快或慢。

    骆稽山为应对来势汹汹的越军,不得不抽调南门的守备来进行防守,虽然东门因此而次次打退罗奇所指挥的每一次刁钻的攻势,但是南门的兵力空虚,已经是不言而喻的事实。

    真正的毒蛇,正在准备出洞。

    南门外,山坡下。

    相对于白天的高温,夜晚的气温低得发凉,猎猎的疾风拉扯的衣襟,林子里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透过皎洁明亮的月光,便能看见一些隐隐绰绰的人影。

    寒月静静地扶着剑鞘,神情冰凉而淡漠,她抬头望着夜空,良久才道:“今天的确是个好天气。”

    赵云笑了笑,道:“天高气爽,的确很好。”

    寒月摇头道:“我说今天是个好天气,是因为风向南面吹,咱们处在下风口,即便有血腥味敌方也闻不到,这是一个…杀人的好天气!”

    赵云笑了笑,道:“现在时间不早,咱们开始行动吧。”

    寒月挑眉道:“第一个目标是哪里?”

    赵云道:“陛下已经根据地图,推演出所有他们可能埋有哨探的地点,离我们最近的在左上方,而我们必须在天亮前拔除所有的眼线,否则计划就将功亏一篑。”

    寒月起身道:“万一碰上巡逻的怎么办?”

    赵云笑道:“这里不同于我们中原的城池,数十万人密集地缩在一起。这骆稽寨的范围足有小半座山峰,而他们的兵力严重不足,维持最基本的哨岗就已有些勉强,更何况是派兵在外巡逻。”

    寒月略一颔首,心中再无疑虑。

    借着这浓重的夜色掩护,这场杀人行动已拉开帷幕。

    半山腰,一座哨岗。

    两名战士手里握着武器,但是头脑已昏昏沉沉。

    由于守备的兵力严重不足,他们的值班时间只能延长,因此睡眠不足,个个都是疲惫不堪,心里只盼着快点到换岗的时间,自己可以回去暂时睡上一觉。

    所以当越军悄悄潜到他们身后的时候,他们完全没有丝毫的察觉。

    所以他们睡觉的时间,比预想的要提前很多。

    而且永远不用醒来。

    夜深人静,的确是杀人的好时机。

    骆稽寨的南门被悄悄打开,而后东门便遭到顺理成章的突袭,等到寨门被完全打开的时候,这场战事就已经敲定胜负。

    一夜交战,而后兵戈声止息。

    对于罗奇来说,一切都非常顺利,原定的计划正在一步步地实现,而并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而对于百越族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第三百六十八章 无名之辈

    东越,山寨内。

    东越族长虞暨喝下一口酒,而后叹道:“这酒还真是美味,色泽清亮透明,酒香浓郁,喝入口中口味醇厚,微苦而余香不绝,中原的东西果然是好东西。”

    骆稽族长神情阴沉,道:“现在那个越太子无疆,恐怕已经攻破骆稽山。”

    虞暨的食指敲打着桌面,眯着眼道:“即便不是这两天,也不会差池多久,只要骆稽山一破,他的下一个目标显然就是怀沙山。”

    西瓯族长笑道:“他现在肯定想不到,自己已经掉进陷阱。”

    虞暨看了看骆稽族长,敬酒道:“要想将这个狡猾的越太子引进陷阱,就需要足够的诱饵,骆稽山和余皑山的牺牲,我们都会记得。”

    骆稽族长沉着脸道:“那些族民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凭什么牺牲?”

    西瓯族长眯着眼道:“当初制定计划的时候,你可是同意的,莫非现在知道山寨真的被破,打算反悔不成?”

    骆稽族长苦笑道:“我现在还能反悔么?”

    虞暨端起酒杯,道:“骆稽山和余皑山,我保证你们的收获会是最多的,如果你还认我们是兄弟的话,现在就陪我干了这杯酒。”

    骆稽族长嘴角浮现一丝讥讽的笑意,既是在讥讽虞暨,同时也是在讥讽自己,他端起酒杯,而后一饮而尽:“干。”

    他早就知道这个年轻的东越族长并不简单,是百越族百年难见的人才。

    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他就已无法抽身。

    曾经各自为政的百越族,现在都在按照对方一个人的意思行动,他们这些看似风光的各族族长,只不过是虞暨手中的一颗棋子而已。

    这一点,他早已明白。

    虞暨的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对自己高高在上的地位非常满意,他的目光已经锁定在山外越国的肥沃领土,道:“越王无疆肯定算不到,咱们百越其实早已统一,他这次前来讨伐山越,只不过是送羊入虎口。”

    西瓯族长道:“现在他已深入腹地,咱们只要切断后路,越王必死无疑,到时候越国群龙无首,咱们就可以借机席卷整个越国,染指中原和乱世争雄!”

    虞暨点头道:“如果在对方进攻余皑山或者骆稽山的时候就开始反击,那么那个无疆就很容易逃离,毕竟他们背后就是越国领土,只需要转身逃跑就行,而现在他们已经被牢牢地困在网中,咱们需要在意的就只有援兵而已。”

    骆稽族长挑眉道:“援军?”

    虞暨点头道:“那个无疆这么快就已拿下余皑山和骆稽山两座山寨,其操控战场的能力的确不俗,他的部队虽然肯定已经疲惫,但是仍然不可低估。咱们要吃掉他们还需要时间,而越国境内闻讯后不可能不派兵接应他们的陛下。”

    西瓯族长道:“越国饱经战乱,还能抽得出多少兵力?”

    虞暨道:“他们的王上遇险,定然是倾全力而孤注一掷,挤出的兵力纵然不会太多,但肯定也不会太少,只可惜一旦进入这连绵的山脉,他们就只能任由我们宰割。我刻意将越王引进腹地,也有留有广阔的战场来对付这批援军的意思。”

    西瓯族长笑道:“虞族长果然神机妙算。”

    虞暨的嘴角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淡淡道:“咱们容忍越王这么久,现在也是时候让他看看在山林中是谁的天下。”

    各族长连忙应诺,一个个斗志昂扬。

    虞暨看着兴高采烈的各个族长,微微地眯着自己的双眼。

    一群大傻瓜。

    山中,林内。

    一朵鲜艳的花正在盛开,花瓣潮湿浮着一些粘稠的汁液。

    几只昆虫在树干上攀爬,外壳黑亮而且坚硬。

    寒月站在罗奇的身侧,仰头看着满是阴霾的天空,叹道:“满天都是乌云,看来很快就会下雨。”

    罗奇坐在一块石头上,轻叹道:“天不助我。”

    赵云擦拭着手中的银枪,神情认真而一丝不苟,道:“咱们现在已经被重重包围,接下来该怎么做?”

