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甫清对二人的谈话一概不知,第二天起早,来到演武场,不想已经有人候着了。
演武场十分简陋,其实就是几块荒废的灵田填满硬土,空出了这么一块空地,再请人布置了一个二品磐石阵,仅此而已。
“陆师兄好!钱师兄好!”李甫清向二人拱手道。
“我听说大师兄要教你拳法,我就特地来瞧一瞧。”钱明海呵呵一笑,显得和蔼可亲。
陆鸣淡淡一笑,点头示意。
“李师弟,早啊!”
两句同样的话,从焦大宝和侯固安的嗓子里钻出来,却给人迥异的感受。
前者像是太阳,让人感到温暖和煦,而后者像是从水里面钻出来的,让人感到一阵森寒。
李甫清心头一跳,最初见到二师兄,只不过感到他有些尖酸,顶多有些阴森。但现在多了一丝阳气,变成了阴阳怪气。
焦大宝走上演武场,其他三人则站在场外观看。
焦大宝也不忌讳什么,开口就讲:“师弟,踏上修行界后,就免不了两件事。那就是修行和战斗。修行自不必说,乃是我修士的根本,但战斗同样无法避免。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修仙者永远也不是仙,否则他就叫做仙,也无需去修了。”
“多的不说,没有一战之力,是无法在修行界立足的。强大的修士建立起规则,树大好乘凉,我们既是规则的墨守者,也是受益的一方。但修行界不比凡俗,凡人无法战胜自然规律,所以最大的规则在天,它从不偏袒任何一方。但修行界的规则在于强大的修士,他们手一翻,那就是天!”
“更不要论私底下,暗地里的争斗。这段话我不说也没什么,这和拳法无关,但我希望小师弟你记住这一点,修行界也许有昌明隆盛,德行充沛之地,但不是这里!”
焦大宝语气格外地郑重,说出这段话,他也经历了一番犹豫,但他还是选择当着所有人的面,重述他的观点。
李甫清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随后也郑重的点头,“我明白了大师兄,以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人若犯我,我必不姑息。”
他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若人对我有恩,我也必定报答。”
焦大宝一听,突然向着李甫清行了一礼,吓得李甫清侧身躲过。焦大宝却道:“李师弟,别人能说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在这修行界已是难得。可能够说出后半句的,更是绝无仅有。我为这句话,向你行此一礼,希望你不要忘记。若你以后违背今日诺言,肆意为恶,我必定将你诛杀!”
李甫清心中一凛,他从焦大宝的最后一句话中,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他不是开玩笑的。李甫清神色不改,说道:“正当如此!”
“李师弟,我们可都记下了!”钱明海哈哈一笑,说道。
李甫清露出一口白牙,笑着又道:“正当如此!”
“李师弟,我今日教你的,乃是一套拳法。最初需要以灵力催动气血,练到后期,只要气血充足,哪怕是没有灵力,也能够施展!这拳法,叫做虎贲拳。人体就是一个宇宙,同样蕴含无数星辰,但躯体不会说话,只会静静地等待它的主人去发现。虎贲乃是一颗星辰,一颗绝世凶星。虎贲拳的第一步,就是要感受属于你自己的虎贲。”
“此后,你每次运拳,都观想这枚虎贲星辰,直到你的出拳携带一丝虎煞之气,那你就算是入门了!我先给你演示一遍。”
说着,焦大宝扎起了一个马步,抬起了右手,然后便一动不动,宛如静止。
李甫清瞪大了眼睛,不愿放过任何细节,其实场边的其他人也是如此,钱明海伸长了脖子,只为了凑近一分。陆鸣这样讲求风度的人,也踮起了脚。
侯固安嗤笑一声,激活了一张清心符。
其余两人一拍大腿,怎么忘了这茬!
