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大师兄。”
李甫清神情严肃，更有一丝隐隐的忌惮。
大师兄可是外门第一人，他如果要与自己为敌，自己这三脚猫功夫，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焦大宝好好地审视了一番，才徐徐道：“我是该叫你李甫清，还是叫你小师弟？”
李甫清心中一松，焦大宝似乎并没有敌意，但他听焦大宝这样发问，还是心生叹息。
“无论我是谁，你永远是我的大师兄。包括灵植堂的众位师兄师姐，也永远是我的师兄师姐。往日对我的照顾，我感激不尽！否则，以我仆役的身份，根本没有可能获得那么多的门贡。”
焦大宝不置可否，挺直而立的他，仿佛是一棵参天大树。
“所以，丹鼎阁那三人是你杀的？”
焦大宝开口了，语气骤然严厉。
李甫清只觉得呼吸一滞，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只好硬着头皮答道：
“不错，都是我杀的！他们尾随在我身后，折损我，羞辱我，我都可以忍。但他们看到了我的储物袋，起了杀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所以我杀了他们。”
焦大宝的头发似乎比往日薄了一层，在阳光下的照耀下，闪烁着明亮的光华，仿佛是审问犯人的台灯，让气氛更加焦灼。
焦大宝终于点了点头，“杀得好！违背门规，心生贪念，残杀同门者，不必手下留情。”
刚要松一口气，忽地一阵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让李甫清头皮一麻，内心也泛起强烈的不安。
“大师兄的杀气，他要杀我？为什么？”
李甫清登时口舌干燥，动弹不得。
“我有事问你，可以回答吗？”
焦大宝的声音有些冷酷，和往常和煦的老好人模样截然相反。
“可以！”李甫清不假思索。
“你的气海破碎了，如何可以杀死丹鼎阁的三人？”
李甫清蓦然想到了自己昏迷四个月，在气海见到的黑色巨眼。
滔天的气势，仿佛是另一个次元的存在。
而赤阳为了救自己，铺开一层幻象，就是为了瞒住巨眼。这让李甫清明白了一件事，这件事绝不可以说出口，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他沉思片刻，昂起了头：“我的气海的确破碎了，但为什么可以击杀廖承志等人，我不能说！”
杀气凛然，陡然加剧！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焦大宝的杀气宛如实质，浓稠得似乎可以滴落下来。
“那丹枫镇巡逻的两人，你又作何解释？”焦大宝问道。
“什么巡逻？我毫不知情，也不知道大师兄你在说什么！”李甫清矢口否认，心中却掀起了惊天大浪，心道：“巡逻的两人，难道那一天还有人离奇死亡？难道我被挂在通缉令上，甚至有内门弟子前来追杀我，也是这个原因？”
“你不知情？那两人化为干尸，一身血肉被全部吸干，死相极其惨烈。你知道这是什么人做的吗？黑魔教的人！黑魔教有一门邪功，可以让无法修道的人修为暴涨，靠的就是这抽人精血的本事！”
焦大宝神情阴沉，仿佛随时都要出手。
李甫清直接放弃一切抵抗，摊开双手大声道：“大师兄怀疑我和黑魔教有染？我躺在床上四个月，不过醒来一天，就下山发放灵米。我如何学来这等邪功，说不不好听的，就算我有又能如何，一天的时间，神仙也不能修到凝气后期，一人杀三个！”
“你说你来送灵米，那灵米呢？”焦大宝问道。
李甫清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将两枚储物符丢了出来。
“这是装灵米的储物符，我从未动过。”
焦大宝伸手接过，忽地露出古怪的神色，杀气也全部敛去。
“最近黑魔教行动频繁，他们都是一群唯利是图，血腥残忍的疯子，专门针对我丹枫派修士。既然你说你不是，那就没办法了。送灵米的任务也只有我来做了，明明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唉，真是劳碌命啊！”
焦大宝掉头就走，顺手伸出右手大拇指，给他指了一个方向。
李甫清已经吓出一身冷汗，惊魂甫定，顺着焦大宝指向的方向，却看到了一抹倩影。
丰玲身着内门弟子服饰，一身素衫，颇为淡雅，只鬓发一根银簪上，嵌着小拇指肚大小的红色玉石，提点了一抹亮色，点缀着青春的气息。
李甫清这下明白了，全是吓自己的。
像是审讯，其实就是专程给自己透底的。但杀气也是真的！李甫清相信，如果自己真的和黑魔教有关系，当时露出任何一丝胆怯，早就被大师兄就地正法了！
还好没有发生这一幕。
大师兄已经消失了，不知道为什么，李甫清的脑海里老是浮现出他锃光瓦亮的大头。
停停停！
李甫清赶紧摇了摇头，将丰玲的娇俏模样深深印入脑海，冲淡心中的那抹光亮。
“师兄……”丰玲一颗心激动不已，可见了李甫清靠近，又不知从何说起。
“丰师妹。”李甫清应了一声，然后就陷入了长长的尴尬。
李甫清的内心同样湍流不息，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会，谁也不知道开口说什么。
“师兄再不说话，我就要走了！”丰玲埋怨道。虽是埋怨，却没有怨恼，反而小嘴一撅，甚是可爱。
“你吃了吗？”
李甫清脱口而出，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啊呸，你最近过得好吗？”
丰玲闻言，不禁俏脸一沉，阴云笼罩。
“不好，特别不好。被师父罚抄一千遍门规，还禁足一个月，怎么可能好？”
李甫清愣住了，想到了这些往事。自己逃出千山翠林，也是丰玲的帮助。
“下次不要违反门规了，这是例外，对吧。如果再有下一次，绝对不会只有这一点惩罚。”李甫清问道。
丰玲沉默不语，事实上被李甫清说中了。
如果她再帮李甫清脱逃，就会被贬去内门弟子身份，甚至降为仆役。
毕竟如今的李甫清，是疑似黑魔教众的罪人。
然而丰玲从未怀疑李甫清，甚至连问题都不曾提出，仿佛是天经地义，无需确认。
“丰玲师妹，你照顾我四个月，我还没有好好谢过你。但是这种恩情，又怎么能用一个谢谢搪塞，更何况我连你送给我的灵锄，也不小心丢掉了。我真是愧对于你……”
“哪有的事情，这是我自愿的。况且，我什么时候送过你灵锄了？”丰玲疑惑道。
这倒是把李甫清问住了，可能是丰玲忘记了吧，毕竟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情了。不过说来惭愧，这灵锄落到自己手里，拢共也没用过几次，就给丢了。
“我不想害你。”李甫清说道，他看着丰玲，神色无比严肃。
丰玲目光躲闪，不敢去看，仿佛预料到了有不好的话，即将从李甫清的口中说出来。
“丰玲，就这样吧。不要因为我再受罚，我……”
“师兄，别说了可以吗？“
丰玲哽咽的声音传来，李甫清这才发现，她的眼中已经含着泪光。
李甫清心冷了半截，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这样做。
“李师兄，我想起来了，我的门规还没有抄完呢，我先走了！”丰玲露出笑容，可惜眼里还是一片朦胧。
“我来抄吧！”
李甫清开口道，他想做点什么，至于其他的，不重要了。
丰玲小嘴一瘪，右手匆匆擦去眼泪，笑道：“好！你若是抄完了，就烧掉这张传信符。”
李甫清接过传信符，站在那里，看着丰玲远去。直到很久以后，却依然一动不动。
心中更是，一团乱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