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做出选择吧
“仇闫？司暮雪终于找到你了？我……”桑染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狠狠地推开。
只见仇闫朝着程景俞急急走去，俯身探他鼻息。
在触碰到他鼻息的那一瞬间，浑身剧烈颤抖。
桑染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仇闫？”
仇闫的面容隐藏在阴影之下，浑身发抖，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道：“你怎么敢……”
桑染皱了皱眉，“什么？”
仇闫豁然抬头，朝着桑染疯狂袭来，“你居然敢杀他，你怎么忍心？！！”
桑染仓促的避开这一击，刚想开口解释，他又是一击狠狠袭来，“等等！”
这一击的距离太过紧接，她还来不及发动灵力。
而就在这一刻，金光再一次从身后袭来，在桑染的面前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屏障！
仇闫的攻击撞在屏障上，力道之大，几乎在瞬间将屏障震碎！
桑染面色骇然，怎么也不敢想象，一向视程景俞为仇敌的仇闫，居然会为了程景俞对她出手！
他们明明都是红队的，难道司暮雪还没有找到他？这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花朝颜也没想到这一击的力量竟然如此巨大，屏障被破受到反噬，嘴角瞬间渗出血来。
花朝颜直视着仇闫，冷冷开口：“住手！”
“朝颜！”桑染下意识的想要上前检查她的伤势，却在踏出脚步的那一瞬间，脑中猛地闪过一些细碎画面。
那是程景俞被杀之前，从她身后呼啸而来的金光。
是她与花朝颜的融合术。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她会在那时候出现？强行使用融合术击杀程景俞？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仿佛为了回答桑染心中的疑惑，花朝颜忽然低声开口，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对不起，对不起，但我只能这么做。”
“你只能……？”
“你是不是一直想问我，程景俞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
“他就是我的师父，所以师父交代我的事，我一定会完成。”
“他交代你什么……小心！！！”
桑染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她话中的含义，背后寒意袭来！
桑染一把推开花朝颜，手中青光凝结成盾，挡下这一击！
桑染勃然大怒，“仇闫！你到底有完没完？！我们不是一个队的吗？！”
仇闫却是愤恨一笑，“一个队的？你现在还觉得自己有队友吗？”
桑染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仇闫一把抱起地上的程景俞，脚尖在地上重重一踏，什么也没说的转身离去。
“……等等！”
桑染阻止他前进的步伐，却被仇闫一招击退。
仇闫在离去的瞬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桑染。
那目光中包含着愤怒，同情，悲悯，厌恶，他眼中的情绪太过浓烈，竟然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退。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究竟为什么？
花朝颜望着仇闫离去的方向，轻声说道：“师父的朋友比想象中的多呢。”
朋友？
仇闫是程景俞的朋友？
他们明明是死敌啊！
又是这样晦涩难懂的话，纵使她百般思考也无法得出结论。
不，或者说今天发生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的大脑早已沉重的如灌了铅般，运转不动了。
然而上天显然并不打算让她休息，身体突然被重重的往旁边一拽。
桑染豁然低头，这才发现方才站立的地方，此刻正立着一把弯刀。
花朝颜紧紧的拉住她的手臂，目视着前方，“虽然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不过，再坚持一下吧，我们还要经历一场恶战。”
桑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清楚眼前的场景。
不知何时，这里已经是人山人海。
所有人都以她和花朝颜为中心，将这里彻头彻尾的围了起来。
他们看向她的目光，仿佛是看到嘴边的羊肉，眼中闪烁着光芒让她不寒而栗。
“这，这些人是……？！”
“这些人是，得到云灵石被程景俞拿走的消息后，前来围剿程景俞的人，现在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天了，而你刚刚得到了程景俞的云灵石，他们的目标自然也就变成了你。”
桑染的心在一瞬间坠入冰窖。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会出现在她身上！
她现在已经代替了程景俞，成为了所有人的目标！
成为了云仙秘境所有人的众矢之地！
“看到了吧？是桑落杀了程景俞！”
“当时在穹海的时候就发现这个人不简单，但她是怎么做到的？”
“你管她怎么办到的？她不比程景俞好对付多了？”
“说的也是！”
“我已经准备好了！云灵石是我的！”
人群之中，安沫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好戏开场了……”
云渊之顶。
背后映衬着金色的流光，夜夕颜向着眼前的人缓缓一笑，“我在唤醒程景俞的时候，封印了他有关比赛规则的记忆。”
闻言，云洛白脸色一瞬间苍白。
“所以，无论用何种方式，他一定会把所有的云灵石都送给桑染，来帮助她赢得最后的胜利，结束比赛，因为他不知道……”夜夕颜说着，嘴角微微一笑，“自己在亲手送她上路。”
云洛白霍然抬起头，眼中寒光闪过，高举的右手上的灵力划出实质性的剑，猛地向他夜夕颜刺去！
夜夕颜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凉凉一笑，“不错啊云哥哥，你竟然还有力气出招？想杀我可以，但你确定你还有时间吗？或者说，她还有时间吗？”
云洛白的手在空中猛地一顿！
见云洛白停下手中动作，反而自己向着遥远的利剑走去，“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原本在云渊的人没有了阻拦，应该已经全部到达了桑染身边，你不是很聪明吗？那你来算算，你杀掉我需要多久？”
夜夕颜说着，眼中红光大盛，云仙石的力量是她体中释放出来，她身上所有的伤势都开始自动愈合！
夜夕颜一头墨发无风自舞，嘴角勾起一抹邪笑，“而你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在众人的围剿下，又能坚持多久呢？”
见云洛白脸色逐渐变得苍白，夜夕颜淡淡一笑，“来吧，做出选择吧，云洛白！”
121. 天下与她，选谁？
“是舍弃你至今为止，所有的努力打开守灵阵，让全部人再度陷入危机只为救她一个人，还是……”夜夕颜说着，猛地抬起眼眸，“还是选择和我一起留在这囚笼之中，救赎所有人，唯独牺牲她一个呢？！”
在听到牺牲两个字的时候，云洛白心口蓦然一空，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
死吗？
见云洛白此种表现，却犹如被刺痛了双眼般疯狂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真是想不到啊，你也会被逼到如此境地！来吧！做出选择吧！你的时间可不多了！！！究竟是选择天下人，还是选择她？！”
究竟是选择天下人，还是选择她？！
夜夕颜凌厉的质问犹如一把利刀刺穿他的耳膜，他第一次有这样慌乱无措的时刻。
在这一瞬间，他引以为傲的大脑再也无法思考，脑中只剩下一片混沌。
在这一片虚无的混沌之中，他仿佛又看到阿姐的面容。
影影绰绰的，浮现在眼前。
他明明已经很多年没有梦见她了。
