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求饶（三更）
冯氏眼皮轻轻一抬，旋即落下。出钱买五条鱼，乔老夫人真是好生大方。
“把那粥端给她们看看。”乔老夫人一声吩咐，立马就有婢女端起花婆子面前的鱼粥，然后放到乔老夫人和乔雨欣面前。
乔老夫人和乔雨欣清清楚楚地看到鱼粥上被吃剩下的鱼骨头。
乔老夫人下意识看向乔雨欣，后者差点没跳起来，“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不会以为是让人送这样的东西给乔伊柔吧。是，我承认自己吃了本该给乔伊柔的鱼，但我可不会做这种事啊。我是什么人，您还不了解嘛！”
“老太爷，雨欣是咱们的女儿，她是什么样的人，您也是清楚的。雨欣嘴馋吃了伊柔的鱼，这还有可能。但雨欣再怎么样也不会把她吃剩下的鱼骨头送去给伊柔啊。”
乔老太爷眯着眼，浑浊却不失精明的眼睛死死瞪着跪在地上的花婆子，抬起脚狠狠踹了下花婆子，直将如小山般的花婆子都踢了个仰倒，“你个贱奴还不说实话！要是你再敢隐瞒一句，我现在就让你一家子都去死！”
身上传来的剧痛，再加上心里的恐惧担忧，花婆子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她哭着求饶，“老太爷饶命啊！老奴是因为女儿被赶出了府去，这才一时间脑子发昏做下这等错事，求老太爷饶命啊！”
冯氏见乔老太爷不解，淡淡解释，“花婆子的女儿嫁给了前不久因为饶舌被赶出府的费婆子的儿子。”
乔老太爷闻言更怒，“放肆！你是什么东西，不过一个奴才而已。怎么，你是对主子的处置命令不服气？把人撵出去的是我，你最恨的是不是我啊！下一次给我送的吃食里是不是要放毒药了！”
这话就太诛心了！花婆子小小的眼睛硬是撑的大大的，眼底满是惊惧，“老太爷明鉴啊！老奴哪里有这样的胆子，老奴真的是被猪油蒙了心啊！老太爷饶命啊！”
乔老夫人也气花婆子做的事，但是想到花婆子是她的人，之前费婆子被赶出府，她已经丢了一次大脸，要是这一次花婆子再被赶出去，那她还有什么脸啊！
于是乔老夫人开口为花婆子辩解，“人伦亲情乃是常理。花婆子一时被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等错事也是可以理解的。老爷你小惩大诫就行了。”
“母亲这话说的真是有意思。依照老夫人的意思，奴才有私心折辱主子，只要看在这奴才是为女儿出头的份儿上就能原谅了？这话好生没道理。”冯氏凉凉开口。
乔老夫人狠狠剜了眼冯氏。冯氏丝毫不在意乔老夫人的目光，一想到乔老夫人干得事，她就恨得牙痒痒，对乔老夫人真的很难做到像以前一样尊重。
容妈妈也适时哭闹，“可怜的大小姐啊！你好不容易逃出赵家那虎狼窝回到了乔家，谁知道乔家也有一群不能容你的人啊！今儿个因为女儿折辱你，明儿个又能因为儿子欺负您？老天爷啊，这还没完没了了！可怜的大小姐啊！你该怎么活啊！”
乔老太爷愈发的心烦气躁，不解气地又狠狠踢了一脚花婆子，“让人牙子来将花婆子一家都卖了！卖得越远越好，也别卖到多好的地儿，让他们好好知道什么叫做尊卑！”
乔老夫人惊呼，“老太爷——”
乔老太爷横了眼乔老夫人，这会儿他对乔老夫人都有了怨气，看看乔老夫人身边的都是什么人。先是一个费婆子喜欢说三道四，害的乔伊柔差点上吊没命。如今又来了一个花婆子胆子更大，竟然敢将乔雨欣吃剩下的鱼骨头送给乔伊柔。
这一出出的，让乔老太爷如何不恨啊
乔老夫人心里一紧，她知道老太爷心里是怨了她了。但她又何尝不苦，这些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啊！
花婆子一听全家都要被卖，顿时心肝俱裂，挣扎着身子重新跪到乔老太爷面前，“老太爷饶命啊！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这和老奴的家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奴求老太爷发发慈悲，要杀要剐冲着老奴一个人来，放过老奴的家人吧！”
花婆子这会儿真的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她当时到底是怎么鬼迷心窍地将乔雨欣吃剩下的鱼骨头送去给乔伊柔的？气当然是出了一点，但是还没来得及高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晴天霹雳给劈晕了！
花婆子哭得很可怜，眼泪流满了大饼似的脸，脸上仿佛被水重新冲洗过一遍。但是这样的花婆子一点都没能引起乔老太爷的恻隐之心。现在知道错了知道害怕了，那之前呢？
“父亲，先暂时留下花婆子吧。”
乔老夫人更惊了，她没想到冯氏会为花婆子说话，方才冯氏还恨不得将花婆子给踩到泥地里呢。
“老二媳妇，你怎么开口为这贱奴求情？”乔老太爷的话里带出了三分火气。
“父亲，儿媳并非是要为花婆子求情，而是下面有一件事用得上花婆子而已。儿媳请求父亲将大哥请来，到时儿媳再说。”到底是家丑不宜外扬，但是绝对不能任由乔老夫人继续贪公中的钱了，否则乔家真是要被乔老夫人给挖空了。
乔老太爷愈发不解。
乔雨欣对冯氏的卖关子感到十分不舒服，“我说二嫂，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就成了，支支吾吾的，还要把大哥请来。难道父亲和母亲不足以解决你要说的事？”
“对了，方才忘说了，我说的事，三妹最好不要听。”
乔雨欣来了火气，她才不稀罕冯氏说什么呢，但是冯氏这态度让她心里很不爽，什么人啊！
冯氏淡淡瞥了眼乔雨欣。只见乔雨欣头上插着一支白玉嵌珠翠玉簪，身着一袭蜜合色的五彩缂丝衫，脚上穿一双云烟如意水漾红凤翼缎鞋。穿得戴的无一不精致富贵，乔老夫人在乔雨欣的身上可真是太舍得花钱了！
第119章 揭开（一更）
冯氏打量的眼神让乔雨欣很不舒服。冯氏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就跟刀子贴在她身上，让她不寒而栗。
这会儿，不用冯氏多说什么了，乔雨欣自己就不想待着了。
“爹娘，我就先离开了。”反正这里也没她什么事情了，乔雨欣在心里想着。
冯氏在乔雨欣打算离开之际开口道，“父亲，就算将这鱼骨头送给伊柔的事和三妹无关。但是三妹吃了给伊柔的鱼，这总是真的吧。”
乔老夫人大怒，“老二媳妇你今天怎么回事！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雨欣，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什么针对乔雨欣？冯氏垂下眸，遮住眼底若有若无的讽刺。冯氏现在心里就是不痛快，乔老夫人贪了公中这么多钱就只是为了给乔雨欣买珍珠粉敷脸？冯氏一想到这儿，浑身就有一团火在燃烧。冯氏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人，但是对这事她也真的无法做到坦然，对着乔老夫人和乔雨欣她忍不住竖起身上的刺，让她们也难受难受。
冯氏是一点都不信乔雨欣会不知道乔老夫人给她买的珍珠粉是从哪儿来的。相信乔雨欣心里也有猜测疑问，可乔雨欣只会坦然接受用着。至于其他，乔雨欣根本不会在意，更不会去想。
“没想做什么。有错该罚，这不是应该的吗？”
乔雨欣也来了火气，没好气地冲着冯氏吼，“乔伊柔是我侄女，我是乔伊柔的姑姑！我吃一条鱼怎么了！况且那鱼还是我爹买的，我这当女儿的凭什么不能吃啊！”
冯氏目光幽幽，似笑非笑地看着乔雨欣，“三妹这话真是有意思了。依着三妹你的意思，凡是你的侄女，只要她们有什么好东西让你看上，你想拿就拿，那乔家还有没有一点规矩！”
乔雨欣一噎，下意识地想反驳，可是偏偏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乔老夫人立马回道，“老二媳妇，你少转移话题。雨欣向来都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雨欣这次拿的不过是一条鱼罢了，你有必要一直抓着不放吗？你这当嫂子的未免也不依不饶了。”这是暗指冯氏小心眼，容不下小姑子了。
“母亲的话说得真好。小小的鱼当然没必要小题大做，但要是有人拿着公中的钱日日买珍珠磨粉敷脸，这又算什么？这是不是要掏空乔家？”冯氏嘴边挂着冷冷的嘲讽，目光如同淬了冰一般，冷得吓人。
乔老夫人和乔雨欣大惊。乔老夫人还好能保持震惊，脸上短短的震惊过后就恢复正常了。但是乔雨欣年纪小，心机不够，不能很好地掌握情绪，脸上的震惊心虚明晃晃地摆在脸上，甚至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她都忘记低头遮掩脸上的情绪。
乔老太爷发现乔老夫人和乔雨欣的脸色不对，心里狐疑不已，“老二媳妇，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什么用公中的钱每日买珍珠粉敷脸？我乔家没这样的败家子！”
冯氏想笑，乔老太爷还有脸说乔家没这样的败家子？这个败家子还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呢！
“父亲你还是赶紧将大哥请来才是正经的。有些事情咱们正该敞亮着说。”紧接着，冯氏又目露嘲讽，“三妹，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待着啊？你如果想继续待着，我是不会拦着你的。我只是顾忌三妹你是女儿家，年纪轻脸皮子又薄，到时候难堪地哭了，那就不好了。”
乔雨欣狠狠瞪了冯氏一眼，一跺脚转身跑开了。
乔老太爷愈发狐疑起来，但他还是相信冯氏的为人，差人去请乔子诺。
乔老夫人目光如炬，恨不得将冯氏里里外外都看得一清二楚。乔老夫人深知从冯氏方才的话中就能听出，冯氏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情了。但冯氏是怎么知道的？她又知道了多少？难道冯氏很早前就知道了？不可能，乔老夫人立即否定了这个答案。冯氏不是这么沉得住气的人。应该说任谁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都不能沉得住气。
可问题来了，冯氏如果是今天才知道的，那又是谁透露给冯氏的？
所有的事情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心头，乔老夫人只觉得头疼混乱不已。乔老夫人更担心等事情爆出来后，她会如何？不知不觉间，乔老夫人干枯的双手紧握成拳，掌心间一片黏腻的汗水。
方才被乔老太爷踢得差点没了半条命的花婆子，这会儿间差点连剩下的半条命也要没了。花婆子是乔老夫人的人，而且绝对能算是乔老夫人的心腹，乔老夫人是怎么贪公中的钱，花婆子清楚的很。当然，花婆子跟在乔老夫人身后也贪了不少钱，让她一家子都过着富得流油的生活。
花婆子小小眼睛里的眼珠子拼命转啊转，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她想起了冯氏刚才的话，说是暂时留着她有用。方才还不明白留着她到底有什么用，可是现在花婆子有些明白了，冯氏不会是想留着她指认老夫人吧！越想越是，花婆子挣扎不已，到底要不要出卖乔老夫人呢？
从私心来说，花婆子是不想出卖乔老夫人的，毕竟乔老夫人待她不薄，又是她的主子。背主什么的可不是好听的名声。但她要是真的背叛了乔老夫人，主动招供乔老夫人是如何贪污公中的钱，她一大家子是不是能有条活路？这不就是所谓的戴罪立功嘛！
花婆子跪在地上，明明正厅内燃烧着火盆，将厅内烘得是暖暖的，可花婆子却觉得冷，由内而外的冷，额头上豆大的冷汗一滴一滴落在光可鉴人的瓷砖上。
好艰难的选择啊！
众人心里各有各的想法，没多久乔子诺进来了。
“父亲、母亲。”乔子诺给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行礼。
冯氏也向乔子诺行了半礼，后者同样回了半礼。
“老二媳妇，人如今来了，有什么事你也可以说了。”乔子诺坐下后，乔老太爷这才缓缓开口。
“还是请父亲让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去，接下来儿媳要说的事最好别让太多人知道。”冯氏淡淡开口。
乔老太爷同意了冯氏的话，一挥手让所有伺候的人都退下了。
正厅顿时显得空荡荡，厅内如今只有乔老太爷、乔老夫人、乔子诺、冯氏还有跪在地上的花婆子。
“你过来坐到我身旁。”乔老太爷对着乔老夫人招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乔老夫人忍着心慌坐到了乔老太爷身边，她不停地在心里跟自己说“不能心慌，不能心慌。”
乔子诺一挑眉眼，对眼前的情况十分感兴趣，同时又有点好奇，“二弟妹看来是你有什么事情要说了。我现在倒是很好奇什么事情能让你如此大动干戈。”
“大哥你来的有些晚了，在你来前我已经说了一半。有人用乔家公中的钱一直给三妹买珍珠磨粉敷脸，这都好几年了。”
乔子诺含笑的脸顿时阴沉下来，“二弟妹不会在说笑吧。”
冯氏笑了，但是端正的眉眼间满是认真，“大哥，我是什么为人想来你也清楚。这种事情我会胡说吗？至于是谁一直用公中的钱给三妹买珍珠磨粉敷脸，自然是疼爱三妹的母亲了。”
“放肆！冯氏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婆母！你这么指桑骂槐地是想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虽然是继室，但也是你的母亲，轮不到你如此羞辱我！”乔老夫人保养得益，脸上几乎没有多少皱纹的脸上狰狞一片，恶狠狠瞪着冯氏。这会儿她真是有生吃了冯氏的心了。
“母亲这话真是有意思。我知道母亲你是继室，身份自然是比不得原配尊贵，但是我们乔家是有规矩的人家，当然不会有看不起母亲什么。母亲，你说说从大嫂再到五弟妹，再说底下的小辈们有哪一个没尊重你？哪一个给你难看了。就是父亲也十分尊重母亲你这个继室，否则也不会让母亲你管家，这一管就是二十多年，差点没让你将乔家给挖空了。所以母亲你要说儿媳羞辱你，这一点我是不敢认的。”
冯氏自认为对乔老夫人这个继婆婆还是很尊重的，当然亲近什么是没有了，毕竟乔老夫人只是继室，又不是她男人的亲娘，做到明面上的尊重就可以了，要求再多那真是贪心了。
乔老夫人还要再说，乔老太爷阻止了她，“你嫁进乔家快三十年了。几十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底下的小辈是怎么对你的，我都长了眼睛，你少拿老二媳妇不尊重你说话。”
乔老夫人不甘地紧紧抿着唇，但她心里还是不服气，冯氏以前对她的尊重都是假的。看看冯氏如今的嘴脸，哪里还有以往半分的尊重，只差没将她踩在泥地了！乔老夫人也不想想她做的事，任谁知道她挖公中的钱给小女儿买珍珠磨粉敷脸，一买还是好几年，哪个都会看轻不屑她。冯氏的态度已经很好了。
“证据呢！总不能你红口白牙地污蔑我这个长辈吧！有本事你就拿出证据！”
120 花婆子背主（二更）
乔老夫人是半点都不信冯氏能拿出什么证据。这会儿功夫，乔老夫人也冷静下来了，冯氏就算知道了她做的事情又如何？但冯氏肯定拿不出证据啊！只要冯氏拿不出证据，那她又能拿自己怎么样？
这么一想，乔老夫人差点再次抖起来，脸上的狰狞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嚣张得意，瞥向冯氏的眼神尽是轻蔑。
冯氏淡淡一笑，从袖中掏出蓝色封皮的小册子晃了晃，“证据，我有啊！我手上的这个就是。大哥不如你先看看。”
冯氏就坐在乔子诺的下手，乔子诺一伸手就拿过了冯氏手中的册子。乔子诺打开小册子，看着里面记录的东西，他的眼睛一点点睁大，攥着小册子的手暴出一条又一条狰狞的青筋。
小册子上记载的内容有些多，乔子诺当然是没有功夫全都看完，所以乔子诺随意翻了翻中间，然后直接翻到最后，在看到那八万多两近乎九万两的银子时，乔子诺的心也被狠狠震撼了。
“父亲的确是该好好看看。”乔子诺将小册子合上，然后亲自将小册子送到乔老太爷的手上。
