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刁奴拦路（二更）
方妈妈和金婆子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乔伊灵。
乔伊灵快走几步来到乔杰院子的门口，正要抬步进去，方妈妈伸手一拦。
乔伊灵冷冷看着挡着她路的手，眼底寒光愈甚。
秋菊见状怒骂，“放肆！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拦着五小姐的路！谁给你的胆子！”
方妈妈不理秋菊，只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乔伊灵，“夫人正在和六少爷说话，五小姐若是有事来找六少爷，还请五小姐先回去吧。”
金婆子拉了拉方妈妈，后者狠狠瞪了眼金婆子。方妈妈哪里会不明白金婆子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的态度好一点，不要得罪了乔伊灵。方妈妈半点都不觉得得罪乔伊灵会有什么不好的。人人都说乔伊灵厉害，在大房，宁可得罪夫人也绝对不能得罪五小姐！方妈妈对这话嗤之以鼻，一个小姑娘罢了，能有多厉害？反正方妈妈是没有亲眼见识过乔伊灵的本事，只以为传言夸大其词！再说自己的态度的确是不好，那又如何呢？她就不信了，她可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现在深得夫人宠幸，一个小辈还敢对她动手？
不能不说，不知者无畏。
“好大的狗胆！你还知道你面前的是五小姐，谁给你的胆子，对五小姐这么不客气！”秋菊怒了，方妈妈这老货简直是找死！
方妈妈连乔伊灵都没放在眼里，更别提秋菊一个小丫头，“我是奴才，但也是夫人的奴才！五小姐——”
“啪——”
一记清脆的耳光响起，打断了方妈妈得意洋洋的话，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方妈妈还保持着拦人的动作，嘴巴张地大大的，不可置信地看着乔伊灵，“你——你——你——”
“啪啪！”
这次是两记清脆的耳光，左右开弓，不偏不倚。
乔伊灵面若含霜，眸若结冰，“我一向不喜欢亲自动手打人，但是今天你很荣幸，让我破例了。你给我记清楚了，好好记着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一奴才。既然是奴才，当主子的为什么不能打？你以为你是母亲身边的人，我就该让着你敬着你？活了几十年，我看你都活到狗肚子上了！”
秋菊适时地抓过乔伊灵方才打人的手，皓白细腻的手掌果然浮现淡淡的红色，“小姐您要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您让奴婢出手就是了。那贱奴皮糙肉厚的，反而倒将您的手给打红了，奴婢看着心疼啊。”
乔伊灵用另外一只手拍了拍秋菊，示意她放开自己的手，秋菊立马会意，“贱奴的脸的确是皮糙肉厚，下次我不会动手了，你也别动手，直接上板子就成了。”
金婆子在一旁听得胆战心惊，难怪人人都说五小姐厉害，以前她也以为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是真的。没看到方妈妈被乔伊灵淡淡的几句话说的老脸通红，呼吸急促，她都替方妈妈担心，这一个弄不好，会不会直接气晕了！
“把你的手给我放下。母亲找六弟啊，正好我们三个一起说说话，增进增进感情。你若还想拦，我倒想问问了，你难不成是想拦着我们母女增进感情？还是你有什么别的企图？或者是单纯看我不顺眼？你一个奴才有资格管主子的事？你这手是不是不想要了？”
乔伊灵说着，凉凉的目光看向拦着她的手。方妈妈下意识放下手，被盯住的那一刻，方妈妈只觉得那凉凉的视线仿佛锋利的剑芒，一下就能砍掉她的手。
“当奴才的就得记住自己的身份。主子间有什么事，轮不到你插手轮不到你多管。这一次我看在你是母亲的人，三个耳光算是小惩大诫。若是还有下一次，那就不是三个耳光的事，指不定连小命都没有了。”乔伊灵也不急着进去，来到方妈妈身边，一字一句，慢慢的轻轻的说。
说完，乔伊灵也不管方妈妈是什么反应，随手点了乔杰院子里的一个婆子让她去找乔子诺。
金婆子下意识想要拦人，乔伊灵冷冷的目光一扫，金婆子不敢动了，她是真的怕了乔伊灵这杀星。
“既然是把风就好好地把风，别让什么不相干的人进来。其他多余的事情别做，懂吗？有时候做得多可不代表一定好。有时做得多，说不定死得越快。”
放完话，乔伊灵带着秋菊往乔杰的房间走。
直到乔伊灵走远了，金婆子才敢出声，“人人都说五小姐厉害，我先前还不信，只想着一个小姑娘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儿去！但是我现在相信了，五小姐是真的厉害了，什么都不用做，眼神一扫就让人心惊胆战的，动也不敢动一下。五小姐浑身的气势都不比老爷差啊！”
方妈妈回过神，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老脸浮现难堪之色，“哼！再厉害又如何！不还是一个丫头片子，将来——”
“老姐姐哟！你可别再说了！这话要是传到五小姐的耳朵里，有的你倒霉了。”金婆子连忙阻止方妈妈继续开口。
方妈妈原本还想说她哪里说错了，但是脸上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她，她的确是不能再开口了。乔伊灵那一手的确是震住她了。直到现在，她的心还“砰砰——”狂跳呢！
“老姐姐，方才五小姐可是让人去请老爷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金婆子眼珠子一转，笑着问道。
方妈妈斜晲了眼金婆子，真当她是傻子？她们为什么要在外面拦着，不就是为了防止乔子诺忽然来找乔杰，好及时给魏氏通风报信。但是偏偏乔伊灵来了这么一手，金婆子被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拦着！她不敢拦了，就来找自己？主意打得可真是好！但是自己也不是傻子！
“你没听到那是五小姐的吩咐。五小姐可说了不该管的就不要管，你要再多管闲事，五小姐指不定就拿你开刀了。况且人都已经走远了，咱们这会儿要是去拦人，人能不能拦得住不说，肯定还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倒时候事情闹大，有的咱们苦头吃！”
金婆子听方妈妈那阴阳怪气的语调，心知方妈妈是看穿了她的打算，也不敢多说什么，讪讪一笑便作罢了。
第59章 不配当娘（一更）
乔伊灵面沉如水，此刻从她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但是秋菊感受到了乔伊灵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不平静，乔伊灵每走一步都格外的用力，恨不得将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在脚下。
乔伊灵的确不像她表现的一样，她现在很不平静。魏氏来找乔杰做什么？当母亲的来找自己的儿子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但是在乔伊灵眼里这一点都不正常！从乔杰出生起，魏氏有将乔杰放在心上过吗？没有，一次都没有！有乔伊蕙在，魏氏眼里心里有的只有乔伊蕙！好像乔杰不是她生的一样。
现在魏氏来找乔杰，魏氏要不是为了乔伊蕙的事情，真是打死乔伊灵都不信。
乔伊灵的心里有一团火在烧，从心底朝着四肢百骸熊熊燃烧，烧得她几乎理智全无，要不是她死死控制着情绪，此时她已经忍不住大叫出声了！
轻车熟路地来到乔杰的房间，里面清晰地传出魏氏的声音。
“杰儿，娘知道你是最听话最懂事的。你也知道你三姐正在祠堂受苦，你想想祠堂里有多苦啊！你三姐在祠堂里吃不饱穿不暖，娘光想着你三姐在祠堂受的罪就会彻夜彻夜地睡不着。杰儿你也一定不忍心你三姐受苦对不对？杰儿你听娘的话，你爹最疼的就是你了，杰儿你去找你爹，你跟你爹说让你爹把你三姐放出祠堂。
要是你爹不同意，你就哭你就闹，你爹肯定不忍心你哭你闹。如果——如果——如果你爹还是不愿意听你的，杰儿你就跟你爹说，你愿意让一步，只要你爹同意娘往祠堂给你三姐送点东西就成。”
乔伊灵虽然早就知道魏氏来找乔杰是为了什么，但她心里还是存着那么一点点奢望，万一是魏氏想通了，她真的有了慈母之心来看望乔杰这个亲生儿子呢？乔伊灵明知道这个希望很小很小，但她还是忍不住去想，万一就成真了呢！但是在听到魏氏的一番话后，乔伊灵是彻底死心了，魏氏从来不会为她其他孩子想，她这辈子只会为乔伊蕙一个人想。
乔伊灵忍无可忍地伸手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魏氏正紧紧抱着只有八岁的乔杰，一张脸上满是焦急担心，只是魏氏焦急担心的人从来只有乔伊蕙一个。
门忽然被打开，魏氏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松开了乔杰，抬头看到是乔伊灵，一颗心才稍稍放下，好在来的不是乔子诺。
穿着大红云纹衣裳的乔杰一得到自由，二话不说就往乔伊灵的方向冲，然后躲到了乔伊灵身后，看到不看魏氏一眼。
魏氏有些尴尬，对着乔杰挥手，“杰儿躲到你五姐身后做什么，快，来娘这儿。”
乔杰没反应，甚至都不愿意探出头看一眼魏氏。
“母亲你找杰弟做什么？”乔伊灵明知故问。
“我当娘的找自己的儿子难道都不成了？”魏氏颇有些气急败坏道。
“母亲来找儿子自然可以，但请母亲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也请母亲记住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乔伊灵还未回话，一道饱含怒气的男声响起。
只见乔骏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乔骏身穿宝蓝色直缀，端的是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只是乔骏此刻的脸却是黑得可怕，仿佛压抑着沉沉的怒气，下一刻便会倾泻而出。
“大哥。”乔伊灵对着乔骏喊了一声。
乔伊灵身后的乔杰也乖乖喊人，“大哥。”
乔骏对着乔伊灵笑了笑，转而对着魏氏却阴沉着一张脸。
魏氏最怕的就是乔骏这个儿子和乔伊灵这个女儿，如今最怕的两个孩子聚在一块儿了，魏氏下意识地气虚心短，不敢面对这两人。
“我是你们的娘啊！我不就是来关心关心杰儿，你们两个有必要这么对我嘛！”魏氏觉得自己委屈的不行，明明她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一个两个地都给她脸子看？还是她的伊蕙贴心啊！
乔杰从乔伊灵身后探出脑袋，想都不想地揭穿魏氏，“不是！母亲来找我，是要我替三姐向父亲求情。从一见面起说得就是三姐的事，母亲根本没关心过我一句。”
赤裸裸地被当面打脸！魏氏的脸都不禁有些红了！
乔伊灵知道魏氏做的事，但她真的是没听一次，心就难受一次，心底积攒的火气又那么“蹭蹭——”往上冒！
乔骏的黑脸也遮掩不住了，对魏氏说话难得重了几分，“母亲！就凭三妹做的事情，别说在祠堂待一个月了，就是待上一辈子那也是活该。父亲对三妹的惩罚已经是小之又小了。”乔伊蕙做的事情，乔子诺自然不会瞒着乔骏，身为乔家下下代的掌舵人，乔家的大小事情他都理应知道。
魏氏想都不想地反驳，“哪里小了！你知道你三妹在祠堂里过得是什么日子嘛！伊蕙是你的亲妹妹啊，你怎么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乔骏一噎，魏氏这想法，忽然让他无言以对。难怪圣人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母亲说的很有道理。但母亲这话不该跟我们说，做决定的是父亲，母亲有什么不满尽管可以去找父亲陈诉，找我们这些小辈说什么？”乔伊灵眸光幽幽，说的话如利箭，瞬间射向了魏氏的心。
