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宋雨晗的操心命【加更】
宋雨晗也没有解释，任由于佳佳推着自己坐到舞台正前方的那张空桌旁。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等着还在路上的沈听舟。
也就短短几分钟，宋雨晗立刻跟于佳佳和傅文馨打闹成了一片。
从这两个自来熟的室友嘴里，宋雨晗听到了关于姐姐但自己所不知的另一面。
他第一次发现：父母眼中那个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大女儿，其实身体里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
“行了，你俩可别再夸张了，等会儿他该以为我无所不能了。”宋雨眠摆摆手示意自己的好姐妹赶紧饶了自己。然后她偏过头凑在宋雨晗耳边，低声威胁：
“刚才我朋友说的这些，你敢透露给他俩试试？”
宋雨晗也知道自家姐姐和父母那近乎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了不好心办坏事，他现在决定两边都不劝。
宋雨晗拍拍胸脯向她保证：
“姐，你一百个放心！”
＊＊
沈听舟这时候也到了。
走进来，他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宋雨眠。
上午两人坐在湖边闲聊的时候他没敢多看，但现在他趁着机会光明正大的偷看，恨不得自己的眼睛里只有她。
宋雨眠的形象，在他心里是百变的。动如脱兔的模样，他早就见识过了。而今天，静如处子的模样，也算是见着了。
大概护食是小兽的天性和本能。宋雨晗一下就发现站在门口，望向宋雨眠的男生。
“姐，门口那人，是不是就是你们的朋友啊？”
众人顺着宋雨晗指的方向看过去，那人还真是沈听舟，便招呼他赶紧过来。
原本六人桌坐五个人是绰绰有余。但把其中一把椅子换成宋雨晗的轮椅之后，位置就紧张了许多。
现在，只剩下宋雨晗的右手边还剩下约一个人的位置。
等沈听舟落座，宋雨晗依旧抢先自我介绍：
“学长你好！我是……宋雨眠的弟弟，宋雨晗！”
“你好，我是沈听舟。”
宋雨晗本想学着电视剧里的套路，在同人家握手的时候来个下马威。但一看人家骨节分明的手，再看看自己细胳膊细腿的，宋雨晗果断打消了那个念头。
“怎么样？我指的……是你的眼睛。”
宋雨眠也插话问到。
“放心好了。刚才去医院检查过了，医生说没事。而且刚才也跟钱教练通过电话，他找到那个人了，还好他只是用镜子反光晃的我。”
“那处理意见呢？”
“报销医药费。”沈听舟笑着答道。
“就这么简单？”宋雨眠蹙着眉毛。
不止是她，于佳佳和傅文馨两个人也是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反而是当事人乐呵呵的，完全不在意：
“这样挺好的了，至少还报销了检查费用。大家入场的时候没进行实名登记，什么人都能混进去。这么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对了学长，你是哪里人啊！”
宋雨晗突然插话，把沈听舟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云城。”
“哦，那这还真的巧了！我跟我姐也是！”宋雨晗露出一脸高兴的模样，“那学长你当年读的是哪所高中？我今年初三，得开始研究下高中学校了。”
宋雨眠有些狐疑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发现自己越发猜不透这小子的心思：
以他的成绩，云城分数最高的学校都会为他敞开大门。再说了，他要读哪个学校，宋茂昌夫妻俩早就替他规划好了。
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真不知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第077章 往事（1）
“我在一中。”沈听舟颇有耐心地答道，“不过它和云高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沈听舟口中的云高，就是云城中学高中部，也就是宋雨眠和于佳佳两人就读的学校。
“一中啊！那学长你一定是学霸了！”
宋雨晗在一旁亮起了星星眼。
但他这个举动，却让于佳佳吃起醋来。
于佳佳把茶杯放在桌上，佯装嗔怪地说：
“臭弟弟，不带你这么偏心的啊！你怎么不夸夸我呢？”
宋雨晗赶忙接过话茬，连说了好几句漂亮话：
“于姐姐也是学霸！聪明又好看！”
＊＊
这时他们点的菜也上桌了。
于是宋雨晗一边吃饭，一边继续拐着弯地套沈听舟的话。
可临了临了，他发现这人竟没什么缺点，甚至比自己预设的姐夫还要完美。
想到这里，宋雨晗心底生出一种无力感：
自己这姐姐还没跟自己亲近，这转身就要有更亲近的异性了么？
他不甘心！
一万个不开心。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前方小舞台上，终于有乐队登场。
经过简单的调试，他们开始了今天的第一首歌。
“……你看
浪漫无处消磨
无聊伴着生活
空荡荡的自我
莫名地焦灼
世界孤立我
任它奚落……”
听着旋律，宋雨眠不自觉放下筷子，双手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
她的这个举动，自然没能逃过宋雨晗的眼睛。
他看得出来，宋雨眠还是喜欢音乐的。这就像是田径运动员听到发令枪依旧会起跑、休假中的消防员听到警铃依旧会归队……这是刻在骨血中的印记，哪有那么容易抹去？
乐队演唱了五首曲子，然后主唱取下麦克风例行问到：
“在场的各位观众朋友，你们有谁想上来即兴演出的！”
“姐！你快举手！”
宋雨晗眼睛一亮，赶紧撺掇。
“雨眠，你居然还懂音乐！”
于佳佳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你别听他瞎说。都快五六年没碰过的东西了。”
“姐，你去啊！快去！”
宋雨晗不死心，继续推着她的胳膊。
“宋雨晗，你知道我的。我说到做到，我是不会上去的。”