“洛白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阿姐像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也有喜欢的人，做梦还经常梦到他呢。”
“那时候……真的很美好。”
“所以，答应阿姐吧，永远不要让她哭泣，不要让她孤身一人，更不要在她最需要你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
“拥有爱人的勇气和守护一个人坚定的信念，哪怕你最终不能陪伴在她身旁。”
“洛白，一定能做到的，对不对？”
在做出决定的那一瞬间，一道白光自少年心口处窜出，直冲云霄！
在白光触碰到守灵阵之时，原本的法阵顿时如同被撕裂一般开始消散！
夜夕颜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你！”
胸口弄到白光转瞬即逝将他包裹，黑衣少年在空中发出痛苦的一声惨叫！
紧接着，这座巨大的守灵阵，讯速消散虚无，直至全部吸入少年手心。
白光散去，但黑衣少年的身上依旧残存着道道鲜血淋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望着右手掌心终于消散的守灵阵，一双黑眸在混沌中熠熠发光。
天下和你，我的选择是……
他望着掌心疲惫，又坚定地笑了。
就在守灵阵消散的瞬间，一道黑影突然从云洛白身后闪现！
那道黑影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几乎是在瞬间出现在他身后！
云洛白胸口遭受重击，视野模糊了一瞬，随即整个世间都开始摇晃！
灵力在瞬间被抽空，巨大的轰鸣声自脑部如波纹般散开！
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就这样直直的倒了下去！
夜霜收起灵力，毫不在意的将刚才偷袭时沾染上的血迹抹去。
随后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披在夜夕颜身上，“属下来迟了，请主人恕罪。”
夜夕颜望着被击中的云洛白，整个人仿佛被钉在原地，脸色一瞬间苍白，“什……”
“我被……”云洛白目光艰难的看向夜霜，“击中了吗……”
云洛白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本就已经到极限的身躯，好像瞬间轻松了不少，连此前一片混乱的大脑都在此刻清醒了过来。
他仿佛看见一身青衣的少女，在众人的围攻之下，负隅顽抗，一身血痕，最终仍是被残忍的杀死。
不！
我不能倒下！
我不能就这样……
就这样让她……
他想握紧双拳重新站起来，可胸口的血越流越多，从他的胸口处一直流到地面。
视野被红色浸染，连眼眶都浸满了鲜血，鼻腔中浓郁的血腥味在某一刻突然消散的一干二净。
黑夜侵袭的瞬间，第一次这样清晰的感觉到，似乎他的生命也正和它们一起……
消失殆尽。
夜夕颜猛地反应过来，一掌击在夜霜身上，“你！！”
夜霜瞬间被击倒在地，口中吐了一口血，“主人……”
夜夕颜瞳孔不断的颤抖，“你，你伤他，你居然……你居然敢伤他？！你知道他是你的……”
说到这里，夜夕颜的话猛然打住！
“……属下担心主人的安危，一时心急。”
夜夕颜望着低头不语的夜霜，好半天说不出话，许久才猛然惊醒，慌忙的用力扛起受伤的云洛白，“快，快打开结界！”
“主人指的是？”
因为云洛白的重量猛地一跌，夜夕颜望着奄奄一息的云洛白，急得流出眼泪来，“就是我只为他一人所准备的，离开云仙秘境的结界！快，快在这里启动，我要送他出去！”
夜霜望着夜夕颜怀中的云洛白，不可置信的说道：“主人！我以为那是主人为自己……这道结界只能使用一次，如果送他出去了，那主人您……”
夜夕颜怒吼一声：“你还愣着干什么？需要我再说一遍吗？打开结界！！！”
夜霜死死的咬着牙，右手一抬，面前波动的空气迅速被撕裂开一个口子。
而那方裂口中，是看不尽的黑暗。
夜夕颜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送了进去，裂口仿佛有所感应一般，在他进入之后迅速消失。
夜夕颜疯狂跳动的心脏在此刻才得以放松，全是冷汗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总算，总算……”
夜霜望着已经消失了黑洞，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夜夕颜抬起头，原本被守灵阵遮挡的天空又露出原本的黑色，“封印他的灵力，让他永远无法进入云州，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回去，我才能在这里真正的活下去。”
另一边。
雪地之上，一只利箭穿越人群而过，狠狠的刺入桑染的脚下。
箭头震颤，可见力道之大，若不是她反应及时，这支箭怕是已经刺入他的腿骨！
然而，有了带头的一箭，原本跃跃欲试的人，犹如被点燃了战意，暴喝一声，积极地向她杀来！
“等等，事情不是……！”桑染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已经有三五个人向她冲来，只能奋力抵挡！
刀剑席卷着五光十色的灵力朝着桑染袭来，她一边奋力回击，一边想向众人解释如今的状况。
然而，围攻的人数众多，她还没说出口，就被各种攻击截断，他们根本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
122. 所有人的目标
花朝颜仿佛看出了桑染心中所想，一边打斗，一边退到她身后，大声说道：“没用的！他们根本听不进去！”
桑染大声回应：“那也要试一试啊！”
花朝颜击杀前方一人，接着说道：“不用试！没有人会相信！”
桑染这才猛然想起，虽然她和司暮雪推测出云仙秘境的异样，但其他人仍旧一无所知。
基本上没有人会退出比赛！
多人都在争分夺秒！
就算有人发现了云仙秘境暂时出不去，也只会认为这是比赛规则！
而无论程景俞出于何种目的而死，他所得的云灵石，确确实实到了她身上！
数量之大，一旦获得足以逆转任何局势，怎么能叫人不心动？
对于所有人来说，杀死她就是他们赢得胜利的唯一渠道！
“已经过去四天了，还有三天就要结束比赛了，胜利就在眼前，就算你现在告诉他们云仙秘境有异样，他们也不会听的！更不会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现在已经没有朋友了！”
桑染这才明白了仇闫刚才说的话。
比赛即将结束，而她手上握着足以让所有人取胜的云灵石，无论红蓝两队，只要杀了她，变成一跃成为第一！
花朝颜手中数道金光，瞬间将涌过来的人打退，“云渊的人已经全部过来了，说明山顶的危机应该暂时得到了控制，既然无法解释，当下唯一的办法便是杀出重围，撑到比赛结束！”
花朝颜一边说着，一边又与人缠斗了起来。
她本想安慰桑染，但说出口后，心头的不安感仍旧没有丝毫减弱。
明明知道她说的话是对的，但心中的疑问却越来越多。
花朝颜消失了那么久，那为何又在此时回来？
回来的时间还如此凑巧。
她说程景俞是她的师父，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程景俞让她杀自己？
而且山顶的情况真的被控制住了吗？
我明明叫司暮雪去找仇闫，为什么仇闫先来，司暮雪却不见踪迹？
“小心！”
正在胡思乱想之间，背后传来闷哼一声，这声音压的很低，但还是落在桑染耳中。
桑染一惊，刚想回头，却见面门一道灵力袭来！
是姜梨落！
此刻，姜梨落双眼通红，面容已经扭曲，大喝一声：“我要替宗主报仇！”
花朝颜指尖金光一闪，拉着桑染后退数步。
花朝颜的手臂上狠插着一只箭，白衣已经染上大大血迹，显然是自己刚才出神间被偷袭，为了救她所致。
桑染眉头一皱，一道青光拂过花朝颜的伤口，伤口迅速愈合。
花朝颜微微一愣，“……烟云阁的治疗术？”
桑染扶着她站起来，“日后再向你解释。”
“多谢。”花朝颜试着站起来，却是一阵头晕目眩，竟然又是往后一跌。
“怎么了？！”桑染担忧的看向花朝颜。
花朝颜低头一看，方才治愈的伤口竟然又开始破裂流血。
桑染见状，脸色一瞬间苍白，“引灵派的【催心毒】？！”
花朝颜疑惑的看向桑染，“催心毒？”
催心毒乃引灵派禁毒，阴狠至极，这种都是以灵力化毒于人身上，可凭借空气散发进人体内。
灵力越高者吸收的毒性越多，中毒者伤口反复溃烂且毒性蔓延至四肢百骸。
中毒者先是头晕目眩，随之灵力会迅速流失，浑身无力，最终死亡。
并且，中毒期间，若是强行使用灵力，则毒性蔓延的更快。
最关键的是，这是唯一一种无法被任何灵术与丹药治愈的剧毒，必须用引灵派之人的血才能解。