“你们父亲若是愿意听我的。我哪里需要找杰儿。杰儿，娘知道你最听话最懂事，你三姐平时多疼你啊，现在你三姐在祠堂受苦，你也一定很难受是不是？你去求你父亲把你三姐放出来。”
魏氏踱步来到乔杰身边，伸手想要抓乔杰，后者根本不给魏氏这机会。
乔伊灵听魏氏的话真心很想笑。乔伊蕙疼乔杰？这么多年了，她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乔伊蕙处处拦着魏氏和乔杰相处，乔杰有什么好东西，如果乔伊蕙能用到，她也会毫不犹豫地抢。这样算好？嗯，的确算好。最起码乔伊蕙对乔杰比对她好一点。
“乔伊蕙对我才不好呢！我巴不得没这样的姐姐。还有你，你也不配当我娘！”
第60章 乔杰的恨（二更）
乔杰从乔伊灵的身后蹿出，像是一头暴怒的小狮子，猩红着眼满是恨意地瞪着魏氏。
魏氏不敢相信自己方才听到的，声音颤抖，“杰儿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当我娘！你有什么资格当我娘！从我有记忆起，每次你一抱我，只要乔伊蕙一喊一哭，你就会立即放下我。我六岁那年发高烧，你管过我吗？你管过，你只在我床边呆了不到一刻，乔伊蕙派人找你说她身体不舒服，你二话不说便抛弃我。
结果呢？乔伊蕙是哪里不舒服？她不过是吃多了，根本什么事都没有。而我呢，我那次差点病死！当时大哥正在衙门办差，听到我病危的消息二话不说来到我床边守着我。五姐更是一直守着我，我难受地吃不下药，喂一口吐一口，是五姐当机立断让人给我灌药，不停地用帕子沾了冷水给我擦身子，在我床边一晚上不合眼。
大哥因为擅自回来，祖父知道了要惩治大哥，他也无怨无悔。五姐更别提，等我身子稍微好转后，她就倒下了。那年父亲没陪着我是因为父亲不在京城，否则他也一定会守在我身边。但我的亲娘呢？在我快死的时候，你在哪里！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当我亲娘！”
乔杰歇斯底里地怒吼，这些事情他不提不代表他忘记了，而是他一直记在心里，平时不说还好。一说，心里那根刺又会深深扎入心底，微微愈合的伤口再次被撕开。
魏氏从未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在自己儿子的眼中看到恨。她亲生的儿子竟然恨着她？这个认知，让魏氏心神剧烈，伤心不已。
魏氏嚅动着苍白的嘴唇，艰难吐字，“伊蕙是你姐姐啊！你姐姐出事，你怎么就不能让让她呢。”
“我还是乔伊蕙的亲弟弟呢！她有让我我嘛！乔伊蕙整整比我大了七岁，我凭什么要去让一个比我大了七岁的姐姐。你出去问问，世上哪里有这样的理。”乔杰想都不想地反驳。
“你——你——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儿子！你们怎么会是我生的，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狼心狗肺，伊蕙是你们的亲人啊，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魏氏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居然是她的孩子，明明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为什么没有一个人的心是跟她一起的，为什么一个一个都对她的伊蕙这么残忍！
乔骏、乔伊灵和乔杰都对魏氏的话无动于衷，魏氏最会说的，“你们怎么就不能让让乔伊蕙，她是你的姐姐（妹妹）啊！”
反正无论乔伊蕙是姐还是妹，在魏氏眼里，你都是必须让着她的。否则你就不是她的好儿子（女儿）。乔骏和乔伊灵是早早就看透魏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对魏氏逐渐冷心。乔杰年纪小，孩子哪里有不想和母亲亲近的，乔杰也不例外。但魏氏每一次都是舍下乔杰选择乔伊蕙，甚至在乔杰病重差点要死的时，乔伊蕙只是小小的不舒服，魏氏选择的依然是乔伊蕙。从那时起，连小小的乔杰都对魏氏彻底心死了。
乔骏按捺下心头复杂的情绪，严厉地看向乔杰，“六弟！怎么对母亲说话的，赶紧道歉。”
乔杰的倔性子上来了，昂着脖子一脸不服气，“我没错！我说的都是实话，我为什么要道歉。”
乔伊灵苦笑，乔杰说的是实话。但是这实话只能在心里，永远不能说出口。乔伊灵正想开口劝乔杰，穿着玄色云纹锦袍的乔子诺满脸怒色地站在门口。
魏氏一看到乔子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猛地看向乔伊灵。
乔伊灵坦荡得很，见魏氏看向她，想都不想地就承认了，“母亲不必这么看着我。母亲是不是想问父亲可是我请来的？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母亲，父亲就是我请来的。”
乔伊灵的承认非但没有熄灭魏氏的怒火，相反魏氏的火气愈发高涨，“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女儿！”
乔伊灵撇嘴，说的她很想当魏氏的女儿似的。也不知道她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成了魏氏的女儿。不对，她上辈子肯定是没做过孽，相反还做了很多好事。
“怎么不欢迎我？”乔子诺走进房间，慢慢踱步到魏氏面前。
魏氏只觉得乔子诺每一步都做到了她的心上，她的心随着乔子诺的步伐一跳一跳，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没——没——”乔子诺离魏氏越来越近，魏氏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乔子诺低头，看到的便是魏氏吓得跟个鹌鹑似的，心里不禁好笑。明知道这么做，他会生气，但魏氏为了乔伊蕙还是会毫不犹豫地去做。这叫什么？这叫屡教不改？还是叫犯贱？
到底是哪一样，乔子诺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你来找杰儿做什么？”
魏氏咬着唇，难堪道，“我是杰儿的娘，我来看自己的儿子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
“不是！母亲是让我找父亲替乔伊蕙求情！”乔杰直接拆穿魏氏。
“杰儿你——”
乔杰撇过头不看魏氏。
“上次你找了伊柔，这次又来找杰儿，你跟我说说你下次想找谁？”乔子诺声音平淡，魏氏听着却愈发胆战心惊，这种平静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魏氏的心理压力极大，心里先是压着在祠堂受苦的乔伊蕙，又有儿女对她的不待见对乔伊蕙的偏见（乃确定是偏见？），如今乔子诺又对她施压。魏氏受不住了，一个激动下直接痛哭出声，“我是为了伊蕙来找杰儿这有如何！可怜伊蕙在祠堂吃不好睡不好，三妹还去了祠堂羞辱伊蕙！可怜我的伊蕙啊！”
乔骏、乔伊灵还有乔杰看着魏氏哭得伤心不已，泪水横流，心里却连一丝触动都无。
乔子诺也任由魏氏哭，诺大的房间里只响着魏氏的痛哭声。
一个人的独角戏是唱不下去的，在自己的院子哭，立即就会有许多下人来劝慰，一起伤心一起落泪。但是这时候只有魏氏一个人，魏氏哭着哭着渐渐止了哭声。
第61章 警告魏氏（一更）
魏氏渐渐止住哭声，到最后成了小声的啜泣，时不时用眼睛偷瞄乔子诺，似乎是想从乔子诺的脸上看出他是什么想法。偏偏乔子诺面沉如水，让人根本看不透他的真实想法。
“哭够了。”乔子诺冷冷道。
魏氏瑟缩了一下身子，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她没哭够的话了，“我——我——”
魏氏有心想解释，偏偏又不知该如何解释。魏氏心里清楚，她来找乔杰，让乔杰替乔伊蕙求情，这在她眼中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这仅仅是在她眼中。乔子诺是肯定不会认同她这个想法的，他只会认为自己千错万错。
“别我下去了！我看你真的是太闲了。你以后就在自己的院子里好好待着。其他事情都不必管，更别满府找人为乔伊蕙求情。我很明确告诉你，你找一次，我就多惩罚乔伊蕙一次。上次你去找伊柔，我给你的教训是不是太轻了。我看是太轻了，否则你怎么会一点记性都没有长呢？不过这次你放心，我绝对是长记性了，马上要过年了，我不可能在过年时还让乔伊蕙待在祠堂，不过等过完年后，乔伊蕙再去祠堂待上半个月。”
乔杰年纪小，眼底闪过浓浓的喜色。乔伊灵见状扯了扯乔杰的袖子，乔杰这才微微收敛了喜意，但是圆圆白白的小脸上还是散着喜悦的光芒。
魏氏大惊，“你怎么能这样！”
乔子诺不解，“我为什么不可以这样？只准你一次两次作妖，就不准我戳你的心窝子？你现在给我听清楚了，一直到过年，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院子，不要再找什么人求情，你找一次，我就让乔伊蕙在祠堂多待一段日子。你要是喜欢让乔伊蕙待祠堂，你就继续。”
“你怎么能这么狠毒呢！伊蕙是你的女儿啊！你——”
“乔伊蕙要不是我女儿，我连亲手掐死她的心都有了！还有你，我也老实告诉你，我现在只是顾忌着骏儿、伊灵还有杰儿的面上，才没有休你。你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我真难保有一天，我会不会——”
休！魏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整个人宛若置身于茫茫冰原，浑身从内而外的冷，“你说什么？”
“你不都听清楚了？我也没必要再重复一遍。你现在还是乔家大夫人，我乔子诺的妻子，是因为你有骏儿、伊灵和杰儿这三个好孩子，跟你是没半点关系。你要还想是乔家大夫人，我乔子诺的妻子，你就好好搞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不对，你只有一堆不该做的，没有什么是你该做的。我对你的要求很低，管好自己就行了。我的话说的够清楚了吗？用不用我再重复一遍？”
人都道家有贤妻，如有一助。乔子诺也希望自己能有一个贤惠的妻子帮他打理家事，让他无后顾之忧。但是和魏氏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乔子诺已经是看透了魏氏，魏氏没能力脑子糊涂，满心眼满只有一个乔伊蕙，除了乔伊蕙外，什么人什么事都入不了她的心，为了乔伊蕙她什么都能做。
所以乔子诺不奢望魏氏成为一个贤妻了，甚至乔子诺都不奢望魏氏能当个良母。乔子诺对魏氏的要求很低很低，只要魏氏管好自己，别尽做什么糊涂事就成。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在别人看来太简单了，但是对魏氏而言真的是太难了。
“我们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还当着儿女的面！你就一点面子都不愿意给我！非要将我的脸扔在地上让人踩？”魏氏是真的伤心了，泪水再次滚滚落下，她一直以为她和乔子诺是一对恩爱夫妻，他们一定是能白头偕老的，但是乔子诺的话让魏氏惊醒了，白头偕老只是她的想法，乔子诺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乔子诺很奇怪地看向魏氏，“给你面子？我还不够给你面子？我告诉你，我已经够给你面子了！这些话是我早就想跟你说的！我一次两次顾忌你的面子，是你自己不愿意要脸要面子！你自己都不要脸不要面子了，我还能如何？你想说我在儿女的面前让你丢脸，你在儿女面前还有脸吗？让你丢脸就是为了让你记清楚，以后不要再拿乔伊蕙的事情来烦他们！
