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奉茶
曹圭环顾四周，奇怪，子望跑哪儿去了？一回头迎上爹爹的目光，看来他也有相同的疑问。
父子俩一起看向心绪不宁的小葵，完全像刚吵架的小情侣模样。
“老爹，子望是不是向小妹表白了？”曹圭用眼神对着爹爹说话。
曹匪也非常精准的猜到儿子想要表达的话语，也用眼神回答：“所以子望是被拒绝了？”
“可怜的失恋的孩子······”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今日有个了断也好······”
父子俩就这样用眼神交流着。
虽然九尾狐和狼族同为妖族，但毕竟是女娲娘娘亲自开化引导修仙之途。但凭这一点，九尾狐族就多少已经沾了仙气，多了仙缘。
而狼妖想要脱离妖籍，不仅要数以千年的修行，只怕还要大机缘才能飞升。自然子望和小葵几乎是没有了任何可能。子钰扶起灵儿，让她紧靠在自己的胸口。
了尘疑惑地看着手里的十颗豌豆大小的紫金仙丹：“天尊，这……”
“一齐服下！”那狼胎吞噬力量惊人，一颗不足以护住灵儿心脉。
一齐……服下……就算是仙丹，一下子吃这么多也会消化不良吧？而且紫金仙丹看个头也都不小……
子钰拿起一颗轻轻撬开灵儿的嘴。不妙，灵儿现在神识不清，连一颗金丹都难以下咽，更莫说十颗。
大家都围了上来，这可怎么办？！
“让我来吧！”善财拿过了尘手里剩下的九颗紫金仙丹。催动念力，把手一挥，九颗仙丹便各自分散悬浮在灵儿的头部，四肢和腹部。
“玛尼玛尼哄！”一声令下，九颗仙丹缓缓下沉，穿透灵儿的皮肤融入肌理，最后游走四肢百骸。
渐渐的，灵儿苍白的脸上有了些许红润，眼睛也慢慢睁开。
灵儿勉强挤出一抹笑容：“让大家担心了，灵儿真的很过意不去！”
老君的仙丹果真有起死回生之能！子钰大喜：“感谢天尊救我妻儿！子钰当结草衔环以报！”
“狼王不必客气！这十颗紫金仙丹只是暂时稳住母体，此后每天需按时服用一颗还要加之狼王的妖力输送直至生产！”老君把葫芦整个递给子钰。
“离王后生产还有半年，这紫葫芦里只剩不到一百颗。待我回到兜率宫重新炼制再交由辛夷送来。”
了尘感动又羞愧得无以复加：“劳烦天尊大驾，了尘感激不尽！”
老君摆摆手回头对着自己带出来的三个九尾狐瞪了一眼就往外走。三人知趣地跟上。
走廊拐角处，老君黑着脸：“你们似乎和狼族很熟络？”不然怎么这么热心的要救狼族王后。
曹匪不敢说谎，据实以告：“回师尊，在凡间时，了尘禅师有托孤之意，而我们也与世子情同家人。”
原来还有这等际遇。
“怎么善财对此时也如此上心？”老君再问。
曹匪低着头偷偷瞄了一眼小葵，才回答道：“善财尊者也算是凡间时的故人。”
老君着实惊诧，这三只小狐狸到底有什么奇缘，居然连狼王和善财俱是认识，看样子还交情匪浅。说起来他还从未了解他们的过去，甚至连飞升的缘由都不知道。看来回去之后要去东王公的仙府走一遭。
老君带着徒弟和道童回到内殿之时，辩论已经结束。普贤菩萨正要请诸位好友去前厅吃茶。
老君却大包大揽道：“峨眉的雪芽自是顶好，不过这次我却是带了贺礼来，所以这奉茶就让我兜帅宫来好了！”
普贤菩萨微笑说道：“老君既有此心，那就有劳了！”
灵宝打趣道：“没想到老君这次是有备而来！”
老君回道：“灵宝你口风也是忒紧，收下太子做亲传弟子这等大事，也不通知事先知会一声！”
灵宝小声道：“你这个老东西，此前都是一个人，此番一下就带了仨，打得什么鬼主意？”
“自然是请你吃茶！”
认识太久，两人私下可没那么端庄。
七位师尊被请进了前厅，徒儿们则被了空请进了旁边的偏殿里。
这下子到了小葵大显身手的时候了。她来到后厨，先生火烧水，然后拿出天尊给的如意袋，取出琉璃杯一个个细细洗净。再拿出特制的花茶放了进去。
人数众多，曹匪和曹圭也来帮忙。
曹匪和曹圭先进了师尊们所在的前厅，把琉璃杯恭敬放在各位祖师的茶几旁。小葵也提着水壶，挨个倒上沸水。
这倒是奇了，奉茶都是把茶泡好之后呈上来。兜率宫奉茶却是放着面加入沸水。
随着琉璃杯中的花茶发生神奇的变化，众人才知道为何要当面加入沸水。若非如此，怎能看见这奇妙的变化。
琉璃杯中的花茶原本只是一个花骨朵，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直到加入沸水，花骨朵随着沸水在透明的琉璃杯中上下倒腾旋转，慢慢舒展自己的花瓣，好似仙子在水中跳舞一般，美极！
最后一朵火红金灿灿的莲花悬浮在水中，登时，沁人心脾的香味也飘满整个前厅，七位祖师皆是见多识广，也不免啧啧称奇。
“这是何物？”文殊菩萨问道。
老君洋洋得意：“莲芯，给几位祖师说说。”
“是！”
“莲芯拜见各位天尊，各位菩萨。这花茶名唤睡火莲，是我家天尊在出云山下的池塘培育而成。这睡火莲颜色艳丽，花香浓郁，入口清甜，因为晒置成茶，有清心明目舒缓情绪之功效！”
“噢！”灵宝天尊说道，“既然是难得的新品种，托普贤菩萨的福，我们今日也能观品一番。”
元始天尊一边捋胡须一边说道：“灵宝，请你吃茶还这么多话，小心老君收了去不给你吃，呵呵……”
前厅里七位祖师都笑出了声。
“请天尊和菩萨品尝！”小葵开口道。
众人这才端起琉璃杯，一闻二看三入口。果真入口绵柔清甜，让人心情澄静。
放下茶杯，观音菩萨率先说道：“老君这个道童可真是心灵手巧。”
“谢菩萨夸赞！莲芯最拿手的还是厨艺，就让她再给大家准备一桌斋饭吧！”老君再次提议。
本来踌躇满志带着第一个徒儿看看兜率宫的风范，没想到被玄玉抢了风头去。老君可等着小葵给他长脸扳回一局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斋饭（上）
“老君和莲芯是客，怎好再麻烦？斋饭之事还是让沙弥们去做吧！”普贤菩萨推辞道。
“诶，菩萨不用客气！”
“是啊！莲芯能为祖师们准备斋饭，是莲芯的荣耀。”
普贤菩萨没有回答，只把目光投向观音菩萨。观音迎上微微一笑浅浅点头。
“莲芯下去准备吧！”见东道主没有再推让，老君吩咐道。
小葵躬身施礼退下。
这时偏殿里的各位尊者和上仙也由曹匪和曹圭奉上了睡火莲茶。了尘和善财也坐在其中。
“奇哉美哉！”玄玉赞叹道。
父皇母后宫中什么珍奇异宝没有见过，却睡火莲茶却是闻所未闻。
小葵刚好进来听见太子殿下的赞美，心里也是美滋滋的。
“请各位尊者上仙在这里好生歇息，我们去准备斋饭，一会儿就来！”小葵说完对着哥哥使了一个眼色。
曹匪也跟着往外走，小葵赶紧拦住低声道：“阿爹，这次天尊好不容易带着你这儿徒儿出来见世面，你就留在这里和那些平辈的大神们熟络熟络！”
“可是你们……”曹匪怎忍心儿子女儿去做那些杂事，自己却在这儿享清福。
“我们是道童是仆人，你们是入室弟子，身份不同。阿爹您是新人，可得抓住机会！”
“我……”曹匪还在犹豫，他宁愿和孩子们在一起，也不想和一群陌生人打交道。况且也不想用身份这个字眼来隔绝一家人。
许是看出爹爹心中所想，曹圭宽慰道：“老爹，我们没事，反正以前不管是在青丘还是人间也没少被人欺负。而且您想想娘亲，您现在是老君的大徒弟，身份超然，以后兴许能向王母提亲！”
这孩子，这时候还在想这些不着边际的事情。曹匪真想给儿子一榔头。
“您不想妻子，我和小葵还想阿娘呢！”曹圭这句话还真真噎住了曹匪，本来他心里对两个孩子一直是有歉疚的。
“阿哥说得没错！”小葵又对着曹圭说了一句，“走！”两兄妹就高高兴兴出了门去。
从前曹圭最是不喜欢后厨之事，这次却是屁颠屁颠，心甘情愿给小妹打下手。世事无绝对，本来遥不可及的娘亲，这下子算是看到了曙光。
“这两个道童还真是有趣得紧！”
是谁在说话？曹匪回头一看，脸上挤出笑容：“犬子小女顽皮，让太子殿下见笑了！”
“辛夷真人客气了！你我都是三清门下弟子，也算师兄弟，日后唤我玄玉即可。”
“这……恐怕有失礼数。”毕竟是天庭太子，曹匪不敢僭越。
“辛夷真人再推辞表示生分了！”
曹匪满背的虚汗，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又是第一次见，自然是生分。虽然曹匪和曹圭向来自来熟的个性，面对太子爷生怕行差踏错，因而处处小心。
“见过太子殿下！”这时，慈航道人上山来与玄玉打招呼。
玄玉施礼回答：“慈航师兄日后再唤我太子便是折煞玄玉了！”
太乙真人过来说道：“玄玉师弟说得对，慈航师弟我们是该改口了！”
三人凑在一起，你一句师兄，我一句师弟。这下可解了曹匪的围，他舒了一口气。
曹匪才觉得清净一会儿，那三人把寒暄的对象又换成了自己。
太乙真人施礼说道：“辛夷师弟果真是风度翩翩佳公子！久闻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幸会幸会！”
久闻大名？天界传八卦的能力一点也不比凡间弱啊……曹匪听得很不自在：“太乙师兄过誉了！”曹匪抬手躬身施礼，“辛夷拜见几位师兄！”
“刚才那两位小童儿是辛夷师弟的儿女？”慈航问道。
“是犬子和小女，这睡火莲茶便是小女的拙作。”
“有其父必有其子，辛夷师弟的孩子也是出类拔萃。”
就在这闲聊中，曹匪很快就和这几个师兄打成一片，渐渐熟悉起来。想起刚入天宫时，一家人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而后学习天规戒律，才知自己身份低微，更是夹起尾巴过日子。转眼间，得到老君垂青的一家人自然也让其他人青眼有加。
以至于曹匪都有点恍恍惚惚，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善财看着那边热闹，也想凑过去寒暄几句。才刚抬腿就受到了龙女的冷嘲热讽：“莲芯？哼，就算改了名字还是脱不了媚上的劣根！师兄不要被狐狸精迷惑。”
善财眉头一皱：“师妹，我记得不管是在内殿也好，还是偏殿也罢。小葵施主都未提及她的名字莲芯，师妹怎会知道？”
龙女一时语塞。
“莫非，师妹早就知道他们飞升到了天界？”善财步步紧逼。
“是又如何？”难道要只会师兄，好让你去找那妖精么！龙女绝对做不出。
罢了，只要小葵一家平安无事便好，善财并不多做纠缠，自顾自走到玄玉和曹匪的中间。
待慈航和太乙去向了尘等几位佛陀打招呼的空挡，玄玉关切地问道：“那凡人姑娘如何了？”
善财微笑回答：“天尊出手岂有难事？”
也对，太上老君何许人也，不过玄玉还是忍不住问问才安心。
刚才玄玉就看见辛夷想同孩子一起去被拦下，因而提议道：“两位师兄有没有兴趣去后厨看看？”
没想到反对的人却是曹匪：“太子……玄玉真人您身份尊贵，后厨之地不入大雅之堂还是不要去了。”
“辛夷真人此言差矣，大道之中岂有高低贵贱之分？有何来高雅与低俗之别？”
没想到这个玄玉贵为太子，却这般平易近人，曹匪渐渐对他有了好感：“老实说我也想去看看孩儿们，那辛夷就不推辞了！”
在峨眉小沙弥的带领下，辛夷、玄玉、善财三人一起来到了后厨。
还没走拢，就听到一阵阵的欢笑声。
这是怎么回事？曹匪连忙加快脚步一看，厨房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小沙弥。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拼命往里瞅，不时还爆发出哄笑声。
不用说又是来围观的，这种场面曹匪不知见过多少次。只是怎么挤进去这才犯了难。
第一百五十五章 斋饭（下）