宋雨眠拂开宋雨晗拽着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五年前。
宋雨眠初二，宋雨晗小学五年级。
那时候，宋雨眠和父母也有矛盾，但远没有现在这般激烈。
因为从小对音乐有极大的敏感，宋雨眠说服了父母，终于有机会参加相关的兴趣班。她不像别的女孩，选什么钢琴、小提琴，而是选了个颇为张扬的架子鼓作为乐器。
或许在那个时候，宋雨眠就展现出性子中桀骜的那一部分。
而宋雨晗似乎是继承了父母所有的运动天赋。他一出生就对所有球类抱有极大的热忱，到了小学，则爱上了足球。小小个的他，那时就立誓从加入校队开始，要踢进全市、全省、甚至全国的比赛，最后再带着足球走出国门！
那时候，周围邻居哪个见了，不得羡慕地说句“老宋家不得了！”
女儿儿子，一文艺一体育！生得好！
可是这一切在宋雨眠初二那年，全都变了。
第078章 往事（2）
因为老二宋雨晗的出生，外加他是男孩，宋茂昌夫妻俩倾注了更多关爱。
宋雨眠为了再多分得一些关注，她逼着自己样样都拔尖。可即便这样，宋茂昌两人也没表现出太多的欢喜。
看着宋雨眠递过来的满分成绩单，两人也就放下手里的活，瞥上一眼。若是宋雨晗的成绩有些进步，两人则笑容满面地将人拥进怀里，再做上一顿大餐当做是给他的奖励。
宋雨晗看着姐姐如此优秀，从那时便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榜样，想着自己日后也要和她一样出色。看宋雨眠每日挑灯夜读，他也嚷着不要睡觉还要继续学习。
宋雨眠一直想找个机会，那种自己能站在台上大放异彩、万众瞩目的机会。她想，若是所有人都在夸奖自己，那她的父母是否会多表扬她几句？至少在人前，让她也体验一下与宋雨晗差不多的待遇。
终于，机会还是让她等到了。
市里举办中小学生表演比赛，宋雨眠打得一手好架子鼓，自然而然被推选成了选手之一，代表学校参加比赛。
宋雨眠为了能挤进决赛，天天放学后不回家，留在学校的音乐教室拉着老师监督自己练习。就连那指导老师都夸奖她：是难得有天赋还勤奋的苗子。
可不知情的宋茂昌夫妻俩，只道她放学后光记着玩、不学习，也不帮忙照看弟弟。
被误解，挨了教训，宋雨眠也不辩解。只是花更多的力气在训练上。
终于！她凭借着多变的曲风、高难度的打击技巧，以及空灵的嗓音，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晋级。
当听到主持人宣布她成功晋级，可以在最后的决赛之夜穿着定制的礼服站在聚光灯下，宋雨眠难得地哭了。
回到家，宋雨眠小心翼翼地把证书递给母亲，然后悄悄用余光偷窥她的表情。
那天晚上，她的饭碗里难得多了一根鸡腿。
“爸、妈，后天的演出，你们能过来看吗？”
收拾完碗筷，宋雨眠这才提出请求。
“几点开始啊？”宋茂昌的脑袋从报纸后面探出来。
宋雨眠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晚上五点半入场。”
其实，她的节目排在第十位。算算时间，应该在七点前后。但她故意只说了入场时间，为的就是看看，他们是选择接宋雨晗放学，还是能准点来观看自己的比赛。
听到时间，宋茂昌眉头一皱：
“你弟六点放学，得去接他。”
宋雨晗这时却从卧室里噔噔噔地跑出来：
“没事！我能自己回！我都这么大了，我们班同学就我一个还是家长接！”
“爸妈，你们都去看姐姐的比赛吧！这可是市里的决赛啊！还能有电视转播！我自己在家能行！”
要不是他临近期中考，宋雨晗表示自己也想去现场。而此时，他只能装成懂事的样子道：
“我要考试了，去不了现场。但是姐姐你要加油！争取端个第一名的奖杯回来！”
最后，还是靠着宋雨晗的助攻，宋茂昌两人才点头应了下来。
事情都按照既定的预想发展，可宋雨眠怎么也想不到：
事情发展到最后，自己只得到了一个巴掌。
第079章 迈不过的曾经（1）
比赛当日，宋茂昌夫妻俩倒是准时地出现在了比赛现场。
躲在后面休息室里的宋雨眠透过舞台的幕布，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
“宋雨眠你怎么还在这啊！赶紧去化妆换衣服了！”
指导老师看见她，赶忙拉着她往后台走去。
像是提线人偶一样，被化妆老师按在座位上化妆成了猴屁股，宋雨眠心底却充满了能量。她想着，等会儿一定要惊艳所有人！
终于轮到她上场了。她自信从容地走上舞台，先向着观众的方向鞠了一躬。
接下来，灯光暗，音乐起。一束追光灯打在她和她的架子鼓上。
只见她合着音乐的节拍，双脚轻踏，鼓棒在她的手上被耍出了花样。
这场演出，是宋雨眠最成功的一次。有许多高难度的技巧，全程却没有卡壳。
但等她起身谢幕，却发现原来父母坐着的位置已经换成了别人。
等她拿着第一名的奖状和奖金回到家，正好和拿着大包小包行李形色慌张的母亲撞了个满怀。
“妈，你看！我是第一名！”
宋雨眠赶忙从书包里翻出奖状，可还没等她打开，就听“啪”的一声。
一个巴掌甩在她的脸上。
宋雨眠只觉得脑袋有些眩晕，缓了几秒才又能看见东西。
直到这时，宋雨眠才知道：
就在今天下午，宋雨晗放学时遇到了意外，被人失手推到车流，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
而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但凡当时身边有个大人，宋雨晗也不会遭此横祸。
“宋雨眠！你最好祈祷你弟没事！不然、不然……”
她妈妈带着哭腔冲宋雨眠喊着。
她想放狠话，仿佛这样可以赶走心底的恐惧。但后半句却被哭泣掩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宋雨眠被这消息砸的有些发懵。她当下也顾不得什么奖状，放下书包就打算帮母亲拎行李，打算一起去医院。
但她妈妈面无表情地将人推开，自己有些费劲地抱着大包小包踉跄的往外走：
“这些是给我儿子的，你那脏手别碰！”
宋雨眠听到这话，像是冬日里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被冻在了原地。
她、她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虽然讨厌宋雨晗出现后分走了父母的关注，但她并没有想伤害他！
宋雨眠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泪水哭花了眼妆也不知道。