乔老太爷接过后打开，再看到上面记载的内容，乔老太爷气得浑身颤抖，那一笔笔账目真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厚厚的小册子，乔老太爷不可能有那耐心一一看过去，他与乔子诺一样随意翻了翻，直接看到最后。同样，任谁在看到那八万多两银子，没有一个不震惊的。
乔老夫人从小册子到了乔老太爷的手上时就偷偷瞄了一眼，小册子上有几笔账，乔老夫人也是很熟悉清楚的。正因为清楚，乔老夫人才震惊不已，冯氏到底是从哪儿得来这东西的。这简直太不正常了！
乔老夫人顿时心慌不已。乔老夫人很确定要想弄齐账本，短时间肯定是做不到的。最起码也要一年吧，这还是最短的时间。久了的话，肯定要个几年功夫。就当冯氏一年前就知道不对头的地方开始查，但是冯氏这一年来真的没哪儿有什么异样。
今日的冯氏很不正常那倒是真的，一眼就让人看出冯氏的不对劲儿。难道是有人将这东西交给冯氏的？那会是是谁呢？好像每一个人都有嫌疑，但是每一个人又没有嫌疑。
所有的事情堆积在一起，真真是剪不清理还乱，一时间乔老夫人也找不到线头。
乔子诺见乔老太爷看完了小册子，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母亲真是管的好家。母亲管家二十年就从公中拿了八万多两银子。这份本事我是得说一句佩服的。嗯，母亲也真是疼爱三妹，买珍珠磨粉敷脸，一买还买了好几年？宫里的公主都没过的这么奢侈。不过，我算了算，三妹只有一个人，就当她每天用珍珠磨粉敷脸，这么多年下来应该也就个五六万两吧，剩下的银子呢？”
冯氏很“善解人意”地为乔子诺解惑，“大哥难道没发现三妹穿的用的都是极好的吗？家中的姑娘，除了伊灵伊蕙外，真的没有一个人能跟三妹比。”
乔伊灵用的好，在乔家人看来那是因为乔伊灵有个外祖母，逢年过节就给乔伊灵送来一堆好东西，这么多年了，乔家人都是看在眼里的。
乔伊蕙用的好，那更简单，因为有一个魏氏啊！魏氏那真是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乔伊蕙。特别是乔伊蕙又是喜欢和乔伊灵比的，乔伊灵一有了什么好东西，她立马也要，甚至还得比乔伊灵好才行。
乔雨欣穿的用的都不比乔伊灵和乔伊蕙差，之前大家都以为是乔老太爷补贴给乔雨欣的。乔老太爷肯定是补贴了不少给乔雨欣，但是乔老夫人也补贴了不少吧。乔老太爷补贴乔雨欣的东西都是他的私房，他们作为小辈肯定是不能管乔老太爷怎么用他的私房。但是乔老夫人不是拿自己的钱补贴乔雨欣啊，她是拿乔家公中的钱补贴乔雨欣！
什么是公中的钱？公中就是属于大家的，你把属于大家的东西贪了只为补贴乔雨欣，这要是还没反应，那才奇了怪了。
乔老太爷狠狠将小册子拍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乔老太爷双目喷火瞪着乔老夫人，他还记得自己见她给雨欣买了不少的好衣裳好首饰，自己当时还奇怪呢！以乔老夫人的嫁妆，根本供应不了她这么挥霍！当时的乔老夫人是怎么说的，她说她用自己的嫁妆拿出去做生意赚了不少，这才有钱给雨欣买些好衣裳好首饰。
现在看来乔老夫人都是在欺骗他！完全是将他当成傻子耍啊！什么拿嫁妆出去做生意赚了钱，这都是糊弄他的鬼话！乔老夫人这完全是将他当成傻子啊！她分明是贪了公中的钱！
“这是假的！老二媳妇你随便拿一本册子来栽赃我，你这是大不孝！”乔老夫人不敢去看乔老太爷那喷火的双眼，只能将矛头对准冯氏，否则她就真的完了。
乔老夫人不承认，冯氏半点都不觉得奇怪，要是她轻轻松松就认下了，那才是天大的怪事呢。
“这册子上的每一笔账都是真的，父亲和母亲如果有疑问的话，大可以去查，若是有一笔不实，我甘愿受惩罚。”冯氏对乔伊灵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当即做保证。
乔老夫人冷笑，“老二媳妇，这上面的东西要想查清楚没有个一年肯定是不行的。况且你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查，这暗着查要耗费的功夫更多。我真是好奇了，你是哪儿来的耐心与毅力坚持下去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么长的时间你是一点都没有情绪外露。冯氏你可否跟我说说这到底是什么原因？”
冯氏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根本不是她查的。你让她说什么，偏偏又不能说这小册子是乔伊灵给她的。冯氏作为儿媳妇暗地里查乔老夫人这个婆婆已经是很过分了，乔伊灵作为孙女那就更过分了。
“这就不劳母亲关心了。咱们还是说小册子上记载的账是不是真的。两个法子，一个快一个慢。慢的嘛——那就是将母亲你管家以来所有的账本都好好查一遍，然后和这小册子上记载的对账。这也是一个笨办法。快的嘛——花婆子，你是母亲的陪房，我相信母亲贪公中钱的事，你肯定清楚，说说吧，你都知道多少。”
恨不得装死人的花婆子死死低着头，几乎恨不得钻进地缝，可饶是这样，那一道道尖锐的眼神仍然刺在她身上，让她如芒在背，好不难受。
“花婆子，你可是我的陪房，这么多年我对你不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最好掂量清楚。”
“母亲你这是在威胁花婆子了？”
乔老夫人冷哼，“我只是让她想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已。”
冯氏没再和乔老夫人争辩，灼人的视线投在花婆子身上，慢悠悠道，“花婆子你听好了，母亲的陪房可不止你一个。所以我们想知道一些事情不是只能通过你。只是你正好在这儿罢了。
花婆子你犯了大错，连累全家。按理你是该被卖到最差的地儿去，但你若是能将功折罪，我可以向父亲求情，把你一家卖到好一点的地。再多的你就别想了，我没这个本事也做不到，父亲也不会同意。
当然我为你求情的前提是你说的都是实话，没有一句假话。如果你还想着你帮母亲瞒着，到时候母亲会为你求情的话，我劝你还是少做一点美梦的好。我不盯其他人家，我就只盯着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明白！花婆子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浑身才颤抖的愈发厉害。
花婆子在心里暗暗对乔老夫人说了一句“对不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花婆子狠狠磕了一个响头，“老太爷，老奴什么都说。老夫人的确是贪了公中的钱。老夫人是从管家后两年便开始贪公中的钱了。”
“花婆子你——”
“你给我闭嘴！”乔老太爷狠狠打断乔老夫人的话，接着吩咐花婆子继续，“你继续说。”
花婆子避开乔老夫人要杀人的视线，咬着牙继续，“老夫人贪钱的地儿很多。老奴这么多年只在大厨房做事，老夫人是怎么贪其他地方的钱，老奴是不知道，但是大厨房的事，老奴是门儿清的。
比如大厨房拿三千两银子出去买菜，一般老夫人都是找相熟的店家。这些相熟的店家都是早早打过招呼的，明面上给出的价格很高，但实际上成交的价格却比明面上的低不少。这样中间的差价就属于老夫人了。几十年下来，老夫人一直是这么做的，就老奴粗粗估计，老夫人从大厨房都贪了有少于三四万两银子吧。
而老夫人贪的钱，二夫人说的不错，前些年都是给三姑娘买珍珠磨粉敷脸，还有就是给三姑娘买好看的衣裳首饰了。”
乔老夫人闻言差点没昏过去，花婆子这贱奴竟然真的背叛她！
121 惩罚(三更）
乔老太爷虽然早就隐隐有所猜测，但是猜测远不如直接听到来得震撼。菠#萝#小说
乔老夫人是没想到花婆子竟然全都说了，一五一十地全说了。这个贱奴怎么敢！她怎么有这样的胆子！
“你们都先回去。”乔老太爷按捺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对着乔子诺和冯氏十分平静地开口。
乔子诺和冯氏都没有离开。
“父亲可否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想法？你打算如何处置母亲。作为当家主母，在管理家事时，竟然贪了公中这么多银子，我可真算是开了眼界了。说实话，我理解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但是母亲这贪的银子真的是太过分了。八万多两银子，接近九万两了。
我知道父亲宽厚，但这件事绝对没有宽厚的理。换到普通人家，母亲的行为足以休了她了。当然，母亲好歹是生了五弟和三妹，陪伴父亲多年，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若是什么惩罚都无，这是绝对不行的。”
乔老夫人稳了稳身子，她就知道乔家是不可能休了她的！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你想如何？”乔老太爷的底线就是不能乔老夫人，现在乔子诺的话让他很满意。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乔子诺捕捉到乔老夫人脸上的庆幸，勾了勾嘴角，说出的话差点没让乔老夫人吓死，“最好的法子当然是让母亲将贪了的银子全都吐出来。父亲你说是这个理吧。”
乔老太爷还没说话，乔老夫人差点没跳起来，“没有！这些年得的那点银子早就花了，我哪里还有什么银子！”
乔子诺状似恍然地点了点头，“花了？嗯，花的可真是快。三妹可是日日都要用珍珠磨粉敷脸，还有三妹的衣裳首饰真是好，只是八万两银子，也就是听着多，花起来那叫一个快不是。珍珠买买，衣裳首饰买买，很快就没了。”
乔老夫人难堪地涨红了脸，心里恨透了乔子诺。
乔老太爷见乔老夫人面子过不去，打圆场地开口，“老大够了。”
“父亲是认为我说话难听？我说的已经够好听了。父亲你想想三弟还有三弟妹要是知道母亲做的事情，他们会如何？”
乔子连和钱氏平时是最斤斤计较的，眼睛是紧紧盯着乔家公中的银子。也就是乔伊蕙和乔伊灵用的比乔家一般人好，他们是知道她们有人补贴，也就心里酸了一下，倒是没多说什么。可谁要是多用了公中一点东西，他们一定能吵个天翻地覆，一会儿说什么不公平，家里看不起他们三房是庶出的，什么好的都不留给三房。要么说大家都在作践三房，他们活不下去了。每一次闹，都比唱大戏都要热闹。
这会儿，要是让乔子连和钱氏知道乔老夫人贪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还只是为了给乔雨欣买珍珠磨粉敷脸，买首饰衣裳，他们不闹个天翻地覆那才怪了。
乔老太爷一想到那个场景便有些头皮发麻，“好！好！你到底想怎么样，你说个清楚。”
“休了母亲，这自然是不成的。母亲这么大岁数了，被休回家去，以后怕是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乔老夫人看都不看乔子诺一眼，反正现在的乔子诺也就嘴巴厉害一点，她就不信乔子诺能真的对她怎么样。
“不过母亲是绝对不能再管家了。”
乔老太爷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乔老夫人的确不适合再管家，再让她继续管下去，整个乔家都能被她给掏空了，“好，这我答应。你属意谁来管家？”
“你难道想让老二媳妇管这个家？你别忘了她只是嫡次媳。你别看老二媳妇现在多好多公正，但她这公正能保持多久，这还不一定呢。尝到管家的权利后，她会不会一直保持原来的样子那可不一定。”乔老夫人阴阳怪气道。
乔老夫人的话虽然难听，但未必不会成真。
“人心的确难测。但是我相信谁管家都不会跟母亲你一样贪的这么厉害。二十年贪了八万两银子，让我算一算，这起码贪了有四分之一吧。二弟妹哪怕是不能保持初心，怕是做的也比母亲你强上许多。”
这是打脸呢！还是打脸呢！
乔老夫人别开脸不说话。
“那就让老二媳妇管家？”乔老太爷其实也是看好冯氏的，反正冯氏总比魏氏要强上许多。要让魏氏管家，乔老太爷连想都不会想。可能魏氏是不会贪什么，但就她那个糊涂劲儿，乔老太爷真的是怕了她了。
“二弟妹的确是管家的好人选。但是母亲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心莫辩。这样好了，每隔一个月，我和父亲分别派人查账，人选不定。二弟妹你不会生气吧。”
冯氏摇头，“大哥说的哪里话。我原就没想做什么，自然是问心无愧的。父亲和大哥要查账我不会多说一个字。”
“好。二弟妹高义，将来帆儿、伊涵还有伊妍，他们成婚时我会送上一份重礼。”重礼是什么？自然是对冯氏管家却无法贪钱的报酬了。
冯氏淡淡一笑。
“父亲你不会有什么异议吧。”
乔老太爷想了想，“这样很好，就按照你说的做。”
“这是第一。第二嘛——以后三妹出嫁，公中最多只能出三千两。”
“你说什么！”乔老夫人大怒！
乔子诺面不改色，目光深深地直视乔老夫人，“我说三妹将来出嫁，公中只会出三千两！”
“凭什么！就连乔家的庶女出嫁好歹还有五千两银子准备嫁妆，嫡女更是有一万两。凭什么到了我女儿只有三千两。”乔雨欣可是乔老夫人的心头宝，一听乔雨欣被人作践，乔老夫人真是恨得不行。
“凭什么？我告诉母亲你凭什么。就凭乔雨欣已经用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我愿意在乔雨欣出嫁时还给她三千两，我自认已经仁至义尽了。父亲你可不止三妹一个女儿。三妹是嫡女，但父亲你不要忘记三妹只是继室所出，大妹是我同胞亲妹，她出嫁时的嫁妆，公中也只出了一万两，其他的都是我生母给她的，还有父亲以及我们几个同胞兄长弟弟给的。
乔家哪个女儿跟乔雨欣似的，日日都用珍珠磨粉敷脸，花了公中多少银子。乔家所有女儿加起来都没有一个乔雨欣奢侈！欠了的终究是得还。我没让乔雨欣将用了的八万多两银子都还回来已经是给她脸了，没把乔雨欣的事闹出来是看在最后一点兄妹情分上。但是父亲，做人不要给脸不要脸，得寸进尺！”
乔老夫人蹭的站起身，颤巍巍地伸手指着乔子诺，“你——你——雨欣是你的妹妹，你怎么能这么冷酷无情！”
乔子诺面色古怪，定定看了乔老夫人许久，才幽幽开口，“我忽然发现母亲你和魏氏还蛮像的。魏氏就很喜欢说伊蕙是我的女儿，没想到母亲你也学了魏氏了。”
乔老夫人差点没噎死，乔子诺竟然拿她和魏氏那个蠢货相提并论，这对她来说莫过是最大的羞辱！
“当然父亲你的私房要怎么用，我这当儿子是不会管。哪怕你一分都不留给我们几个儿子，全都留给乔雨欣，我也不会说什么。”
乔老太爷就是再偏心乔雨欣也不能把所有私房都留给乔雨欣一个人啊，真的这么做了，那他还要不要做人了！
“父亲，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老爷！雨欣可是你最小的女儿啊，你舍得这么对她嘛！”
乔老太爷闭着眼，从他紧紧攥起的拳头上能看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良久，乔老太爷才点头，“好，我答应了。”
“老爷，你——”
乔老太爷冲着乔老夫人没好气道，“闭嘴！你犯了这么大的错，我还什么都没惩罚你，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说那个。”
当着小辈的面，被乔老太爷这么说，乔老夫人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地发烫，但为了她的女儿乔雨欣，她还是嚅动着嘴唇，不甘心地开口，“我是做错了，但是雨欣什么都不知道啊！她是无辜的！”
“切——母亲莫要将所有人当傻子。乔雨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日日用这珍珠磨粉敷脸，她就没怀疑过母亲你是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钱买珍珠？她怎么就不怀疑她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用珍珠磨粉敷脸，反而要像做贼似的偷偷摸摸，不能让人知道？