一声“阿弥陀佛”响起，曹匪回头却不是善财，而是刚刚赶来的了尘。
这群心性未定的小沙弥定是争先恐后一睹美人风采。还有客人在场，了尘真真觉着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见是了尘罗汉，小沙弥惊做一团，想跑又觉得没有礼数，便整齐站成几排施礼喊到：“参见师叔！”
了尘虽然入门晚，但是普贤菩萨的亲传弟子，因而辈分反而较高。
“哄哄闹闹，交头接耳成何体统，还不快快退下！”了尘训斥道。
“诶！等等！”绑着臂绳露出一双白嫩手臂的小葵跑出来急急地说道，“别跑光了！”
小沙弥们又停住脚。
小葵走到了尘面前施礼道：“请禅师留下十名小沙弥给我打下手。”
“是了尘思虑不周。”说完了尘点名道，“觉明，觉远，觉岐……留下！”
那被点到名字的觉字辈小沙弥别别扭扭从队伍里站出来。没点着名的心里窃喜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小葵快步走到小沙弥面前：“各位小师傅，金顶上下包括佛祖的餐食可都压在我们身上。拜托拜托了！”客人居然央求起主人来。
那些小沙弥看着美人儿同自己说话，一个个小鹿乱撞，还有那双莲藕似的玉手，纷纷闭上眼睛，嘴里还不停念叨：“阿弥陀佛！非礼勿视……”
就差没念出女人是老虎这句话来，小葵真是哭笑不得。
这些小和尚可真别扭，刚才也是这般，让人进厨房帮忙，也是你推我，我推他，各种推搡就是不肯进门，就在门外看热闹。
了尘见状呵斥道：“静心明性！快去做事去！”
那十个小沙弥顿时低着头躬着背一窝蜂溜进厨房。
了尘很是歉意：“让大家见笑了。累着两位施主了，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没有了，需要的东西我一早就收拾妥当，只需要几个帮手而已。多谢禅师！”小葵拱手相谢，转身回了厨房。
“那请三位贵客就同我一起回偏殿暂歇。”后厨之地，让客人待着始终不合规矩，尤其是太子个性尊者这样身份尊贵之人。
“不了，我还是留下来看看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吧！”曹匪身在曹营心在汉，到底想和儿女在一起。
“我也去瞧瞧！天尊不仅带来了徒儿，还带来了半夏和莲芯，想必定有惊喜！”虽说是太子，但毕竟年轻，有时也想凑点热闹。
善财看了了尘一眼：“就劳烦师弟带我在峨眉何处走走！”
了尘会意，两个身着袈裟的和尚走了之后，画面顿时和谐不少。
曹圭一直坐在灶前安静地烧火，灶里的柴火烧地很旺，把他白皙的脸蛋也映衬得红彤彤的煞是好看。
那些小沙弥终于在小葵的安排下各自开始洗菜、切菜、担水。时不时回过头来往灶前看一眼。
一旦看见那妖媚的丹凤眼看向自己，小沙弥就立刻脸红心跳把头快速扭过去。
曹圭叹了一口气，这些心思不定的小和尚真是幼稚，但又可笑得紧。
这么想着，曹圭不禁独自嫣然一笑。
就在这时，一双金丝靴出现在眼前，曹圭抬头一看，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太……太子殿下！”
玄玉凑了过来大剌剌坐在曹圭身旁。
曹圭：“……”
“我与你们父亲俱是三清门下弟子，半夏不必客气称呼我为太子殿下。”
曹圭：“……”和老爹是平辈的师兄弟，那么自己不就变成了晚辈，那该怎么称呼？
看着曹圭一脸为难的样子，玄玉笑道：“半夏今年贵庚？”
“一百二十四岁。”
“我今年刚好八百岁。”
曹圭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就连在案板上帮着女儿揉面的曹匪也顿了一下。
小葵讳莫如深地看着爹爹，用眼神诉说：“阿爹，这个太子殿下似乎挺喜欢哥哥的！”
曹匪瞪了一眼女儿，胡说八道些啥！莫说他俩同为男子，就算是玄玉的身份，咱俩也高攀不上！
小葵自讨没趣，悻悻地捏着手里的面团。
灶前两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所以就算做你的长辈也是绰绰有余吧？”
曹圭很是惊愕，这人难道练习了读心术？怎么好像能看清自己的所思所想一般。
“唤我一声叔父也不委屈你吧？”
玄玉眼巴巴地看着曹圭，似乎在等他一句叔父。
“太子殿下还是莫要捉弄半夏了，您是天潢贵胄，我只是兜率宫一个小小的道童，实实不敢越矩！”
哥哥那手足无措的样子连小葵都看不下去。想起从前阿哥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小嘴都可以当说书先生了。碰见这个天界太子剧情一下子反转。
小葵把笼屉放在灶台的大锅上，躬身施礼道：“见过叔父大人！”
玄玉看见小葵如蜜桃一般可爱的小脸，很是宠溺：“莲芯真乖！”说着把手插进衣领里摸出一枚鸡蛋大小的白玉瓶。
“第一次见面，叔父总要送点见面礼！”
小葵错愕地指着自己的鼻子：“送给我？”
“嗯！这是百花仙子采百花制成的香氛，我们男子哪里用得上，还是像莲芯这样天真浪漫的女子比较适合。”
“百花仙子的香氛？！”小葵心里简直乐开了花，“真的送给我么？”小葵似乎还不敢相信要再确认一次。
这样贵重的东西自己真的配拥有吗？当初在青丘因为外表的与众不同，小葵曾经自卑过。可到了人间玩的不亦乐乎，又有阿爹阿哥相陪倒是逐渐忘记。
后来上了天庭，小葵又把心低到了尘埃里。
虽身为兜率宫中人，可也只不过是老君的婢仆而已。
哪怕是半月前，小葵也不敢奢望老君的另眼相看。更别说太子殿下和百花仙子的香氛。
玄玉微笑着把香氛塞进小葵的手中。
太子殿下英俊伟岸，出生高贵，没想到竟是这样和蔼可亲，没有一点儿架子。
“谢谢叔父！”
玄玉亲切地摸了摸小葵的头，又回头望穿秋水似的看着曹圭，好像在说我等着你喊叔父呢。
曹圭大囧，心里恨恨骂着小妹，这个该死的曹小葵！净添乱！
“叔……叔父！”虽然觉得别扭，曹圭还是缴械投降。
第一百五十六章 消失的女娲娘娘
玄玉掏掏袖口，从里面拿出一块玉牌：“这是我太耀宫的腰牌，有了它便可自由出入。送给你，若有难事，可来太耀宫寻我。”
“使不得，使不得！”曹圭连连摆手。自己好端端的去太耀宫干嘛，这不是要落人口舌？
“拿着吧，也许将来用得着！”玄玉不由分说塞进曹圭怀里，而后站起身，对着曹匪躬身施施礼道，“辛夷师弟的两个孩子，一个活泼可爱，一个率真恬静。玄玉着实喜欢，望师弟莫要介意。”
“能得师兄的青眼，是他们的福气，怎敢介意？”
“那我就先告辞了！”玄玉知道他在这里狐狸一家都会拘谨。
是啊！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趟竟结交了这么个大人物。
曹圭看着手里雕刻着鸣凤的玉牌，心里五味杂陈。
“阿哥拿着吧！来日方长，说不定日后咱们真有求着他的地方呢！”小葵似乎已经欣欣然接受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叔父。
午时三刻开斋的钟声响起，斋饭也送到了前厅、偏殿和斋堂。
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小葵为他们准备的斋饭自然并无诧异。
前厅里，七位祖师一人一个膳桌，上面摆放了一碟鲜花馒头，一碟凉拌竹笋、一碟菌菇汤，一碗五黍饭。
七位祖师早就脱离凡胎，无须进食，但老君特意款待，盛意不能推却。
鲜花外形的馒头香甜，竹笋清脆，菌汤鲜美，五黍软糯。虽都是极简单的食材，也正是这样的原滋原味，才提现了下厨者的用心。
祖师们个个都赞不绝口。东道主的普贤菩萨满心欢喜要见见主厨。
莲芯再一次站在了前厅的中央。
普贤菩萨开口道：“莲芯本是客，却费心为了准备了这样的贺礼，我这个主人也不能太吝啬。”
佛手一弹，一个小光团飞入小葵的丹田：“这是一百年的法力送你防身之用，聊表谢意！”
菩萨简直不要太大方，小葵立马跪下：“普贤菩萨，您大慈大悲，受万民敬仰，莲芯只是略尽心意。百年法力受之有愧！”
“莲芯，菩萨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理？”说这话的是太上老君。
莲芯只好磕了响头拜谢。
回到偏殿，小葵还是有些发愣。
各位真人也齐齐夸赞小葵的厨艺。
曹匪虽发觉有些异常，这时节却不好相问。
峨眉山之行，曹匪一家可谓收获良多。而吭哧和青青直到老君要离开之前才赶回来。至于子望，一直都没有再出现。
子望躲在大立柱的后面，看着腾云驾雾离去的老君一行人，心像掉进了冰窟窿。
要是当初自己没有离开，是不是就和曹叔父一家一同飞升了呢？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客人们陆陆续续离开，最后只剩下的观世音菩萨。
普贤菩萨送至山门外，低声说道：“观音大士想做之事，普贤我自作主张代劳，莫要见怪。”
“多谢多谢！”观音回了一句，便和徒儿们踏上返程。
回到兜率宫，老君第一时间把小葵单独见到自己的寝殿。
“从实说来，你怎么偷得七彩祥云？”老君的脸变得十分严肃。
小葵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偷？莲芯不明白天尊的意思。”
“事到如今你还装傻？你可知那七彩祥云是何人之物？”老君句句紧逼。
“莲芯见识浅薄，真不知七彩祥云为何人之物啊！请天尊明察！”看老君的表情，指不定是哪个大人物，亦或者罪人之物。小葵吓得不住磕头。
好歹莲芯到兜率宫也有两年，老君阅人无数，还是清楚她的为人。看样子莲芯是真不知晓，否则怎会冒冒失失拿出来？
老君气得坐在凳子上，不停哀叹。
小葵跪走过去：“那七彩祥云到底是何来历？请天尊明示！”
“你先告诉我，我怎么得到它的？”
小葵回想一下说道：“当初先任狼王把蟠桃赠与我家，以期我们照拂幼子子望。我与阿爹阿哥分而食之，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误打误撞召唤出来七彩祥云。”
“哎！”老君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莲芯啊！这七彩祥云可是女娲娘娘之物！虽不知你怎么召唤出它来，只一点，从今以后再不可使用它，明白吗！”
女娲娘娘！咱们青丘的庇护女神！若是被他人看见不知道要如何编排，小葵点头如捣蒜：“既是女娲娘娘的东西，莲芯再不敢碰！”
“那你去吧！”
“莲芯告退！”
回到寮舍，小葵一五一十把与天尊的谈话告诉了阿爹阿哥，吭哧和青青，大家既唏嘘又疑惑。
女娲娘娘的祥云也是有灵气之物，认主的，怎么会随随便便受小葵驱使？
“莫不是娘娘已经追随父神去了？”曹圭不由得说出这个大家想到却都不敢说的猜测。
是啊！失去了主人的七彩祥云，在机缘巧合之下被小葵召唤了出来。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青青附和道：“从前在青丘还未知晓，来到天界才听说娘娘闭关已经一百多年未曾露面了。难道……”
“休得胡说！这消息若是传出去，青丘只怕大乱！”曹匪呵斥着阻止大家再推演下去。
可是已经都搅乱的心如何能平静？
“阿爹！”小葵力荐道，“这事不能瞒着狐帝！我们得想办法把消息传递给他呀，至少要做好准备，以防万一！”
