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穷
果不其然,副导演神出鬼没地冒出来。
“接下来你们将会在卡莱伊奇老城待满两天,赚取剩余几天旅途所需要的资金。”
五个人里有一多半都有过偶像出道的经历,节目组怎么能不拿这个作为卖点好好做做文章。
谢朗熟稔地抱起吉他,坐在高脚凳上拍了拍麦克风,楚星洲径直蹲下身去摆弄起了那台音响。
“麦克风没有声音啊?”
楚星洲抬起头来,上手去检查那支麦克风。
“需要换一根卡侬线。”他转过头去向举着相机的摄像老师问,“请问有没有备用的线可以借我们用一下?”
(卡侬线:连接麦克风和声卡、话放、调音台等设备的一种常用的连接线)
摄像老师也不大懂这个,转头又去问其他的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副导演过来了,他指一指路边挨挨挤挤地拥挤在一起的小店:“这个就需要你们自己解决了。”
老城区这一带路演的街头艺人很多,他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了好几家专门售卖音像制品和乐器麦克风的店铺,这种线应该不算太难买。
许春秋接过他手里的那根出了故障的线,主动说道:“我去买吧。”
没过多一会儿,她就消失在了对面一条街的小巷子里。
……
这种线很常用,只要是有卖麦克风、音箱之类的店就必定会卖这种卡侬线。
许春秋轻轻推开店门,一个看上去胖胖的白人店员站起身来:“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他的视线在她身后跟着的那个摄像老师手中的机器上停留了一秒,接着不着痕迹地收了回来。
许春秋把楚星洲给她的那根线放在玻璃柜台上给店员看,她不需要知道“卡侬线”这个名词用英语怎么表达,只是直截了当地跟对方说:“请问有没有这种线?”
店员随手拿起来一看,立刻明白了:“卡侬线?”
许春秋点一点头。
“请稍等一下。”
从推门进店到拿着线离开一共也就不超过五分钟的时间,许春秋提着买好的线原路返回,走着走着,目光却被旁边店面的玻璃展柜吸引住了。
一根累丝的发钗,做工很精细,上面点缀着血一样艳丽的玛瑙,看得人移不开眼。
店面的装潢很不讲究,卖的东西也很杂,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古着的奢侈品包码放得毫无美感,二手的戒指和表堆在玻璃展柜里,来自波斯的羊毛地毯和来自日本的西阵织并排挂在一起。
许春秋就这样怔怔地驻足在店门外,久久没有移步离开。
她趴在玻璃窗前数价签上的零,店员隔着玻璃懒懒地抬头看了一眼,没有过多地搭理。
“许春秋?”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她。
许春秋回过头来,是陆修。
“陆总?”
陆修顺着许春秋来的方向一路找过来,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提着的东西,接着继续说道:“谢朗说让你再帮忙买个变调夹。”
许春秋点一点头,转身进了隔壁的乐器店。
陆修站在原地,循着上一秒她的视线的方向看过去,将那支点缀着玛瑙的累丝发钗收入眼中。
价签上的标价是一万两千里拉。
陆修正欲进去看看,只见许春秋已经买好了东西,从乐器店推门出来了。
“变调夹买好了,我们走吧。”
……
谢朗把变调夹固定在吉他上,随手拨了一个和弦。
她从偶像转行做MC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疏于体力上的锻炼,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支撑像刚出道那段时间一样的长时间唱跳了,不过吉他弹唱这样的东西倒是还没有忘。
谢朗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高低位置,没有太多的废话直接就开口唱了起来。
她的选曲相当有灵性,是Ariana
Grande的《7
rings》。
“I
see
it,
I
like
it,
I
wan
it,
I
go
it”
我看见了,我喜欢,我想要,我买下了它。
这几乎是谢朗过去二十几年人生的常态,富二代千金逛街买东西从来不看价签,大手大脚二十几年,哪里想到跟着《世界那么大》在土耳其反倒过得扣扣索索的。
楚星洲才听了两句,一听到那句极具代表性的副歌歌词就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
这首歌没有什么太多的要表达的东西,每一句歌词好像都只围绕着同一个主题,钱。
谢朗一点也不客气,她一唱到副歌就抱起吉他直勾勾地盯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看,盯完了摄像老师盯收音老师,盯完了收音老师又去看副导演。
“I
wan
it,
I
go
it,
I
wan
it,
I
go
it”
“I
wan
it,
I
go
it,
I
wan
it,
I
go
it”
“You
like
my
hair,
Gee
thanks,
jus
bough
it”
“I
see
i
I
like
it,
I
wan
i
I
go
it”
谢朗这是在借着歌哭穷呢。
副导演让她给盯得浑身发毛,视线飘忽地躲闪着。
别看我,再怎么看我也不会多给你们经费的。
直播弹幕已经笑傻了——
“哈哈哈哈看看给孩子穷成什么样了,这首歌好喜感好应景,导演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不至于不至于,倒也不至于直勾勾地盯着工作人员看吧。”
“哈哈哈哈我们谢朗做了二十多年的富二代头一次穷成这样,买个橄榄油都要计较半天哪个牌子比较便宜,导演组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节目组也实在是忒狠了点,五个人还剩不到一万里拉,又要吃喝又要游玩,这么点钱怎么过啊。”
“有些人她以为《世界那么大》是个吃喝玩乐的旅行综艺,结果上了贼船以后才知道竟然是个披着旅行综艺外壳的《变形记》,孩子太惨了哈哈哈哈……”
“……”
渐渐地开始有人驻足,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们。
谢朗唱完了以后行云流水地把麦克风移开,从高脚凳上下来,副导演用眼神朝着许春秋的方向疯狂暗示,用手势比划着示意她把麦克风转向许春秋。
她闻言下意识地照着做了,麦架刚刚移到许春秋的面前,谢朗就后悔了。
如果说她失去了《国民偶像》以来的全部记忆的话,那她还能唱歌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想见你
许春秋面对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麦克风,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导演组正在朝着她的方向疯狂比手势,周围已经渐渐围绕起了一些观众,其中不乏一些对他们的知名度略有耳闻的华裔,钟灿盯着她的眼睛亮亮的,谢朗忧心忡忡地抱着吉他站在一旁,陆修立在人群里,看上去好像随时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替她解围。
弹幕上飘过同样期待的声音——
“许春秋要唱歌了吗,天哪天哪,我已经有太久没有听到许春秋唱歌了!”
“活久见活久见啊,爱豆许重出江湖了吗?”
“我可以,我又可以了,我太爱这个环节了!”
“满天星团粉已经原地起飞了!”
“期待期待……”
“……”
所有人都在等她开口唱歌,可是许春秋上一次唱歌还是在华娱传媒唱的那首跑调跑得九曲十八弯的《追光者》。
她故意的。
唱歌的嗓子和音感都是天生的,许春秋在这一方面得天独厚。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不敢引人注目,于是便把所有的闪光点都藏起来,笨拙地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一无所长的花瓶。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她不敢优秀。
可是中餐馆的电视上,那个涂红嘴唇、顾盼生姿的许春秋却告诉她,她的人生完完全全值得另外一种活法。
她值得活得更精彩。
许春秋单手扶住了谢朗朝着她的方向移动过来的麦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秋秋你唱什么,我给你伴奏?”
许春秋沉吟片刻,握住了麦克风。
“当爱情遗落成遗迹,用象形刻画成回忆”
“想念几个世纪,才是刻骨铭心”
歌曲的名字叫做《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哈德良拱门如同时空隧道一样分隔了卡莱伊奇的新城区和老城区,许春秋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不知道怎么的,脑海里第一个浮现出来的就是这首歌。
几乎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身经百战,谢朗对事情的真相一知半解,只有陆修一个人知道,这对于许春秋来说其实是货真价实地第一次站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
四面八方都是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许春秋感觉到自己的手心里已经出了汗。她试探性地唱出几个音节,那声音是清透的,没有太多技巧的声音浑然天成。
谢朗松了一口气,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即兴拨了几个和弦为她弹伴奏。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
“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
“能不能,有再一次相遇”
那是一把老天爷赏饭吃的嗓子,即便是没有经过多么成熟的训练,也仍旧如玉石撞击一般的清越悠长。
摄像机的镜头对准她一个人,她微微垂首,轻轻地唱了起来。
她开始渐入佳境。
周围驻足的听众们窃窃私语地讨论起来,直播弹幕上密密麻麻地飘过一行接一行的留言,可是许春秋都一概不知,只是全神贯注地低头唱着。
“怎么感觉许春秋和以前的唱法不太一样了?”
“对对对我也觉得,比原来少了一些技巧,多了一些纯粹的感觉。”
“她的声音刚刚进来的时候感觉声带有点紧,不过也就一两句就调整过来了,是不是太久没有唱歌生疏了?”
“怎么可能,她可是许春秋啊,我倒是觉得这是她为了表现这首曲子而采用的特殊唱法,从僵直到复苏,从生涩到熟稔,许春秋还是那个许春秋。”
“上了年纪以后发现就这样简简单单纯纯粹粹地定点站着唱一首歌也可以很动人……”
“……”
只有陆修一个人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目光怔怔地落在她的身上。
许春秋的声音萦绕在他的耳畔,好像要占据了他的整个世界。
揉皱了的纸星星静静地躺在外套的口袋里,他听到人群之中的女孩子游刃有余地轻吟浅唱着,唱着无意,听者有心。
失去你的风景,像座废墟,像失落文明。
能否一场奇迹,一线生机,能不能,有再一次相遇。
那歌词中的字字句句好像都无形之间,和他扣在了一起。
“想见你只想见你,未来过去,我只想见你”
“穿越了千个万个,时间线里,人海里相依”
第一段的主歌刚好结束,白描一般的轻吟浅唱暂告一段落,清清透透的声音一句盖过一句地高了起来。
许春秋在这个时点,终于抬起了眼帘。
“用尽了逻辑心机,推理爱情,最难解的谜”
“会不会,你也和我一样,在等待一句我愿意”
四周围绕了那么多人,不同颜色的皮肤、不同颜色的眼睛,密密麻麻的一大片人,数不清的目光盯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很紧张,紧张得手心流汗,视野模糊,可是眼睛却好似相机的取景器一样,画幅不断不断地缩小,小到只能容得下一个人。
汹涌的感情涌上心头,可是她却没有对应的记忆,就像是心里破了一个大窟窿,许许多多重要的东西从里面漏出去了。
“任时光更迭了四季,任宇宙物换或星移”
“永远不退流行,是青涩的真心”
“未来先进科技,无法模拟,你拥抱暖意”
“如果另个时空,另个身体,能不能换另一种结局”
陆修高隽挺拔地站在那里,和几十年前他叩开戏园子后台时候的模样如出一辙,可是许春秋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相爱或许也并不算难,可是相守却太难太难了。
那个充斥着战火硝烟与声色犬马的混乱时代过去了,他们好不容易遇到又分离,时光更迭,岁月变迁,就连记忆的轮廓好像也跟着模糊起来。
这时陆修才体会到,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许春秋面对着全然陌生的世界,面对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内心究竟有多么不安,又有多么惶恐。
陆修微微垂首,暗自咀嚼着歌词中的意味。
如果另个时空,另个身体,他们又能不能换另一种结局?