乔雨欣就算没猜到十分，但我敢说她也猜到五六分，可她仍然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享受着。无辜？母亲别说这些笑掉人大牙的话。”
乔老夫人狠狠瞪着乔子诺，这人真的是一点脸都不给她们母女留了！
“还有第三件事。母亲犯下这样的大错，父亲你没有休了她，这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为了避免母亲再犯什么大错，所以请父亲你答应，只要母亲再犯下什么大错，你不会再问任何原因，也不会再问理由，直接给母亲一封休书，到时也不必看在五弟和三妹的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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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字据 耳光（一更）
“乔子诺你说什么！”乔老夫人满面怒容，脸上涂抹的薄薄的脂粉似乎都随着她剧烈的颤动而簌簌落下。乔老夫人连名带姓地喊了乔子诺的名字，可想而知乔老夫人此时对乔子诺是多么的恼火，她连生吃了乔子诺的心都有了。
乔子诺半点都不为乔老夫人的怒火所动，平静的目光下难掩锐利锋芒，“母亲怕是年纪大了，记性不怎么好了。既然母亲你没听清楚，那我便再重复一遍。母亲犯下这样的大错，父亲没有休了你，这是仁至义尽了。但是为了避免母亲再犯什么大错，所以请父亲你答应，只要母亲再犯下什么大错，你不会再问原因，也不会再问理由，直接给母亲一封休书，到时也不必看五弟和三妹的面子了。”
一字一句分毫不差。
乔老夫人的面容愈发扭曲狰狞，真真想冲上去和乔子诺拼命。
乔子诺生怕没刺激够乔老夫人，顿了顿，还特地加了一句，“口水无凭，还请父亲写下来。这才是正理。父亲你说是吗？”
乔老夫人不瞪乔子诺了，转头可怜兮兮地看着乔老太爷，会对她心软的只有乔老太爷一人，乔子诺还是算了吧。她连想都不会想。
“老爷，咱们夫妻多年。你真的要如此羞辱我不成？我是什么样的人，老爷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信我？”
夫妻多年，如何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况且乔老太爷也觉得立字据什么真的是太侮辱人了，眼底隐隐有些挣扎。
“母亲这话说对了，父亲可不是没能认清楚母亲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嘛！父亲当初不正是相信母亲你的为人，才让母亲你管理乔家家事。可结果呢？母亲你彻底辜负了父亲的信任，管家几十年贪了八万多两银子，这份本事真真是没谁了。
父亲，你说这样的母亲值得人相信吗？这次，母亲是贪公中的钱。下次呢？母亲会做什么谁知道呢？放印子钱，包揽诉讼，这些可都是来钱来的极快的。谁知道母亲如今没了公中这捞钱的地儿，她会不会将目光投向这两样。
放印子钱和包揽诉讼，都是断子绝孙的事儿！乔家要是真出了放印子钱和包揽诉讼的主母，呵呵——乔家是别想再站起来回到京城了。”
乔老太爷一听，好不容易有些松软的态度再次变得坚硬。
乔老夫人见状，在心里惊呼“不好！”
“老爷，我有这么大的本事有这么大胆子敢去碰什么印子钱，敢去包揽诉讼吗？我从来都知道继母难为。如今我是真的知道继母的苦了。”乔老夫人说着，哽咽地哭泣起来。
乔老太爷见状，心里愈发难受。
“刘御史的妻子郎氏是个忠厚老实的。每一次郎氏外出交际，忠厚老实是大家对她唯一的印象。就是这样一个忠厚老实的人，三年前被其他御史发现她放印子钱，还拿着刘御史的帖子包揽诉讼。这时，大家才知道以往都看走了眼，郎氏哪里是什么忠厚老实的，分明是内里藏奸的。
刘御史因为郎氏做的事被连累没了官职，成为一介庶人。父亲这就是前车之鉴啊！父亲，你可别因为一时心软害的乔家万劫不复。现在的乔家已经经不起这些大风大浪了？您明白吗？父亲，赵家就是最好的例子，我不希望您犯同一个错误。我说的话够明白够清楚了吗？”
优柔寡断，心软，总是坚持不该坚持的东西，这些都是乔老太爷的毛病。乔子诺没奢望乔老太爷现在能改掉，只希望乔老太爷别糊涂到底就可以了。要是乔老太爷继续糊涂，乔子诺不介意用一点非常手段。这么一想，乔子诺眼底的寒光愈盛。
“你说的对。我写。”乔老太爷看了看哭得可怜兮兮的乔老夫人，又想到乔家的未来，他是真的不敢拿这个赌。
乔老夫人不可置信地望向乔老太爷，他竟然同意了？他竟然真的同意了？这一刻，乔老夫人的心好似沉在冰窖里，冷得没有了知觉。
乔老太爷一旦下了决定，他的行动力也是杠杆的。立马吩咐人准备好笔墨纸砚。
乔老太爷亲自磨墨，提笔沾了点墨水，然后“唰唰——”在洁白如雪的白纸上落笔。
等到乔老太爷写完后，乔子诺上前拿过一看，嗯，跟他说的意思一致。
“这字据就由我保存了。父亲你的心太软，东西在你这儿我可不相信。父亲你身上应该带着自己的印章吧，父亲请你盖下印章。”
字据都写了，再盖印章也不算什么。乔老太爷很干脆又吩咐人取了红印泥，没多久下人便取了一盒红印泥放到桌上。乔老太爷从怀中掏出一枚和田玉黄的印章，先在红印泥上沾了沾，然后很干脆地在字据上盖上印章。
当这一切做完，乔老太爷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滋味儿。有轻松有难受又有点——总归是各种滋味儿交缠在一起，真真是体验了一回什么叫做人生百味。
乔子诺吹了吹字据，确定上面的字迹都干透了，这才慢悠悠地将字据叠好放进怀中，“父亲打算如何处置这婆子？”
乔老太爷冷冷瞥了眼跪在地上直打颤的花婆子，毫不客气道，“找人牙子卖了她们一家，给她们找个宽厚点的主家吧。”这是看在花婆子将功折罪的份儿上。
很快，乔老太爷吩咐人将花婆子压下去。花婆子可能是知道这对她来说是最好的结局，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如死鱼般任由人拖出去。
“父亲想来是有不少话要跟母亲说。我就不留在这儿碍眼了，先告辞了。”
冯氏见乔子诺要离开，她也二话不说起身告辞。
乔子诺先出门，冯氏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但是当冯氏出了正厅时，乔子诺正等在外面。
冯氏心思一转便知道乔子诺是在等她，快走几步来到乔子诺身旁，冯氏笑着道，“大哥是特地等我。”
“嗯。二弟妹，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给我一句实话，那小册子到底是谁给你的。”
冯氏心里一跳，淡淡道，“大哥为什么不相信是我做的呢？”
“二弟妹，你说连母亲都怀疑不相信，我会相信吗？二弟妹你是沉得住气，你也够宽厚大方。但我不相信二弟妹你能做到明知母亲在贪公中的钱给三妹买珍珠磨粉敷脸，你还能忍这么久。二弟妹你跟我说实话，谁给你的。”
冯氏笑了笑，仍然没回答乔子诺的问题，只是在抬步前淡淡说了一句，“今儿个伊灵来找过我。”
说完，冯氏不等乔子诺有什么反应，带着贴身丫鬟疾步离开。
乔子诺一怔，冯氏方才的话就是在回答他了。伊灵嘛——看来他还是小看了那个女儿啊。够沉得住气，明知道乔老夫人在贪公中的钱，却能一直忍着。忍到了合适的机会再爆出来。想想乔家其她姑娘，公中要是给谁多买了一块布料，多买了一根簪子，她们都要闹腾不休。
人跟人，怎么就差的这么多呢！乔子诺有些怀疑了。
可惜伊灵不是个男孩儿，她若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呢。乔子诺没有比此刻更加可惜的。
再说正厅内的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
乔老太爷从乔子诺和冯氏离开后，就一直和乔老夫人两人静静坐着，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最后还是乔老太爷忍不住，抬手给了乔老夫人一记耳光。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在空旷寂静的正厅内响起，更是重重打在了乔老夫人的心上。
乔老夫人捂着被打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乔老太爷，“你竟然打我！”夫妻几十年，乔老太爷从没动手打过她！
乔老太爷阴测测地盯着乔老夫人，眼底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疏离，这让乔老夫人的心乱成了一团麻，“那是你该打！凭你做的事，我就是休了你也是应该的！我是少了你吃还是少了你穿，你就这么给我管家！不对，我不是少了你吃的喝的，我是少了乔雨欣吃的喝的是吧！
哪年我没有从自己的私房拿钱给乔雨欣打首饰买衣裳，你们母女俩还不满足！你可真是厉害，贪也得有个度！八万两银子啊，你怎么做得出来！”
“我为什么做不出来！我是继室，我生的孩子比原配的地位低。你真当我不知道，周氏（乔老太爷原配）去世前将自己的嫁妆都分给了她的几个孩子，还有婆婆在我没过门前去世，她的嫁妆也都给了乔子诺几人。所以乔子诺他们是一点都不缺钱。
我的儿子和女儿呢？难道就因为他们是个这个继室生的，就因为他们晚出生几年，他们就得比乔子诺等人矮一头不成？我告诉你，我可以矮人一头，但是我不会允许我的孩子低任何人一头。我的雨欣凭什么就不能吃好的穿好的，她是我的心肝我的命，为她做什么我都愿意！我绝对不允许我的雨欣被人看不起！”
第123章 乔老夫人的不甘（二更）
乔老夫人也是压抑得狠了，从她嫁进乔家起，她就永远低原配一头。原配留下的儿女对她也就是一个面子请，恭敬有余，冷漠疏离。乔老夫人一开始还能忍受，毕竟她知道自己是嫁进乔家当继室的，但是当她生了儿子和女儿后，乔老夫人无法忍耐了。
特别是乔雨欣，那真真是乔老夫人的心肝宝贝儿，她舍不得乔雨欣受任何的委屈。但乔雨欣的身份就是低人一等，谁让她只是继室生的！乔老夫人心想她可以受委屈，但是她一定得将最好的一切都给她的雨欣。
什么是最好的？吃好的用好的，这是最起码的！可乔家公中给姑娘的东西就这么多，乔老太爷就是想私下补贴，但也不能做得太过。乔老夫人的嫁妆不丰。所以一开始乔老夫人贪的东西真的不多，绝对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当有一日，乔伊蕙在乔雨欣面前炫耀她新得的宝石手链，乔雨欣哭着闹着去找乔老夫人要，而乔老夫人根本买不起那宝石手链时，乔老夫人才知道她必须有很多很多的钱，否则她的雨欣只会更加让人瞧不起，受更多的委屈。
于是乔老夫人贪婪的步伐是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乔老太爷看着眼前狰狞咆哮的妻子，眼前一阵恍惚，他从乔老夫人的身上仿佛看到了魏氏。魏氏不就是一口一个乔伊蕙，为了乔伊蕙怎么样都可以？眼前的乔老夫人似乎和魏氏重合了。
“呵——别说得你受了多少委屈。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嫁进乔家当继室？如果你不愿意，当初大可以拒绝。以你娘家的地位，你那时候最多嫁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要么就是嫁给寒门学子。
我的眼光的确是不好，给儿子挑媳妇就没挑好过，给孙子挑的媳妇也没好到哪儿去，就连我自己挑选的媳妇——我也是看走眼了。我原以为你是个宽厚老实的，现在看来那都是表象罢了。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贪心不足，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我真不知道我是哪里委屈了老五和雨欣，他们该有的我从来没有少他们的。甚至因为怜惜他们年纪小，我更是私下里补贴了他们不少。你有什么资格一直盯着老大他们？
他们手里有的东西，都是我母亲和他们母亲给他们的。我母亲的不必说，谁让你进门晚，那是你活该！老大他们母亲的东西你更没资格想！你一个继室去肖想原配的嫁妆，你有脸吗？
我看是我这几十年对你太客气了，让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继室永远比原配低一头，你生的孩子也永远比老大他们低一头！要说难受不服气，老三才更加不服气吧。老五和雨欣虽然是继室所出，但起码是嫡出！老三可是庶出，老三可没像你这么怨天尤人，一天到晚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这会儿，乔老太爷是想到自己三儿子乔子连的好处了。虽然这个儿子读书不成，也没多大的志向更没多大的本事，但是他的心起码是正的。乔子连最多也就盯着公里的钱，生怕自己少分一点，但是什么出格的事情也没见他做过，也就嘴边不饶人了一点。这么一想，乔老太爷在心里盘算着，以后他的私房倒是可以多补贴给老三一点。没本事的儿子到底让他多牵挂几分。
从乔老太爷的口中听到她不如原配周氏，乔老夫人的心在滴血。果然还是瞧不起她的，果然她永远都原配周氏一头，就连她的儿女也是一样。
“我为什么不争不抢？公中的钱原就有老五和雨欣的一份儿。我的雨欣小时候皮肤不好，那么黄那么粗糙。大夫说了只有用珍珠磨粉，再配上中药粉一起敷脸，这样雨欣的脸才能白皙粉嫩。我贪公中的钱我有为了自己嘛！我全都是为了雨欣这个女儿！”乔老夫人半点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她没错。
乔老太爷随着乔老夫人的话也回想起乔雨欣小时候的脸真是不怎么样，明明没风吹日晒，但是那脸却比在田间辛苦耕作的农女还要差。
“那又如何？就因为你女儿的脸不好，要用珍珠粉敷脸，你就为她去贪公中的钱？你以为乔家就你的女儿最尊贵？所有人都得让着她？你为什么不跟我说这件事。雨欣再如何也是我的女儿，我拿出私房给她买珍珠磨粉敷脸，谁能说什么？你非要去贪公中的钱，如今一朝暴出来，你是不是觉得很有脸？很光荣？”
乔老夫人不屑冷笑，“让你出私房为雨欣买珍珠磨粉敷脸？以你的性格，你既然买了珍珠，那就会让雨欣堂堂正正的用。老三那时会不说话？何必平白地让人作践我们母女！”
乔老太爷被气笑了，“老三就是说什么又怎么样？我出的是我的钱，我爱给谁就给谁，爱如何用就如何用！轮不到老三说什么。你承认吧，你是为了面子。你不想让人说你和雨欣的闲话。”
“是！我就是为了面子！我可以没面子，我可以被人说，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也遭受这样的事！”乔老夫人怒吼出声。
“别把乔雨欣想的那么尊贵。乔雨欣没你想的这么尊贵，得了好处实惠，却连一点难听的不愿意听，天下有这样的事？行了，我也不想听你说了，听你说到最后就是谁都对不起你生的一对儿女，听得怪没意思的。”
乔老太爷这无所谓不耐烦的态度，让乔老夫人大恨，怒火将她的理智一寸一寸燃烧得干干净净，她想都不想地说，“你就是对不起我生的一对儿女！不说雨欣，就说子洋。看看子洋其他兄弟娶得是什么妻子，魏氏虽说糊涂，但好歹是出生庐州魏氏，是名门之女。
老二媳妇冯氏、老四媳妇李氏那更不用说了，都是清白的书香人家，家世也算不错。老三是庶子，他娶得钱氏身份是不高，但钱氏娘家有钱，正合了老三的性子。你为你其他的儿子都是处处体贴周到，可你对子洋呢？子洋娶得是什么媳妇儿，卓氏就是一丧门星，他先是克死了她的未婚夫，又跟狐狸精似的勾引了子洋。
卓氏那样的丧门星怎么能让她进门！可你——可你却同意了卓氏进门！我一天到晚看着卓氏那张吊丧脸，我能气得少活好几年！卓氏这人不行，进门多年只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子洋也不知是怎么被卓氏迷了心窍，硬是只要卓氏一人，其她女人是看也不看一眼。眼见着我的老五就要绝后！
