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嫌恶，手拼命揉搓着淡色的唇，把唇边的血液彻底抹去。
“滚！”他怒吼。
心头涌上无与伦比的羞愤，他忍不住转过身去，手垂落在两边，紧紧攥着。
没有想到自己刚才完全失控了，过去的回忆混乱地交织在一起，好像要重新把他拉回到没有自主意识的地狱之中。
宁枝伫立在原地，没有走。
她低头，看到了刚才慌乱中书桌边被碰掉的全家福，她蹲下来，拨开表面堆积起来的碎玻璃，默默的把它捡了起来。
全家福照片果然模糊得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形，长相和衣着全被磨成白茫一片，照片似乎揉捏得皱巴巴的，完全看得出它过去受到过怎样的折磨。
宁修察觉到宁枝没有离开，扭头转身，看到了她拿着自己的全家福，顿时气血上涌，怒气冲冲说，“把它放下！”
宁枝一惊，迅速站起身，把照片轻轻搁在了桌子边上。
宁修冲过来，把这张模糊得看不清任何人长相的照片拿到手中，如视珍宝地护在心口，赤红眼眸紧盯着宁枝，手禁不住微微颤抖着。
这是他……唯一的东西了。
证明他曾经也是人类，有过父母，而不是怪物的东西……
“你还不滚吗？！”宁修语气中隐隐含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眯了眯眼，“我杀不了你，不代表我没有别的方法可以折磨你。”
就算现在折磨她也是折磨自己，他也一定不会让她好过！
宁枝没有动静，怔怔看着他。
这时候，她忽然决定撒一个谎。
一个弥天大谎。
【系统：（疑惑）你编的瞎话也不算少吧？】
宁枝注视着他，眉头微微一皱，脸上复杂的情绪中混杂着讶异，默默念出了他的名字。
“宁修。”
“……”
宁修猛地抬起头，狠戾的表情瞬间浮上震惊，他骤然瞪大双眼，看着宁枝。
没有人记得这个名字。
现在就算是最亲近的下属，也只知道他单名一个修字。
现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念出宁修这个名字。
“你到底是谁？！”
宁修冲上来，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臂。
一种可怕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形成。
难道，她真的是……
“我想起来了，我是你小学同学。”宁枝微微仰起头凝视着他，眼神中充满坚定，“我去过你家……嗯不对，是你婶婶家里的，你忘记了吗？我那个时候，看到过……这个照片。”
宁修呼吸一顿，有种可怕的窒息感敲打着他。
他第一反应就是她在骗人。
他拼命瞧着面前的宁枝，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他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熟悉感，不只是她的外貌，还有带给他的那股熟悉中夹杂着厌恶的感觉。
但是宁枝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又甩出了第二个证据，“你姐姐她很凶，那天，那天她无理取闹非要让我们伺候她喝热水……那个热水被她故意打翻，还烫到了你和我，你忘记了吗？”
记忆是有欺骗性的。
更何况是对于已经混乱的宁修来说。
谎话不可怕，可怕的是真的混着假的，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端热水烫伤确实有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