你愿意为乔伊蕙呕心沥血，掏心掏肺，这是你的事情，我管不着。但是骏儿他们三个没欠乔伊蕙什么，你要是再敢因为乔伊蕙的事情来打扰骏儿他们三个，可能我真的会——”
真的会什么？真的会休了她！魏氏惊恐地张大嘴唇，好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儿，大口大口地吸气，只有这样才不会窒息而死！
“你们还是不是我的孩子，你们没听到你们父亲的话，为什么都不愿意为我这个当娘的求情！”魏氏伤心不已，她深深感到乔骏三个都是白眼狼，他们哪里孝顺她了。只有她的伊蕙是最好最贴心的，要是伊蕙在这里，一定会好好安慰她的。
乔骏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父母的事情，小辈插什么嘴？况且乔骏私心里认为，父亲这么警告警告母亲挺好。
乔伊灵和乔杰也是同样的想法。可见魏氏当母亲有多失败，她的三个孩子都认为魏氏倒霉挺好。
“这话是我说的，跟三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你自己，这三个都使你生的，但他们哪一个亲近你，你怎么不想想你做母亲失败到什么地步！”乔子诺的语气里终于带了点情绪，那是种恨铁不成钢的愤怒和无奈。
魏氏不会想自己有哪里错，她只会想她的这三个孩子都是白眼狼！哪里比得上她的伊蕙！
魏氏心里想什么太好猜了，一看她的表情就能猜到了，乔子诺心里的无力感更重了，他真是傻了，跟魏氏说这些做什么。休了魏氏，孩子面上不好看，也有损自己的声誉，同样不能不顾忌魏氏的娘家。至于神不知鬼不觉弄死魏氏——夫妻多年，乔子诺不想用对付政敌的手段对付魏氏，况且要说魏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那还真没有。
第62章 乔杰道歉（二更）
像魏氏这样做了一堆恶心人的事，但她偏偏又不是什么大奸大恶、十恶不赦的人，又是至亲。这样的人是最难处理的，轻不得重不得，就跟烫手的山芋似的，想扔扔不了，拿在手上又烫的慌。
乔子诺熄了和魏氏讲道理的心思，魏氏的脑子是一根筋，你这辈子都别指望把她掰正了，“我的话你听到了，从今天起，不，是从此刻起，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你的院子，再敢闹什么夭折子，我不对你怎么样，我就专门盯着乔伊蕙。别开口，你说的任何话我都不想听。”
魏氏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果然只有她的伊蕙和她是一条心，丈夫和其他儿女都是靠不住的。
“杰儿，你方才怎么跟你母亲说话的，还不赶紧道歉。”
乔杰正对魏氏的遭遇幸灾乐祸呢，高兴的嘴角都忍不住上扬，乍然听到乔子诺的话，乔杰如同当头被泼了冷水，整个人都不好了。
乔杰昂着脖子，别过脑袋，撅起嫣红的小嘴唇不甘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为什么要道歉。”
“六弟，跟母亲道歉。”乔骏蹲下身子和乔杰对视，俊脸上满是认真。
乔杰不看乔骏，转头看乔伊灵。
“杰弟，跟母亲道歉。父亲、大哥再加上我，我们三个人的话你都不听了？”
乔杰努嘴，一个人的分量就够重了，更别提三个人了。乔杰心里还是不甘愿，但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母亲对不起，我错了。”
乔杰的道歉一听就没什么诚意，可以说是敷衍至极。
乔子诺板着脸，沉声道，“杰儿好好道歉。”
道都道了，好好道歉也没什么。
于是乔杰郑重看向魏氏，声音诚恳至极，“方才儿子无状，气着了母亲，还请母亲原谅。”
嘴上说得很有诚意，但乔杰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乔杰认真道了歉，魏氏也没往心里去，现在她心里只想着乔子诺不顾夫妻情分，乔子诺的冷酷无情，还有她可怜的伊蕙正在祠堂受苦，其他什么都进不了她的心了！
“回你的院子。”乔子诺一看魏氏那魂游天外的样子，发酸的太阳穴不禁愈发酸了。
魏氏没反应。
“你再晚回一会儿，小心祠堂里的乔伊蕙。”
这下魏氏有反应了，魏氏眼中含泪地望向乔子诺，她真想问乔子诺，难道伊蕙就是不是你的女儿了！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但是这回魏氏学聪明了，她不敢质问什么了，就是质问也得不到什么结果，反而会自取其辱。
魏氏难堪地离开了房间，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今天的耻辱！丈夫的无情，儿女的漠视，乔伊蕙的受苦，这一切的一切都压在魏氏的心上，让她痛苦绝望不已。不行，她一定要坚持下去！她得为了她的伊蕙坚持下去。
魏氏离开了，乔子诺才看向乔杰，“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知道，我不该对母亲不敬。”乔杰很快认了错。
“错！”
乔杰傻了，难道他做错的不是这个吗？
乔子诺问，“乔杰，你可知道你自己以后要走的是什么路？”
乔杰点头回答，“我以后是要考科举做官的！”
乔杰从小在读书上就有几分灵气，他很清楚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要走的是什么路，但你怎么就做了这么愚蠢的事。她再如何也是你的母亲，你是她生的，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我知道她是我母亲啊，我也从未否认过她是我的母亲。”乔杰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她有一个好父亲，好兄长，好姐姐，唯独就是没有一个好母亲。算了，人这辈子还是别贪求太多。
乔子诺被气笑了，“你还知道她是你的母亲？你是怎么对你母亲说话的？就凭你方才的话，让外人知道了，谁都会说你不孝。”
乔子杰一怔，白中透红的圆脸蛋霎时间变得惨白，他有点意识到自己做错什么了，但还是咬着牙不服输，“我还小，况且我现在还没参加科举做官呢！我——”
“啪——”乔子诺重重拍了下桌子，厉声道，“还要狡辩！乔杰你听好了，如果你的想法一直这么单纯可笑，那么你在官场上注定是走不远的。”
乔杰不服气还要开口，这时乔伊灵说话了，“杰弟，你还记得大哥曾经跟你讲过一个故事，你听大哥讲完那故事后，还兴冲冲地来找我，把故事又跟我说了一遍？”
“五姐，大哥跟我说过的故事很多，我再告诉你的故事也很多啊。你说的是哪一个？”
乔伊灵缓缓道，“从前有个书生叫王生，他家境贫寒，但他读书很刻苦努力，在他三十岁那年他终于考上了状元。王生当上状元后，就一直忙着拜访这个拜访那个，要么就是接受别人的宴请。王生几乎被眼前的富贵迷住了眼，深感只有这样的富贵生活才适合他。
王生过了一个多月这样的生活，后来王生在朝堂上被人参了一本，罪名是王生不孝。奏章上是这么说的，王生在京城里大吃大喝，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可王生的母亲呢？仍然在王生那穷破的家乡日日和王生的妻子织布养家。一个多月啊，王生都没有想到将他的母亲和妻子接到京城，因此被御史抓到了把柄，皇上认为王生不孝，当场革了王生的功名，从此王生又变得落魄窘困。
杰弟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你说王生真蠢，做官的就不能让人捉住把柄，尤其是孝道这个问题，王生不是摆明了不孝，让别人抓他的把柄。你就是不孝，装也得装出个孝子模样来。杰弟，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吗？你说你绝对不会像那王生一样傻，你看看现在的你是不是和王生一样？”
乔杰嚅动着嘴唇，他想说他才不是那笨蛋王生呢！他可比那王生聪明多了！
“六弟，你现在的行为比王生还要蠢！王生只是忘了，如果有人提醒他，他一定会立即补救改正。而你却是被点出了错误，仍然死不悔改。”乔骏也开口了。
第63章 乔家众子（一更）
乔杰此刻是真的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白着脸，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父亲，儿子知错了。求父亲原谅。”
乔伊灵见乔杰跪在地上认错，美眸流露出怜惜之色。乔杰才八岁，在现代，八岁的孩子都在做什么？八岁的孩子那可是家里的宝贝，被一大家子捧在手心上，要什么给什么，错了也是一堆人哄着。古代的孩子早熟啊，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很多。
“起来吧。”乔子诺淡淡开口。
乔杰觑了眼乔子诺，见乔子诺说的是真的，这才慢悠悠地起身。
“杰儿你听好了。你也知道如今的乔家是个什么情况。你祖父还有为父都被罢免了官职，就算你祖父身上还有一个一品虚职，但那只是虚职，听着好听的。你大哥少年中了探花郎，可谓是前程似锦，但这次也被拖累地没了官职——”
乔骏打断乔子诺的话，朗声道，“父亲这话错了。哪里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儿子出生乔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乔子诺叹息，“骏儿你是个好的。乔家如今是落魄了，只有你们二叔一个安阳知府撑着，但是这样的情况终究会改变。骏儿你很出色也很有能力，但是你得记住独木难支，这时你的兄弟就是你最好的帮手。
杰儿，骏儿是你的大哥，为父就一直期待着你能在官场上崭露头角，和你大哥互为犄角，相互扶持。别说什么你现在年纪小就可以童言无忌。你给为父记清楚，官场之上最重要的就是管住自己的嘴巴，你须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乔骏见乔杰一张圆圆的小脸愈发白了，心里怜惜不已，“父亲也别给六弟这么大的压力，其他几位堂弟也是很不错的，将来儿子重新返回官场定然会有属于自己的助力。”
“大哥，几位堂兄真的可以帮你吗？”乔伊灵轻笑开口。
乔子诺笑了，伸手指向乔骏，“连伊灵这丫头都能看明白的事，骏儿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乔瑞是你的异母弟弟，你们的母亲是个不中用的，我当时没将乔瑞交给你母亲抚养，我又忙着官场上的事，剩下的精力也全都用来教导你。于是我让乔瑞的生母教养他。现在看来是我看走眼了，乔瑞的生母跟你母亲半斤八两，都是拎不清的，乔瑞让她教导的——不提也罢。不给你拖后腿就很好了，助力什么的是别想了。也是为父的错，当时怎么就把乔瑞交给他姨娘了，想掰回他的性子也不行了。
乔帆是你二叔唯一的儿子，乔帆随了你二叔，敦厚老实，读书也是平平，应该也能考上个进士，不过名次什么怕是不会太好看了。将来的路也是限死了，极有可能跟你二叔一样从地方官做起，然后慢慢往上爬，几十年过去，也只能当上个普通的五品官。如果乔帆没什么奇遇，这应该便是他的一生了。
你们三叔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心里也有数，从小就不是读书的料，也不精通武艺，只在庶务上有几分小聪明，但是为人太过斤斤计较，一心只能想到自己的私利，从不会顾忌乔家如何。乔跃那孩子也跟你们三叔一样，将来不拖后腿就最好了。
