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大门发出了木头摩擦的声音。
阴冷腐朽的气味迎面而来，莫云皱起眉头，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就像是香蕉皮混杂着烂菜叶发酵后的那种腐烂的气味。
他瞳孔微微收缩，这是一个宽敞的院落。
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残破的老树枯藤。
地面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黄色和灰色的印记，那些印记全部都是人体的形状，呈现出各种姿势杂乱地排列在院子里。
有人趴着，有人侧着身子，有的只有脚印留在地上，各种姿势都不一样。
从进门口开始一直到对面的屋门前，粗略地估计，大约有数十个这样的人形痕迹。
“这个院子里，死掉的人是最多的。”
莫云心里发寒，他仿佛看到了这些人从内院往外惊慌失措地逃跑的样子，但还没有跑到门口，他们就被某种难以言喻的恐怖力量袭击，同时惨死在院子里。
甚至连院门都没能推开，惨叫都未能发出。
这种力量……
莫云忍不住心里发慌，这绝对不是归一境强者，或者绝不是普通的归一境强者能够做到的。
或许自己的那位师兄杨华元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来到这里后，莫云并没有见过比那位师兄实力更强的人，实在有些难以判断。
但他也清楚，归一境之上，还有其他境界存在。
“可恶啊……”旁边有咬牙切齿的声音传来。
莫云转头看去，只见章炀的脸色涨红，牙齿咬紧，咯咯作响。
他其实不太赞成章炀也跟着进来，但这里毕竟曾经是他的家，应该也能起到一定的向导作用。
而且，他可以算是这场灭门惨案的唯一幸存者，也是复仇的主人公，自己没道理拦住他。
只不过，以章炀的实力，能成功复仇的几率太低了，低到莫云都不忍心说出来的地步。
“冷静一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要做的是找出凶手。”
莫云低声说。
“我……我冷静不下来……”
章炀的手握紧腰间的刀柄，双手的指节都发白了，他死死盯着右手边地面上一个小小的人形轮廓，直勾勾地看着，嘴里喃喃道：
“我妹妹，她才三岁……”
“上次回来的时候，她还在叫我哥哥。”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莫云眉头紧皱，看着地面上一个个的诡异人形痕迹，心里也感到了极强烈的震撼感。
每一道痕迹，都是一条生命啊！
虽然他也算见过不少的死亡，但像是这样惨烈和诡异的，却从未见过。
此刻虽然尸体已经被城卫府的人掩埋，但残留下的痕迹依然让他从内心里感到不适。
而他还仅仅只是一个旁观者，作为当事人的章炀，看到曾经亲人留下的痕迹，心里恐怕还要更难受。
他没有多说话，只是沉默地注视着章炀。
大约几分钟后，章炀的情绪慢慢缓和下来，但脸上依旧是一片散发着绝望气息的铁青色，同时，还有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坚定。
撞破南墙也不回头的坚定。
“抱歉，我没事了。”
章炀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于是两人继续向前走。
他们穿过空旷的前庭，沿着弯曲的回廊走向中间的厅堂。
院子中间种植者几株枇杷树，还有其他几种花草，但此刻接近冬天，花草都显出一种凋零的外表，一束细微的清泉缓缓从另一半的池塘里流出，仿佛也在寒冷中懒得动弹。
“阿，阿。”
墙角传出乌鸦的戚戚叫声。
“之前我打听了些消息。负责此案的城卫说，他们认为最开始的死亡现场在我家的后院，也就是我三伯父家中的住宅。”章炀低声说，“我的三伯父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他们应该都住在一起。城卫说，所有的死者……都是远离三伯父居住的宅院而死，他们似乎在恐惧着什么，逃避着什么……而我的三伯父他们的尸体……也和其他人不同。”
“什么不同？”莫云问，这些相关的消息，他也听说过一些，心里有一定的猜想。
“他们的尸体，都呈现出一种黑青色，浑身冰凉，内脏器官全部消失不见，就像是被野兽啃食过，头部也被撕扯得很严重，几乎认不出来。”
章炀的眼皮抽动了几下，低声说道。
“除了结婚之外，章家最近一段时间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莫云想了想问。