还是晚上散步回来的邻居看见，过来询问她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宋雨眠才猛地惊醒。
她顾不上自己邋遢的模样，拽上手机就往外跑。
她要守在弟弟旁边，祈求他能安然度过此劫。
＊＊
宋雨眠姐弟俩就这么对视着，谁也不愿意退让，谁也没再多说一句。
还是于佳佳走到两人中间打圆场：
“哎呀好啦！咱不想上，那咱这次就不去嘛！”
“这……咱弟弟还不容易来一趟津北，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一杯！顺便预祝弟弟编程大赛获得好成绩！”
于佳佳一边说，一边给两人的高脚杯里倒满果汁。
见两个人坐在那不动，于佳佳无奈，只好拿起他俩的酒杯相互碰了一下，然后塞进他们的手里。
宋雨眠回过神来，举起酒杯说了句“祝你编程比赛顺利”，然后仰头灌了一大口。
第080章 迈不过的曾经（2）
看着宋家姐弟俩一脸兴致不高的模样，他们便提议结束饭局：
“我看这时间也不早了。弟弟今天还赶车，肯定也累了。要不咱们今天就先到这？明天射箭队也还有比赛。”
“确实，你们今天也忙一天了。”
宋雨眠瞥了眼于佳佳和傅文馨的相机包，点头附和。
结完账，宋雨眠先跟各位告别。她还得送宋雨晗回酒店。
沈听舟见状，也退后两步站回宋雨眠隔壁：
“去哪个酒店？我跟你一起吧。”
“这……”宋雨眠有些迟疑。
但沈听舟没有给她说不的机会，直接拦下一辆路过的出租车，打开了后座的门。
宋雨眠见状，便也没再跟他客气。
把宋雨晗的轮椅折叠，放进后备箱。
宋雨晗这会儿难得的安静。三个人就这么坐在车里，相顾无言。
司机师傅本想跟他们闲聊，但他们三个却没有人接话。有些自讨没趣的司机只好叹着气打开电台：
这年头载客容易么我！乘客冷脸不说话，最后被冻死的竟然是我。
＊＊
到了酒店，宋雨眠搀着宋雨晗下了车，却没让他继续坐轮椅。
从轮椅后面的置物袋里把他的双拐掏出来，组装，然后递给了他：
“你这都坐一天了，能走就自己走几步。”
看着自己姐姐那面无表情的样子，宋雨晗小心脏跟着颤悠：
完了，今晚好像玩过火了……姐姐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怎么办！
宋雨眠回身去找沈听舟，自然没注意到宋雨晗的表情。当然，若是她发现了端倪，也不会主动说些什么——有些爱操心的小孩，就应该丢旁边晾一晾，省得他什么事都想管。
“今晚谢谢你啊！今天累了一天还要陪我跑着一趟。”
沈听舟摇了摇头，只说这是应该的。
和沈听舟告别，目送他坐着出租车消失在拐角。
一回头，就见宋雨晗歪歪扭扭地站着，手里紧紧地抱着双拐，看着好不可怜。
宋雨眠当下没好气地数落他：
“我说你这小子坐了一天轮椅，脑子也傻了？大冷天的站在外面干什么。给你拐杖不是让你把它当宝贝抱着的。”
“姐，你今晚不走了啊？”
跟着宋雨眠的脚步进了大堂，上了电梯，宋雨晗这才小心翼翼地问到。
宋雨眠瞥了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看傻子：
“你想让我走哪去？你就一个人，要是遇到个事儿怎么处理？你老师或者同学在这，我好歹还能放心点。”
“姐……今晚对不起。”
“得，你甭提这一茬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该道歉的从来都不是他。
宋雨眠在心底说道。
当年，她连跑了两家医院，才找到地方。站在手术室外面，她这才在陪同的民警那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宋雨晗的学校前是市里的一条主干道，车流量挺大。
可能是临近放假，扒手小偷们也开始出动，频频下手。
就在宋雨晗他们放学的那会儿，正好有人发现自己的钱包被偷了，一群人追着小偷沿着人行道奔跑。
那小偷估计也是个新手，逃跑时慌不择路：
自己横穿马路不说，还死命扒拉周围的行人。
宋雨晗就是其中一个倒霉蛋，一个趔趄直接被扒拉到了马路上。迎面而来的汽车没来得及踩刹车，直接将人撞了出去。
第081章 迈不过的曾经（3）【加更】
晚上，宋雨眠姐弟俩躺在床上，但都辗转难眠。
宋雨晗翻了个身，然后悄声问道：
“姐！你睡了嘛！”
“说，干嘛。”宋雨眠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清冷。
“姐……我们能聊聊不？正经的那种，不是五毛钱的。”宋雨晗依旧是小心翼翼的语气。
“嗯。”宋雨眠的回复依旧简洁。
宋雨晗也猜不透自己这个姐到底是什么态度，摸不准是否要继续说下去。
半晌没听见宋雨晗说话，宋雨眠又道：
“你不是要聊么？聊什么。”
“姐……你还喜欢音乐、喜欢架子鼓的对么？”
宋雨晗轻声地问到。
但是显然，宋雨眠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做过多的纠缠：
“你要是不想聊，就赶紧睡觉。”
“姐！我看得出来，你还是喜欢音乐的！就跟我不可能放弃足球一样！”宋雨晗说的语速加快了。
“要是觉得不困，那就开灯复习、备战考试。”
宋雨眠不打算接话，转了个身把被子蒙在头上。仿佛这样，就能听不到宋雨晗说的话。
但宋雨晗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既然都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他决心撕得更彻底一些：
“姐，如果你不爱音乐，你今晚听到他们在台上唱歌演奏的时候，眼睛里就不会有渴望！也不会手痒跟着打节拍！”
“姐！哪怕我都这样了，我都没有放弃足球！你为什么要放弃你喜欢的音乐！”
“姐，那真的就是一场意外。我们谁都不可能预卜先知！”
“但当时若他俩有一个人在场，就绝不可能让你撞车上！”宋雨眠掀开被子猛地坐了起来，“当初那一切，都是我的原因，是我的问题！”
她的语速急促、音调高亢。像是要迫切地说服宋雨晗，就像这么多日日夜夜她麻痹自己一样。
她到现在，都记得当医生下决断，说宋雨晗今后不能剧烈运动之后，他们一家人的表情。
若是时间倒流，她依旧会不顾一切地想方法争取父母的关注。
但她绝不希望宋雨晗被波及而受到伤害。毕竟这个家里最后的温情，是这个弟弟给的。