李甫清也有清心符,当即有模学样,也激活了。清心符的效果当即发挥作用,李甫清只觉得心神一下子宁静下来,而无意之中,灵力的运转顺畅不少,连五感也变得更加敏锐。
他心头一喜,专注地盯着焦大宝。
他忽然觉得有些燥热,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天色尚早,虽然是末夏,可这么早的太阳,绝不会这样的燥热。
“好热啊!”李甫清心道,转而看向了焦大宝,不由得大吃一惊。
焦大宝有意教导李甫清,放缓了气血凝聚的过程。李甫清只觉得面前站着的,根本不一个人,而是气血爆炸的庞然大物,一头绝世凶兽!
就在这时,焦大宝动了,他低喝一声,右拳向前,击打了短短一寸。
只听“轰”地一声,宛如平地起惊雷,炸的李甫清有些发懵。他随即看到,焦大宝打的那一小团区域,竟然出现了水波一般的泡影,让周围的景象都模糊了。然后才是一声巨大的虎啸雷音爆发出来,李甫清虽然站在上首,但这么一小丝的气息外放,还是让他感到了无比的惊悸,宛如面对着一头猛虎。
“大师兄,你的修为又精进了,快要步入筑基后期了吧!”钱明海喜道。
“大师兄这一下打出虎啸雷音,虎贲拳已经臻入化境了!”侯固安也是筑基中期,他就比钱明海看到的更多。
焦大宝摸着后脑勺呵呵一乐,“侥幸而已。”
“李师弟,你看懂了吗?”
李甫清摇了摇头,说道:“我听了大师兄阐述观想,亲眼看到了大师兄运转拳法,还是没有完全明白,但我想试一试!”
焦大宝点了点头。
李甫清走出一步,闭上了双眼。
他很快就入定,浑然忘我,迅速得让其余四人啧舌。焦大宝赶紧伸出食指,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让其他人不要嚷嚷。
李甫清睁开双眼时,已经来到了一片赤色的大地。
没有上下左右,他悬浮在正中间,不知所措。他忘我忘得有些过头了,连自己是谁,来这里干嘛都给忘了。他漫无目的地游荡着,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一个世纪。
终于,他看到了一颗星辰。或者换一个说法,那是一颗太阳。
自己是那样的渺小,渺小到无法看到这颗太阳的边界。而自己一旦见到它,就注定无法逃离,只能被卷入其中,融入它的怀抱。但很神奇的,他没有感到一丝燥热,反而很舒适,像是泡了一个温水澡。
这是?
赤阳?
赤阳二字,在李甫清的脑海中出现时,仿佛一颗炸弹在他的脑海轰然爆炸,他的头疼痛欲裂,“我想起来了,我还在观想虎贲,学习大师兄的拳法!”
他兴奋地叫了起来,意识斗转星移,瞬间回归到了自己的身体中,仿佛这离奇的经历,只是一场了无痕迹的梦。
“你领悟到了什么?”焦大宝好奇地问道,李甫清这一入定,就入定了小半个时辰,他和其他三人一直守在李甫清的附近,不让他的周围,产生任何风吹草动。
“我找到了,但不知道它是不是虎贲。”李甫清勾动观想中的星辰时,发现有三分赤阳的模样,但灵力的运转却是无碍,真要用起来,他心里却也是没有底。
“你试试便知道了!”钱明海焦急道,他也想知道李甫清突然陷入神思状态,领悟了什么。
李甫清微微一笑,也扎了一个马步,伸出了右拳。
他凝住呼吸,突然之间劲力迸发。
只听“啪”地一声爆鸣,一团恐怖的火气从李甫清的手中窜了出来,一点火星擦过地面,瞬间将其烤干,龟裂而开。
李甫清面色一变,自己这还是虎贲拳吗?
焦大宝却哈哈一笑,道:“李师弟果然惊才艳艳,身体乃是宇宙,自然不是只有虎贲一颗星辰。李师弟你举一反三,感悟的却是另一颗与虎贲截然不同的星辰。这拳法脱胎于虎贲拳,却不再是虎贲拳了,或者叫做大日神拳,更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