桑染记得，从前疾如风招惹了一个引灵派的姑娘，逼得人家对他下了这种毒，受尽屈辱才解的毒。
“哈哈哈！花朝颜中了我的催心毒！估计马上就要死了！”
“可以啊你，那可是前十的高手！”
“前十的高手又怎么样？不还是被我踩在脚底下？”
花朝颜听到桑染说的话便知这毒难解，一道金光注入右臂之中，强行缓解毒性扩散，“不用担心，我无事。”
桑染的脸色却是白的吓人。
下一刻，她所占之地雪花扬起，另一边，那引灵派弟子已经被她掐着脖子高高举起。
“把你的血给我！”
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桑染是如何靠近他的，他被掐的脸色涨红，“你，你敢掐我？！”
桑染右手猛然用力！
那人差点直接背过气去，一脚踹向了桑染。
桑染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按在地上，直接将他的后脑砸出鲜血。
众人仿佛现在才反应过来似的，一瞬间向桑染扑过来，无数刀光剑影砸向她。
桑染头都没回，空出来的左手往外一扫，向她扑过来的人齐刷刷的倒下去一排。
“把你的血给我！”桑染眼中金光一闪，右手愤然抬起。
正想取血救人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背后袭来一道强烈的劲风！
那力道之大，若是一旦被击中，恐怕不死也得残废！
桑染不得不松开那人，全力抵抗下这一击！
出手的人是姜梨落，只见她依旧双目赤红，怕是已经被程景俞的死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姜梨落只一挥手，无数由灵力实质化的暗器袭来！
“等等！”
姜梨落现在哪里肯听，数道暗器朝桑染狠狠袭来！
而众人见有人带头，也迅速朝着桑染袭去！
“你杀了宗主！我要让你血战血偿！！！”姜梨落手中数道暗器逐渐化为一道狂龙，迅速将桑染包裹！
“这是……由暗器铸成的锁灵阵！”花朝颜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当下立刻喊出声：“不要被她关进去！”
桑染当然知道这是锁灵阵，一旦被关进，便会被吸去灵力与灵魂，直到魂飞魄散！
桑染迅速运起灵力突破！
姜梨落这是疯了！这可是损人不利己之招啊！
可桑染却无法说她什么，甚至无法解释。
因为程景俞，确确实实死在她手上。
也许是因为人在极端的恨意时力量会增大，这锁灵阵的力量十分恐怖。
桑染一边要应对如潮水般涌上来的攻击，一边要破开锁灵阵，只觉得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杀程景俞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她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全靠吊着一口气才没有直接昏过去。
花朝颜再一次击退面前的人，可周围的人却如源源不断的饿狼一样向她扑来。
123. 碎灵术
她刚才暂时延缓了毒性扩散，而如今她不停的使用灵力，整张手臂已经全部发黑发紫，无法动弹了。
“染染，这样下去不行！”
因为情况太过激烈，桑染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花朝颜刚才对她的称呼。
桑染又何尝不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若是在她全盛时期，面对这些人尚有一力可占，却仍是不免负伤。
可她现在面对的全是与她实力相差不大的人，而且人数众多！
花朝颜中毒至深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她也早已是强弩之末。
桑染想解释，可正如花朝颜所说，解释什么？如何解释？
根本就没有人会信！
更何况，连她自己都没有完全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是身体，似乎已经真的到了极限！
撑不下去了！
人群之中，杨霖见姜梨落的锁灵阵无法困住桑染，右手射出一道灵力！
桑染感觉到一股巨大的重力推着她进入锁灵阵！
不好！
是云仙殿的秘术【牵引术】，可以控制她身体的方向！
原本和桑染僵持不下的“锁灵阵”，瞬间得到了动力一般，向着她迅速包裹过来！
“碎灵术！”
花朝颜朝着桑染大声道。
碎灵术是焚心谷最强灵术，没有之一，催动此术可覆灭一座城池，更不用说这区区几百人了。
对啊！她可以用碎裂术破锁灵阵！
可一旦使用碎灵术便会暴露她的身份。
因为当今天下，碎灵术只有桑染一人习得。
正在思索之间，桑染却被锁灵阵一瞬间击中心脉！
遭受到重击，连心脏都仿佛在这一刻被震得四分五裂，口吐鲜血！
不过是一念之间，锁灵阵将她的灵力全部瓦解，一瞬间将她牢牢的禁锢住！
视野有片刻的模糊，尖锐的耳鸣声过后，是全身上下灵力被吸走的痛苦！
有人惊讶的喊道。
“抓住了！”
“终于抓住她了！”
“不愧是炼狱城的圣姑！”
桑染的灵力在守灵阵里迅速流失，全身上下满是尖锐刺骨的疼痛，鲜血从被割破的皮肤四处流出。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云灵石就是我的了！”
“快动手！！”
众人一派兴高采烈的欢呼，仿佛看到一场游戏最终走到尽头。
无数人望着她的双眼赤红，目光兴奋贪婪，仿佛望着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块价值连城的宝藏。
姜梨落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右手缓缓举起，“既然敢杀庄主，就应该有勇气付出代价。”
姜梨落说着杀意渐起，嗓音撕心裂肺的由远即近，“我这就送你上路！！！”
当桑染以为自己就这样死在这里的时候，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桑染猛地睁开双眼，只见一片炫目的金色在眼前。
那道金光实在是太刺眼，仿佛破碎的烈日拢聚在她眼前，那样耀眼的光。
那是……
一只通体金黄的凤凰。
凤体金红，周身环绕着无数团金色火焰，将整个暗沉的天空都照亮了。
这是……
灵力九十级以上强者的真身！
在靠近灵仙的边缘，也就是九十级灵力的强者，都会幻化出真身。
俗称“灵仙真身”。
灵仙真身是根据自己的意念而成，所以每个人的真身都有所不同。
仙灵真身，以肉身为引，幻化真身，灵力会得到增强。
但它有一个弱点。
维持的时间极短。
那凤凰是如此之大，姜梨落的锁灵阵在瞬间便被融为废铁！
原本围住桑染与花朝颜的人被这金色火焰烧得连连后退，站在前排的更是参加不止！
庞大的火焰冲天而起，这里在瞬间化为火海！
巨大的凤凰冲入人群之中，将向着桑染冲来的人尽数击飞！
花朝颜的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快走！”
姜梨落被凤凰火焰灼伤，向后跌去。
姜梨馨从后排人群中一跃而起，接住姜梨落。
“奇怪，她的攻击并不高！”
“可能是因为中毒所致……”姜梨馨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攻击她的右臂！”
凤凰是花朝颜的仙灵真身，但她此刻中毒已深，即使化出真身，估计也撑不了多久！
而姜梨落两姐妹很快就注意到了这点。
花朝颜化为凤凰的右臂虽然展翅，但攻击却一直来自于左臂，很显然她的右臂已经毒入骨髓！
“快逃！！！”
无视攻击打在凤凰身上，全部被花朝颜折返而回，现在浓烟滚滚，又有凤凰做掩饰，旁人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桑染。
花朝颜在为她争取最后的时机！
逃吗？
怎么能逃？！
留下她一个人，直到生生被打死吗？
她做不到！
姜梨落与姜梨馨一点头，双手飞快在空中结印。
南宫傲天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我来祝你们一臂之力！”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战局，他们的灵力纷纷注入姜梨落的体内，姜梨落的灵力在瞬间迎风暴涨！
桑染听到凤凰发出一声尖锐又遥远的嘶吼，仿佛烈日将落前最后的啼鸣——“快走！走啊！！！”
这一击若中，花朝颜必将魂飞魄散。
此时的姜梨落体内蕴含了所有人的灵力，空气中出现撕裂之声，姜梨落手中飞速结印，以排山倒海之势朝着凤凰狠狠袭来！