宋雨眠吼出了那一句之后，大概也发现自己情绪过于激动。她缓了缓，用那平静的嗓音道：
“抱歉……我不该冲你发火。很晚了，赶紧睡吧。”
说完，宋雨眠再次躺下把被子盖在头上，背对着宋雨晗的方向。
宋雨晗还是那么坐着。过了许久，他才低声的说：
“姐，我都已经走出来了。你为什么还把自己困在里面？”
他的声音低沉，仿佛在痛惜，又仿佛在哀求。
但他的这个问题，终究是等不到答案。
＊＊
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室内，宋雨眠便睁开了双眼。
偏过头，看了眼宋雨晗安静的睡颜，她没有着急起来。
昨晚直到后半夜，听到宋雨晗那边响起均匀的呼吸声，她才缓缓睡去。
他最后自言自语的那么一大段话，她其实都听见了。
宋雨眠伸手摸了摸还有些潮湿的枕套：
昨晚这里，沾满了她的眼泪。
第082章 准备素材
等宋雨晗也醒了，两人这才起床。
互道一声早安，然后洗漱，下楼吃早餐。
两个人的相处是那么多默契、和谐。仿佛昨晚的矛盾全都是幻觉。
“姐，咱们走吧？”
回到房间，宋雨晗有些迫不及待地看向宋雨眠。
昨晚就商量好的，今天要带他去现场看看射箭比赛。
为了出行方便，宋雨晗看着自己的拐杖和轮椅半天，最后还是选了前者。
他们出发挺早，为的就是不跟大批观众撞在一起。
等到了场馆，看上去才刚开始检票，门口还有些冷清。
＊＊
“雨眠，你的相机！昨天忘了给你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于佳佳等人才来。她们依旧是蹭着津北射箭队的车来的。
接过相机，宋雨眠先开机检查：
很好，电量充足。
这样的话，她有可能今天就能拍完自己想要的全部素材。
宋雨眠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喏，这小孩今天就交给你们了。我得去想想我的作业了！”
说完，宋雨眠背上相机就去找钱赟去了。
但她刚走两步，又折返回来：
“对了，昨晚你们问裴佩了么？她那是什么情况？”
于佳佳和傅文馨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摇摇头。
她们也想问来着，可昨天她们回去的时候，裴佩已经睡下了。
从昨晚到今天，裴佩还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宋雨眠的眼睛里也闪过一丝担忧。
算了，这事儿回头找机会问问，先办正事！
这么想着，宋雨眠挥了挥手，便向钱赟走去。
毕竟……若要想拍到更近距离的片段，她只有进入内场。而若想要进内场，现阶段就只能找钱赟帮忙。
和钱赟说明了来意，他只是沉吟片刻就点头答应了。
他喊来裴佩，从她那拿了一张工作牌递给了宋雨眠：
“我不管你是拍纪录片还是宣传片，把咱们的运动员拍得帅气一点！至少要比隔壁的那群人厉害！”
宋雨眠也听说了些他们和青木大学的恩怨，但没想到钱赟的心眼这么小。
不过这样才显得他有人情味。
宋雨眠笑着抢过工作牌，然后挂在自己脖子上：
“您就放心吧！我保证把咱们的人拍得巨帅！然后其他人都是矮冬瓜！”
“那就行。”钱赟满意地点点头，“但是你记着别用闪光灯啥的，还有场上运动员射箭的时候别往跟前凑合！”
“放心！这些我懂！”
宋雨眠比了个ok的手势，就自顾自研究分镜信息去了。
沈听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跟了过来，就安静地站在宋雨眠的后面。
“哎呦，你走路也不出动静的么！”
宋雨眠一回头，看到这么一出大变活人，被吓得够呛。
“抱歉……那个、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沈听舟问到。
他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跟过来凑热闹了。
“我？”宋雨眠看了看自己的本子，又看了眼相机，“我这其实也没啥要帮忙的。但如果你实在想帮忙……那不如帮我背下相机包和三脚架吧！这玩意是真的压得我肩膀疼。”
宋雨眠一边说，一边十分不客气地把自己脖子上的重担转移到了沈听舟的身上。
“对了，昨天晚上忘了问，你最终成绩怎么样？排第几啊？”
“昨天的个人赛只排了44个人，还有八十多人今天比。昨天的那个排名……没什么参考价值。”
宋雨眠点了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083章 成为自己，而不是谁的附属
宋雨眠快递地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关键词，然后抬头物色可选拍照的角度。
沈听舟也不问她这是要干什么，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宋雨眠往哪走，他就跟到哪里。
正巧，现在检录处正在对上午的第一组选手进行检录。宋雨眠找好角度，架上摄像机，开始拍摄。
在她的镜头里，细致地捕捉到了每个选手脸上的雄心壮志。
“哟！这不是咱津北大学的新人王么！怎么？射不了箭，这转头就给人当跟班了？”
说话的这人沈听舟认识，昨天团体赛的时候就跟在赵李昂的身边。
不过这并不代表沈听舟要应和，他和宋雨眠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见两人不搭理自己，陈周有些急了。他从检录的队伍里把头探出来：
“喂！我跟你说话呢！”
宋雨眠却只是皱着眉头啧了一声：
害我废了一条，还得重拍。
等终于拍到了自己要的内容，宋雨眠这才回头看向沈听舟：
“哎，刚才那人说的什么意思？你不是检查过视力没事儿么？”
“我还以为你不会问我呢。”
宋雨眠耸了耸肩：
“当然，如果你不愿意说的话……”
“这也没啥。”
沈听舟淡淡地看了眼津北大学射箭队休息的方向，然后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这个动作不标准……是也会被裁判扣分？”
宋雨眠对射箭队比赛规则不是很了解，听完沈听舟的复述后忍不住发问。
如果不是有这个扣分项，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钱赟因为这一点就要停了他的比赛。
“并不会。射箭这项运动，只看最后箭靶上的得分。”