再说卓氏是什么出生？娘家跟魏氏比不了不说，跟冯氏和李氏也没得比，也就比钱氏好那么一点！但在我看来，卓氏还不如起钱氏呢！钱氏起码没一天到晚地吊丧着脸，看着就晦气！
你给老五娶了这么一个丧门星，你竟然还有脸说你对得起老五？老五就是被你害的！”
乔老夫人越说越激动，牵扯到脸上的伤，脸上火辣辣的疼。脸上那一丁点的疼，乔老夫人压根儿不在意，想到卓氏那张吊丧脸，她满肚子火！
乔老太爷脸上满是无语，他现在非常明白孔圣人说的“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是什么道理了。乔老夫人真是有本事，硬是将白的说成黑的，还将所有的一切都赖到他身上。
乔五夫人卓氏出生不高，但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又有几分才女的孤傲。卓氏在嫁给乔子洋前，其实是有一个未婚夫表哥的。据说卓氏和她的未婚夫表哥感情还很不错，两人是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卓氏很喜欢他的那位表哥。在卓氏十五岁时，两家商定让卓氏和她的未婚夫成亲。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话用在卓氏和她表哥身上真是太对了。临近过年前，卓氏的表哥正在外地求学，为了在过年前赶回家，据说抄了近路掉下了山崖。卓氏得知噩耗，差点没生生跟着去了。两家人都是山崖下寻找卓氏表哥的尸体。找了一个多月，却什么都没找到。两家人都以为卓氏的表哥是尸骨无存了，从那么高的山崖水掉下来，哪里还有生还的机会。
卓氏的表哥一家是恨死卓氏了，认为是卓氏这扫把星将人害死的。卓氏也是伤心不已，自杀过好几次，每次都被她的家人救下来。
后来乔子洋也不知道在哪儿见过卓氏，并且对卓氏一见钟情，非她不娶。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当然是不会同意乔子洋娶卓氏了。卓氏满心满眼就只有她那个死去的表哥，娶这么一个女人进乔府做什么？招晦气不成！
当父母的很少有能扭得过自己孩子的，乔子洋以死相逼，最终乔老夫人和乔老太爷妥协了。乔子洋想娶卓氏，但卓氏还不乐意呢，卓氏的父母又对卓氏以死相逼。这俩难怪能当夫妻，命运挺像的。
最终卓氏进门了，卓氏进门快七年了，每一天都吊丧着一张脸，穿戴素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为她那死去的未婚夫表哥守孝呢。卓氏每到过年前一张脸吊丧得更厉害，因为那时正是她表哥的忌日！
回忆往事的乔老太爷心里一阵唏嘘，早知道卓氏进门后会这样，他就是死也不会同意让老五娶卓氏！
第124章 最后悔的事（三更）
后悔啊！后悔啊！这几乎可以说是乔老太爷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了。
敛下心头复杂酸涩的情绪，乔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看着乔老夫人，“你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当初老五是怎么娶了卓氏，你是不是都忘了！”
乔老太爷当时是怎么都不允许卓氏进门，哪怕是乔子洋以死相逼，他也没同意。乔老太爷当时甚至发狠，乔子洋要死就去死吧，他不管了！可是乔老夫人不行啊，她只有乔子洋一个儿子，哪里能眼睁睁看着乔子洋去死。所以最先心软的是乔老夫人。
乔老夫人心软后，她才去求乔老太爷。乔老太爷至今记得乔老夫人在他面前哭得有多伤心，哭的几乎差点背过气。乔老太爷最后也被乔老夫人哭心软了，松口答应了乔子洋和卓氏的婚事。如今他真的是后悔的不行啊。
乔老夫人眼神一闪，她当然记得当初是怎么回事，她被儿子的惨状吓到了，于是应了乔子洋的请求去求乔老太爷。要不是她，乔老太爷怕是真的不会松口同意乔子洋娶卓氏。
但是乔老夫人会这么想吗？肯定不会啊，乔老夫人是不会想是自己先心软求乔老太爷的，她能记住的是乔老太爷的不对。
为什么自己一哭，乔老太爷就同意乔子洋娶卓氏？这分明是乔老太爷没将她的儿子放在心上。要是乔老太爷真的疼爱乔子洋这个幼子，那他是无论如何都不该同意乔子洋娶卓氏。
乔老夫人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她能记得的都是乔老太爷的不对。
乔老夫人脸上的不以为意和气愤哪里能逃过乔老太爷的眼睛，乔老太爷也来火气了，当初是你哭着求着跪在自己面前求的婚事。如今倒好，你自己反悔了，就把所有的一切都赖到他身上，世上有这样的事吗？乔老太爷反正是从没见过！
有心想和乔老夫人好生争辩争辩这到底是谁的错，话都到了嘴边，但到了最后，乔老太爷还是咽了回去，和一个头脑不清楚的女人争辩这些做什么？乔老太爷到了此刻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继室也是一个拎不清的。她唯一比魏氏那个拎不清的好一点的地方就是她会装，起码在人前是一副宽厚公正的样。不像魏氏连装都不会装。
“懒得跟你计较。我接下来的话就说一次你给我听好了。从今天起，不，是从现在起，你就给我好好地当你的老夫人，当一个养尊处优，万事不管的老夫人。要是你再敢做什么不该做的，不用老大拿出我写的字据，我直接给你一封休书休了你。
你这么大年纪了，你说你回娘家能有你什么好？要是不想下半辈子孤苦无依，受人白眼地过活，从今往后你就老实点。该你的不会少，不该你的你也别伸手。我的话听清楚了吗？
我这会儿是在通知你，可不是在跟你商量。你要是做不到，不用等以后了，我现在就给你一封休书让你回娘家。也好过以后你脑子不清楚做出什么不该做的，给老五和雨欣的脸上抹黑。”
乔老夫人难堪地咬着唇，老眼漫着泪水，几乎要从眼眶里落下，但乔老夫人死死忍耐着，饱含屈辱的三个字“知道了”从她牙缝里蹦出来。
“不是让你知道，而是要做到，懂吗？”
“懂！”
“嗯。我不信你嘴巴里说的，我要看你以后表现。老大说的以后雨欣出嫁公中只给三千两，这是我同意了的。除了公中，我也只能从我的私房里拿出七千两。这样雨欣的嫁妆好歹能有一万两，也不比谁寒碜了。”
乔老夫人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哭，连忙开口，“什么不比谁寒碜！公中给姑娘出的银子只能置办一部分，还有其他人补贴的。当年大姑娘嫁到忠勇侯府，你还有老大他们补贴了多少。
二姑娘是庶出，和老三一样都老张姨娘生的。就是二姑娘出嫁，所有人都有表示。凭什么这会儿轮到我的雨欣了，你就只出这么一点？这不公平！”
好在乔老夫人现在是不敢拿公中的钱手说事了，她知道公中出三千两是板上钉钉的，她只能从乔老太爷的私房里打主意。
“凭什么？凭乔雨欣一个人这些年用了八万多两。你还有脸跟我说凭什么！我不止雨欣一个孩子，我整整有五儿三女，底下的孙子和孙女加起来还有十来个。我是不是其他人都不用管了，只管一个乔雨欣啊！我告诉你，我年纪是大了，但我还没有老糊涂！
你一天到晚地只盯着我的一点私房，你看看伊灵她们什么时候盯过我的东西。”
“乔伊灵当然不稀罕了！她可有一个疼她入骨的外祖母，每年从庐州送到她手上的礼物多不胜数，她哪里需要盯着你的私房！”
“是，伊灵有个疼爱她的外祖母。雨欣又不是没有外祖母，我记得雨欣的亲外祖母还活着，你大可以让你的娘家出啊。”乔老太爷慢悠悠地开口。
乔老夫人抿着嘴，心头的怒火烧的更厉害了。别说她娘家条件只是一般，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就是她娘家有，她一个嫁出去几十年的姑娘好意思回娘家拿嘛！更别提她娘也没怎么疼爱她，对她只是一般般，她娘更看重的是她的儿子，可不是她这个女儿。
“既然你没本事让你娘掏钱，那你就给我闭嘴。东西是我的，要怎么分配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插嘴。当然你的东西要怎么用，我也不会插嘴。贪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除了买珍珠磨粉敷脸，你还用了不少给雨欣买首饰和衣裳吧。这些东西整理起来，将来也可以当雨欣的嫁妆，这已经不寒碜了。做人别太贪心。”
乔老夫人是想不到自己贪心，她能想到的都是乔老太爷太偏心，不管雨欣的死活！
*
祁云进屋时，看到的便是乔伊灵那精致美丽的侧颜正泛着如玉的莹润光泽，鬓边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在上飞舞，更衬的乔伊灵肌肤如玉，美丽动人。
祁云看着看着，琥珀色的眸子愈发深邃，真想伸手摸摸那脸，相信手感一定不会比摸极品玉石要差。可惜啊，不到时候。
祁云恰到好处地收回了眼中的可惜。来日方长，以后会有机会的，今日的遗憾，来日他得加倍补偿自己。
“太孙殿下来了。”乔伊灵见祁云进来，因为心情好，她难得对祁云露出灿烂如烟花的笑容。
祁云坐到乔伊灵身边，坐下后，方开口询问，“看来乔姑娘的心情很好啊。”
乔伊灵点头，她的心情的确很好啊。从发现乔老夫人一直贪污公中的钱起，她就一直想把这事给戳破。可惜一直没有好的机会。如今做到了，浮在心头的大石头也落下了。
“不知发生了什么好事。乔姑娘笑得这么开心？”
乔伊灵顽皮地歪着脑袋看祁云，眨了眨如水的眸子，狡黠道，“太孙殿下不如猜猜我为什么这么开心？太孙殿下你可是神算啊。”
“不知道。”祁云很干脆了当地回答，“乔姑娘你把我想得未免太厉害了。你真当我能未卜先知？什么事情都知道？之前猜的准，是因为那些事情好歹有些蛛丝马迹。所以我大胆猜测。能猜中也不乏我的运气不错。这一次什么蛛丝马迹都无，乔姑娘真的是太高看我了。我唯一能猜到的是乔姑娘应该是解决了一件一直绕在心头的事，否则乔姑娘你不会露出这样释然的神色。”
乔伊灵眉头一挑，“厉害！太孙殿下你真是太厉害了。我的确是解决了一件一直缠绕心头的麻烦事。所以我现在很轻松很愉快。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国事家事天下事，家事都能和国事相提并论了，由此可见，家事也很重要。”
“看来是乔家内宅出了问题。”
乔伊灵这次没回答，总不能告诉祁云她那祖母贪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就是为了给她的小女儿买珍珠磨粉敷脸吧。
“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太孙殿下。我已经跟父亲说过了，大年初六邀请安阳各户的女眷来乔家欣赏玉石榴。陈通判的夫人还有冯千户在安阳纳的一个小妾到时都会来。”这是乔伊灵之前和祁云商量好的。
“乔姑娘的办事果然是雷厉风行。”
当然要快了，你一个太孙住在她这儿，她心里的那根弦也是每天紧绷着好吗？早点送走早点安心。
第二日
乔伊灵起来用了早膳，春雨急忙忙地禀报，“小姐，三姑娘和四小姐吵起来了！”
“三姑姑和伊妍吵起来？这次是为了什么？又是因为三姑姑炫耀首饰衣裳，乔伊妍不服气了？”这事情已经不稀奇了，乔雨欣喜欢炫耀自己的首饰衣裳，偏偏乔伊妍沉不住气，每次乔雨欣炫耀时就忍不住和她吵。
这俩人，乔伊灵只能送她们一人一个“幼稚！”
第125章 乔伊妍大爆料（一更）
春雨面色古怪地开口，“小姐，三姑娘是向四小姐炫耀她新得的八宝玉簪。四小姐一开始倒是没说什么，但不知是三姑娘炫耀得太过分，还是四小姐气不过，四小姐竟然说三姑娘的首饰都是老夫人贪了公中的钱给她买的。”
乔伊灵水眸中泛起丝丝疑惑，这简直是太不正常了，乔伊妍是从哪儿知乔老夫人贪公中钱给乔雨欣买首饰衣裳的事？
二婶冯氏告诉乔伊妍的？乔伊灵首先否认了这个猜测。不可能的，这件事冯氏连二姐乔伊涵都不会告诉，哪里会去告诉最沉不住气的乔伊妍。
乔伊妍自己偷听的？也不对。乔伊灵和冯氏说话时是在花厅，要进花厅要么是直接进来，那里视野开阔，一有人接近便能发现。躲在珠帘后偷听？更不可能，那是珠帘又不是布帘，肯定也是遮挡不了人。
除了自己和冯氏谈话，那就是冯氏去找乔老太爷了。那更不可能，他们谈话时可是有乔老太爷、乔老夫人、乔子诺还有冯氏四个人的人，这么多人哪里会让人靠近偷听。
难道是哪里泄露了消息？乔伊灵怎么想都觉得奇怪，乔老夫人自不必说，她做的丑事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她那里泄密的可能很小。乔老太爷也是一样，夫妻一体，乔老夫人做了丢人的事，乔老太爷同样脸上无光。所以乔伊灵相信乔老太爷肯定会将事情瞒好。父亲更不必提，他连乔伊蕙残害乔伊柔的事都能按下去，像乔老夫人贪污公中的事，他会生气但不会乱了分寸。
算下来，那就只有冯氏了。说这话的偏偏又是冯氏的亲生女儿乔伊涵。可冯氏——
越想越不对头。
“事情传开了？”
春雨脸色难看点头，“嗯。三姑娘和四小姐是在花园碰上的。当时虽然没多少人，可是后来她们吵开了，人渐渐多了。三老爷和三夫人已经赶过去了。”
乔三老爷乔子连和乔三夫人钱氏是乔府里盯公中盯得最紧的人，平时哪房多占了公中一点东西，他们都恨不得拿出来念叨个好几天，现在知道乔老夫人贪公中的钱给乔雨欣买首饰，他们不疯魔了就算好的。
“祖父和祖母呢？”他们两个怎么就没早早得到消息阻止呢！
春雨苦笑，“今日正是黄老爷子邀请老太爷赏画的日子。老太爷带着老夫人、老爷、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二夫人和二小姐（乔伊涵）一块儿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有这回事，乔伊灵这会儿想起来了。真是不凑巧啊。
“咱们也去看看。”乔伊灵心头闪过万千情绪，最终还是打算去看看。
百花杀尽，梅花傲然挺立。
乔家的花园不大，但是栽种了各种鲜花。但在寒冷的冬日里，只有梅花傲然挺立枝头，白雪皑皑透出点点殷红的梅花，为这单调肃冷的冬日平添了几分色彩生气。
乔伊灵到时，这儿的人已经不少了。乔子连和钱氏在，四房只有一个乔锦在凑热闹。五房的乔子洋和卓氏都在。卓氏仍然是那副冷漠疏离的样，仿佛眼前正在争吵的两个人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乔雨欣和乔伊妍两人都吵得面红耳赤，两人雪白的肌肤染上了两团红色，宛如正在燃烧炽烈的火焰，一如她们此时的心情。
“三姑姑，原本这些话不是我一个当晚辈的该说的。但是有些人真的是给脸不要脸啊！三姑姑你好看的衣裳首饰是怎么来的？你心里难道就一点数都没有？贪了公中的钱买首饰买衣裳，你就自个儿偷着乐吧！还一天到晚地炫耀炫耀！真真是让人看不上！
三姑姑，说句不好听的。无论是三姐（乔伊蕙），或者是五妹（乔伊灵）炫耀，我都没这么大的反应。谁让三姐有个疼她入骨的大伯母，而五妹也同样有个疼她至极的外祖母呢？人家靠山硬，有资本炫耀！可你三姑姑呢？我以前以为你的这些好首饰好衣裳都是祖父私下补贴给你的。
祖父的私房是她自个儿的东西，我们这些当小辈的没资格多说什么。但是祖母贪公中的钱给你买首饰衣裳，大家都有资格说话吧！”
乔伊妍真的是气坏了，她在知道乔老夫人做的事后。第一是震惊，第二就是浓浓的愤怒和不甘了。要说乔家最会炫耀首饰一样的人是谁，那绝对是乔伊蕙和乔雨欣两个啊。乔伊蕙和乔雨欣要想分个胜负那还真不好分，只能说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输谁。
乔伊蕙也就算了，她的那点东西都是魏氏的嫁妆，大家心里早就清楚了。可乔雨欣呢？以前一直以为是乔老太爷偏心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乔雨欣。现在乔伊妍才知道，原来是她想错了，乔雨欣的好东西除了乔老太爷给的，竟然还有乔老夫人贪了公中的钱给她买的！
乔伊妍在知道真相后，那叫一个生气啊！乔伊妍差点没直接冲去找乔雨欣，狠狠将她的脸踩在脚下，好报以前被羞辱之仇！但是乔伊妍还是有点脑子的，乔老太爷既然决定将事情瞒着，她要是傻乎乎地跳起来揭发，到时候肯定没她什么好果子吃。所以乔伊妍选择忍了，哪怕再不甘心她也忍了。总不能为了出一时的气害的自己以后倒霉吧。