走过之处，空间都开始扭曲！
桑染心中最后那条名为理智的弦在此刻崩断，周身的锁灵阵在这一刻尽数裂成碎片！
“焚心谷最强灵术——碎灵术！”
……
好像做了一场很远的梦。
梦里，巨大的守灵阵化为虚无，女子凄厉的质问声响彻耳里。
“究竟是选择全天下，还是选择她？！”
云洛白从梦中猛地惊醒！
随之而来的，是炸裂般痛苦的后脑。
他因为这痛苦的惨叫出声，耳旁就在此刻传来尖锐的手机铃声，如同催命符般坚持响个不停。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去拿，后背是在此刻爬上阵阵寒意。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睁眼了，但却什么都看不见？
他尝试着眼皮再次睁开眼，眼前仍然是一片漆黑。
最大的恐慌感在瞬间浮上心头，他猛地朝四周摸去。
却因碰到坚硬的柜脚，整个人从床上狠狠地倒下去，手中的灵戒应声砸在地上。
铃声还在拎拎响个不停。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像是被定格了一般。
124. 困在云仙秘境
云仙秘境。
青衣在桑染面前拂过的时候，有一刻她竟以为出现了幻觉。
姜梨落手中蕴含了全部人的强悍力量，一瞬间将挡在桑染面前的青衣少年穿胸而过！
他护于桑染，面前的双手飞快翻动，在瞬间便结出一个法阵，然后撞上了刚刚起势的“碎灵术”！
世间寂静了一瞬，随即响起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烟尘四起，视野模糊了一瞬又清晰，青衣少年如一座城墙般立于她的面前。
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他身上的衣物被震得四分五裂，鲜血从青色的衣袖下滴落，摇摇欲坠。
桑染是最清楚“碎灵术”的力量，而他又同时承受了两方的力量，心知他怕是五脏六腑已经全部震碎！
但那样的痛，他却仍是一动不动，甚至连一步都没有后退。
仿佛后退了，受伤的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他微微偏过头，鲜血顺着她好看的下颚流下，艰难地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力啊。”
桑染心头大震，顾不得“碎灵术”被打断的反噬，一个箭步冲上前，“司暮雪！”
她吓呆了，泪水几乎是在瞬间落了下来。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不仅用肉身替她生生挡下这致命一击，还施展法阵将刚刚起势的“碎灵术”强行冲断！
碎灵术是焚心谷最强灵术，同时，它也是禁术。
杀敌三千，自损八百，即使是起势也是凶险异常，更何况她早已将它炼制绝境。
他为什么还要强行阻拦“碎灵术”？
桑染顾不得疑惑，见他鲜血直流，心中又急又痛，忍不住破口大骂：“你是傻子吗？看到什么就往上撞！那可是碎灵……”
司暮雪高声打断她，“我没事！”
他刚一说完，便又喷出一口血，他毫不在意地抹去，血迹便在他唇角沾染了一点红。
司暮雪低声笑道：“还好赶上了。”
桑染在一瞬间便明白了他的用心。
他是在怕她暴露身份吗？
怕他为了花朝颜暴露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连碎灵术一起化去吗？
桑染只觉得心痛，笨蛋！大笨蛋！
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替她想着这个？这又算得了什么？！
众人也是被这一幕惊呆了。
“这人居然还死？”
“那是司暮雪吗？”
“是他！”
“他不要命了，这都敢拦？！”
“这一击下去，他居然没死！”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司暮雪吸引了，居然无人注意到桑染刚才被强行打断的“碎灵术。”
见司暮雪还没死，杨霖脸色一阵苍白，眼中杀意顿起，竟然又是一击袭来！
桑染顿时勃然大怒，眼中杀意浮现，抬手想用最后的灵力将他击杀，手腕却被牢牢抓住！！！
司暮雪一把抓住桑染的手腕，却因为这一抓，未来得及躲避，胸口直接受了杨霖一击！
司暮雪身体一晃，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死死的咬着咬捂住胸口，胸口处溅出一串血花。
他脸色惨白，虚弱一笑，“杨霖，说到底，我还是你的少主，你又何必下此毒手？”
杨霖被司暮雪这一说震惊了，猛地回过神来，“演武大会的规则，不论身份！不过看在你是少主的面子上，不如叫桑落把云灵石交给我，这样我可以替你们求求情，放过你们！”
司暮雪仍是笑着，“我本来就命不久矣，桑落身负重伤，自然也无法以一敌百，云灵石易主是迟早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拿了这些云灵石之后……”
司暮雪说着，扫过他身后的人，扯了扯嘴角，“又该如何和其他人分配？”
杨霖脸色一变，“你别想挑拨离间，，我……”
他的话音未落，众人一片哗然。
刚才人人都只是想杀桑染取珠，却从来没有想过之后的分配问题。
司暮雪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清醒不少。
“对啊，这些云灵石该怎么分？”
“当然是归我了！”
“你算是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
人群一阵吵嚷，有的甚至开始打斗起来。
见事态不受控制，杨霖指着司暮雪怒道：“司暮雪！你到底要干什么？转移视线？这招未免也太过幼稚！你该知道你自己逃不了了吧？”
司暮雪笑了一声：“恐怕走不了的不只是我吧？”
杨霖脸色微变，“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别告诉我，你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云仙秘境了。”
“困在云仙秘境？你这是什么意思？”
“更确切的说，不只是你，是云仙秘境中的所有人，都被强行困在云仙秘境，并且无法离开！”
闻言，一旁的南宫傲天立刻尝试，却发现真的如司暮雪所说的那样，顿时脸色大变，“怎么回事？！”
125. 时空戒指失效了
司暮雪和杨霖说话的时候，前排的人本就在听着。
此时南宫傲天，这一嗓子吼得震天彻地，原本打斗的几人瞬间被吸引过来，顿时一片混乱。
“我也是，我也无法离开了！”
“怎么回事？！”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喧闹一阵，众人竟是纷纷看向司暮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暮雪的五脏六腑传来仿佛被震碎般的痛苦，他将喉咙涌上的腥甜强行咽下，身子微不可查的一晃，“如你们所见，我们现在被彻底困在云仙秘境了。”
什么意思？！
司暮雪用力抓紧胸口，忍着剧痛，尽量平静的说道：“云仙秘境被人强行封印了。”
司暮雪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众人。
众人听完司暮雪的讲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夜夕颜封印的云仙秘境？她决定毁灭云州？”
“夜夕颜不就是夜夕宗的宗主吗？”
“毁灭云州？她想如何毁灭？”
“把我们关在这里，然后呢？”
“这家伙说的，真的假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一边讨论一边惊疑不定的看向司暮雪，显然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南宫傲天忍不住问司暮雪，“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
如果说夜夕颜设计将众人引到云渊想要一网打尽，但现在大家因为云灵石而下山，至今毫发无损。
自然不能算做证据。
“这里应该有从云渊过来夜夕宗弟子吧？问问他们认不认识夜夕颜不就好了。”
司暮雪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夜夕宗弟子小心翼翼的说道。