    樊哙一拳捶向一根树干,恼怒道:“咱们不如杀出去,和他们拼命!”

    罗奇淡淡道:“拼谁的命?”

    樊哙想要说话,但终究说不出口,他当然明白罗奇的意思,所以他只能选择沉默。

    罗奇淡淡道:“他们的策划者是谁?”

    赵云道:“这出戏的谋划者还不能确定,但应该就是那个虞暨,他现在已经是百越的大首领,此次事件应该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罗奇轻轻一叹,声音像羽毛一样轻:“很好。”

    虞暨,他所知道的历史中并没有这个名字。

    他只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但是他竟然已经凭借自己的力量,悄然地统一了整个百越。

    而越国甚至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现在的他们贸然深入对方腹地,显然正是那个虞暨所一直期待的事情。

    好一个无名之辈。

    自打他们攻破骆稽山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五天。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怀沙山,然而他们现在只能勉强自保。

    百越的战士就像是雨后的春笋,在一瞬间就已经漫山遍野。

    他们现在唯一能期待的,就是越国的援军。

    而援军赶来的路上,显然将遭到百越的伏击,这一点毋庸置疑,连傻子都能想到。

    所以罗奇不得不开始思考。

    思考如何突破眼前的重重包围,如何在绝境中找到反击的方法。

    正如初出茅庐时和李信的一战。

    越国,诸暨。

    甄宓叹道:“听说罗奇已经被百越所围困?”

    黄月英道:“他现在已经是越王无疆了。”

    甄宓摆摆手,道:“这些都并不重要,难道你不打算去救他?”

    黄月英道:“你希望我救他?”

    甄宓苦笑道:“甄家的投资现在都在越国,他如果有什么问题,越国从此就将一蹶不振,那么甄家自然就得遭殃。现在我和他是在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当然不能眼看着他倒霉。”

    黄月英道:“我不去救,范增肯定会去。”

    甄宓笑道:“越国还需要一个安定民心的人物留守,而范增这个越国老臣显然比你更适合这个责任,这一点想必你应该很明白。”

    黄月英叹道:“看来我真的是不得不去。”

    甄宓看着她的脸颊,饶有深意地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早就开始筹备此事了吧?”

第三百六十九章 最可怕的敌人

    黄月英挑眉道:“你怎么这么说?”

    甄宓笑道:“咱们相处多年,情同姐妹,你在想什么,我怎会不知道?”

    黄月英叹道:“姐姐有话,还请直说。”

    甄宓道:“我知道你和他有一个赌约,而我猜你现在恐怕很难赢了。”

    黄月英笑道:“你说我会把真心给他?”

    甄宓道:“你至少得承认,他这种人很少见。”

    黄月英点头道:“他的阴柔狠辣,有时候的确令人毛骨悚然。”

    甄宓笑道:“我说的可不是这个。”

    黄月英挑眉道:“那是哪个?”

    甄宓道:“你至少该知道,他虽然看似无情,但实则多情,至少在这样的一个混账时代里,应该不会有第二个人会像他这么尊重女人了。”

    黄月英冷哼道:“可是他对你我所用的手段,貌似都阴损得很。”

    甄宓笑了笑,道:“你真的看不出来?”

    黄月英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

    甄宓道:“那么你至少得承认,他倒是很爱惜他的姜柔和西施。”

    黄月英起身道:“这些都和我无关。”

    甄宓笑道:“我看未必。”

    黄月英冷哼道:“至少我不会像她们那么傻头傻脑,几句甜言蜜语就被哄得晕头转向不辨东西。”

    甄宓叹道:“有时候傻一点,才会更幸福一点。”

    黄月英眯着眼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一点,你什么时候成了那家伙的说客?”

    甄宓道:“我只是知道你会输,不想让你输得太难看。”

    黄月英转身走向门口,撩开门帘淡淡道:“我已经输给他一次,所以不会再有第二次。”

    她说完话便迈步而出,走向此次征伐的新一个起点。

    甄宓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默然一叹。

    她虽然将会输得一败涂地,而自己岂不是同样如此?

    越军,营帐中。

    黄月英捻起一颗棋子,淡淡道:“现在百越族一定已经知道,我们正准备前往营救越王。”

    灵姑浮点点头,没有说话。

    黄月英虽然是女流之辈,但他对她已经不敢有丝毫轻视,且不提她和罗奇千丝百缕的关系,但是她自身的才能救足以让人敬畏。

    现在她虽然像是在问话,但他知道她是在自言自语。

    黄月英将棋子按在棋盘上,依旧面无表情地道:“所以他们一定已经在半路伏击,等着咱们自投罗网。”

    灵姑浮道:“可是陛下正被围困,咱们不得不去。”

    黄月英道:“敌方既然有恃无恐,所依仗的就是这一点,关于这个难题,不知将军你有什么看法?”

    灵姑浮沉吟片刻,道:“他们虽然知道咱们定会派出援军,但是他们并不了解越国现在的情况,所以无法准确计算出咱们能派出多少援军,而这应该就是咱们可以发挥的一个机会!”

    黄月英轻笑道:“将军的意思是…?”

    灵姑浮道:“咱们可以先派出前部作为诱饵,引出他们的埋伏,然后前后夹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黄月英笑了笑,道:“但是敌方擅长山地作战,而咱们则没有任何优势,即便不被他们伏击,咱们恐怕也很难取胜。”

    灵姑浮叹道:“恐怕是的。”

    黄月英淡淡道:“而且那个虞暨既然能统一百越,其手腕定然非同凡响,他很可能已猜到我们可能采取的措施,并且早已做好应对的策略。”

    灵姑浮道:“那我们该如何是好?”

    黄月英淡淡道:“我们只需要想一个问题,那就是虞暨此刻在想什么。正如我们在判断他的策略的同时,他一定也在猜测我们打算如何行动,谁能看穿对方的思路,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灵姑浮道:“那黄姑娘你…现在可想到什么?”

    黄月英笑了笑,道:“如果我是那个虞暨的话,最要紧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尽快生擒越王,将他捏在手里作为王牌使用。”

    灵姑浮叹道:“姑娘说的没错,只要王上在他手中,咱们只能束手就擒。”

    黄月英微笑道:“那么现在咱们就可以直奔主题,猜一猜他会用什么方法去捕获越王,要知道王上现在虽然被困,但是他们一时间还没有吞掉我军的能耐。而王上同样肯定也在思考对策,如何才能逃脱此刻的困境…”

    她眯着眼,而后淡淡道:“所以我们要做的是猜出他们的下一步,然后才伺机配合我王的行动。而这场博弈中,虞暨已经没有多少胜算。”

    灵姑浮连忙道:“这是为何?”