“不！不用，狐帝是娘娘的养子，难道母亲的情况他会不清楚？我们不能让一个猜测自乱阵脚。就算要传递消息也要等到我们打探清楚之后！”年纪稍长的曹匪成了定海神针。
“打探清楚？怎么探？”曹圭吃惊不已，“老爹那可是娲皇宫！”
“我也反对！”一直在一旁听着的吭哧再也坐不住，“娘娘是远古神明，人族和狐族都是她的子民，她不会丢下我们的！老爷的说法只是杞人忧天。”
“是不是确认之后自有分晓，为了青丘族人，只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我同意！娘娘一直以来都是我们的信仰，我们不能为了自保而畏缩不前！”小葵眼神坚定。
呀！这可怎么办，吭哧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自己再反对，只怕要穿帮，找机会找狐帝商量要紧！
第一百五十七章 疑心
传言中，女娲娘娘闭关的地方是娲皇宫后山的流星洞。
娘娘情形究竟如何只有进去查探才有定论。
行动之前必须周密计划。可是因为法力低微，亟待修炼，老君依然将他们禁足。
曹匪一家飞升之前疏于修习，妖力薄弱，虽然有三分之一的蟠桃加持，在这人才济济的天界还是不值一提。
好在小葵得了普贤菩萨百年灵力，只是还不能运用自如。
成事不能急于一时，没有七成以上的把握也绝不能贸然行动。
也好，老君给了庇护伞，加紧修炼才能摸进流星洞。
有了目标，曹匪一家一改往日的懒散，每日像打了鸡血般刻苦修炼。
这天，小葵又站在出云山下的莲池边修习唤水之法。
“水之精，应我请！水来水来！”小葵催动咒语，双手合十，竖起两指，把意念集中两指之上，指向池水。
好一会儿，莲池终于有了些动静，小葵大喜过望，把手往天上一扬，一股水柱从水面升腾而起。
请得出来却不知送回去，怎么办？小葵一分神，半空中的水柱一下子倾泻下来，哗啦打在小葵的身上。小葵瞬间变成了落汤鸡。
小葵：“……”
一直在一旁看着的曹匪父子和两树精发出：“咦……”的声音。似乎庆幸自己躲得远，不然也跟着遭了殃。
小葵练习失败是常有的事，曹圭以前不就被烧过嘛？想起都是泪。
小葵狠狠瞪了他们一眼。比起修习仙法，她宁愿研究厨艺。要不是为着女娲娘娘，倚靠老君这棵大树，还有太子殿下这个便宜叔父，在天界也无人敢轻视。
“哼！”小葵拂袖而去，回房换衣服去了。
小葵刚走，一阵隐忍多时的笑声爆发出来。
“哈哈哈……”
远处寮舍的窗户后，琥珀疑惑地说道：“老三，你说老八他们最近怎么变了个人似的。以前让他们修习仙法就没精打采，现在居然私下都如此用功。”
老三仙茅想了想：“二师兄，今时不同往日。老八已经是天尊的亲传弟子，要常常同天尊出门交际，与他同辈的十二金仙，还有太子殿下哪个不是法力卓绝？”
是啊！老八辛夷现在可是兜率宫的门面，若是太弱鸡岂不惹人笑话？
“那老九、老十干嘛也这样勤奋？”
“你怎么这样蠢笨！”仙茅恨不得敲烂琥珀的脑袋看看，“虎父无犬子懂不懂！”
“哦！”老实巴交，一向慢半拍的琥珀心里却生出淡淡的惆怅，“那我们要告诉大师兄么？”
“估计大师兄也有所察觉，走！”
老大天冬的寮舍，七位师兄妹齐聚。
“从前老八他们总是和我们打成一片，而今竟有些疏远了。当真身份不同，人也变了么？”桔梗话里话外都酸酸的。
“不会的！老八他们不是那样的人！”槐实表示了反对。
“老五，听你这话说得也甚没有底气！”老四杜仲反驳道，“如今他们攀了高枝，我们婢仆身份的道童已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结交玄玉太子和普贤菩萨赐予灵力之事，他人还不知晓，若这七个道童知道，只怕确切无疑是瞧不上自己了。
“我也不愿相信老八他们是势利之人。”仙茅叹道。
桔梗拍了拍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六细辛。他对莲芯的心思大家都看在眼里。
“我一贯是知道的，像老八他们那样的人，岂是池中之物？早晚要一飞冲天。所以七师妹，我没事。”细辛越是这样说，大家心里越是不好受。
“与其在这里胡乱猜测，何不直接问问他们不更直接？”琥珀大剌剌提议道。
真是个傻老二，若真去问了，以后见面就尴尬了。
大家都陷入了沉默。
突然天冬机警地低吼道：“谁在门外！”
“是我，莲芯！大师兄膳食准备好了，我特意来请！”门外响起小葵天真无邪的声音。
“大师兄，我们刚才的谈话……”桔梗压低声音。
天冬抬手示意让大家安静，他站起来打开门：“小师妹！”一脸温和。
小葵头一歪：“大家都在呢！正好我也不用四处去请啦！”吭哧和青青照例坐在小主人肩头。
小葵跑进屋拉着桔梗的胳臂：“师姐走！”
“噢，好！”桔梗故作镇定同小葵出了门，还不时回头瞥几眼。
看来莲芯刚来什么都没听到，大家也舒了一口气。
天冬却不以为然，莲芯那孩子看似单纯，心思却很细腻。
果不其然，席间莲芯热情地提议道：“各位师兄，这天界的夜空群星闪烁，又大又亮。天尊又不在家，我们何不在殿前广场来一个夜谈会？”
“小妹这个提议甚好，再准备些香茶就变成茶欢会啦！”曹圭虽不知妹妹为何突然提及，反正她鬼点子一向也不少，就没多疑。
曹匪却发现了，大师兄们听见这个建议，脸色都为之一变，连手中的筷子都顿了一下。
女儿不是胡来之人，曹匪相信其中必有缘由：“就用睡火莲如何？虽然它产量少，可咱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来尝尝鲜。”
“没错！大师兄觉得如何？”小葵满心欢喜看着天冬。
“嗯……”大家都盯着大师兄的反应，迟疑片刻，“好！”
真不知夜谈会结果是好是坏。大家忧心忡忡。
天刚黑，曹匪一家就积极地在广场上摆放矮桌，铺上坐席。还在一旁支了个水壶。
曹匪把乾坤炉放在水壶下，引出三昧真火慢慢烧着水。
广场上，摆成圆形的矮桌师兄妹们按排行各自就坐。矮桌上一碟瓜子，一杯睡火莲茶。
“想当初，东方七星君来造访时，师兄师姐生怕我们被吃咯！”曹圭首先打破尴尬，“半夏今日就以茶代酒谢过师兄师姐对我们的照拂！”
“都是自家人，老九不必客气！”天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其余人见状，纷纷端起茶杯喝下一口。
小葵离开自己坐席，挤到细辛和桔梗的中间：“有些冷，这里暖和！”
“你这个鬼灵精！”桔梗故作恼怒道，“仙人之躯寒暑不侵，哪里来的冷？脑袋里又打什么鬼主意？”
“嘻嘻嘻……其实是师姐身上桂花香气甚是好闻……”说着还在桔梗身上蹭了两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 嫦娥仙子
哎！只要莲芯一撒娇，桔梗就没有招架之力。
曹匪接着儿子的话题道：“我们狐狸向来顽劣，初来时又什么都不懂，也不受天尊待见。亏得众位师兄师姐不嫌弃才立稳脚跟，不管情景如何变化，你们都如我们的亲人一般，永不改变！”
一番话说得大家有些汗颜。下午时还在嘀咕抱怨让莲芯听见，晚上就来诉衷肠来了。
“是啊！兜率宫永远都是我们的家呀！为了庆祝我们的情谊，就让我献献丑，为大家吹奏一曲！”曹圭站起来，从身后的腰带上拔出一管竹笛。
“老九何时学会的竹笛，我们怎么一点儿不知？”琥珀问道。
曹圭跳到矮桌的中间，笑道：“这都是在夜郎国时被逼学的，好久没吹，都生疏了，师兄师姐可不要嘲笑我哟！”
曹圭瘦高的身材被月光拖拽得颀长，那道袍熨帖的包裹着雪白的酮体。
头发被一根布条随意扎起，马尾随着清风舞动，几根发丝轻扫着曹圭的侧脸，似笑非笑的丹凤眼，妩媚横生。
这画面太美让人舍不得眨眼，又让人想变成他嘴上的竹笛，任他吹拂，任他抚摸。
一曲终了，大家还沉浸在如画美景之中。
却从头顶传来：“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是谁？众人抬头，只见值夜的星君们在天空中纷纷露出本相。
“各位星君不好好当值，却都凑到我兜率宫看什么热闹？”天冬握拳施礼道。
西方奎木星君说道：“兜率宫忒小气，平日里不让我们参访便罢了，现在我们正大光明的观看还要被鄙视。”
南方井木星君附和道：“就是，都说半夏道童艳冠天界，把嫦娥仙子都比下去。彼时还不信，今日得见心服口服。”
又把自己与女人作比，曹圭的脸上不太好看，但又不好得罪斗牛宫。
桔梗心疼自家人，不客气地回怼道：“我家半夏堂堂七尺男儿，干嘛要与女人相提并论！”
一切流言的始作俑者心月狐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因言语伤了和气？”
“都是你！”看到心月狐天冬就来气，“我家师弟师妹向来安分，偏让你到处编排，这下子是哪里都去不得！”
“天冬这话就不妥了，”房日兔出来为兄弟抱不平，“以你师弟师妹的姿容，只要让人看上一眼也会传开了去！这叫天生丽质难自弃！”
“没错！辛夷、半夏、莲芯有空到我们斗牛宫串门，教授仙法我们最是拿手！”西方危月星君调侃道。
真是越说越离谱，这简直就是chiluoluo的调戏！是可忍孰不可忍！
槐实气得跳到桌上破口大骂：“好你个斗牛宫二十八星宿！明里暗里都在觊觎我家师弟师妹的美貌，小心我们到玉帝面前参你一本！”
此话一出，天上的星君们笑得更离谱。
角木蛟说道：“玉帝更是怜香惜玉之人，定能理解我们兄弟所思所想！哈哈哈……”
如此嚣张，真是欺人太甚！
好好的夜谈会一下子变成了吵架大会，曹匪连忙制止：“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师兄师姐莫要因为我们伤了与其他仙府的和气！”
“走吧走吧！我们回寮舍去吧！”这夜谈会显然是进行不下去，曹圭劝着众人回避。
可是怒火已经被点燃，就算曹匪一家不计较，师兄师姐也不能让他们受辱。
聪慧的桔梗接茬道：“槐实师兄，家里有尊大佛，哪里还需去到凌霄宝殿。”
经桔梗一点拨，天冬指天说道：“我家天尊是万神之祖，你家主神紫薇大帝也不过是天尊下属。你们可知辛夷如今已是天尊的亲传大弟子，与紫薇大帝同辈！你们这些宵小之徒还敢在长辈面前放肆！”
这下子可真折了星君们的锐气，场面一度尴尬。
“是谁拿我与人比较？”一个温柔甜美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一位白衣仙女从远处翩翩飞来。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仙女优雅落地，长裙拖拽，抱着玉兔施施然走过来，不是嫦娥本尊是什么！
天上的星君趁着机会隐了身去。
七位童儿忙不迭躬身施礼道：“参见嫦娥仙子！”
什么！嫦娥！慢了半拍的曹家人连忙跟着行礼。
看着曹圭手里拿着竹笛，嫦娥直直走向他。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正愁闷，远处却传来悠扬婉转的笛声，又听到有人提及我的名字，特来拜会拜会！看来吹笛之人便是你了？”
嫦娥体态轻盈，杏眼桃腮，挺拔的鼻梁，樱桃小嘴，霓裳羽衣真不愧为天界第一美人。
曹圭握拳躬身施礼：“道童半夏参见嫦娥仙子，雕虫小技竟引得仙子前来，半夏惶恐。”
“抬起头来让我仔细瞧瞧！”
曹圭眉心微蹙，醒着头皮直起身。
嫦娥上下打量，颔首微笑，又转头看了看一旁的曹匪和小葵。
“果真传言不假！连我都比下去呢！”说完用丝巾捂住嘴不住浅笑。这才是娇羞美人的姿态。