“更规范的动作，可以减小运动员在比赛时受到的伤害，一定程度上增加射箭的准确度，并且提升观赏性。”
“那钱赟这对你也太狠了点吧？晋级了也不给上？”
宋雨眠蹙起眉头，在一旁替他打抱不平。
“钱教练这也是为我好。”
沈听舟在一旁解释。
虽然他也觉得钱赟对自己的要求过于严苛，但却也能理解他的出发点。毕竟在国内外众多射箭运动员中，因为伤病不得不提前退役的，不是少数。
“所以你昨天问我的‘如果有钱该怎么买奶茶’……其实就是在说这件事呗？”
宋雨眠一下就转过弯来。
见沈听舟不说话默认，宋雨眠抿着唇一脸抱歉：
“对不起啊，我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来激进。害你被连累了。要不我去替你跟钱赟说说情？”
“这不是你的原因。”沈听舟将目光放在宋雨眠身上，“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个激进的人呢？”
“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赛场上，我迫切需要用成绩来证明自己。”
他的身上一直贴着“沈承渊之子”的标签。
别人一提到他，率先想到的是：
“哟，这不是那个运动员的儿子么！”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宋雨眠理解他的感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那我可就等着看了！相信你的名字会越来越响亮，然后……你会成为你自己，而不是任何人的附属。”
第084章 初战告捷
他们聊天的这会儿功夫，第一组运动员已经在引导员的带领下来到了指定位置。
宋雨眠也没闲着，赶忙从包里翻出稳定器装在相机上：
她想拍摄一段选手们蓄势待发的片段。
拍完了这些，宋雨眠依旧不满足。她总觉得还缺了点什么。
等到裁判一声令下，众位选手拉开满弓，然后松手放箭。数十支箭便离弦而出，奔向那五十米外的目标。
听着箭矢“嗖嗖”的破风声，宋雨眠总算是知道自己还缺什么素材了！
当下，她也顾不得和沈听舟打招呼，一个人抱着相机就往箭靶的方向跑去：
她想拍到箭矢凌空，飞向靶子的视频！
可是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却把沈听舟吓了一跳。
他赶忙一把将人拉住：
“你这是要干什么！这箭头，是能射穿人的！”
宋雨眠也是第一次见沈听舟这么紧张的样子，被他严厉的语气吓了一跳。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玩笑似的拍掉沈听舟一直攥着自己胳膊的手，然后又向他靠近了几分：
“你这是在担心我啊？”
看宋雨眠调笑的模样，沈听舟认为她压根没把自己跟她说的话放在心上。当下，他继续皱着眉头：
“我不是在跟你说笑。成人男子组的弓大多50磅起步，射出箭矢的速度也至少有60m/s。哪怕是我之前给你的那把15磅的弓，箭矢飞出的速度也能有30m/s。这不是闹着玩的！”
宋雨眠也跟着收敛笑意，露出认真的神情：
“安啦！我听你的，不过去了还不成？”
见沈听舟依旧紧锁着眉头，宋雨眠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哎呀，别整天皱个眉头。跟我弟似的，快成个小老头了。”
说完这话，宋雨眠才发觉有些不妥。她讪讪地把手缩了回来，然后岔开话题：
“咳，那个……那我们从观众席上绕过去，这样俯拍总可以了吧？”
说完，不等沈听舟回复，宋雨眠便赶紧扭头先一步离开。
完犊子了！一定是这两天宋雨晗总在自己眼前晃的缘故，自己看谁都像是看他！
沈听舟跟在她的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我这看起来……有那么像她弟弟么？
＊＊
经过一整天的比赛，个人和团体的预选赛算是落下帷幕。
看着巨幅LED显示屏上滚动的入围名单，津北大学的众人欢呼着抱在一起：
团体赛入围！
个人赛徐褚、汪禹珩、林传清、沈听舟、周继宁、梁俊涛等人入围淘汰赛！
宋宥辰的成绩排名67，就差那临门一脚。
“你这刚转来射箭专业，能拿到这成绩也还算不错。”
似乎是看出他的落寞，钱赟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宋宥辰以为能得到钱教练短暂的安慰时，谁知后者话锋一转：
“老早就跟你小子说平时训练不能偷懒，你老实跟我交代，你是不是又偷偷减轻负重了？”
“没有！绝对没有啊老钱！天地良心！”宋宥辰举手发誓，“我真的练得可认真了！这他们都能帮我作证的！”
“哦，那就是嫌我对你不够严。回去后的练习，你自己继续加重量。”
听到这话，宋宥辰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垮了。天知道钱赟训练人的手段有多“可怕”：
“老钱……我都这样了，你都不先安慰我一下的么！”
第085章 裴佩的顾虑
因为接下来那周周末遇上了中秋节放假调休，个人赛的淘汰赛被安排在了再下一周的周末。
也因为这样，钱赟难得地同意让大家放松一下：
“那个……今天我们也算是首战告捷。为了准备这个比赛，我也知道你们不少人确实是自己加量在训练。所以，今晚允许你们好好放松放松！”
射箭队的那群人也是憋了许久，听到钱赟首肯，都不由得欢呼起来。
像是胆子大些的汪禹珩，直接高呼一声“老钱威武”。惹得周围几个兄弟院校都选手们频频侧目。
“对了，你们几位这两天跟着一起跑也辛苦了。晚上要是没事儿，也一起来吧！”
钱赟这句话是对着摄影社众人说的。
不得不说，选摄影社来当他们的后勤，这一招着实没有走错。这两天摄影社的成员帮忙跑前跑后，还帮忙拍了不少可用于宣传的照片。
就连他们那个已经积了几层灰的公众号，也在他们的打理下恢复了生机。
刚才钱赟偷偷登后台看了。往常阅读量只有个位数的账号，现在竟涌入了几百条评论，每篇文章的阅读量也都上了五位数。
这专业的人就是了不得。
钱赟在心底想。
听到这聚餐也有他们摄影社的份，于佳佳和傅文馨等人的脸上也闪过惊喜。他们也跟着射箭队的人一同起哄：
“老钱威武！”
＊＊
餐厅是裴佩下午的时候就定好的。
