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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秋来2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txt下载     从驿卒开始当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狂风来临(月初求月票)

    因为夜晚松山上的明军有动静,此事令皇太极显得很是兴奋。

    这意味着事情在向他所预测的方向发展。

    兴奋之余他又开始流鼻血。

    针对于高血压患者而言,有时候流鼻血反倒能减轻症状,让皇帝脑袋清醒一些。

    此举虽然比不过欧洲等地的粗狂的放血法,但十个人有一半人都遭不住这样流。

    皇太极连下几道军令,示意他们勿要打草惊蛇。

    前面逃跑的明军,可以先放任他们度过第一个埋伏圈,这样可以让后面的明军士卒放弃阵型,疯狂逃跑。

    因为按照目前的形势而言,八个总兵剩下最后三两个势力,指定是跑不了的,成为被丢弃的棋子存在。

    皇太极可以肯定,没有明军愿意殿后吸引火力,因为这是九死一生的活。

    明军士卒都没有那么高尚,凭什么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人,把死的机会留给自己呢?

    就算放走先头部队,也绝不能让他们跑到杏山等明军阵地去。

    为此皇太极在松山外围设置了三道防线。

    但是夜间战场的情况倒是有些不如意。

    因为皇太极主张的是引蛇出洞,把埋伏圈距离松山大营不算近。

    清军探子在暗处监视着明军士卒举着火把,一铲子一铲子的填充壕沟,只不过时不时的听到有人在干呕。

    他心想这伙明军是不是病了?

    因为海陆风的关系,夜晚都是从内陆往海上吹,埋伏的清军没有闻到特别恶臭的味道。

    或者说有些习以为常,毕竟松山大营那么多人吃喝拉撒,总是臭气轰轰的。

    反倒是填埋的明军处于下风口,味道实在是大。

    就旱厕往外掏大粪这活,没点本事当真不行。

    明军士卒又不是专业的。

    自是不如早年间部队里的小黄盆神器,上午端粪泼菜,下午会餐端饭。

    就算是白天用盆掏完旱厕,晚上还可以拿来和面包饺子。

    明军士卒自是比不过,王朴强忍着呕吐的心思,喝令麾下士卒赶快干。

    就算真的扛不住逃跑,那也算是自己给自己铺路了。

    否则到了最后时刻,这里面不定得踩下多少人的尸体才能踏过去。

    故而善于逃跑的王朴叫人做的仔细些。

    就算是填坑不爽,也得强忍着干才行,这可是有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一点都马虎不得。

    为此王朴还特意亲自检验劳动成果,绝不能一脚陷下去那种,必须得整的踏实些。

    至少能过得去战车,要不然他们这群步卒,都得被清军***骑马追杀,毫无抵达之力。

    大溃败之际,就不要妄想着有人能够组织步卒结阵反击。

    众人都恨不得肋生双翅,跑的奇快无比。

    经过一夜的努力,王朴的靴子以及整个人简直臭的不行。

    但他只不过是小心的把靴子脱下来,去一旁洗涮洗涮。

    纵然他是总兵,可在物资匮乏的地方,终究是舍不得扔。

    万一事不可为,有鞋逃跑与无鞋逃跑是两个概念,路上一旦要被刺破了脚,跑路的成功率会极大的降低。

    松锦大营内,许多明军士卒的军服都颇为破败,幸亏现在天气炎热,用不着总是穿衣服。

    洪承畴透过单筒望远镜观察下面的情况,又仔细询问了王朴,见他亲自试验过,便颇为放心。

    手底下的几个总兵,纵然不全都是他的心腹,可是长久的聚在一起,自是能清楚的明白他们是什么人。

    王朴这个人打仗能力先放在一边,但是在战场上逃生的能力,谁都不如他。

    故而洪承畴也用了个小手段,才让王朴去干这件事。

    就算此时王朴洗漱过后,身上依旧有着浓厚的恶臭味道。

    但身为士大夫的洪承畴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嫌弃来,而是与王朴认真交流。

    此战能否取得胜利,还得指望着这帮臭丘八呢。

    都已经坚持了如此之久,在加上朝廷内部已然出了乱子,洪承畴需要倚重的人也就更多了。

    他清楚的明白,大明已然再也没有了可以任性的资本了。

    皇太极等了半夜,都不见明军冲杀出来。

    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他,并没有让埋伏的麾下轻举妄动。

    他深知明军统帅洪承畴也不是一个容易上当的。

    今夜说不准就是在试探,以此来疲劳自己的人马。

    待到太阳出来后,明军才脱离苦海一般的返回营地。

    这种事从最开始的恶心到最后的麻木。

    但效果是喜人的。

    皇太极早上去探查明军的铺路,黑的、黄的、绿的夹杂着些许红色,还有许多小木棍等等。

    当然不会缺乏苍蝇乱飞,黑压压一片。

    再加上海陆风白天是从海上吹到内陆,强劲的味道夹杂着海风熏得皇太极两眼一抹黑,险些摔下战马来。

    更有些许清军贵人这几年习惯了富贵生活,直接被恶心的吐了出来。

    有人一吐,便会引发连锁反应,总有人也会跟着吐。

    这些清军***动辄杀人,面不改色,可面对明军这种屎尿攻击,着实是遭不住。

    直到现在皇太极才搞清楚,洪承畴竟然让部下用屎来填坑,他怎么想的?

    几名奴才拉着皇太极的战马远离前线,这种味道实在是熏的人发晕。

    清军埋伏了半夜铩羽而归。

    皇太极回到军营内休息,总体而言,他判断出来洪承畴是想要逃跑的。

    就是猜不透逃跑的具体日子。

    清军营寨内全都在大热天用布捂着口鼻,妄图来让自己呼吸间好受些。

    “皇上,还需放出风声去,就说锤匪贺今朝已经打下南京,建立大锤王朝,大明只剩下京师一块地盘,劝降来分散他们的军心。”

    范文程见明军昨晚没有逃跑,决定给他们加把火。

    皇太极躺在床榻之上,眯着眼睛在休息。

    其实他一直想要等着与明军交战时,他们陷入被包围的情况下,再差人把贺今朝占据南京,打下三分之二天下的事实公之于众。

    这样才能更快的瓦解明军的战心。

    否则千日防贼,真要让洪承畴把疲兵之计使出来,那大清就会陷入被动当中。

    此时若是爆出来,这些明军能不能为大明效忠到底,他不清楚。

    但皇太极可以肯定的知道,这伙投降他皇太极的可能性,要比投降锤匪的可能性要低。

    尤其是明军还没有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些年来,不仅是他听说贺今朝的手段有多强,难不成那些明军就不会听到些许传闻吗?

    贺今朝他打下那么多的地盘,就没有接受过大明的降卒?

    这些人一旦有些亲戚关系,散播锤匪的种种待遇,怕是谁都难以拒绝。

    再加上皇太极自己还曾经战败于贺今朝,那些明军士卒就算被收降,也得防着日后反水。

    万一这些人一听到这个谣言,就开始疯狂逃窜,跑回山海关,效忠贺今朝,以待将来能够收复松锦之地。

    皇太极可不相信,贺今朝那种跟他爹一样从底层厮杀上来的莽汉,建立一个政权后,能够容忍周遭有别的政权存在。

    这些都是麻烦事。

    “不急。”

    皇太极随***代了一句,便开始补觉:“我就不信洪承畴还能熬过今年!”

    明清双方在松锦前线的沉没成本都极为高昂,不得不咬牙坚持。

    他就不相信,明军那么多人的吃喝拉撒,崇祯手底下没有多少兵马,任由锤匪闯贼四处劫掠,却始终都没有反制的措施。

    那朱由检还能有多少实力来支援前线?

    对于某些事,皇太极是非常有主见,且颇显得真性情。

    就如同他的宠妃海兰珠病逝,他哭的死去活来,事后皇太极当众自责的说,当初他亲爹死了,他都没有这么悲痛,现在身为大清的皇帝,竟然会为一个妇人之死感到如此悲伤。

    皇太极不知道的是,娜木钟已经带着蒙古人开始有意识的向着沈阳的方向进发。

    她这个好女婿都攻克了大明的南京,占据了广大地盘,让她更加确信,自己在蒙古能够站稳脚跟的底气,全都凭借着贺今朝。

    否则单单是凭借林丹汗的遗孀,怕是早就被旁人给吃干抹净,然后不得不依附大清这个横行草原的强者去。

    但因为贺今朝的强行插入草原,以至于皇太极没有达到全占漠南蒙古的战略,只能与贺今朝相互拉扯。

    娜木钟已然是有了几分昔日三娘子的风采。

    就在辽东前线吃紧的时候,俄国在西伯利亚成立了雅库次克督军管辖区。

    受雅库次克督军派遣,一个叫波雅科夫的人率领一百三十二名哥萨克骑兵,第一次到达了黑龙江流域。

    他们趁着东北防御空虚之机,占领了达斡尔头人阿尔巴亚的驻地雅克萨(今俄罗斯阿尔巴金诺)、索伦部首领根特木尔的驻地尼布楚(今俄罗斯涅尔琴斯克),并准备建筑城池,作为他们的军事据点。

    当时的俄国人从莫斯科一路向东,基本沿着同一个纬度,越过乌拉尔山到了亚洲,一路上灭掉了几个由蒙古人在西伯利亚建立的汗国,如喀山汗国等。

    俄国吸收了许多西欧的先进武器和军事战术,对付这些还处在几百年前战术水平的蒙古人,就有点儿像杀鸡用牛刀了。

    哥萨克骑兵等小股部队非常迅速地向太平洋方向推进,横扫沿途的蒙古汗国,估摸用不了多久,这件事就会汇报到皇太极那里去。

    贺今朝占据南京的消息,用不着郑芝龙送信。

    一直在组建海军的赵小五以及杨文岳就收到了,随之而来的是那张需要复印的报纸。

    作为被他爹给亲手扔进反贼队伍里,还是贺今朝同乡的人,此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贺大帅占据了南京,将来当了皇帝,他们这些元从之人,少说也得是个侯爷、国公之类的。

    甚至死后,还兴许能够追封个王,也都说得过去。

    倒是杨文岳这种大明官僚,属实是经过杨鹤再教育才被贺今朝用的人才,此时此刻多是有些唏嘘。

    大明真要完蛋了。

    单单说他到了广东之后,按照外贸就为贺今朝聚拢了许多财富,这些钱一文都交不到大明头上去。

    甚至在锤匪没有占据广东前,这些钱财也交不到大明的户部去。

    照此以往,大明不灭,还真没有天理了。

    至于贺今朝在进南京城之前,进行了一次反腐,警示众人。

    杨文岳捏着胡须道:“副帅,我们也要按照大帅的要求,开展一次反腐行动,查一查。”

    “查查查。”

    赵小五对于这种事毫不在意。

    他不是那种陡然而富的家庭出身,可谓是自小都没缺了银子。

    早就听他爹的话,一心一意跟着贺今朝干事业,将来指不定的荣华富贵。

    这点金山银山又算得了什么?

    贺大帅既然厌恶贪腐之人,那咱们就坚决不能做。

    在有些人眼中,宁愿要舍弃家财,也要当官,走上仕途。

    当官,有什么比当开国的要容易?

    待到朝廷稳定之后,各种职位,就算是有权有势也不一定能够当上。

    因为将军的儿子想要当元帅,可元帅自己也有儿子啊!

    况且对内检查的人员,一直都是听从于大帅,赵小五认为只要这些人没有出现问题,那手底下不干净的也,也会少许多。

    他只负责广东的军事,与杨文岳属实是二权分治,军权和行政权并不在一个人手中。

    大小官员用来干活收税,但是纪律检查等却是军方的人。

    要说贪财的机会,还是行政人员更加多一些。

    杨文岳也害怕底下的人拎不清,到时候被大帅给腾出手来检查一番,到时候杀的人头滚滚,自己这个上官,也得吃瓜落。

    他深知,有几人能够经得住人性的考验。

    大帅实力越发的强盛,追随他的人将来就更加多,好不容占得先机,成为大帅的近臣。

    若是出了点差错,被旁人挤下去,就不要怪你自己办事不用心。

    赵小五随即差遣他的亲卫把纪律检查之人全都叫过来,大帅有事要交代。

    广东这里除了山贼与海盗,还有许多盘根错节的乡绅,大把被人蛊惑的苗民、瑶族等等,宰了一批,军队杀人越货之后,难免会有人私藏。

    赵小五特意交代了一句,无论是军中的人还是行政官员都要查,特别是军需处这个肥差,一定要严查到底。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角色互换

    贺今朝攻克南京影响极大。

    张献忠被黄得功打跑后,便一路向南跑。

    同行的两个造反大老。

    贺今朝与李自成都各自建立了属于自己的政权,还在疯狂的扩充自己的基本盘。

    但是张献忠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先前损了自己的战略军师徐以显,被贺今朝俘虏挖了墙角,为他所用。

    再然后张献忠想要攻占武昌,结果又把自己的战术军师潘独鳌派去潜伏,结果给折在官府手中。

    如今只剩下一颗独苗,还是他的心腹女婿汪兆麟。

    当然在此期间,张献忠还搜来了一个能人异士李时英(道士),给他算命运前途。

    算出来的卦象显示张献忠对张献忠有利的地方在西方。

    所以在听说贺今朝称秦王后,他便自称西王!

    只不过名号不怎么响亮,比较遇到官军打了败仗,妄图加大西王威名的计划没有成功。

    但是西方的四川等地已经被锤匪所占据,张献忠不愿意向李自成低头,自然也不愿意向贺今朝低头。

    李自成又杀了罗、贺二人,贺今朝横亘南京,像是在于李自成分割各地。

    造反的头头脑脑都看出来了大明的虚弱之处,谁还没有个想称帝的心思?

    张献忠也有。

    既然不能正面向西,那暂且先向南夺得自己的容身之处。

    张献忠的兵力远不如李自成、贺今朝,为了保持他自己的独立性,避免双方矛盾激化而发展成起义军营垒内部的火并,率师远走高飞,另行辟疆拓土,就是很自然的事。

    实在是张献忠目前觉得自己对上这两个同行,都是被林冲火并的那个“王伦”!