“仙子哪里的话，半夏只是男生女相了些，骨子里还是峥峥男儿郎！”
“嫦娥失言，半夏切莫见气！”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夸赞自己的美貌而道歉之人。
嫦娥仙子不管是外表还是气度都让曹圭折服。
“仙子赏脸莅临，兜率宫深感荣幸。贵客若不嫌弃，敬请留下吃茶。”
嫦娥仙子在天界是出了名的孤傲，一般人请都请不来，今儿个竟不请自来，兜率宫的道童吃惊得哑口无言。小葵只得站出来应付这与众不同的客人。
“可是莲芯？”嫦娥问道。
广寒宫虽然偏僻，也甚少人走动，不过嫦娥却与百花仙子是挚友。天界的八卦流言都是从百花仙子听来。
“是！莲芯见过仙子。”
“这小脸蛋可真粉嫩！圆乎乎的真可爱。”嫦娥一看就喜欢小葵得紧，走过来拉着她东瞧西瞧不撒手。
这倒是，小葵脸圆，眼睛圆，整个像个可爱的小笼包，与九尾狐族的妖媚南辕北辙。
不过这玉兔似乎和主人心思不大一样。只见它跳下来，小短腿跑到曹圭脚下亲昵地抱住。
曹圭笑着抱起这红眼三瓣嘴的小家伙，送到嫦娥面前。
第一百五十九章 广寒宫
这玉兔灵性得很，小爪子抓住曹圭的衣袖就是不放。
“小兔！不得无礼！”直到主人呵斥，玉兔才不情不愿松了爪子。
嫦娥抱过玉兔对着小葵说道：“我若在这儿，你们反倒不自在了，我却不想做这样破坏气氛之人。莲芯小童儿，我那广寒宫，平日里清冷得紧，不知你有空可否多来走动走动？”
“这……”小葵有些迟疑，“不是莲芯不知好歹，实在是天尊有令，我一家未经允许不得擅离兜率宫半步！”
“太上老君这老头甚是古板，须知墙内开花墙外香，越是捂着你们，越是让人心生好奇！还不如大大方方看了去，反倒无事！”
嫦娥虽这样说，却也知道老君的话无人敢违背。她低头看见怀里的玉兔，计上心来。
嫦娥把玉兔放在小葵怀里：“呀！我的玉兔丢了，谁人送到广寒宫来我定有重谢！”说着冲着小葵眨眨眼，飞身翩然而去。
嫦娥一走，众人就围了过来。
桔梗说道：“看来这嫦娥仙子是真喜欢你，演着一出好让你去广寒宫走一遭。”
天冬说道：“这些都是嫦娥仙子自说自话，莲芯你若不想去，随便挑个人代替你把这兔子送回去便是。”
曹匪也赞同天冬的想法：“女儿，你若不想去，不必勉强。”
小葵摸着怀里毛茸茸，软绵绵的玉兔摇摇头：“这位姐姐我很喜欢。人间有诗云：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姐姐遗世独立，孤独寂寞，我若是能帮姐姐稍解心中郁结，倒是我的功德。”
“我家莲芯最是善解人意！”槐实赞叹道。
“若说起来，我们不也是一样么？”琥珀很是感慨，“莲芯他们未来之前，我们的日子不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无趣乏味极了。现在呢，有笑有愁，多了不知多少人情味。”
“是啊！谁曾想我们居然会和斗牛宫吵起架来？”仙茅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虽然这夜谈会出了些茬子，可结局还是欢乐收场。
小葵本想让玉兔陪着自己睡一晚，明日就给嫦娥姐姐送过去。不过这玉兔心心念念都是曹圭。
“得！阿哥，你可真是魅惑众生，连只小兔子都缠着你！”小葵只得把玉兔塞到自己哥哥手里。
曹圭不以为意：“那就让我帮你照顾一晚这仙兔！呵呵……”
曹圭细心地给玉兔喂了青草，才回房歇息。
夜深，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曹圭身旁的玉兔却幻化成了人形，她用她那火琉璃一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曹圭，一脸笑意。
当曹圭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枕头上蜷缩着的小东西。
他抱起玉兔：“小家伙该起床啦！陌生的地方很不习惯吧？很快你就能回家咯。”
玉兔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再见到小葵时，她已经收拾了不少东西放在如意袋里。
“小妹，你这是要干嘛？知道的你要串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搬家呢！”
“广寒宫不比兜率宫，那里土地贫瘠，仙子又没有侍奉的丫鬟，所以我就想给她多送点东西去！”小葵边说边把一只铁铲放进去。
“诶诶诶！装这铁铲做甚？”小妹真是一个操心的命。也怪自己和老爹，穷人家的孩子都早熟。
“我想着给仙子种些花花草草，不至于太寂寞！”
“嫦娥仙子是孤寂了些，可她至少还有百花仙子这个朋友。百花仙子总司天下名花，广寒宫还会少了花园？”
“也是！”小葵一敲自己的脑袋，怎么没想到这个，“没事儿，去看看就知道了！”
看着小妹收拾完，曹圭才把玉兔递过去：“青草已经喂过了。”
玉兔哀怨地看着曹圭。
“这小兔儿真是喜欢你！”小葵打趣道。
两兄妹都以为玉兔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畜生罢了，但他们都忘了，玉兔是灵畜，早就修成了人身。只不过为着自己主人，才一直以真身示人。
有了玉兔这个借口，小葵才能大大方方走出兜率宫。飞升两年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兜率宫之外的地方。
广寒宫听名字就让人想到这样的画面，一座巨大华丽的宫殿，只有嫦娥仙子与玉兔两人，清冷寂寥之感扑面而来。
可当小葵真正到了广寒宫之时才发现冷清是有的，但是巨大华丽的宫殿却是没有。只有一座江南庭院安静地伫立。
有那一瞬小葵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直到大门上的匾额清清楚楚告诉她就是这儿。
庭院前有一棵大概十人才能合围的巨大的桂花树。
啊！这就是吴刚夜夜砍伐的桂花树了。桂花树十丈远的地方还有一座简陋的小木屋，看来那里便是吴刚的住所。
除此之外，这里再没有多的东西，当然也没有多的人。
小葵正要抬手扣门，门却自己打开了。
门内嫦娥仙子正笑吟吟看着自己。
“嫦娥姐姐您怎么知道我来了？”
嫦娥捧起手中的玉兔，小葵这才发觉手中的小兔不知何时不见了。
“啊！”小葵这才反应过来，这姐姐二字脱口而出，赶紧致歉道，“请仙子恕罪！”
“恕罪？幸而你没喊出婶婶或者婆婆！呵呵呵……”嫦娥这一句瞬间缓解了尴尬。
嫦娥住在这广寒宫已有三千年，一百多岁的小葵喊她姐姐可不让她开心么。
嫦娥带着小葵参观了整个广寒宫，宫里虽没有高大的立柱，没有金碧辉煌的大殿。却有亭台楼阁，曲觞流水，假山小池，俨然富家园林。
小葵看了一圈，好虽好，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直到经过后厨，小葵才想起少了是人气。
一见到后厨，小葵就技痒走不动道。
嫦娥顺着小葵的目光看去，解释道：“这后厨破败了些。刚来时，老是不忘人间的日子，就算明明知道不需要吃食，却总是固执地生火做饭，可是吃饭的人再也不会出现。后来终究是忘了……”
嫦娥的神情霎时变得黯淡落寞，是想起了那个人吧。
“姐姐，对不起！”
“不是莲芯的错，你个小丫头怎么老是把对不起挂嘴上？”
第一百六十章 吴刚
“姐姐……”小葵试探着喊到。
“嗯？”
“若是不嫌弃，莲芯为姐姐做一顿人间的吃食可好？不过姐姐不喜欢就算了！”本来小葵来之前就准备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可看见嫦娥有些悲怆，蓦的不敢放开手脚。
“好！我们一起！”
虽说是一起，但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嫦娥哪里能做这些粗活？不过一会儿就被小葵请到凳子上坐着休息。
嫦娥就这样看着小葵忙碌来回的身影，微微笑。
这小葵也真是生来的丫头命，到哪儿都是打扫做饭，她自己还不以为然，乐此不疲。
就像变魔法似的，不过一个时辰，广寒宫的后厨就焕然一新。如意袋里的东西也把厨房塞得满满当当。
什么都有了，就差生火的柴火。
“莲芯你等着！”嫦娥抱着玉兔出门一会儿，就带着一个男子回了来。
那人身材魁梧，皮肤黝黑但给人健康壮实的感觉。
这广寒宫没有其他人，小葵用脚趾头也能猜到那男子必定是砍桂树的吴刚了。
吴刚拖着一大捆木材小心翼翼放在灶台后。一句话没说就出了去。
“姐姐，他……”
“不用管他。”嫦娥说得轻描淡写，好像吴刚的帮忙是理所应当一般。
初来乍到的小葵摸不清状况，也不好多言。
小葵往灶膛内添加的都是大材块，只要燃起来就不用再加柴。
“莲芯你可真贴心！将来要是哪位神仙娶到你，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嫦娥抱着玉兔坐在灶前，打趣道。
突然小葵脑袋里闪现出善财的模样，她摇摇头：“嫁人？我没有想过。”
看小葵有些羞赧的神情，嫦娥一下明白：“莲芯可是有心上人了？”
“没有没有！”小葵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情窦初开的小模样逗得嫦娥吟吟直笑：“是谁？说与姐姐听听，若是合适，姐姐去替你说和。”
“姐姐不要乱点鸳鸯谱，都是没有的事！”还要说和，小葵的脸登时红的像苹果。
“小树精，你主人不说，你说！”嫦娥看着灶台上的青青说道。
“我不能说！”青青做了一个打屁股的动作就飞起来躲到吭哧的身边。
看来是真有，到底是谁？越是不说嫦娥越是好奇。
“那姐姐飞升数千年可有倾慕之人？”小葵反问道。嫦娥姐姐就算再喜欢后羿，几千年也该忘记了吧。
嫦娥云淡风轻地摇头：“我这岁数哪能像你们这些小孩儿般谈情说爱，风花雪月？”
“年岁对仙人来说很重要吗？解开心结才能获得重生不是吗？”
“你这个小孩儿懂什么？自己的事情还没拎清呢！呵呵呵……”嫦娥眼睛笑成弯弯的月亮。
“我告诉仙子那人是谁，劳仙子说和去！”头上传来吭哧的声音。
小葵眼仁往上，双手叉腰：“你这个小树精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哪里胡说！”吭哧飞到嫦娥肩上，“仙子保护我！”
“好！你说！”一个小道童的法力，嫦娥一点儿也没放在眼里。
小葵抓起锅铲作势要打。
“是观音娘娘身边的善财尊者！”吭哧边说边钻进嫦娥的衣领里。看你怎么打，吭哧顽皮地想到。
这小东西被嫦娥护着，打又没法打，小葵气得直跺脚：“你们都来欺负我！”
吭哧探出头来继续火上浇油：“要是我，就算他是佛陀又怎样，百炼钢改成绕指柔呢！”
“姐姐你别听这小妖精胡说！善财尊者是得道高僧，哪能让人觊觎？”小葵简直气结。
“原来是善财尊者，我劝你还是忘了的好。那些和尚最是无趣，整日里阿弥陀佛挂在嘴上，听着就烦闷！”听这话，嫦娥对西方那些佛家弟子也没什么好感。
小葵：“……”
“看来我得多出去走动走动，帮莲芯物色物色几个合适的人选……”高冷的嫦娥仙子自说自话的样子活像一个八卦的媒婆。
小葵真的很想说，姐姐请注意你清高的人设……
本来自己是来给嫦娥仙子解闷的，没成想自己却成了被调侃之人，现在看来也确实给她解了闷。得！只要嫦娥姐姐开心一笑也值了！