四房的乔锦，他的路也早早决定了，他肯定是跟你们四叔一样从武这条路，他能给你的助力也很小啊！
至于五房——”
“五叔只有一个女儿，可没有儿子。”乔杰闷闷接了一句。
乔子诺又横了眼乔杰，后者连忙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住嘴。
“你们五叔还年轻，肯定会有自己的儿子！”
乔杰默默翻了个白眼，他不知道他那个五叔会不会有自己的儿子，不过就算有，肯定也只会是那个什么五婶生的。不是乔杰不尊重长辈，而是乔杰真的尊重不起来他那个五婶，从他有记忆起，他那位五婶每天都哭丧着一张脸，逢年过节也是如此，还清高的不得了，好像世上只有她一个人是不染世俗，其他人都是大大的俗人！乔伊莹才五岁，都被他那五婶教导的跟她一样一样的。要是她那五婶再生一个儿子，妈呀——乔杰一想到一个男孩子每天哭丧着一张脸，每天摆出一副忧郁样儿，乔杰浑身都不好了。
“骏儿，杰儿，你们听好了。为父今天跟你们手这些，就是希望你们两个能记住，你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你们比起一般人还要更亲厚一点。你们两个是我乔子诺的儿子，是我为之骄傲的儿子，不要让我失望。”乔子诺沉沉地看向乔骏和乔杰。
乔骏郑重回答，“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让您失望。”
乔杰接着回答，“父亲，杰儿也不会让您失望的。”
“对你们的母亲，你们不能忘记孝悌之道，该孝敬的还是得孝敬，但她那些不合理的要求，你们就当听不到，也不需要去管，明白吗？”
“是！”乔杰这次抢先回答，小脸上难掩灿烂的笑容。
乔骏和乔伊灵也接着回答。
乔子诺见三个儿女都是懂事听话的，不禁大感安慰，看来他教导儿女不是很失败啊，除了乔伊蕙，其他的儿女都很听话懂事，心思也都是正的。看来乔伊蕙是特例，是被魏氏给宠坏了。
“为父就先回去了，就不打扰你们三个了。”乔子诺说着大步离开。
乔子诺离开后，乔伊灵不想提魏氏，也想消除魏氏带来的影响，于是笑着吩咐秋菊打开锦盒，露出里面的端砚。
乔杰的眼睛立即亮了，连忙拿出锦盒里的砚台。
乔骏是识货的，眼睛同样一亮，“五妹对六弟倒是大方的很啊。这可是极品端砚啊！怎么光送给六弟，不给我准备一块呢？”
乔伊灵微微一笑，浅浅的梨涡在脸颊绽放摇曳，“大哥真是好意思找我这个妹妹要东西，难道不该是你送东西给我和杰弟？”
“对啊！五姐送我好东西，大哥你呢？你有什么东西送我的？”
乔骏伸手捏住乔杰的鼻子，没好气道，“你有你五姐送的好东西就成了，还要我送什么好东西？”
乔杰撇嘴，“大哥真小气！”
兄妹三人笑成一团，好不温馨。
第64章 哄人（二更）
乔伊灵回到自己的房间，她和乔骏、乔杰一起用了午膳，兄妹三人一起用膳，气氛很是温馨舒服，但是再怎么温馨，也无法消弭魏氏带来的阴影和尴尬。
乔伊灵有些疲惫地瘫在美人榻上，阖着美眸，只留下长而卷翘的睫毛一颤一颤，仿佛振翅欲飞的蝴蝶。
春雨见乔伊灵的神情有些古怪，于是试探地看向秋菊，今儿个是秋菊陪着小姐去了六少爷那儿，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秋菊暗暗给春雨使眼色，不停地挤眉弄眼，似乎是有很多很多事情要表达，但是眨了好久，春雨也没懂秋菊到底想表达什么。只能说这两人之间没啥默契，反正是没到我一个眼神你就能明白啥意思的地步。
春雨放弃了从秋菊这里得到答案，心里暗暗猜测，能让小姐这么不高兴，好像只有遇到夫人的事情才会如此，难道——
“乔姑娘看着不高兴啊。”一道温润清平的男声响起。
乔伊灵睁开眼睛，看着祁云一步一步走进屋内，然后坐到了离她最近的椅子上，“太孙殿下是从哪儿看出我不高兴了？”
“乔姑娘生气时的步伐会比你平时走路的声音要重一点，速度也会快那么一点。”
乔伊灵狐疑地看向祁云，“真的还假的？”见祁云说的一本正经，她差点就信了。
祁云琥珀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狡黠，眼底仿佛盛满了万千星辰，“这是我的感觉，至于到底有没有，那我不是很清楚。”
乔伊灵轻轻一笑，那笑驱散了眉眼间淡淡的忧愁，僵硬板着的脸也变得柔和起来，美眸流淌着浅浅波光，“太孙殿下你很会哄女孩子开心。”
“那乔姑娘现在是开心了？”
乔伊灵勾了勾嘴角，没回答这问题，“太孙殿下不如猜猜我为什么不高兴？”
“乔姑娘是拿着端砚送给你的杰弟。乔姑娘每次说起你的杰弟时，脸上都泛着高兴的神采，所以要说是你的杰弟惹你不高兴了，这我可不相信。能让乔姑娘你不高兴，甚至流露出一种无奈的疲惫感，那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了，那便是令堂。
令堂似乎很宠爱你的姐姐，你那姐姐是叫乔伊蕙吧。乔伊蕙因为害了你的大姐被送到祠堂受苦，令堂早已是担忧伤心不已，否则也不会有上次令堂来找你大姐的事。这一次，我猜应该是令堂去找你的杰弟，让你的杰弟为乔伊蕙求情吧。”
秋菊惊讶地差点没惊叫出声！秋菊现在真的是太佩服祁云了！他不出去弄个摊子帮人算卦，这简直是太可惜了！全中了！全都中了！
春雨一看秋菊的表情便知道祁云全都说对了，心里一方面是佩服祁云的聪慧，另一方面则是对魏氏浓浓的不满。上次来找乔伊柔还不够吗？这次居然还去找只有八岁的六少爷，真不知道魏氏是怎么想的。
乔伊灵深深看向祁云，眼底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忌惮还有深深的佩服，“厉害。太孙殿下你很厉害。”
祁云理了理根本不皱的衣裳，笑道，“这么说来，我都说中了？”
乔伊灵点头，“全中，没一字错。太孙殿下神机妙算，不如你教教我，我该如何？”
“乔姑娘是有玲珑心窍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该如何呢？最好的法子，乔姑娘其实是懂得。”祁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玲珑心窍？太孙殿下谬赞了，我是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所谓的玲珑心窍。你说最好的法子我是懂得？那什么是最好的法子？”
“不管不顾。”
乔伊灵闻言皱眉，“不管不顾吗？这的确是最好的法子。不管就可以眼不见，不顾就可以心里不烦。不管不顾，则可以心眼皆舒适。但是太孙殿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她是我的母亲，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真要不管不顾，我自问是做不到的。
其实我也很想不管不顾，但我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她做了什么我想不知道都困难，我想不听也做不到。我生母那人吧，她不坏。真的，我生母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你要她杀人害人，不是我瞧不起她，而是她真的做不到。别说大恶了，我父亲的那些姨娘有孕，她心里不舒服也不敢像其她主母一样，玩弄那些阴谋诡计去害她们腹中的孩子，否则乔家大房的孩子怎么是最多的，所有的孩子几乎都生下来了。”
“大恶没有，小恶——也不算是小恶吧，应该是恶心人的事情不少吧。”
乔伊灵点头，她也想找人说说魏氏的事情，可是偏偏没有什么好的人选。祁云最合适，不相干的人，没多久就会离开，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那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呢！再加上祁云是个做大事的人，乔家这点子小事怕是入不了祁云的眼。
“这样的人的确是最难处理。我还是坚持我方才的说法，不管不顾是最好的法子。哪天乔姑娘真能做到这四个字了，怕是这问题就不再是什么问题了。不过我看乔姑娘是这辈子都做不到。”
“为什么？这么看不起我？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
祁云摇头，“我很看得起乔姑娘你。乔姑娘你在我眼里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的人，相反乔姑娘你是个行事果决之人。这从你得知锦衣卫包围乔府后，当机立断，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定，由此可见一斑。但是乔姑娘有一点你怕是忘记了，你的确是行事果决，但这大多是对外人，对自己的亲人你怕是做不到这一点。
乔姑娘你是个很重情的人。你能跟着你的五哥，就你们两个人敢直接跑到你们大姐的夫家去救你大姐，你对你的杰弟也是关怀爱护……还有很多很多，无一不表明乔姑娘你是一个重情之人，特别重亲情。这样的你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母亲？如果哪天你真的对令堂不管不顾了，那必然是她彻底伤了你的心。不过照目前的情况看，令堂要做到这一点还挺困难的。因为乔姑娘你对家人的包容度挺高。只要不涉及你底线，你便不会轻易舍弃。”
第65章 糊涂的乔老太爷（一更）
乔子诺的书房坐北朝南，书房内摆着一张红酸枝木书桌，上面陈放一雕刻着山水人物的半圆澄泥砚，另一端摆着珐琅彩山水图笔筒，里面插着各色毛笔。书桌后是一排装满了各类古籍书本的博古书架。书架两侧的墙壁悬挂着名家字画。左边的是一副万马奔腾图，右边的是一副秋菊图。不远处的案上摆着乳钉纹豆形嵌铜琉璃香炉，香烟袅袅，燃的正是让人闻之心旷神怡、平静心神的檀香。
乔子诺的书房极有文人的淡雅幽静，但是此刻坐在书房内的乔子诺却是怒火中烧。
只见乔子诺手上拿着一张信纸，双眸瞪得极大，几乎恨不得将眼前的信纸烧个干净！抓着信纸的手更是时不时地用力紧握，骨节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乔子诺猛地将手中的信纸捏成一团狠狠一扔，俊朗的面容黑压压一片，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乔子诺此刻正强压着心头的怒气。
“澄心！老太爷此刻在何处！”乔子诺忽然高声一喊。
很快书房的门被打开，进来一年轻清秀的小厮低着头小声回答，“老太爷此刻正在荣安堂和老夫人一起帮三姑娘挑首饰。”
乔子诺闻言冷笑出声，“呵——正帮着三妹挑首饰啊！父亲可真是有闲情逸致！”
成心听出乔子诺话里的语气不对，低着的头不禁愈发低了，不敢在这关头多说一句话。
荣安堂
乔雨欣兴冲冲地拿着一只金钗在头上比划，“爹、娘你们看我戴这金钗好看吧？这金钗真是好，钗头雕刻的牡丹花栩栩如生，牡丹花中间还镶嵌着一颗红宝石。这金钗真是太合我的心意了。”
乔雨欣说着将金钗插到了发髻间。
乔老夫人看着眼前人比花娇的乔雨欣，笑得老怀安慰，“娘的欣儿就是好看！这金钗很配你。欣儿啊，再看看这珍珠项链，虽然珍珠的个头不大，但是颗颗圆润。再加上你年纪小，反而压不住大的珍珠，这小的更配你。”
乔雨欣兴冲冲地接过乔老夫人手中的珍珠项链，入手处一片细腻光滑，果然是上好的珍珠。乔雨欣高兴地将项链戴到脖子上，“爹，你怎么都不说我戴的好不好看啊！”
乔老太爷有些神游太虚，根本没往乔雨欣身上看，闻言回过神，扫了眼乔雨欣，笑着开口，“好看！爹的雨欣最好看。夫人，你从这里面挑两件好的，给五丫头送过去。”
“凭什么啊！爹，这些都是你送给我的！凭什么要给乔伊灵！”乔雨欣正把玩着脖子上的珍珠项链，骤然听到乔老太爷的话，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乔老夫人上扬的嘴角一凝，她和乔老太爷虽然是半路夫妻，但她也算了解乔老太爷，“是老四要回来了，你想让五丫头去劝锦儿那爆炭？”