天知道乔伊妍忍的有多痛苦，昨晚她是一整晚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没睡着啊，今早起来眼下都是青的。好不容易来花园走走散散心，谁知道她能这么倒霉竟然撞上了乔雨欣。
乔伊妍冷眼看着乔雨欣穿着玫瑰紫牡丹花纹锦长衣，下面套着月牙凤尾罗裙，最外面套着一件毛色极好灰狐毛披风。头上的八宝玉簪做工精致，玉石隐隐发光。乔雨欣穿得戴得可以说是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富贵。
乔伊妍好不容易压下的冲动，再次有些蠢蠢欲动起来。
偏生乔雨欣是最喜欢炫耀的。这不，乔雨欣立马朝着乔伊妍炫耀起她新得的八宝玉簪。乔雨欣不光是炫耀自己的东西，她还贬低乔伊妍，说她穿的衣裳老气，料子也过时了。头上戴的绢花也有些掉色暗沉，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乔伊妍是三十几岁的仆妇呢！
乔伊妍原本就是在死死忍耐，她都懒得去理会乔雨欣怎么样了，谁能想到乔雨欣还不依不饶的。这下子新仇旧恨夹在一起，乔伊妍爆发了，管它会有什么后果呢，她先出了自己心头的气那再说吧。
你说乔老夫人昨儿个被爆出贪公中钱的事，这时不是正该老实做人的时候吗？为什么乔雨欣还这么嚣张，半点都收敛。因为乔老夫人心疼乔雨欣啊，她不愿告诉乔雨欣从此自己不能再为她买珍珠磨粉敷脸，不能再为她买好看的首饰衣裳了。
乔雨欣早一点知道这消息就会多难过一天。乔老夫人在心里暗暗打算，最起码得晚点让乔雨欣知道，她慢慢说，好歹让乔雨欣做好准备。
所以就有了这一出，乔雨欣压根儿不知道她亲娘做的事已经被揭发出来，她跟以往无数次一样地炫耀。
乔雨欣气得浑身发颤，柳眉倒竖，“你浑说些什么！”尖锐的声音下难掩慌张和心虚。
乔老夫人给乔雨欣买了那么多好衣裳好首饰，乔雨欣就真的一点都没有怀疑吗？不，乔雨欣是有怀疑的，她亲娘的嫁妆不丰厚，她哪里有这么多钱给自己买这些好东西。乔雨欣心里隐隐是怀疑亲娘做了什么的，但她不敢说出口，她害怕自己一说出口，她拥有的这些东西都会消失。乔雨欣不愿意管这么多，她只需要接受她娘送她的好东西，然后将这些东西都穿戴起来，让所有人都羡慕自己就可以了。
“三姑姑你是心虚吧。公中的钱是属于乔家所有人的，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公中的钱是专门用来给三姑姑你买首饰买衣裳。”乔伊妍吊着眼睛，万分不屑。
这话算是说到乔子连和钱氏的心上了！他们是庶出的，本来就矮了嫡出的一头，能得的东西自然是不多。所以他们只能死死盯着公中的钱。公中的钱好歹有他们一份啊！乔雨欣多用了一份，他们不就少得了一份？凭什么啊！乔雨欣还是一丫头片子，虽说是嫡出，但也只是继室生的。论身份，最多只比他们高那么一丁点罢了，有什么值得自傲的，不公平！
乔五老爷乔子洋对乔伊妍的态度很不满，厉声指责，“伊妍，雨欣到底是你三姑姑，你怎么说话的。还有你祖母也是你的长辈，你方才说的都是什么混账话！”
乔伊妍现在是豁出去了，她才不怕闹大呢！
“五叔，我说的都是实话。大大的实话。话说祖母贪了公中的钱有没有给五叔你一份儿啊，别祖母一心只有三姑姑这个女儿，却没有五叔你这个儿子。”
乔子洋心里一愣，她亲娘还真没给过他什么？难道乔伊妍说的是真的？她娘心里只有雨欣，却没有他？
第126章 平息（二更）
呸！呸！呸！乔子洋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怎么傻乎乎地被乔伊妍绕进去，他娘怎么会贪公中的钱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乔子连和钱氏却是信了乔伊妍的话，抓着乔子洋问，“我说老五，母亲都给了你什么好东西？你赶紧说来听听，也让我这个当三哥的长长见识啊！”
乔子洋涨红了脸，没好气道，“三哥你浑说什么！母亲哪里有给过我什么好东西！不对，母亲肯定不会贪公中的钱，这都是伊妍在胡说八道！”
钱氏挑着眉，似笑非笑地打量一旁仿佛遗世独立的卓氏，“五弟妹啊，你可是母亲的嫡亲儿媳啊。我看你穿的戴的怎么都不如三妹啊。母亲心里怕是真的只有三妹一个女儿，儿子还有儿媳妇她没放在心上啊！”
一直都面无表情的卓氏，这会儿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只见卓氏皱着眉，眉眼间满是厌恶不屑，“别把他们的肮脏事算在我身上，恶心！”
钱氏像抓住这么把柄似的高声惊呼，“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们自家都承认了！”
“三嫂你胡说什么，她哪里是这个意思！”乔子洋涨红了脸解释。
钱氏不依不饶，“什么五弟妹不是这个意思。我看她就是这个意思！难怪五弟妹平时这么冷清不愿跟三妹这个嫡亲的小姑子来往了，原来她是知道三妹一直用着公中钱财买衣裳买首饰，吸乔家人的血啊！”
乔伊灵嘴角一抽，钱氏的逻辑真是太强大了，这样也能让她联系上。再看乔子洋，他不如钱氏能说会道，一张脸愈发红了。而她的五哥乔锦也是津津有味看着。
乔伊灵无奈摇头，缓缓来到乔锦身边，冷不丁地开口，“看得很开心啊。”
乔锦下意识回答，“那是。”
乔锦后知后觉地撇头一看，“五妹是你啊！”
“五哥你信祖母贪了公中的钱给三姑姑买衣裳首饰吗？”
乔锦想都不想回答，“信啊！”
乔伊灵心头一跳，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这还用说。你看乔伊妍说得信誓旦旦，她那样子就不像是说谎的，倒是三姑姑眼神闪烁，虽然强撑着气势，但还是难掩心虚。在三姑姑身上我只看到一个词，那就是色厉内荏。
况且以前没注意，听乔伊妍说了，我才发现三姑姑穿戴的是不是太好了？以前我也只当是祖父私下补贴给她的，但是祖父这人吧——是，祖父是疼爱乔雨欣，但祖父没糊涂到把他所有的私房都补贴给乔雨欣吧。”
连乔锦都能想明白的事，那几个人精就更别提了。没看三叔乔子连和三婶钱氏战斗力十足，明显他们也是发现不对的地方了。
乔伊灵眼波一转，用手肘拱了拱乔锦，“我说五哥，你看看三婶他们为了公中的钱闹的这么厉害，你怎么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也是乔家的人啊，四房唯一的嫡子，公中也是有你一份儿的。”
乔锦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道，“我又不缺钱。只有娘们儿才天天盯着那一丁点子钱呢，出息！有本事就自己出去挣一番家业，争来抢去的，真真是没出息。反正这种事我是做不出来的。”
“有志气！不愧是我的五哥。不过五哥有句话你说错了，谁说只有娘们儿才天天盯着那一丁点子的钱呢？你看看三叔一个大男人，他盯的可不比三婶差哦！”
乔锦看着几乎争得面红脖子粗的乔子连，再次深刻明白了一个词的含义，那词是不忍直视。三叔诶，你好歹也是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就天天盯着公中一点钱呢！
乔伊妍和乔雨欣那儿吵得也更厉害了，两人只差没有挽袖子直接干仗了！
“三姑姑你就承认吧。我要是你早就没脸穿戴这些东西出现在人前了！贪了公中的钱买首饰买衣裳，你要是有点脸就躲在自己屋子里穿戴。不过三姑姑你向来是没脸的，你不止是有脸穿戴这些东西，还见天儿地逢人炫耀，你的脸呢！”
“乔伊妍你给我闭嘴！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你说的都是假的！你没证据就信口雌黄污蔑我母亲你祖母，还敢对我这个三姑姑不敬，乔伊妍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你说啊！”乔雨欣同样不甘示弱，抓着乔伊妍不敬长辈这一点攻击她。
“三姑姑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可真是厉害！我乔伊妍佩服的紧，但我乔伊妍敢对天发誓，如果我说的是假的，就让我——”
乔伊灵这时站出来打断乔伊妍的话，“四姐，誓言什么可不能随意乱发。是，我承认三姑姑平时穿戴的好了一点，但那都是祖父的私房。祖父的私房是属于祖父的。祖父要怎么用他的私房是他的事，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辈插嘴。”
正在单方面凌虐乔子洋的乔子连闻言闭上了嘴，狐疑地看向乔伊灵，“伊灵你是怎么知道你祖父的私房都给了你三姑姑？”
乔伊灵面不改色，淡淡回答，“是祖父告诉父亲的。父亲又随意跟我提起的。四姐今日的事情就算了。你看看咱们这儿围了多少奴才看热闹啊。”
乔伊灵目光所过处，凡是被看到的人纷纷低下头，不敢和乔伊灵对视。他们只觉得乔伊灵的眼神就跟刀子似的锋利，看得他们头皮发麻。
“咱们家的下人什么时候这么闲了。看这一个个的都不用做事了不成？这件事是得好好跟祖父父亲说说，乔家不留不做事的奴才，更不会留只会饶舌根的奴才。前儿个费婆子正是因此被打发出去的，不知道会不会有下一个费婆子呢？”
乔伊灵的声音轻轻浅浅，如同三月的春风，但是听在人耳朵里无疑是狂风暴雨，整个人顿时傻了。
立时，没有一个看热闹的人了，一个一个纷纷跑开了，跑得比兔子还快，生怕被乔伊灵盯上似的。
乔雨欣得意了，她虽然不知道乔伊灵为什么帮她说话，但是这不妨碍乔雨欣像斗胜的大公鸡，得意洋洋地看向乔伊妍，“乔伊妍你听到没有，我——”
“三姑姑，做人不要给脸不要脸。你的首饰衣裳都是从哪儿来的，咱们心知肚明。”
乔伊妍整个人仿佛被泼了一通冰水，寒意从脚底窜遍全身。
“四姐你的绣工是最好的，我正好做了点花样子，你去我那儿看看。”乔伊灵说着给秋菊一个眼神，后者立即会意，表面上看，秋菊是在扶着乔伊妍，实际上秋菊是在驾着乔伊妍走。乔伊妍就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拖走了。
进了乔伊灵的院子，乔伊妍终于反应过来，没好气地推开秋菊，气冲冲坐下，“五妹，你为什么要帮三姑姑！我告诉你，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三姑姑那些首饰衣裳，有很多都是祖母贪了公中的钱给她买的。
我再跟你说句实话，我方才还有没说的，乔雨欣还一直买着珍珠磨粉敷脸呢！那珍珠从哪儿来？不还是祖母贪了公中的钱！”
乔伊灵坐下后，吩咐人给乔雨欣上了一盏热乎乎的红枣牛奶，乔伊妍端起便大口大口地灌下，方才和乔雨欣吵了这么久，她早就口干舌燥的了。
“四姐，你说的我都知道。”
“什么！你都知道那你方才还替三姑姑说话。我还就纳闷儿了，大伯怎么会跟你说那样的话。”乔伊妍猛地瞪大眼睛，看着乔伊灵的眼神里全是不满。
“四姐你是从哪儿知道祖母贪了公中的钱的？”
乔伊妍眼神一闪，支支吾吾道，“这不是重要的。我问你，你方才为什么要为三姑姑说话。”
乔伊妍不回答，乔伊灵也不强求，淡淡道，“我不是为三姑姑说话，我是为乔家。四姐你说乔家出了一个贪公中钱，只为了给女儿买首饰衣裳的主母，外人会如何看？四姐你方才太冲动了，你这么不管不顾地在所有人面前闹起来。你想想祖父回来后会如何吧。”
乔伊妍眼底的慌乱惊恐一闪而过，很快便是一片狠色，“我担心什么。祖父就是偏心！一个继室而已，管家几十年贪了公中几万两银子，这放在别人家，早就是要被休了的！我凭什么不能说，我就是要说！我就是要闹！祖父有本事就打死我！”
熊孩子！真是一根筋到底，连转弯一下都不会。
“四姐你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就不觉得亏了？等祖父回来你还是软一点。有二叔和二婶护着你，再加上你说的的确都是真的，祖父最多也就做做样子惩罚你，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的。”
乔伊妍昂着脑袋，完全没将乔伊灵的好心放在心上，“我才不怕呢！我说了祖父有本事就打死我。打不死我，我就是要说要说！同样是乔家的女儿，凭什么待遇却相差这么多。
三姐和你也就算了，你们的确是有人补贴，我羡慕但不嫉妒。可是乔雨欣我不服气，她是用着公中的钱在我们面前炫耀，凭什么！我死也不服气！”
第127章 三房大闹（三更）
乔伊妍这么梗着性子不愿意服软，乔伊灵也不说什么了，她早早就派人去请桥老太爷，相信得到消息的乔老太爷很快就会回来。
乔伊妍也不回自己那儿，就在乔伊灵这儿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乔老太爷回来后派人让乔伊灵和乔伊妍去荣福堂见他。
乔伊灵来到乔伊妍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四姐该软就得软，否则倒霉的就是你了。更别提祖父可没想把这件事宣扬开，你今日的行为已经重重打了祖父和祖母的脸了。你说他们会如何看你？”
说完，只见乔伊妍紧紧抿着嘴，虽然还是一副十分不服气的样子，但总算没一副我一定要死磕到底的样。
荣福堂外，乔伊灵没想到能见到乔子连和钱氏，他们两人还抓着乔伊莲。乔伊莲秀雅的眉毛紧紧皱着，很显然她根本不想来，是被乔子连和钱氏硬拖过来的。
乔伊莲对着乔伊灵和乔伊妍尴尬一笑，乔伊灵回以一个镇定的笑容。
乔伊灵知道自己之前的那番话最多一时镇住乔子连和钱氏两个，他们两个多精啊，尤其是对公中的钱。回过味儿来，肯定是要闹。
“你们赶紧让开！我告诉你们，要是不让我们进去，我们就去外面哭！这简直是不把我们庶出的当人看啊！我要让安阳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三房受了多少苦！简直是没法活了！”乔子连还有些放不开，钱氏放得那叫一个开。声音响地能震破人的耳膜。
在荣福堂外的管家对着乔子连和钱氏两个真是头痛，他只能反反复复说老太爷没请他们，让他进去通报一声再说，但乔子连和钱氏两个根本不放管家进去，他们就是捏着管家，逼着管家放他们进去。
“让三叔和三婶进去吧。”乔子连和钱氏这么闹，让乔伊灵和乔伊妍也进不去。况且乔子连和钱氏两个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个一清二楚，这时候让他们进去也没什么。
乔子连和钱氏闹一闹也不错，否则心头憋着一口怨气指不定他们会做出什么事。乔老夫人的脸也是该好好打一打。
“五小姐，可是老太爷——”
“祖父问起，你就说是我说的。祖父要罚当然也是罚我。”
乔伊灵都这么说了，管家也不拦着了，让他们全都进去。
荣福堂的正厅内，人倒是十分的齐全。
乔老太爷、乔子诺、乔子言、乔子洋、乔老夫人、冯氏、卓氏还有乔雨欣。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坐在最上首，乔雨欣可怜兮兮地站在乔老夫人身旁。乔子诺、乔子言、乔子洋依次在左侧坐着，冯氏和卓氏坐在另一侧。
冯氏一见乔伊妍，便狠狠瞪了眼乔伊妍。乔伊妍才不怕呢，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进来。
乔伊灵和乔伊妍正要行礼，乔子连和钱氏就哭起来了。
“没法活了！真是没法活了！父亲，我知道我们三房是庶出的，我知道我们三房低人一头！可是凭什么这么作践我们啊！你看看我们平时都穿什么用什么。我们难道是傻子，都不喜欢穿好的用好的？不是！谁让我们三房是庶出又没钱啊，公中给什么我们就用什么！
这么多年，我们三房全都忍着，什么都不说。可是三妹呢！她倒好，吃的用的穿的比我们所有人都要好，我原以为那是父亲你用私房补贴她的，可结果呢？原来是母亲贪了公中的银子给三妹买的！老天爷啊，真是活不下去了！
要说三妹长得也没多好看啊，整个乔家，也就伊灵和伊莲的相貌最出色。伊灵吃的用的穿的向来是最好的，当然伊灵用多好的东西，我没资格说什么，因为伊灵有人补贴啊！可伊莲呢？她的容貌可不比伊灵差啊，但你们看看伊莲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什么啊！跟三妹比起来，伊莲简直跟个小叫花子似的，没这么欺负人的！”