    否则以他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主动南下的。

    张献忠趁着贺今朝打下南京,官军震动的事后,湖广境内明军除了望风而降,就是直接逃跑。

    许多人都分不清楚张献忠是不是锤匪的人,总归就是投降了他。

    然后张献忠裹挟了不少人,立马号称二十万大军。

    偏沅巡抚李乾德同总兵孔希贵领兵二万守城陵矶,不久退到岳州,打算凭城抗拒。

    结果听闻二十万大军南下,李乾德见势不妙,同监军道许璟带着军队逃往长沙。

    二万打二十万,这怎么打,就算是攻城那也是绰绰有余。

    张献忠遂兵不血刃占领岳州,打开了入湘的门户。

    接着,张献忠挥师南下,进抵长沙。

    李乾德、湖广巡按刘熙祚和总兵孔希贵,拥簇着封在长沙的吉王和从荆州避难而来的惠王逃往衡州(今衡阳),投奔桂王。

    可以说,张献忠一路被打的如同丧家之犬,可是一旦南下,就气势如虹。

    这些官军不仅不敢抵抗,还有大批人马投降,明副总兵尹先民、何一德领着所部官军投降。

    张献忠顺便把逃亡的熊文灿家属全都给砍了脑袋,没收了许多当初张献忠贿赂熊文灿的金银珠宝。

    属实是一波完璧归赵了。

    在张献忠看来,熊文灿这个人的胃口根本就喂不饱,属实是饥渴少妇一般,索求无度。

    纵然张献忠纵横天下这么多年,抢掠了许多富户,可也填不满熊文灿的胃口。

    至于为啥这么多银钱没有被挥霍,因熊文灿属于“一文没花赵德汉式的贪官”。

    家中用度非常简朴,家中每天的伙食用度限制在三十文钱以内。

    “一碗炸酱面,几掰蒜就能对付的那种人。”

    他唯一的兴趣,就是时不时的数一数,盘一盘,擦一擦这些贪污来的金银珠宝。

    在此之前,熊文灿已经被崇祯在北京给处斩了。

    现在家属又被张献忠处斩,仅有长子熊曰绘跑到福建,投奔郑芝龙,才得以幸存下来。

    熊文灿贪了这么一波,几乎全家人都在阎王爷那里团聚去了,到死还是穷鬼,连口棺材都没有,更不用说有人给他们挖坑埋喽,直接丢在乱葬岗,任凭野生动物吃了。

    张献忠进驻长沙之后,直接住进了吉王朱由栋的王府。

    其实在张献忠进逼长沙数年之前,吉王朱由栋就为了应付湖广境内的农民起义军做出过努力,他豪掷两千两银子和两千石大米作为军饷。

    地方官为他上疏,请求皇帝批准给他立个牌坊。

    此番稀里湖涂的被裹挟逃走,许多金银细软都没来得及收拾,全都便宜了张献忠。

    张献忠占领长沙后,在女婿和算命道士的鼓舞下,决定建立大西政权,绝不能落了面子,让天下人知晓的贺今朝与李自成二人的名字。

    西王张献忠同样也是一号人物!

    于是改省城为京城,铸西王之宝,改长沙府为天授府。

    吉王府,门前树立两面大旗:“天与人归,招贤纳士!”

    长沙各处城门也都树起两面旗帜,上写:“天下安静,威镇八方!”

    于是,长沙人才知道这拨人,并不是传说当中攻克南京的锤匪。

    但张献忠与贺今朝不同,他大量任命许多投奔他的明朝官员继续当官,给与官印,并且赏赐了百两银子或者几十两。

    相比于贺今朝、李自成二人在沿袭明朝的管制上做出了更改,张献忠全部继承下来。

    而且在汪兆麟的建议下大开科举,重视学校,以此来拉拢读书人效命于张献忠。

    结果状元被一个六十岁的老头夺得,参加考试的士子越来越多,踊跃报名。

    因为对于他们这些荼毒了灌输了许多年思想的读书人而言,考取功名才是最重要的事!

    甭管是不是大明反贼组织的,只要能录取,那就去试试!

    偏偏贺今朝不搞这些事,那其余势力稍微露出一点科举的意思,那是极为容易受到士子们的追捧。

    在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张献忠立即出兵衡州。

    推官蔡道宪顽固抵抗,张献忠率部破城,将其处死。

    张献忠发布檄文,宣布“所属州、县士民照常乐业,钱粮三年免征”,得到广大百姓的拥护。

    在常德府宣布将杨嗣昌霸占的土地,查清楚之后全部还给百姓。

    总之,对于百姓而言,不用交税,那就是好!

    甭管上面当头的人是谁,这是实实在在的自身利益。

    大明惠王、桂王在官军保护下经永州逃往广西。

    吉王朱由栋也在武将汤执中、杨国栋拥簇下逃到广东边境,不敢直接进入,怕被锤匪所杀。

    但相比于锤匪只是“羞辱藩王”的名声而言,要比张献忠、李自成之流强上许多倍。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不想投降锤匪。

    但是张献忠最为锤匪的盟友,自是派人全力追赶三王。

    于是吉王朱由栋不得不逃进广东,向锤匪投降,以求保住性命。

    但张献忠作为西王,面对锤匪的压力,实在是西进不得,只能往东发展。

    先头部队抵插岭(在今江西萍乡西),明守备陈平策仓皇出降。

    张献忠自湘潭向萍乡进攻,沿途明军士兵携酒肉相迎,顺利进占萍乡。

    占领萍乡以后,张献忠返回长沙,张其在率军继续东进,占万载(今江西),取袁州(今江西宜春)。

    袁州士民俱书顺天救民字于门前,并主动造册欢迎张献忠的人马。

    袁州知府闻风逃跑。

    张其相继攻克袁州府、临江府、吉安府。

    在临江府与锤匪占据的南昌府相互接触。

    另一部则是南下到广东边境,吓得守将自杀,反倒是知府跟随吉王一同跑到广东,向锤匪投降。

    张献忠控制了湖广南部以及江西部分地区,发展的如此迅速,除了利用锤匪的威风以及自身的政治瓦解方案。

    他每攻克一地,不像以前一样大肆杀了明官出气,而是派遣官吏治理地方,对大明的降官降将,一般都加以委任,并且以此为例,传檄各地。

    故而所到之处,大明将吏不是望风而逃,就是开城纳降。

    反正从了贼,不仅死不了,依旧能够享受特权,那有什么不能降的?

    待到大明官军再打回来,那咱们就是卧薪尝胆的勾践,还是大明的忠臣!

    总之,就是不亏。

    再加上张献忠提出了免征钱粮的口号,各地百姓争相充当内应,或者胆子大的,直接绑了知县等着张献忠来。

    于是西王张献忠的人马由四营扩充到九营,喊出了拥兵五十万人的口号,强压了左良玉一头。

    贺今朝率领部队沿着长江扫除明军,几乎针对的都是长江以北,为了驱赶左良玉,才占据了长江南部武昌府。

    紧接着是江西省的南昌府等地。

    而张献忠占据长沙后的消息,送到贺今朝的面前,他正在率军进驻扬州府。

    “主公。”吉珪收好信件,交给一旁的属官存档:

    “张献忠倒是学会了治理地方,与那些大明士绅和将吏相互合作了。”

    张献忠目前也面临着李自成的尴尬,那便是积年老贼损失颇多。

    不得已多招收一些明军降卒,以及各地新兵,以此来扩充势力。

    免得到时候贺今朝要与自己争地盘当中会吃了亏。

    “徐参谋,张献忠身边还剩下谁?”

    “他的女婿汪兆麟,此人倒是有几分谋略,但。”徐以显顿了顿摇头道:

    “心性不佳,多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谋取更多的好处,为此不惜得罪张献忠手下的大将。”

    贺今朝倒是见识汪兆麟这样的人,他只管舔大领导,再稍微会办点事,成为大领导心腹后,其余人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宠臣,多半没有什么好下场。

    “张献忠称西王。”贺今朝同样笑了笑:“他是不是被人蛊惑想要打下四川作为龙兴之地?”

    “李将军已经返回四川,张献忠想要进攻四川,大概会沿着长江水道,若是想要从深山老林走,只能从贵州、广西入川。”

    因为李定国的媳妇生了娃,攻克南京后,贺今朝便让他回去探亲。

    所以众人对于张献忠想要攻打四川的心思,都没有放在心上。

    待到搞定江浙一带后,锤匪自是会顺着张献忠的路途,一路本着长沙等地南下,到时候就看张献忠是要跑到贵州的深山老林去,还是想要前往广西的深山老林去。

    贺今朝也在小规模调动人马进行换防。

    周遭的明军皆是没有什么抵抗之力,除了投降,就是跑路,应天府各地说是传檄而定也不为过。

    倒是会有士绅组织人马反抗,跑进了英霍地区(大别山)。

    此地曾经为革左五营安营扎寨,抗拒明军的追剿。

    当地一些地主官绅为了对付农民军,也据险结寨,相互连保。

    因为南京的陷落,锤匪的威名,导致绅民也闻风而动,利用原先的山寨作为抗锤的据点。

    虽然形同孤注,却因为扼据鄂、皖通道,牵制了锤匪的行动。

    贺今朝打算刘二虎率部攻克凤阳后,再掉过头来,让此地的士绅成为真正的孤军。

    但据前期探查的情况而言,跑进大山里生活的百姓,足有数万。

    前期依附于革左二营的本地百姓,在他们撤走后,并没有选择跟随。

    再加上那些乡绅大肆宣扬锤匪滥杀无辜,把革左五营、张献忠、左良玉等部做过的事情,全都本着锤匪头上安。

    自是有许多不明真相的百姓愿意相信“他们这些同乡不会坑害他们”。

    大家团结在一起,就是为了抵挡“杀人魔王”贺今朝的队伍。

    要不是贺今朝,咱们都能在应天府各地好好活着。

    毕竟按照皇权不下乡的传统而言,乡绅的话要比皇帝,甚至知县的话还要管用。

    以明清而言,诸如“乡“、堡“、“好“、“图“、“社“、“铺“、“地方“、“司“、“里“等名。

    大致上是即北方以乡一社二级制为主。

    南方以乡一都一图三级制为主。

    故而一般没有皇帝赈灾,都是赵家老爷、于大善人们施舍米粥于百姓。

    但是随着贺今朝的施政,却是断绝了什么所谓的皇权不下乡,把权力让给本地乡绅。

    谁都不愿意自己百余年传承下来的利益被断送,故而反对锤匪统治的乡绅大有人在。

    他们裹挟着被哄骗的愚民,形成了反抗锤匪的组织。

    到目前而言,属实是“角色互换”。

    臭底层的反贼们打进了富庶的南京城,昔日体面老爷们反倒进山当了反贼!

第一千零七十章下扬州

    扬州其实没有什么抵抗。

    要说有,那也是被遗弃的史可法。

    因为高杰带着人往杭州去投奔左良玉,史可法不愿意像他一样当个逃兵,故而来扬州找办法,进行抵抗。

    但史可法空有大明兵部尚书的名头,传檄各地,皆是无一人应援。

    但是有被洪承畴在松山前线解除职务的刘肇基,在高邮告别妻子,带着自己的几十个家丁***,想要守卫扬州。

    史可法看着身边稀稀拉拉的几十个人,欲哭无泪。

    他万万没想到响应者还是被解了职的人。

    贺今朝与自己的幕僚说完最新的消息,就打量眼前的扬州城。

    张福臻在南京城内处于政务,维持基本的运转。

    据消息称,史可法在大肆招兵买马,但响应者几乎没有。

    “曹变蛟。”贺今朝喊了一句:“听闻刘肇基也是辽将?”

    “回大帅,确有此事。”

    “你与他相熟吗?”

    “不熟,许多年未曾见过面了。”

    曹变蛟跟着他叔父曹文诏从关宁出来后,刘肇基也被分配到尤世威手底下作战。

    待到尤世威因为贺今朝火烧张家口被罢官,刘肇基才分得他的部下,一直同其余起义军作战,逐步当上了辽东副总兵。

    “你且去劝降一次。”

    扬州城的四门只有一扇门是关闭的。

    这是刘肇基的建议,来一出空城计,赌锤匪不敢轻易进来。

    史可法瞧着下面锤匪士卒军队规整,捏着胡须直接面色愤怒。

    凭什么反贼的兵如此雄壮,我大明的士卒却是无胆鼠辈?

    刘肇基带着甲胄,看着城外的锤匪。

    军威如此之盛,他就知道自己的小花招没有用。

    甚至于他的家丁也觉得这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锤匪的威名他们早就听过。

    单单靠他们几十个人,想要守住偌大的扬州城,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莫不如脱了铠甲,跑到城内,混在百姓堆里,兴许还能留的一条性命。

    可城内的百姓倒是不怎么惧怕锤匪,毕竟锤匪的政策,当真就顺着一些人传递回来。

    再加上高杰顶着史可法的名义,在扬州大肆抢掠一番,才跑路。

    扬州百姓对于官军以及史可法有好感,那就奇了怪。

    反倒是许多百姓出来争相迎接锤匪入城。

    期望着贺今朝来了,青天就有了!

    曹变蛟不清楚贺今朝为何不入城,非得要劝降刘肇基,要劝降也该劝史可法啊。

    但是贺今朝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直接上前道:“刘肇基,我乃秦王部下曹变蛟,你可还认得我?”

    明末第一猛将的称号,曹变蛟已经从他叔父曹文诏的手里接过来了。

    尽管刘肇基在对战张献忠当中战功列为第一,可依旧无法与投锤的曹变蛟相比较。

    “曹变蛟?”

    刘肇基扶着城墙垛口,往下仔细辨认。

    按照朝廷的说法是曹文诏在与清军的交战当中,重伤而亡。

    一个“死人”,他如何会出现在锤匪的阵营当中?

    “总爷,此人怕真是曹变蛟,我以前见过他。”一旁的家丁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话让史可法猛地望过去。

    他也晓得曹变蛟战死沙场之事,为国尽忠。

    如此的忠臣良将,怎么可能会投降反贼贺今朝呢?

    “此人一定是假冒的!”

    听着史可法怒吼,刘肇基轻轻叹了口气。

    那贺今朝若是真想要攻破扬州,如何需要派人冒充曹变蛟劝降。

    果然不出他所料,就听着下面喊道:“刘肇基,我念在昔日同僚,在战场上杀***的情分上,叫你投降我家大帅。

    否则扬州城内百姓早早出来投降,你又如何跟着一个昏庸的文官,来殊死抵抗?

    你难不成忘记了要给死在***手中的兄弟们报仇雪恨之事了?”

    这些辽将大多数与清军有着不死不休的仇恨,哪个人没有要好或者兄弟站死在辽东!

    纵然那些被迫投降的关宁军,也多有这种事发生。

    “不敢忘!”

    刘肇基大声回答一声。

    若城外来的是清军***,他今日就算战死在这里,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那你便下来,到时候我们追随大帅一同北上,杀尽***,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曹变蛟再次大声嚷嚷了一句。

    刘肇基还在思索当中,那些家丁便一个刀背敲晕了史可法,对着他的侄子没有砍下去。

    史醇本来想走,但是没走,他不放心。

    就算是叔父自杀,也得有人收尸。

    史醇听闻那贺今朝实在是心狠,根本就不给大明的忠臣良将收尸。

    而且专杀大明的忠臣良将。

    以至于想要干这种事的人,越来越少。

    几个人簇拥着刘肇基,一同下了城墙,到了门外。

    “我们愿意跟随贺大帅出关杀***。”

    众人说完便直接跪在地上。

    刘肇基也不得跪在地上。

    曹变蛟这才策马往回跑,然后一帮锤匪士卒便涌上前来,命令他们卸甲交出兵刃之后,才带到贺今朝面前。

    “你没有一意孤行,继续当大明的忠臣良将这事我很欣赏你。”

    贺今朝举着马鞭道:“史可法那种人只会害死更多的人来成全他自己的名声,今后少跟这种人接触。”

    “是。”刘肇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

    “曹变蛟。”

    “末将在。”

    “既然你们两个是旧相识,这拨人就交给你带几天,好好宣贯一下我们锤匪的政策,然后按照规矩进陷阵营效命。”

    “是,大帅。”

    曹变蛟连忙应声。

    贺今朝对于消除扬州十日于无形之中,心中暗自得意,这种心情倒是无从分享。

    至少这座城池几十万百姓,用不着被清军随意屠杀而亡,像是臭虫一样随意被人踩死。

    扬州地处南北交通枢纽位置,历来得漕运、盐运之利,向称富庶地区,商业繁荣。

    就在贺今朝得意之间,徽商会长愿意出价三十万两银子,祈求锤匪不要向官军一样肆意劫掠,他们把这保护费出喽。

    贺今朝微微挑眉,看向一旁的徐以显。

    “主公,人家就是想要来投奔,顺便出钱博个好名声,以免主公将来对他们动刀子。”

    徐以显稍微解释了一句。

    南京城内锤匪的种种行为,不可能传递不到这些徽商耳中。

    故而在扬州这座城,多是奢侈的徽商在操办着两淮盐利,作为主导力量存在。

    就总体而言,西商多拥有节俭(抠)的名声。

    因为在嘉靖年间,西商在扬州的地位遭到了极大的动摇。

    军粮与食盐认购之间的联系减弱,为了增加军需收入,明朝允许专卖商在每份“正引”之外附带两份“余引”。

    余引必须通过在扬州缴纳银两才能获得,而不能在边境地区得到。

    每引重量也从550斤增至750斤。

    这样,边商事实上不得不买卖越来越多的食盐,而这种买卖的资格又必须通过一种复杂的双重交易才能获得。

    他们“不及等待”仪征盐务监掣那冗长的验盐手续,甚至贱售其引,这些盐引几乎出售给了徽商。

    徽州是山区,不是那么的适合耕种。

    少数平原地区和众多峡谷地带,农民就只能在山坡上开垦梯田,灌溉和施肥都很费劲。

    地形既让徽州感到痛苦,也给徽州带来了福音。

    柏树和其他针叶松种为建筑和木作提供了优质木材;茶叶则是中国最流行的饮料。

    对外销售的木材和茶叶,提供了购买粮食所需的银子。

    徽州社会连同其独特的方言、强大的宗族和商业导向,在那里逐渐发展了一-千年。

    徽州的少数水路得到了改善,以利于跟周边和耳远省份的交通,木材和茶叶通过这些水路运出去,当地人的财富迅速积累。

    强大的宗族体系有助于大规模的移民,同时也有助于凝聚人心。

    贺今朝给他们分田地都没有用,因为那附近都没有多少田地可以分!