第三百七十八章 BATTLE
“想见你每个朝夕,想见你每个表情”
“想穿越每个平行,在未来和过去紧紧相依”
歌曲步入尾声,许春秋的声音一点一点变轻,一直到唱出那句“会不会你也一样,等待着那句我愿意”。
陆修沉默地听着,他们还是幸运的,他想。
即便是彼此之间哪一方失去记忆,他们的灵魂都在这个时代相遇了。
一首歌结束了好几秒过去,四周围绕的观众们先是一阵短促的沉默,紧接着便是席卷而来的叫好声。
“许春秋就是许春秋,这穿透力,这爆发力!”
“这个声音里有故事啊,真的很有味道……”
“我竟然听哭了天哪,眼泪唰唰地往下掉,这个感染力真的不是吹的。”
“都说许春秋戏腔唱得好,差点都要让人忘了她唱流行也能唱到把人感动哭的程度。”
“……”
谢朗伺机而动,立刻拉开了吉他包的盖子摊开在面前。
果不其然在叫好之余,很快就有人慷慨解囊,丢了纸币进去。
许春秋一首歌唱毕,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只见谢朗整理了一下堆满纸币的吉他包,转过头来看许春秋的时候,突然指着她的脸问:“秋秋,你怎么哭了?”
她这才抬手在自己的脸颊上抹了一把,湿漉漉的全是眼泪。
是悲伤还是感动,亦或是什么其他不可名状的感情?
许春秋只是摆手,她其实就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只是汹涌澎湃的情感像是要把她给吞没了。
……
等到许春秋再一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摄像老师的镜头已经落在了楚星洲的身上。
楚星洲是舞担出道,old
school打的底子相当扎实,locking、popping、krump之类的也都能跳,钟灿帮忙放了首音乐,他略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紧接着就开始freestyle了起来。
他的舞蹈在国内的爱豆圈子里是毋庸置疑的第一梯队,覆盖面也很广,几乎是什么样的舞种都能吸收的那种类型,算是少见的天赋型选手,就算没有什么大动作,只是跟着伴奏音乐随便律动几下也很帅。
四周的观众里有专程跟着节目组过来的粉丝,也有当地的华裔,他们双手凑在嘴边,相当给面子地大声喊起来——
“帅的帅的,哥哥好帅!”
“哥哥跳舞真的鲨我,我太爱了!”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这个腹肌绝了,我可以……”
“你干嘛啊,挤我干什么啊,走路不知道看路啊?”
“怎么了怎么了?”
“没有,刚才那人有毛病,这么多人还不要命地往里挤。”
“……”
街头表演者的观众一共只有那么多,这边挨挨挤挤地簇拥起来了,那边就势必门庭冷落。
三四个穿着松垮卫衣的街头舞者从人群中挤进来,进入了楚星洲的表演区域,朝着他比了一个挑衅性质的手势。
楚星洲眉头微皱,没有搭理他们。
谁知那几个人竟然就在楚星洲背后半步的位置上,他跳什么动作,这些人就跳什么动作,跳着跳着还捏起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吹口哨的动作,明显的瞧不起人。
为首的一个嚼着泡泡糖,斜着眼睛看了这群来自东亚的明星艺人一眼,接着撸起来一边的胳膊袖子,露出线条分明的腱子肉和一整条手臂花里胡哨的纹身。
反观楚星洲为了上镜好看并没有在身上练这么多肌肉,整个人的体格偏向于更加符合国人审美倾向的纤瘦高挑。
大花臂朝着楚星洲比了一个带有侮辱性的手势,连带着附送了一番挤眉弄眼,楚星洲还没有什么反应,四周围绕的中国人先炸了。
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低头把口中嚼着的泡泡糖吐出来,嚼烂了的泡泡糖上还掺杂着口水,他用大拇指直接毫不客气地摁在了一旁摄像老师手中的机器上,随口吐出一句“CHINK!”
(Chink,字面意思是狭长的裂缝,指中国人眼睛细长,在俚语中带有强烈的种族歧视、贬低意味,可以翻译为“中国佬”)
钟灿在移动音箱上摁了两下,节奏明快的伴奏音乐停了下来,可是周遭的声音却越来越嘈杂,从窃窃私语到沸反盈天,有当地的语言,也有他们最熟悉的中文。
“这是什么素质,太恶心了吧?”
“卧槽,这怎么能忍?”
“我以前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也被人指着鼻子骂过‘CHINK’,我当时还听不懂,后来才知道真的是很不礼貌的叫法。”
“哥哥冲冲冲,给他们看看我们中国dancer的实力!”
“不就是抢了你们观众你们心里不爽吗,有种BATTLE啊,别搞那些阴阳怪气的!”
“BATTLE!BATTLE!”
“……”
节目组心里也憋着一股火气,摄像老师正着手处理着相机上的那块令人作呕的泡泡糖。
楚星洲朝着副导演的方向征求了一下意见,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以后当场给那几个闹事的白人舞者腾出了一半的空间,意思相当明确。
有种BATTLE,没种滚蛋。
音乐重新播放起来,楚星洲和大花臂在人群中心面面相对,体格差异明显,可是气势却不相上下。
楚星洲对肌肉的控制相当漂亮,这一点特别体现在他的震感上,一放一收游刃有余,打击的位置和力度都恰到好处,他做演员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舞蹈的底子居然还没有落下,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楚星洲的舞蹈更加着重于控制,而与他对垒的大花臂则是更加倾向于外放型的风格。
他虽然素质差了些,但是舞蹈是扎实的,炫技的动作接二连三地招呼上来,侵略性十足。
一连串花哨的绕腿动作之后接了一个蜷身的空翻,他落地以后轻蔑地挑一挑眉,恨不得把“你不行”这三个字打在自己脑门上。
殊不知围观群众中但凡是对许春秋略有了解的已经开始憋起了笑,沉默了一阵子以后终于有人憋不住了,开始捧腹大笑了起来,卡莱伊奇的老城区充满了快活的空气,只有人群中的大花臂一脸问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许春秋的面前耍空翻,认真的吗?
第三百七十九章 空翻
“哈哈哈哈挑什么不好非得要挑空翻?”
“别的舞种他倒是还可以跟楚星洲打个平手不分伯仲,可是空翻哈哈哈哈,在许春秋面前耍空翻?”
“这位兄弟你怕不是不知道许春秋当年做爱豆的时候凭借一个空翻圈了多少粉!”
“他翻完了以后居然还挺得意哈哈哈哈,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被打脸了。”
“BATTLE不可怕,谁菜谁可怕。”
“哈哈哈哈这算是撞枪口上了吧,许春秋表示我就静静地看着你装逼。”
“挑错了哦,班门弄斧了吧。”
“兄弟,挑衅错人了吧,空翻踩点许春秋马上教你做人!”
“……”
一片起哄的声音中,许春秋手心发汗地往后撤了一步。
楚星洲已经把地方替她让出来了,钟灿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之前偶然遇见的那个中餐厅的老板娘赫然也挤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之中,大声喊着“许春秋加油”,节目组布置好的三个机位全部对准在她一个人身上,所有人都在看她。
许春秋吞咽了一口唾沫,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廓里闯出去。
她是真的不会空翻。
一步,两步,她不着痕迹地撤着步子,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陆修在她的身后扶了一把,温暖的手掌在她的脊背上抚了抚。
他向前一步挡在许春秋的身前:“不好意思各位,许春秋拍戏的时候受了腰伤,为了避免牵动旧伤,可能不大方便空翻了。”
谢朗立刻会意,她配合地推着一头雾水的楚星洲重新回到人群中央,扬起声音喊着,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啊,是这样啊?”
“腰伤可不是小事,一定要静养的,真是太遗憾了。”
大花臂听不懂中文,误以为楚星洲要临阵脱逃,还眯着眼睛朝他比了个中指,周围的声音更是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许春秋有腰伤?她腰什么时候受伤的?”
“跳舞的人身上都多多少少有点伤吧,更何况她还是从小学戏的,没有点伤才会让人觉得奇怪吧?”
“腰伤复发了吗,秋秋要注意身体啊,我记得她在《国民偶像》的时候好像就伤过一次腰。”
“这也太不凑巧了吧,偏偏这个时候赶上腰伤,虐不了大胡子实在是有点可惜。”
“许春秋真的是腰伤吗,不觉得太巧了吗?”
“怕不是用腰伤作为借口不愿意翻吧?”
“许春秋转行做演员多少时间了,在剧组里肯定没有时间练基本功什么的,毯子功可是得天天坚持着练的,她该不会是基本功已经荒废了吧?”
“附议,你们看这些天的房车旅行,节目组一次也没有拍到许春秋练基本功。”
“节目组的直播镜头七八点才打开,没准人家是在那之前已经练完了呢?”
“她都这么出名了,也没有必要再去练那些苦功夫了吧,戏曲演员才赚多少钱啊,偶像明星拍一部戏估计就能抵得上戏曲演员一辈子的工资了。”
“许春秋练了这么多年,我不相信她会这样白白地放任自己荒废下去。”
“看不到许春秋的空翻,真是太可惜了……”
许春秋听到源源不断的质疑声,那些人摇着头说她已经不行了,陆修临时替她编的借口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
他们用失望的眼神看她,因为一次的退缩而质疑起了她过去五年的全部付出。
她转过头来去看钟灿,发现他眼中的光好像也跟着黯淡了许多,他在热气球上大声喊着许春秋是他想要成为的样子,是他所有勇气的来源,可是此时此刻,他眼中的光又在做什么呢?
她就要这样轻而易举地退缩了……
吗?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那家中餐厅店面里挂着的、绣着金线的戏服,高高悬挂在头顶上的电视里,穆桂英正顶着翎子唱得一板一眼。
她回想起那个涂红嘴唇、神采飞扬的许春秋,那个过去五年占据着自己身体的许春秋,那个用戏服披盖在自己墓碑上的许春秋。
如果是她在的话,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她……
那一瞬间,她多么迫切地希望自己真的会空翻。
她想要对得起别人的喜欢。
——她该不会是在找什么借口吧?