“猜到你就放在心上，硬说出来做什么！”乔老太爷瞪了眼乔老夫人，没好气地斥责。
乔雨欣这会儿没工夫计较首饰的事情了，她这会儿比较感兴趣她那位四哥，“爹，四哥这次要回来过年啊？什么时候，肯定快不了吧。岭南到安阳就是快马加鞭，起码也得到要临近过年那几天才能回来。要是运气不好，指不定都要错过呢！”
乔老夫人嗤笑出声，还临近过年那几天回来呢，人家是没几天就要到了！
“小孩子家家的，问这么多做什么！我看就把那红玛瑙石的手链还有那一对南珠耳环送给五丫头就成，偷偷送，没必要弄得人尽皆知。”这些首饰都是乔老太爷掏私房买的，都是一等一的精品！他是人，自然是偏心自己的老来女，偷偷给乔雨欣买点首饰没什么，只要不大张旗鼓就行。否则事情闹开了，大家心里肯定会嘀咕，不患寡而患不均，到时候人人都来吵，人人都要怎么办？
乔雨欣不干了，“这两样是其中最好的！凭什么——”
“你再凭什么两句，那这两样都留给你，其他的都给五丫头送去。”
乔雨欣不说话了，手链和耳环再好加起来也比不过她得的其他东西。
“老太爷、老夫人，大老爷来了。”有婆子进来禀报。
“请大老爷进来。”
乔雨欣有些心虚，上次去祠堂找乔伊蕙的麻烦，当时她是很开心，但是过后一直担心乔子诺来找她的麻烦，谁知道乔子诺就像不知道这回事。但是乔雨欣心里清楚，乔子诺肯定知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来找她。乔雨欣也乖觉，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不在乔子诺面前扎眼，现在——
不容乔雨欣多想，乔子诺出现了。
“见过父亲、母亲。”乔子诺行完礼后，才瞥向乔雨欣，“三妹也在啊。”
乔雨欣干巴巴地笑了，“大哥。”
乔子诺没对乔雨欣多说什么，对着乔老太爷直接道，“父亲，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你们都先下去。”
乔老夫人很乖觉地拉着乔雨欣走了，屋内的下人也纷纷退下。
等到屋内只有乔老太爷和乔子诺两人，乔子诺黑眸幽幽地看向乔老太爷，“父亲可否告诉我，为何要保赵家。”
乔老太爷眼皮一跳，若无其事地开口，“你说什么？你话里的意思我为何听不懂？”
“父亲何时敢做不敢当了？当着儿子的面还需要否认？学政已经给儿子写过信了，父亲你是怎么给他写信，怎么拜托他保住赵举人举人功名的事，他都一五一十地跟儿子说了！父亲难道是想儿子将那封信递到你面前，让你也亲自看看？”乔子诺强压着怒火，一字一句道。
乔老太爷叹息，“你既然都知道了。为父也没什么好说的。没错，的确是为父帮忙保住了他的举人功名。”
听到乔老太爷承认，乔子诺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对着乔老太爷也带出了几分火气，“为什么！父亲我想问问你为什么！”
“他终究是我教导过的孩子。他的父亲与我是挚交好友，当初我在他父亲临终前答应过，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乔老太爷无奈道。
第66章 乔子铭要回来了（二更）
这一刻，乔子诺是完全不再压抑心头的怒火，直将那压抑酝酿了许久的怒火朝着乔老太爷喷发，“父亲！你对赵家已经够仁至义尽了！你别忘了，当初赵老太爷一死，赵家眼看着就要落寞下去，是您明里暗里地接济赵家，还亲自指导赵举人的学业，否则他能考中举人？还有当时我就不愿意把伊柔嫁到赵家，不是我嫌贫爱富，而是那赵旭阳根本是扶不起的烂泥！伊柔嫁给他只会受苦。
可是最后我还是同意将伊柔嫁给赵旭阳，为什么？因为我敬重您这个父亲。所以我将我的女儿亲手推入了火坑。我原以为给伊柔的嫁妆丰厚一点，哪怕赵旭阳没出息，伊柔的一辈子好歹是衣食无忧的。但我真是万万想不到，赵家人是一群不折不扣的白眼狼！是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咱们乔家从京城回到安阳，赵家人就开始磋磨伊柔。这是什么？这说明赵家人都是一群势利小人。父亲您对这样的小人将仁义，您不觉得这是多余的？您现在是对得起赵家人了，我只问您一句，您可对得起伊柔？伊柔就算是庶出的，但她也是您的亲孙女。您的亲孙女反而比不过一群忘恩负义的畜生？”
乔子诺对乔老太爷的态度可以说是很不客气，要是平时，乔老太爷肯定不会允许，但是此刻，乔老太爷被乔子诺说得涨红了脸，别过头不敢和乔子诺对视。
“为父知道自己对不起伊柔这孩子，你放心，等到伊柔再嫁，为父也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当是为她的补偿吧。”
“呵——我是不是该替伊柔感谢父亲你啊！”乔子诺阴测测道。
乔老太爷恼羞成怒了，“我好歹是你父亲！我跟你保证，赵家的事情我只会插手这一次！其他的，我绝对不会再插手！”
“父亲是认为赵家只要有个举人在，就算一时落魄了，以后好歹是有机会能起来的。所以才说这话吧。好，父亲你是君子，你重诺，请你记得自己的话。等我再对赵家做什么，父亲你可不能再插手赵家任何事情。”乔老太爷的想法太好猜了，乔子诺一眼便看出他的想法。
乔老太爷一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不干父亲的事情了。父亲也不需要管是什么意思。父亲你保得了赵举人一次，难道还能保得了他第二次？只希望父亲你记得自己的话，绝对不会再插手赵家的事情。”
乔老太爷面色变幻不已，心里不停琢磨着乔子诺的话，心里不禁为赵家人担心，但他已经做了决定，那便绝对不能管赵家的事情了。
你说乔老太爷糊涂？没错，乔老太爷很糊涂，放着亲孙女不管，宁可去关心赵家那群白眼狼，甚至惹得自己的儿子怨怼他。但是乔老太爷的确是个君子，他拿君子应有的品德来约束规范自己，他既然说了不会再管赵家的事情，那便绝对不会再管。
乔老太爷现在只希望赵家人能争气一点，不争气他也没什么说的了。他能做的都做了。
乔子诺也不想继续留着了，他现在只要再看到乔老太爷，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乔老太爷这件事做得太错了！他得先离开，好好静一静，否则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了！乔老太爷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赵家人了？做梦！他要赵家人比先前更惨！
眼见乔子诺转身要离开，乔老太爷开口留人了，“等等。”
乔子诺停住步伐，转过身皱眉看向乔老太爷，“父亲还有什么吩咐？”
声音硬邦邦的，一听就没什么了诚意。
乔老太爷也懒得理乔子诺的不恭敬，自顾自道，“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你四弟要回来了。”这事，乔子诺不来，他也打算等会儿就找乔子诺说。
乔子诺的第一反应和乔雨欣是一模一样，“四弟要回来了呢？那大约得到临近过年那几天才能到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到。”
“不是临近过年那几天到。”
“难道还要晚？四弟怎么回事，既然决定回来过年，那得早点出发才是。”乔子诺不满开口。
后面的话很难说，但是乔老太爷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子铭他已经很早出发了，他大约也就三四天的样就能到安阳了。”
“父亲你说什么？”乔子诺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还特意重复问了一句。
“我说子铭也就三四天的样子就能到了。”乔老太爷破罐子破摔，没好气道。
乔子诺被气笑了，“父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岭南到安阳，快马加鞭也得一个多月，你说子铭这几天就能到，那不就是说他是一个多月前赶路的，为什么府里一点消息都没得到！父亲你——”
乔老太爷忙打断乔子诺的话，“你以为我早知道了？我要是早知道，早早就告诉你，让你要五丫头去劝锦儿了。我也是昨天才收到子铭的信，他说他没几天就到了。难道你要我现在去给子铭送信，让他停在半路还是让他折返回岭南？哪样都不行啊！我现在对这事也是烦的不得了。”
乔老太爷对乔子铭做的事情那叫一个恨啊！这不是存心给他找大麻烦，一想到乔锦，乔老太爷真心是连死的心都有了！
人啊，这辈子真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良心就会一辈子不舒服。特别是乔老太爷这样的端正君子，更是不能忍受良心的谴责。
乔子诺相信乔老太爷的话，在乔子铭和乔锦间，乔老太爷选择的一定是乔锦，谁让乔老太爷对不起乔锦的生母，谁让乔老太爷是个真正的君子！
“所以呢？父亲现在打算怎么办？之前在京城，老四偶尔带着那女人和孩子回来过年，锦儿都是提前一个多月得到消息，他刚得到消息时是什么样子，父亲您还记得吧。这一次仅仅三四天啊，您想想三四天后锦儿乍然看到四弟和那女人，他会如何？”
乔老太爷就是不敢想，所以才忙不迭地找乔子诺讨主意，给乔伊灵送首饰。
第67章 送首饰（一更）
“老大啊，我是真心疼惜锦儿那孩子。他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偏生他娘又是因为——锦儿从小就恨透了老四，这我都知道。但不管怎么说，老四都是锦儿的亲生父亲，这一点是怎么都改变不了的。你让五丫头好好劝劝锦儿，心里再恨，面子上总得做得好看一点。也亏得锦儿将来走的不是科举当官的路，但就是走武将的路，不孝的名声终究是不好听。”乔老太爷言辞恳切道。
“父亲这话不该对我说，你该亲自去找锦儿说才是。”
乔老太爷苦笑，“我去找锦儿说？锦儿怕是在我一开口就要把我赶出房门了。我说什么说。老大，无论如何，这次你先让五丫头稳住锦儿，老四这几天就要回来已经是定局了。咱们乔家这段日子经历的事情也太多了，倒霉事是一桩接着一桩，马上要过年了，咱们就高高兴兴、喜气洋洋地过这个年，也当冲冲霉运吧，别再折腾这么多事。锦儿也别在这关头闹事。”
“父亲想高高兴兴、喜气洋洋地过年，这没什么。锦儿就算要闹，最多也就是闹腾个五六天，过年前肯定会安静下来。父亲你该操心的是五弟妹，她愿不愿意给你这个脸，让你好好过这个年。”
乔老太爷的脸倏地黑了，他也想到了卓氏那张总是哭丧的脸，特别是在过年时，卓氏那张脸哭丧的更厉害。
“她敢！以前我是看在老五的面子上才对她一忍再忍，这一次她要是还敢这样，我定然不会饶了她！”
乔子诺扯了扯嘴角，他是不相信卓氏会给乔老太爷这个面子。
乔伊灵的院子
乔伊灵正和祁云下棋，乔老夫人就派人送了两件首饰，她也没居功，让送的人言明这两件首饰是乔老太爷送的。
打开锦盒，里面赫然盛放着一串红玛瑙手串和一对南珠耳环。红玛瑙手串是由细碎的红玛瑙串连而成，正中间有一块较大水润的血胆玛瑙。
“乔老太爷对乔姑娘很是宠爱啊，这两件首饰都是精品中的精品啊。这南珠耳环，由粉色南珠、金色南珠和白色南珠串连而成，这南珠细腻器重、玉润浑圆，瑰丽多彩，是难得的精品，宫里也难看到这好品质的南珠。
还有这是红玛瑙手串吧，正中间大的应该是血胆玛瑙啊。我记得皇祖母有一件血胆玛瑙的摆件，那还是她的嫁妆，这血胆玛瑙个头虽小，但也价值不菲。”祁云看到锦盒中的首饰，眸光一闪，笑着开口。
以乔伊灵的眼光也不能不承认，这两件的确是精品中的精品！如果是外婆给她送这么珍贵的首饰，乔伊灵是半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但是乔老太爷——
“我祖父可不宠我。相反我祖父还挺讨厌我的。祖父向来认为女子该一贞静贤淑为美，像我这样——祖父很是不喜。尤其在我和五哥去了赵家救大姐后，祖父对我是更加不喜了。我真有些想不通祖父无缘无故送我如此珍贵的首饰做什么？”乔伊灵如水的眸子漾起丝丝疑惑。