等他们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包间，就看见这包间内壁上也经过了精心的布置。
“这饭点也太给力了吧！这钱花的值。”
于佳佳看着这一切，忍不住感慨。
“你想什么呢！这是咱裴佩的手笔！”
还是傅文馨从墙上贴的照片，以及整体布局上发现了端倪。
果不其然，钱赟看后冲那帮射箭队员说道：
“这些都是你们领队找人做的。别看人家是第一次当这个领队，这份内的事情做的挺好。这份外地事情，也想的齐全！还是人家女孩子心细！”
面对钱赟的夸奖，裴佩只是微微扯了下嘴角，有些自嘲地说：
“大家比赛上的事情，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也就只能做做这些了。”
这顿晚餐大家吃得都挺满意。
等结完账大家陆陆续续往外走的时候，裴佩故意落在最后。
“钱教练。”
她轻声喊住钱赟。
“嗯？怎么了？”
钱赟停下脚步，等着她的下文。
“钱教练……我想，咱们这个射箭邀请赛的初赛结束，后续的比赛也排在两周后，暂时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了。所以我想……”
裴佩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她不敢看钱赟的眼睛，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所以我想……射箭队暂时也不需要我帮忙做什么，我、我想辞职。”
“哦？”钱赟也没想到裴佩找自己居然是为了这件事，“你这几天做得挺好的，为什么突然就想不干了呢？”
“我对于射箭有许多知识盲区，不适合继续当领队。”
“任何人都有一个不懂到熟悉的过程。难道我们这些人，就是一出生就都把射箭摸透了么？那我们还不成神人了？”
钱赟不接受她这个理由。
“是不是队里哪个臭小子说了什么了？”
第086章 领队换人【加更】
“没有，没有谁。”
裴佩赶忙否认。
“那你这为什么突然间就不想干了？”
对于这个问题，裴佩回答不上来。
她能说是因为昨天下午徐褚的那一句话么？
不能。
见她也不肯说个所以然出来，钱赟再次驳回了她的请求：
“那要不这样吧，领队这活你先干着，新的人选我们也开始找。就是得辛苦你再忙上一阵。”
这个处理结果中规中矩，裴佩想了想也还是答应了。
和钱赟告别，走出餐厅，裴佩发现自己的三位室友还在那里等着自己。
“你们怎么还等在这啊！”
她赶忙快步走了过去。
“当然是等你啊！”傅文馨想也没想就这么说道。
“雨眠，那你呢？今晚还帮你跟宿管阿姨请假？”
“算了，我送完这小子，等会儿就回来。”
宋雨眠摇了摇头。
当着宋雨晗的面，她决心还是稍微抢救一下自己的学霸人设，至少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总是翘课。
＊＊
“雨眠！”
“雨眠！”
“嗯，怎么了？”
宋雨眠回到宿舍后就呆呆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连裴佩喊了自己几次都没有听见。
对上裴佩有些担忧的目光，宋雨眠摆了摆手道：
“嗐没事儿，刚想事情想的入神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裴佩回头看了眼于佳佳和傅文馨，然后拉着她出了宿舍来到楼梯间。
“这是发生什么了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雨眠，要不这个射箭队的领队还是你来吧。毕竟当初钱赟看重的人也是你。”
“可是你当的不是好好的么？为什么这么突然？”
宋雨眠不是很能理解。
当时之所以想了一出“偷梁换柱”，就是想着裴佩可以借这个机会多和徐褚相处。说不定两个人处着处着就处成一对儿了。那照现在看来……
“是你喜欢上别人了？”
见裴佩摇头，宋雨眠又道：
“那就是徐褚他说什么了。”
“就知道瞒不过你。”
裴佩有些无奈地笑笑。
“他也确实没说错。别人说一句，我就跟着动一下；别人不说，我就不动。我这个领队当的一点也不合格。”
“原先想着，我只是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讲话。那按照你们说的法子，我练！多练练，我迟早敢说。”
“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是因为脑子转不过弯。这个我能怎么改啊！这就好比是‘井底蛙不知天之大，夏日虫不知冷冬寒’，我的认知就到这里……我、我改不了。”
裴佩越说越觉得无力。
她也想脑子转得飞快，对每件事做出快速又准确的处理，然后让徐褚眼前一亮。
但她昨天想了一整个晚上。
无解。
“但是你这样不后悔？这可是好不容易有的能跟他长时间接触的机会。”
“不会。”裴佩摇了摇头，“比起日日相处被他反感，这离得远了些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
能被宋雨眠放在心上的朋友不多，裴佩算是一个。
看着裴佩现在如此痛苦的模样，宋雨眠想，自己应该再帮帮她。
于是她勉为其难地说：
“那……那行吧！这个领队我先帮你干着。但事先说好……如果哪天你自己想通了，这个担子我可还是要还给你的！”
裴佩也知道宋雨眠是一个怕麻烦的，见她愿意帮忙，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第087章 宋雨眠心底的小九九
裴佩和宋雨眠就这样达成共识。
第二天上午，她们挑了个时间就跑去体院的办公室，和钱赟说明了情况。
“你们这是把我们射箭队当儿戏呢？”
钱赟把他的保温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脸上染着愠色。
昨天晚上刚说好，让她再撑一段时间。
结果这24小时还没过，她就扯着宋雨眠过来，说是打算让宋雨眠接替。
“教练，你这可真的是冤枉好人了啊！”宋雨眠抢着回答，“你看啊，咱射箭队的比赛暂时告一段落，但摄影社这边要开始忙了啊！不说别的，校内的运动会，我们得派人进行拍照、供稿；校外，那还有个摄影大赛等着呢。”
“裴佩她这也是忙不过来，所以我先顶一下。”
宋雨眠这段理由不算胡诌，最近摄影社的事情确实多了起来，压在裴佩身上的担子也变重了。