丰盛的饭菜摆满了一桌子，这个院子也总算是有点人气。
大家围坐一起开心吃菜，吭哧和青青也大快朵颐。小葵却始终想着门外小屋里的吴刚。
“姐姐，饭菜这么多，要不我们把吴刚大仙也唤来可好？”
“大仙？”嫦娥拿手捂嘴直笑，那样子真是千娇百媚，“他只不过是被玉帝贬谪的罪人，不必喊他大仙！”
“他到底犯了何罪？”青青啃着嘴里的馒头问道。
“说他调戏玉帝身边的云瑶仙子，被玉帝惩罚到月宫砍桂树。”
“不会吧！吴刚看起来那么憨厚老实啊！”吭哧表示人不可貌相。
“他要是个色胆包天之人，放到姐姐身边岂不是更危险？”小葵真是不理解玉帝的逻辑。
“哼！”嫦娥冷哼一声，“云瑶仙子那时可是玉帝心尖尖上的人，他就是要让吴刚天天看着我这冷面美人，折磨他呢！”
“不会吧！”小葵和青青异口同声。
玉帝怎么也是掌管天界之人，这样行事忒不厚道。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小葵正要起身，却被嫦娥按住：“不用理会，我这宫里冷清得紧，除了那人不会有别人。”
“是啊！小葵小姐，吴刚那种好色之徒还是不接触为好！”青青也劝说道。
“可是姐姐，他刚才也给我们送了柴火，闭门不开说不过去。就让莲芯去看看吧~~”
小丫头一撒娇，嫦娥真没辙：“去吧！”
小葵欢喜地跑过去打开大门，吴刚怯生生地站在门口，递过一个酒坛。
“给我们么？”
吴刚还是一言不发只是点点头。
吴刚老实巴交，沉默寡言，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轻狂之人。
小葵接过酒坛，吴刚又从身后拿出一只兔子大小的口袋。
“这是……”小葵闻到口袋里散发的香气，“这是桂花？”
“嗯！嫦娥仙子睡眠不好，这些桂花有安神的功效，能助她入眠。”说完吴刚又急急地走了。像是知道嫦娥并不待见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反抗（上）
看着吴刚远去的背影，小葵心里涌起一丝怅惘。
小葵把布袋放在嫦娥眼前：“这是吴刚哥哥给您的。还有这个……”酒坛也被放在了饭桌上。
嫦娥从容地把布袋放在一边，又拿出四个酒杯，打开酒坛，为酒杯斟满美酒。
浓浓的桂花香气顿时溢满整个屋子。
“这是桂花酿快尝尝！”八百年来，吴刚常常如此，嫦娥早已习以为常。
两树精趴在酒杯上咕咚吞下一口。
“莲芯小姐，这酒香甜甘冽，一点都不比您的果子酒差呢！”青青赞叹道。随后又一股脑全部喝下。
“还要么？”嫦娥问。
“嗯嗯嗯！”两树精不住点头，这样的美酒可不是时常能喝到。
“这酒虽好喝，后劲也足，再一杯，否则你俩该醉了！”说完，嫦娥又给他俩倒了一杯。
他们虽喝得欢，小葵却一口也没动。她不是嫦娥可以理直气壮接受别人的好意，却一点回报也不给。
看着呆愣的小葵，嫦娥问道：“莲芯，你怎么不喝？”
“嫦娥姐姐，对不起！”说完腾地站起来，向后厨跑去。
“莲芯这是……”
最是了解小主人的吭哧说道：“姐姐不必管她，她准是爱心又泛滥，要给吴刚送吃食去呢！”
“这孩子。”心可真善良，嫦娥后半句没有说出口。可是这样的纯真在天界可不是一件好事。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就看着小葵提着竹篮开了门出去。
看见小葵的回礼，吴刚很是吃惊。小葵热心地帮他摆在木屋简易的桌子上：“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也知道仙人们不用吃食也可以。不过少了色香味真真少了太多趣味。”
“小童儿叫什么名字？”吴刚被他人遗弃太久，说话也变得十分不自信，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似乎也没不奢望能得到别人的回答。
“莲芯，我家天尊取的名字！”小葵爽朗回答。
“敢问仙府是……”
“兜率宫！”
“兜率宫是太上老君的仙府，莲芯真是好福气。”老君在天界地位超然，府中人谁也不能轻视。吴刚称赞的话语中带着些许落寞。
小葵更是好奇了，这个人来历如何，为何被贬，仙界异闻录里只字未提。
只是一点，小葵从不相信什么传闻，她更相信自己看到的。不管怎么看，憨厚老实的吴刚也不像一个调戏女仙之人，更何况玉帝的女人。
招惹云瑶仙子，那不是好色，而是傻。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内情，只是自己一个道童有什么资格去管他人闲事？
“大仙请慢用，莲芯先走一步。”
“等等！”
小葵回头，以为吴刚有事交代，没成想只是一句。
“我……我不是什么大仙……”
“那就哥哥再见！”小葵开朗一笑，跑了出去。
直到小葵离开很久，吴刚还是看着饭菜，反复回味：“哥哥……”这个词。
回来之后的小葵像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站在嫦娥面前：“姐姐对不起，莲芯任性了。”
嫦娥也不计较：“你这孩子，快坐下吃饭吧！好歹你忙了这一上午。”
“嗯！”小葵这才卸下心中大石，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而至于吴刚，大家都心照不宣不提。
原本小葵要待到入夜前回去，哪知才未时就见六师兄细辛急急驾云而来。
“莲芯，快跟我回去，天尊回来了，正找你呢！”细辛来不及歇口气，拉着小葵就要走。
“我的天！天尊不是明日才回来么！”莲芯从椅子上跳起来。
“姐姐，我得先回去了！”莲芯慌慌忙忙把两树精放自己肩头。鞠躬施礼就要走。
“急什么！难道我广寒宫是龙潭虎穴不能来么？”嫦娥粉嫩的脸上浮现出一起恼怒。
细辛帮助师妹解释道：“仙子息怒，仙子有所不知，天尊有令，师妹一家都不能擅离兜率宫。”
“为何？仙府间的走动也是稀松平常，交际人脉更是重要。你家天尊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别人都是祸从口出，师妹他们只怕……”细辛话没说完嫦娥已然明了。
虽不大喜欢出门，三千年的时光也非虚度，这天界的风气她如何不知。
“罢了！莲芯你去吧！”
“姐姐，日后有机会莲芯再来！”这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只停留在表面成为一句客套话。
莲芯一同踩着六师兄细辛的祥云，火急火燎赶回兜率宫。
才刚进大门，就发现一脸黑线的天尊，还有战战兢兢立在下方的师兄姐。
这气氛十分凝重，小葵心想不妙。细辛试了个眼色让她快过去，自己就溜进队伍里。
“参见天尊！”小葵硬着头皮上前。
“跪下！”老君口气强硬。
小葵应声噗通跪下：“天尊恕罪！”
“莲芯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老君这次大动肝火。
“莲芯不敢，只是给嫦娥仙子送回逃出的玉兔。”
“你还敢狡辩！兜率宫这么多人，非得你去送？我看你就是顽劣之心不改！早晚得给兜率宫闯出祸事来！”
“天尊息怒，莲芯再也不敢了！”大师兄天冬跪下帮着求饶。
见状，所有人都跪下：“天尊息怒！”
“都是你们平时里太宠着她！还帮她遮掩！”
小葵回来之前，众人不知扯了多少理由帮她推脱，只是天尊哪里那么好忽悠。
“师尊！养不教父之过，都是辛夷的错，请天尊责罚！”曹匪心疼女儿，宁愿自己受罚也要护着女儿。
“你们……”老君气结说不出话来。
曹圭偷偷拉扯小妹的衣角：“还不快求饶！”
看着大家这样维护自己小葵既感动又委屈。
“天尊！”小葵出人意料的站起来，“莲芯有话说。”
“我们是兜率宫的仆人这点没错，可是我们也是人，不是天尊的宠物，整日里只能被豢养在这方寸之地。”
小葵还没说完就被曹匪捂住嘴：“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小葵哀怨地看着爹爹。
小葵这言辞过于激烈，莫说师兄姐，就是老君也始料未及。
第一百六十二章 反抗（下）
“让她说。”本以为天尊会盛怒，没想到他居然要听完小葵的不满。
“天尊！”小葵红了眼眶，“莲芯不是不知天尊的良苦用心。兜率宫有疼爱我们的您，还有团结有爱的师兄师姐。即便如此，倘若可以选择，莲芯宁愿在人间自由自在，也不愿飞升做一个被囚禁的神仙。”
小葵的一番话仿佛铁锤重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上。
尤其是曹匪和曹圭，他们心里未必没走这样的想法，只是不敢表达而已。
这个天界，这个兜率宫有太多太多的束缚，不敢做出格的事情，不敢说多余的话语。自己倒霉也就罢了，偏偏还要牵扯许多人。兜率宫的门面太响成了他们一家的庇护伞，也成为背上沉重的负担。
本来飞升就不是他们一家所愿，被命运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压抑了好久终于把自己真实的想法统统倒了出来。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后果等着自己，但内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小葵低下头，垂眼的瞬间，一颗清泪滚落在地。再抬头只见她挤出一丝笑容看着爹爹和哥哥轻轻说了句：“对不起！”
曹匪牵起女儿的手，没有生气也没有责备，只有心疼：“惭愧，阿爹居然没有你有勇气。”
“阿爹，小妹……”曹圭也走了过来。
一家人这一辈子都从没分开过，开心的，难过的，沮丧的人和事都一起经历。不用言说也能探知对方所想。
曹匪用探寻似的眼光看着儿子和女儿，曹圭和小葵轻轻点头回应。
像是下定了决心，一家人又重新跪在老君的面前。
“师尊！”曹匪缓缓道来，“我们一家原本顽劣不堪，幸而得师尊收留与器重，我们感激不尽。自从我们到来不知惹了多少口舌，我们也整日战战兢兢，如临深渊，生怕一个不小心为兜率宫招来非议，让师尊名声受损。若等将来惹祸，还不如及早离去。请师尊开恩，放我们下界去吧！”
“胡闹！”老君怒火攻心，“你们现在已经入了仙籍，岂能私自下界？你们把天规天律置于何处？”
桔梗见状赶紧上前扶着老君坐下，轻抚他的背：“天尊您消消气，辛夷他们还不懂规矩。”
天冬也来劝阻：“老八，莲芯糊涂，你也糊涂了么？这天界，这兜率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大师兄，为了我们连着你们也不知受了多少白眼。兜率宫本是清净之地，我们在这儿一天，就多一天纷扰。”
“辛夷不必妄自菲薄，难道我们都是怕事之人？有天尊和我们在，定能护你们一家周全！”耿直的琥珀站出来说道。
只是这琥珀完全没有抓住重点。曹匪一家自由自在惯了受不了约束。而兜率宫众人对他家越好，他们就越是内疚。
俗话说你不去找麻烦，麻烦也自会找上你。曹匪一家走到哪儿都是话题的中心，在人间时，他们是拥有法力的精怪尚能掌控。可在这天界，他们就犹如弱小的婴儿，处处受人掣肘和保护。给身边人带去无穷无尽的烦恼。
这边师兄们劝解地热闹，老君却陷入了沉思。到最后大家都安静地跪在老君的面前等着他老人家发话。
许久老君才长叹一声：“罢了！”