    黄月英淡淡道:“他或许能算出我王的下一步,因为他早已听说过我王的手段,可以作为推算的参考,而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所以他根本算不出我会采取的举动,正如越王被他围困一样,他一样会栽在我这个无名之辈的手上。”

    黄月英笑了笑,淡淡道:“所以说…无名之辈最可怕。”

    灵姑浮看着她,久久没有说话。

    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升起一种深深的敬畏。

    他们似乎已经和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物,遥远得几乎无法触摸,就像是将一切都操于己手的神明,一切都在运筹帷幄中计算完毕。

    机关算尽,机关算尽。

    山峦中,营帐内。

    虞暨端着酒杯,而后微微挑眉道:“你刚才是说,越王派使者想和谈?”

    那年轻战士半跪在地,恭敬道:“他现在就在帐外,静候大统领的裁夺。”

    虞暨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环顾帐内,淡淡道:“诸位族长有何看法?”

    西瓯族长笑道:“看来那个越王已经是黔驴技穷,所以才妄想和我们和谈,其实要休兵罢战也不是不行,只要他把人头送上就行!”

    其他的族长闻言不禁哄笑,营寨内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轻松。

    虞暨并没有笑,表情依旧冷淡。

    其他的族长看见他这般表情,都不禁收敛起脸上的笑意。

    虞暨见他们安静下来,便淡淡地道:“诸位想必都听过越王无疆的一些故事,应该明白他并非寻常人物,至少由他当年击败李信和现今打败北魏的情况来看,他的能力显然已凌驾诸位头顶。”

    这句话虽然很刺耳,但那些族长都没有反驳。

    虞暨神情冷淡,继续道:“所以我希望各位不要轻视他,免得栽个大跟头。”

    西瓯族长族长连忙道:“我们都省的。”

第三百七十章 算尽机关

    虞暨点点头,淡淡道:“那么我们现在便来猜一猜,那个无疆此次派使者来究竟有什么深意。”

    骆稽族长道:“莫非他是想拖延时间,等候越军的来援?”

    虞暨点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西瓯族长道:“那咱们是否赶走那使者,现在就直接就发起进攻?”

    虞暨笑道:“现在还不急,不如叫那使者进来谈谈,反正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而且咱们或许还能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那些族长连忙道:“大统领英明。”

    得到虞暨的意思,那使者便迈步走进帐内,只见他温润如玉,彬彬有礼,一身服饰质料上好,剪裁合身,此刻见到虞暨,拱手道:“在下越王使者赵亮,见过各位百越的好汉。”

    虞暨打量着那使者,挑眉道:“阁下的卖相不错,不知本事如何。”

    那使者道:“在下前来只为委曲求全,有什么本事可言?”

    虞暨笑着道:“莫非你家主子想投降?”

    那使者略一拱手,点头道:“正是。”

    他如此坦率地承认,反倒让虞暨微微一怔,他皱起眉头,道:“你们虽然已经被围困,但是仍然还有机会坚守待援,现在就急着投降,其中莫非有诈?”

    那使者叹道:“实不相瞒,其实我军粮草已尽。”

    虞暨探出身,冷笑道:“越王应该很清楚,他如果投降会是个什么下场。”

    那使者道:“有死而已。”

    山峦中,营帐内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凝结,没有人开口说话,因为他们捉摸不透,捉摸不透这件事背后的信息。

    明明是那么难缠的对手,现在竟然想要投降。

    他为什么要投降?

    他们的脑海已经乱成一片浆糊,因为他们实在想不到罗奇此举有何用意,因为投降就能于把自己的性命拱手送给死神,他这样做根本得不到任何的好处。

    所以他们的心里,自然是说不出的惊讶。

    虞暨的神情依旧镇定,端着酒杯的手甚至没有丝毫颤抖,他微微地眯着双眼,语气淡淡地道:“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投降?”

    那使者微微一笑,道:“这当然是有条件的。”

    虞暨挑眉道:“什么条件?”

    那使者道:“你们当然不可能答应放过我家主上,所以我王并没有想要保住性命,他只想用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其他部曲的平安。”

    虞暨饮下杯中酒,而后冷笑道:“你家主公倒真是仁慈!”

    那使者笑道:“我家主公向来仁义无双,这些部将都只是跟随他做事的,他因为自己的失策而陷入围困,自然不想牵连到他们。”

    虞暨笑道:“放过那些部曲,就能轻松赢得你家主子的人头,这笔买卖看起来换算,但是还有一个问题。”

    那使者微笑道:“大统领是指…?”

    虞暨放下酒杯,冷然道:“我怎么能确定换来的你家主公,真的是你家主公,而放走的那些部曲中,其中没有混进你家的主公?”

    那使者淡淡道:“大统领是怕我家主公金蝉脱壳?”

    虞暨点头道:“没错。”

    那使者笑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大统领实在是太过小瞧我家主公。”

    虞暨神情不变,挑眉道:“从何说起?”

    那使者道:“这种情况的出现,其实早就在我家主公的意料当中,一来你无法相信自己留下的是我家真正的主公,二来我们也必须防范你们说话不算话。”

    虞暨淡淡道:“然后呢?”

    那使者笑道:“所以我家主公早已想到解决的方法,不知大统领有没有兴趣?”

    虞暨端起酒壶,慢慢地斟满酒杯,淡淡道:“愿闻其详。”

    那使者淡淡道:“我现在见到主事的是大统领你,而你显然是真的大统领,而绝对不会是替身。”

    虞暨点头道:“接见使者而已,我的确没有必要用替身。”

    那使者道:“所以我家主公的真实身份,自然是可以用同样的理论进行验证,在关键时刻发号施令的,自然是真正的王。”

    虞暨端着酒杯,神情古井无波:“那么如何证明?”

    那使者道:“我们主公现在被困在你们的包围网中,根本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系,但是越国的官僚,显然都能认得他,而距离百越领地最近的句无城的官员,是参加过开国时的朝会的。”

    虞暨眯着眼,冷冷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使者笑道:“你们完全可以派壮士假扮护卫,暗中要挟我家主公,而后到句无城的县衙中,利用不知情的句无城官员来辨别我家主公真伪。”

    虞暨淡淡道:“这样似乎很麻烦。”

    那使者微笑道:“这种方法虽然麻烦,但终必两军拼杀来得好,虽然我们已深陷重围,但是你们要想得胜,终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而且这代价还可能很惨重。”

    虞暨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那使者微笑道:“那么大统领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呢?”