论撒泼，整个乔家真是没人能比得上钱氏。乔伊灵在门口时还好奇乔子连和钱氏带着乔伊莲是想做什么，感情是为了这个啊。
乔伊莲被钱氏拉出来，只觉得难堪的不行。细腻白皙的面容涨得通红，几欲滴血，低着头，任凭钱氏拉着她唱大戏，她反正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乔伊莲这样的反应很正确，她不能去附和钱氏的话，也不能反驳钱氏这个嫡母的话，低头当木头人这是最正确的。
“老爷你就看着钱氏这么折辱我不成！”乔老夫人还没被人这么当着鼻子骂过呢！她的心肝宝贝儿雨欣在钱氏的嘴里竟然还不如乔伊莲一个庶出的庶出，真真是气死他了。
钱氏停止了唱大戏，目露嘲讽，嘴一撇，冷冷道，“我一个庶子媳妇儿哪里敢折辱母亲啊！不过咱们乔家是读书人家，应该做不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吧。父亲，你就给个准话，母亲到底有没有贪公中的钱给三妹买衣裳首饰。”
乔子连和钱氏目光涿州地盯着乔老太爷，乔老夫人也死死盯着乔老太爷。
乔老夫人贪公中钱的事已经有不少人知道了，但是乔老夫人不想让乔子连和钱氏这两人知道！在这两个庶出的贱胚子面前丢脸，这是乔老夫人万万不愿的！
可惜，乔老太爷让乔老夫人失望了，他一生都秉持着君子之风，并且严格以君子的品德来约束要求自己，他不可能为了乔老夫人对自己的儿子撒谎，于是——
“是真的。”
乔老夫人面如死灰。
乔子连和钱氏面露得意。
乔子连狠狠一拍大腿道，“父亲，公中是咱们大家的吧，什么时候成了三妹买衣裳首饰的钱袋子了！这不公平！难怪三妹穿的戴的都这么好，原来是用公中的钱好她一个人啊！”
“你说什么！”乔雨欣怒目瞪向乔子连。
乔子连冷笑，“说什么？说实话！咱们乔家又不止你一个姑娘，怎么就你最尊贵啊！我的女儿长得可比你强多了，她穿戴的还不如你一半的好呢！凭什么！”
“呸！你拿一个庶出的庶出的贱胚子来羞辱我，你好大的胆子！”
“贱胚子”三个字狠狠扎在乔伊莲的心上，脸一白，身一晃，死死忍耐着。
乔伊妍最看不惯的就是乔雨欣那嚣张得意的样，她好不容易将乔伊灵的话听进去，从进了荣福堂起，她逼着自己尽量软和一点。但是一切忍耐在看到乔伊妍的嚣张得意后彻底崩溃。
“三叔，三姑姑的待遇可不是整个乔家最好的。她不止是买好衣裳好首饰，她还每天用珍珠磨粉敷脸呢！三姑姑是祖父的老来女，咱们算什么，哪里配入人家的眼啊！”乔伊妍无不阴阳怪气道。
乔伊灵无奈叹息，都让乔伊妍稍微软一点了，真不知道她怎么又被刺激到了。
“什么！每天买珍珠磨粉敷脸？她乔雨欣是公主啊！就是公主也没有她这样的！当着公中的钱都是她一个人的啊，还买珍珠磨粉敷脸？她这么行，她怎么不上天啊！”乔子连气坏了，声音陡然拔高，直刺云霄。
“我用什么，关你什么事！你一个庶出的贱胚子，你——”
乔老太爷黑着脸打断乔雨欣的话，“你浑说什么！那是你三哥！”
乔雨欣不服气地别过脸，一个庶出的下贱胚子，她根本没把他当哥！
“我可不敢有这样的亲妹子。我是哪个台面的人物。”乔子连又不是傻子，哪里看不出乔雨欣看不起他。
呸！什么东西！真当自己是公主，是什么金枝玉叶啊！看看人家乔伊灵，长得好有才气又有钱，为人虽说没有多和善，但是对长辈还是很尊敬的，对跟她平辈的兄弟姐妹相处地也不错。更别提乔伊灵经常给各房送些好东西。那些东西不说值多少钱吧，但是最起码能让人看到她的心意啊！乔伊灵这样的才是会做人的，像乔雨欣这样的，呵呵——乔子连就睁大眼睛看着，将来她能嫁到什么好人家。
一直沉默的乔子诺开口了，“老三你是哥哥，别跟三妹计较什么。三妹年纪也不小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出阁了。你一个当哥哥的就多包容一段时间。出了阁就冠了夫家的姓，以后——”
乔子连顿时明白乔子诺话里的意思，不就是等乔雨欣嫁人后她就不是乔家的人了，“大哥，弟弟我明白了。有些人很快就不是乔家的人了，弟弟我没必要跟她计较。”
“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嫁了人就不是乔家的人了。乔家嫁出去的姑奶奶这么多，难道她们都不是乔家的人了不成！”乔老夫人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懂乔子诺的话，顿时怒不可遏。
乔子诺幽幽回答，“嫁出去的姑娘冠上了夫家的姓。娘家的愿不愿意将她继续当自己人，要看娘家人自己的选择。像某些骄纵成性，不知天高地厚，也不将兄长放在眼中的姑娘，我不认为有必要继续将她当自己人。”
第128章 道歉（一更）
乔老太爷的脸色也不好看了，阴沉着脸地开口，“老大你这话未免太无情了。”
乔子诺但笑不语，他说的话无情吗？他一点都不觉得。乔雨欣是什么样的人，乔子诺清楚的很。乔雨欣是真的被乔老太爷和乔老夫人宠坏了，宠的不知天高地厚。
乔子诺已经不止一次听到女儿侄女们抱怨乔雨欣了。当时听着，乔子诺只当乔雨欣是娇蛮了点，应该没坏到哪儿去。可是现在乔子诺知道自己错了，乔雨欣明知道乔老夫人给她买东西的钱有问题，可她只顾自己享受，连问都不问一句。这未免太过分了。
还有乔子连就算是庶出的，但他是乔雨欣的兄长，这一点没错吧。可乔雨欣对兄长是什么态度？这态度真真是太过了。
乔雨欣不止是没将乔子连放眼里，应该说她没将任何一个哥哥放眼里。乔雨欣害怕自己，那也只是因为他对乔雨欣不假辞色，乔雨欣不敢在他面前炸刺罢了。至于对哥哥的敬爱，在乔雨欣身上是一点都看不到。
乔雨欣都没将他当哥哥，自己为什么要尽心尽力为乔雨欣着想？凭什么啊！感情不是单方面付出，而是需要双方共同维持的。很显然，乔雨欣从来只想着得到却没想过付出，这是乔子诺无法忍受的。
乔子诺直到今天才发现乔雨欣和他的三女儿乔伊蕙其实很像。两人都是一样的自私嚣张。乔伊蕙是自己的女儿，乔子诺目前无法做到彻底舍弃她。但是乔雨欣凭什么啊！她只是妹妹罢了，还不是同胞亲妹，隔了一层的好嘛！有个乔伊蕙，乔子诺已经够头痛了，他可不想再沾上乔雨欣这个大麻烦。
“父亲，现在要讨论的可不是这件事。”乔子诺淡淡岔开话题，他自己做了决定就好，没必要和乔老太爷他们扯下去，浪费时间和精力。
乔老太爷深知现在的确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以后再找机会好好跟乔子诺说道。
“伊妍，你今天是怎么对长辈说话的，跟你祖母和三姑姑道歉。”冯氏沉声吩咐。
乔伊妍心里的倔强被激起来了，她凭什么要道歉！她没错！
“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有哪句话是瞎编乱造的。祖母难道没贪公中的钱？祖母没拿贪来的钱给三姑姑买首饰买衣裳？三姑姑得了好自己藏着掖着也就是了，可三姑姑呢？每天都打扮地花枝招展，生怕别人看不见。
我说三姑姑你喜欢炫耀也就算了，可你凭什么一边炫耀又一边踩我？什么我穿的寒酸，什么我二房是不是缺钱，什么——”
冯氏忍无可忍地打断乔伊妍的话，“够了伊妍。”
乔伊妍见冯氏动了真火，也不敢再说什么，剩下的话她在心里嘀咕。
乔老太爷这会儿也忍无可忍地瞪了眼乔雨欣，这个老来女真是太不省心了。乔伊妍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你得了好自己藏起来不行？还非要见天地去显摆。你显摆还不说，竟然还去踩人？
乔老太爷除了对乔雨欣失望，更对乔老夫人失望，你看看你教的都是什么孩子！你难道不知道自己做的事让人知道了？这会儿不缩着尾巴做人，还让乔雨欣在外面大摇大摆地炫耀踩人，你这简直是——
乔子言开口了，“伊妍跟你祖母和三姑姑道歉。”
乔伊妍嘟着嘴巴，她没错！她为什么要道歉！是乔老夫人贪公中的钱在先，是乔雨欣先侮辱她的。乔伊妍在心里暗暗将乔子言和冯氏也怪上了。这两人还她的父母呢，胳膊肘往外拐，真是气死她了！
“我说二哥，伊妍说的又没错。她说的都是实话，有什么好道歉的。贪了公中钱的人还大摇大摆地炫耀踩人，换做我，我也受不了啊！”乔子连一边说一边暗暗瞥了眼乔老夫人和乔雨欣。
“老三，我在管教女儿，你闭嘴！”乔子言忍无可忍道。
乔子连撇嘴，嘟囔道，“不说就不说了。”
“二叔，四姐说的都是真的。说句实话，如果不是三姑姑太过分太尖酸刻薄，四姐也不会将祖母贪公中钱的事摆在明面上说。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事落在谁身上都是一样。
二叔怕是不知道三姑姑尖酸刻薄起来有多让人受不了。我记得大约是三年前吧，四姐就被三姑姑挤兑的回房痛哭了一场。”乔伊灵不疾不徐地说着，清灵的声音缓缓传遍整个大厅。
冯氏一怔，她恍然想起三年前似乎真的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自己还劝女儿别跟她三姑姑计较，她心里是想着小姑娘之间吵架能有什么大不了的。最多也就是动动嘴皮子罢了。但是冯氏忽略了乔伊妍的性格，这人最是倔强的，平时犯了错，自己惩罚她，都不见得她会哭。可她却被乔雨欣挤兑地哭了，可想而知当年她——
乔雨欣大怒，“乔伊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了。乔伊妍自己是个爱哭鬼，她自己要哭，这关我什么事啊！”
“是啊，的确不关三姑姑你的事。不止是四姐，几乎乔家的姑娘都让三姑姑你埋汰过，眼眶红了的更不在少数。”
乔伊柔自不必说，就连乔伊璇这样泼辣的，乔伊涵这样大气端庄的都红过眼眶，可想而知乔雨欣是有多过分了。
“照你的意思，雨欣作为长辈教导你们也是错的了。你们这些小辈真是一个比一个娇气，让人说一说都不能了！”乔老夫人耷拉着脸，眼底乌云翻滚，看向乔伊灵的眼神满是不善。
乔伊灵浅浅一笑，淡淡回答，“那当然不是了。不过我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我们犯错自然有父母教导，不劳三姑姑费心了。况且三姑姑虽说是姑姑，但年纪也没比我们大到哪儿去，也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她能教导我们什么？
一个人说你错的时候你可以不放在心上。两个人说你错了，你也可以不放在心上。但是有三个人说你错了，你难道不该好好反省一下吗？祖母你说我说的有道理吗？”
“你——”
“够了！”乔老太爷猛地喝止乔老夫人的话，她还嫌不够丢人嘛！以前她总在自己耳边说雨欣是老来女，又不是足月出生的，正是该好好娇养。自己听了她的话，心里觉得她说的对。于是对乔雨欣十分宽容。每一次乔雨欣和其她侄女有了什么龃龉，乔老夫人都说雨欣是长辈，那些当侄女的怎么不让让雨欣。
久而久之，乔老太爷自己也这么想了。可是现在想想，乔老太爷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傻子！亏得乔雨欣还是长辈呢，你一个当长辈的还要小辈让，你好意思嘛！还有现在儿子对乔雨欣有意见，侄女们也对乔雨欣有意见，几乎所有人都对乔雨欣有意见，这正常嘛！
这些问题以前是没想，现在只要稍微想想就能发现一堆不对的地方！
乔老太爷深吸一口气，语气听不出是生气还是不生气，“伊妍跟你祖母和三姑姑道歉。你祖母和三姑姑做错事是她们。但你身为小辈就不能跟长辈吵，这就是你的不对。你想想这要是传出去你还要不要名声了。”
乔伊妍心里还是不服气，乔伊灵偷偷在乔伊妍的耳边嘀咕了一句，“祖父已经给你台阶了，你就顺着下吧。祖父明显不想深究你的错，这时候还犟着做什么。你傻不傻？好汉不吃眼前亏。”
乔伊妍撇撇嘴，她承认乔伊灵说的有一点道理，道歉就道歉呗。
“祖母我错了，三姑姑我错了，请你们原谅我。”乔伊妍面上很诚恳，但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乔雨欣哪里会轻易原谅乔伊妍，梗着脖子就要骂回去，乔老太爷狠狠瞪了眼乔雨欣。
“知道错就好。伊妍你是怎么知道你祖母——”乔老太爷实在是说不出口乔老夫人贪公中钱的事。
乔老夫人冷哼，阴森森的目光投向冯氏，“这还用说嘛！老二媳妇你真是懂得当面一套背面一套啊！”
“母亲的话是什么意思？儿媳没懂。”冯氏不卑不亢道。
“哼！你是聪明人，哪里会听不懂我话里的意思。冯氏啊冯氏，我今儿个真真是认识你了。”
“祖母少污蔑我娘。我娘连我二姐都没告诉，你以为她会告诉我？我是从花婆子那儿知道的。祖父昨儿个不是要将花婆子一家都卖了？花婆子有个小孙女在我院子当小丫鬟，她昨儿个也被带走了。我心里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偷偷跟过去。
也就是那么巧，我去的时候花婆子的精神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她嘴巴里喃喃念叨着祖母你是怎么贪公中的钱，你是怎么用那些贪来的钱给三姑姑买珍珠磨粉敷脸，买首饰买衣裳。我没听多久，就有人捂住花婆子的嘴将她带出去了。”
第129章 精明的乔子连（二更）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向乔老太爷。在众多灼灼的视线下，乔老太爷尴尬地侧过脸。
乔伊灵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乔伊灵一直知道乔老太爷是糊涂的，办事能力也不咋滴。但是直到现在乔伊灵才知道她还是太高看乔老太爷了，他不是能力平平，而是能力有些低下啊。乔老太爷能在官场上混这么久，说实在的，多亏了乔老太爷才学满天下，是当代大儒。要不然就他这样的，真真是炮灰级别的，还是一出场就被灭掉的炮灰。
你说乔老太爷办事得渣到什么地步，才会派人去卖花婆子一家时让乔伊妍混进去。好，可以暂且认为乔伊妍的隐藏能力出众，躲过了众人。但是最起码的，先将花婆子的嘴巴封上这不难吧。真不知道乔老太爷手下都是什么渣渣，办事办成这样，乔伊灵对他们都无话可说了。
乔伊灵是无语，那么乔老夫人就是恨了。这老头子办事真是太不讲究了，如果他派去的人稍微仔细一点，哪里会有今日的事。乔老夫人一想到她被一个庶子狠狠打脸，心都难受地流血了。
要说唯一高兴的就只有乔子连和钱氏了。幸亏父亲办事能力不行，否则他们哪里有机会知道乔老夫人贪公中钱的事呢！要是不知道，乔老夫人贪公中钱这事很可能就被这样掩盖，他们就得一直当糊涂虫！尤其是在不知不觉间莫名损失了大笔钱，他们真是想想都会心痛死啊！
嗯，希望父亲继续糊涂下去！乔子连和钱氏纷纷在心里祈祷。
乔老太爷也在心里骂了好几回手下的人，看看你们办得都是什么蠢事！
“伊妍你对长辈不敬，但看在事出有因，直到过年前你就别出房门了。”乔老太爷宣布了对乔伊妍的处罚。
现在距离过年只有半个月不到了，乔家也开始布置起来，窗上贴窗花，屋檐上挂起的大红灯笼，年货什么也早早开始准备。乔老太爷这处罚几乎不算任何的处罚。
乔伊妍心里还是不服气，她做错什么了，她凭什么要被禁足！她今儿个要是被禁足了，以后再面对乔雨欣，她不是要笑死自己！一想到那场景，乔伊妍顿时不干了。
眼见乔伊妍又犯了脾气，乔伊灵无奈凑到乔伊妍的耳边小声提醒，“祖父对你的惩罚根本不算惩罚，你见好就收吧。难道你真想让祖父用家法惩治你不成？”
一想到家法，乔伊妍浑身一冷，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口了，“是，伊妍知错，谢祖父原谅。”
“行了，你们都回去。老二媳妇，现在是你管家，家里的那些奴才好生敲打一番，要是谁敢说些不该说的，全家一起拔了舌头发卖！”乔老太爷也是发了狠了，再也没有以往的宽厚仁善。
冯氏起身恭声回答，“父亲放心，儿媳保证不会有任何不该传的话在家里传的，那些话更加不会传出去。”
“父亲，什么回去！我不回去。母亲贪公中的钱是真的，咱们乔家好歹是有规矩的人家吧。犯了错就得罚，这是最起码的吧。难不成就因为年纪大辈分高，所以就什么都不用受？”乔子连再次不服气地喊起来。
乔老太爷面对这个耍无赖的儿子，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可想而知他此时的心情十分不美妙，“那你想如何啊！你母亲已经受了罚，这话你以后不要提了。”