    在浙江,徽商的地位可谓是即有竞争力。

    而郑元勋便是扬州最有影响力的人之一,这三十万两银子也是他主动提出来的。

    如果高杰能够提前打个招呼,郑元勋也会主动交保护费,毕竟建设比破坏要困难多了。

    郑元勋作为最大的盐商家族,他在天启年间乡试当中夺魁,声望上涨的极快,想要参加明年的科举考试,但是因为贺今朝的到来以及闯贼横亘山东,漕运被阻断,未曾动身前往京师。

    郑家不仅想要主动上交保护费,两年前闹饥荒当中,他组织宗族成员捐出了一千石粮食,在扬州煮粥。

    当然他还是复社成员,于顾继坤、冒辟疆等人都有所联系。

    对于抵抗锤匪,他们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在如今的时代,富商若是想要在路上行走,是一件极为冒险的事情。

    扬州城内住着许多盐商和木材商人,聚拢了大批的财富,而且多数人都喜欢建造园林,郑家的几个兄弟都喜欢造园子相互攀比。

    所以他们才可以一口气掏出三十万两银子,交给锤匪当保护费,顺便博一个名声。

    锤匪既然爱护“小民”,那我等为小民出力,总归罪不至死吧?

    况且郑家等徽商先前修桥补路,乐善好施,凝聚了许多名声,他们说的话要比外来的锤匪好使多了。

    这三十万两银子是一笔极为划算的买卖。

    因为若是逃亡路上,指定会在乡野当中游荡的官军、土匪给夺走,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就算是史可法这个大明兵部尚书来守卫扬州,可响应号召的不过几十个人,那他们还有什么本事守卫扬州呢?

    所以也没有选择把银子支援给史可法,以免恶了贺今朝。

    现在郑元勋直接把钱财送给锤匪,可谓是一举多得。

    而三十万两银子,对于他们这些徽商而言,简直是不值一提。

    现在的郑元勋兄弟没有获得进士,故而威望还没有达到顶峰,也无法代表所有的士绅。

    可郑元勋就是代表扬州城士绅出来,只要贺今朝踏进城中,就算是帮助郑元勋提高了威望,今后怕是能够说一不二了。

    贺今朝瞧着几步外面带微笑,神情恭敬的郑元勋,侧头对着一旁的军师道:“此人来者不善呐。”

    吉珪则是踮着脚附耳道:“主公,你才是来者!”

    “想个法子搞他。”

    贺今朝同样面带微笑,他不擅长商战。

    吉珪捏着胡须想了想,小声建议道:“主公不着急入城,可给他发一些任意出入城的符券,叫他去发,僧多肉少,定然会出现乱子。

    徽商那么多,不是铁板一块,得不到的大有人在,自会组织起来诋毁他。”

    “哦,了然。”

    贺今朝颔首,大抵就是欲戴王冠,先承其重的意思。

    人人都知道郑元勋带着众人凑据了三十万两银子献给锤匪,结果得到了贺今朝给他们出入城的券,可郑元勋只给少部分人。

    “你去办理此事。”

    “是。”

    吉珪当即上前与之交谈。

    总之就是贺大帅不愿意惊吓百姓,先不进入扬州城内。

    于郑元勋一同出来的宗灏倒是想要为贺今朝效力。

    他爹与熊文灿在镇压海盗上的思路有冲突,一个主张招抚,一个主张镇压。

    结果主张招抚的诬陷主张镇压的私通海盗,被扔进监狱,没等审问,就被搞死在监狱当中。

    此事直到熊文灿被处斩前,他爹才沉冤昭雪。

    纵然他家有钱,他爹他祖父都在科举上成功,可依旧无法为他爹伸冤,直到熊文灿被处死才可以。

    故而宗灏对大明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锤匪在南京的所作所为,他也积极打探,故而对于郑元勋这副表演的行为,心中充满了不屑。

    他只是打量着不远处的那个被称为贺今朝的头头。

    看样子比他还要年轻一些。

    此等人物占据南京之后,定然能够横扫天下,现在到了扬州,不老老实实的,还想整这出。

    宗灏认为郑元勋终究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他对于这个同门好友,那是有着相当深刻的认知。

    被打晕的史可法被他侄子背下城池,准备跑到松江府去。

    可史可法听着周遭街道的叫卖声,猛地惊醒,再定眼一瞧,发现他已然不在城墙上,急忙喝问道:

    “刘肇基他降了锤匪?”

    史醇沉默不言语,只想带着他叔父远走高飞,大明爱谁救谁救,反正他叔父是没这个本事。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扬州瘦马

    郑元勋对于锤匪不要银子这事,心中是有底气的。

    按照他探听来的消息,贺今朝根本就不缺乏金银珠宝。

    此人胸中怀有大志,想要定鼎天下的心思。

    所以郑元勋才会主动站出来,想要在贺今朝面前展现自己的价值以及威望。

    这样才能快速入了贺今朝的眼,以免从基层吏员做起。

    如此,才能一步快,步步快的在锤匪的政权当中站稳脚跟。

    郑元勋同为复社成员,对于冒辟疆等人安安分分的去当什么实习吏员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好歹也是大明的举人,还是解元。

    这些年除了结交政治资源,接管家族生意,同样在准备会试,是有着一定的傲气的。

    最重要的是郑元勋手底下也有一些“民团”。

    真当两淮的大盐贩子都是本本分分之人?

    也就是走街串巷的刘二虎、党守素那种没背景的小瘪三盐贩子,才会任由盐吏欺辱,没收全部身家,又扔进监牢里。

    去乡间地头去吃土,凭什么?

    郑元勋明白贺今朝派遣军师出来对接的缘故。

    若是他做好了,那才配与贺今朝交谈,从而鱼跃龙门。

    若是这件事办不好,那也就没什么了。

    三十万两银子就摆在那里,甚至都没有锤匪去接收。

    因怀疑城内还有史可法的同伙,故而锤匪围三缺一,只打开北门。

    郑元勋转身回了扬州城,开始根据需求给商人分发符券,以便运入粮食和柴火等燃料。

    但吉珪给他的不多,郑元勋很快就发完了,以至于大批没有得到的商人极为失望和怨恨他。

    还没到天黑,城内就谣言频传。

    贺大帅把免死牌发给郑元勋,可不是与他亲昵之人,就算是重贿也得不到。

    居住在扬州的盐商,何其多也?

    针对郑元勋的谣言风起,贺今朝至今不肯进城,就是怀疑这事郑元勋下的套。

    因为史可法来了扬州后,作为复社核心成员,他秘密拜会了史可法,并且暗中提供了支持。

    故而郑元勋百分百是“明党”,而锤匪杀的便是大明的忠臣良将。

    此刻郑元勋的威望还不足以弹压所有人,面对这种情况,他极为懊恼。

    可若是连这点事他都办不妥当,还有什么本事去与贺今朝证明自己?

    正在郑元勋思考如何解决眼前局面的时候,当天晚上,便有盐商聚起的暴徒包围了郑元勋,并且发起攻击。

    郑元勋以及他的随从全部身死。

    一下子就解决了带来问题的人。

    第二日,孙致鑫带着两个扬州瘦马出来,祈求能够面见贺大帅。

    贺今朝倒是没有拒绝。

    孙致鑫不是徽商,而是西商,老家是陕西的。

    孙家是世代大商人,但是陕西动乱不堪,孙家散了好多钱财用于剿灭贼寇,可是财去人也不安乐,又打不过反贼。

    于是部分族人便跑到扬州来躲避战乱。

    在此地西商虽然落寞,但早些年还置办了不少的产业,周遭奢华的园林也有孙家一份。

    “草民见过大帅。”孙致鑫只带着两个打扮的幼女跪在地上。

    “何事?”

    孙致鑫只是想要把两个姑娘送给贺大帅来暖脚服侍,还自爆了老乡的关系,并没有提出额外的要求。

    双方第一次接触,可谓是极为融洽。

    可以看得出来,孙致鑫与人打交道的技术炉火纯青。

    贺今朝对于老乡的代表,心中也有些了解。

    不过是先前自己进攻秦地时,遭到许多士绅的反对,但都被一一绞杀,一些大商户也难免参与其中。

    现在锤匪攻破南京,又要占据颇为富庶的扬州。

    这些人就想着来攀老乡的交情,期望能够力压徽商一头,好依靠锤匪,自己能够吃进更多的盐引。

    等你势力强横了,原来那些宁愿逃跑也不愿意依附你的人,又纷纷低头卖笑脸来舔你的腚沟子了。

    “人留下,你先走吧。”贺今朝挥挥手,自是有人领着孙致鑫出去。

    对于扬州瘦马,贺今朝还真是第一次见。

    毕竟他入主南京后,查封妓院,可都是派手下出去的,这种事也用不着亲历亲为。

    朱自清曾经说过,提到扬州这个地名,许多人想到的便是出女人的地方。

    购买扬州瘦马的多是商人或者在外做官的,属于流动群体。

    他们的妻子、小孩全都在老家生活,如此才有利于建立第二个家庭。

    扬州的这种商业发达之地,自是加大了如此情况。

    当然晚明这个时期,是一个随处可以看到妓女的时代。

    大多数人都活不下去了,女人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吃食,正常得不得了。

    在如今这个时代,男子都活不下去,如何能供养自己的家庭?

    大饥荒一来,相互吃人肉的,更是常见之事。

    那些女子流落风尘能活下来,反倒成了幸运里的那一批人。

    足以见识到晚明的生存环境,是何等的残酷。

    大都会之地,动以千百计。

    其他偏州僻邑,往往有不少,终日倚门卖笑卖阴为活。

    扬州既有“匿不见人”的名妓,也也更多的寻常歪妓。

    作为晚明文人爱玩的张岱,他游荡了几圈后,估计后者在扬州有五六百“歪妓”,是真正的街头女人。

    这些女人到傍晚就从各个角落现身,在茶馆和酒长肆附近游荡,寻找生意。

    深夜,可以看到她们跌跌撞撞地跟在顾客身后,前往可以让后者愉悦之处。

    女人在路旁提着灯笼情景就跟《礼记》受中记载的妇女夜游一样。

    而瘦马不属于这两个行列,属于一种不同的性经济类型。

    “瘦马”一个鲜明特征就是她们所受的教育。

    这包括器乐、唱歌、绘画、书法和术艺训练,整套技艺和大家闺秀淑女们学的东西很相似。

    对于学习这些技艺的强调,表明“瘦马”异于寻常妓子。

    多才多艺的女人就是“瘦马”,这一点在扬州是共识,她们甚至比一些考科举的人学识还要好。

    这些“瘦马”的技艺仅限于掌握一两支曲子、盘桂的开头数步。

    还有几个从书法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字,这些女人的教育程度与她们掌握这些技艺本身的意义关系不大。

    因为后者提升了“女性的价值”。

    就像赵瑞龙把来自小渔村的没怎么读过书的高小凤培养成熟读明史的人,送给了高育良拉他下水。

    而大明的士大夫偏偏就吃这一套。

    徐与显与吉珪二人纷纷上前看了看那两个扬州瘦马:“我第一次见。”

    “我~略有耳闻。”

    徐以显见贺今朝与吉珪同时看向他,连忙开口道:

    “我只听闻十三学画学围棋,十四弹琴工赋诗。莫管人称养瘦马,只夸家内有娇儿。”

    他给贺今朝二人科普了一下,这一套成熟的体系不知道流传了多少年,扬州有许多职业“养马人”。

    大多都是从七八岁去贫困家庭,挑选牛马一样,花上几两银子买姑娘。

    然后根据资质分为三六九等来训练瘦马,学习各种手艺,待到十五岁左右就可以出售了。

    最高等的一批瘦马在千两银子之上,其余二三等,若是能买给中小商人就算赚了,可以成为帐房先生或者秘书、主妇之类的。

    若是无法卖出,多是送到烟花柳巷、秦淮河等地去,算是赔本了。

    像柳如是在这个群体当中,纵然是一万个人也不会有她那种幸运。

    士大夫和豪商在挑选瘦马的时候,除了要求她们表演才艺,还要褪去衣物,特别是“看看小脚”,摸一摸,舔一舔之类验验货的!

    缠足风俗始于北宋中晚期,不过是在特定区域。

    而南宋也多是养尊处优或者出卖色相的青楼女子风行缠足,许多底层妇女多是因生活所需,根本不会做出这种事来。

    到了元代就成为衡量女性美丽的标准之一。

    待到了大明,更是极为普遍。

    大同婆姨那个地界多是以小脚美人着称,有时还会举办“赛脚会”,比谁的脚小,据说是从正德之后开始的!

    但是论变态,还是以孔孟之乡的山东最为讲究。

    因为受到礼仪的影响,这里的士大夫对于女人脚的尺寸、形状要求,几乎达到了匪夷所思的的地步。

    当然据清人记载还有更变态的,大西王张献忠攻占四川后,砍了许多女人的小脚堆积成山,曰为金莲峰,日日观看。

    可对于只会提刀子杀人的大老粗张献忠而言,他想像不出来士大夫这么“文雅”的称呼和玩法。

    江南地区反倒不是缠足最盛的地方。

    因为按照规定,贱民男不许读书,女不许缠足,自相配偶,不许与良人通婚。

    缠足属实是身份地位上的象征。

    尽管这种事会很痛苦,但是并不妨碍她们鄙视那些拥有一双灵便大脚的女子。

    社会风气便是如此,大脚女子也时常感到自卑。

    可是在扬州,这个潜规则被打破了。

    待到徐以显简短的诉说了扬州瘦马的养成过程,刘飞飞、邢玲玲二人忍不住落泪。

    在她们成长的过程当中,都忘记了有多少人被打死或者自杀的。

    贺今朝看着“白幼瘦”,以及长期营养不良。

    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就是腰细的不行,还有脱了鞋那小脚怎么看怎么别扭,这种审美他当真来不了。

    瘦马也是士大夫和盐商们出去长面子的“物件”。

    “你们俩喜欢吗?”