    虞暨道:“我现在只有一个疑问。”

    那使者拱手道:“大统领有什么疑惑,尽管直说。”

    虞暨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神情淡然地道:“在我们确定你家主上身份的同时,你们的那些兵士该如何处理?”

    那使者微笑道:“我家主上的身份还没确定,所以你们是不能先放走他们的。”

    虞暨点头道:“没错。”

    那使者淡淡道:“而我们必须提防你们言而无信,所以自然不能放下武器,因此最好的方法是两方休兵罢战,等到验证结果出来以后,你们先放走那些无辜的部曲,而后我王再任由你们处置。”

    虞暨点头道:“那么我再无疑问。”

    那使者笑道:“既然已经达成共识,那么大统领是否同意我王的提议?”

    虞暨笑了笑,轻叹道:“昏招,昏招。”

    那使者笑容一僵,微微皱眉道:“大统领这是何意?”

    虞暨看着酒杯,头都不抬地道:“我说你的这个策略,实际上只是一记昏招。我原以为越王无疆是个多么可怕的人物,没想到实在是浪得虚名,我应该是说江郎才尽,还是你原本就只是如此程度呢?”

    那使者挑眉道:“大统领有话,但请直说。”

    虞暨一仰脖,将杯中酒饮尽:“你似乎忽略一点,那就是越国的援军,他们现在应该就在赶来营救越王的路上,而且被包围的越国将士都是枕戈待旦,而我军的注意力都在确认越王身份上,而且因为投降一事定然会有所懈怠…”

第三百七十一章 新的风暴

    那使者面无表情,淡淡道:“所以你害怕我们里应外合?”

    虞暨托着下巴,冷冷笑道:“我很害怕,而且怕得要死,因为只要我真的像你提议的一样行动,那么最后的结果很可能是被你们所联手击败,等到越王身份确认以后,恐怕我的人头早已在你们手中。”

    那使者笑道:“…等到那个时候,做主的显然就是我们。”

    虞暨放下手中的酒杯,懒洋洋地道:“所以我才说这是一记昏招,因为你们的图谋已经被我所看破,虽然如果实行起来确实有反败为胜的可能性,但是我才不是会乖乖跳进圈套的傻瓜。”

    那使者点头道:“计谋若是被看穿,自然没有任何价值。”

    虞暨笑道:“所以我现在非常高兴,因为我想象中的那头猛虎,实际上只是一个披着虎皮的庸才,这样一头绵羊根本不是我的对手,越王陛下你可认同我的看法?”

    那使者淡淡道:“大统领的话,我实在不懂。”

    虞暨笑道:“没有人能想到一个君王会做使者,所以你只要冒一冒险,就可以确保自身的安全,而且还可以借机试探我军的虚实,但是唯一的破绽在于,你这一招已经使用过…那就是对北魏花木兰用激将法的时候。”

    那使者拱手道:“大统领的才华,的确非同凡响。”

    虞暨端着酒壶,斟着酒道:“我高兴的时候就喜欢喝酒,一杯下去就觉得思路更加开阔,而且现在你已经自己送上门来,更是值得庆祝,若是越王你不介意的话,可否陪我喝一杯?”

    那使者微笑道:“我思考的时候,从来不喝酒。”

    虞暨冷笑道:“现在你已经是任我宰割的鱼肉,你还需要思考什么事情?”

    那使者笑道:“我当然需要仔细想一想,自己为何会败得如此难看。”

    虞暨喝下一杯酒,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笑意道:“如果你是为这件事而苦恼,那么我或许可以为你解惑。”

    那使者拱手道:“大统领请说。”

    虞暨舒出一口气,道:“你会输得这么难看,只因为你不知道我的深浅,我一直隐忍到现在,才碰到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扩张机会,自然要不动则已,动则如雷霆,因为我一直相信,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就是无名之辈。”

    那使者笑道:“我可以保证,此战过后,大统领一定威名远播。”

    虞暨叹道:“名声就是我最讨厌的东西,因为那将使我不在神秘,所以在脱离无名之辈的身份前,我当然应该捞到足够的好处。”

    那使者点头道:“寡人深有同感。”

    虞暨笑道:“现在的你只是个阶下囚,难道还敢南面称王?”

    那使者笑了笑,道:“我的确应该识时务一点。”

    虞暨见他神情依旧镇定,忽然叹息道:“在你还是无名之辈的时候,一定比我更可怕百倍,所以我现在终于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名将李信居然会败得那么难看。”

    那使者拱手道:“在下现在只关心一件事。”

    虞暨挑眉道:“什么?”

    那使者笑道:“我在想大统领会如何处置我。”

    虞暨撑着下巴,懒懒道:“第一件事毋庸置疑,当然是拿你当人质,让那些赶来勤王的越军缴械投降,然后就任由我来宰割。”

    那使者点头道:“我这个肉票,用起来的确很方便。”

    虞暨笑道:“我知道你是越国王室最后的血脉,而且现在还没有子嗣,所以只要有你在手上,整个越国就只能俯首帖耳,所以我原先虽然想要杀掉你让越国混乱,但是现在当然已经改了主意。”

    那使者笑道:“你当然是希望我活得越久越好,因为我就是可以拴着整个越国的锁链,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你当然不希望我这条锁链会断掉。”

    虞暨点头道:“所以我会好吃好喝地供着你,让你活得很愉快很轻松。”

    那使者道:“虽然这样我可能活得很安乐,只可惜这一切恐怕都无法实现,因为正如我败于你的手中,你一定会重蹈我的覆辙。”

    虞暨冷笑道:“越王何出此言?”

    那使者道:“你可知道越国此次来援的军队中,谁将是最高统帅?”

    虞暨挑眉道:“你知道?”

    那使者点头道:“我敢肯定是黄月英无疑,不知大统领可听说过她的名字?”

    虞暨摇头道:“没有。”

    那使者微微一笑,道:“她和原先的你一样,是个无名之辈。”

    虞暨挑眉道:“所以你认为我会败给她?”