“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乔姑娘你太自谦了。”
乔伊灵莞尔一笑，梨涡浅现，“多谢太孙殿下夸奖。把这两样东西收起来吧。祖父忽然送我这么珍贵的首饰，让我有种——”
祁云好奇道，“有种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祁云轻笑出声，琥珀色的眸子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乔姑娘，乔老太爷再怎么说也是你的亲祖父吧。不过是给你送两件首饰，你有必要连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的话都说出来吗？”
乔伊灵义正言辞地开口，“很有必要。”
这回祁云不接话了。
“小姐，老爷派人传话，让您现在去书房见他。”
乔伊灵奇了，“父亲这时候找我做什么？”
乔伊灵心里好奇，但还是披上披风，手捧手炉去乔子诺的书房。
乔子诺的书房
“伊灵你可知道为父找你做什么？”乔子诺先让乔伊灵坐下，然后便直接开口了。
乔伊灵摇头，“女儿不知。”
“你最近很关注赵家人是吧。”
乔伊灵垂眸，淡淡开口，“是。赵家那群畜生将大姐害的那么惨，我乔家的女儿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欺负的。欺负了我乔家的女儿，难道他们不应该付出代价吗？”
乔子诺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语气也难得轻快了几分，“说得好！说得霸气！这才是我的好女儿！伊灵啊，所有孩子里，你是最像为父的。你说的没错，欺负了我乔家人，的确是该付出代价。”
“那么父亲现在是否能为女儿解惑了。”
乔子诺自然明白乔伊灵话里的意思，眼底闪过一丝阴鹜，“你祖父出手了。”
乔伊灵猛地看向乔子诺，虽然她心里早就隐隐有了猜测，但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乔老太爷会那么糊涂！但是此刻从乔子诺的口中得到了证实，乔伊灵心头也升起了熊熊怒火，张口便要说些不好听的。
“伊灵，为父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想说你祖父糊涂了，你是想说你祖父里外不分，是非不明。这些为父都已经跟你祖父说过了。你不必再说一遍了。你这些话对为父说没有任何用，也不必去你祖父那儿说，说了又有什么意义？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就是现在跑去骂你祖父一顿，又有什么用？什么用都没有。”
乔伊灵死死忍住心头的怒火，尽量使自己的语气平静，“照父亲的意思，咱们不能对赵家人怎么样了？咱们只能任由赵家继续有个举人，然后慢慢恢复元气，慢慢重新起来？”
“不会！事情不会这么就完了。赵家人辱我乔子诺的女儿，这件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你祖父已经答应我，只出手这一次，后面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再插手。为父会让赵家彻底没了翻身之地！”乔子诺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斩钉截铁道。
对乔子诺的话，乔伊灵是相信的，并且乔伊灵很相信乔子诺的本事，他说能做到那就一定能做到！
“我相信父亲。父亲来找我不是特地为了说赵家的事情吧。”乔伊灵此刻也恢复平静了，她深感乔子诺一定还有话要说。
第68章 乔伊灵的愤怒（二更）
“华姨娘最近有些不太安分。”
华姨娘，最先是乔子诺的通房丫鬟，生了乔瑞后被抬为了姨娘。
乔伊灵没问华姨娘哪里不安分，低垂着眉眼，淡淡开口，“华姨娘虽然只是一个姨娘，但她到底是父亲的姨娘。华姨娘有错，理应有母亲处置。”
乔子诺嗤笑一声，脸上是满满的不信任和鄙夷，“你母亲不是一个能当事的，让她处理，只会闹得事情越来越大。华姨娘最近对乔伊蕙为何被罚进祠堂很敢兴趣，私下找过不少人打探，要不是——不说了，伊灵你去提醒提醒华姨娘，为父相信你的办事能力。以前见华姨娘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现在看来她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宋姨娘比她要好多了。”
宋姨娘是乔伊璇的生母。论容貌，华姨娘要比宋姨娘出色许多，男人都是爱色的，乔子诺在宋姨娘和华姨娘间，更喜欢的自然是容貌姣好的华姨娘。华姨娘有儿子，这心要比宋姨娘大，以前是没机会不安分，现在找到机会了，这么可能继续安分下去呢？
敛下心头万千情绪，乔伊灵应承了这件事，“父亲放心，女儿知道该怎么做。”
“你做事，为父放心。其实这两件事都不是最要紧的，为父今儿个找你其实还有一件要紧事。”
赵家和华姨娘都只是开胃菜，为最后一件事做铺垫而已。乔伊灵真心有些好奇，乔子诺到底是要说什么要紧的事情，需要在说前拿两件事做铺垫。
迎着乔伊灵不解的目光，乔子诺有些难开口，但事到临头了，不开口是不行的，“你四叔要回来了。”
乔伊灵闻言一怔，秋水瞳眸掠过几丝苦涩，“是吗？四叔要回来了？四叔差不多是要在临近过年那几天回来吧。我知道父亲找我做什么了，父亲是想让我去劝五哥吧。父亲大可以放心，五哥不是小时候的他了，他也已经长大了，五哥知道四叔回来的消息，最多也就是闹几天脾气，等到四叔回来后，五哥顶多是都四叔避而不见，阴阳怪气。”
正常人听到乔子铭回来，一般都会往乔子铭是要在临近过年的几天回来。
“不是，你四叔大约三四天就到安阳了。”
“父亲，您说什么？”乔伊灵怀疑自己听错了
乔子诺深吸一口气，郑重看向乔伊灵，“你没听错！为父说你四叔大约三四天便会到安阳了。这是你祖父告诉为父的。你祖父也是昨日接到的信。”
乔伊灵冷笑，如水的眸子里全是讽刺，“哈——四叔大约三四天就到安阳？四叔为何不早些写信言明，非要等到他快到了，才写信通知祖父？这是先斩后奏吗？不，四叔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是他身边那个姨娘撺掇的吧。”
“那女人好歹也是你的长辈。”乔子诺提醒道。
乔伊灵不以为然，冷冷道，“一个姨娘，还是——我从未将那女人当什么长辈，只觉得恶心。这次四叔回来，都快到了才给祖父送信，这要跟那女人没关系，打死我也不信。”
“你也知道是那个女人做的。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不就是为了让锦儿生气，不就是为了让锦儿在看到你四叔时暴怒，出言不逊？
很简单的计谋，偏偏却是最简单的。而锦儿也很有可能上当。以前你四叔回来过年，那都会提前一个多月让锦儿知道，锦儿一开始的确是会很生气，但有你劝着，又早早有了准备，锦儿面对你四叔时，态度就算不怎么好，但是好歹过得去。这样就可以了。
这一次——这一次时间很短，锦儿会怎么样，为父也能猜到几分。伊灵，从小到达，你和锦儿的关系是最好的。为父相信你的能力，你会劝住锦儿的。别让锦儿上了那个女人的当。”
“不安分。那女人一开始就没安分过，当年要不是她，四婶也不会——这些年，那女人一直陪着四叔在岭南，依那女人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不在四叔耳边嘀咕。”乔伊灵清丽的容颜浮现缕缕气愤，咬着唇，恨恨道。
乔子诺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可是谁让他那四弟是个死心眼的，又有那——乔子诺有时候也忍不住想，如果他那个四弟果断一点，他这些年和锦儿的关系会不会——
乔子诺摇了摇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比如他自己不就是如此，他要是也能果断一点，早早解决了魏氏和乔伊蕙哪里还会有什么麻烦事，但他不也是做不到。那个女人比起魏氏更加麻烦。
乔子诺见乔伊灵还是一脸怒容，不禁叹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赶紧去告诉锦儿才是正经的。”
“父亲怎么不自己去告诉五哥。”乔伊灵难得带了几分火气，顿了顿又加了一句，“难怪祖父今儿个让人给我送了两件极珍贵的首饰。”果然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为父去跟锦儿说你四叔的事，他怕是能直接把为父打出来。”乔子诺荣无奈摇头。
乔伊灵扯了扯嘴角，依她五哥的性子，这样的事情他真做得出来，“父亲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从小到大，我和五哥的感情最好，我不舍得五哥伤心难过，也不舍得眼睁睁看着五哥被人算计，掉入别人的陷阱中。”
“嗯。为父相信你。”
来事步履轻松，去时，乔伊灵婉约如春山的秀眉间笼罩了薄薄的愁绪，如水的眸子荡漾着浅浅的忧愁。
回到自己的房间，祁云还在看着自己和他的那盘未下完的棋。
“乔姑娘回来了。我还等着你下完这盘棋呢。”
乔伊灵由冬梅服侍脱下披风，然后疲惫地躺在摇椅上，夏荷又端了一杯热乎乎的红枣银耳茶，乔伊灵捧在手上却没喝，“不下了。没心情。”
“乔姑娘这出去一趟，回来为何满腹心事？如果有什么，乔姑娘可介意跟我说说。”
“太孙殿下不是很会猜吗？你不如猜猜看。”
第69章 神算祁云（一更）
“乔姑娘你是把我当神仙了吧，真以为我什么都能猜到？”
祁云这么一说，乔伊灵少了几分郁闷，兴致勃勃道，“你可不是神仙嘛！你几次猜事全都猜中，我这几个丫头可是对你佩服不已。尤其是秋菊这丫头。看看，秋菊的眼睛比她头上的红石榴宝石簪子还亮几分呢！”
乔伊灵打量着祁云，这人可不是跟仙人似的。只见祁云身穿白色衣裳，上面是用银线勾勒出祥云图案，更显尊贵雅致。再配上祁云那出尘的容貌，恍若谪仙的气质，真真像是从九天下凡的仙人。
“没想的乔姑娘如此看好我。事情我也不是不能猜，不过不能白猜。”祁云眼底精光一闪，慢悠悠地开口。
“不白猜？太孙殿下想如何？”
祁云伸出一根食指晃了晃，“这样好了。我若是猜对了，乔姑娘就答应我一件事如何？”
乔伊灵想都不想地拒绝，“我不要。要是太孙殿下你让我去死，那我不就亏大发了！这样倒霉的事情我可不会去做。”
“乔姑娘未免太低看我了。我要乔姑娘你的命做什么。”
“举个例子而已，太孙殿下不必这么激动。太孙殿下你要是提出的要求我不愿意去做，那我还是吃亏了。除非太孙殿下将条件改成，你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但是必须得我答应才行，我若是做不到或者不愿意去做，那么太孙殿下你也不许勉强我。”
出乎乔伊灵意料的是，祁云直接点头同意，“可以。”
乔伊灵一惊，“太孙殿下就不担心我使诈耍赖。无论太孙殿下你提什么条件，我都不同意。那么太孙殿下你不就吃亏了？”
祁云笃定道，“乔姑娘你不会的。”
乔伊灵暗暗撇嘴，她有这么好的人品吗？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说这些都还太早。太孙殿下你还是先猜吧。”
“乔姑娘是去见了你父亲后，心情才不好。那么一定是你父亲说了什么让你心里不舒服了。一般而言，能让乔姑娘你心里不舒服的只有令堂。但是令堂才犯了大错，这才过去没几天，想来令堂是不会这么傻的。所以先排除一下是因为令堂。”
乔伊灵差点没插嘴来一句，万一就是魏氏脑子不清楚又犯错了，但乔伊灵终究没说这话，只是微微挑眉。