“哈？受罚？父亲你是在说笑吧。我是哪里都没看出母亲受罚了。让我算算，三妹这么多年用珍珠磨粉敷脸，还有她那些好看的衣裳首饰，粗略算算，最起码也要个好几万两吧，我估计起码在六万到十万间，总不过这些。母亲管家才多久？也就二十多年吧。二十多年贪了这么多银子，这换在一般人家早就被休了！”
乔伊灵诧异扫了眼乔子连，他这位三叔在庶务钱财上绝对是一个人才啊。乔老夫人贪了八万多两银子，可不是乔子连口中说的六万到十万两。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有个估算值，乔子连的本事可见一斑。
乔老太爷也惊讶了，乔子连说的数据太准确了，虽然只是一个大体范围，但也够让人吃惊了。就是乔子诺和起乔子言也难得对乔子连刮目相看。
乔子连这会儿哪有功夫管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他脑子里就一个字“钱！钱！钱！”那几万两银子里可有他的一一份儿呢！敢吞他的钱，做梦吧！他死也要喊出来！不死当然更得喊了。
“乔子连你说什么！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说休我娘！”乔雨欣气得火冒三丈，她现在连杀了乔子连的心都有了。
钱氏不干了，乔子连可是她相公，当着她的面骂她的相公，乔雨欣的胆子好大啊！
“三妹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耳朵就不好使了呢？你没听到你三哥说的是换在一般人家早就被休了。咱们乔家是一般人家吗？父亲要是真打算休母亲，母亲如今还能好好坐在这儿？还有三妹，虽然我是没读过什么书，但我还懂什么叫做长幼有序。我家老爷就算只是庶出的，但好歹也是你的兄长吧，听听你嘴里说的都是，你三哥不是东西，那你更不是东西！”
钱氏对乔雨欣是最看不惯的，不就一个继室生的，还一天到晚的眼高于顶，你是什么东西啊！感情你一天到晚穿好的戴好的，那都是贪了公中的钱得来的！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就这么不要脸！将来谁家娶了乔雨欣，真真是作孽哦！
“老爷你就看着老三一家子这么羞辱我！”乔老夫人真真是气得浑身发颤了。
乔老夫人给乔子连和钱氏戴高帽，两人立时不干了，“我说母亲你少污蔑！我这做儿子的哪里羞辱你了？我说的哪句不是实话啊。母亲你贪了公中的钱给三妹买珍珠磨粉敷脸，买首饰衣裳这都是真的吧。儿子说的哪一句话是错的，儿子现在就跪下来磕头认错！我还真没见过做错事的还一副‘我没错，都是你们在欺负我’的样儿，什么人啊。”
钱氏立即附和乔子连的话，“就是！我家老爷说的太有道理了。父亲，母亲贪了公中的银子，你总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吧。公中的银子是大家的，可不是母亲一个人的，更不是三妹的钱袋子！”
“我已经惩罚过你们母亲了。你们两个也别闹了，回去！”
乔子连和钱氏才不信呢，还惩罚！他们一点都看不出来！况且惩罚有啥用，钱才是最重要的。乔子连和钱氏只想着将钱拿回来。
乔子连眼珠子一转道，“其实父亲也不必惩罚母亲什么，只要母亲将贪了的钱还回公中就成。母亲的钱大部分都用在三妹身上了。那用过的珍珠肯定是拿不回来了的，但是首饰可以拿出去卖啊，衣裳嘛——只要不是太旧的，应该也能折算出去卖了，好歹能回一点本儿。这样钱肯定是不能凑齐。这就需要母亲和五弟两人紧紧，我相信肯定是能把钱还回来的。”
乔伊灵淡淡笑了，她该说她这位三叔的脑子转得够快吗？这么一会儿功夫，连怎么办都想好了。不否认，乔子连的法子的确是可行的，可惜啊，没人会同意。
“乔子连你不如杀了我！你真是好意思开口！”乔雨欣气得粉面通红，目光凶狠地瞪着乔子连和冯氏二人，简直恨不得将这两人给剐成一片又一片。
钱氏眼皮一挑，尖声道，“三妹这话真是好生奇怪，我和你三哥哪里就要逼死你了。欠债还钱不就是天经地义的。那些东西可不是你的，是公中的钱置办的！那是属于大家的！怎么抢大家的东西用你很有脸啊？啧啧——亏得还是大家小姐呢，怎么如此不要脸不要皮呢！我今儿个也是长见识了。”
乔雨欣哪里有钱氏伶牙俐齿，一时间眼眶跟兔子似的红了。
乔老太爷见状不忍，无奈叹息，“老三，雨欣的衣裳首饰还有不少是我送的。”
“那又如何？父亲你偏心三妹，我作为儿子不能说什么。可母亲贪了公中的钱供养乔雨欣一人的奢侈生活，这未免太过分了吧。我的要求也不高啊，我只是要求母亲将贪了的钱还回公中，哪怕不能全还，大半也得还了不是？来钱最快的法子，将乔雨欣的衣裳首饰卖了。三妹难道不舍得？也是，我要是三妹我也不舍得，但不是自己的东西她有什么资格舍不得呢？”
“三叔你说得对。”乔伊妍眼睛亮晶晶地附和乔子连的话。
乔子言和冯氏同时狠狠瞪了眼乔伊妍，后者撇嘴低头，但心里还是默默支持乔子连的，她三叔这做法才是正确的，像她娘和爹一样什么都不说，多难受啊。
“老三够了。我知道你心情不舒服，也任由你发泄了许久。你说的是有一点道理，但是行不通的。乔家的姑娘卖首饰衣裳，外面的人知道了，你说乔家还要脸吗？”
第130章 发怒（三更）
一直任由乔子连闹着的乔子诺终于开口了。
乔子连一来是担心乔子连心里存着怨气，万一将事情传出去那就大大不好了。二来乔子诺心道既然已经闹开来了，那就干脆多下下乔老夫人的脸，这也没什么不好的。闹到现在，真的是差不多了。
乔子诺一开口，乔子连心里再不甘也只能闭上嘴巴。乔子诺这个大哥还是很有威信的，他可没胆子和自己的大哥顶。
“三弟，你方才说的法子，肯定是行不通的。乔家又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怎么可能让女眷卖首饰衣裳？哪怕是中间转手好几人，但只要做了，那肯定就会留下痕迹。
我也不妨跟三弟敞开天窗说亮话好了。这件事父亲和我已经有了决定。第一母亲是不能继续管家了，管家权将由二弟妹接手。第二将来三妹出嫁，公中只会出三千两。”至于乔老太爷写了字据保证，只要乔老夫人再犯错便会毫不犹豫地休了乔老夫人，这件事暂且就不用跟乔子连说了。
乔子连差点没跳起来，“父亲和大哥未免也太好性子了。钱呢！贪了的钱居然不用还回公中！乔家嫡女出嫁，公中也就出个一万两。现在只是少出了七千两，指不定这连母亲贪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呢！凭什么——”
“三弟。”乔子诺警告地看了眼乔子连。
乔伊灵则是愈发佩服自己三叔对金钱的敏感程度了，他说的真没错，七千两真不到乔老夫人贪的十分之一。
“三弟不是一直对汇源钱庄感兴趣？今日我也算见识到三弟对于钱财的敏感程度了，由三弟你管着钱庄的生意倒是不错。也不能让三弟你白管着，钱庄每年的分红给三弟你半成如何？”
汇源钱庄是乔家最主要的金钱来源之一啊！乔子连馋汇源钱庄很久了，他也伸手试探过几次，可乔子诺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于是乔子连渐渐死心。可是没想到今日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钱氏见乔子连发傻，连忙狠狠扯乔子连的袖子，后者反应过来后拼命点头，“好！好！大哥你放心，我保管将钱庄管理的好好的，我——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嗯。三弟的本事我是相信的，不过三弟你得知道我眼睛里可容不下太多沙子，钱庄交给你管，分红也没少你的，你要是在不该碰的地方伸手，我怕是担心自己要——”
听出乔子诺话中的警告，乔子连心一颤，火热的心冷静了几分，“大哥你放心！你把我当个人看，还这么相信我，不该碰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碰。我可不像某人，伸手捞钱捞的这么过分。”
“某人”说的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乔子诺又问，“那今日的事呢？”
乔子连知道乔子诺说的是乔老夫人贪公中钱的事，他心里当然还是不服气，但是想到拿到手的好处，总算将心头的不甘愤怒给压下去了一点，“今天发生什么事了？今天明明什么事都没发生啊。”
乔伊灵对乔子连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识。脸皮厚绝对是做生意的好材料啊！
事情闹到这儿，算是彻底结束。乔老夫人和乔雨欣的脸算是彻底没了。
乔老太爷让其他人离开，只留下乔老夫人和乔雨欣两个。
众人都很识趣地离开，看乔老太爷的架势明显是要教训妻女了嘛！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乔老太爷抬手就给了乔雨欣一记重重的耳光，乔老夫人惊呼着上前护住乔雨欣，“老爷你疯了嘛！你怎么能动手打雨欣呢！”
乔雨欣捂着被打的脸，双眸含泪，“爹你竟然打我！”
乔老太爷气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打的就是你！我养的是什么女儿！我有三个女儿，你长姐温柔恭顺，你二姐也是老实本分。只有你年纪最小脾性却是最差的！我以前只当你年纪小天真烂漫了点，可我现在才知道你是嚣张跋扈啊！你是生怕自己不把所有人得罪光是不是？”
“明明是他们欺负我！爹你看看那些人有多过分，一个两个地全都踩到我和娘的脸上。你让我和娘以后要怎么活啊！爹你不止不为我们做主，你还打我！你是我爹嘛！”乔雨欣说着眼泪先是一滴一滴落下，没多久眼泪连接成一串，哭得好不伤心，哭得乔老夫人的心都碎了。
“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说别人欺负你？你真当我这么大岁数是白活的？你娘给你买那么多首饰衣裳，还给你买珍珠用来磨粉敷脸。你可别告诉我，你真的是傻子，真的就一点都没怀疑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你心里肯定是有怀疑，但你根本不去问不去想，你只需要享受这些东西就成。
伊妍那孩子还真是有一句话没说错，你得了好，你藏着掖着不行，非要去炫耀。炫耀也就不说了，你还踩人？什么二房没钱，穿的穷酸破烂这话你怎么说的出口啊！这还是我知道的，你跟我说说我不知道的。大房的伊柔和伊璇你肯定是欺负过的，二房除了伊妍，你肯定也找过伊涵。三房的伊莲更别提。至于你亲哥哥的女儿伊琪年纪这么小，你总不会不要脸到欺负她吧。
也是我傻了，这么多年都没睁大眼睛看看我这老来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让你把家里每个人都得罪完。你现在是痛快了，你想想你以后要怎么办吧！”
乔老夫人这会儿哪还有功夫安慰乔雨欣，忙不迭地开口，“老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乔老太爷冷笑，“什么意思你听不懂？意思就是你的好女儿把家里所有人都得罪完了，你以为家里人对她能有多少感情？你还是好好祈祷你的女儿一生都别遇到什么麻烦，永远不需要她的几个哥哥为她出头。”
“我才不稀罕他们帮我呢！”乔雨欣梗着脖子顶道。
乔老夫人这会儿没打算站在乔雨欣身边，她是过来人，哪里会不知道女人没出嫁时靠的是娘家，出嫁了除了看婆家外，就是看娘家会不会给她出头了。
“老爷，他们怎么能这样呢！雨欣可是他们的亲妹妹，他们——”
好熟悉的话，眼前的乔老夫人再次和魏氏重合起来。
“你给我闭嘴。你知道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什么？你让我想到了魏氏。魏氏最喜欢说的话跟你还真是像。不过魏氏是对老大还有她生的几个说。
说真的，雨欣还不如乔伊蕙呢！乔伊蕙好歹是老大的亲骨肉，和骏儿伊灵他们是一母同胞。雨欣算什么？隔了母的妹妹罢了。老大他们将来愿意帮衬雨欣是情分，不愿意帮衬只维持个面子情，也没人能说什么。更别提雨欣这么欺负他们的女儿，凭什么要他们为雨欣出头？犯贱也不是这么犯的！
我早就跟你说过让你好好教导雨欣，可你是怎么教导的？教导她穷奢极欲，教导她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踩这个贬那个？
别说老大他们了，就是老五也要跟雨欣离心了。我又发现一点你和魏氏像的地方，偏心！你别忘了你可不止雨欣一个女儿，你还有老五这个儿子呢！你贪了公中八万多两银子，你几乎全都用在雨欣的身上，老五那儿你是真的一点都没给，这事你怎么做的出来！
就算老五不稀罕你贪公中贪来的银子，但你也不能这么忽视老五啊！不愿意要和你根本没给完全是两回事！原以为你再怎么样也比魏氏要强一点，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哪里比魏氏强了，你俩真的是半斤八两！”
乔老夫人被乔老太爷说的脸一阵青一阵红，她是没给老五什么，谁让老五不听话硬要娶卓氏那丧门星！卓氏这么多年还只给他生了个女儿，自己要帮他纳妾，可他死都不愿意要。每每想起这些事，乔老夫人如何能不恨。与其关心老五那不孝子，还不如好好关心自己的好女儿呢！
乔老夫人抿着唇，虽然没反驳，但是眼底流露出的倔强和反抗是那么明显，乔老太爷哪里会感觉不到。
“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们俩给我老老实实做人，再闹什么，小心我对你们动家法！”乔老太爷今天也累了，继续说也是气自己，随她们两个吧，只要不闹出大事就成。
乔老太爷离开了，宽阔的大厅顿时只剩下乔老夫人和乔雨欣两人。
“哇——娘我以后该怎么办啊！乔伊妍她们以后肯定会嘲笑我，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以后都不能买好看的衣裳首饰了，我以后怎么出门啊！”乔雨欣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顿时觉得暗无天日，连死的心都有了。
乔雨欣这会儿能想到的也是自己以后得节衣缩食，她不会去想乔老夫人今日为她受了多大的羞辱委屈。因为在乔雨欣心里最重要的从来只有她一个人，其他人通通得退后。
乔老夫人见乔雨欣哭，立时心如刀割，她的女儿命苦啊！
第131章 丁芷兰行动（一更）
丁芷兰和乔伊莹跪在乔四夫人的李氏的牌位前，邹嬷嬷垂着眼皮子，看似像在偷懒，但是丁芷兰和乔伊莹都明白，只要她们动一下，或者哪里的姿势不到位，邹嬷嬷立即就会狠狠教训她们。
这样的认知是丁芷兰和乔伊莹这段日子吃了无数的苦总结出来的。
“时间到了。丁姨娘和八小姐可以起来了。”邹嬷嬷是个很讲规矩的人，她不允许丁芷兰和乔伊莹偷奸耍滑，但她也不会故意延长跪牌位的时间。只要到了时间就会让丁芷兰和乔伊莹起来。
丁芷兰和乔伊莹麻木起身。在起身时，丁芷兰暗暗看了眼李氏的牌位。这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压了她一头，好不容易死了，还要压她一头。不，不止是压她一头，就连她的女儿不也被压了一头吗？
恨啊！真是好恨啊！丁芷兰不敢让邹嬷嬷看到她眼底的恨意，在恨意涌动的一刹那她便低下头。
接着，邹嬷嬷又开始跟丁芷兰和乔伊莹说什么是妾，什么是嫡庶尊卑，什么是规矩。
同样的话，丁芷兰和乔伊莹都忘记听过多少次了，反正到现在她们两个都会背了。
丁芷兰几乎没有任何与乔伊莹单独相处，因为邹嬷嬷随时都会盯着她们。但是今天丁芷兰和乔伊莹有机会了。
当邹嬷嬷例行训导完丁芷兰和乔伊莹后，一个穿着粉色衣裳的丫鬟匆匆跑进来在邹嬷嬷耳边嘀咕了一阵。只见邹嬷嬷脸色大变，随意抛下几句话便离开了。
乔伊莹扫视一圈屋子，确定没有其她人在后，她终于忍不住抱着丁芷兰哭了，“呜呜——姨娘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过不下去了！真的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呜呜——”