    那使者笑道:“我敢以人头担保,你绝对斗不过她。”

    虞暨看着他,良久才笑了起来。

    他心里已经有种浅浅的不安,但是只说了两个字。

    “很好。”

    山中,山道间。

    黄月英迈步走在崎岖的道路上,神情依旧颇为悠然自得,虽然她此刻已经感到疲惫不堪,但是外表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这里的道路太过险峻,战马根本无法动足。

    所以来到此地作战的士兵,全都是步兵,而身为主帅的黄月英,所能依赖的交通工具也只有自己纤细的双腿。

    她带来的士卒和罗奇的不同,全都是越国往日积攒的老兵,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主,战斗力和罗奇率领的那群新丁完全不同。

    她并没有因为罗奇遇险而加快行军路程,依旧让士兵按照正常速度行军,似乎对罗奇的安危丝毫没有在意,简直让人怀疑她是否只是来游山玩水的。

    只有灵姑浮才知道,她的心里是怎样的想法。

    即使是所有军士都已休息的深夜,只有她的营帐内总是还亮着灯,她不停地推演着敌我的兵力数目,以及所有可能影响全局的变数,她那种孜孜不倦的运算和推演,简直就像是正在准备剧本的天神。

    似乎只要是她写下的字体,就一定都会实现。

    而灵姑浮现在的确已经真切地认识到,这个看起来温婉可亲的少女的确是个真正的天才。

    关于百越族的资料,越国并不是没有。

    但是越国所得到的资料,往往都是很早以前的信息,多数都是无关重要的东西,而且还都残缺不全,灵姑浮一直相信,那些资料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但是黄月英则轻易地颠覆了他的想法。

第三百七十二章 令人难测

    她通过前两年冬天百越抢掠的受灾地区对比,就已经推算出他们当年的粮食收成的状况,并借此进一步地算出他们的人口增长,然后以此为基础,竟然准确地算出他们现在的兵力数量。

    通过黄月英的运算,敌军的数量和分布,粮草的准备情况,这两样最重要的数据,都已被越军所完全掌握。

    这种神一般的推算能力,不能不称为鬼才!

    阴阳家走出来的弟子,能力的确不同凡响,而越王无疆身为水镜一门的弟子,其谋略和布局能力同样精确得能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这两个如此耀眼的天才,只不过是那些门派里的两个普通弟子而已。

    在他们各自的门派里,就有很多的师兄弟,而排除阴阳家和水镜一门,这世上还有很多隐秘而可怕的门派,这些门派中当然也有很多杰出的弟子。

    他们所居住的世界,是天才的世界。

    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无疆和黄月英,只不过是这个世界的两个普通居民。

    毕竟阴阳家和水镜一门的声望虽然很高,但是他们并非是最强的那一类门派,排开三大家以外,这个天下还有着神秘莫测的鬼谷派,以及被称为门派中的门派,最强的流派天机门。

    据说天机门每一代只收三个弟子,而每一个弟子都是天才中的天才。

    这世上的天才一共有三种,一种是庸才眼中的天才,一种是人才眼中的天才,最后一种就是天才眼中的天才。

    其他门派培养出来的弟子,一般都是第二种天才。

    而唯有天机门培养出来的天才,都是公认的天才中的天才,谋士中的谋士,据说他们每一个弟子,都有彻底颠覆天下局势的能力。

    想到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上,灵姑浮就总是觉得毛骨悚然。

    他的思绪正在四处乱飘,便听见黄月英的声音:“看这天色,两个时辰后将会再次降雨,将军可知道咱们下一个驻扎地可以建在哪里?”

    灵姑浮连忙答话,不敢有丝毫迟疑。

    而黄月英既然说过两个时辰后会下雨,那么就一定会不偏不倚刚好是两个时辰,见识过她观测天文的能力,灵姑浮在这方面绝不会有丝毫质疑。

    夜幕悄然降临,新的篇章即将开始。

    雨水滴滴答答地滴落,转眼间就贯彻整个天地,原本的闷热的山林中瞬间变得无比凉爽,树叶积蓄的水珠晶莹而明亮。

    听着雨水入眠,的确是件惬意的事情。

    越军经过这些日的艰难行军,此刻自然是很快就已进入梦乡,一时间营帐中打鼾声不绝于耳,只有值班的士兵依然默立于雨中。

    黄月英的营帐依旧还亮着灯,帐帘映照着她伏案推演的身影。

    那些值班的士卒看见她淡淡的影子,不知不觉就觉得咽喉有些哽咽,一种说不出的感动弥漫在心间,最终只能是更加用力地紧握着手中的武器。

    雨还在下,一直没停。

    翌日,清晨。

    新的征程即将展开,而士卒都已收拾好行囊。

    黄月英依旧衣着整洁,神情平静而淡漠,只是谁都已知道在她淡然的表情中,隐藏的是呕心沥血的辛劳,她抬起螓首看着天空,而后淡淡地道:“我所指明的可能埋有伏兵的地点,都已经派哨探检查过么?”

    灵姑浮连忙点头道:“我们都已仔细确认过,进军路线绝对安全。”

    他在这样说话的时候,心里满是说不出来的暖洋洋的感觉,而所有军士此刻都已对黄月英的女儿家身份毫不介意,因为他们都已意识到她是个绝对合格的统帅,而且比天下很多成名已久的名将都更负责,更仔细更谨慎。

    原先她做罗奇幕僚的时候,灵姑浮还没察觉到她的这些才能。

    直到此刻黄月英亲自挂帅的时候,灵姑浮才知道对方还隐藏着如此耀眼的才华,却偏偏从来没有显耀出来的意思,始终心甘情愿地在罗奇身边做一个陪衬,灵姑浮自认已颇有将才,但是对黄月英却是心悦臣服。

    因为她的行事安排,实在都已无可挑剔。

    黄月英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清晨清新的空气,虽然听到的是满意的答案,但是依旧神情平淡地道:“很好。”

    灵姑浮道:“其实我有一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黄月英微笑道:“说吧。”

    灵姑浮叹道:“我王先前既然已经被敌军所围困,姑娘可否算出他能坚持多久?”

    黄月英道:“我算不出。”

    灵姑浮一怔,道:“连姑娘你都算不出?”

    黄月英嘴角浮现一丝笑意,淡淡地道:“那个家伙用计常常出人意料,但是偏偏都能攻敌要害,我就不相信他会毫无作为,现在他甚至有可能已经让敌方跳进陷阱,而咱们要做的…只是配合他的计划。”

    灵姑浮道:“可是我们怎知我王的计划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黄月英笑了笑,道:“我比你更了解那个家伙,他的谋划能力的确很强,他一定早已算到越国会有援军,并且能算到援军的统帅者就是我,所以他一定会仔细地计算我会采取的策略,并且借此制定属于他的计划。”

    灵姑浮微微一怔,脑海里猛然捕捉到某种东西。

    黄月英挽着发梢,继续道:“正如我会猜测他和敌手的下一步一样,他同样会猜测我和百越族的下一步,咱们都很清楚对方的想法和打算,所以自然可以融会贯通,实现完美的合作。”

    灵姑浮叹息道:“我行军打仗多年,如今才知道这下一步究竟有多深邃!”