“我和乔姑娘你认识这么久，也算是比较了解乔姑娘了。面对外面的事情，哪怕事情再大，乔姑娘你也不会为之烦恼忧愁，能让乔姑娘你面露忧色的只有你的亲人。乔姑娘的那位杰弟——不太可能。乔姑娘的长兄？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方才排除的已经是乔姑娘你较为亲近，能让你动容的人了。我大胆猜一人，让乔姑娘为之忧愁的人是你的堂兄乔锦。”
“对。太孙殿下你很厉害。你的大胆猜测猜对了。太孙殿下猜对了人，但还得猜对事啊！要不然咱们这赌约可是不算的。”
秋菊闷闷插了一句，“小姐你这也太为难人了。”
乔伊灵横了一眼秋菊，阴测测地开口，“你别当我的丫鬟了，要不要我把你送给太孙殿下啊！”
秋菊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她对太孙殿下只是佩服，其他啥都没有。
“原本是没线索的，但是我得多谢乔老太爷。乔姑娘自己都说了乔老太爷给你送首饰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再联想到乔锦，我猜到是什么事了。应该和乔锦的生父乔四老爷有关系吧。让我猜猜，是不是乔四老爷快回了？可是偏偏乔家人也才得到消息。乔姑娘是烦恼该如何跟乔锦说这件事，更烦恼乔锦的反应和态度吧。”
“啪啪——”乔伊灵忍不住为祁云鼓掌，“你厉害！非常厉害！你全都说中了。”
祁云浅浅一笑，“乔姑娘过奖了。”
“不是过奖，而是事实。我输了，太孙殿下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暂时没想好。还是等我想好了再说。”
乔伊灵也不急，“随太孙殿下你的意思。太孙殿下你知道我五哥和四叔的事儿？”
祁云淡淡开口，“京城里一些重要人物的事，我自然是得好好了解。说句不怕乔姑娘你恼怒的话，乔家这事嘛——我是当笑话听的。”
乔伊灵不生气，可不是笑话嘛！
乔锦的生母李氏，是乔四老爷乔子铭的原配妻子。李氏是国子监祭酒李东海唯一的女儿。据说当年乔子铭不知是在哪里见到了李氏。一眼万年，他便喜欢上了李氏，非要娶李氏为妻不可。
乔子铭央求乔老太爷，让他替自己去李家提亲。乔老太爷很满意乔子铭娶李氏。因为李家也是书香门第，李氏更是出了名的温婉贤淑，再加上他和李氏的父亲李东海是多年好友，于是乔老太爷兴冲冲地跑去为李家为乔子铭求亲了。
李家可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乔子铭。因为乔子铭将来注定是一名武将，李家只希望女儿能嫁一个上进好学的学子，这样李家也能多看顾女儿女婿几分。况且女儿的性子也适合嫁给文人。
事情最后耐不住乔老太爷的坚持啊，他是怎么看李氏怎么觉得好，他对乔子铭那个一心从武的儿子也是万分无奈，要是有李氏这样温柔体贴的女子为乔子铭管理后宅，他也能安心几分。
于是乔老太爷开始了频繁上李家门，最高记录据说达到一天三次！乔老太爷对李东海不断承诺，只要李氏嫁给乔子铭，他一定会将李氏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定会让她在乔家过得比在娘家还要舒心自在……
可能是乔老太爷的诚心感动了李东海，最后李东海松口将李氏嫁给了乔子铭。乔子铭娶了李氏，他对李氏真的很好，几乎是将李氏捧在手心上。一年后李氏有了身孕生下了乔锦。
在乔锦六岁时，乔子铭谋了个岭南的从六品五官，原本乔子铭是要带李氏一起去任上的，但是李氏当时被查出有了一个月的身孕，胎象不稳，绝对不能舟车劳顿，于是只能乔子铭独自一人去岭南。
第70章 当年恩怨（二更）
李氏留在京城养胎。李氏在生乔锦时伤了身子，时隔多年再次怀上，怀象很不好。
乔老太爷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从李氏进门后，他对李氏可比对其她儿媳都好。乔老夫人是继夫人，管着原配的儿子儿媳原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更别提乔老太爷还发话了，不许乔老夫人管李氏。于是乔四夫人的日子更好过了。
可惜好过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特别快，在李氏怀孕七个月时，乔府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那个不速之客叫丁芷兰，她的哥哥也是岭南的武将，和乔子铭是好朋友。
不久前乔子铭和丁芷兰的哥哥接到命令去平岭南两个小族的冲突，乔子铭差点被暴怒的岭南土著杀死，是丁芷兰的哥哥为乔子铭挡了一刀。丁芷兰的哥哥临终前请求乔子铭好好照顾丁芷兰。
乔子铭答应了丁芷兰哥哥的请求。乔子铭打算的很好，他会认丁芷兰为义妹，然后为丁芷兰找一个好人家嫁出去。可是乔子铭有一晚喝醉了，据说是将丁芷兰当成了李氏。
丁芷兰在事情发生后，哭着闹着要寻死，乔子铭无奈只好纳了丁芷兰。很巧的是，仅仅才一次，丁芷兰就怀上了。
那时，乔子铭接到京城的命令回京述职，他带着丁芷兰一块回到京城。乔子铭是打算慢慢将事情告诉李氏的，丁芷兰却抢先一步进了乔府见到李氏。丁芷兰和李氏说了什么，乔伊灵不知道。乔伊灵只知道李氏在见了丁芷兰后，突然发作难产！
李氏胎象不好，又受了刺激，于是一尸两命。
乔伊灵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乔锦当时的样子。才六岁的乔锦就如同一只暴怒的小狮子，猩红着眼，疯狂地扑向丁芷兰，当然乔锦没能成功。因为当时乔老太爷和乔子铭都赶到了，乔子铭怎么会让人伤害丁芷兰呢？当时的丁芷兰已经怀孕两个多月了，丁芷兰还是他救命恩人的亲妹妹！
最后——
乔子铭还是保住丁芷兰，不过丁芷兰是别想当什么贵妾了，只能是最普通的妾室，也就比贱妾好一点。李氏死了，李家人当然不会善罢甘休，更别提害了李氏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李家人不止是将矛头对准乔子铭，他们还对乔老太爷开炮！
这就是你说的会好好对李氏一辈子？这就是你说的，李氏嫁进乔家后，你会让她比在娘家还舒服？
乔老太爷当初承诺的事情一样都没做到，可他又不能逼着乔子铭杀了正身怀有孕的丁芷兰，谁让丁芷兰的哥哥救了乔子铭的命！
从此，乔家和李家交恶了。
每年李氏的忌辰，李东海都会找乔老太爷哭，他就是要提醒乔老太爷，你对不起我女儿！你对不起我那没生下来的外孙！你对不起我那没了娘的外孙！
乔老太爷时不时地都被李东海提醒，想到乔子铭做的缺德事，想到自己的言而无信……心里的愧疚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消失，反而如美酒一般愈发的醇厚。这也是乔老太爷一直宽待乔锦的原因，心里有愧啊
至于乔子铭，他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愧，他一直和丁芷兰待在岭南，只回京城过了三次年！每次乔子铭回来，乔锦就跟发了疯似的，要不是有人抱着，肯定已经拿了把刀子去跟乔子铭拼命了！这还是乔锦提前一月得到乔子铭回来的消息的样子，现在乔子铭只有几天就回来了，乔伊灵都不太敢想乔锦会怎么样。
祁云见乔伊灵陷入沉思，于是淡淡开口，“乔姑娘还是早点去找你五哥说清楚明白。时间拖得越久事情越糟糕。”
乔伊灵回过神，轻轻颔首，“你说的对人。越早说越好。也不知道我五哥什么时候能迈过这道坎儿。”
“佛家讲的是堪破心魔，方能立地成佛。对你五哥来说，这就事就是他的心魔，如果哪天你的五哥真的能迈过这道坎，那么你的五哥是真的长大，成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不过还是那句话，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世上能有多少人可以堪破心魔。更别提事关自己的至亲。连乔姑娘你这样通透的人都做不到，你说你那位还有些幼稚的五哥真的能做到吗？”
乔伊灵扯扯嘴，没回答。
和祁云交流一番后，乔伊灵便带着秋菊去了乔锦的院子。
乔锦正在他院子内的一大片空地上舞刀。
乔伊灵不懂武功，但是看乔锦的刀舞的是虎虎生威，刀光闪闪，看着还挺厉害的。
“秋菊，你说五哥的刀怎么样？”乔伊灵是外行，但她身边的秋菊绝对是内行中的内行啊！
“五少爷的刀法有所小乘。不过五少爷的刀法还是太稚嫩了，瞧着挺厉害，但是——”
“但是有些中看不中用。说白了我五哥的刀法有些花架子，不像战场上的那些人，他们都是杀过人见过血，刀法要干净利落的多，也实用的多。”乔伊灵幽幽接道。
“小姐您怎么知道的？”秋菊好奇了，自家小姐什么时候懂武功了？
乔伊灵笑了笑没回答，她怎么知道的？这杀过人和没杀过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她就是再外行也能看出来她这五哥的刀法瞧着有些软绵绵的，好看的招式太多，实用的东西倒是没多少。
这倒不是教导乔锦的师傅不用心，哪有人教功夫一上来就教导杀人的功夫，当然是得从基础的东西教了。不过从基础的东西慢慢学，一般就跟她这五哥一样，刀舞的是挺好看，但是有用的东西没多少。
乔伊灵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该给五哥请一个沙场老将来教导他。
乔伊灵在心里谋算时，乔锦这里也停下了。
乔锦停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吐出，一团白雾在他面前缭绕。
“伊灵你怎么来了！”吐完气，乔锦才看到乔伊灵，惊喜开口。
乔伊灵笑了，“我说五哥，你也太粗心了，我这么大个人在这儿，你怎么都没看到。刚耍了一套刀，你浑身都是汗水，秋菊赶紧给五哥擦擦。”
“是。”秋菊取过帕子为乔锦擦汗。
乔锦不乐意，但还是没躲，“我浑身热乎的很！哪里需要擦汗！”
第71章 乔锦的悲伤（一更）
“别仗着自己的身体好，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乔伊灵见秋菊帮乔锦擦完汗后，又开口吩咐，“让五哥的小厨房准备一碗姜汤。五哥，这次还是我碰巧来了，要是我没来你又是这么混过去了是不？亏得我还叮嘱你院子里的人盯紧你，可你偏偏不听话，弄得他们都不敢往你身边凑。”
乔锦舞刀，但是周围却没有一个人。不是伺候的人不尽心，而是乔锦不喜欢别人在一旁伺候，嫌麻烦！
“五哥，赶紧进屋换一件衣裳，你身上的这身衣裳都被汗水浸透了，小心你就是喝了姜汤也没用，到最后还着凉生病。”乔伊灵说着拉乔锦进屋换衣服。
乔锦满脸不耐烦，他最讨厌麻烦了！偏偏现在麻烦的人是乔伊灵，他只能将满腹的辛酸都压下，认命地进了自己的屋子，重新换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乔锦换好衣裳坐下后，秋菊就为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乔锦最不喜欢喝得就是姜汤了，又甜又辣，什么古怪的味道啊！可怜自己这次被乔伊灵捉到了，只能喝这难喝的姜汤。乔锦心里暗暗打主意，以后他得让人在外面盯梢，伊灵一来他就知道，这样他就能提早做准备了！
乔锦心里的如意算盘也是打得噼里啪啦响。
乔锦慢慢喝完了一碗姜汤，跟喝苦药似的，俊朗的脸皱成一团。
“五哥你这样可不行，你老是不怎么注意自己的身体，以后我让你的小厮石岩盯着你，要是你再这么舞刀后不擦汗不换衣服不喝姜汤，我就让他来通知我。”
“伊灵啊！你五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不是三岁的孩子！你还让人这么盯着我。传出去我还要不要做人了？放心，你说的五哥都懂，五哥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一直让人盯着，乔锦才不乐意呢。
乔伊灵美眸流转，波光潋滟，似笑非笑地看着乔锦，“五哥，你真的是大人了？真的不用人盯着你？”
乔锦狠狠一拍胸膛道，“那是当然！你放心，我说到一定做到。”