    听到贺今朝发问,吉珪以及徐以显皆是有些差异,毕竟这是人家送给大帅的礼物。

    “主公是何意?”

    “你们若是喜欢,俩姑娘一人带走一个,我这个人就是喜欢劝人从良。”贺今朝随即靠在椅子上说道:

    “但是人若是带走了,就得想法子给我写出个禁止缠足的章程来。”

    “多谢主公,我等定竭尽全力办成此事。”

    二人皆是举人,也属于士大夫行列,故而谁不羡慕旁人有个扬州瘦马之类的?

    贺今朝也未曾推广一夫一妻不许纳妾的制度,但对于数量皆是有所限制。

    待到二人领着女子各自出去,贺今朝摇摇头,士大夫一个个的,都他妈的玩的挺变态的。

    同为粗人的牛有才,也忍不住说道:“大帅,我不明白,那两个女子有什么好看的,值得卖那么多银子?”

    贺今朝嗤笑了几省道:“你不懂,可能这个就叫‘烦神’!”

    “烦神?”

    牛有成一脸疑惑,他就更听不到贺今朝话里的意思了。

    贺今朝则是打算让这些妓子从良后,能嫁人的嫁人,不能嫁人的就全都学一学纺织、刺绣、缝纫之类的。

    让这些女子自食其力。

    总比有些扬州瘦马赚了些许银钱后,自己也成了养瘦马的人要好。

    锤匪一旦控制了盐业,这些盐商们今后很难再一掷千金购买许多瘦马了。

    没了需求,那供应商自然会减少许多。

    处理完了扬州瘦马后,郑元勋的侄子郑为虹以及宗灏再次联袂而来,祈求面见贺今朝,城内出了乱子。

    对于城内的乱子,贺今朝一早就收到了消息。

    “大帅,我叔父为大帅半差,可昨晚被恶人打死了。”郑为虹脸上全都是悲切之色。

    他们虽为叔侄,但年龄相差无几。

    “哦,竟有此事?”

    贺今朝倒是没想到郑元勋会被如此打击,毕竟他想踩着锤匪的名头当垫脚石,突然就死了。

    谁把事情办的如此贴心?

    “请大帅为我叔父作主。”郑为虹跪在地上叩首。

    贺今朝站起身来道:“此事我会叫人查一查,我听闻郑家在扬州产业不少、势力也颇大,怎么就不自己先查一查,然后再来请我给你作主。

    我便是叫人进城查一查,人生地不熟,城内各地同乡又多,我怎么判断他们说的话是真是假?”

    郑为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因为贺今朝说的是实情。

    他甚至不敢想,这件事的背后有没有锤匪在推动,但自家叔父主动送上三十万两银子卖好,绝不会得罪他贺今朝啊!

    宗灏见状也不言语,郑元勋他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旁人。

    真以为他的心思,没有人能够猜得透,就他自己一个聪明人?

    同样也有人猜透了贺今朝对于郑元勋吩咐的真正想法,但自然就会有人出手,促成此事。

    如今锤匪势力膨胀极快,他们这些盐商今后还得靠着贺今朝吃饭呢!

    如何能够不好好表现表现?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两淮盐商

    扬州城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是背地里早就波涛汹涌了。

    在改天换地之间,自是会有人把握不住。

    贺今朝不顾跪在地上流泪的人,他顺便开始处理公务。

    有关扬州的情况,已经搜集了许多。

    郑为虹说着他哥对扬州育婴堂的管理。

    养着一千多名弃婴及其奶妈,由盐商资金资助。

    但是这种事贺今朝稍微思考就觉得他说的太假。

    除了扬州之外,真以为他没见过其余地方的救济馆?

    其资金的管理非常不规范。

    养活了太多的管事人员和些许大夫,真正用于弃婴身上的九牛一毛。

    特别是监督药品的供应和成本,大夫虚开账目太大。

    各书院、普济堂、养济院、寡妇救济团体及救生船的受助账本,随便查一查就露馅。

    这里面的油水大了去。

    他们多是声称花了数万两白银,真花了几千两就算他们有良心,配得上一句“于大善人”的称呼了。

    支出几千两,实际花费几十文才是正常现象。

    尤其是资助什么戏班子的钱,多是商人用来举办家宴,招待客人。

    “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哭有什么用?”贺今朝放下手中的文书道:

    “事情已经发生了,求人不如求己,你先去查探,寻找真凶。

    难不成那些人还敢仗着大明的威风欺压你?

    总比你在我这里哭哭啼啼强上百倍,时间拖得越长,凶手就越不容易找到。”

    宗灏拽了他一下,叫他回家去,寻找郑元勋的兄弟相帮。

    大帅这里明显不耐烦了,有想法揽事却没本事平事,就不该来主动趟浑水。

    郑家家大业大,当家人突然身死,也得整合内部的权力。

    郑元勋本想借着贺今朝的名头往前走一步,结果自己个栽了。

    怨不得别人!

    聪明人也不止他一个。

    待到人走了,宗灏才拱手道:

    “大帅,我愿意投效大帅,从基层吏员做起。”

    “我听说你家也是大盐商,如何甘心?”

    面对贺今朝的询问,宗灏自是点头。

    看样子扬州城内的情况,贺今朝不是两眼一摸黑。

    宗灏便说了自家是扬州兴化县土着,祖上是“灶户”,慢慢才得以积累起来。

    他们与郑家不同。

    当然从灶户出现转机发家致富,还得是家里有人考中了进士,得以改变命运。

    要不然就一直去受剥削吧!

    在大明中期,怎么可能会有底层人一路做买卖做到如此之大,就算做大也守不住的。

    在大明,官商勾结才是发家的最快途径。

    属实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标准道路了。

    “你对两淮盐商的了解,与我说一说。”

    对于这块暴富的生产资料,贺今朝自是要好好掌握在自己手中。

    盐铁自古以来便是如此的暴利。

    两淮盐场位于南直隶地区(今江苏省东部),因淮河将其分割成淮南、淮北两处故而得名:两淮盐场。

    两淮地区煮盐历史悠久,汉吴王刘鼻都广陵,煮海水为盐,为两淮地区煎盐之始。

    明太祖初,吴王始置两淮盐官。

    在其治内设置泰州、淮安、通州三分司和仪真、淮安两处批验所,盐场数量多达三十场。

    行盐区域极为广阔,遍及河南、江苏、安徽、湖广、江西、贵州诸省。

    宗灏又回答了贺今朝私盐上的问题。

    毕竟贺今朝手底下也有不少私盐贩子。

    而且他不可能把山西盐场的法子完全复制到两淮。

    除了要听这些受益者说一说,贺今朝也准备到

    据宗灏所言,大明朝廷日益腐败。

    制度、法律松弛,给私盐流出创造了良好的环境。

    贫困灶户为换取生活必需品偷偷运盐出场贩卖。

    如此为私盐流出创造了有利条件,私盐泛滥开来。

    私盐一出最先受到冲击的即是朝廷的开中法。

    问题主要是守支环节,商人报中取得盐引后,无法支取到足额食盐或被告知延期候场。

    减缓了正盐的流通速度,使盐业市场出现求大于供的现象。

    连锁反应下导致私盐问题愈演愈烈。

    万历时期袁世振推行纲运法取代开中法。

    商人掌握了食盐的运销权,并可世袭。

    纲法制产生的结果就是官商相互勾结!

    官员在政治上为盐商保驾护航,盐商在经济上为官员解囊相助,二者互为助力。

    后金猖狂,大明增派频繁,引价从天启五年时的三两八钱一跃高达五两六钱,正规盐商无利可获纷纷另谋生路。

    反观私盐。

    其引价最高不过五钱。

    即使加上打点上下官吏的支出,仍不及官盐价格的十分之四,于是一些投机商人转贩私盐。

    私盐成本低,获利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商人经商皆为谋求高额利润,获取更多财富。

    私盐获利高,不单是因为私盐的价格低于官盐。

    还因为私盐可以在工本、盐税、运输等方面最大限度的节省开支。

    商人运送粮食到边境换取盐引,取得盐引后又需去盐场守支,继而押运食盐到指定市场销售,这一趟商业行为中运输费用极高,大大削减了利润空间。

    私盐交易中除去灶户私卖,多是官员偷运!

    他们通过漕船捎带、夹带、官盐船户自带等方式,将食盐运往市场卖给商人。

    由此商人便省去了高额的运输费用且保证运输安全。

    谁查当官的船?

    没让你沿途送礼,就算高抬贵手了。

    朱元章将盐场划分为六处。

    他规定商人必须在指定区域贩卖食盐,跨区贩售视为私盐,与贩卖私盐之罪同处。

    因此大明的私盐并不单纯指未经政府批准私自生产、运输的食盐,也包括取得守支食盐而没在指定区域贩卖的正盐。

    盐商支取食盐后还要跨区押运食盐到指定地区出售,有些地区路途遥远,盐商便就近出售以省去长途跋涉之资,使得正盐变私盐。

    为了防止灶户私自生产,出现私煎贩盐的可能,灶户们生产的劳动产品也不能独占,最终所有权和支配权归大明所有。

    到明代中期开中法渐衰,灶户负担的盐课越来越重,灶户生活水平下降,只能大量生产私盐。

    一些灶户不堪重课而脱逃。

    另一些灶户不得不冒险私煎贩盐。

    弘治实行盐课征银并允许商人自行购买余盐,私盐开始大量流入市场,彻底失去对盐业生产的控制权。

    以至于后期大明官府收不到多少盐税。

    反观南宋还靠着盐税一直在死撑着,就足以见到大明朝廷对于地方盐利根本就没握在手上。

    明初朱元章为防止官员与民争利,规定皇族、公侯及官居四品以上的文武官员皆不许中盐贩卖。

    但后期权贵官宦背弃祖宗之法占据盐引,并将盐引卖给引目不足的商人坐收渔利。

    权贵占得盐引即意味着商人无引可换,他们不得不从权贵手中高价购买,这严重地压缩了商人的利益,一些商人便私下自买无税余盐。

    私盐价低易卖,周转期短且获利多。

    盐商们纷纷效彷,加剧了正盐堆积和私盐泛滥,勋戚官宦之家看到私盐厚利,也纷纷加入,致使盐法更为混乱。

    特别是后期宦官打着皇帝的名义大肆搞盐引,皇帝还能分点钱,但到了崇祯这里,他还真是分不到钱!

    “大帅。”宗灏再次拱手道:“两淮的食盐产量占据大明的一半,灶户以产盐为业,以卖盐为生。

    两淮盐政崩溃受到直接影响的就是他们,新课未交,赋税难完,无以为生,因而逃窜。

    或躲避临近州县,投托大户之家拥工。

    或前往别场,受雇于富灶盐也有。

    此等逃窜,总以三十场大约计算,当不下万数(即三分之一)。

    灶户们失去赖以生存的祖业,流亡各处,居无定所,食不饱腹,于是卖子鬻妻、自卖为奴。

    贫者求为厮役不可得的现象极为常见。

    遇天灾,饥荒遍野,淮北之民以树皮为食,而与之相对的则是官吏、豪强的奢侈生活大家仆童,多至万指。

    除灶户外两淮地区以盐谋生的小商人也受到冲击,他们虽不及灶户贫苦却也受尽剥削,故而地方上“民变”层出不穷。

    其实我们这些盐商也会受到大明盐官和胥吏的剥削,将巨额的利润在捐输、急公济饷、左修河工、城工、灾赈等项下,报效朝廷。

    不顺从盐官的意旨,向朝廷报效,就会受到盐官和胥吏更多的额外勒索,以致破产。

    尤其是当朝廷假意拒收捐输款项时,我等盐商还要装出情恳意切,真心实意为朝廷报效的模样,请求赏受。

    大帅若是掌控盐利,还请谨记大明的教训为好。”

    贺今朝非常诧异,宗灏能说的如此全面,看样子对私盐的研究问题很深。

    尤其他家也算是扬州本土有名的大盐商。

    如此坦诚相待,一时间搞得贺今朝都怀疑宗灏这个人背叛了他自己的阶级!

    宗灏却是不害怕。

    这些问题,大多数人都清楚。

    但是如何解决,那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得出来的。

    宗灏也想要家族搞正规盐业,否则卖私盐,贺今朝指定会弄他家的,说不定扬州城门口上就挂着他全家的脑袋。

    武昌城、南京城锤匪的手段,他们这些大商人早就有所耳闻。

    要不然怎么没有人响应史可法呢?

    史可法是接下左光斗的名头,即使南京被破,贺今朝都没杀他,反倒把他送走。

    若是在扬州出了事,那贺今朝不定还怎么发火呢!

    谁敢保证贺今朝不杀史可法是看不上他的军略这个缘由?

    所以宗灏这既是表明自己真心投靠贺今朝,又顺便解决自家家族生存的问题。

    贺今朝看向一旁的属官,询问他是否把问题都记下来了。

    “今日之事便多谢你了。”贺今朝站起身准备送送他,从属官那里拿出一本吏员手册交给他:

    “既然真心投靠我贺今朝,先去学习几日,等我征召你。”

    “谢大帅。”宗灏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双手接过书本。

    待到了帐篷门口,宗灏又问道:“大帅,当真不用科举来网罗人才吗?”

    这些盐商为了更好的官商勾结,多是修建书院,学校,培养宗族子弟。

    他们比贺今朝还要早实行幼童教育。

    每个村寨都设有私塾,甚至只要是同乡,稍微露出“器宇不凡”模样,但凡是家中贫寒的子弟,都会被他们招进义学进行培养。

    将来考试他们还会送盘缠之类的。

    如此巨量的投入,自是想要一代一代获取丰厚的回报。

    官商勾结这条路,他们是吃的盆满钵满,也想要一直延续下去!

    “目前没有这个想法,如今大业初创,自是需要行特殊之法选拔官员。”

    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贺今朝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且好好做事。”

    “是。”

    待到宗灏被人领着走远了,贺今朝返回座位上,脸上收起笑容,又忍不住笑了笑。

    纵然他势力变大,人与人之间的交际,终究是没什么改变。

    还不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

    “主公。”

    贺今朝看着吉珪匆匆赶来,挑了挑眉道:“你还挺快啊!”

    “主公,我。”吉珪便涨红了脸,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紧接着便是一些晦涩难懂的话,什么食色性也,臣忧心主公方才所提问题,所以才着急了些之类的。

    引得几个人哄笑起来,帐篷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毕竟吉珪的岁数也不小了,有些人吃了药,还是躺在床上跟妹子谈谈心等着硬呢。

    当然了随着郑元勋的身死,拜访贺今朝的盐商也没有变少。

    郑元勋不过是被送出来投石问路的。

    可是他们送的礼物,实在是让贺今朝不喜。

    除了送扬州瘦马之外,还有送寡妇的,最过分的还送来娘们唧唧的男侗!

    总之能想到的口味,全都送了个遍。

    扬州最不缺的就是“以色娱人”的项目!

    这些人送的还不如郑元勋有诚意,至少三十万两白银摆在城外,总比这些娘们爷们值钱多了。

    他们如此行径,当然无外乎贺大帅与八个姑娘日夜吹逼的小故事流行的缘故。

    万一送对味了,那不就是赚到了?

    贺今朝的脸色相当不好看,按照惯例把送来的东西全都造册,他倒是要看看这些盐商们,还能整出什么好活来?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难办?那就别办了!