不是的。
——肯定是出了名,赚了钱,转头就把从前那些辛苦练来的功夫都给忘了。
没有。
——艺人明星嘛,长得好看不就行了?本来其实也没对许春秋抱有多大期望。
闭嘴。
许春秋只觉得好像有一簇火在她的心中烧,点着了她的五脏六腑、心肝脾胃,连带着血液也一并跟着沸腾了起来。
她浑身像是要烧着了,可是手脚却还是冰凉的。
只听“啪”的一声轻微的声响,她的手被握住了,一个温暖、干燥的手掌,就好像仅仅只是握着它,就能够从中汲取无数的力量。
陆修伸手过来,把她小小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
他轻轻地说。
她的手指尖顿时不冰了,手指尖像是触电一样,那电流一直蹿一直蹿,从手指间一路蹿到心尖尖上,酥酥麻麻的。
质疑的声音还在耳畔,数不清的单反和手机正在对着她“咔嚓咔嚓”地照。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围观的看客们争先恐后地想要拍下许春秋出糗的样子,反手一个上传发布到网上去。
涌动的人潮和鳞次栉比的街边小店虚化成了一团,一切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那一瞬间,许春秋觉得仿佛全世界好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心脏跳得好像要超出负荷,有一种下一秒就要休克的眩晕感。
不,不止她一个。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陆修的手掌,他一直都在。
许春秋深吸了一口气,挣开了他的手。
陆修紧跟着呼吸一窒,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请问,这个可以借我用一下吗?”她扬起一张明艳的脸笑了一下,从中餐店老板娘的围裙口袋里抽出来一双一次性筷子,三两下把长发挽起来。
“不碍事的,我翻。”
第三百八十章 你恢复记忆了?
“不碍事的,我翻。”
谢朗看着许春秋的气场陡然一转,飒爽地抽出一根筷子挽起头发,心中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什么,她的语气中带着兴奋,可是脱口而出的话却还是:“秋秋你真的没事吗,腰伤可不是小事啊,量力而行秋秋……”
许春秋头也不回地摆一摆手,接着助跑两步,一个小跳跟上一个轻轻巧巧的垫步,她踩着伴奏音乐的鼓点飞身起跳。
大概是出于十几年如一日的习惯,她在空翻之前会有一个下意识的沉肩动作,接着助跑、小跳、蹬腿、摆腿。
所有的动作都自然得如同水到渠成,当她飞身腾空,双腿劈开在空中形成一个分花穿水似的倒一字马的时候,整个世界都跟着天翻地覆了起来。
散开的思绪七零八落的,她整个人倒转过来,朝着陆修的方向看。
那一瞬间如同过电影一般,她的脑海里闪烁过许多个场景。
——华娱传媒许春秋,准备一下,马上到你了。
——我们选的是偶像,不是伴舞,我们没有办法给一个开不了口唱歌的练习生其他的等级。所以很抱歉,F等级。
——华娱传媒许春秋,等级再评定结果上升为A等级。
——《国民偶像》同名主题曲C位就确定为许春秋了。
——请一位候补的两名练习生来到金字塔前,获得第一名的练习生,她一共获得了来自国民制作人为她投出的四百八十八万九千七百六十五票,她将会同时担任出道组合的C位。
——让我们恭喜,来自华娱传媒的许春秋练习生。
她看到自己顶着华娱传媒的LOGO站在等级评定的初舞台上,看到自己穿着灰色的训练服在练习室里从天黑练到天明。
舞台灯光泼洒下方寸雪亮,数不清的摄像机镜头对准她,她一步一步地稳稳登上那座金字塔的最顶端,俯瞰台下的一切风景,深深鞠下一躬,用平静的声音说道:“大家好,我是华娱传媒的许春秋。”
只听“嗡”的一声,所有的掌声与欢呼声重新归于一片沉寂,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好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两行清清秀秀的小字。
——你希望我拿第壹?
是她自己的字迹。
浮光掠影的场景交织成一场蒙太奇电影,左臂处的灼痛拉回了她的思绪,零零落落的记忆像是正在归位的拼图一样,拼凑出了她曾经在《国民偶像》经历的点点滴滴。
她轻盈地落地,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与行云流水的线条一如既往,再接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前桥、后桥、云里前桥、蛮子,一连串的炫技接连而来,漂亮的柔韧、稳定的滞空,每一下落地还都在踩点。
大花臂开始有些慌了。
令人眼花缭乱的空翻一个接一个地招呼上来,她的空翻翻得相当扎实,和他们这些街头舞者蜷起身来的翻法截然不同,出腿和蹬腿都很利索,她甚至还有余力在腾空的过程中整理一下自己垂下来的碎发。
上赶着凑上来的几个白人舞者已经看傻了,几个人尴尬地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了以后转头就走。
孰高孰下,差距立现。
“天哪,原来仙女都会飞的吗?”
“你爸爸还是你爸爸,刚刚是谁说许春秋成名以后毯子功荒废了的来着?”
“这个滞空,这个柔韧,她的功底能保持这么些年,平日里绝对没有少下功夫。”
“孩子也太拼命了吧,翻这么狠,好几个空翻连在一起,刚刚不是说许春秋身上有伤吗,不要紧的吧?”
“能不拼命吗,她要是不翻的话,明天的黑通稿估计就出来了,指不定营销号会怎么说她呢。”
“她的动作是真的干净利落有力度,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惊艳到。”
“在空中还能腾出一只手来整理头发,这谁看了不说一句许春秋牛批……”
“……”
围观的吃瓜群众渐渐散去,许春秋一行人的临时路演活动到这里也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谢朗和钟灿正在低头清点吉他盒里的纸币,里面大多都是些零钱,看上去好像很多,实际上林林总总地加在一起,一共也就一千里拉出头,还远远不够他们这些天生活的。
许春秋连着翻了十多个跟头,好不容易歇下来,额头上还带着些许薄汗,气息微微有点喘。
“先喝口水歇会儿。”
陆修拧开瓶盖,给她递了瓶水。
她这是恢复记忆了吗?
陆修欲言又止,心里有些拿不准,斟酌了半天也没有直接开口。
许春秋像是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一样,她放下矿泉水瓶,不加遮掩地卷起袖子来给他看。
手臂上的伤疤还在,只是比原来的痕迹浅了许多。
陆修沉默片刻,既没有表现出迫切的渴望,又没有表现出丧气的失望,只是慢慢地替她把袖子放下来,接着轻柔缓和地拔掉了她随手盘起在头上的那支一次性筷子。
乌发如瀑的垂下来,他褪下左腕上的那根兔子皮筋,小心翼翼地替她扎了起来。
许春秋抬手在皮筋上轻轻地触了触,不自觉地脱口而出:“……陆总?”
陆修摇一摇头:“没事。”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车上吧。”
……
“我真的不是只会开跑车,”谢朗竖起三根手指一脸认真道,“我开车也可以很稳的,不会把后排的东西都弄到地上去的。”
楚星洲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从卡莱伊奇老城回到房车营地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陆修和楚星洲这些天来几乎是轮番坐驾驶座,在谢朗的一再保证下,他们终于同意了由谢朗接过开车的任务。
许春秋坐进车子里,刚刚拉上车门,谢朗就迫不及待地关掉自己领口夹着的收音麦克风,兴致冲冲地问她:“你的记忆恢复了?”
许春秋有些迟疑地点一点头,她想了想,又缓缓地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缓缓地开了口:“只恢复了一部分。”
“《国民偶像》那一段的记忆几乎都想起来了,可是也仅仅限于和我做偶像那段时间相关的回忆。”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五点半
“《国民偶像》那一段的记忆几乎都想起来了,可是也仅仅限于和我做偶像那段时间相关的回忆。”
谢朗微微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从希望到失望不过是一瞬间,许春秋看着谢朗的表情变化,不禁开始设想如果陆修得知了这件事情,又会作何想法呢?
在许春秋记起来的这部分记忆之中,那句写在小本子上的“你希望我拿第壹”成为了他们唯一的交集。
她开始恢复记忆了,可是却没有想起来他。
前面是一个很长的红灯,谢朗把手搭在方向盘上,喃喃地道:“没事的没事的,这是好事情啊……”
许春秋说不清楚她究竟是在和她说,还是在一遍又一遍地说服自己。
谢朗转过头来:“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既然你能想起来偶像时期的记忆,就说明逆行性遗忘这个东西并不是不可逆的。”
她说得信誓旦旦:“其他的那些总有一天也一定会想起来的。”
许春秋在后视镜里对着自己看了看,浅浅地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回应,而是指一指前面已经由红转绿的信号灯。
“绿灯了。”
谢朗踩下油门,再一次将车子开了出去,她开着开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样,又偏过头来问:“那陆总知道这件事吗?”
“注意安全,看前面。”
谢朗乖乖地“哦”了一声,转回过头去,竖着耳朵等待着许春秋的回复。
许春秋摇一摇头,猜测着说道:“陆总他……他应该是以为我就是一瞬间的恢复记忆。”
他应该是以为许春秋的身上发生了和那天晚上一样的事情吧,她抚了抚左手手臂上的烫伤疤。
谢朗强压下自己想要转头的冲动,不自然地目视着前方继续问道:“那你就不打算告诉他?”
许春秋沉吟片刻,慢慢地说道:“这段记忆里没有和他相关的内容,告诉了他也只是白白地让他失望而已。”
“可是……”谢朗回想起之前的房车营地那满地的烟头,到底也没说出话来。
……
早晨五点半,许春秋终于久违地被雷打不动的生物钟唤醒。
她眯着眼睛对着房车的棚顶看了几秒,意识回笼以后就很快轻手轻脚披上衣服,小心翼翼地从谢朗的身上越过去,拉开车门翻身下了车。
首先是压腿拉韧带,接着踢腿、倒立,一连串流程她熟练得就连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无误地做出来。
正当进行到踢腿这一步的时候,她无意识地转过头来,好巧不巧地,视线竟然和正倚营地厨房的露台外的陆修遥遥地对上了。
陆修醒得很早,夜里三四点就睁开了眼睛,翻来覆去了半天睡不着,于是干脆就直接起来了。
他就这么一根接一根地倚在厨房露台的栅栏边上抽烟,白色包装的万宝路都快让他给抽完了。
天亮了,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天边的第一缕晨光撕破黑夜,远处的天一点一点朦朦胧胧地亮了起来。
陆修深深地吸了最后一口烟,接着把烟屁股摁灭,敞开外套站在那里吹风。
他半夜睡不着觉跑出来偷偷摸摸地抽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经验相当丰富。
房车里的空间相对密闭,为了避免被其他人闻出端倪,他在掐灭最后一支烟了以后都会敞开外套在风口站上大半个小时,头脑放空地等待着清晨的风把他身上的烟味一并带走。
恰恰是这个时候,他的目光与许春秋对上了,好在他们的目光仅仅只是短暂地交汇了一阵子,她并没有径直走过来,而是继续练着她的早功。
陆修远远地看着她压腿、拉韧带、下腰、倒立,看着她调动自己的身体,轻而易举地扭曲成柔软的弧度,几乎要压抑不住心底里浮上来的心疼。
她要有多辛苦、多努力,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游刃有余?