“宗主，宗主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现在管事的是夜霜护法，宗主挺神秘的，总是戴着面具，而去十分新任夜霜护法。”
那人说完，也有一些夜夕宗弟子出来附和。
“对，她很少出现在宗门里，第一次杀……”
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闭上了嘴巴。
但已经迟了，许多人都注意到他的异样。
“你说什么？杀什么？”
他却拼命的摇头，“没什么没什么，什么都没有！”
他说完，手脚在瞬间冰凉。
仔细一想，夜夕宗的确在第一天就开始了他们的计划。
那时候宗主下令，让他们趁天黑杀人去猪，他们杀了一夜。
第二天醒来时，夜夕宗领先了，他还在为宗主这一手拍案叫绝。
但仔细一想……
夜夕宗虽然人数众多，但实力参差不齐，那一天晚上也不是没有遇到过高手，常常会有被发现之后反杀的情况。
那一天晚上，他们那一队有一百人，充其量不过是杀了五十人，还被反杀了四十人，天就亮了。
但第二天早上，夜夕宗依旧领先！
一夜之间，怎么可能杀得了这么多人，得到这么多云灵石？
而云仙秘境所有的灵兽，也就是在第二天消失的。
如果，如果真的如司暮雪所说，云仙秘境的灵兽都被宗主控制了，第一天晚上，真正杀掉大部分人的是这些灵兽的话……
绝，绝对有可能！
云仙秘境每一只灵兽都修炼了上万年，每一只都是绝顶凶悍，实力高强，一夜之间击杀一千多人，根本不是难事！
所以第一天晚上，夜夕宗弟子行凶，根本就是为了遮掩灵兽杀人！
所以，夜霜护法才会说让他们不分红蓝两队都杀，因为失控的灵兽分不清红蓝两队！
所以，即便他们每个人身上的云灵石依然很少，他们也能名列前茅！
因为云灵石，全部被分给了两位护法手中，而正因如此，找不到灵兽的人，为了获取云灵石，才会提前赶到云渊！
而那里……
必然是宗主设下的百万大军，只待羊入虎口，一击必杀！
他牙齿打架，连瞳孔都开始颤抖！
不光是他，其他所有人也迅速将这一切联系起来了，整个人的脸色都白得吓人！
先众人纷纷动摇，杨霖心中一紧，嗤笑一声：“司暮雪，编故事也要编完整！按你所说，夜夕颜想要毁掉云州，把我们关在这里做什么？如果换作是我，直接率领大军进攻云州！而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穿越者，如果我是夜夕颜，我一定将你们弄的魂飞魄散，即使在现世也无法醒来！”
杨霖此话一出，有人被逗笑，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
然而笑了一阵，却又不笑了。
因为他们发现，司暮雪没有笑。
不仅他没有笑，就连身后的桑染也没有笑。
她的脸色本就苍白，此时却是恍若褪去了所有的生机，露出如坠深渊般绝望的恐怖！
司暮雪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直视着众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说对了，在这里死去，现实中也活不了。”
雨越下越大了。
桑染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但心跳却仿佛已经停止了。
在越加清晰和沉重的呼吸声中，她只听到人群中传来一阵爆笑。
“哈哈哈哈！！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被害妄想症啊？”
“这也太好笑了，你编故事给谁听呢？”
“就是就是，你想象力也太大了！”
“这肯定是云仙秘境的自身封印，等比赛结束就可以出去了！”
原本还有半信半疑的人，听到司暮雪的话后，顿时疑心全消。
众人皆是嘻嘻哈哈的，只有桑染浑身僵硬，一颗心如坠冰窖。
因为她知道司暮雪说的是真的。
他刚才三番两次的阻止了她的进攻，那些人的一击几乎要了他的命，他却仍然用最后一口气将她的“碎灵术”挡了下来。
之后又阻止她攻击杨霖。
而这些，原因只有一个。
这些拥有时空戒指的穿越者，已经变成了活生生的人命。
时空戒指已经没用了。
他是为了阻止她真的杀人，才用尽全力挡下了“碎灵术”。
细碎的感动涌上心头，很快便被更深的恐惧压了下去。
桑染的双手开始发抖，一想到刚才差点将这里所有人都杀死，手便抖得更加厉害。
桑染几乎是站立不住，双腿一软，往下倒去。
司暮雪眼疾手快的一把接住她，“别怕。”
126. 一生要强的司暮雪
可这怎么能不怕呢？
让桑染更加慌乱的是，她发现司暮雪的身体已经开始发颤！
与其说是揽着她，不如说是依靠着她才能勉强站立！
桑染距离司暮雪十分近，才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浓重的血腥味！
他一张脸已经毫无血色，嘴角的鲜血不断的涌出，似乎已经到了极限！
桑染紧紧的看着他，一种从所未有的恐惧感席卷全身。
她的泪水接踵而落，六神无主的去拉司暮雪的手臂，“司，司暮雪，你，你没事的，对吧？”
司暮雪紧紧的站着，却没有偏头看向桑染，只是轻声道：“……我没事。”
“你为什么不看我？为什么……不看？”桑染说话的嗓音都开始发颤。
还没有等桑染说完，司暮雪忽然松开手，上前一步，避开了她的目光。
司暮雪松开手的瞬间，桑染的心忽然空了一下，像是即将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之前的失落感。
一颗泪珠从眼眶中滚落，桑染听到前方传来血肉被刺穿的声响。
紧接着，是喷洒在脸上的温热血液。
桑染僵硬的低头看去，一只长剑携带着无穷的灵力插在司暮雪的胸口处，从他后背穿过，明晃晃的亮在桑染面前。
刚才便是这血洒到了她的脸上。
桑染此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怔怔的望着司暮雪胸口那把剑，大脑在一瞬间空白。
杨霖一剑刺入司暮雪胸口，声音却带着几分颤抖，“别信口雌黄了！想编故事吓我？做梦！！！”
司暮雪想要将胸口的剑拔出来，但是两次却因手剧烈颤抖而没有成功，艰难地抬头笑了笑，“这么急着杀人灭口，是担心到手的云灵石不翼而飞？”
杨霖瞬间勃然大怒，猛地将剑拔出，“我先把你杀了，就知道你是不是骗人！”
拔剑的时候力道极大，居然将破碎的血块都扯了出来。
那青衣少年闷哼一声，身体的惯性得向前倒去，桑染急忙上前把他扶住。
她的泪水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司暮雪！你怎么样了？你……”
司暮雪却是推开桑染，自己勉强站了起来，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向前方看去。
桑染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心在瞬间坠入深渊。
众人静静的看着司暮雪被击，脸上的表情变化莫测，但没有一个人上前。
桑染听到一个女声说道——
“这桑落演技还挺好的，不过哭的还不够真切。”
桑染猛地抬起头，“谁在演戏？明明……”
然而，她的声音很快就被其他声音淹没了。
“她演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差点就被他们骗了！”
“说什么我们会死，这也能想的出来？！”
“对啊，如果我们相信司暮雪的话不敢动手，那么，比赛一结束，他们不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全身而退了？”
“简直太可恶了，为了赢得比赛不择手段！”
“我看最该死的就是他们了！”
“该死！！！”
每个人的神情尽不相同，或是僵硬的嗤笑，或出奇的愤怒。
他们大声的怒骂着桑染和司暮雪。
言语不堪入耳，粗鲁至极。
没有一个人相信他们。
桑染在这一刻，忽然明白了过来不是他们不相信，而是不愿意相信。
与其去相信如此恐怖的真相，不如去相信这是一个骗局。
一个司暮雪为了赢得胜利而编造出来的骗局。
所以即便他说的再言之凿凿，证据分明，也依旧没有人会相信。
司暮雪望着众人，忽然轻轻地叹口气，“果然……没有人相信呢。”
司暮雪的声音颤颤发抖，桑染从没听过他这样的声音，立刻冲口而出，“我信啊！”
司暮雪微微一怔。
“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桑染说话的声音因为哭腔而变得模糊不清。
司暮雪回过头来，深深地盯着桑染看了许久，似乎要把她的样子永生永世的记在脑子里。
然后，他轻轻地笑了，“我知道。”