    黄月英微笑道:“虽然以我的能力,还无法推算出那个家伙的下一步,但是他一定能猜到我的下一步,所以我现在就一直在按照他的预想在做事。”

    灵姑浮惊讶道:“姑娘为何料定陛下一定能算到我军的行动?”

    黄月英淡淡道:“正和我了解他一样,他同样很了解我的行事风格,在这种深浅不知的战场,我一定会选择稳扎稳打的策略,这一点无论是我还是那个家伙,都完全可以达成共识。”

    灵姑浮沉默良久,终于叹道:“两位能达到如斯默契,末将万分佩服。”

    黄月英脸颊微微一红,依旧镇定地道:“所以我们现在只需要乖乖地按照他的期望行事,做一颗乖巧的棋子就可以,至于他所采取的下一步,应该很快就会出现,而且我敢断定,绝对能让敌军惊讶得不知所措。”

    灵姑浮笑道:“那么末将便拭目以待!”

第三百七十三章 从高峰跌落

    山中,山道。

    一名哨探半跪在黄月英面前,恭敬地道:“我们刚刚已经发现,敌军正在迅速向我军接近!”

    黄月英沉默片刻,而后淡淡道:“传令下去,准备迎敌。”

    几个传令兵连忙下去传令,而黄月英则静静地站在原地,神情悠然而平静,就像是闺中出来踏青的闺中少女。

    此刻的她已经明白,敌军的下一步已经来了。

    那么罗奇那个家伙是否已经筹谋完毕,将敌手捆在他所制作的网中呢?

    他有没有辜负自己的期待?

    这一场三方智者的交锋,想必就将在此刻胜负分晓。

    她抬起螓首,望着头顶的天空。

    天空依旧满是阴翳,显然不久就将下雨,自她闯进这片山林以后,连天气都很少出现晴日。

    连上苍都在哀悼么?

    这无血无情的上苍,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他是在怜悯亮过那么一瞬间就将走向消亡的百越一族,还是在同情罗奇这个才智超卓的年轻枭雄的过早夭折?

    还是在哀叹自己?

    哀叹这无情无血的乱世,哀叹这永无止境的战争?

    她忽然想起罗奇说过的那些话。

    数百年的乱世一直没有过终结,生灵涂炭的余音犹在耳边,那些智勇超群的绝世英雄们一个个逝去,无论他们的故事有多么精彩惨烈,这无情无血的时代依然在生生不息地运转。

    时代的更替,遥远地看不到尽头。

    而无情无血的罗奇,则一心想着终结这个乱世,一心想着消弭这个可笑的时代,一心想在乱世中创造和平,一心想要颠覆这个诸侯割据的混账世界。

    为夺取最终的胜利,他可以变得比谁都卑鄙。

    志士,仁人。

    以最残酷的角度来看,他是何等的慈悲!

    黄月英的手指收拢在袖中,表情平静地微微一叹:“如果你这无血无情的上苍愿意自裁,那么就让他一路走下去吧。”

    她已经能看到百越族远来的身影,而天意也即将揭晓。

    由于山林中不可能供战马驱驰,因此双方都不可能设置有骑兵,而步兵的机动性则相对较低,难以实现长途奔袭。

    所以双方都没有掩饰行踪的意思,缓慢而光明正大地开始接近。

    等到黄月英能看到虞暨的帅旗的时候,双方的行军便都开始停止,彼此的弓箭手都已射住阵脚,而后双方互相摆开阵势。

    一场决战,迫在眉睫。

    黄月英望着那杆帅旗,心中不禁有些感叹,这个虞暨的汉化程度不低,的确不是寻常的百越族民。

    虞暨看见敌方的统帅当真是一个少女,不禁微微皱起眉头,有些怪异地看向那被捕缚的使者,挑眉道:“居然真的让一个女流之辈手握重权,看来你这个越王倒真的是得意忘形。”

    那使者冷冷道:“得意忘形的貌似是你吧?”

    虞暨笑了笑,道:“我现在即便是想得意,应该也没有任何问题,现在你在我的手中,难道她还能拿我有办法?”

    那使者叹道:“所以我现在已肯定一件事。”

    虞暨挑眉道:“什么事?”

    那使者笑道:“你一定会死在她的手上。”

    虞暨冷笑道:“你是在开玩笑么?”

    那使者看着虞暨,眼中莫名地闪过一丝悲哀:“所以你还只是一个跳梁小丑,还算不上是个那个世界的居民。”

    虞暨眯着眼,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什么世界?”

    那使者淡淡道:“天才的世界。”

    虞暨偏着头,冷冷地道:“你是将激我杀你么?”

    那使者笑道:“你说呢?”

    虞暨叹道:“你不停地说这些会激怒我的话,我实在想不到你能得到什么利益,唯一的可能就是你想激我杀你,然后使整个越国不会受到我的制约,但是问题在于…我才不相信你这种枭雄会如斯伟大。”

    那使者点头道:“你说的的确没错。”

    虞暨冷冷道:“那么你可否告诉我,你这一切的目的何在?”

    那使者偏过头,眼中浮现着悲哀的色彩:“我倒是可以告诉你另一件事,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虞暨颔首道:“愿闻其详。”

    那使者道:“一个人即便是无情无血的枭雄,也还是会有很多部曲愿意为他而死,因为他是一个可以振兴国家的明君,因为他是一个去除表面的修饰,用最务实的残酷手段实现理想的…仁人。”

    虞暨笑了笑,道:“你在说自己?”

    那使者轻叹道:“不是。”

    虞暨点头道:“看来你倒是没有让我太过失望,堂堂的越王无疆就不应该是个喜欢自夸的无知之辈。”

    那使者轻轻一笑,道:“的确是的。”

    虞暨忽然一声轻叹,道:“那么我就猜不出答案了,你说的是究竟是谁?”

    那使者看着他,淡淡道:“越王无疆。”

    虞暨微微一怔,而后笑道:“你是想说自己不是越王无疆?”

    那使者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

    虞暨点头道:“我知道这一切都只是我自己的猜测,但是这猜测怎么可能出错?”

    那使者道:“因为我王早已算到你会采取的行动,你我的每一步都早已被他事先料到,而且他更算计到由于对付北魏时的前车之鉴,你会将我误以为是越王本尊,并且因此为自己的才智而洋洋自得…”

    虞暨冷冷道:“如果他能将这些算得分毫不差,那他简直就是神!”