她本就睡眠浅。这几天半夜，她总能看见从裴佩床铺的方向透来的亮光。不用猜，肯定是在熬夜出方案报告。
钱赟没好气地瞥了宋雨眠一眼，然后扭头看向裴佩：
“真是这样？”
“是……是的。”
裴佩强装镇定地点头。
“那行吧。你俩自己交接一下。”
“得嘞！谢谢教练！”
宋雨眠回答的声音格外响亮。
裴佩和宋雨眠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想到这事儿居然这么简单就解决了。
正当两个人准备离开，钱赟突然出声，喊住了宋雨眠。
“教练，还有啥事儿吩咐？”
钱赟看裴佩走远了，这才板着脸说：
“你们这玩的到底哪一出？你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当我们射箭队是什么地方？”
裴佩当领队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却深得他的心意。
这会儿人要走，他是想尽了办法拖延。可谁知防了半天，却忘了宋雨眠这个变数。
“教练，你这是不舍得裴佩走啊！”
宋雨眠猜出了他的心思。
“废话！人家女孩可比你靠谱。”
无端一口大锅扣在脑袋上，宋雨眠眼睛里写满疑惑：
我这是做什么了？我不靠谱……我怎么不知道？
“那、那人家靠谱，这不还是让你的人气跑了？”
因为这口大锅，宋雨眠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
“我的人？哪个臭小子？”
钱赟抓住了关键词。
“具体是谁你别管……反正我只是‘暂替’，过段时间我就把你满意的领队带回来。”
听到想要的保证，钱赟便也不再追究：
“那行，我可就等着了。还是那句话，……”
不等钱赟说完，宋雨眠就抢先说了出来：
“知道，只要不影响他们成绩，剩下随便我。”
钱赟的这句口头禅，她耳朵早就听出茧子了。
“知道就行。他们皮糙肉厚性子还急，多磨磨没坏处。”
听着钱赟对射箭队众人的评价，宋雨眠在心底暗自吐槽：
这还真是亲教练。坑起自己的学生，真是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境界。
“还有件事儿。”
正当宋雨眠以为他已经交代完准备离开的时候，又被他给喊住。
“你跟沈听舟的关系不错，最近帮我多关注下他的状态。”
“这小子是个倔脾气，我刚停了他的比赛，他心底肯定怨气不小。我听方泽说，他昨晚在靶场待到快十二点。你有空多开导开导他，看着他点。”
第088章 面包还是书
从钱赟那出来，宋雨眠看了眼时间：
快到中午了，那就先去吃饭吧。
转头就把刚在办公室里答应钱赟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和射箭队众人打招呼？这事儿等她有空的再说！
＊＊
宿舍里，裴佩的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变好了。可是于佳佳这边却又出了岔子。
当宋雨眠第n+1次看见好友在饭点掏出一块面包唉声叹气时，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这是犯啥事了，你舅又停了你的零花钱？”
于佳佳出生在单亲家庭，随母姓。因为母亲于嘉元一直忙于事业，于佳佳经常被丢给无妻无子的舅舅于仕元照顾。
于仕元十分喜欢自己这个外向、可爱的侄女，但也经常为她感到头疼。
在云城的时候，于佳佳就没少被他用停零花钱威胁，只能靠宋雨眠的接济，过得好不可怜。
所以宋雨眠这会儿便先入为主的认为，她又做了什么让她舅舅头疼的事情。
“这倒没有……”
于佳佳叹了口气。
“你说这面包，和书，到底哪个重要？”
“你这是在研究什么哲学问题么？选哪个世界都不会毁灭，你还是赶紧吃饭吧！”
宋雨眠没有陪她感慨。她吃完饭还得去趟市里，也不知宋雨晗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非让她去他们比赛现场一趟。
“唉……吃不下啊……”于佳佳又开始叹气。
“那雨眠，你说这物质生活，跟着精神生活哪个更重要？”
于佳佳不死心，接着问到。
“物质。”宋雨眠想也不想就回答，“要是没钱、没吃的，人都没了，还享受什么精神富余？”
“对嘛！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于佳佳一拍桌子，满脸激动，“可是我们拿到的辩题是反方，要辩‘精神生活比物质生活更重要’，这完全就说不过啊！”
于佳佳有些自暴自弃。
“还是那个校际联赛的题目？”宋雨眠吃完最后一口，然后问到。
见于佳佳无精打采地点头，她却有些疑惑：
“你不只是去帮忙录像的么？怎么这辩论方向你也要跟着参与？”
于佳佳有些不好意思。她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我、我不是对林子恒有意思嘛！我看他们这几天为了这个辩题忙得焦头烂额……就想着能帮就帮一下，说不定能让他对我另眼相待呢！这不也是你出的主意？”
我什么时候给你出过这种不靠谱的意见？
宋雨眠一脸无辜，“我只是说增加相处时间，可以让彼此加深认识。我可没说让你不吃饭在这搞苦肉计。”
说完，宋雨眠赶紧抓起书包就跑，生怕被于佳佳继续抓着讨论这烧脑的哲学问题。
”哎，你咋就这么走了啊！“
于佳佳看着宋雨眠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瘪着嘴巴说道。
“都怪你，这是个什么辩题！”
“这要是正方倒也还好，这居然是反方！怎么辩嘛！”
于佳佳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撕下一块面包塞进嘴里。
那咬牙切齿的模样，似乎把面包看成了假想敌，恨不得让他碎尸万段。
第089章 射箭疯子
再说另一边，宋雨眠逃也似的从学校出来了之后，直接来到校门口打车直奔宋雨晗说的地点。
他们的比赛昨天进行了一整天。本来她想来陪考，却被宋雨晗给劝了回去。
今天上午则要公布他们的比赛成绩。
看宋雨晗这么火急火燎地让自己赶过来，估计是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
宋雨眠在心底这般猜想。
到了地方，宋雨眠刚从车里出来，就听见宋雨晗激动地冲自己喊着：
“姐！这边！”
