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兄！”李甫清晃了晃脑袋，酸辣的刺痛感传来，让他的头脑无比明晰。
这不是幻觉。
“我没事，没有伤到内脏，骨头碎了一些，养个把月就好了。”李甫清回道，他能与三阶巅峰的鬼面熊周旋一炷香的时间，只受了这点伤，已经是烧高香了。
“没事就好！”焦大宝将李甫清扒下树干，就跟扒下一张烙饼似的，李甫清忍住疼痛，面色不变。
“李师弟好本事，好智谋，好心性！”焦大宝赞道，“遇到这样的妖兽，敢于周旋，是有本事。知道事不可为，设计脱逃，并且向我呼救，是有好智谋。而身手重伤，依然处变不惊，师弟心性不错！”
焦大宝一边说，一边摸出一枚赤红色的丹药，喂李甫清服下。
李甫清苍白的脸色一红，他哪是呼救啊，随口喊了一嗓子，大师兄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丹药入口，宛如一截炭火，顺着嗓子滑落进入小腹，李甫清只觉得自己被一下子被点燃了。
但并不感到疼痛，反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他内视己身，发现身体里那些细小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而碎裂的骨头处，也长出了新芽，试图弥合。
“这是二品赤血丹，可以激发自身气血，治疗你的伤势。”
焦大宝解释之时，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声传来，不知何时，鬼面熊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
“师弟，你好好养伤，我去去就回！”焦大宝向他点头示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李甫清沐浴在洋溢的气血中，只见鬼面熊人立而起，足有五米之高，在这只有微光存在的绝径林，更加显得气势惊人。它发出一声惊人的咆哮，随后奋起全身的力气，连带着自身的巨大重量，向焦大宝压了下去。
然而，它未能轰击到底。
焦大宝的手臂肌肉贲张，两只手握成拳头，刚好与居高临下的熊掌相抵，竟让巨熊不能向下半分！
“你就这点力气吗，那这下该我了！”焦大宝哈哈一笑，双臂一抬，鬼面熊愤怒地吼叫着，却根本挡不住他的力量，只能看着自己被一寸寸抬起。终于，焦大宝向上爆发出力道，将压住他的熊掌向上抛起一截，就在这腾出双手的短短空隙，他运劲于右拳，一击贯彻到底。
一声炸雷传来，鬼面熊被一拳撂翻，后背着地，又是“轰”地一声，地面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随后就是一面倒的暴打，看得李甫清心惊肉跳。
“大师兄好猛，他才更像是那头熊……”李甫清心道。
很快，鬼面熊焦大宝活生生打死，但他没有割取战利品，而是回到了李甫清的身边，说道：“这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妖兽，极其危险，咱们赶紧离开。”
“那任务呢？”李甫清愕然，又问道：“很多妖兽，难道不止鬼面熊？”
“不错，有不少原先在外围游荡的妖兽闯了进来，现在情况紧急，任务先放在一边，回去禀报堂主才是最要紧的。”焦大宝说着，将李甫清抱在怀里，还是公主抱。
“大师兄我能走……”
“你是伤员，别逞强！”焦大宝流露出些许不满，反驳道。
“希望不要碰到其他人……”李甫清只能这么想了。
然后一炷香后，他看到一个小营地里，侯固安、钱明海、陆鸣、吕荣四人坐在一团，丰玲和小灰也在，但都躺在地上，晕了过去。好家伙，整整齐齐。众人侧目而对，全都看到了这一幕。
好想死，真的！
还好现在气氛紧张，只有吕荣张口，但见气氛不对，也赶紧闭了嘴。
李甫清狠狠地瞪了一眼吕荣，吓得后者往侯固安旁边缩了缩。而侯固安盯着李甫清，露出古怪的笑容，李甫清想起自己对萧墨蝶说了四师兄的坏话，也浑身不自在地看向一边。焦大宝见状，对上了侯固安的视线，后者笑容一僵，也消停了。
这就是位于鄙视链顶端的男人吗！
李甫清适时跳出焦大宝的怀中，蹦了两下，说道：“大师兄，我真的好了，你看我已经没事了！”
焦大宝也有些意外，“李师弟你怎么好的这么快？”