“好！我相信五哥你的话。要是五哥你做不到，那我可要好好嘲笑五哥你。五哥你可别给我机会笑你哦？”乔伊灵笑得促狭。
乔锦不怕挨打被骂，最怕的就是被人嘲笑，于是想都不想道，“放心！我一定说话算话！五妹，你今儿个来我这里，是找我有事？”
乔伊灵垂着眼皮，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复杂的情绪，“难道就不兴我想五哥你了，所以特地来看你？”
“不像。伊灵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咱们虽然只是堂兄妹，但是在我心里你和我亲妹妹没任何分别。”
乔伊灵抬眸，直直地盯着乔锦，晶莹粉润的嘴唇嚅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直接开口，“四叔没几天就要回来了。”
乔伊灵没打算分两次说，还是一次性把要说的都说了。
乔锦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渐渐的，乔锦上扬的嘴角慢慢落下，漆黑的瞳仁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垂落在桌边的双手也不禁紧握成拳，好像下一刻就要跳起来。
乔伊灵就知道乔锦会这样，于是连忙道，“五哥，我就是害怕你这样子。我知道四婶的事，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四叔。我也没想你原谅四叔，但你别每次提到四叔的事情你就——五哥你这样子是伤自己，我每次看到你这样，我心痛。”
“他回来？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岭南！他不在我眼前，我可以当他不存在，可他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每次一看到他，我就想到我娘是怎么惨死的！还有我那可怜的亲弟弟，一出娘胎就死了！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都还活的好好的！”乔锦赤红着眼，沙哑着嗓子，晶莹的泪水从他的眼角顺着脸颊落下，那泪水似乎被眼角染红，也成了红色。
情绪是会传染的，乔伊灵此时能深刻地感受到乔锦的痛苦，她伸手抓住乔锦握成拳头的手，“五哥，我知道你难受，但是你记住了这些话你只能在我面前说，不许再在其他人面前说一个字。四叔再怎么说也是你父亲，你想自己的父亲死，这在别人眼里就是大逆不道！就是你的错！人家不会追究四叔做错了多少，他们只会追究你做错了多少。
五哥你知道吗？我好欣慰，以前说起四叔回来，你都会暴跳如雷，现在你仍然生气，但是比起以前好多了。五哥你说你是男子汉，现在这话我相信了，你可不就是长大成为男子汉了？”
“我不会原谅他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乔锦犹如被困住的小兽，他想要挣扎想要逃离，但他却哪里都去不了，只能用低泣的嘶吼传达心中的痛苦。
乔伊灵起身，走到乔锦身边，伸手搂过乔锦，就跟当初李氏去世后那样，她也是这么抱着乔锦，让他在自己的怀中哭泣。
乔伊灵慢慢拍着乔锦的背，什么都不说，只让乔锦这么哭着。
好一会儿，乔伊灵才慢慢开口，“不原谅就不原谅。你一辈子都不原谅四叔，这没什么。不过五哥你要记住一句话，别为了别人的错事惩罚自己，四婶在天之灵也不会想见到你这么痛苦伤心。五哥，为了四婶你更得活得好好的，你要所有人都看看，你乔锦是最厉害的，你乔锦会是四婶为之骄傲的儿子！”
“母亲真的会为我感到骄傲吗？伊灵，你不是总说我很幼稚吗？”乔锦脑袋埋在乔伊灵的怀里，闷闷道。
乔伊灵推开乔锦的脑袋，微微蹲下身子和乔锦那双已经红彤彤的眼睛对视，“五哥你听好了，一定会的。我认识的五哥，虽然有时候会很幼稚，但他绝对是一个男子汉，他说话算话，他有担当。他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还有五哥你得记住一点，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也不要把自己的把柄递到别人手上。心里再恨，咱们无视就好。五哥，你懂我的意思吗？”
乔锦红着鼻子点头，“我懂。”
“那你能做到吗？”
乔锦迟疑，但还是咬牙点头，“我能做到。我已经长大了！”
第72章 落魄的赵家人（二更）
破烂的茅草屋，寒风冷冽，矮小破烂的茅草屋好像下一刻就会被寒风吹倒。茅草屋内时不时传出尖锐暴怒的骂声。
“你个贱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你就是个下三滥的奴婢！永远都是低人一等！要不是你个贱人不知羞耻，脱光了衣裳，露着白花花的膀子勾搭旭阳！旭阳怎么可能看得上你个小贱胚子！
你不止是贱！你还是个灾星！你进了谁家都会克人！我赵家原本过得多好啊！现在就是被你个贱人给害的！要不然我们还住在暖和舒适的屋子，穿着绫罗绸缎，吃着山珍海味！你个贱人怎么就不去死！你死了，我赵家的好日子也回来了！”
只见一穿着粗布麻衫的中年妇女，双手叉腰，对着灶台前正在烧火煮饭的女子唾骂不已，随着她的骂声，口水四溅，有不少飞到了女子的脸上。
这人便是赵夫人。赵家原来的屋子为了偿还乔伊柔的嫁妆所以卖了，一家子现在只能挤在这破烂小小的茅草屋里，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憋屈了！
赵夫人如今哪里还有之前的端庄，跟周围的农妇相处久了，赵夫人也学会了那些农妇的说话方式，叉腰骂人，粗鲁无礼。
赵夫人骂的人自然是眼前的女子——碧丝。碧丝身上穿的是最破烂的粗布衣裳，面容沧桑，活活像老了十岁不止，哪里还有之前的青葱水嫩。
赵家现在已经没有下人了，所有粗活都是碧丝一个人干。大冷天的，碧丝要去河边洗衣服，洗了几次，原本水嫩嫩的手便发红发紫，手指粗了一圈都不止。
还有现在，碧丝还要给赵家人做饭，赵家现在哪里还有钱，做饭倒是简单的很，糙米一煮，再加上腌好的咸菜。至于吃的咸菜还是用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腌制的。以前这饭菜，赵家人别说吃了，就是看也不会看一眼！赵家的狗都不会吃这些！但是现在赵家人只能吃这些东西，不吃能怎么办？饿肚子吗？
碧丝麻木地生起火，将洗了的糙米放进陶罐中，然后在陶罐中加了点水，缺了口的盖子一盖，她的煮饭任务便完成了。
听着赵夫人喋喋不休的辱骂，碧丝早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气愤。赵家人全都是一滩烂泥！从骨子里烂透的烂人！以前不知道，是因为赵家人外面还披着一层光鲜的皮，但是现在那层皮被剥下了，他们的恶心无耻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暴露在阳光下。
碧丝好后悔啊，她当初为什么听了那人的话，鬼迷心窍地去勾引赵旭阳？勾搭上赵旭阳后，她怎么又想不开地去折磨乔伊柔。仔细想想，乔伊柔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乔伊柔性子软，待身边的婢女总是和颜悦色，说话也是柔柔的软软的。自己怎么会想不开地去折磨乔伊柔呢？
碧丝怀疑了，是了，是那个人打开了自己心中最阴暗的一道门。碧丝不甘心啊！为什么她生来就是丫鬟，为什么她只能做伺候人的丫鬟，而有些人长得明明不如她，也不如她机灵懂事，只是因为她会投胎，所以生来便高人一等。
好不容易，自己有机会翻身做主人了，将原本高高在上的主子踩在脚下，看着乔伊柔在她面前哭泣求饶，碧丝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激动和兴奋！这种感觉是会上瘾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想着第二次第三次……
可惜幸福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碧丝折磨乔伊柔正上瘾呢，乔伊灵的出现就毁了这一切！很快美梦醒了，紧接而来的是阴暗冰冷的噩梦，而她只能时时沉浸在这噩梦中，难以醒来。
后悔吗？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如果老天爷再给她一次机会，她是绝对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可惜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碧丝想的不止是自己，还有她的家人。事情败露了，她如今在赵家受苦，而她一家子都在乔家，猜都能猜到自己的家人在乔家的日子肯定不好过，甚至——
碧丝完全不敢去想自己的家人，想一想心就痛。
“你个小贱人，老娘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愣！”碧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间，额头猛地一痛。原来是赵夫人伸手指在她的额头上狠狠点着。赵夫人那肮脏满是黑乎乎颜色的指甲死死扣着碧丝的额头，恨不得直接戳破她的额头。
碧丝痛得龇牙咧嘴，“嘶——”
“够了！吵什么吵！你还嫌家里的倒霉事太少了！”
赵夫人放下了点着碧丝额头的手指人，转身，谄笑地对着来人，“老爷你来厨房做什么。你是读书人，厨房可不是你该呆的地儿。饭马上就好了，你去外面等。”
来人正是赵举人。赵举人身上还穿着绸缎衣裳，但是衣裳也有些旧了，这是他唯一剩下的一件好衣裳了。
“我不在家吃了。我出去找找以前的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赵举人说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赵夫人开口想拦赵举人，但是后者早就已经走远了。
碧丝低头冷笑，赵举人哪里是去找什么以前的朋友，他是去找村里的一个何寡妇亲热吧！这事是碧丝无意中知道的，她知道后就将事情藏在心里，谁都没有告诉。每次赵夫人骂她，碧丝心里就在想赵夫人是个可怜虫。自己的丈夫早被其她女人给勾搭走了，你还有工夫天天骂这个骂那个。
赵举人不在家吃饭，碧丝盛了三碗饭，她是没有资格上桌吃饭的，只能在厨房吃。
而该上桌吃饭的赵旭阳匆匆从房间里跑出来，赵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赵旭阳留下一句，“我有事先出去了，不在家吃饭了。”
接着赵旭阳也看不到人影了。
碧丝眼神一闪，赵旭阳肯定有鬼！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不过赵旭阳怎么样，碧丝也不在意了。赵旭阳也是一个靠不住的，以前说得多好听啊，可是赵家一落魄，她被赵夫人折磨得生不如死时，他还不是一言不发。坏就坏吧，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总不能她一个人下地狱吧！最好多几人陪她！碧丝眼底的疯癫几乎要溢出眼眶。
赵旭阳这里出了家门没多久，立即就有几个吊儿郎当的二流子上前勾住赵旭阳的肩膀，“兄弟，上次你手气好，这次你的手气肯定能更好！到时候多关照哥几个！”
赵旭阳被恭维得得意非凡，自从没了功名，搬到这村子后，他就被村里的二流子勾的染上了赌瘾，这些日子是赢了不少钱，有了钱就去买好吃的，家里那些饭菜他才看不上眼呢！
“好！我一定罩着你们！走！咱们今天继续大杀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