听着乔伊莹喊自己“姨娘”，丁芷兰只觉得有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正一点一点地割她的心，痛得她恨不得立即死去。丁芷兰抱着乔伊莹的手也不禁重了几分，但是乔伊莹是一点都感受不到，这会儿身体上那一点疼痛哪里能比得上心里的疼痛呢！
丁芷兰不知该怎么安慰乔伊莹，难道要丁芷兰跟乔伊莹说你只要再忍忍，这些很快就会过去的。呵——这都是假话，过不去的，怎么都过不去的。除非等到乔伊莹嫁出去，她的苦日子才会结束。可她的呢？她的一辈子都结束不了，因为她的头上永远都压着一个李氏。
“你的姨娘不是白喊的。伊莹，姨娘就只有你一个孩子。姨娘会将最好的都给你。”丁芷兰死死抱着乔伊莹，像是在对乔伊莹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一样。
傍晚，丁芷兰要去见乔子铭，邹嬷嬷拦住她。
“邹嬷嬷，妾身是四老爷的妾室。我去给四老爷送吃食有什么错？乔家应该没有哪条规矩说不许姨娘给老爷送吃食吧。”丁芷兰手上端着刚做好的燕窝糕，似笑非笑道。
邹嬷嬷眼神一闪，乔家的确没有不允许姨娘给老爷送吃食。但是邹嬷嬷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老太爷不待见丁芷兰，这会儿让丁芷兰去了，她会不会受牵连呢？
察觉到邹嬷嬷的犹豫，丁芷兰笑了，“邹嬷嬷不必担心，妾身只是去给老爷送点吃食罢了。邹嬷嬷难道还担心妾身做什么不成？邹嬷嬷如果一定不许妾身去，你可以去找老太爷告妾身一状。”
邹嬷嬷眉头一皱，为了这么点事去找乔老太爷告状，乔老太爷只会说她办事不利。
“邹嬷嬷看来是拿不定主意了，可妾身手上的糕点可等不了，这糕点还是热着好吃。”丁芷兰说着绕过邹嬷嬷，后者也没有拦丁芷兰，她没有拦人的理由。邹嬷嬷只能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就是送一次糕点，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丁芷兰去了乔子铭的房间，但是立即有人拦住她。
丁芷兰笑了，“劳烦通禀一声。”
拦住丁芷兰的是一穿着碧绿色比甲的丫鬟，她是乔老太爷特地拨给乔子铭的大丫鬟叫绿竹。
“丁姨娘，四老爷正在养伤，所以不便见您。”绿竹不卑不亢地回答。
被人拦，则是丁芷兰早就想到的，她也不恼，“劳烦姑娘进去通禀。只请姑娘跟老爷说一句，今日是八小姐的生辰就行。”
绿竹一愣，她是真的不知道今日是乔伊莹的生辰。
“姑娘如果不愿意通禀，那就恕妾身失礼，直接在外面喊了。”
绿竹脸色一变，丁芷兰见状，态度又软和下来，“绿竹姑娘只要进去通禀。老爷若是不愿意见妾身，我自然会离开，绝对不会耽搁的。”
绿竹在心里权衡一番，终于转身进去通禀。
乔子铭原本不想见丁芷兰，这段日子他也一直很迷惘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坚持的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他仿佛置身于茫茫烟雾中，看不清前方的路，想要往后退，但是同样后退无路。
但是在听到绿竹说今日是丁芷兰的生日，乔子铭心一颤。这段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乔子铭都忘了今天是乔伊莹的生日了。
“让丁姨娘进来吧。”沉默片刻，乔子铭最终还是选择见丁芷兰。
绿竹一怔，转身去找丁芷兰。
丁芷兰听到乔子铭要见她，她半分都不觉得奇怪。这个男人就是这么的心软，只要你抓住他的软肋，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地妥协，从来都不会有例外。
丁芷兰进屋时，乔子铭正坐在炕上。
乔子铭一见丁芷兰，目光不禁有些复杂。
“老爷，你是最喜欢吃燕窝糕的。你说妾身做的燕窝糕是最好吃的，老爷快尝尝，我现在做的燕窝糕还有没有之前的水准。”丁芷兰笑着将燕窝糕放到炕上的小几上。
乔子铭见青花瓷的盘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八块小巧玲珑刻着“福”字的燕窝糕。这是丁芷兰做糕点的特色。乔子铭记得自己问过丁芷兰，为什么她做糕点总喜欢在上面刻“福”字。
丁芷兰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丁芷兰说，她希望自己吃了她做的糕点，就能将福气吃到肚子里。想到往事，乔子铭的嘴角不禁缓缓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乔子铭没有去拿燕窝糕，反而开始打量丁芷兰。丁芷兰今日穿着蓝色碎花小袄，头上也很素净，只是戴了一朵蓝色的绢花。丁芷兰的容貌不是顶尖的，最多就是小家碧玉的清秀，这么素雅的打扮倒是凸显出她的优点。这样简单素雅的丁芷兰，乔子铭也很久没见过了。
乔子铭敛下心头的万千情绪，淡淡开口，“今天是伊莹的生日你怎么过来了。”
“妾身担心老爷你忘记今日是八小姐的生日，所以才来的。八小姐今早还问妾身老爷你会不会陪她过生日呢。妾身说老爷肯定不会忘记八小姐的生日，八小姐可高兴了。谁知道等了一天，老爷你却没有出现。”事实是乔伊莹自己都忘了今天是她的生辰。每天都过得那么苦，生辰不生辰的又有什么要紧。
乔子铭脸上一阵尴尬，他是真的忘记了女儿的生辰，“你该早点说的，这样也好帮伊莹提早准备庆祝。”
“呵——老爷这话真是有意思。庆祝？怎么庆祝？老太爷那么讨厌八小姐，他会允许八小姐庆祝生辰吗？好，就当老太爷允许，妾身说句老爷你不爱听的话。乔家哪个少爷姑娘喜欢伊莹？他们因为妾身的原因怕是早早将八小姐当成不能交往的人。
八小姐的生辰哪里会有人愿意参加。妾身猜测，他们一个人都不会参加，最多送一份礼物罢了。老爷你说妾身说的话有道理吗？”
乔子铭很生气，这生气不止是对丁芷兰的，也有对他的侄子侄女，他哪里会不清楚丁芷兰说的都是真的。乔伊莹哪怕再不好，做了再多的错事，但她最起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任谁女儿被薄待，心情都不会美妙，乔子铭如今的心情就很不好。
“况且生辰又有什么好过的。八小姐今日不还是跟着妾身一起跪夫人的牌位吗？哪怕是生辰，这一点也免不了。”
乔子铭想说今日是乔伊莹的生辰，这么特殊的日子少跪一天怎么了？可惜这不是他能做主的，能做主的是他的父亲而不是他。
“老爷您尝尝妾身做的燕窝糕啊，看看是不是跟从前一样。”丁芷兰笑着将盘子往乔子铭的方向推了推。
乔子铭伸手抓了一块燕窝糕，一下全都塞进嘴里。因为丁芷兰做的燕窝糕很小巧，所以一口塞一个没有任何问题。
丁芷兰做糕点的手艺很不错。燕窝糕甜而不腻，哪怕是乔子铭这样不喜欢吃甜食的都喜欢，忍不住伸手拿了第二个吃。
“看来妾身做糕点的手艺没比从前差啊。老爷你还是喜欢吃妾身做的燕窝糕的。对了，今日是八小姐的生辰，她也喜欢吃妾身做的燕窝糕。妾身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能为八小姐做一份燕窝糕和长寿面了。”
第132章 丁芷兰的谋算（二更）
听了丁芷兰的话，乔子铭口中香甜可口的燕窝糕顿时有种食之无味之感。乔子铭忍不住想在岭南时，乔伊莹是如何过生辰的。
一般，乔子铭都会为乔伊莹请与他交好的武官女儿来参加她的生辰。小孩子过生日当然不会开什么宴席，这样未免也太铺张浪费了，但是起码也有一桌子的人为乔伊莹庆生。
恍惚间，乔子铭的眼前仿佛闪过乔伊莹如花儿般灿烂的笑脸。可是现在呢？乔伊莹都是怎么过生辰的？谁都不愿意参加乔伊莹的生辰宴会，他的那些侄子侄女都排斥伊莹，甚至连他这个亲生父亲都忘记了乔伊莹的生辰。
一叠燕窝糕和一碗长寿面，这就是乔伊莹过生辰的方式了。不止这样，今日乔伊莹还跪了李氏的牌位。谁能记得今天是乔伊莹的生辰呢？就算记得，伊莹她不还是得——
这么一想，乔子铭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我那儿有一块新得的血玉，你等会儿带回去给伊莹吧。就当是我送给她的生辰贺礼。”乔子铭随手指了一个丫鬟让她去取玉佩。
丁芷兰对着乔子铭福身了福身，“妾身代八小姐谢谢老爷了。老爷今儿个是八小姐的生辰，你就不去见见八小姐吗？”
去见乔伊莹？乔子诺眸光一闪，不知为何他心中又涌起那股凄凉孤寂，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抛弃了他。摇摇头，将心头那诡异的感觉抛开。
“我就暂且不去了。等我养好伤我就去看伊莹。伊莹身边如今只有你一人照看，你多费点心思。”
丁芷兰笑着应下了，但是眼底深处却毫无笑意，有的只是说不尽的嘲讽道不尽的厌烦。终究是不一样了。走到今天这地步，丁芷兰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不是该难受。再一次的，丁芷兰开始后悔她当初为什么选择跟乔子铭回乔家呢？
如果这一次她没有跟着乔子铭回乔家，她的伊莹还喊着她娘。如果这一次她没有回乔家，她和伊莹就不用日日跪在李氏那死鬼女人的牌位前。低人一头，受人侮辱的滋味儿，丁芷兰真是尝够了。
如果……可惜绝对没有这样那样的如果，一切都是她选择的，丁芷兰种下的苦果，只能她自己咽下去，谁都帮不了她。
“老爷是厌烦了八小姐和妾身两人吧。”
乔子铭一怔，“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何时厌恶了你们？”
丁芷兰笑了，“没有吗？老爷你问问自己的心，真的没有吗？”
乔子铭粗黑的眉毛皱得死紧，她不想承认丁芷兰的话，但是扪心自问，他真的就没有一点怨恨丁芷兰和乔伊莹两个吗？未必没有吧，只是这怨恨藏得很深很深，再加上有丁芷兰哥哥的救命之恩横在中间，所以乔子铭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如今丁芷兰突然捅破这一层，乔子铭真的有些猝不及防，甚至隐隐不愿意触碰丁芷兰所说的。如果他真的怨恨丁芷兰和乔伊莹两人，那么他这些年的坚持又算什么呢？这不成了天大的笑话嘛！
“你别想太多。在家里你先忍忍，等回到岭南一切都好了。”乔子铭只能这么安慰丁芷兰，同样这也是在安慰他自己。
丁芷兰低垂着头，眼底的嘲讽冷意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忍忍就好？等回到岭南就好？乔子铭真的是将她当傻子吧，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吧。回到岭南又能如何？她的伊莹只会喊她姨娘，还有一堆嬷嬷婆子跟着一块儿回岭南，到时候自己和伊莹还是得日日跪李氏那死鬼女人的牌位。丁芷兰自认手段过人，她能收买一个嬷嬷婆子，但她再如何也做不到将所有人都收买。所以她回岭南后的日子已经注定了，绝对是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丁芷兰也想通了，她从回乔家起，她的生活就全都变了，以前的一切也全都毁了。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自己种下的苦果再难受也得咽回去。
但是凭什么只有她和伊莹两人受苦呢？丁芷兰不服气啊！既然她已经身处在地狱中，怎么都爬不上来了，那她一定要拉更多的人下地狱陪着她们母女才行。最好的人选不就是乔子铭和乔锦吗？
乔子铭这个男人现在后悔了？他早做什么去了？丁芷兰是不会记得当初是她算计了乔子铭，趁机爬上了乔子铭的床。丁芷兰能记得的只有乔子铭从回到乔家起是怎么辜负她们母女的。乔子铭这样的男人是不配有什么幸福，他只配跟着她一起下地狱。这不是很好的选择吗？一起下地狱吧！
乔锦则是丁芷兰最恨的人。乔锦的死鬼老娘压了她一辈子，乔锦更是三番四次地折辱她和伊莹。如果可以，丁芷兰真想亲自动手杀了乔锦，可惜她没这本事。丁芷兰杀不了乔锦，但一定要乔锦难受，乔锦这辈子都别想跟乔子铭父子团聚，她不会允许的。
要说丁芷兰最恨的人里还有一个，那就是乔伊灵了。乔锦易冲动暴怒，只需她稍稍挑拨，乔锦便沉不住气做出不该做的。但是每一次乔伊灵这女人都会出来搅局，每每让她功亏一篑。更是因为乔伊灵，她们母女都一败涂地。如果可以，丁芷兰最想报复的人是乔伊灵。可惜啊，没这个机会。
丁芷兰能抓住乔子铭和乔伊灵的弱点，唯独捉不住乔伊灵的弱点。人怎么会没有弱点呢？只是乔伊灵的弱点不是她能够捉住的。
丁芷兰睫毛一颤，敛下眼底的复杂之色。
“老爷又何必自欺欺人呢？就算咱们现在回到岭南，也不会改变什么。应该说什么都改变不了，这才是最正确的。”眼见乔子铭要开口，丁芷兰抢先一步道，“老爷，妾身不是傻子，你不需要说那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妾身。早点面对现实，这对妾身才是最好的不是吗？
老爷，妾身自己如何，我真的是已经不在意了。妾身这么多年的好日子可以说是赚回来的。但是八小姐呢？她有什么错？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做错。但是乔家所有人都排斥冷待她。老爷你知道这对一个孩子来说有多么残忍吗？这甚至比直接打八小姐一顿都要残忍的多。
妾身知道八小姐从回到乔家后，她做错了很多事情。比如八小姐喊妾身‘娘’，但那不关伊莹的事，一切都是妾身做的。要怪该怪妾身才对。小孩子知道什么，他们做什么不都是大人教的吗？伊莹是诬陷五少爷推她，但那是八小姐太苦了，任哪个孩子日日跪着，天天听老嬷嬷训导，谁心里会没有怨言。”
在丁芷兰口中，乔伊莹根本什么错都没有，一切错都是别人的，乔伊莹就是做错，那也是情有可原。
乔子铭的脸上隐隐有松动之色。
丁芷兰见状，欣喜地眉头一跳，再接再厉道，“老爷，八小姐是从小在您身边长大的，她是什么人您应该很清楚吧。您真的认为八小姐是个恶毒不懂事的孩子吗？”
当然不是！乔子铭在心里狠狠否定。在乔子铭心中乔伊莹是有些刁蛮任性不懂事，但她还是一个好孩子。想想也是，任谁被所有人排挤讨厌会不心生怨怼呢？换做自己，他怕是也做不到坦然面对这一切吧。不自禁的，乔子铭又为乔伊莹这段日子做的错事找了理由。
“老爷，妾身知道您听了五小姐的话后，不喜妾身提到自己的兄长，但是今天妾身一定要提。妾身的兄长临终前嘱咐老爷您好好照顾妾身。这些年，老爷您对妾身的确是很好，你给了妾身能给的一切。妾身对此是感激您的。但是妾身今天以哥哥的名义再求你一件事，最后一件事。只要老爷你能做到。妾身可以对天发誓，从今往后，妾身都不会再提哥哥。就让哥哥永远活在妾身的心里。”
丁芷兰的哥哥是乔子铭心中最大的痛，他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刀子原本是该捅向他的，是丁芷兰的哥哥用身子为他挡住了那一刀子。
乔子铭沉沉叹气，“你想说什么。”
“老爷你忘记了。八小姐除了是老爷的孩子，是妾身亲生的外，她还是丁家最后一点骨血！”
乔子铭身子一紧，眼底闪过极大的震惊，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
“老爷，妾身今天只求你一件事，也是以哥哥的名义求你最后一件事。妾身希望八小姐能记到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
乔子铭猛地睁大眼睛，一双眼顿时比牛眼还大，“你说什么？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嘛！”
丁芷兰笑了，她喜欢看到乔子铭这样的神色，这让她很有成就感，“妾身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妾身希望八小姐能记到夫人的名下充作嫡女。”
丁芷兰不急不快地又重复了一遍。
“你别想了，这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锦儿有多恨你和伊莹两个。还有当年锦儿亲娘的死又是你们——这件事你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