他的声音很温柔，认识这么久了，他第一次用这么温柔的声音跟她说话，“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桑染还没搞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整个人便无法动弹了。
定身术！
司暮雪居然直接将她定住了！
桑染睁大双眼，还没有来得及问，就瞬间明白了他这么做的意义。
因为人群之中，伴随着一句“杀了他们”，一道强悍的灵力狠狠地贯穿了司暮雪的心脉！
“不！！！”
一道又一道的灵力！
前方袭来的灵力犹如一道道剑雨，如流星般穿过他的身体！
他每中一击，身体便不由自主的颤抖一震！
他的青衣被一点点染红，滚烫的鲜血不停地落在桑染的脸上！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挡在她的面前，犹如一座永远也不会倒下的大山！
“不要，不要……不要——！！！”
桑染奋力挣扎，然而定身术除非时间过去或者施法者亲自解开，否则不会散开，她只能封了似的大喊！
“我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桑染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这样无措而绝望的时刻。
桑染大声哭喊着，吼叫着，她喊的撕心裂肺，可任凭她怎么说，都没有人停止。
嗓子已经哭喊的嘶哑，她低声下气地哀求着，让他们住手，可依然没有用。
桑染第一次意识到，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事。
任凭你如何努力，都无法挽留，无能为力的事。
“不，不要哭。”
而就在此刻，不知谁射来一道灵火！
灵火缠住他的衣角，他苍白的面容映在晃动的火光之中，竟然有一瞬显得如此鲜活。
鲜活的就和往日没有区别。
司暮雪勾了勾唇，想和平时一样与桑染调笑，但嘴角刚勾起一半，口中便又吐出一口鲜血。
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竟然笑了，“在你面前伤成这样，还真是……丢人啊。”
桑染已经哭得声嘶力竭，“知道丢人就好！还不快给我解开……”
桑染的话音刚落，司暮雪又被人一击，一身青衣已经完全变红，“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输过啊……”
127. 司暮雪之死
司暮雪脸上已满是血迹，可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一般，“这一次，你能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司暮雪身上飞溅的血液将桑染的眼泪模糊，她高声打断，“我不原谅你！我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司暮雪，你要是……”
他一身青衣早就被鲜血覆盖，远远看去，就像是身着喜服一般。
桑染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
只不过现在，经历这一切的不是她一个人了。
下一刻，司暮雪在烽火中转过身，眼眼眸如身旁的烈焰一般灼灼亮起。
“我，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问你……”司暮雪话音刚落，再次咳出大片鲜血，“本，本想着留着以后问的，但以后，以后好像没机会了……”
司暮雪的身躯已经开始逐渐消散，桑染疯狂的想摇头，但只有越来越多的泪水落了下来，“不要说，我不想听！我一点都不想听……”
司暮雪轻轻地笑了一下，“你愿意嫁给我的，对不对？”
此时此地，唯一没有被岁月蒙尘，于火海之中，借天地说出的告白。
是生死相随的告白。也是至死不渝誓言。
“……笨蛋！你现在说这个干嘛？”
得到桑染的回答，司暮雪眼中的光如熄灭的烛火般灭了下去，“……也对。”
他说完这句话，整个人终于得到了极限，倒了下去。
她的大山，倒下了。
司暮雪的身体融进了地上的血海。
桑染悲痛至极，竟然猛地冲破身上的定身术！
她猛地的扑上前，颤抖着伸手抱住司暮雪，“……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司暮雪的身躯逐渐消散，大口大口的吐出血来，“……刚才那些话，你听过，忘了就好，我只是……开玩笑的。”
他说完这些话，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了。
桑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泪水滴落在他的脸上，和猩红的血液混合在一起，顺着他的下颚缓缓流下。
司暮雪艰难的抬起手，似乎想要触碰桑染的脸颊，但手未举起就无力的垂下。
桑染急忙把他的手握住，贴到脸上。
司暮雪吃力的笑了，“你……哭起来样子真丑，出去之后可不能再哭了。”
桑染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身体却忽然被一股巨力举起，往高空飞去！
紧接着，天空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闪烁着蓝光的空间。
桑染瞬间明白了这是什么。
这是离开这里唯一的出口。
与当时夜夕颜送走云洛白的出口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这种更为强制。
这是一种熔炼自己的灵魂临时造出的传送阵。
司暮雪从桑染的手中抽出来，她感觉到自己正逐渐飞起，惊慌失措的想要抓住司暮雪的手，他却轻轻地松开了。
“不要！！！”
“不，你要出去！你一定要活着出去！”司暮雪看着她的身影越飞越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喊道：“出去之后，你一定要拯救云州！”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众人看到桑染忽然从火海中飞出，皆是大惊，纷纷使用灵力阻止她。
然而，桑染上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那些人的攻击连她的影子都没有碰着。
桑染大喊着不要不要，可仍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身影消散。
……
身体重重的落下，仿佛砸进了一个草丛之中。
桑染满脸泪痕，能爬起身才发现这是云渊的一处乱叶堆。
看来以司暮雪灵魂为代价的传送阵也只能将她传到这里。
桑染怔怔的望着眼前的乱叶堆，突然猛地跪下来，抱头痛哭，“啊啊啊啊啊——！！！”
司暮雪死了。
他死在了云仙秘境。
他所有的伤都是为她而受的。
而如今，他又为了她而死。
桑染心神俱碎，整个人疯狂颤抖，朝着天空痛苦万分的大喊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紧接着，她便直直地向地上倒去。
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在这一刻终于爆发出来，全身上下剧痛不已。
桑染的眼前一阵漆黑，终于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桑染倒在地上，逐渐朦胧的视野里，只能看到黑暗的天空。
黑云在天空翻涌着，如怒海翻腾，整个云渊就犹如一座坟墓般死气沉沉，没有一丝光亮。
也没有一丝希望。
桑染心已经痛得失去知觉，仿佛一具死尸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角的泪水不断滚落。
就这样吧。
就这样，到此为止吧。
什么输赢，什么第一，什么云仙石。
我都不要了。
桑染慢慢的闭上眼睛，黑暗和疲惫感接踵而来，意识逐渐被吞没。
在眼前最后一丝光亮消失的时候，脑海中忽然回响起司暮雪的声音。
“不，你要出去！你一定要活着出去！”
“出去之后，一定要拯救云州！”
“不！！！”桑染强行收回意识，猛然睁眼，“我要活下去！！！就算是为了司暮雪，我也要活下去！！！”
桑染强行自濒死边缘将自己的意识拉回，就像是从阎王手中虎口夺食。
自嘲着自己的命还真够硬，就被眼前的强光刺得闭上了眼睛。
是云渊之海。
刚才桑染悲伤过度，根本没有心思观察这里究竟是云渊的何处。
桑染这才发现，她正处于云渊的一座悬崖之上，而悬崖的下方——
是一片大海。