李甫清这才回过神来，是啊，自己好像穿越以来，有些小伤两三下就好了，修行以后，就更明显了。自己虽伤得不重，但也是碎了骨头，但如今内视己身，已经完好如初。
“大概是大师兄的丹药神妙吧。”李甫清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没事就好，老四，这位师妹就是丹鼎阁的丰玲师妹？”焦大宝四人被萧墨蝶找上门骂了一顿，于是匆匆做完龙掌柜的委托，就赶了回来。结果恰好遇上绝径林生变，就赶来救援了。
“没错，是丰玲师妹！”李甫清走近，蹲在她的身侧，问侯固安道：“四师兄，丰师妹怎么晕过去了？”
“我见到丰师妹和小灰的时候，他俩正躲在小灰的部族外的草丛里，双双晕了过去。小灰的部落，真是……惨不忍睹，没有任何族人生还，血肉都被吸干，成了一截一截的干尸。”
侯固安低沉着嗓音，摇了摇头，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小灰的部落……”李甫清心情沉重，他没有见过小灰的族人，但这几日相处下来，其实小灰对他和丰玲，还是很照顾的，每天都负责巡哨，还送很多果子过来。
“丰师妹，醒醒！”李甫清运用上喝断法，尝试唤醒丰玲。
丰玲这才呢喃着张开双眼，迷蒙之中，一见到李甫清的脸，突然起身抱住了他。她声音剧烈地颤抖着，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咪，带着哭腔道：“师兄你还活着，你还活着！都死了，小灰的族人都死了！”
说着，她便落下了泪。她亲眼看着小灰的族人被杀害，画面太过残忍，让她晕了过去。哭了一会，她才发现四周还有其他人，她脸色惨然一白，双手变得有些僵硬，缓缓地松开了李甫清。
“李师弟，原来你有这种法术，你试试能不能叫醒小灰，它陷入了梦魇，陷得越深，越难以唤醒。”侯固安眼前一亮，说道。
李甫清将丰玲扶起，对着小灰如法炮制。
小灰神色惨然，深深沉溺于梦境。李甫清叫到第六声上，它陡然睁开一双巨大的眼睛，翅膀胡乱地拍打着，想要飞起来。
“按住它，别让它犯傻！”焦大宝一声令下，钱明海和侯固安各自按住它的一只翅膀。
“小灰的两个孩子，也死了……”丰玲哽咽道。
小灰闻言，茫然地看着丰玲，随即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再次剧烈地挣扎起来。
就在这时，一声恐怖地兽鸣传来，激荡之下，树影剧烈浮动，不得安宁。
“陆师弟，动手！”焦大宝当机立断。
陆鸣点了点头，掏出一枚温润而精致的珠子，对着一吹，淡淡的烟雾飘向小灰的面庞，很快它就再次陷入了沉睡，但这一次，它没有做梦，神色也很恬淡。
这是一枚低级的蜃珠，有惑人心神的作用。
“走！”焦大宝一声令下，众人全都跟在他的身后，皆是默不作声。
丰玲跟在李甫清的身后，情绪低沉，缄默不言。李甫清紧盯着她，生怕其掉队，还好这一幕没有发生。
很快，众人就穿出绝径林，回望密林深处，可以看到黑暗之中，暗流涌动，波诡云谲，不复初时的平静。
李甫清等人坐上灵鹤，回到了灵植堂，将绝径林的事情如实禀报。任务果然取消了，众人都按最低限度通过处理，李甫清也领到了任务奖励，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听五师兄钱明海说，自他们离开后，那里就被封锁了，禁止外门弟子靠近。
丰玲满是懊悔自责，情绪也极为低落。她是这场屠戮唯二的见证者，小灰虽然目睹全程，但它是妖兽，无法交流。于是，她不得不再三回忆那些噩梦般的场景，为门派提供线索。
“丰师妹，这场悲剧，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你带着小灰躲了起来，救了它的命，又提供了线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告别之时，李甫清温声劝道。
“师兄……我不想种灵药了。”丰玲哽咽道。
挖灵土的这几日，她老是惦记着种植灵药的事情，现在却亲口说想要放弃。
李甫清虽然知道丰玲内心受到了创伤，才说出这种话。但他还是板起了脸，语气不善道：“为什么，你这就要放弃了？”
“我要变强，我不想成为被保护的那个人，我不想再有下一次了！”
丰玲断断续续地说完，终于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