眯着眼回头，在树荫下看见了举着拐杖挥舞的宋雨晗，以及他的同学和老师。
宋雨眠刚走过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宋雨晗那小嘴就叭叭地讲了起来：
“这就是我姐宋雨眠！我姐可厉害了，现在在津北大学读书！”
他周围那群小伙伴，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知道津北大学，就跟着发出感慨：
“哇，宋姐姐好厉害啊！”
这群人以前总不信自己有个这么优秀的姐姐，总觉得自己是在夸大其词。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这次是耍了点小聪明把宋雨眠给“套路”出来。
听着身边小伙伴的夸奖，宋雨晗与有荣焉地扬起下巴。
看着弟弟的表情，宋雨眠觉得好气又好笑：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屁孩居然这么喜欢炫耀。
因为今天是中秋假的最后一天，这群来参加比赛的小朋友们为了不耽误学业，今晚就要坐动车返回云城。
送他们离开之前，宋雨眠请他们吃了一顿金拱门的下午茶，当做是对他们这些天照顾宋雨晗的感谢。
一顿下午茶的“贿赂”之后，宋雨眠成功收服五个小弟。
看着那群朋友也跟着自己一同喊宋雨眠“姐姐”，宋雨晗心底竟生出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本来是想炫耀自己有个厉害的姐姐，但怎么他们也跟着一起喊姐了？
不过没事！
他们再喊，那宋雨眠也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亲姐！
＊＊
陪着他们买了票，看着他们登上回去的列车，宋雨眠这才长舒一口气：
这群小孩……实在是太闹腾了。
下次……啊不，绝对没有下次。
回到学校，宋雨眠有些鬼使神差地竟又绕到了体院。
还没走进射箭馆，就听见方泽在那说话：
“你不能再练了！”
“凡事都要循序渐进，不带你这么蛮干的！”
这是什么情况啊？
带着好奇，宋雨眠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见方泽还有另外几个射箭队的人站在沈听舟的周围。
但沈听舟却好像半点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一样，继续从箭筒里拾起箭支卡在弓弦上。
开弓，放！
“哎，他这是啥情况？”
宋雨眠拦下一个正准备往外走的队员，指着沈听舟的方向问到。
“他就是个疯子。钱教练说他要是改不过来射箭姿势，就不给他上比赛。这几天他除了吃饭睡觉，基本上都泡在这里。谁拦都不管用。”
一边说着，那人一边摇了摇头。
宋雨眠这才想起前几天，钱赟好像是跟自己说过这码事。但当时因为还有别的事情在忙，她出门就把这事儿抛到了脑后。
第090章 沈听舟的双标
“嘿！去吃晚饭么！”
宋雨眠冲着那到有些固执的身影如是喊到。
沈听舟一开始没听出这是谁，只当是在场谁的女朋友来了。
又射出一箭，他好像才反应过来，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一回头，就看见宋雨眠背着手在那看着自己。
沈听舟刚想摇头拒绝，却被宋雨眠不由分说地取下了挂在腰间的箭筒：
“哎呀，赶紧先去吃饭！吃完了我陪你练啊！”
“你要不还是自己吃吧。跟他说了老半天了，也没见他动。”一旁的方泽忍不住插话。
可他这头刚说完，就看见沈听舟把弓放下：
“好。”
方泽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是否还健在：
这绝对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自己催了半天、就差上手扒拉了都没有结果。但这宋雨眠一句话居然就答应了？！
“那就走呗？”
两个人留下一群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拉着沈听舟直奔学校隔壁的那条美食街，这里有一家店专做云城特色菜。
这家店，还是前两天宋雨晗发现的。
“老板，两份招牌米线！”
一进餐馆，宋雨眠就扯着嗓子冲厨房里忙活的老板喊到。
“他们家的米线特正宗，这还是我弟找到的地方。”
看着面前还冒着热气的米线，宋雨眠笑着说道。
沈听舟闻着香味，肚子里的馋虫瞬间被勾了出来，饥饿的感觉一下便涌了上来。
他也不和宋雨眠客气，挑上一筷子米线便塞进嘴里。
“咳！咳咳！”
居然是辣的！
沈听舟皱着眉头。
看着沈听舟失了往日沉稳的模样，宋雨眠在对面咯咯地笑着：
“看来你是个假云城人啊？不能吃辣？”
虽然笑着调侃，宋雨眠手里的动作却也不慢，忙递过去一杯水。
“会吃，但是家里吃的少。主要是刚才没想到。”
沈听舟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这才替自己正名。
＊＊
“对了，你这训练成效如何？”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宋雨眠放下筷子，单手支撑着脑袋，偏着头看向他。
“不太好。”
当着宋雨眠的面，他总能放心的做回自己。
“姿势容易改，但是不习惯。成绩不理想。”
“那就先不想了！”宋雨眠摆了摆手，“这养成一个习惯都要21天，成为专家还需要1万小时，你这才几天！”
虽然宋雨眠说的也是事实，但沈听舟并没有被安慰到：
剩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但他脸上半点没有显示出焦急，还是那一副温润的笑：
“说的也是。”
“放心吧！之后你训练，我就在一旁陪你……就当是领队关心自己的队员了！”
宋雨眠把她和钱赟的“交易”说了出来：
为了让射箭队众人发现裴佩的好，她这次可是做好扮红脸的准备了。
听完了宋雨眠的计划，沈听舟点头表示愿意配合。
但若是沈听舟的好友在现场，一定会惊讶地长大嘴巴：
沈听舟什么时候关心过射箭以外的事情？
他又何时对这种“无聊”的事情上过心？
以前别人想和他增进感情玩些游戏，都逃脱不了被贴上“没兴趣”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