那片大海仿若引自云渊所有未化的雪光，波光粼粼，耀眼至极。
犹如深渊之中的太阳一般。
即便她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双眼仍然被光芒所刺痛。
桑染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光芒，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波光粼粼的海面和无边无际的黑暗形成了对比，只是沧海一粟。
但自海面中射出的光芒，却将暗沉的天空都打亮了。
自海底传来冷风拂面，暴露在外的伤口被一吹，痛苦更加强烈，桑染却仿佛毫无察觉。
在无尽黑暗之中唯一的……
光芒吗？
心中仿佛有什么被重新点燃，桑染握紧双拳，指甲用力的掐进掌心。
我要活下去。
我一定要活下去！！！
128. 安沫的杀意
背后就在这时，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和一声嘲讽之笑。
安沫施施然从远处走来，右手上是流转的蓝色光芒，“还有心情欣赏云渊之海吗？我可是找了你很久呢，桑染。”
桑染双拳蓦然送来，转过身，“看来你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一路走到这里，你还真是有耐心。”
桑染刚才就发现和众人对峙时她就不在，她还在疑惑安沫怎么会放弃这么好打击她的机会？
原来是等在这里。
安沫果然聪明，居然能猜到她在这个地方。
安沫不可置否的一笑，“把云灵石交出来。”
“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只能杀了你啊。”
“我交了，你就不杀我？”
安沫嗤笑一声：“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安沫此刻毫发无伤，而桑染，刚刚从死亡边缘回来，本就已经是樯橹之末，几乎是拼尽全身力气才能勉强站立。
的确如她所说，她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胜算。
但正因如此，她反倒什么也不怕。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究竟为何一直与我作对？”
安沫的脸色一变，似乎被戳到痛处，但很快面色如常，“和你作对？你少给自己脸上贴……”
桑染无视她的否认，直接打断，“也罢，我现在也没有兴趣，猜来猜去还不是那几个无聊至极的原因。”
桑染直视着安沫，轻蔑一笑，“你还真是失败啊。”
“你说什么……？”
“我说的不对吗？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我身上，到现在还要借用云灵石的名义来伪装你那点恶心的阴暗心理，这可不就是失败至极吗？”
安沫听到最后一句，终于忍不住，几乎歇斯底里的大吼一声：“闭嘴！！！”
她的面容已经扭曲，手中蓝光大盛，毫不留情地向桑染袭来，“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要不是蓝……”
桑染冷笑一声，打断她的话，“蓝煜？”
安沫脸色一白，手中攻势更甚。
听到安沫的话，桑染此刻也明白了过来。
只不过，又是这样无聊透顶的原因。
仅仅是因为一个蓝煜，就让安沫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方设法对付她。
如今还要置她于死地。
安沫知道已经被桑染发现，便不再遮掩，“桑染，去死吧！”
安沫将所有的灵力汇聚在手中，猛地轰出！！！
而就在距离桑染不远处的一个山洞中。
还处在昏迷中的程景俞，突然猛然睁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天空。
黑云涌动，苍穹之上，似乎隐约传来断裂之声。
程景俞怔怔的抬头望天，好一会才似乎醒来似的，突然捂住胸口，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但他只摸到一手冰凉的血迹，原本放在心口处的那条锦怕已经无影无踪。
程景俞愣了一刻，像是明白了过来，自嘲的勾起了嘴角，支撑着想要站起来。
刚有动作，心脏位置传来蔓延至四肢百骸的疼痛，他猛地捂住心口，整个人再次重重倒下。
他闷哼出声，却被自己出口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他的声音沙哑至极，像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又重新补接。
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了，连抬起的手臂都重如千斤。
他捂着胸口，慢慢的支撑着手臂，一点一点强忍着剧痛爬了起来。
他没死，似乎被人救了。
昏迷前一刻画面十分混沌，具体是被谁救了，他没有印象，也不想关心。
只是……
现在的他，就连杀死自己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里似乎是云渊的一个山洞，他仔细观察地形，右脚却不知道被什么一绊。
他伤的太重，这一绊撑不住身体，直接向前翻滚了过去。
山路崎岖，他连滚了好几米才停下。
后脑勺重重的砸在石头上，脑中传来短暂的轰鸣，鲜血瞬间流下。
而他却只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连一丝表达痛苦的闷哼都没有发出。
任凭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的额头落至眼角。
他就这样一动也没动。
好像在看沉静黑暗的天空，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
这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他依旧不为所动。
来人是救下程景俞的仇闫。
他一眼便看到倒在地上的程景俞，一个闪身瞬间来到他的身边，一眼便看到他们是血的额头，“这怎么弄的？！”
程景俞淡淡开口，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为什么要救我？”
他的声音淡漠至极，听不出喜怒。
仇闫动作麻利的为程景俞疗伤，“你的伤耗费了我半数灵力，以后记得还我。”
程景俞阻止仇闫的疗伤，想要支起身子，却因体力不支再次跌倒。
仇闫连忙上去搀扶，却在听到他的话时一愣。
“能不能别管我了？”
仇闫瞬间怒道：“怎么，送命没送成，不开心了？”
程景俞支撑着站起，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仇闫冷笑一声：“你拿命换她赢，结果呢？”
程景俞脚步一顿，“结果？”
仇闫冷冷说道：“结果就是因为，你的好心她被所有的人追杀！”
程景俞猛地转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追杀？！”
仇闫这才反应过来程景俞并不知情，“你以为我为什么在场？原本所有的人都是因为你手里的云灵石才来的，正好看到桑落杀了你，后面会发生什么，不用我告诉你了吧？”
程景俞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那她呢？”
仇闫不耐烦的说道：“我怎么知道，反正我走的时候她已经被包围……”
程景俞突然一把掐住他的脖子，不知是因为乏力还是太过激动，整个身体都开始疯狂颤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如此失态。
“那你呢？！你就这么走了？！你为什么不留下来？！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
仇闫被程景俞狠狠的掐住脖子，也是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一掌便将程景俞掀翻在地，“你都快死透了！！！我只有一个人，只能救一个！！！”
他的回音响彻在四周，尾音如涟漪番荡开。
129. 前尘镜
程景俞脆弱不堪的身体狠狠地砸在背后的树木上，顾不得擦去鲜血狂用的嘴角，便一瘸一拐地往外跑去。
“你去哪里？！你疯了吗？！”
对身后仇闫的怒吼充耳不闻，只拖着残败的身躯往外冲，右腿却从背后遭到袭击！