    那使者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淡淡地道:“所以我才说你只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就无法见识到他们所居住的天才的世界。”

    虞暨冷笑道:“无论你说的多么天花乱坠,我都不相信他会算准我的每一步!”

    那使者微微拱手,淡淡道:“那么你扪心自问,你现在所走的下一步,有什么出人意料的地方么?”

    虞暨冷冷道:“你瞧不起我?”

    那使者摇头道:“我只是明白一件事,无论是谁得到越王这样一张王牌,总是会沾沾自喜的,而且在敌国援军压境的情况下,必然是要试试这张王牌是否好用。”

    虞暨冷然道:“然后呢?”

    那使者轻笑道:“连我这样一个无名之辈都可以想到的事情,你觉得我王会毫无察觉?”

    虞暨死死地盯着他,眼中满是阴森的色彩:“你出使以后的每一个表现,无论怎看都不像是无名之辈!”

第三百七十四章 唯一能做的事

    那使者放声笑道:“难道你已忘记自己说过的话?”

    虞暨良久才一声长叹,道:“没错,没错,这世上最可怕的那种人,就是有才无名的…无名之辈!”

    无名之辈,无名之辈。

    虞暨的默默地念着这两个词,心里翻卷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

    他以无名之辈的身份,让不可一世的无疆都身陷险境,而现在将他玩弄于鼓掌的,也是另外一个无名之辈。

    一个人刚刚站上高峰,往往就会马上就被另一个人推下来。

    这就是这个时代残酷的生存法则,英才和智者多如牛毛,无论是你是多么天资纵横,总有人比你更强更聪明。

    即使是天才中的天才,亦有比他更高一筹的天才存在。

    数百年的时间里,多少雄踞一方的诸侯淹没,就像是滔天巨浪中的一颗水珠,就如茫茫草原中飞扬的一粒烟尘,就仿佛是冬夜寂寞夜空中划过的一颗流星,就像是绚烂过一瞬间就已枯萎的昙花。

    上苍给了他们才华,然后再摧毁他们。

    那些谈笑风生的英才们,终究还是难敌这无情无血的现世,无论他们崛起得有多快,灭亡的速度都可能更快,快到历史这个流氓,都来不及记下他们的名字。

    虞暨记不清自己花了多久,才统一这纷争不断的百越族。

    他一直隐忍,一直隐忍,在小时候就扮演着木讷的形象,一直是族长儿子中最不受重视的一个,但是在他十六岁的那年,他的父亲和所有兄弟都突然死亡,而他则成为一族唯一的继承者。

    然后他一直呕心沥血,慢慢地致力于百越的统一工作。

    他的手段一向很有效,而他的判断一次都没有错过,整个百越的族民,几乎都没他玩弄于鼓掌,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有名的智者,都没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所以他确信自己的才华,他知道自己和普通人不一样。

    而现在正是他走出这片山区,虎视眈眈走向中原的第一步,但是此刻他的心中已然充满不安,他忽然地预感到失败的可能性。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更辽阔,而智者比他想象的更多。

    他所在的山区只不过是无限广阔的天下中的一个角落,而他自己更只是天下智者的沧海一粟。

    此刻的虞暨,忽然产生这种惶惶然地感觉。

    他神情呆滞地看着那使者,而后终于缓慢而有力地道:“我确定你就是越王,而你刚才的说辞,只不过是你妄图脱身的策略,虽然的确很动听,但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那使者懒懒地笑了笑,道:“所以我们两个,都将成为这苍茫历史中的无名之辈,真正的无名之辈,根本就不会被后世所注意的存在,即使我们都曾经那么认真地活着,那么小心翼翼地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

    虞暨一声冷哼,眺望着对面的越军军阵:“我还没输!”

    没有输,我还没有输。

    他心里不停地这样对自己说,因为他已经察觉到某个陷阱。

    但是现在的他,只能对自己这样说。

    我还没输。

    山中,山道间。

    两军还在对垒,形势一触即发。

    远方是延绵不绝的山峦,在飘渺的云雾中遥远而厚重,几只飞鸟划过苍茫的天际,偶尔传来一两声清越的鸣叫声。

    原本闷热潮湿的山林,恍然间竟变得柔和而富有美感。

    一场就在眼前的战争,似乎有些不太真实起来。

    虞暨就站在黄月英的对面,而他手中的刀锋则抵着那使者的咽喉,淡淡道:“所以我现在已经差不多明白,如果你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越王无疆的目的就在于让我轻率地对阵越军,而他则趁此良机在我腹地举事。”

    那使者点头道:“没错。”

    虞暨眯着眼,道:“但是我已利用你要挟他们,让他们全都放下武器,而我正是借此认定你的确是越王本尊,我很想知道他们连武器都没有,如何能掀起什么风浪。”

    那使者笑了笑,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山地里,唯有的好处是什么?”

    虞暨冷冷道:“愿闻其详。”

    那使者道:“这里有很多的竹子,而竹子削减以后,是可以作为武器的,在迫使我军放下武器的同时,没有强制我们转换关押地是你们最大的失误。”

    虞暨叹道:“你们被困的地方就是最好的地方,中间凹陷而四面突起,正是最适合羁押军旅的地方,所以我没有必要让你们换个地方。”

    那使者道:“这一切都在我王意料当中。”

    虞暨叹道:“我现在才终于有些明白,越王无疆的确非常可怕。”

    那使者淡淡道:“可惜你明白得太晚。”

    虞暨道:“你们削竹为兵,然后只需埋在地表里,用一层浮土覆盖就行,而我留守的军士不多,你们手中还有武器,就很容易突破重围,反败为胜,而我的主力军此刻正和你们援军对峙,即使回头也来不及再对付越王,只会被你们前后夹击…”

    那使者道:“所以你已必败无疑。”

    虞暨冷冷道:“我的确是棋差一招,但是我现在至少还没有死。”

    那使者点头道:“所以你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死掉的。”

    虞暨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能放弃,既然越王可以反败为胜,为什么我不可以?”

    那使者叹道:“恐怕你永远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虞暨冷冷道:“为什么?”

    那使者看他一眼,而后淡淡道:“我王绝对不会犯两次同样的错误,他一出手定然就是不死不休,怎么可能会给你东山再起的机会?”

    虞暨冷笑道:“我不觉得我真的逃不掉!”

    那使者嘴角闪过一抹讥讽的笑意,挑眉道:“你想往哪逃?”

    虞暨冷笑道:“这辽阔的山林就是我们百越族的家,在这里我们是真正的主人,就像是海里的游鱼,只要我想逃,你们能抓得到?”