陆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看着她练过了毯子功,又跑到更远的地方去练嗓。
工作人员从七点左右起才开始陆陆续续地从另外一辆房车里钻出来,抢着赶在节目嘉宾之前洗漱完毕,接着检查好营地各处布置好的摄像头,稳稳地端起沉甸甸的机器。
陆修伸一伸手,把副导演叫住了。
“台本上安排我们在安塔利亚街头卖艺,到底要持续多久啊?”
副导演一本正经地回答:“等你们挣够了足够的旅行经费以后,就可以向下一个旅行地点出发了。”
陆修在心里默默地翻了一个大白眼:“你就不用和我装傻了,我是开娱乐公司的,综艺节目该是什么样你我心里都有点数。”
“给我一句准话。”
副导演冷汗顺着额头直往下流,半天没答出一句话来。
只听陆修继续道:“昨天是什么情况你也看到了,卖艺大半天,吉他盒里一共就赚了一千多里拉,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这节目得录到猴年马月去了。”
“一直赚不够经费的话,许春秋就要一直在这里耍猴似的表演给人看吗?”
昨天许春秋在哈德良拱门这一带展现出的空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今天势必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来要求许春秋现场空翻,这可不是十几个空翻就可以打发掉的了。
陆修心疼了。
副导演犹豫了片刻,一想到陆总四舍五入基本上也算是个圈内人了,以后说不准和华娱传媒还是合作伙伴,于是干脆跟他直接透了个底:“猴年马月这倒是不至于,今天你们就会找到新的营生手段了。”
“新的营生手段?”陆修眉头微挑,重复了半句,又继续说道,“换句话说,我自己想办法赚钱也是可以的吧?”
“只要赚够了旅游经费,他们就不用继续在街头卖艺了?”
副导演有些可惜地搓搓手:“其实这个环节设计的反响挺好的,网络上清一色的好评呢……”
陆修抬眼看了他一眼,副导演赶紧闭嘴了,他改口道:“对对对原则上是这样的。”
陆修点一点头,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个主意。
第三百八十二章 江诗丹顿
副导演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下一沉,隐隐约约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妙,于是试探地问了一句:“陆总,你不会还有卡或者是现金没有上交呢吧?”
天知道哆啦A修还会从衣服里掏出来什么大宝贝。
只见陆修微微一笑:“这回是真的没有了。”
副导演姑且算是相信了他的话,他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道:“只要不是利用违规物品赚钱就都没有问题,我们节目组很好说话的。”
陆修眉头微挑地不置可否,一个闪身回房车去了。
独留下副导演一个人站在原地,脑海里天人交战地琢磨着陆修到底是什么意思。
……
当他们再一次回到卡莱伊奇老城卖艺的时候,楚星洲刚刚低下头来把移动音箱摆好,就有一大群人一拥而上。
“来了来了,居然真的来了。”
“昨天错过太可惜了,没有想到今天他们居然还在。”
“许春秋可以翻个跟头吗?”
“她这些天这么不要命地翻空翻,身体吃得消吗?”
“慕名而来……”
“……”
他们团团围绕着,对同样站在包围圈里的楚星洲和谢朗兴趣缺缺,只是点着名地要叫许春秋翻跟头。
谢朗放下吉他,扁一扁嘴凑到许春秋耳朵边上小声说道:“怎么感觉他们像是在看杂耍的猴儿似的……”
许春秋挽起袖子,深吸了一口气,眼看着就准备要翻。
谢朗从背后朝她喊了一声:“还翻啊,你的腰……”
却见许春秋已经飞身腾空,又在欢呼声中轻轻巧巧地落下。
吉他包里的纸笔开始渐渐累积起来,谢朗左顾右盼,发现陆修不见了。
“陆总呢?”她转头问钟灿。
钟灿指着路边的小店回答:“刚刚说是要去买水,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
谢朗点一点头,继续将视线转回到许春秋的身上。
……
大概是因为早晨在房车营地的那一番话,副导演在接下来的这一整天里都对陆修格外关注。
他前一秒正盯着摄像组拍摄许春秋一行人当街卖艺的场景,后一秒转过头来一看,陆修就不见了。
“陆总怎么没了啊,谁看见陆总了啊?”他紧张地四处问道。
摄像老师不明白副导演为什么紧张成这样,仍旧是稳稳地捧着机器说道:“刚刚去买水了吧?”
买水?天知道他到底是干什么去了。
副导演脑海里的红灯急闪,着急地催促道:“快快快,别拍许春秋了,有两个机位就差不多够了,赶紧跟上去拍陆总去。”
摄像老师有些不明所以:“只是买个水而已吧,也就几分钟就回来了。”
副导演在心里默默地甩给他一个白眼:“我是导演你是导演啊,抓紧时间赶紧的,一会儿该跟丢了。”
摄像老师这才捧着沉甸甸的机器,没过多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街边的那一列小店的门脸之间。
陆修不声不响地离开大部队,一个人轻车熟路地照着昨天的路线,一路直奔着一家熟悉的店铺大步流星而去。
工作人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着从后面追上来:“陆总……陆总您慢点,买个水而已,不用这么着急吧?”
待到他好不容易站定了以后,这才发现陆修根本就没有买什么水,而是在一家小小的工艺品店门前驻足停住了脚步。
说是工艺品店,其实这个形容也不大准确,顺着外面的玻璃展柜看进去,里面的装潢相当随意,带有当地特色的手工艺品没有多少,反倒是有不少二手的奢侈品,戒指、项链、手包、腕表,应有尽有。
“陆总,您这是……”
摄像老师心里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好像哪里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细想,只见陆修在外面的玻璃展柜里扫了一眼,飞快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接着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了。
摄像老师赶紧用机器怼在玻璃橱窗上拍了两秒,赶紧也跟着推门进去。
相机的取景框里赫然是一根累丝的红玛瑙发钗,是许春秋昨天看中的那一支。
陆修一想起许春秋昨天在街头空翻的时候,随手插在头发上的那根一次性筷子就觉得不顺眼。
许春秋的身上怎么能用这样的东西。
店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老板娘推一推眼镜,半眯着眼睛抬起头来,她连站都没有站起来,一副不想做生意的样子,懒懒地问候了一句:“欢迎光临,请自便。”
陆修很客气地问候了一句,接着朝着橱窗的方向虚指了一下:“外面的那支累丝的玛瑙发钗,怎么卖?”
“展柜的玻璃门没锁,”老板娘头都不抬:“上面有价签,自己看。”
价签上的标价是一万两千里拉。
老板娘看他一副好像还有话说的样子,赶在他开口之前又添了一句:“上面写多少就是多少,不讲价。”
陆修摇一摇头:“我不是要讲价。”
他打量打量店面的摆置,二手的奢侈品物件几乎要占到了一半,他沉吟片刻,试探地问道:“您家店收东西吗?”
老板娘推一推眼镜,身子总算是坐直了些:“那得看是什么样的东西了。”
工作人员心中警铃大作,只见陆修慢条斯理地挽起袖子,把左手腕上的那块表摘了下来。
老板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这个穿着体面的男人,他的手腕上除了手表,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东西勒出来的。
陆修随意地把那块腕表放在玻璃台面上,径直把它往前推。
“你这是……”老板娘的目光接着落在那块腕表上,眼睛不自觉地睁大,“你这是限量款的吧?”
“江诗丹顿的陀飞轮,全球限量一百五十只。”陆修轻描淡写地说道,就好像只是随手卖掉一件不打紧的物件一样,语气闲散而随意,“您开个价吧。”
(陀飞轮:一种钟表调速装置,完全原产的瑞士陀飞轮表芯动辄百万以上,装载陀飞轮机芯的机械表也一直是收藏界的宠儿)
第三百八十三章 六十万
“???”
“陆总这是没有钱了开始变卖家当了吗,节目组竟然都把他们逼到这个份上了吗?”
“不至于不至于,一块表而已,估计对陆总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吧?”
“楼上认真的吗,你知道这块表多少钱吗,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十几年前的表,当时的估价就超过五十万人民币了,更何况还要排除通胀的影响。”
“好几十万的表说不要就不要了,陆总的家底还真的是深不可测啊。”
“你们没看到陆总是循着许春秋昨天的路线找过来的吗,他指着的那支发钗就是她昨天站在店门外扒着窗户看了半天的那个啊。”
“还有一个糖点,你们看陆总的手腕上有一条被勒出来的红痕,再和昨天的直播内容联系在一起,那就是小祖宗皮筋留下来的痕迹啊!”
“楼上是新粉吧,陆总戴皮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陆总卖掉手表该不会是为了给媳妇儿买发钗吧,这也太拼了吧!”
“陆许是真的!”
“……”
老板娘拍案而起,一巴掌摁在玻璃台子上,两眼放光:“六十万里拉卖不卖?”
摄像老师端着机器站在一旁,额头直冒汗地冲着他打手势。
可是陆修却视之不见,指着外面橱窗里的玛瑙发钗,不容置疑地说道:“六十万加一个这个。”
老板娘爽快地拍板:“成交。”
……
十分钟后,陆修提着两瓶矿泉水重归大部队。
摄像老师心如死灰地跟在他身后,刚一回来就迎来了副导演直击灵魂的一问。
“怎么样,陆总有没有什么不安分的操作?”
摄像老师组织着语言,正琢磨着怎么和副导演说这件事。
人群中间许春秋扶着腰歇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翻空翻,还没开始助跑呢就被陆修伸手拦住了。
“不翻了。”他的语气不带一丝波澜。
周围的围观群众已经有些不乐意了起来。
“什么叫不翻了,这里这么多人,一多半都是慕名而来要看许春秋翻空翻的,怎么就你说不翻就不翻了?”
“就是啊就是啊,还让人白跑一趟。”
“街头艺术就是要刺激的才能吸引人看,你就抱个吉他唱歌,放首歌随便在那里扭两下,除了粉丝以外还有谁会去看啊?还不如昨天那个来BATTLE的大花臂呢……”
“话不能这么说吧,这几个放在国内好歹也是出了名的明星艺人,在街头耍猴似的免费表演给人看,多不合适啊。”
“有什么不合适的,再怎么有名的明星不还是戏子吗,艺人还想要有多高的地位啊?”
“醒醒,大清早就亡了……”
“……”
陆修一张脸当场就沉了下来:“艺人就不是人了?”