    贺今朝的政策一直都是农村包围城市。

    在他进入扬州城之前,派出了大量的宣传干事前往扬州府周遭进行宣传。

    大明是以科举取士,掌控这些人来控制天下。

    王朝社会的权力体系是金字塔式的。

    塔顶是皇帝,谓之皇权。

    皇权由一而散于万,尤其是在大一统时期,由行政区划层级构成的权力结构,成为皇权向下延伸的象征,其中最为稳定的是县级行政权力。

    县以下多属乡官或职役性质,其职能也多以赋税、治安为主,一般不被视为官僚系统。

    县下就出现行政真空。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人情世故。

    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造乡绅。

    但是贺今朝掌控地方多是从基层吏员掌控,乡镇还有农会组织,这里的人可以提拔晋升为吏员。

    故而目前锤匪在行政上颇有与吏员共治天下的意思,直接打破了皇权不下乡的策略。

    锤匪对于科举的需求,并不是那么的迫切。

    南京城内诸如钱谦益等人除了日常劝进贺今朝,就是想要恢复科举制度,以此来延续他们读书人的特权,以及政治投资会得到持续的收益。

    锤匪在乡镇设立学校,提高百姓识字率,再推行报纸。

    让基层的人多了解了解锤匪上层发布的命令和政策。

    以免被人轻易哄骗,发起骚乱。

    就算贺今朝想要转变旧有的思维,可短时间内根本就不可能扭转,只能在最开始抑制土地兼并。

    通过获取军功奠定上升渠道,将来还能对外开疆拓土。

    王朝自古以来实行的愚民政策,虽然利于统治,可也容易被当成刀子。

    贺今朝倒是不害怕

    他们说他们的,自是会有大批依靠锤匪得到利益的人会来维护贺今朝。

    毕竟贺今朝不可能兼顾所有人的利益,难免会有大批人不满的。

    贺今朝也根本不怕这些士大夫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他们在刀子面前跪的比谁都快,算个屁啊!

    相比于官商勾结,获得暴利的大盐商们。

    那些身处生产一线制盐者,皆是被锤匪的宣传所吸引。

    因为对于大明而言,他们一点都不根正苗红!

    盐区大多种植芦苇,用来作为煮盐的燃料。

    盐户们要为制盐做出许多工作。

    煮盐和种芦苇荡的权利在制盐者(灶户、灶丁)之间世袭,且朱元章制定不许转让。

    这些灶户多是在明初从当地人口、罪犯及明太祖朱元章的对手那里广泛征调来的。

    淮南沿海是最先揭竿而起反对蒙古人的地区之一。

    在盐贩子张士诚的领导下,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起义。

    后来张士诚与蒙古人和解。

    朱元章赢得战争并成为皇帝以后,对曾经站在张土诚一边的江南百姓采取惩罚性行动。

    然后便是大规模的迁徙,他们被赶出故土,世代隶属盐籍,终身从事制盐活动。

    广东与淮南的百姓相互对调。

    当然这些被判刑者,可以通过科举考试这一社会途径走向成功,宗家便是这一代表。

    但是由于社会边缘人的名声,加上盐场的贫困和不法等印象,这些沿海居民的形象累世不变。

    在许多大徽商看来,昔日灶为刑犯,今日为无赖,为非作歹,不畏官府。

    如今贺今朝这个大反贼来了。

    这些“无赖们”自是争相加入,谁也不想在世代受大明的苦了。

    贺今朝站在刘庄场盐场,站在他身边的除了护卫之外,大批人都是面容憔悴,肋骨突出。

    妇女和老人衣衫简陋,孩子身上连块破布都没有,倒是有草鞋还能穿穿,但多数皆是赤脚。

    至于大多数汉子身上肌肉倒是不少。

    可问一个人多大年龄,面容显现出来都得往上加二十岁。

    盐课司大使等一干大明吏员已经被绑在一块,等着锤匪的审判。

    他们有些人换上了打补丁的衣服,可内衬皆是丝绸,脚上的官靴价值不菲。

    多数人连轿子、玉佩、玉扳指之类的都没有藏好。

    拙劣的表演,贺今朝都不清楚他们哪里来的勇气敢来投效。

    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想象当中穷人的样子?

    或者是富贵惯了,根本就无法忍受穿上贫民那些带着酸臭味的破旧衣服?

    毕竟大老爷们也是要面子的!

    阶级之间早就有了巨大且无法跨越的鸿沟了。

    或者说他们贪婪无度,谁都不愿意舍弃这一片盐场的利益,所以才会冒险前来搏一搏。

    “把此处善于制盐的几个老手全都叫过来与我交谈。”

    贺今朝吩咐了一句,然后便有人推搡了几个老者出来。

    这些人一旦说了错话,就算是被贺今朝宰了,那也无所谓。

    毕竟他们能被推出来,就是干这种活的。

    贺今朝倒是没明白这些人的想法,只是叫人把“原本属于大老爷们的椅子”搬来,让几个技术工种坐在一旁,大家随意的聊聊。

    至于其他人先等等。

    “收集到证据后,我会把那些个大明官吏全都砍了,脑袋挂在旗杆上,接下来就由你们几个暂时统领此地的食盐制作。”

    贺今朝的话音一出,这七个老头子皆是有些震惊。

    因为对贺今朝的恐惧,有两个人的屁股都不敢坐实喽。

    这下子浑身瘫软,从椅子上滑了下来。

    他们明明是被推出来准备惹了反贼不高兴,被处死的。

    没成想贺今朝直接给他们提拔,管理这个盐场。

    可谓是从地狱飞到了天上,连人间都没有站住脚。

    当然这些话,也被前排耳朵尖的人听去了,一时间皆是错愕不已。

    早知道勇敢一点,就能获得如此大的收益,谁不愿意奋勇上前啊?

    贺今朝让他们仔细坐好,又询问了些许问题。

    总之制盐目前是个苦活。

    而且收益也不是被他们拿到。

    此地盐场一年为数十名盐商带来几十万两的收入,然后这几千个劳动者在进行分配的过程当中连一百五十两都拿不到。

    不是一人就拿这么多钱,而是几千人分不足一百五十两。

    两淮三十个盐场每年赚取的银两都在八百万两往上,这些钱既没有被皇帝所得,又没有被底层工人所得。

    故而光靠制盐并不足以养活他们,还需要其他的谋生方式包括捕鱼、耕种和食盐走私。

    这些盐工还没有爆发起义,不过是铤而走险贩卖私盐,才能继续苟活下来。

    当然随着灶户的逃走,也有大盐商进场,跟本地官员买下盐田,雇佣旁人来顶替灶户。

    如此,有了灶锅和工人,他们就不必通过走私来积累财富。

    至于被抓住的盐场主则是大声呼喊他冤枉那个,因为大商人迫使自己去借高利贷,才能维持盐场的运转。

    但是商人的家奴则是大吼着他家主人受到了盐场主高价卖出。

    相互吵成一团。

    贺今朝挥挥手,让他们全都闭嘴。

    现在这几个老头子说的越多,他们就越害怕,急忙给自己找补呢。

    “你们几个商量一下,谁担任盐课司大使?”

    这个职位在大明而言,根本就没有品级,属于不入流的小官,可就这么个小官,贪墨的银子都足以够崇祯赏赐一次军队了。

    “我要的是技术好,能组织大家干活,自己选一个。”

    七个人被贺今朝开头与结尾的两句话砸的晕头转向。

    什么叫改变命运?

    这便是!

    经过激烈的探讨,才推出一个老头子。

    “张威是吧?”

    贺今朝示意自己的属官填上他的名字,顺便盖上自己的印章。

    委任状连带着一枚锤匪所刻出来的印章交给他。

    “好好干。”贺今朝看着众人笑道:“我会让你们吃饱穿暖的,走私盐这件事就暂且停一停,我会派人巡视的。”

    盐工皆是大哭着给贺今朝跪下。

    贺今朝叫人起来看一看热闹,随即大刀砍下,那些明军官吏脑袋滚了几滚。

    盐工们皆是有些惴惴不安,更多的孩子全都吓得哭起来了。

    不仅如此,因场灶多有赌博、奸匪、斩殴、打人等人,也被清理了一批。

    一时间盐场内,鲜血淋漓,犹如那些盐场主过年杀猪一般。

    只不过现场倒是哭声一片。

    方才是被贺今朝感动的哭,现在是被贺今朝吓到了哭。

    “我会叫人运来一批粮食给你们当作工费,补补身体,莫要伸手,账目等我也会派人进驻的。”

    张威忐忑不安的连连应声,并且保证他的手绝对不会不干净。

    这些人头用石灰腌制一二,挂在盐场内部,警示七天才会被撤下去。

    否则按照如此炎热的天气,第二天都得出现异样。

    此举既是为盐工们出气,也是给他们提个醒。

    两淮的盐工全都经历了这一遭,全都迅速稳定下来。

    毕竟贺大帅他是真的敢杀人,杀的也多是该杀之人。

    锤匪控制了生产原料的基本盘,贺今朝才腾出手来对付这些大盐商。

    直接把盐引换成了盐票,并且进行了防伪处理,用来处理大额食盐买卖。

    这样可以控制这些大盐商,不至于太过于激进。

    不仅如此,贺今朝还把许多小私盐贩子也给容纳进来,允许他们进行零散售卖。

    零售资格被限制为五十五岁以上的老年人、十五岁以下的男女、身有残疾的年轻男子、妇人和无助孤儿。

    申请者必须亲自去所属县衙,符合条件者将发给盖印腰牌,允许他们每天从盐场购买最多三十斤盐,可以走街串巷,进行免税交易。

    如此改革将小商人纳入了食盐专卖的范围。

    在这种制度下,小商人每年可以得到一份许可证,每次仅可以销售十“票”食盐。

    他们多为“以前的私贩”,因为资本有限,而被排除在大明朝廷纲盐认购制度之外。

    但是贺今朝推出的制度,让他们获取专卖权所需资本数额得以降低,食盐被包扎成500斤一票,降低了商人的包扎成本。

    如此一来,靠着盐生活的中底层百姓,顿时个个都感谢贺今朝的政策。

    毕竟谁都清楚,这代表着将来一家的收益。

    盐这玩意,是个人都需要。

    可富商们自古就对大量食盐运输权的世袭垄断,要是没了这个玩意,他们还如何相互攀比修园林,买瘦马,逛花船?

    如何能让子孙继续富贵绵延下去?

    他们世袭的利益,被贺今朝推出来的“盐票”制度所取代,极为不满意。

    毕竟以前他们通过官商勾结,都是躺着都能挣钱,全都是胎里富。

    现在贺今朝所搞的就是卡他们脖子,那就是断人财物,犹如杀人父母!

    他们坚决不同意,并且联合起来拒绝贺今朝的盐票制度,大家都说不买,反正还有许多存货,足够相互僵持。

    贺今朝他一个新政权,没有他们帮忙,如何能快速稳定下来?

    随即江都码头发生了一场大火。

    据说烧毁了四百艘盐船,损失达五百万两。

    期间许多盐工在抢救盐包,但就是不物归原主。

    此举过后,盐商被迫全体引退。

    锤匪的盐票制度的大门由此打开。

    两淮食盐贸易才得到重组。

    不仅仅是宗灏被贺今朝的犀利手段给吓到了。

    其余人也皆是吓到了。

    贺今朝的意思就是:

    难办是吧?

    那就都别办了!

    锤匪直接掀桌子!

    道路给你们指出来了,不肯走,那就等死吧。

    贺今朝现在才发现,这些大盐商就是喜欢激进的改革,你刀子不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还想着硬抗一波呢。

    故而扬州内的盐商多是开始跑路,返回徽州老家,生怕贺今朝一个心狠手辣,把他们脑袋全都挂在城门楼上。

    “书看完了吗?”

    “回大帅,全都看完了。”

    宗灏恭敬的回答,这下子贺今朝把他先前提出的问题,全都给解决了。

    这下子是个人都晓得需要伏低做小,什么他娘的“盐商武装团体”,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用的。

    那些人可以去爆杀郑元勋,谁敢来爆杀贺今朝?

    贺今朝看着宗灏笑道:“你对盐务之事颇为熟悉,准备让你负责两淮的盐务,先在基层干一干,我也给你准备了几个实习吏员,你带带他们。”

    “多谢大帅。”

    宗灏连连道谢,他晓得自己将来就算是负责两淮的盐务,这几个实习的吏员也不可小觑,都是大帅从老家带来的。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一套丝滑小连招

    基于出现如此大火,贺今朝组建了消防队,用来查漏补缺。

    顺便派驻城管进入扬州,除了维护治安之外,也要巡江,防止有人走私贩卖私盐。

    锤匪都把私盐贩子给拉进统治当中来,谁要是再想不开,那就别怪法律严苛了。

    如今城管的划分很是细致,不仅要清理商铺的违规建筑,负责收税,还得负责巡捕的工作。

    贺今朝自认为他不是一个喜欢杀人的人。

    可是有些人就上赶着作死。

    类似这种要求,贺今朝自从起义后也听了不少,所以直接选择成全他们。

    放下助人情节,尊重他人命运,是贺今朝的行事准则之一。

    作为新任盐课司大使的张威而言,他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也能当官?

    故而对于贺大帅赏赐他的那把椅子,异常珍惜。

    他时不时的都要擦一擦,根本就舍不得坐。

    当然不会有人觉得他多此一举而嗤笑他,而是羡慕的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这他妈的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今天宗灏同样作为实习吏员,跟着一个老吏员直接到了刘庄场盐场,受到了张威的热情接待。

    温尔滨作为一个锤匪里的老吏员,他自是明白自己的前途,在两淮盐场熟悉之后,定然能够往上走,去掌握一县之地。

    张威则是跟着这群吏员在盐场内走来走去,说是要规划房屋、工厂等地。

    过几日还会有宣传队的人下乡慰问盐场的工人,据他们所知,贺大帅对于查封青楼后,让许多姑娘们下岗再就业,招进了宣传队,组建戏班子。

    排演锤匪安排的节目慰问士卒外,也会让她们下乡去慰问演出。

    大明底层的娱乐相当匮乏,纵然是解放之后也没什么。

    慰问演出、露天电影,便成了许多人日夜期盼的娱乐。

    贺今朝此举也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

    在张威等人看来,最重要的贺大帅说是给这些孩童建一座学堂识字之类的,顺便送来一些便宜的布匹,给幼童做衣服。

    许多盐工对于自家孩子能读书这件事,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贺大帅当真是为他们着想啊!

    前阵子登记户籍,并没有限制说他们子子孙孙都必须干制盐的活。

    尤其是严重警告他们,制盐这份职业并不是世袭的,让他们别做梦子孙也想要端这碗饭吃。

    除非将来能成为有用的人,且手艺极好,才会被吸纳进盐工当中来。

    农民皆是加入农会,这些工人,都是加入工会。

    如此一来,反倒有些人想要多教给自己孩子一些手艺。

    因为有些人认为大明朝廷不让你干的,那就是损害你的好处,可锤匪不让你,指定是怕你长久的占据这个好处。

    按照贺大帅的意思,盐业会走向正规,能养活更多的人,所以他对这种产业不会搞世袭制度。

    以前大明让他们世袭,张威等人极为抗拒,现在贺今朝不让他们世袭,他们反倒希望能够世袭下去。

    但贺今朝制定下来的政策,并不是以他们的意念来实施。

    锤匪让他们翻身作人,便已经极为幸运,如何能世世代代都占据更多的利益?