右腿直跪地上，仇闫挡在他面前，“我九死一生，把你从阎王那里救回来，不是让你再去死一次！！！”
“我……不想被忘记，一点也不想。”
仇闫还没反应过来程景俞话中之意，他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云渊之海。
水蓝色的灵力在空中朝着青衣少女袭去！
那少女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强劲的风将她的头发吹得四散飞舞，衣裙在空中不断的张扬。
她竟然丝毫没有要走开的意思。
攻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安沫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原本还以为桑染要耍诈，见此情况，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放弃了。
呵，染神也不过如此。
这个念头刚刚从脑中升起，脚下的土地忽然剧烈一晃，她差点摔倒在地。
安沫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抬头往脚下看去，脸色突然一白！
一道巨大的沟壑从远处裂开，脚下的地面竟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分裂起来！
远方的云仙殿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摇晃。
云仙殿坍塌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块巨石从天降落，安沫奋力击碎，慌忙躲避，她脸色苍白的望向天空。
云层如狂怒的海啸翻涌不息，整个天空撕裂出现断层，而断层之间，竟然无穷无尽的降落下一道道闪电！
这些闪电自天际劈下地面，所过之处，便形成了一道白尺深的沟壑！
云仙殿被一道闪电直直的劈成两半，向两边坍塌！
无数的巨石从空中不断落下，整个云仙秘境瞬间飞沙走石，黄土飞扬。
大地开始颤抖，森林开始坍塌，树木被狂风拦腰斩断，然后和碎石一起坠入无边的深渊。
云仙秘境在毁灭！
而与此同时，夜夕颜正往云渊下走，整个云仙秘境开始摇晃起来！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道巨大的闪电自天际直劈而来，瞬间将云渊劈成两半！
夜夕颜闪身避过，“什么……上古灵仙之力……”
夜霜一个飞身来到夜夕颜身边。
“怎么回事？！”夜夕颜的脸色一阵惨白，“灵仙岛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怎么可能呢？！”
来不及细想，夜夕颜脚下的土地开始裂开！
夜霜带着夜夕颜飞速避开，“主人，我们赶紧离开吧！”
夜夕颜脸色苍白，“灵仙岛不是有灵神禁制吗？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夜夕颜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除非这里存在灵神血脉……这怎么可能呢？！”
“主人，我们赶紧离开吧！”
夜夕颜的思绪被拉回。
夜霜凝聚出一个结界保护夜夕颜。
“不管因为何种原因，灵仙若走出灵仙岛，来到云州，便会令所有的人死亡……只为灵神血脉而活！！”
云渊之海。
安沫来不及去想究竟发生了什么，求生的本能让她疯狂躲避。
然而，眼前黄土飞扬，山体崩塌，要想寻到一处安全的地方又谈何容易？
安沫在逃窜之间，往脚下看了一眼。
脚下是明亮的云渊之海，破碎的山体和树木往下坠落在空中，便被那光亮包裹融化。
安沫的心中忽然第一次升起了一种叫做恐惧的情绪，她甚至不敢去想，如果掉下去会怎么样？
会死吗？
安沫一想到这个字，连身体都开始微微发抖起来，只能尽力加快速度逃离！
不！没事的！
对了，桑染应该已经掉下去了吧？
受了我全力一击，根本毫无生还的可能，肯定也随着这些东西一起被融化了吧？
安沫的面容变得扭曲起来，嘴角浮上一层得意的笑容。
看来最后的赢家会是我！
不，不对！！！
安沫猛地停住脚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一股巨大的恐慌感袭来。
云灵石……
如果桑染死了，那她的云灵石呢？
她的云灵石为什么没有在我身上？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强悍灵力的涌动！
安沫霍然回头！
一道青色身影从远处而来，不，更加确切的说是红影！
鲜红色的血气包裹着墨发少女，坠落的血珠回涌，破碎的伤口愈合！
所有落石皆在未触碰她之时，便化为粉末！
安沫瞳孔微张，还没来得及叫出声，胸口就已经感受到了一阵炸裂般痛苦！
像是肉体被生生斩断般的痛苦！
安沫不敢置信的低下头去，发现自己下半身几乎被削去，上半身没有了支撑，正缓缓的向后倒去！
这是焚心谷最强禁术，以肉体承受对方伤害，同时燃烧自己所有的灵魂，给敌方造成最后一击！
自身承受的伤害越高，则对敌方造成的伤害越大！
刚才他那一击用尽全力，此刻被返还回来，竟是直接将自己秒杀！
生机从身体里急速流逝，安沫想张口说些什么，才发现喉咙也已经失去了发音的能力，只能挤出几根破损的音节。
“你，你果然是……果然是……染神……”
地面狠狠地一震，整个云渊开始彻底坍塌。
安沫倒下云渊之海的最后一刻，她终于听到面前的红衣少女的声音。
那句话从她的耳旁划过，和崩塌的山体一起坠入身下那耀眼无比的光芒之中。
“我现在终于明白……”
“不是所有人都配活着。”
话音落下，她直直的向后倒去。
眼前景色失了清晰，只剩一片模糊的深色，耳边寒风呼啸，下坠的身躯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苦。
身体被云渊之海浸没时，冰冷的海水和无数混乱的回忆，一起灌进她的口腔和眼睛。
她好像想了很多事。
那些画面如走马观花般的在她面前闪过，她伸手去触碰，但它们就像是易碎的泡沫一样，还没有碰到就消散了。
眼角似乎有泪水渗出来，从破碎不堪的身体中溢出，融进无边的深海之中。
“我叫桑染！”
“太阳从来不在黑夜停留，因为……她从来不属于这里。”
不，我不是太阳，从来不是。
无法拯救最亲近的人，连自己都无法救赎。
好在，能死在这片如日光般耀眼的海里，就让我洗去一身尘埃，永远在这片海里长眠吧。
意识，终于一片黑暗。
视线彻底模糊间，蔚蓝的海水被人破开，光芒大亮。
最后的画面是一道人影如神祗般降临，汹涌的海水散开，他逆光向她游来。
是……谁？
究竟……
是谁？
桑染沉浸在海里，模模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处于一片光镜中。
“你……是谁？”
桑染疑惑的看着眼前出现在她面前，犹如神袛降临的男子。
“我是为你而来。”
“为我而来？”
男子点点头，“云仙秘境将灭，而所有人也会随之死去，而能阻止这一切的人只有你。”
桑染的脑海中闪过许多人的身影，有云洛白，有司暮雪，有花朝颜，有陆晚晚，甚至还有……程景俞。
他们都微笑着朝着自己招手，这样的美好彻底唤醒了桑染死亡之心。
“我要如何才能救他们？！”
男子开口道：“你如今正处于前尘镜中，此镜开启，云仙秘境所有人都会被安全送出云仙秘境，而灵魂则被吸入镜中世界，也就是你们的前世，想要灵魂与本体归一，就必须历经十生十世，十世后活之则安然无恙，否则，将会被永远留在前尘镜中。”
桑染望了一眼四周，“你的意思是，如果在镜中死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吗？”
男子点点头，“我们岛主预测到云州会发生大事，因此破例让我带来前尘镜，你便是那个被前尘镜选中的人。”
桑染目光坚定，“我去，只要能够救我的朋友们，就算让我真的沉睡在镜中也在所不惜。”
男子赞许的看了一眼桑染，右手一挥，前尘镜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云渊，所有人的魂魄都逐渐被吸入镜中。
在桑染进入前尘镜的最后一刻，男子幽幽的声音传来，“进入前尘镜者会被洗去所有的记忆，一切从头开始，且时限为百年，我在镜外等着你！”
随着男子话音刚落，桑染的灵魂彻底进入前尘镜，不仅仅是她的灵魂，是云仙秘境所有人的灵魂。
敬请期待第二部——
【穿越：前尘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