“我们还真就不伺候了。”
他低下头来,“啪”地一声关掉了正在播放音乐的蓝牙音箱。
谢朗不是没有听见这些人说的是什么,可是单凭她和楚星洲吸引不到足够的人流量,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她的目光飘向摊开在地上的吉他包,虚着声音咬一咬牙道:“陆总,你冷静一点。”
“不卖艺了我们吃什么啊,剩下的经费连一万里拉都不剩,等着喝西北风啊?”
陆修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金额一栏填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谢朗眯着眼睛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零?”
她激动得几乎破了音:“六十万?”
楚星洲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上哪里搞到的六十万?”
陆修笑而不语。
剩下的旅途连一个星期都不到,五个人一共六十万,分摊下来差不多相当于一个人有十二万里拉,绝对够他们大手大脚地闭着眼睛随便乱花了。
“天哪,发财了发财了,”谢朗当即就扣上了吉他包,“小钟,快帮忙收拾东西。”
“我们收工,不伺候了。”
……
“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支票花起来毕竟不方便,陆修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护照和那张六十万的支票,就近找了一家银行开户申请办理银行卡。他取了十万现金出来,然后把剩余的五十万存进卡里。
填写信息表的时候,许春秋留意到他空空的左腕,抿了抿嘴唇。
谢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心直口快地问道:“陆总,你表呢?”
信息表上的墨迹未干,陆修合上笔帽,轻描淡写地回答了一句:“卖了。”
楚星洲一脸惊吓:“什么,卖了?”
陆修点一点头,表情轻松地笑一笑:“不然你们以为我是从哪里变出来的这六十万?”
他们一从银行里出来就被导演组截住了,副导演急吼吼地迎面就是一句:“陆总,你这事情做得不地道啊。”
“你让我们接下来的流程怎么推进下去?”
陆修理直气壮:“我记得是您亲口跟我说的,只要不是利用违规物品赚钱就都没有问题,你们节目组很好说话的。”
副导演:好说您妈的话哦。
“我这六十万来路正当,既没有违法乱纪,又没有利用违规物品。”陆修挑一挑眉,顺着他的话头顶回去,“我怎么就不地道了?”
副导演气到爆炸,可是满肚子的气又不敢冲着陆修发,只是窝窝囊囊地戳在那里。
钟灿小心翼翼地压低声音,好奇地偏头问了楚星洲一句:“陆总到底是从哪里弄的六十万啊?”
楚星洲摇一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就在这时,许春秋回过头来,指一指他的手腕,声音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把表卖了?”
陆修愣了一下,显然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会这样敏锐,他无意识地拉一拉左手的袖子,没有吭声。
许春秋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陆修这才妥协,他无奈地点一点头,姑且算是承认了。
谢朗这边的反应则是要大得多:“我记得你那块表是限量版吧,江诗丹顿的陀飞轮,你说卖就卖了?”
她摸一摸下巴忖度着,这倒是的确没有利用任何节目组禁止的违规物品。
第三百八十四章 钞能力
陆修根本就不需要携带任何现金或者是信用卡,他人站在那里就是一座移动的小金库,手表卖掉了还有领撑,领撑卖掉了还有袖扣,随便什么东西拿出来都是一笔不菲的收入,完全就是BUG一样的存在。
谢朗若有所思地点一点头,整个人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若有所思地道:“我怎么以前就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呢……”
导演组:……
建议将陆修和谢朗永久加入旅行节目邀请嘉宾的黑名单。
直播镜头把这一段全经过毫无保留地播了出去,弹幕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
“哈哈哈哈节目组,危。”
“导演表示谢谢,心态已经崩了。”
“哈哈哈哈陆总给谢朗提供了新的思路,可以的可以的。”
“我笑傻了哈哈哈哈……”
“……”
突如其来的一笔巨款使得所有人都变得重新宽裕了起来,他们从安塔利亚离开,顺着沿海公路一路开出去,海风咸咸的,碧海蓝天与青山白沙是大自然对这方神奇的土地最丰厚的宠幸。
中间他们在休息站停靠了两三次,终于在日落之前抵达了他们的下一站目的地,费特希耶。
费特希耶,一座位于土耳其南部的有名的度假胜地,绵延的海岸线迂回成了一个大回转的海湾,蓝宝石似的海水波澜不惊,平和而静谧,这里是地中海与爱琴海交界的度假胜地,也是有名的滑翔伞圣地之一。
房车很快就在一片过分宽敞的停车场放缓了速度,停了下来。
谢朗在后座上扒着窗户往外面看:“天哪我们这一站真的住这里吗?”
高耸气派的海景酒店自带游泳池,在逐渐低垂的夜幕里灯火通明,钟灿揉一揉自己的眼睛,几乎不敢相信。
房车里的空间有限,晚上睡的床是折叠的,而且还是上下铺,一天两天倒是还好说,一个多星期这样住过来,即便是再怎么有新鲜感也大多被磨没了。
“这是酒店吗,我们这一站终于可以住酒店了吗?”他激动地拉开车窗探出头来,兴致冲冲地冲着工作人员问道。
摄像老师举着机器耸一耸肩,用目光指一指陆修,潜台词是你看我干什么,这酒店又不是节目组定的。
余下的几个人立刻都明白了,登时眼睛放光地看向驾驶座,这又是陆总的钞能力吧。
陆修拉下手刹,打开车门:“我们走吧。”
酒店大堂的天花板用一句金碧辉煌来形容绝对不为过分,大理石的地板、贴着金箔的柱子、棚顶上的油画和高高悬挂在头顶的水晶灯,服务生穿着黑白两色的制服,整齐划一地鞠躬问好。
“天哪天哪,这也太……”钟灿已经激动得语无伦次了。
一行人回到了久违的优渥环境当中,居然反倒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综艺效果直接拉满。
“您好,请问是之前预约过的陆先生吗?”
陆修颔首,跟着迎上来的服务生到前台去办理入住手续,没过多久就拿着一叠房卡回来了,一人一张。他琢磨了半天五个人要怎么分配房间,思来想去半天干脆就不想了,一人一间,简单了事。
许春秋看着他这么挥霍,难免有些不安了起来。
照他这么个败家的花法,恐怕是地主家都经不起他这么造。
显然,抱有这样的担忧的不止许春秋一个人。楚星洲拍拍陆修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兄弟,你悠着点,要是天天都这么过的话,六十万恐怕也不一定打得住。”
陆修挑一挑眉,摆一摆手,比了一个安心的手势,接着他卷起外套的袖子,露出里面衬衫上固定着的钻石袖扣,卡地亚的,左右手一边一个。
楚星洲目瞪口呆。
手表没了还有袖扣,袖扣没有了还有领带夹,他们有的是资金储备。
楚星洲:……
这就是钞能力吗,爱了爱了。
……
他们循着房卡上的门号找到了对应的房间,都是套间,阳台、浴缸、咖啡机、迷你吧,一应俱全。
谢朗在套房里挨个房间转了一圈,兴奋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天哪这套房也太豪华了吧,这么多房间!”
“床也好大好软!”
“这是果盘吗,这就是传说中的果盘吗,这个需要额外交钱吗?”
“那茶几上的巧克力还有马卡龙呢,也是免费的吗?”
“冰箱里的冷饮也全部都是免费的吗?”
“真的吗真的吗,全部都是免费的吗?”
“……”
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以后,谢朗高高兴兴地从茶几上拿了一块马卡龙,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颇有几分报复性进食的味道,接着“噌”地一下蹿上大床,在柔软的床垫上打了一个滚,两只脚几乎要跷到天上去。
她接着躺平在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舒服——”
摄像老师跟在她的后面,笑得机器都有些端不稳了,弹幕一片五颜六色的“哈哈哈哈”,观众都已经笑傻了。
“哈哈哈哈认真的吗,谢朗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个富二代吗?”
“求谢董的心理阴影面积,富养了二十几年的败家闺女怎么住个酒店都搞得跟乡下人进城似的。”
“哈哈哈哈这不就是刚刚军训回家的我的真实写照吗,太真实了吧!”
“《世界那么大》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好歹也都是体体面面的明星,怎么都扣扣索索的,开口就问收不收费。”
“哈哈哈哈谢朗表示,我参加的真的是《世界那么大》吗,确定不是《变形记》吗?”
“不至于不至于,谢朗咱们真的不至于……”
“……”
就连摄像老师都跟着笑出了声,谢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疯狂替自己辩解道:“不是的,我们平常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
“我其实还挺有钱的,真的。”
弹幕再一次“哈哈哈哈”了起来,摄像老师的镜头跟着抖了一下,俨然已经笑得拿不稳机器了。
“哈哈哈哈兄弟稳住,镜头别抖。”
“别解释了别解释了,我真的笑疯了哈哈哈哈……”
“……”
第三百八十五章 发钗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心满意足地从酒店离开,驱车前往滑翔伞公司。
“天哪,剩下的路我都不想走了,只想窝在昨天晚上的那家酒店里。”
“他们家的马卡龙也太好吃了吧,左一口马卡龙有一口巧克力,虽然是发胖的味道可是我简直要当场幸福得哭出来。”
“还有冰箱里的起泡酒,爱了爱了。”
谢朗单手搭在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连连感叹起来。
许春秋:“???”
什么马卡龙,什么巧克力,什么起泡酒?
谢朗看她一头雾水的样子,提醒说道:“茶几上有免费的果盘和小甜点啊,冰箱里还有酒和饮料,你房间里没有吗?”
许春秋懵懵地点一点头:“我房间里果盘倒是有,但是没有巧克力啊,冰箱里也只有果汁和牛奶。”
谢朗:……
她默默地将目光移向正若无其事地靠着车窗坐在后座上的陆修,联想到他曾经在录制《怦然心动》时候的表现,大致已经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与此同时,节目组相当给面子地切了一个画面对比,左半边的屏幕里谢朗正趴在大床上,仓鼠似的“咔嚓咔嚓”啃着各种甜食和垃圾食品,右半边屏幕许春秋打开冰箱,里面除了水果就是鲜榨果汁,矿泉水和牛奶码列在一起,简直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
弹幕里又开始“哈哈哈哈”了起来——
“合理怀疑这件事情就是陆总故意的但是我没有证据。”
“还用想吗,肯定是陆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许春秋的房间只有水果没有垃圾食品,过于健康哈哈哈哈!”
“陆总就是陆总,时时刻刻记得许春秋胃不好。”
“哈哈哈哈许春秋当场傻了,但是好甜啊!”
“磕到了,我又磕到了!”
“……”
车子在滑翔伞公司门口停下来,在起飞跳伞之前,将会由教练先带着他们去训练室,进行基本的地面训练。
一个扎马尾的女教练走上前来:“第一次跳伞吗?”