    许多未曾结亲,或者孩子因为饥饿早夭的人,也想着要孩子的事情。

    这些还没有被饿死的幼童拍着手在后面跟着跑,他们不清楚学堂对于他们今后人生的意思,也不明白大人“幸福的烦恼”。

    人一旦吃饱饭之后,想的会变多,而想要的会变得更多。

    但盐场的孩童们却清楚的知道,自从那面绣着锤子的旗帜立在这里。

    贺大帅杀了许多欺辱他们父母爷爷的人后。

    他们每日也能喝上浓浓的粥。

    不至于每日都要跟娘说我饿了,娘不是掉眼泪就是打他们的屁股。

    今后会有新衣服、新鞋子穿。

    锤匪的一道道政策执行下来,谁还念着大明的好啊?

    大明让他们吃不饱穿不暖,受人欺凌,还要把妻子卖出去,自己也卖出去给人当奴仆。

    但是给贺大帅干活呢?

    除了吃饱穿暖,让他们孩子读书识字,今后也有出息。

    渐渐的,许多人也都从主家的奴隶放出来,上了户籍,大都返回故地,安心制盐。

    哪个人还会轻易的被曾经剥削他们的大盐商给蛊惑?

    其实贺今朝花费的这点银子,对于富商而言,开销都比不上他们的一次婚丧嫁娶的十分之一。

    其实这些人也给贺今朝准备了非常奢华的宴会,宴会后的环肥燕瘦也早早的准备好了,任君挑选,很有针对性,皆是以八个为一组的,保管是贺今朝这个土鳖不曾享受过。

    因为一掷千金这活,他们都非常擅长。

    花钱都花出花来,可不是一般人。

    但问题是贺今朝根本就没进去扬州,自然就没享受到这次奢华的晚宴。

    徽商是在王朝的庇护下得到疯狂的发展,享受到了许多特权和优惠的经营权。

    他们的商业资本是伴随徽商不断向缙绅渗透和转化而逐步增殖的,一般商人是无法与他们竞争的。

    这些人是大商人、官吏、地主三位一体的阶级。

    徽商势力发展的黄金时代是明中叶至清中叶,但现在被贺今朝一手斩断。

    缙绅势力的衰落以及被锤匪打击,使他们失去了政治靠山,可以预料的指定会衰落下去。

    这些商人跑回老家后,聚集在祠堂内商讨,到底该如何对付贺今朝。

    “莫不如反了!”

    郑家祠堂里有人出声,家中掌舵人为贺今朝半差死了,一直都没有得到帮助。

    现在贺今朝又把他们的盐田都给没收,强迫他们想要做这个买卖就得守他的规矩。

    这如何能行?

    “可锤匪士卒个个凶悍,我们的人呢?”

    “你我家中奴仆、佃仆都不止万人,这徽州地界如此之大,我们要联合起来对抗贺今朝。”

    “对,我们一退再退,终究所有财物家产都会被他所得,连性命都得不到保证!”

    徽州的绅衿地主,富商大贾,一直有豢养家内奴仆的习俗。

    这些奴仆可因赢得家主欢心,被“开恩”婚配成家。

    主家拨出一些屋地供其居住佃种,使其变成佃仆。

    这和两晋时的“免奴为客”大致是一样的。

    也可因忤逆家主被驱逐出外,以租种田地谋生。

    除了这些人,还有因为没有栖身之所,被迫投到地主庄屋居住沦为奴仆。

    为了葬人,葬在了地主的地中,死者的后人要沦为奴仆。

    朱元璋要是在这个地界,那就得给义惠侯刘继祖当奴仆,别想着去外面了。

    最大的来源,还是活不下去,卖身为奴。

    这些人多是牛马。

    当然因为获得主家赏赐,会成为高级牛马,用来管理大批的牛马。

    惩罚牛马什么的都是高级牛马做的。

    赏赐都属主家下发的,手段玩的很溜。

    这些商人想要反制贺今朝,但终究没有人胆敢第一个吃螃蟹,公然打出旗号。

    贺今朝命人砍杀的那些脑袋,足够让他们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徽商们最先得到的却是贺今朝发往南直隶各地的谕旨。

    大锤元年九月谕旨:

    有人效逆明裹足者,重治其罪。

    元年以后所生之女,禁止裹足,禁止溺女婴。

    若有违法裹足、溺女婴者,其父有官吏者夺职定罪。

    兵与民则交付各地县衙责八十板,罚入无偿劳役营。

    里长不行稽查,枷一个月,责四十板。

    知县以下文职吏员有疏忽失于觉察者,听军机阁处理。

    于此同时,禁止奴隶买卖,所有奴仆全部脱籍,查封妓院、打击高利贷等等。

    废除奴隶的风也吹到了这些徽商这里,他们拥有大批的奴仆。

    佃仆一般都没有土地。

    这里是七山半水半分田,两分道路和庄园。

    郑家的祠规还写明,地及山亦不得私自置卖。

    故而这些人只能靠租佃为生,分散在山间的庄田或坟边,与虎狼,枯骨为伍。

    有的则居住在村口、河边、路旁,以便替主家巡更、警卫。

    他们的房子粗陋、矮小、潮湿、阴暗,同主家高敞堂皇的楼房形成鲜明的对照。

    生存条件也极其恶劣。

    终年过着牛马般的生活,妇女白天劳动,夜间还得从事纺织。

    而一年所得除交租外,剩下来的,食不足以果腹,衣不足以蔽寒。

    他们多是冬天上山挖掘蕨根充饥,夏麦登场时,则用糠屑掺杂米而食。

    披星戴月进山砍柴,白天负薪走市,换得一升半合之米,回家后又往住为债主之家抢走,以致无不得腹。

    有的佃仆揭其散衣残補,投到短押小铺去换升合之米,以作晨炊。

    他们连盐也买不起,往往淡食,更是常事。

    生时既无快乐之日,死后也往往得不到安葬。

    地主往往只许他们暂时浮殡停柩。

    买不起棺材,多用茅草掩盖尸体,遇洪水时,骸骨被冲散于四野。

    这些人不被法律所承认,根本就不是良民。

    仆姓对于主姓有着天然的服役义务,残存到解放前的佃仆全都这样。

    他们都是祠堂的族长所管辖,压在他们头上的不是一家一户的主家,而是整个宗族。

    这些人大多不识字,但锤匪的废奴风早就从江西南昌府给吹过来了。

    贺今朝知道江西部分地区被张献忠占据后,并没有让刘二虎等人继续往南发展,而是向东北发展,靠近南直隶和浙江等地,让锤匪的风迅速吹向这片土地。

    如此繁华之地,岂能让大明的士绅和豪商们长久的把持?

    李源生便是郑家的佃仆,他不清楚锤匪的具体政策,只是听人说,投了锤匪就不用给老爷们交税了。

    家中已然无粮,他进山摘了些许野果子,装作卖柴的模样离开此处。

    而他不过是个先行者罢了。

    因为郑家已然不允许众人随意外出,生怕有人把锤匪的队伍带回来。

    李源生二十多岁了,也没有钱娶老婆,更不会得到主家的赏赐,把奴婢嫁给他延续后代。

    他除了一条烂命之外,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不去投锤闯荡一番?

    李源生怀里还揣着从主家借高利贷拿来的十两银子。

    本来郑家不打算往外借高利贷,可老爷说了,要稍微笼络一下青壮,所以才会破例。

    “你要记得感恩,是郑家给了你饭吃,让你有容身之处。”

    李源生听着管家的话,自是疯狂的点头,给管家跪在地上道谢,做牛做马都不会忘了这份恩情。

    在管家满意的笑声当中,李源生跑到县城,便宜卖了柴,买了一头小驴子和鞋子以及些许吃食,便直接奔着南昌府的方向狂飙。

    其实他没跑多远,在休宁县就见到了旗子上绣着锤子的旗帜。

    辛思忠早就成了大队长,手底下掌管千人。

    现在他就是按照大帅的命令,以千人进驻一个县城,慢慢展开各种工作。

    “队长,城门口有一个外乡人,说是从歙县来的,想要加入咱们。”

    “歙县?”

    辛思忠是矿工,跟着贺今朝南征北战,打过不少***,属实是悍将了。

    在军队扫除文盲的教育下,成长的很快。

    他看着地图,目前休宁歙县与中间隔了一个屯溪。

    徽州府是重点需要防备的目标,歙县是大帅要求的重中之重。

    锤匪工作队缓慢推进,以防止那些徽商想要聚众造反。

    若是这些人真敢造反,正好宰了!

    “叫他来谈一谈。”

    辛思忠也想要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有人做内应打探消息也是极好的。

    毕竟听口音就能听出外乡人的意思,自是会对你极为戒备。

    李源生畏畏缩缩的进了县衙大堂,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扑通就给辛思忠跪下行了个大礼。

    这阵子辛思忠已经麻木了,挥挥手叫他站起来。

    大帅不喜欢有人一见面直跪在地上,军中也多是行军礼,不曾跪拜。

    李源生听着问话,哆哆嗦嗦的回答着辛思忠的问题,因为他总觉得这个人面向很凶,长得又高大威猛,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死在这里。

    “这么说,你是借了郑家高利贷买了驴子,跑来投靠我们的?”

    “是的。”李源生连忙说道:“驴子我是要献给锤匪爷爷的。”

    “哈哈哈。”

    辛思忠忍不住大笑起来,眼前这个小子是个机敏之辈。

    随即辛思忠正色道:“你凭自己本事从人家手里骗来的,驴子自是归你,老子可不需要你的贿赂,你详细说一说郑家等富商的情况。”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觉醒之战

    在扬州挥金如土的徽商们想着跑回老家就能妥当,实在是太侥幸了。

    贺今朝深知什么叫做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的战例。

    辛思忠等人就是为了对付他们这些人的人,才会被贺今朝给分散到下面的县去。

    李源生主动投奔锤匪之后,并没有立即带人返回家乡,而是被辛思忠派出去到下面去学习如何贯彻锤匪的模式。

    以待将来回了家乡,能够号召起更多的奴仆反抗这些压在他们头上的人上人。

    李源生一去不回的消息,终究是瞒不住的。

    越来越多的人说他去投了锤匪,故而也有许多佃仆趁着夜色跑路。

    就算郑家等大族在乡间地头设立了巡逻等人,可有时候巡逻的人也会跟着一块跑。

    这些豪商们越发感到恐惧,只能痛心疾首的高呼:“纪纲弛矣!”

    其实南京陷落的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衣冠之族便惊惶万状。

    因为他们最大的政治靠山没有了。

    现在锤匪的步步蚕食,更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李源生在锤匪这里受到了熏陶,便秘密潜回家乡做准备组织工作。

    “你且好好去。”辛思忠极为满意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待到回来我不仅为你请功,还要与你痛饮,偷偷喝那烈酒。”

    对于这个机灵的小伙子,他极为满意。

    “哈哈哈,多谢辛队长,那便一言为定!”

    李源生返回家乡后,当即扯出锤匪的大旗,号召佃仆来加入。

    “以我父辈为役,子孙隶其籍,终几辈不能脱籍,如今锤匪贺大帅为我们脱籍,正是我等改变命运的时候!

    诸位父老乡亲,若是想要活得像个人,还请随我起义,加入锤匪!”

    李源生以此来鼓动诸多奴仆,他还指出这些豪绅地主,全都孱弱的打不了仗,大家不要怕。

    因为李源生在辛思忠的手下,见到了这群人真实的孱弱面目。

    他们早就没有了高高在上,随意一句话就能定你们奴仆生死的权力,反观他们现在得跪在锤匪面前祈求活命。

    大明的官军在这块地界除了逃跑就是投降,这些豪绅所依仗的权力,被锤匪凿的七零八落。

    如今这些人被各种各样的李源生组织起来,他们还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此时正是发动起义的好时机。

    李源生自是晓得主动起义以及被动等待救助的区别,于是在他的鼓动、号召下,数千名佃仆在他的聚集下发动起义,号称锤匪。

    他们列营立寨三十六处,各寨设有首领,负责统帅一寨部众。

    三十六寨又共推李源生为首,皆听他亲自指挥的号令。

    这些佃仆的义军勒令豪绅地主交出佃仆先世及其本身的投主卖身文契,输纳粮饷。

    然后,量其罪恶轻重,酌情处理。

    对一般的地主,保他们妻子性命。

    对恶贯满盈的豪绅地主,则坚决处以极刑。

    对敢于负隅顽抗的强宗大族,则集中兵力拔除。

    地主豪绅慑于义军的威力,一时间“主家惶恐,争致牛酒,到辕门为谢”!

    这同往日“豪绅在堂上大声呼一声‘来,,阶下百喏”的情形相比较,当真是另一番景象。

    地主的威风扫地而亡。

    甚至大批人不敢自爆家门是衣冠之族。

    当然还有不死心的去找大明的旧官僚,但他们也无能为力,只能装聋作哑,甚至这些官员还主动奔贺,生怕被怀疑自己与这些衣冠之族有染!

    在佃仆起义军的打击下,这些人的确个个像是泥菩萨、纸老虎一样。

    辛思忠接到消息后哈哈大笑,他正在屯溪县整备佃仆,于是连忙给贺今朝写了一封信,他发现了一个人才。

    虽然没有读过书,但好好培养,将来定然是一块好材料。

    锤匪内部许多人都没有读过书,甚至不会被士大夫认为是读书人,但这些人也在历练当中成长起来,办出了许多读书人没有办到过的事情。

    李源生完全没有了昔日投奔锤匪的唯唯诺诺,反倒变得极为自信。

    因为他背后也有“为他撑腰”的人了。

    虽然他没有见过贺大帅,但是辛队长说了,此番做好了,他一定为自己请功去面见贺大帅。

    一想到这里,李源生就极为激动。

    李源生在歙县领导的佃仆奴隶起义,声势浩大,很快波及诸县。

    祁门等县佃仆奴隶纷起响应。

    豪绅地主在无力镇压义军的情况下,改换策略,郑家企图以暗杀李源生来达到瓦解起义队伍的目的。

    他们先是唆使歙县亡命之徒叶万四假意加入本地的锤匪。

    潜入厕所后,出其不意地刺杀李源生,因为这是人最容易放松的时候,但并没有成功。

    李源生对此毫不在意,有人想要杀他,正说明他所作的事情,让人感到害怕。

    他更是要继续做下去,只是多了些护卫。

    但这次刺杀未遂后,他们又利用买通了佃仆起义军内部的暴徒江雷、汪日俞施计,终于诱杀了李源生,于是起义军开始相互厮杀。

    贺今朝整治了扬州府后,奔着常州府而去,同样到了江阴县。

    江阴县并没有什么抵抗的行径,贺今朝直接大军开了进去,顺便把南京的政策贴到满城,派人宣讲。

    对于大多数百姓都是有益的,唯一需要忧心的便是那些人官绅阶级,他们害怕啊!