天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放老八他们一家出去？道童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物极必反，一味拦堵只会溃堤，不如疏导才是根本。从今天开始解除你们的禁足令！”家有夜明珠，深藏起来反而让人惦记，还不如大方拿出来，看久了无趣自然就淡了。老君正是有这种思量才松了口。
不过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千百年来，无人敢与老君叫板，更别说让他老人家改变心意。
看着下方呆愣着的徒儿们，老君威严地站起来：“还愣着干嘛，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谢天尊开恩！”还是桔梗反应快，带头喊到。
“辛夷你跟我来！”说完老君便往大门口走去。
老君骑上大青牛在前，曹匪腾云在后。
老君把辛夷带到了人间，师徒二人化身两个道人来到一座墓园。
这座墓园很新，像是才刚刚开辟出来没多久，可是里面却有数百座新坟。
似乎太过仓促，有的新坟上只有墓碑，墓碑上都没来得及刻字。
新坟前穿着孝衣的亲人们哭得撕心裂肺。
看着样子发生了什么灾祸，一下子死去了很多百姓。曹匪不明白师傅为什么带着自己来这里。
“辛夷，你知道这里之人是因何逝去的么？”老君问道。
辛夷摇摇头。
“之前这里发生了瘟疫，有的家里失去了顶梁柱，有的失去了孩子，有的失去了兄弟姐妹。”
“所以这次师尊出门是来这里控制疫情的么？”曹匪这才恍然大悟。
老君点点头：“你可还记得拜师时你说过的誓言？”老君再问。
曹匪此时羞臊得抬不起头来：“弟子记得，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为兜率宫赢得各方赞誉。”
“赞誉不过是虚名，无足轻重。重要的是救治天下的决心和恒心！你们从前游戏人间，那是你们不受生老病死之苦，不受金钱约束之累，自然觉得无拘无束，快活自在。可这世人如何能像你们一般？”
老君谆谆告诫让曹匪汗颜。
“是弟子目光短浅，羞愧难当！”
“我兜率宫主攻医理，以期让世人远离并病痛之苦。辛夷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能乱了心智！”
曹匪噗通跪下：“辛夷谨记师尊教诲，今后定为自己当日的誓言锲而不舍！再不说没担当的浑话！”
老君费尽心思也算没有白费：“辛夷，起来吧！”
几千年才收这么一个入门弟子，却给自己说要离开师门，老君怎么不着急上火？好在老君活了几千年，表现还算淡定。总算把这跑偏的徒儿拉了回来。
只是这徒儿形貌太过出众，天界这几百年来又变得有些浮躁。这身皮囊便是他采药炼丹路上最大的阻碍，老君不得不刷一刷在天界的存在感，让那些好事之人远离。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本性难改
出云山的仙参地里，小葵坐在田埂上静静看着一个小土堆发呆。那是埋着参娃的可怜的根须的地方，元气大伤的他只剩一点生命力，要变成之前那个活泼好动的娃娃少说都要上千年。
没想到这样一个不可一世的小家伙，居然舍己为人到这种地步。以前只觉得他好玩，现在小葵油然而生敬佩之情。
“又来看这个调皮鬼？”曹圭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小葵眼皮都懒得抬。
突然，曹圭神神秘秘凑过来：“那天在峨眉金顶，你和子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提及子望，小葵就想起假山下那冰凉的吻，还有再夜郎国时，他粗暴地抢走了自己的初吻的事实。刷！小葵的脸红到了耳根，再加上她圆润的五官，活像一颗粉嫩的大苹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看小妹这样子，是有故事呀！
“那小子对你做什么了？”曹圭这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小葵憋着气，一言不发。
曹圭更是在脑袋里预演着各种场景：“他是不是对你动手动脚了？”
“什么动手动脚，子望哪有你说的那么龌蹉，阿哥别胡说！”
咦，那到底是什么事让蛮横的小妹吃了憋？曹圭再仔细一瞧小妹，只见她紧咬着嘴唇，他忽然恍然大悟：“难道你们······”曹圭没有说出来，只是用两只手演示出亲吻的动作。
“阿哥！你讨厌！”小葵又羞又恼爬到旁边的一棵大黄角树上。
崔子望那混蛋还强吻了自己两次，没有任何感情经验的小葵心里说不出是高兴？恶心？都不是，那是一种想起就心跳加速的奇怪感觉。
别看曹圭面对女人油嘴滑舌讨人喜欢，可是说到初吻却还是保留的。这样宝贵的东西他自然要留给爱慕的女子，就像阿爹和阿娘一样。不过遗憾的是至今他都没碰见心仪的女子。
这事儿自己也没有经验，曹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这样，兄妹俩，一个在树上，一个在树下沉默良久。
好半晌，曹圭一改之前戏谑的口气：“小妹，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们办？”
“子望。”
“莫说现在仙妖有别，就是从前我也一直拿他当弟弟。”
曹圭很是心痛子望，但感情之事由不得一点勉强，他除了吁叹无能为力。
忽然，小葵从树上跳下来：“阿哥，好闷啊，我们出去玩玩吧！”刚来之时觉得一切都新鲜，还有对新环境的惧怕感。
时日久了，新鲜感和惧怕感早没影了，贪玩的天性又渐渐占据了上风。
“小心老爹知道臭骂一顿！”
“别说阿爹了，现在的他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头扎进医术炼丹上去了，只怕他连自己有两孩子都快忘了！”小葵的抱怨一点也不夸张。只从和老君从人间回来，曹匪一下子开悟一般，全身心都投入到为天下苍生研习医术里去了。
“阿哥！”小葵拉着哥哥的胳臂不停撒娇，“我们不去热闹的地方，就去僻静的地方走走就成！”
虽然老君解了禁足令，可出门也太过招摇。一方面拗不过小妹，另一方面曹圭自己也心痒痒想出去。最后两只狐狸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各自在脸上画了一条难看的刀疤，从出云山偷溜了出去。
听说天河水草丰美，风光旖旎，运气好还能看见成群结队的天马悠闲吃草的模样。
不仅如此，更重要的是天河边素日里没什么人光顾，两兄妹乐得自在。
曹圭惬意躺在芦苇丛里，口中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和煦的阳光下，双眼微闭昏昏欲睡。
小葵似乎精神十足，挽起裤腿站在河里捉鱼呢！
难道这天河里的鱼也沾了仙气，狡猾得很。任凭技术娴熟的小葵也一条都抓不着。
“阿哥！你快起来帮帮我！”小葵一肚子牢骚。好不容易偷溜出来，哥哥竟只是睡大觉，若如此何不就在兜率宫的屋顶睡去。
叫了好几声哥哥也不应，小葵折下一根芦苇，用芦苇又长又密的穗在曹圭的脸上来回扫动。
“阿嚏！阿嚏！”穗上的小绒毛钻进曹圭的鼻子里，痒得他止不住打喷嚏。
“你这个臭丫头！居然敢捉弄你哥哥！”曹圭一个翻身作势要打。
敏捷的小葵早躲到一边：“这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是好久没玩了，今儿个看谁能赢！”说着还扭着屁股做出挑衅的姿态。
“哼！我对追逐游戏可不感兴趣。”曹圭冷哼一声，竖起两根手指，口中念念有词，一团狐火在手指上跳跃。
“去！”而后曹圭手指向小葵，那狐火扑向小葵，在她身边形成一个燃烧的火圈，把她围困在里面。
“曹圭！”两兄弟每次嬉闹过头，小葵就会直呼哥哥名讳，“你要烧死你小妹！小心我告诉阿爹去！”
“我们这次可是偷溜出来，让老爹知道看他先打断谁的腿！”曹圭有恃无恐，而且偷溜出门的领头人可是小妹自己。
“你……算你狠！不过哥哥也小瞧我了，普贤菩萨的百年灵力可不是盖的！”话音刚落，小葵转身面相天河。
把手指按在自己眉间的红色胎记上，把意念集中于手指。河水仿佛听到了召唤形成一个漩涡。
小葵手一抬一挥之间，一股水柱从漩涡中升起，好像一条水龙游走过火圈，狐火顿时被浇灭。水龙又温顺地回到漩涡中，而后天河慢慢又恢复了平静。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看来小妹现在已经完全能掌握召唤水能量。
“怎么样？阿哥要不要也试试落汤鸡的滋味？”小葵得意洋洋。
曹圭一个箭步上前，利用甚高优势把小妹紧紧夹在腋下：“没大没小的臭丫头！”
小葵哪里肯服输，抓着哥哥的胳臂就要咬。谁知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的声音，还有小孩的哭喊声：“爹爹救命！”
两兄妹立马松开循声望去，狗吠声和呼救声由远及近而来。
再近些，小葵和曹圭才发现原来是一条大黑狗紧紧追着一个七八岁的男童不放。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与狗恶战
“快救救那孩子！”小葵大喊，哪里还顾得上和哥哥打闹。
曹圭冲上去一把抱起男童，小葵则随手在天河边的草丛里抓了根小木棍在大黑狗面前挥舞。
“快滚！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小葵挥舞着可怜兮兮的“武器”，一边叫嚣。
那大黑狗浑身毛色鲜亮，仿佛一匹光滑的大黑毯子。它耳朵竖立，目光敏锐，一口锋利的牙齿，强壮的四肢让人看着就直打哆嗦。
大黑狗围绕着三人转了一圈，那神情十分蔑视。
“你怎么惹着这样一个厉害的家伙！”曹圭问着怀里的小孩儿。
“是这畜生不讲理，是它先抢了阿娘送给我的信物。我气不过用石子扔了它，它就要吃了我！”男童又气又害怕，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一说起阿娘的信物，曹圭和小葵一边倒向了男童。岂有此理，既然是娘亲送的东西，自然是千金不换的宝贝，这畜生忒不讲理。
那大黑狗额仿佛听得懂他们说话似的，趾高气扬的把前掌上的香囊抬起头，又重重拍向地面，像是在挑衅。
小葵盯着那香囊问道：“小孩儿，那可是你阿娘的信物？”
小男童泪眼婆娑地点点头，小葵看了哥哥一眼，今天这闲事她管定了。
“小妹，我们把这小孩带走便是，切莫冲动！”这大黑狗来历不明，曹圭担心节外生枝。
“我亲爱的哥哥，就算我们想离开，你瞧瞧那畜生的模样，它会放过我们么？我就不相信有蟠桃和普贤菩萨仙力的辅助，我会打不过一条狗！”
小葵扯下腰间的布腰带，双手叉腰对着大黑狗说道：“识相的，交出香囊，姐姐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着，小葵把布腰带拿在手里拉扯，看看是否够结实。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小道童，居然敢在本大爷面前口出狂言，今儿个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大黑狗斜睨着小葵，张开大口，做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大黑狗后腿用力一蹬，整个身子直直扑向小葵。小葵忙不迭躲过，这个畜生可真不好惹。