许春秋点一点头,有点紧张地用英语回应:“是的,第一次。”
女教练抚一抚她的脊背:“没关系,放轻松。”
“舱门打开以后紧紧地抓住肩带,腹部朝下,双腿蜷曲,膝盖离地。”
许春秋一概照做,趴在瑜伽垫上双腿向上弯曲,柔软的身体蜷曲成蝎子的形状。
“是的是的,就是这样。”女教练很少遇到教起来这么省力气的客人,高兴地说道,“等到我在空中拍拍你了以后,你就可以把双臂张开了。”
她看到跟拍的摄像老师,略微思索一下,又接着说道:“如果你们有拍摄的需求的话,这个时候你还可以跟运动相机的镜头打个招呼。”
“这个时候你的腿可以再抬高一点,对,就是这样。”
技巧训练进展得相当顺利,许春秋一行人跟着教练搭乘电梯,滑翔伞公司的电梯直通楼顶,金属门缓缓拉开,天台上是一片宽敞的停机坪。
顶楼的风很大,几个人的头发都被吹得一塌糊涂的。
许春秋随手挽起头发来,拢成一个马尾握在右手里,左手从口袋里摸索着找发圈。
她找了半天没有找到,有些懊恼地干脆放了下来,风一吹就又糊了一脸头发。
“哈哈哈哈太真实了吧,原来明星也会被风吹得糊一脸头发。”
“这不就是冬天出门的我吗,无论梳得多整齐的头发,只要推门出去大风一吹就全都白搭。”
“哈哈哈哈这是试图扎起来发现自己的发圈不见了吗?”
“女孩子真的是太容易丢发圈了,强烈怀疑它们是不是都长了腿,一不留神就都不见了。”
“……”
许春秋在空中正凌乱着,突然有人从后面往她的手心里塞了一件什么东西,触手冰凉。
她下意识地收拢握紧,转过头来。
是陆修。
“这是……”许春秋倏地睁大眼睛,愕然地脱口而出。
他们在安塔利亚的时候,她在街边的小店驻足停留,扒着窗户看中的那支累丝的玛瑙发簪。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价钱上的数字,一万两千里拉,这对于当时穷途末路的他们而言无异于一个天文数字。
幼时的经历让她早早地学会了如何压抑自己的欲望,有些东西趴在玻璃橱窗上看看就行了,再怎么想它也不是你的。
可是陆修却背地里默不作声地把那支发钗给买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塞在她的手心里。
“送给你。”
可是陆总是什么时候……
许春秋很快就反应过来,是他们去替谢朗买变调夹的时候。
只是轻飘飘的、浮光掠影的一眼,他就把她的喜好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许春秋用指尖触着发钗上色泽鲜艳的玛瑙,轻轻地摩挲了一下,心头微微一动。
然而她却并没有直接戴上,而是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
陆修有些意外:“你刚刚不是想要扎头发吗?”
许春秋收好发钗,坦然地回答了一句:“发钗扎头发容易掉,万一飞到一半散了怎么办?”
陆大直男:……失策了。
“哈哈哈哈对不起我不厚道地笑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十动然拒’吗,十分感动然而拒绝。”
“陆修是真的直男,发钗发簪这样的东西就是看着花里胡哨的挺好看,实际上根本就扎不住头发。”
“只有我注意到了这根发钗就是之前许春秋看中的那支吗?”
“注意到了注意到了,这么甜的细节必须注意到,日常感叹陆许是真的!”
“……”
许春秋抿一抿唇,拉住陆修的袖子把它卷起来,她记得他总是在左手手腕上戴一根兔子发圈。
果不其然,六十万的江诗丹顿没有了,兔子样式的细带发圈却还在原处。
陆修愣了一下,顺手把它摘下来递给她。
许春秋用那根发圈扎起了长发,小小声地说:“我没有不喜欢。”
“我就是怕跳伞的时候弄掉了。”
陆修:这是什么甜甜软软的小可爱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 滑翔伞
之前做技巧训练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真的穿上了服装戴好了装备,他们这才开始紧张了起来。
“走了走了,不要怂,”楚星洲伸手在谢朗的背后示意性地轻轻拍了两下,提醒她不要挡路,“钱也交了,安全协议也签了,硬着头皮上吧。”
谢朗回头给了她一个欲哭无泪的表情,她声音哆嗦着用英语问身旁的飞行教练:“真的危险到需要签安全协议的份上了吗?”
飞行教练点一点头,戴着墨镜的样子宛如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
“理论上是的,即便是您的跳伞设备得到正确的操作,您仍然存在受伤或者死亡的可能性。”
她竖起耳朵一听,这下子更慌了:“真的有人受伤过吗?”
“我们的教练都非常有经验,但是是的,每一年都有人因此受伤死亡,希望您做好心理准备。”
谢朗吞咽了一口唾沫,哀嚎一声:“我才二十四岁啊,我卡里的钱还没有糟蹋完呢……”
“……你能别跟要上断头台似的吗?”楚星洲表面上淡定,实际上手心也在发汗。
“不行不行,摄像老师有吃的吗?”谢朗可怜兮兮地问道,“抓紧时间再吃点东西,即便是上路不能做个饿死鬼。”
工作人员默默地递给她一条巧克力。
谢朗撕开包装就“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弹幕上还在“哈哈哈哈”着,密密麻麻的弹幕很快就铺满了屏幕。
“哈哈哈哈我笑傻了。”
“谢朗好怂啊,小怂包太可爱了吧。”
“谢天谢地,谢朗‘死到临头’终于想起来自己是个富二代了。”
“临行之前还要啃一块巧克力哈哈哈哈,吃相也好可爱!”
“滑翔伞真的安全吗,好担心啊。”
“我跳过我跳过,签生死协议的时候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上了飞机以后是真的可怕,我当时腿都是软的,完全就是被人架上去的。”
“……”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飞行教练扶上了飞机,驾驶员转过头来微笑着朝他们问好。
许春秋落座了以后才发现,之前做地面练习的时候一直在帮她调整动作的那个梳高马尾的女教练没有跟上来。
眼看着舱门就要关闭了,她当即就向身旁的另一个飞行教练问道:“您好,请问刚刚那位女教练不跟我一起上来吗?”
“是这样的,她身体不舒服所以不太方便飞行了,我们已经为您安排了另外一位非常有经验的教练,请您稍安勿躁。”
许春秋这才点一点头,松了一口气。
机舱里除了正副驾驶座以外都是没有座位的,所有人背好装备,在衣服外面套上跳伞服席地而坐。
驾驶员拉下操纵杆,螺旋桨开始旋动,飞机一点一点地脱离停机坪,收起了起落架。
飞机越升越高,下面的景物越来越小,小得这座滨海的小城化作了无数细细碎碎的马赛克碎片,被一望无际的蔚蓝海域包笼其中。
这一次钟灿没有继续像坐热气球的时候那样逞能,而是因为缘故独自留在了下面,目送着他们登机起飞。
他脖子上挂了个望远镜,在地面上抬起头仰视着,指一指远方的天际:“那个是他们吗?”
摄像老师不置可否。
钟灿举起望远镜看了看,激动地跳起来招手,紧接着又想到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应该看不到自己,于是又有些讪讪地坐了回去。
“他们就要跳了吗,”他对着镜头感叹,“感觉就像是吃鸡(绝地求生)一样”
“怎么感觉你比他们还要紧张?”摄像老师暗戳戳地说了一句。
钟灿:“……我这是替他们感到紧张。”
直播画面一分为二,一边是还在空中、不断攀升着高度的许春秋谢朗一行人,另一边则是脚踏实地端着望远镜仰头看的钟灿,两边画面里的人都是一样的紧张。
弹幕的留言已经密密麻麻地盖了满屏——
“哈哈哈哈你一个人在地上紧张个什么啊,孩子一脸紧张兮兮的样子好好笑啊。”
“摄像老师真相了,我也觉得小钟看上去比上面那几个还要紧张。”
“我看也就半斤八两吧,谢朗吓得嗷嗷叫,楚星洲不说话但是看上去也是强颜欢笑,也就陆总和许春秋看不大出来脸上的表情,不得不说心理素质实在是相当过硬了。”
“不愧是你钟灿哈哈哈哈,跳个伞都能联想到吃鸡上去,真的是走到哪里都不忘老本行……”
“诶,你们有没有觉得飞机上的飞行教练配置有点奇怪?”
“有吗,一个游客对一个教练,哪里奇怪啊?”
“我以前在国内玩滑翔伞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尽可能为女性顾客安排女教练陪同飞行的,毕竟滑翔伞一打开,半空中的两个人基本上身体是完全贴在一起的,实在没有女教练才会考虑安排比较有经验的男教练……”
“对啊,之前地面训练的时候教练不也是两男两女吗,怎么到了飞机上就只剩一个女的了?”
“许春秋的那个女教练没有跟上来!”
“楼上几个想太多了吧,没准只是国外比较开放而已,不讲究这么多。”
“不是吧,土耳其不是***教国家吗……”
“……”
许春秋不着痕迹地在机舱内打量着,一转眼就发现接替那个高马尾姑娘负责她的是一个蓄着大胡子的红发男人,他穿着和其他几个人如出一辙的滑翔伞公司制服,正在用一种令人不快的眼神打量着她。
她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往陆修的身旁缩了缩。
“怎么了?”
陆修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大胡子已经收回了目光,形色如常。
仪表盘上的指针缓缓地向右滑动,这时他们的飞行高度已经超过四千米了,摄像老师不方便跟着上来,运动相机固定在他们每个人的服装上。除了机舱里蜷身坐在一处的四个飞行教练以外,他们别无依靠。
许春秋深吸了一口气,摇一摇头对陆修说:“我没事的,就是太紧张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准备好了吗
直升飞机在空中稳定了下来,舱门缓缓打开,高空中的空气很冷。飞行教练一人拿了一个氧气面罩给他们戴上。
谢朗整个人已经抖得像个筛子一样了,安全协议上的条条款款反复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她颤颤巍巍地问飞行教练:“我安全吗,我真的安全吗?”
“你能做到的,这件事情其实很简单的。”
飞行教练一边成竹在胸地说着,一边抄起一把剪刀塞在背包的最外侧。
谢朗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那、那你往包里放剪刀做什么?”
教练就像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一样,避而不谈地转移话题:“我每天都要飞四五次,遇上旅游旺季还会更多,跳伞对我来说简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
谢朗心中稍稍放松,像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那应该是问题不大……
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平复下了心绪以后仍旧是好奇,于是再一次指着飞行教练背包里的剪刀问:“所以这个剪刀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飞行教练笑而不语。
陆修朝着谢朗的方向看了一眼,平静地补充了一句:“是用来剪绳子的。”
谢朗一颗小心脏又被提了起来:“剪剪剪剪绳子?”