    江阴目前而言很稳定。

    虽然对于历史细节贺今朝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对于因为剃头令,清军造成的大规模屠杀,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相安无事后,贺今朝这才有空处理积压的信件,一个一个看完,待到看着辛思忠给他写的信,觉得有点意思。

    他乘船沿着长江一路向东走,刘二虎则是派人走陆路向东而行。

    辛思忠的来信很简单,就是发现一个聪明的小伙子,是个好苗子,好好培养的话,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他建议待到此番事了,把他送进吏员学堂先学习一段。

    “哈哈哈。”贺今朝忍不住笑了笑:“连辛思忠这个大老粗都知道给我推荐人才了。”

    作为第一个狗头军师,吉珪对于贺今朝手底下的许多人都是印象极为深刻,他拿过辛思忠的信,仔细看了看。

    “主公,辛思忠这笔迹不是很潦草了,是有进步的,辛队长现在可不是大老粗了。

    而且推荐人理由也写真实,看样子这小子表现的真不错。”

    贺今朝颔首,对于一些有天赋的人,就是缺乏给他表现的机会。

    而且李源生的所作所为,在贺今朝看来是极妙的。

    在锤匪基层里学习,倒是用了心的。

    这样机敏之辈,好好培养,将来必会闯出一番事业来。

    “辛思忠培养人才贯彻的很好,我们不仅要从山陕之地调拨管理人才,也得吸纳本地的人才,加入锤匪。”

    徐与显捏着胡须,作为进入军机阁最晚的人,他对贺今朝手底下许多中高层的人都不是很熟悉。

    但他晓得,这一批人,待到主公更进一步之后,职位都得往上提拔。

    “我们发展的太快,一定要多征召一些肯为我们所用的人才,我们不要怕培养费时间费力气,那些士大夫们就等着我去求他们出仕呢。”

    贺今朝颇为不屑的吐槽了一句,大多都把自己的功名当个宝。

    现在锤匪看不起他们,不仅没有***厚禄,还要去基层泥地里打滚。

    那谁愿意投靠贺今朝,为他效命?

    贺今朝也愿意任用投靠的本地人,因为大家交流都挺困难的。

    许多话不是本地人都听不懂。

    就像是福建人到了此地,都得找个会两边话的人。

    江阴县知县早就跑了,数来数去就剩下典史阎应元,他是北直隶人,刚刚到任一年,积极融入进来,也能听得懂本地话。

    他也想要弃官而走,但是又害怕贺今朝他会滥杀无辜,所以才会停留在此,迎着头皮交接。

    可锤匪进城的所作所为,着实是让他失望了。

    不说是烧杀抢掠吧,直接废除了大明的苛捐杂税。

    光是这一点,就足够百姓们欢呼雀跃了。

    大明累次加税,寻常百姓谁受得了?

    此时他求见,就是为了辞行的。

    听到阎应元的话,贺今朝坐在椅子上,问道:“一事无成,你就这么想回家乡吗?”

    “我无意出仕锤匪,母亲病了,只想在家照顾老母,还望贺大帅恩准。”

    阎应元一个小小的典史,属于(九品之下)未入流的杂官,管缉捕、监狱的属官。

    “不行,你这种人才正是我所需要的。”贺今朝站起身来,看着这个长得极为壮实之人:

    “就算你想要回家乡,走漕运,半路上就会被闯贼所擒,就算回了北直隶,清军还会破塞而来,届时你还怎么奉养老母,如何能护住家人?”

    阎应元不言语,因为贺今朝说的是真的。

    “况且我听闻你家中也没多少银子,一路上回乡的盘缠都不够用,全家老小喝西北风去啊?”

    贺今朝扶他起身:“莫不如先在我这里赚些银两,待到天下平定之后,你想辞官回乡,我都不拦着你。”

    “这?”阎应元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大帅,又有一封急报。”

    从大堂外走进一名信使,把最新消息交给一旁的吉珪。

    吉珪打开信件之后,迅速浏览,脸色微变。

    “何事?”

    “主公,辛思忠再次来信,言李源生被杀,歙县起义军内乱。”

    贺今朝侧过头去,语气带着些冷色:“谁杀的?”

    “是李源生组织起来起义军内部的首领,辛思忠已经领人直接赶过去弹压,会把结果查个水落石出!”

    吉珪迅速把信笺上的内容复述了一遭。

    “嗯,知道了。”

    贺今朝早年间也是个暴躁老哥。

    但现在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暴躁老哥了。

    阎应元却感到大厅内的温度下降些许。

    “吉珪,你让人带他去熟悉事务,继续巡逻街面。”

    贺今朝挥挥手,便让人带着阎应元下去了。

    倒是一旁的徐以显捏着胡须,坐在一旁劝慰道:

    “主公,天下英才何其多也,若是我当年也死在半路上,也不会有效忠主公的机会,这种事是难以避免的。”

    贺今朝点点头,随即询问道:“我是不是杀的人杀少了?”

    听到这话问的,徐以显眉头直跳,连忙解释道:

    “主公杀人与不杀人都是为了解决问题,主公并没有杀人杀少了,只不过限于自身吏员储备不足,才会杀人显得慢一些。

    况且主公乃是正义之师,自是要以杀止杀,方能让人听主公讲道理。”

    徐以显并不觉得锤匪杀人杀少了。

    几乎每到一处都会有人死,有人大笑着说杀的好。

    毕竟当今这个世道,好人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存活于世。

    不杀人,怎么可能会让那些既得利益者痛快的让出利益来了?

    “那便好。”

    贺今朝端起桌上的茶杯道:“看来我还是杀的少了。”

    徐与显只能报以微笑,绝不再言语。

    “派人去告诉高杰,鼓动左良玉动一动,接下来我要更往南走了。”

    “是。”

    其实贺今朝误会左良玉了,他其实一直都在努力给贺今朝找事。

    左良玉不敢亲自带兵讨伐,所以派人蛊惑些许海盗去碰一碰运气。

    本意就是希望贺今朝不要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长江入海口这块可是有不少海盗的。

    顾三麻子便是其中实力颇为强横的一股,直接控制了崇明岛。

    这个岛在唐朝的时候还只是一点点冒出水面,到了明末已经涨了很大,到了清末才涨到全貌。

    顾三麻子不仅仅有左良玉派人去找人,还有扬州府、常州府等地的官绅花银子请他前来攻打锤匪,他们会作为内应之类的。

    总之,士绅绝不会轻易甘心就这么被锤匪给打压了。

    就算他们这些大部分人都被贺今朝给宰了,但银子却是再被杀之前给送出去的,属实是交了定金。

    顾三麻子最近都接到了不少人的订单,再加上一群人吹捧。

    贺今朝那锤匪在陆地上横行,可是在海上还是顾大当家是霸主,就算福建的郑芝龙他算什么好汉?

    真正的好汉是不可能投降官军的!

    顾三麻子在一片吹嘘声和金银珠宝当中迷失了自己,顿时下定决心。

    他这个海上霸主,要去会一会贺今朝那个传闻当中的地上霸主。

    打不过他我还能跑!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让别人节哀

    左良玉率部盘踞在富庶的杭州府,与之相邻的便是南直隶的徽州府。

    那里的佃仆在锤匪的率领下闹***,搞得他一直都很紧张。

    左良玉不敢同锤匪主力作战,且生怕锤匪主动把战火直接烧到杭州府来,且把人马派昱岭关、杨家塘一带防守。

    自从高杰一派来投效左良玉,再加上许多人都来投奔,说实在是,左大帅根本就不清楚自己麾下的真正人马到底有多少。

    贺今朝在山西的时候就培养了许多谍子,攻入陕西、四川之前也撒进去了,取得了不小的作用。

    倒是攻克湖广之前,也培养了些许谍子打探消息,但撒出去就跟没派一样,毕竟顺利的有些过头。

    这些人倒是很容易的混在左良玉的军中。

    他们可以肯定,汇聚在左良玉身边的乌合之众实在是太多了。

    短时间内根本就无法统计确切数字,只能给出一个概括,以及兵力分布派人送出去。

    就算少了几个人,左良玉部都不会有什么发现。

    他们比锤匪的谍子还要懵逼呢。

    总之,目前的情况就是越逃跑,汇聚的“明军”就越多。

    左良玉在早几年间就跋扈自雄,属实是尾大不掉,自行其是。

    督师吴牲等人根本就无法节制于他。

    更是无法统率外御锤匪,更没法制止**掳掠百姓,鱼肉人民,为非作歹。

    左大帅的官军给驻地百姓带来了无数的灾难,但督师们属实是毫无作为。

    本来督师袁继咸麾下是有人马的,并且严厉警告左良玉等人要爱惜百姓。

    左良玉当然满口答应,袁继咸的部将张世勋已经同左部将领私下勾结,一块入城杀掳Yin掠。

    袁继咸于绝望当中准备一死了之.左良玉派部将张应元把他掳入舟中。

    袁继咸一再投水自尽,都被救起。

    左良玉竭力向他表达自己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况且朝廷不给银米,如果不这般行事,大家只能自生自灭。

    莫不如跟皇帝学习,再苦一苦百姓,我等方能与袁督师一道在此抵御锤匪,要不然这些士卒全都投了锤匪或者张献忠流寇,那仅存的大片东南地区,也不在属于大明。

    监军李犹龙再三劝说袁继咸徒死无益,不如留的有用之身,见机行事。

    袁继咸无可奈何,因为漕运已经断绝,南直隶几乎全被锤匪所得,北直隶还剩下多少地盘?

    陛下自顾不暇,他只好同左良玉及其麾下诸将约定严禁烧杀抢掠。

    但大抵没什么用。

    贺今朝也杀人,但相比于官军无差别杀人,还是显得不够残忍。

    高杰除了派人随同左良玉军队自取军需,也在训练士卒。

    他接到了贺今朝的指令,让他劝左良玉继续动一动,最好同张献忠打几架。

    邢夫人听完之后,也陷入了沉思。

    贺今朝虽说同意高杰的投效,但双方都没有什么太多的信任。

    “借刀杀人尔。”邢夫人坐在圆凳上给高杰倒了茶:

    “夫君不必与左良玉说,到时候定会差遣夫君前去,只要贺今朝稍微动弹,左良玉便会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到时候说逃亡便往绍兴、台州等地,偏偏不去和张献忠作战。

    我们在此与左良玉说了什么,贺今朝他又不清楚。

    反正夫君也不能作主,且让这些个高的去顶着。”

    高杰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难不成贺今朝还能在左良玉身边安插人?

    先前假意投降贺今朝,也不过是想着多留一条后路,对贺今朝没有什么真心思。

    左部军阀我行我素,一直都在祸害本地百姓。

    从上到下没有什么收复南京的想法,几乎都是能享受一天是一天。

    左良玉对自己要求严格,但对部下皆是放纵的很。

    “左公,刚刚得到消息,那海盗顾三麻子已经决定前去江阴与贺今朝交手。”

    金声桓毫不在意的开口道:“他们去了也是白搭。”

    他是陕西群贼出身,半路投降了左良玉。

    当年贺今朝成为队长的时候,他还站如喽啰呢!

    众将也是赞同,海盗下了船那就是软脚虾。

    顾三麻子就算在船上开炮轰击锤匪,火炮的质量能比得过锤匪?

    “不要紧。”左良玉摆摆手提升士气道:

    “我要的是贺今朝去防备海盗分心,不至于着急来攻打我们,目的达到就行。”

    他相信贺今朝绝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面前横跳的。

    就这些海盗,足够贺今朝头疼去的,他还希望贺今朝率军追击的时候,船翻了,在大海里淹死最好。

    “倒是要小心徽州府那里的锤匪,以防止他们派人潜伏过来,组织百姓反抗大明!”

    左良玉倒是不怕贺今朝领兵前来。

    他还可以继续跑,就怕那些锤匪到了杭州府,搞起太多的人。

    左良玉对于锤匪笼络人心的手段极为佩服,他又不打算当皇帝,能抢就抢,费那些事做什么?

    真到了走头无路那步,咱们再投降。

    左军将军们皆是没什么可说的。

    打不过就是打不过,但咱们该享乐享乐,不耽误。

    什么拯救大明于水火当中,根本就不可能。

    左良玉部下原本的官军变得极少,多数是曾经的“反贼”投降过来,跟着他厮混的。

    现如今大家早就发现当大明官军要比当反贼还要爽,谁受得了贺今朝制定出来的严苛军纪?

    放在他们身上,动辄都是砍脑袋挂在旗杆上示众的那种人。

    许多人都没有投降贺今朝的心思。

    我现在如此的逍遥快活,为什么要去投靠他呢?

    与杭州府相邻的会徽州府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李源生的身死,辛思忠直接就领兵杀过去了!

    敢杀我锤匪的人,这事是忍不了的。

    江雷、汪日俞等人党羽,连带着郑家祠堂全都给端了。

    一行人全都被押着拉在空地上。

    众人瑟瑟发抖,实在是没有料到此举直接把锤匪正规部队给惹来了。

    他们先前得知李源生身死的消息,非常畅快。

    但现在,大多数人都感到了恐惧。

    因为刀子真的要砍在他们脖子上了。

    辛思忠面对一帮人的求饶,脸上的煞气很重。

    “敢杀我锤匪的人,老子让你们所有人给李源生陪葬!”

    辛思忠吼完之后,直接一挥手,手底下开始行刑。

    “冤枉啊,我没有害了李爷。”

    “不是***的!”

    “别杀我,我再也不敢了。”

    “好汉爷饶命。”

    刷刷刷。

    几刀下去,出声的没出声的全都被砍到在地。

    总归一百二十一人,全都行刑完毕。

    血腥味蔓延开来,把土地都染成黑红黑红的。

    许多被李源生鼓动的起义军,见锤匪如此为他一个佃仆撑腰,把许多高高在上的地主老爷们全都给宰了,皆是大声欢呼起来。

    李源生这辈子都值了!

    辛思忠这才开口道:“把他们的脑袋都挂起来。”

    “是。”

    辛思忠又把李源生的尸体给烧了,准备装进坛子里,运回山西河曲县,埋在英灵殿内。

    他随手给李源生的尸体上浇了些许高度酒:

    “哥说什么给你报仇,节哀什么都是屁话,大帅说人死了就是死了,你下辈子小心点。”

    “一百二十一人给你小子陪葬,哥让别人也去节哀了,你小子不亏!”

    火苗有了助燃剂嗡嗡往上扬。

    辛思忠看着燃烧的火苗,看着不远处的刑场,那里正在挖坑,把这些人全都埋进去,来年兴许庄稼长势会很好。

    他处理完这点事,顺便就把一些新接收的本地人,派到杭州府去打探消息。

    到时候就几路攻击,压制左良玉在杭州府的路线。

    江阴县。

    贺今朝接到了手底下汇报:“有一股子海盗来了,匪号叫顾三麻子,船只在三百艘左右,除了三条大船,余下的全都是小渔船。”

    浩浩荡荡的开来,在长江上实在是很难隐藏。

    “去把阎应元叫来。”贺今朝吩咐了一声。

    在阎应元的复述下,就是一伙子横行长江的海盗,官府无力追缴,现在想要发威了。

    “他娘的,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张牙舞爪来了。”

    “大帅,莫不如假装不敌,据城而守,引诱他们来攻,如此方能让他们损失惨重,另外派船只往长江上游划一划,隐藏一二。”

    阎应元提了一嘴。

    贺今朝颔首,喊人直接搞他,准备迎战。

    阎应元也请求出战。

    随着锤匪的政策颁发的越来越好,他也是极为认同的。

    顾三麻子站在大船之上,听着手底下的小船呼喊报告,言江阴县已经关闭城门。

    黄田港的商船全都跑到内河去了。

    “这锤匪的名头也不怎么地啊!”顾三麻子哈哈大笑起来。

    这些狗官军只晓得劫掠,根本就没有同锤匪打过仗。

    顾三麻子也确信锤匪此举,必然是想要后发制人,看看他的实力。

    “小的们,咱们今日绝不能让帮人给小看了。”

    顾三麻子对着周遭人鼓舞士气:“只要锤匪被咱们吓唬住了,今后这片长江就是咱们说的算。”

    众人皆是欢呼起来。

    其实这些人说是海盗,可除了有限的首领之外,大多也都是贫民。

    对于身份的变换,多是有着灵活的底线。

    现在跟着大当家的,能抢一把是一把,反正周遭早就没有了官军。

    贺今朝站在城墙上,望着黄田港,大船靠岸之后,许多人全都跳下来,本着江阴城而来。

    城外一阵嗷嗷大叫。

    “就这帮土鸡瓦狗,我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贺今朝也就不管了,叫袁时中自己练手。

    袁时中接过指挥权后,打量了几眼,瞧着胡乱冲锋的海盗,这拨人跑到城门前都得累坏了。

    他吩咐手底下的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准备反击。

    袁时中举起手,士卒们则是把燧发枪搭在垛口上,瞄准下面的海盗。

    顾三麻子在众人的簇拥下,直接派人去叫他们打开城门投降。

    袁时中听到这话都懵逼了,怎么会有人做出如此没脑子的事啊?