“没有，至少我没有听说过。”
章炀摇了摇头。
“算了，还是先往前看看吧。”
莫云眼神凝重起来。
章炀和他一样，一直在暴雪山庄内修行，自然对家里发生的事情不会太清楚，因此肯定一时半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信息。
仅仅根据青龙帮帮主一面的说辞，还无法肯定所谓的婚礼与灭门惨案一定有关系。
他们继续向前走去，穿过一重重空旷无人的院子和回廊，慢慢接近章炀三伯父所在的院落。
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的同时，莫云也在一路思索着本次游戏世界的背景信息。
虽然他现在属于初来乍到，一切还很陌生，但经过这一段时间，他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有关的情报。
首先，自己所在的莫家和章家所在的茂林城，是风雪郡境内的一座中型城市，而风雪郡又属于北境内，是其中的一个郡，四季的气温都接近零摄氏度，可以说是笼罩在寒冬之内。
有点像是现实世界中极北的地区。
至于风雪郡之外有什么其他郡，莫云一概不知。
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整体情报，这里的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地理学的概念，因此他不清楚这里是否也是类似地球之类的星球。
但根据平行时空的理念，他推测，这里是类似于地球古代的一个世界，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里充斥着大量被称为真气的特殊能量。
这个世界的人们可以利用真气修行，强化自己的躯体，并进而演化出种种战斗杀敌的手段，形成了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宗门和家族势力。
虽然风雪郡似乎也归属于某个朝廷，但所谓的朝廷，也不过就是变相意义的宗门。
据莫云所知，起码在风雪郡内，最强大的势力还是“四宗四家一卫”。
他所在的暴雪山庄就是四宗之一，另外三宗分别是：“极寒观”，“吹雪狱”，“红莲府”。
而四家分别是“莫”、“章”、“严”、“顾”这四家。
至于最后的一卫，那就是隶属于朝廷的城卫府。
一边回顾他已经知道的这个世界的相关情报，一边往前走。
虽然这里没有任何人，但两人还是走得很慢，脚步也很轻，像是害怕惊扰了什么东西一般。
十分钟后，两人接近了一处宅院。
“就是这里。”章炀低声道，“我三伯父所在的院子。”
莫云闻言，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其实眼前的这处宅院与章家的整个院落群比起来，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都是灰白色的墙壁，红木制成的花纹大门，还有地面上整齐铺成的青砖。
但同时，他也注意到，地面上的人体痕迹变少了很多。
从门口到这里，死者似乎在逐渐变少。
但这或许也能说明，一切最初的源头都在这里。
凶手最开始，很可能就是从这里出现的，杀戮，也从这里开始。
因此，那些人才会惊慌失措地向外逃窜，但没来得及逃出府内，就被全部杀死。
这也解释了地面上那些尸体的位置痕迹，为什么是以这里为中心，向外呈放射状扩散的。
“但是，凶手是怎么进来的？他是偷偷潜入，还是混在了宾客里？亦或者，凶手本身就是章家人……”
而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让凶手对章家的一百多口人下如此的杀手？
如果凶手杀人的目的是寻仇，那么他选择婚礼这一天动手，倒也情有可原。
而凶手又并未掩饰自己幽灵教的身份背景，似乎是有恃无恐。
可凶手的依仗是什么呢？
章炀这位三伯父，或者说章家人，究竟做了什么事，才惹到了幽灵教？
莫云眼睛微微眯起，感到真相尚且遥远，眼前迷雾重重。
同时，接近这座小院后，他的直觉又隐隐告诉他，附近存在危险。
按照道理来说，不可能会有凶手行凶之后还会傻乎乎地停留在杀人现场，况且城卫府的人也来收拾过尸体，如果有危险应该也被排除了才对。
但他所感应到的危险又是怎么回事？
莫云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接近了那座紧闭着大门的院子。
“嘶……”
莫云吸了吸鼻子。
他仿佛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