“刚刚签的安全协议里面写了,如果在跳伞过程中遇到危险,教练可以主动切断与你的联系。”
“???”
“换句话说,教练是有权利在空中将你抛弃的,她可以选择只保自己不保你。”
“!!!”
所以教练即便是一天飞八百次也不能保证她也一定是安全的对不对?
谢朗惊恐地看一看飞行教练背后的背包,几乎要哭出来。
而事实上她确实哭出来了,她死死地扒着舱门,抽抽噎噎地不敢走。
楚星洲看上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岌岌可危地维持着面部的表情管理。
签安全协议的时候他就看得一知半解的,洋洋洒洒的一大篇免责条款他就看懂了一小半,还是连蒙带猜的。反正为了录节目,导演组让他签他就签了,一直到现在才开始七上八下地忐忑了起来。
不光是身在机场里的谢朗和楚星洲慌了,就连屏幕前的观众也都跟着慌了。
“卧槽这个安全协议到底是什么意思啊,什么叫有权利将游客抛弃啊?”
“剪绳子?这也太可怕了吧!”
“极限运动还是不要轻易挑战比较好。”
“这安全协议怎么搞得真的跟生死协议似的啊……”
“……”
飞行教练戴上护目镜,娴熟地按照惯常的流程问道:“现在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由谁先下去了。”
楚星洲看一看机舱里的其余几个人,谢朗正鬼哭狼嚎地扒着舱门不撒手,他硬着头皮,心一横说道:“我先来吧。”
他在飞行教练的帮助下,艰难地背上了滑翔伞包,教练紧一紧绳子,只听“咔哒”一声把两个人扣在了一起。
嘴上说是一回事,真的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楚星洲几乎动弹不得,在飞行教练的牵引下一点一点地挪向了机舱门口,他的脚下已经悬空,低头往下便是万丈高空。
身体的主动权好像已经不在他自己的手里了,楚星洲像个闷葫芦似的一声不吭的,就那么直接被飞行教练干脆利落地推了下去。
几十秒以后,谢朗探出头去,看到楚星洲的滑翔伞已经绽放成了一朵白色的伞花。
教练全程一直都很嗨,嗨得叫人有些害怕。
谢朗吞咽了一口唾沫,慢慢地缩了回去。
“现在轮到你了。”她身旁的工作人员活动了一下手脚,“咔哒”一声把自己和她绑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准备好了吗?”
“没有!”
谢朗毫不犹豫,可是飞行教练丝毫不为所动,不由分说地搂着她的腰开始往下推。
“等一等等一等,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不不不我真的还……”
再接着就是一声高亢饱满的尖叫。
女教练并没有受性别因素影响而比男教练温柔多少,她拉着谢朗站在舱门边上,既没有给她过多的思考时间,也不管她究竟是愿意不愿意的,二话不说就直接往下推。
谢朗“嗷”的一声嚎出来,一开始是惊恐,接着慢慢地转变成了过瘾的大声呼喊。
急速下降之后滑翔伞绽开,她的速度陡然慢下来,飘飘荡荡地浮在空中,俯瞰着碧蓝海水包围之下的费特耶希。
飞行教练在她的手臂上拍一拍,谢朗展平双臂,感觉自己自由得像是一只遨游天际的飞鸟。
许春秋从上面看着谢朗的平平安安地展开滑翔伞,大呼小叫地抒发着所有溢出胸廓的情绪,嘴角疯狂上扬。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自己从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还没有回过头来她就辨认出来,显而易见,那不是陆修。
“小姐,轮到你了。”
大胡子拎起一个伞包给许春秋,伸手准备替她穿戴上。
许春秋摇一摇头:“我自己来。”
大胡子抱臂站在一旁笑了笑,不怀好意地道:“你确定吗小姐,这里距离地面四千五百米,你系错了一根带子,扣错了一个安全扣,我们就有可能直接交代在这里。”
许春秋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缓缓地放下手来。
“很好,接下来请你把双臂打平。”
大胡子从背后伸手到许春秋前胸的位置上扣安全扣,眼看着他的手就要不安分起来,揩油的意图明显。许春秋微微含胸,劈手就是一个手刀,稳准狠地打击在他的手腕上。
大胡子条件反射地收手回来,他觉得自己的腕骨像是要被她给打裂了。
他低头暗骂了一句什么,眼看着又要上手,许春秋摇一摇后槽牙,双臂夹紧在身侧,随时做好反击的准备。
紧接着下一秒,大胡子的手腕就被钳制住了。
“请你放尊重点。”
陆修冷着脸,声音几乎要冷出冰碴子,他单手挡住大胡子蠢蠢欲动的手,手腕处的青筋隐隐抽动着。
第三百八十八章 剪刀
“放尊重点?”
大胡子的英语吞音很严重,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大出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要带她跳伞就肯定会摸到她身上的关键部位啊,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见他漫不经心地上下在陆修身上打量了一番,接着一边说着,手上的动作居然还没有停下,眼看着又要往许春秋的腰际招呼。
“这位先生你和她是什么关系啊,未免管得也太宽了点吧。”
陆修二话不说,只是把许春秋拉到自己身后来。
“我说了,放尊重点,别碰我的人。”
大胡子一听,用鼻子“嗤”了一声,不爽地一把将已经背到身上的伞包扯下来,重重地扔在地上:“行啊,有本事你就让她自己一个人跳啊?”
陆修缓缓地将视线转移到了负责他的另外一个飞行教练身上,只见两个人勾肩搭背,俨然一副沆瀣一气的模样。
“跳啊?”大胡子挑一挑眉,挑衅地抄起那把危急时刻用来割断绳子的剪刀,拎在手里转了起来。
这是十足十的威胁。
陆修是断断不可能把许春秋的性命交到这样的人的手中的。
四千五百米的云端天际,机舱门还打开着,外面的风呼哧作响地吹进来,下面是万丈高空,任何一点微小的差错都有可能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节目组没有人跟着,直升飞机里除了他们以外只有两个心怀不轨的飞行教练,驾驶员在机舱里仍旧是沉默着,显然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
许春秋衣服上固定的运动相机将这一幕一五一十地记录了下来,同步放送给了所有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们。
“???”
“这是什么人渣?也太不要脸了吧!”
“在穿戴装备的过程中借机会揩油,还放话威胁顾客的人身安全,这也太恶心了吧!”
“我感觉他们就是早有预谋的,从原本负责许春秋的那个女教练被换掉就开始了。”
“那个大胡子还拿个剪刀在手里转,威胁人要剪绳子是吧,就这样的人怎么做得了飞行教练,你怎么把自己的性命托付在这种人手上?”
“他们看上去像是惯犯了,机舱里都闹成这样了,驾驶员都不闻不问的,以前绝对没有少干过这样的事情。”
“不就是给人家摸一下吗,许春秋有必要这么矫情吗?生命和清白哪个更重要心里没点数啊?”
“楼上真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这样的惯犯会一直在这个行业里待着,就是因为像你们这样的人的纵容。”
“可是陆总和许春秋怎么办啊?总不可能在没有教练的情况下自己往下跳吧?”
“直升飞机总是要降落的啊,他们又不可能一直在天上飞着,不跳不就是了?”
“可是舱门一直开着啊,这也太危险了吧!而且风一直在往里灌,高空的气压估计也不好受,机舱里还有两个心怀叵测的所谓‘专业人士’,别说是许春秋和陆修了,就连我都隔着屏幕紧张得心跳加速了。”
“真的是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
大胡子洋洋得意地斜着眼睛看陆修,又把眼睛眯缝成一线,转而看向许春秋,好像已经看到了他们无奈妥协的样子。
就在这时,陆修把飞行教练扔在地上的那个伞包捡了起来,背在自己的身上。
他接着扶住了许春秋的肩膀,直直地对上她的眼睛。
“你相信我吗?”
许春秋在他深邃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你愿意把生命托付给我吗,”他的声音喑哑着,像是正在鸣奏着的低音提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你相信我吗?”
大胡子站在一旁,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喂,不会吧,”他没有想到陆修竟然会这样疯狂。
“你不会是想要和她一起跳下去吧?”他只是想威胁他们一下,没有做好要弄出人命来的准备,“你简直是疯了。”
紧接着下一秒,他就看到许春秋抿一抿唇,露出一个轻快的微笑:“我相信。”
只听“咔哒”一声,陆修把自己身上的跳伞装置和许春秋的扣在了一起。
“真是疯了,”大胡子脱口而出,“一个两个的,全都疯了……”
他们的身体隔着飞行服装和滑翔伞包,几乎是严丝合缝地紧紧贴合在了一起,许春秋有些手足无措地任由他抱着,她听到陆修在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许春秋,帮我个忙。”
他们贴得太近了,在这个距离下陆修没有办法腾出手来拉开自己的伞包。
“什么?”许春秋的声音轻轻的,她呼出来的气几乎要落在他的耳廓上。
陆修喉咙滑动了一下,继续说道:“最前面的拉链里,应该有一把剪刀。”
是刚刚飞行教练放进去的。
许春秋很快就找到了,她把它刃尖朝内地握在了自己的手里。
直升飞机的下方是一望无垠的碧蓝海域,海水是靛蓝色的,像是打翻了的水彩染料一样,一直到靠近岸边的地方才向浅浅的青蓝一点一点地渐变。
陆修伸手包住许春秋的手,把那把剪刀接了过来,接着不由分说地把它扔了出去。
许春秋立刻回头往下俯瞰,已经没有了踪影,或许这时候已经落入了深海,溅起一片水花。
她转回头来,俯首从伞包里找自己的那把剪刀,也就几秒钟的功夫就把第二把剪刀也握在了手里。
陆修摇一摇头:“你的剪刀要自己收好。”
“万一,我是说万一我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把绳子切断……”
还没等陆修说完,许春秋就甩手把自己的剪刀也扔了出去。
“这下子我们的生命就真的连在一起啦。”
她轻轻地说,偏着头对他笑。
陆修愣了一下,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的思绪不知不觉地飘回了几年前的那个生日,暖黄的灯光下,他吹灭了蜡烛许愿,和许春秋一起分食同一碗长寿面。
没想到他们的生命真的以这种特别的方式,在某种意义上连在了一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不要怕
“???”
“卧槽认真的吗,他们居然真的打算自己跳?”
“跳伞这种极限运动没有教练跟在身边保护,自己跳下去真的很危险啊大家不要模仿!”