    那使者轻叹道:“或许吧。”

    虞暨眼中闪过一抹冷光,轻轻地道:“那么你来猜猜看,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那使者淡淡道:“杀我。”

    虞暨叹道:“你是个人才,杀你实在有些可惜,但我现在已到末路,所以不得不杀你,这一点你肯定能够理解。”

第三百七十五章 风云消散

    那使者点头道:“如果你不杀我,你失策的事实就无法掩盖。”

    虞暨的浓眉拧在一起,道:“只要我现在将你杀掉,越军就没有验证你身份的机会,那么我照样可以宣称你就是真正的越王,虽然我军不会理解我为何要这样做,但是至少此刻可以保证士气不失。”

    那使者点头道:“这是你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

    虞暨叹道:“这一次我败得一塌糊涂,只能想办法保住这条命,即使是苟延残喘,至少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那使者神情萧索,默然叹道:“或许吧。”

    虞暨见他已知必死,但是神情依旧如此镇定,心中不免有些感怀,开口道:“你是不是不怕死?”

    那使者笑了笑,道:“这个计划里面,我本就是会死的那一个。”

    虞暨挑眉道:“即便你知道你家主子想要将你牺牲掉,以此来换取全军的胜利,但你还是肯帮他完成这个计划,虽然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那使者低头叹道:“越国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我王。”

    虞暨闻言不禁一怔,久久地看着他,而后一声轻叹,道:“你才是真正的仁人,可惜你不在我的麾下。”

    那使者笑了笑,笑容是说不出的疲倦。

    虞暨手中的刀锋抵着他的咽喉,而后很认真地道:“你叫什么?”

    那使者抬头看着辽阔的天空,良久才轻声叹息道:“我早就已经说过,我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虞暨没有再问,只是一声轻叹。

    而后刀光一闪,几滴鲜血飞溅,那使者软软地倒在地上,喉口的鲜血缓缓流出,而这片厚重的土地,则吮吸着他的鲜血作为甘露。

    虞暨看着地上的尸体,心中忽然泛起说不出的悲哀。

    无名之辈。

    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无名之辈,然而最可悲的也是无名之辈。他们做出的往往是最残酷的牺牲,然而得到的却是最微薄的回报。

    卫国曾有个有名的刺客荆轲,后来为燕国太子丹刺杀秦王,行动最终宣告失败,由于被夏无且的药囊所击中,最终被秦王连刺八剑所杀,临死时说此事会失败,只因想挟持秦王以报太子丹。

    而荆轲的名声则一直流传,而且显然将流传到后世。

    他只不过做了一件事,就成了百般歌咏的对象,仅仅因为他刺杀的对象是雄武的秦王嬴政,他的悲壮和崇高就被千百倍地渲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天下人都将记得荆轲,记得他所出身的刺客组织朱凶,他虽然死得很难看,但是也被传唱得很精彩。

    而淹没于历史的滚滚黄沙中的无名之辈,他们连一丁点的回忆都得不到。

    虞暨怔怔地看着那使者的尸体,忽然就像是看到了自己。

    这半生的艰辛度过,自己将得到什么?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世界里,自己终将只是个面目模糊的过客么?

    他的心里,忽然涌现出无限的辛酸。

    这无情无血的上苍,他究竟想得到什么?

    看尽这凡人的互相倾扎,看着他们像蝼蚁一般挣扎,看着他们强弱相食,然后以此为乐么?

    这无情无血的上苍,你为何如此残酷?

    虞暨的心里默然地一声长叹,而后收敛起全部的情绪。

    因为无论如何,他都要活下去。

    即使是这无情无血的上苍,也无法阻碍人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他慢慢地擦拭着手中的刀锋,而后淡淡地道:“现在就传我的命令,越王想要逃跑被我所斩杀,现在我军暂且撤退,准备用游击战来战胜敌军。”

    那身旁的亲信看着地上尸体,有些怯懦地道:“可是…”

    虞暨扫了他一眼,眼神中一片冰凉:“你只需要记住一件事,我说的话就是事实。”

    那亲信一个机灵,连忙道:“是!”

    虞暨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禁暗暗叹息,为什么越王无疆手下颇有英才,而他的手下都是这种蠢货?

    这就是天命么?

    天空依旧满是阴翳,看不清上苍此刻的表情。

    但是此刻的上苍,似乎依旧站在罗奇这一侧,他用一个枭雄的瞬间败亡,让罗奇这个逆种不断走向巅峰。

    而越军阵中,终于发现敌军撤退的动向。

    传令兵半跪在地,恭敬地道:“敌军自称我王已被他们所捕缚,原想用来要挟我们举械投降,但是由于我王拼命想要奔逃,所以已经被他们的头领斩杀,他们说今日暂且罢战,让我们回去举孝…”

    黄月英笑了笑,道:“如果他们手中当真有我王作为人质,那么无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可能杀掉他的,那个百越族大统领并非蠢材,他会说出这种肤浅的谎言,显然是因为他是别无选择。”

    灵姑浮连忙道:“黄姑娘是指…?”

    黄月英微笑道:“看来他的确已经掉进我王所设的圈套,自知必败所以想要逃跑,他虽然知道刚才那套说辞骗不过我,但他的目的显然已只是稳定军心,狼狈到这个地步,看来那个家伙没有让我失望。”

    灵姑浮跃跃欲试地道:“那么我们是否要立刻追击?”

    黄月英微微一笑,淡淡地道:“那是当然,毕竟是这样的天赐良机,我们根本没有放过的理由。”

    她一声令下,而后战事拉开序幕。

    当然,结局已经注定。

    诸暨,竹室。

    罗奇站在竹室门口,神情平静而萧索。

    这才没有多久,但总觉得恍如隔世。

    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快太转折,在他完全没有意料的时候,一张巨网就已经展开,而困境虽然来得迅猛,但是消退得也比想象的更快更迅速。

    虞暨的人头,早已经搬家。

    随着虞暨的溃败开始,他的人生也终于走到末路,虽然他是那么努力地想要拼命活下去,但他年轻的生命终将和这个世界诀别。

    取走他人头的,就是西瓯族长。

    那些百越族的各部落族长都不是傻瓜,既然虞暨已经走向败亡,他们自然没有必要陪着他牺牲,如果没有战胜罗奇的希望,那么就不如暂且忍让,以虞暨的性命来终结这场战争。

    能在乱世生存的,没有谁是傻瓜。

    罗奇虽然已经取得胜利,但是百越曾将他包围,即便是战败求和,他们也不会有多么不光彩,而罗奇的士卒已经疲乏,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结果就是双方先终止这场战争,而后百越正式成为越国的附庸。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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