小葵收起之前的轻率，全神贯注盯着它的下一次进攻。
大黑狗刚落地，又调转身子再次向小葵扑来。就这样小葵几乎只有躲闪的份，几个回合下来，小葵气喘吁吁，但那大黑狗却神态如常。
大黑狗线条般的肌肉和灵巧的腰身都说明它平日里训练的刻苦。
大黑狗再一次扑来，却使了一个障眼法，它攻击的武器不是锋利的牙齿，而是灵活有力的尾巴。
小葵只顾着躲开大黑狗的血盆大口，却被大尾巴拍打在脸上重重摔向地面。
见势不妙，曹圭放下男童，想接住妹妹已经来不及，只好当了一回人肉垫子。
“小妹，你真的该减肥了！”曹圭觉得自己的肋骨都要被妹妹压碎。
小葵翻身爬将起来：“阿哥你没事吧？”边说边扶。
“不要碰我，让我缓缓！”曹圭立马阻止。
小男孩也跑过来：“哥哥你没事吧？”都怪自己，连累了热心的哥哥姐姐。小男孩眼里像喷着火一般恶狠狠地盯着大黑狗。他只恨自己太小斗不过一条恶犬。
大黑狗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居高临下俯视着眼前的三人。
曹圭慢腾腾爬起来，眼睛还是那么云淡风轻，话语却强硬了不少：“小妹，好久没吃过狗肉了！”
曹圭动了杀机。
两兄妹站起来直面大黑狗，那气势仿佛就要将他扒皮抽筋一般。
两个一起来？就是说十人，大黑狗也好不放在眼里。
先下手为强，这次出动出击的变成了曹圭。他手指间的狐火一团又一团像大黑狗砸去。
小葵趁机把腰带缠住了大黑狗的脖子。
“阿哥！”小葵大喊一声，曹圭会意抓起腰带的另一头，两人用力一拉，就紧紧勒住了大黑狗的颈项。
这下子，大黑狗彻底激怒，怒气冲上头顶，连眼睛都布满愤怒的血丝。
大黑狗岂肯束手就擒？它扭动着身躯往空中一跃，曹圭和小葵也被拉扯着吊在半空中。
大黑狗使劲一甩，两兄妹就又被摔落在地。回过神来，腰带已经被大黑狗撕成了碎片。
不妙，这大黑狗不是一般的难以对付，腰带对它来说不堪一击。若说仙力，曹圭和小葵不一定输，亏就亏在他俩没有兵器，也没有法宝。徒手和一条天犬搏斗，总是不得劲。
大黑狗喘着愤怒的粗气，傲慢地向敌人逼近。居然敢吃自己的肉，它要把这三人撕咬成碎片才能解心头之恨。
就在这危急时刻，男童解开自己的腰带：“哥哥姐姐，阿娘说我们的衣服都是天蚕丝织成，柔软刚劲。普通神物都难以撕裂！”
死马当活马医！小葵如法炮制，再一次勒住大黑狗的脖子。
果然这一次任凭大黑狗如何撕咬挣扎，天蚕丝带都纹丝不动。
可这畜生力气实在是大，又是搏命挣脱，曹圭和小葵的手都被勒出了血印。
眼看着那哥哥姐姐支撑不住，小男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匕首，用尽全身力气跳到大黑狗头顶，把匕首直插入它的脑袋。
大黑狗疼痛难当，脖子又被勒住发不出声音。它发狂似的挣扎，男孩被甩出三丈远。曹圭和小葵站立不稳也被拖倒在地，身体与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并不停回来摩挲，疼痛从接触地面的皮肤处不停传来。
尘土四起，呛得小葵说不出话，也睁不开眼睛，只是紧紧抓住天蚕丝带不放。不知过了多久，小葵才感觉到手上的力度慢慢减弱，直至再无动静。
“小妹！你还好吧？”是哥哥的声音。
小葵这才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已经咽了气的大黑狗。从它瞪圆的眼睛可以看出它内心的不甘。
“孩子！”小葵这才反应过来，她腾地站起来，连自己身上的伤痛都忘记了。
直到看到远处不停咳嗽的男童才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现在狼狈极了，灰头土脸，衣服破了，擦破的皮肤上渗出血迹。
第一百六十五章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就着天河水，三个人简单清洗了一下。
此时小男孩紧紧攥着娘亲的信物说道：“哥哥姐姐，多谢你们！你们都受伤了，我家就在附近，同我回家好好治疗，我爹爹定会好好感谢！”
好好出来透透气，却遇上这样的糟心事，把自己搞这么狼狈。曹圭瞅瞅小妹，而后摸着小男孩的头问道：“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笃信！”
“笃信？哪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曹圭笑眯眯地说道，“不过，笃信，你家我们就不去了。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各找各爹吧！否则该要被打咯！”
“爹爹说过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哥哥姐姐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笃信不能放着你们不管！至少得回家换身衣服，吃顿饱饭。”
这小孩儿个性还挺执拗。
不过有一点却让小葵疑虑，这天河边虽然风景旖旎，可是却从未听说有哪家仙府建于此处。
“小孩儿，你爹爹是哪位大仙？”小葵问道。
“我阿爹不是什么大仙，只是一个凡人。”小男孩语气很是沮丧。
凡人？！开什么玩笑，凡人怎么能飞升上天庭？
“那你爹爹名字是什么？”小葵继续问道。
“董永。”
“董永！”两兄妹几乎异口同声。七仙女与董永的凄美爱情故事在人间也是广泛传说，他们自然也有耳闻。
小葵一拍自己脑袋，是自己蠢，住天河边除了董永还有谁？！
说曹操，曹操到。这时董永在小女儿的带领下寻笃信而来。
“笃信……哥哥……”呼喊声此起彼伏地传来。
“阿爹，小妹我在这里！”笃信欢呼雀跃。小葵和曹圭却有些局促。
方才董永正在家里劈柴，小女儿可儿急切地跑回来说哥哥被大黑狗追赶。吓得董永丢下斧子就寻了来。
听完笃信复述斗恶犬的经过，董永说什么也不让两位恩人就这样离开。
盛情难却，在笃信和可儿胖乎乎的小手拉扯下，小葵和曹圭勉强来到他们的家——一座简洁幽静的小木屋。
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那只死狗。从前野兔山羊没少吃，狗肉嘛烤着也是不能错过的美味。厨娘小葵哪能放过这样难得的食材。
“笃信，我去烧水给恩人洗浴，你安置好客人就去准备些干净的衣裳。”说完董永扛着大黑狗熟练地走进右边的厨房。
小葵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木屋。没有宽大的院子，只有简单篱笆圈起一块地方当做小院。
几块青石板从篱笆外错落有致地延伸向中间的堂屋。右边是厨房和柴房，左边是卧室。
笃信和可儿把客人带进中间的堂屋。可儿垫着脚从柜子上取下茶壶，麻利地给客人倒上茶水，笃信则转身进屋找恩人可以穿的衣服去了。
看那小姑娘可儿不过六七岁，做起家务来却十分娴熟。
小葵蓦的心里有些酸楚。
“大哥哥，大姐姐，这茶水有点凉了，我去换些热的来！”那样一个小小人儿，身高好好超过桌子。她又垫着脚端起茶壶去了后厨，小葵的目光跟着她移动没有离开。
“小妹，你想起自己了？”曹圭小心翼翼探问道。
可不是么？爹爹、哥哥和小妹，就是没有娘亲的家庭可不就是自家的翻版么？
从小葵记事开始，就一直不停地操心着家里的两个大男人。洗衣做饭，洒扫都是自己一手张罗。
不过看董永在后厨烧水，然后给狗扒皮清洗的模样，可儿比之自己真真是好多了。至少没有一个把家炸出大窟窿的爹爹来。
当可儿再次端回茶壶，小葵再不肯干坐着等别人服侍。自己连忙接过倒好热茶。
“大哥哥，大姐姐，家里简陋茶叶也不是上品，请多担待些！”六七岁正是在爹娘怀中撒娇的年纪，可儿说话做事却有超过年龄的成熟。
这时，笃信也找了衣服出来用案板放得整整齐齐：“哥哥姐姐，这里是阿爹阿娘的衣服，请将就些。再忍忍，我去看看厨房热水烧好没有。”
看着笃信和可儿，小葵气愤地一拳头打在桌子上。这声响也吸引了一家人在一起诧异的目光。
“都是那冷酷自私的王母娘娘！”小葵咬牙切齿。
曹圭忙不迭压着妹妹的手背：“小葵，他们虽然和我们遭遇像似，但是你别忘了，王母也是笃信他们的外祖母！”
在外孙面前指摘祖母多少不好，不知深浅还容易招来记恨。
另一头的兜率宫，曹匪正在全神贯注地配药。青青却神色慌张地飞来，压低声音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少爷和小姐不见了！”
曹匪猛地抬头：“什么叫不见了？吭哧呢？”
“吭哧他回青丘看看我俩的母体……我刚才觉得困乏就在屋里打了个盹，再出去时就再也找不着少爷和小姐了！”
“四处都找了吗？”
青青点点头：“前厅后院还有出云山都寻了个遍。我也闭气凝神搜寻少爷小姐的气味，却是一点儿没有，一多半出了仙府！”
曹匪心里一沉，难道他俩不知天高地厚闯娲皇宫去了？
不敢惊动其他人，曹匪带着青青就偷偷驾云离开了兜率宫。
曹匪先去了娲皇宫，娲皇宫外一切如常。
他俩到底去了哪里！曹匪着急上火，要是让自己抓住他们，定要好好教训一顿。都怪自己平日里太娇惯他们，才会这样目无法纪。
从广寒宫出来，曹匪就再也想不出他们可以去的地方。没办法，他只好漫无目的急切寻找。
正在焦急之时，前方天河边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
曹匪急急忙忙落了地，对着河边的背影鞠躬作揖：“玄玉师兄！”
曹匪的声音不急不缓，抑扬顿挫，煞是动听。
那背影怔怔地转过身来，疑惑地打量着曹匪。
“对不起，辛夷认错人了！”曹匪发窘。虽然从背影和神态像极了玄玉，好似眉眼也有几分相似，可是眼前的人确实不是玄玉。
“辛夷？辛夷真人？”那人试探地问。
“是！正是舍下！不知大仙是……”曹匪再次作揖。
第一百六十六章 潜龙
“朕……”那人忽的改了口，“在下不是什么大仙，只是玉帝凌霄宝殿的执笔文书罢了！”
原来是玉帝身边之人，难怪连衣着也比曹匪寻常见过的上仙华丽不少，单是那衣裳的材质就与众不同。文书也非常符合他儒雅的气质，只不过曹匪总觉得这份儒雅中隐隐透露出刚毅。
“那敢问仙友名讳？”
那人可能并没有想到有人会突然出现，有些发愣。听到曹匪再问，才拱手回答：“在下潜龙，久仰辛夷真人大名，今日得见实乃幸事！”
久仰大名……呃……这种名声不要也罢。曹匪着实尴尬：“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辛夷真人过谦了，老君放出话来，谁人胆敢议论或者围观您一家，就是蔑视他老人家。可见老君对你这个徒儿是呵护备至。”潜龙淡然一笑。
师尊居然放出了这样的消息？自己今日一心扑在炼丹之上，竟是一点儿也未曾听说。另一方面曹匪也是汗颜，自家何德何能，能得老君如此维护。只怕自己再勤勉百倍也难报一二。
“能得老君青眼确是辛夷的福分，只是……”曹匪话锋一转，直入正题，“请问潜龙上仙，可曾看见我那两个顽劣的孩儿？小儿眉清目秀，小女眉间有一个水滴形胎记。”