“他们俩要是教练跟着跳下去,那才更危险好不好,心心念念地惦记着在你身上揩油,还搞不好什么时候要捅你一刀。”
“你们不觉得刚刚陆总扔剪刀很浪漫吗,即便是再怎么危险我也不会割断和你的联系,真的是神仙爱情了。”
“楼上的磕学家姐妹,会说话你就出本书!”
“神仙爱情?认真的吗,我看根本就是陆总脑子瓦特了,还非得要拉着许春秋给他陪葬。”
“我看这节目要是直播过程中出了事情要怎么收场。”
“……”
陆修从背后抱住了她,跃出舱门的一瞬间,许春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呼啸的风席卷在耳侧,一瞬间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呼吸不上来气,整个人被失重感包围,高空的气压让她的耳朵相当难受,心脏跳得要超出负荷,有种即将休克的眩晕感。
他们从四千五百米的高空纵身而下,许春秋感觉到陆修在她的耳边说了什么,可是风太大了,她听不清楚。
她指了指耳朵,陆修当即了然,他凑了上去,嘴唇贴得很近很近。
“害怕吗?”
许春秋的耳朵“唰”地一下就红了,一路红到了耳根子,像是有火在烧。
风声猎猎,她近乎喘不过气来,可是陆修的嗓音却那么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有我在,不要怕。”
他们像飞鸟一样从云端坠落,不受拘束地拥抱着费特希耶的风。
新月形状的海湾静静地躺在脚下,天空和海面分享着如出一辙的蔚蓝色,好像哪一方在上、哪一方在下都已经无所谓了,整个世界颠倒过来也可以。
陆修熟练地操纵着滑翔伞,红色的伞面“啪”地一声在天空中绽成一朵花,他们从急速地自由落体转变为了均匀缓和的飘飘荡荡。
那一瞬间许春秋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她明明是害怕的,可是当她俯瞰着脚下的美景,当她感受着来自背后的、属于陆修的体温,就好像再也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就仿佛无论她是一个人、一只鸟、一片云,还是一粒最微不足道的尘埃,都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她轻轻地荡一荡小腿,用发顶在陆修的胸口处蹭了蹭,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动物。
陆修让她蹭得心痒,酥酥麻麻的,神经像是交错的废旧电线,噼里啪啦地炸开。
他拉过滑翔伞一侧的黄色控制绳,放在了她的手心里:“你也来操控一下试试?”
许春秋试探性地接了过来,手心发汗地紧紧攥住。
“要放缓一点速度的话就把绳子拉到胸口的位置。”陆修贴着她的耳朵说,“动作轻一点,我们慢慢来。”
许春秋轻轻地拉一拉伞绳,滑翔伞果真如他所说,渐渐地放缓了速度。
这时弹幕里飘过了一行字——
“他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怎么感觉陆总好像本身就对跳伞很熟悉的样子?”
“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你们等录播放出来了以后倒回去看之前他们在滑翔伞公司做地面训练的时候,根本就不需要飞行教练多废话,陆总早就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着陆,他好像从一开始就会跳伞。”
“我也觉得是,要是没有点把握的话,陆总怎么可能敢带许春秋从飞机上往下跳。”
“天哪,现在的霸道总裁连跳伞都要会吗?”
“再怎么专业也不可能有飞行教练专业啊,无论怎么看这个操作都太冒险了,幸亏他们运气好,到了现在人都没事。”
“楼上能不能别老盼着别人出事啊,说点吉祥话能死啊?”
“……”
许春秋饶有兴致地控制着滑翔伞飞了一会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陆总,你连跳伞都会?”
“姑且也算是持证上岗的专业人士吧,早些年还拿了国外跳伞协会的认证,做个飞行教练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陆修谦虚地笑笑,“不然我怎么敢就这样抱着你跳下来呢?”
“许春秋,我永远,”他突然收敛了笑意,正色说道,“永远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他已经差点失去她一次了,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陆修的一番话果不其然炸出来了一大批人——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楼上的几个都看到了吗?”
“陆总这是持证上岗,有跳伞协会认证的,是毋庸置疑的专业人士好嘛!”
“哈哈哈哈机舱里的那两个飞行教练傻了吧,遇上行家了,人家陆总也是专业的。”
“没有足够的把握的话,谁会拉着爱人上赶着去送死啊!”
“我就说陆总绝对不可能那么冲动的,和许春秋相关的事情绝对要权衡考量之后才会做决定的,他怎么可能让许春秋暴露在危险当中。”
“厉害了厉害了,陆总到底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啊,怎么感觉他好像什么都会啊……”
“日常为陆许的绝美爱情流泪!”
“……”
许春秋目光微闪,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有一种心理学理论,叫做吊桥效应。
当一个人提心吊胆地通过一座高高悬挂着的吊桥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如果这个时候,碰巧遇到另一个人,那么他就会把由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速理解为对方使自己心动而产生的生理反应,故而对对方滋生爱情的情愫。
许春秋记起了曾经做偶像时候的全部经历,却始终想不起和陆修有关的一切记忆。
可是即便是重来一次,即便是她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仍旧一无所知,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都仿佛在撩动着她的心弦。
那些含蓄的情绪终于在他们彼此紧贴着身体,从万丈高空一跃而下的瞬间爆发到了最高点,她终于不得不直面自己的内心。
她已经无可抑制地,再一次喜欢上了陆修。
第三百九十章 你为什么会跳伞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春秋和陆修才重新回到地面上来。
谢朗小跑着凑上来,一看到许春秋背后跟着的不是飞行教练,而是陆修的时候,登时激动地问道:“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教练没有跟你们一起下来?”
钟灿拿着从工作人员那里借来的平板递给谢朗看,上面播放着的是几十分钟前发生在机舱里的场景。
楚星洲和谢朗各执着平板的一端低头看了起来,他们看到那个大胡子心怀不轨地动手动脚,甚至还拿着剪刀威胁他们,登时气得半天才缓过来。
“这是什么破公司,什么垃圾教练啊,”谢朗气得像是一根刚刚点燃的炮仗,简直恨不得要口吐芬芳。
“我们现在就拿着这个视频去投诉他,这种人也配做飞行教练?”
谢朗气势汹汹地拿着平板去找前台投诉去了,楚星洲给刚刚结束飞行下来的两个人一人拿了一瓶运动饮料:“先喝口水,坐下歇会儿吧。”
许春秋接下身上背着的滑翔伞包,顿时觉得浑身轻松,像是重新活了一辈子一样,后知后觉地从心底里翻涌上一阵劫后余生的喜悦。
她低头拉开滑翔伞服领口的拉链,才拉了一小段就发现,她的头发卡在拉链里了。
“我来吧。”陆修微微倾身,低下头来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拉链上的头发,“你不要动……”
许春秋一眨不眨地偏头盯着他的侧脸,用目光描摹他明晰的下颌角,忍不住脱口而出地问道:“陆总,你为什么会跳伞啊?”
陆修小心翼翼地继续着手下的动作,连呼吸都跟着不由自主地变得轻了几分,他一边替许春秋解着头发,一边回答道:“一开始去学,其实是为了求生。”
“好了。”陆修好不容易解开了,他重新坐直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
许春秋却好奇地重复了半句:“求生?”
陆修点一点头:“虽然我是独生子,家里没有什么腥风血雨的狗血权谋大戏,可是像我这样家庭出生的孩子,遭遇危险的可能性总是要比普通人家大一些。”
“十几岁的时候我就去学了跳伞,最开始其实只是为了预防私人飞机发生空难,后来学着学着就干脆考了证。”
陆修微微一笑,语气轻快道:“我还有潜水证,初级潜水员。”
“下回有机会我带你去潜水。”
许春秋愣愣地看他,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个时候,有工作人员小跑着上前来,着急地把陆修的手机送了过来。
“陆总,有急事找。”
手机还在振铃着,他客气地道了句谢,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了自己久违的手机,来电人一栏显示的名字是楚门。
陆修关掉领口处夹着的麦克风,抬手朝着正举着相机对准他的工作人员比了个手势。
摄像老师配合地移开了镜头,背过身去拍别的地方。
陆修这才踏踏实实地接起电话:“喂?”
楚门的声音急促地从电话另一头传来:“陆总,上次您让留意的许汉白案有新进展了。”
陆修闻言猛地站起身来,视线不自觉地飘向许春秋看了一眼,他脱口而出道:“什么?”
“燕京市中级人民法院,下周二早晨开庭审理。”
下周二正是他们这趟土耳其之行预定归期的第二天。
“行,我知道了。”
陆修垂下了手臂挂断电话,大脑飞快地运转着。
他重新坐下来,把手机交还给工作人员,许春秋斟酌了一下,不轻不重地开口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陆修沉重地点一点头:“许汉白下周二开庭。”
许春秋愣了一下,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阵子,她这才干涩着声音问了一句:“他刑满释放了?”
在许春秋的记忆里,父亲这个角色的面孔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变得相当陌生了,她印象中上一次见到许汉白的时候她才七八岁,从那以后她便被送进了福利院。
除此之外还根深蒂固地留在她脑海里的画面,就只有烫在她左手小臂上的那根灼痛的烟头。
“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要开庭?”
陆修深吸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地告诉她:“在你拍摄上一部电影的时候,许汉白和一个叫做江曼的女演员合谋,往你的身上泼脏水。”
“你父亲的话被人们质疑真实性,有网友把他的身份人肉了出来。”
“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贩毒入狱的经历,那段时间你为了拍戏减肥暴瘦,有很多人在营销号刻意的误导下,把矛头指向了你。”
许春秋默默地听着一言不发,一直听到这里,才愕然地指一指自己:“他们认为我吸毒?”
陆修无奈地点一点头:“好在封导替你解释,可是事情还没有来得及了解,你就在永定河落水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说道:“互联网下没有秘密,很快就有人发现,许汉白出狱以后开始复吸了。”
毒品这种东西一旦沾染上一星半点,就很难戒掉。即便是意志相对坚定的那些从戒毒所走出来的人,重新回归社会以后也有九成九都会顺着旧门路想办法复吸。
许汉白因为牵扯贩毒入狱,在里头待了十几年,好不容易放出来了以后果真没过多久就又继续吸上了毒品。
这东西买起来并不容易,而且价格高得离谱,许汉白从陆修那里敲诈来的五百万不出一年就被他挥霍干净了,于是他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江曼的头上。
许春秋沉默了,她迟疑地抬起头,刘海挡住眼睛垂下一片阴霾。
许汉白,那是她的亲生父亲,也是她过去二十几年头顶阴影的全部来源。
陆修径直伸手过来,替她关掉了领口上别着的收音麦克风。
“你要不要去旁听?”
许春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点一点地、慢慢地吐出来,她重新抬起头来,一字一顿地回答:“我要去。”
是时候和他做一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