“不曾。”看来是两只调皮的小狐狸贪玩，让家长好找，“需要舍下帮忙么？”
“谢过上仙，不敢叨扰。”说完曹匪急急要走。
“辛夷真人留步！潜龙在玉帝身边供职多年，认识的人不少，兴许能帮上一二。”潜龙很是热心。
“还请上仙守口如瓶，莫要张扬！”自家够引人注目了，切不能再给兜率宫众人添麻烦。
向来他俩只是贪玩些，还没胆子太出格。
“若不嫌弃，潜龙陪辛夷真人一起找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
若是换做他人，曹匪是决计不肯的，只是这潜龙给人正直清明之感，这份好意他不好拒绝。
祥云之上，曹匪和潜龙一前一后。曹匪不停四处张望，期盼快点发现两个调皮鬼的踪迹。
曹匪头发上和衣物上发出的淡淡幽香不时扑进潜龙的鼻翼里。
潜龙半眯着双眼默默看着前方的辛夷真人，只见他秀发飞舞，衣袂飘飘，那纤细的身段把女仙都比下去了。
就在辛夷完全没有察觉之中，潜龙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
狐狸同狼一样，有些机敏的嗅觉。突然曹匪对着肩上的青青说道：“青青你闻到了么？”
青青连忙闭上眼睛，摈除杂念：“老爷，我闻到了，是一股肉香的味道，虽然很淡。”
曹匪调转云头，朝香味来源处疾驰而去。当他们跳下云头时，曹匪差点没气死。
两兄妹和董永一家在篱笆院里正有说有笑的吃烤肉！
看见爹爹，曹圭还热络地招呼道：“老爹，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您快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狗肉！”
曹匪本就憋着一肚子火气，再听儿子这毫不知错的言语，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他走到曹圭身边就是一个爆栗。
曹圭捂着起包的脑袋委屈地说：“好心当做驴肝肺！”
“你这个逆子你还敢说，胆大包天跑出兜率宫还偷吃狗肉，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曹匪抓起栅栏旁的一把扫帚就开打。
曹圭哪里是坐等挨打之人，儿子在前面躲，老子在后面追。
“看你以后还敢乱跑！”曹匪边追边唠叨。
“老爹，主意是小葵出的，偷溜出门她也有份！干嘛只教训我一个人！”曹圭边跑边不服气地喊。
这画面这对白完全二胎家庭的真实写照。
皇帝爱长子，百姓爱老幺，再加上家里家外都是小葵保持，所以从小到大曹圭就没少挨打，小葵真是一回都没有。
董永看见恩人受罚，急忙拦来：“大仙息怒，容在下细细说来！”
曹圭躲在董永身后，暂时可以喘口气。
这情景，曹匪拿着扫帚也打不下去。
小葵见状也拉着爹爹的手说：“阿爹，我们错了！不过好歹有外人在场，这些家务事还是回去处理的好。”
曹匪这才冷静下来看看周围，两个小孩儿惊讶地看着自己，还有潜龙虽然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指不定怎么想。
“哎！”曹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扔下扫帚，对着董永作揖道：“这位上仙，我这两个不知事的孩子给您添麻烦了！”
“麻烦？”董永连连摆手，“多亏了他们把我家笃信从恶犬嘴下救出来，是我们一家的恩人，要说麻烦，也是我们给您添麻烦了！”
“是啊是啊！”笃信跑出来说道，“多亏大哥哥大姐姐救了我的命！请大仙莫要责罚他们！”说完还连连作揖施礼。
这样一说，反倒是自己不讲情理了？曹匪一时说不出话来。
“请两位大仙就坐！”董永适时转移气氛，“笃信、可儿快去给两位客人泡茶，端凳子来！”
“好咧，爹爹！”两个孩子麻利地进屋，一会儿凳子茶水都准备好，董永热情地招呼两位新客。
此时的曹匪说不得也走不得，只好一起坐了下来。潜龙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阿爹！”小葵眨巴眨巴眼睛，靠近身旁的曹匪低声说道，“这家主人就是董永，那两小孩就是他的孩子笃信和可儿。”
“董永？是人间话本里面的那个？”这话被曹匪肩头的青青也听了去，她努力压制自己的惊诧，低低问道。
小葵肯定地点点头。
董永在曹匪和潜龙之间支了一个小桌，然后把茶碗放在上面。
“乡野粗鄙，没有精致的茶杯，只得用碗代替，望两位客人莫要介意！”
“董先生太客气了！叨扰叨扰！”曹匪回答，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正好渴了。
潜龙本未动，但看着曹匪喝下，只好端起来，但也只是轻轻抿了一口。
曹匪明白，凌霄宝殿茶点精致，潜龙大概没见过这样简陋的茶水。
笃信绘声绘色把大哥哥大姐姐救自己的经过又讲述了一遍，就好像在他心里俨然是大英雄一般。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不称职的奶爸
熏烤之后的狗肉又酥又脆，大家都吃得不亦乐乎。唯独潜龙以吃素为由一口未动。
大抵和小葵一样的感觉，曹匪和董永同病相怜，虽然妻子并没有死去，但和鳏夫也差不多。而且棒打鸳鸯之人都是那女仙之首的王母……
一个大男人又当爹又当妈拉扯两个孩子长大。
心境和遭遇如此雷同，曹匪和董永说起奶爸的酸甜苦辣，话匣子就关不上。
小葵一脸黑线，十分鄙夷，除了自己还在襁褓中阿爹把屎把尿之外，简直十指不沾阳春水！和董永这个模范爹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曹圭更是听不下去，自从自己十岁时捡到小葵，老爹大概只是做了一个收养的决定而已。哄背抱哪样不是自己做的？居然还在这儿夸夸其谈自己的可怜育儿史！曹圭都不稀得戳穿他！哎……
直到时日渐晚，大家才依依惜别。
回兜率宫的路上，曹圭开口道：“老爹，那个潜龙上仙气韵真好！您说玉帝身边一个小小的执笔文书都这样雅致，那凌霄宝殿上的臣工们该何种风姿？”
“我倒和阿哥看法不大一致。”小葵也发表自己的意见，“他虽然话不多，表面看很是文雅，可我总觉得他眼神太过深邃，让人捉摸不透！”
“管他呢！”曹匪挽了一个总结，“不过萍水相逢，日后也不会有太多交集。一会儿你俩先溜回寮舍把这身衣服换掉！”
是啊！两兄妹还穿着董永那借来的衣服。董永的还好，比较朴素，可是小葵穿得可是小公主织女的锦服，太过扎眼。
从出云山下来，曹匪整理仪态若无其事往前厅走去继续配药。
兜率宫一切如常，还没人发现他们出去过了。
两兄妹偷摸到寮舍门口正要松一口气，却听见背后：“是哪个小贼！”
吃惊回头，原来是六师兄细辛，未免惊动他人，曹圭捂住细辛的嘴巴就拖进自己屋里。
小葵也迅速溜进隔壁自己屋。
细辛盯着曹圭脸上的疤：“老九你的脸！”
“额，这个呀！”曹圭不慌不忙用桌上的茶水擦掉。
看着这一幕，细辛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你……你……”
曹圭凑过脸来，笑得眼如弯月：“不瞒师兄，我和小妹去天河边走了走。好师兄，一定得帮我们保密哟！”说完就走到屏风后换衣去了。
刚才老九的脸凑得那么近，细辛的心就已经漏跳了两拍，再看着屏风后隐约印出师弟高挑的身段，细辛瞬间觉得脸上火辣辣。
鼻尖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细辛伸手一摸，血！鼻血！
细辛慌忙用袖口擦去，幸亏没被别人看到。他按着自己的胸口呼吸不匀。虽然自己绝对是喜欢女子的正直君子，可是师弟妖娆的美貌把钢铁直男都能给掰弯咯。
要是老九娇滴滴说要和自己好，只怕自己毫不犹豫就会点头答应吧！不！自己明明喜欢的小师妹！
细辛扇了自己一巴掌，好打醒自己的胡思乱想。
“六师兄，你在干嘛？”曹圭边绑腰带边走出来。
“没……没什么……打蚊子。”
蚊子？天界有蚊子？曹圭看着细辛脸上的几条红手印忍不住想笑。
“砰砰砰！”屋外响起敲门声。
“阿哥你换好了吗？”小葵低低的声音传来。
曹圭拉开门：“我们快去厨房吧！”
小葵扭头看向细辛：“六师兄和我们一起去吗？”
“嗯……嗯！”细辛慌乱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
呃……师兄这是被吓傻了？哥哥同他说什么了？难道是恐吓？小葵挑眉瞪着曹圭。
“你看着我干嘛？我什么都没干，只是请求六师兄保密而已！”
“老九老十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快走吧！一会儿开饭迟了，只怕天尊要起疑了。”细辛举天保证。
厨房里，细辛边摘菜边说道：“小师妹，你那身纱衣真好看！”
小葵低头瞧瞧自己身上除了深蓝就再找不出其他颜色的道袍，撅起小嘴。
怎么说她也是妙龄少女，虽不爱穿金戴银，涂脂抹粉，但还是想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充满朝气。
再抬头看烧火的哥哥，纵使粗布道袍也掩盖不了他的魅力，可是小葵还是觉得从前那个衣着雅致的哥哥好看一百倍。
兜率宫什么都好，就是沉闷了些。
“小妹，你在干嘛？”
随着曹圭的置疑声，小葵才回过神来，再看看手中鸡蛋，蛋清蛋黄还有粉碎的蛋壳可怜地挤在盆里。
“……”
入夜，小葵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笃信和可儿的脸就浮现眼前。
床上不安的动静也吵醒了青青，她打着哈欠半眯着眼：“小姐，您怎么了？难道是穿不了漂亮衣服而气恼？”
小葵腾地坐起来：“你这个小树精瞎说些啥！你那情郎不在身边，你竟睡得如此香甜，我真是替吭哧担心啊……”小葵特意把尾音拖得特别长。
“我……我本想同吭哧哥哥一起回去，不放心小姐，我才留下来陪着您，您还拿我取笑。”
“好青青别生气，陪我去赏赏月！”说完抱着青青，小葵就蹑手蹑脚出了门。
有了上次同星君吵架的经历，小葵再不敢在空旷的地方仰望星空。她溜到后山，找了一棵极高大茂盛的栗子树，飞身坐在树叉上，被浓密的树叶包裹。
小葵倚在树干上，一只脚吊在半空中不停甩来甩去，望着天边的柔美圆月。
和人间时不同，那圆月好像近在眼前，就连吴刚嘿呦嘿呦砍桂树的情景也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为何，小葵总觉得吴刚被贬之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还有嫦娥姐姐，那样一个粉雕玉琢的人儿却承受着千年孤独让人心疼。
啊！突然想起今天是月圆之夜，子望他……
还有笃信和可儿……
许多的人和事一起涌进小葵的脑海，让她十分烦闷。烦闷自己明明知道他们的苦楚，却无能为力。
哼！心情烦躁的她抱住树干就是一通乱摇。成熟的栗子纷纷掉落。
树下却传来一阵：“哎哟！哎哟！”的呼叫声。
小葵伸长脖子一看，原来是阿爹和阿哥。被包裹栗子的外壳扎得哇哇直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