    他们真是一点都没听过锤匪的威名?

    嗡。

    一箭封喉。

    阎应元直接连射三箭,城外的三个传话的应声倒地。

    这一手倒是把旁边的袁时中给惊的不行。

    毕竟大帅不怎么培养弓兵,有了燧发枪后,多是练习这玩意,至多还会训练弩箭。

    “放。”

    袁时中的手顺势麾下。

    砰砰砰。

    城墙上的燧发枪开火。

    底下传来一阵哀嚎声。

    再哀嚎声中,吊桥被迅速放下,城门打开,从里面跑出一帮如狼似虎的锤匪士卒。

    “杀!”

    众人大吼着。

    顾三麻子这伙海盗一下子就拼了命的往港口跑。

    没成想真遇到硬茬子了。

    贺今朝看着方才连发三箭的阎应元,没成想他还有连珠箭的本事。

    “嘿,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阎应元连连抱拳:“班门弄斧了。”

    他也看见锤匪士卒手里的火铳,根本就没有点火绳,可以直接喷发,应该是他不知道的新式武器。

    而且练他这么一手,需要很长的时间。

    反倒这种火铳,训练很快,而且阎应元发现这些士卒都是胆子很大,敢于瞄准往外射,而不是远离。

    说明火铳的质量不错。

    阎应元一直都没有接触过锤匪的军队,今天他再一看外面的战场,简直是杀鸡焉用牛刀。

    顾三麻子平日里吃的多,身体也好,此时推开众人,上了船,大叫着快跑。

    但是码头混乱一片。

    这些海盗谁有心思好好停船?

    大船一开,连带着撞翻数艘小船,才离开港口。

    战事发生的快,结束的也快。

    锤匪布置在上游船只还没来得及拦截,就被顾三麻子舍弃部下,直接跑路。

    后面的船只自是不肯放弃,今天就算是追,也得追到这伙海盗的老家去。

    “快些,快些!”

    顾三麻子站在船上大声催促,此时的他满头大汗,没成想真碰上硬茬子了。

    大意了。

    “当家的,前面是郑家的旗帜。”小喽喽大声吼着。

    顾三麻子一下子就精神起来了,大叫着道:“兄弟们,给咱们撑腰的来了!”

    众多海盗皆是兴奋起来。

    “我就知道锤匪不好对付,所以早就派人去请郑家来给咱们作主,有财一起发!”

    顾三麻子嘿嘿的笑着,咱在海面上厮混,怎么可能不拜郑家的码头呢?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闻战则喜

    顾三麻子跪在贺今朝面前,浑身抖个不停。

    他万万没想到,海上的扛把子郑家,竟然跟陆上的扛把子贺今朝是一伙的!

    定然是早有勾结,要不然不会来的如此及时,他前脚给郑家送了消息,后脚郑芝豹就带人来了。

    郑芝豹摸着粗糙的胡须大笑道:

    “侄女婿,当今这海面上还有人敢惹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听到侄女婿三个字,顾三麻子直接瘫倒在地上。

    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求饶的话也说不出来。

    人家不止是一伙的,那关系也杠杠硬!

    踢到铁板上,这下子还得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

    今后在陆上、海上,他的前途全都无了!

    贺今朝对于郑芝豹前来,也颇为满意,毕竟人家表现出来了向你积极靠拢的意思。

    “三叔来送粮食,又抓住了这些来侵犯百姓的海盗,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要不然我的部下不怎么熟悉长江水域和海路,还真容易被他给逃脱。”

    “海面上的事,你尽管放心,都能给你摆平。”

    郑芝豹哈哈大笑几声,他还是有实力说这话的。

    徐以显捏着胡须不言语,他倒是觉得郑家有些跋扈了。

    主公的城府也深起来了,他也没有着急往外说些什么。

    对于广东的情况,他不是很清楚。

    “好好好。”贺今朝也哈哈笑了几声,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郑芝豹看着眼前的小喽啰道:“侄女婿,这人你说怎么办?”

    “谁让你来的?”

    听到这话,一直大脑宕机的顾三麻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都是几个老爷花钱叫我来的,要不然我也不敢干这种事,我就是被金银迷了眼睛,才惹了贺爷!”

    贺今朝瞥向一旁的护卫牛有才,叫他带人好好审讯一番,这种人得揪出来啊!

    等人被拎出去之后,郑芝豹正色道:“侄女婿,我大哥让我问问你,需不需要他在福建举起锤匪义旗,作为响应!”

    “可以。”贺今朝随即又笑道:

    “倒是不着急,等我打下浙江全省之后,看一看左良玉是奔着江西跑,还是本着福建等地去投靠你。

    到时候也好给他们来一个瓮中捉鳖!”

    郑芝豹点点头,又把福建省内出现锤匪名义反贼之事告诉贺今朝。

    听到这话,贺今朝沉思了一会,在与浙江的交界处。

    倒像是自发的,不像是赵小五等人组织起来的。

    既然算是与郑芝龙结成了军事同盟,那就没必要在其余各地没打稳的时候,就对着郑芝龙下手。

    那样子只会给自己添麻烦。

    待到天下大势已定,相信郑芝龙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

    把他调到新都去当官,在福建没了多少号召,稍微经营一二,福建也就没了郑家的声音。

    贺今朝才不相信郑芝龙这种海贼王在处理民生上,会比他麾下经过长久实践的人要好。

    “此事我会叫人查清楚的,就不劳三叔操心。”贺今朝笑了笑说道:

    “最近各地都有打着我的名义起义的人,手底下发展的太快,我也不好控制。”

    “明白。”

    郑芝豹连连点头,此事回头与大哥说一说得了。

    他本想前往南京,结果贺今朝推进的过快,兴许用不了一两个月,他就会全占整个浙江。

    “那左良玉若是跑向福建,我郑家也有守土之责,定会全力配合侄女婿剿灭大明官军。”

    郑芝龙毫不在意他现在身上披的衣服,也是大明官军的衣服。

    “好,这件事等我消息就行。”

    贺今朝连连答应下来。

    “我侄女最近好吗?”

    贺今朝见他聊起了家常,随即也应声说了起来。

    郑芝豹大概的意思就是询问她侄女目前有没有身孕之类的。

    贺今朝则是笑了笑她现在要是有了身孕,那麻烦可就大了。

    听到这话,郑芝豹醒过味来,随即连连抱拳表示歉意。

    没过多久,便有数个信使乘船出发,返回南京,按照顾三麻子提供的名单开始抓人。

    士大夫之流的反抗,也就是往外多找些援军来搞事情。

    但是左良玉等人皆是拿了定金直接鸽了。

    也就顾三麻子这种没见识的海盗,仗着有点小聪明,才会被人当枪使。

    “侄女婿,你打算什么时候覆灭大明?”

    “平定南方后,我便挥师北上。”

    “那可快了啊!”

    郑芝豹连连点头,消灭了左良玉这波官军后,谁还能阻挡锤匪的攻势?

    “嗯,快了,多杀点人,就更快了。”

    贺今朝的话,让郑芝豹哈哈大笑起来,是这么个道理。

    东西二洋为啥听郑家的话,还不都是杀人杀出来的!

    真以为大家能够和气生财?

    秩序的制定者,就是拳头最大的那个人,叫别人都遵守。

    他越来越欣赏贺今朝的为人了,像他这种人,就该得天下。

    无论是他还是郑芝龙,大多都是想着洗白!

    从海贼王到***,最好有个爵位传家的,才是他们目前的追求。

    钱他们早就赚的不知道多少,对于钱没有多少追求。

    只要贺今朝不海禁,那钱财是源源不断的来。

    江阴县城池上挂着不少脑袋。

    海盗被打死之后,全都被挂起来了,这也算是锤匪在江阴县百姓面前展示了自己的凶悍手段。

    有能力护着他们。

    对于缴获的那些小渔船,自是有吏员发卖给当地百姓。

    许多奴隶被更改为良籍,手里拿着主家给的工钱,想着今后怎么过活,靠着长江,打渔其实是第一选择。

    阎应元进了锤匪的城管队伍,巡逻的时候,也受到了许多百姓的吹捧。

    毕竟连珠箭也不是谁能打的出来的。

    相比于火铳而言,这种箭术被吹嘘也是十分正常的。

    锤匪士卒倒是早就习惯用火铳了,对阎应元的手艺并不是很在乎,他们杀死一个善于射箭的人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

    贺今朝处理了江阴之事后,沿着澄锡运河到了苏州府。

    此地几乎是举了白旗,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抵抗。

    随着锤匪工作队的进驻,各地都开始了分地,脱籍等等。

    这些消息传到杭州府,左良玉当真是坐不住了。

    眼看着贺今朝就率领大军前来打他,这还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呢。

    左良玉目前实力膨胀的极快,据手下人统计,已经到了八十万人的规模。

    他也觉得不真实,只是把新选拔出来的亲兵营扩成了五个,其余营的兵马,全都是可以被抛弃的。

    “诸位,锤匪的兵锋怕是过不了半个月就到杭州府了。”左良玉对着众人说道:

    “如今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咱们这么多人,定然是打不过他的。”

    左良玉说的有些矛盾,但大家都听懂了。

    锤匪的实力绝不是他们能轻易衡量的。

    “以我之见,咱们莫不如再撤退,以此来引诱贺今朝追击,如此把他的战线拉的足够长,到时候就会陷入咱们的包围当中,再一口吃掉。”

    金声桓提了这么一个以退为进的法子。

    当然这也是他从李自成围剿曹文诏那条大鱼想出来的。

    正面对抗,那是不可能的!

    左良玉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督师们,询问他们有什么看法。

    吴牲一言不发,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办。

    反正这群兵头是不会听他的。

    至于袁继咸也是沉默,贺今朝实力强横,别看左军有八十万人,属实是天底下实力最为雄厚的一方势力!

    连贺今朝也只是对外号称二三十万大军。

    他比贺今朝还要牛,但没有遇到锤匪,光是听到要打到临府,他就想要跑路。

    可见八十万大军当中,水分有多大。

    “金将军的主意不错。”

    袁继咸长叹一口气询问道:“问题是,我们现在往哪里引诱贺今朝!”

    “沿着水路奔金华、衢州二府。”

    很快就有人给出了答桉,金华府那也是富庶之地。

    或者说整个浙江,富庶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我们沿着水路走,那贺今朝就不会沿着水路走吗?”

    “是啊,待不了十天半月又得跑。”

    众人都没想着沿着海边跑,到时候跑不动,直接跳海的选项,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内。

    “往南去福建?”

    “不妥。”高杰连忙出声道:“我埋在路上的线人告诉我,那郑家前去与锤匪接触了,我们进了福建,正好成了他人投效的礼物。”

    邢夫人的建议,就是想要去福建等地,结果这个消息直接打的他们措手不及。

    毕竟不按照贺今朝的意思走,他们才能存活的更久。

    可惜目前的形势并不能按照他们构想的方向走。

    海盗对于大明本来就没有什么归属感,现在贺今朝把南京都占据了,他们自是要审时度势。

    这个消息让在场的众人都极为惊诧。

    “消息为真?”

    “不敢欺瞒左公。”高杰拱手道:

    “若是诸位不相信,也可以派人去江阴等地探查一二,郑家本家的旗号,相信在这片海域上,没有人敢冒充。”

    大厅内原本嘈杂的声音,一时间全都消失了。

    “看样子我们就剩下江西可以走了。”左良玉站起身来看着一旁的地图。

    去了江西就要同张献忠对战。

    “那就打张献忠那狗东西去。”金声桓大声叫嚷了一句:“咱打不过锤匪,还不过你个小王八张献忠?”

    左良玉对战张献忠的战绩,只有熊文灿一次瞎指挥战败了,其余全都大胜。

    张献忠在四川那地界,被他打的丢盔弃甲。

    对于金声桓的叫嚷声,左良玉麾下诸多将领,连连颔首,也开始叫嚷着去打张献忠。

    况且咱是官军,打张献忠这个流寇是为国效力。

    对于这些说法,纵然是袁继咸、吴牲等人也说不出反对的话来。

    大明在南方的势力一退再退,连郑芝龙都要献上整个福建。

    他们这伙大明败军之将,就只能“被迫”去和大明二等反贼去交战,为国效力!

    当然这种情况,困守北京的朱由检知道后,会不会感动的留下泪水,顺便赏每人十两银子作为奖赏。

    毕竟大明现在的情况,堂堂皇帝赏将领五两银子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对对对,张献忠那个狗东西都能在江西吃的满嘴流油,咱们兄弟去了,还不如他吗?”

    副将马士秀连忙附和,只要远离锤匪,这天下还不任由咱们闯荡?

    “好。”

    左良玉看着地图道:“那咱们就去收复江西!”

    众人轰然称喏。

    “谁为先锋?”

    “我。”

    金声桓与高杰二人同时喊了一句。

    金声桓作为左良玉的心腹,自是该打头阵,但左良玉没想到也是老贼的高杰会如此想要在他面前表现。

    “也好。”

    左良玉便点这两个人为先锋大将,奔着江西杀过去。

    高杰也未曾想到就以贺今朝那个喜欢杀人的性子,大明的乡绅和富商们都不敢反抗。

    所以他才会顺势前往江西,如此一来也算是“顺应”了贺今朝的主意。

    大明的乡绅和富商们反抗了,只不过是没反抗好。

    锤匪的政策一下去,就减去了他们许多造反的助力。

    至于商人在大明翘起尾巴来了,可是在清朝的压迫下,要他们强行捐献,当成肥猪杀,许多徽商等江南富商都破产了。

    现在他们还没有发展到高峰,面对贺今朝的锤子时,自然而然就怂了。

    至于乡绅本来就鱼肉乡里,碰上贺今朝这个一个大反贼去打乡间小黑道的团伙,谁抵挡的住啊?

    锤匪铁拳下去,全都被打成罪犯去服苦役,干工程,当土木老哥去了!

    左良玉看着两个主动请缨的人,面对贺今朝的压力前,也松了口气。

    他其实有心想要去与贺今朝打一场,奈何在朱仙镇被李自成给摆了一道,实在是没有什么心气和精兵了。

    那一次可当真是伤筋动骨。

    左良玉怕再与贺今朝打一场,就不止是伤筋动骨,而是直接魂飞魄散,贺今朝把骨灰都给他扬喽。

    待到人走后,袁继咸捏着胡须出声道:“将军麾下将士闻贼而喜,急忙出战,当真是可喜可贺。”

    “督师言重了,世上还无有能掌控八十万人马的大将,我也不行。”左良玉对袁继咸嘲讽的话,根本不在意,他摸着胡须道:

    “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在为大明效力,督师就不要总是挑错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追饷他来了

    大概是贺今朝的名头过于好使了。

    左军在从上到下传到撤军消息的时候,便开始整理抢掠来的财物以及妇女。

    有实力坐船的就坐船,没实力的就骑着抢来的牲畜一同走。

    他们也害怕自己降了锤匪后,没有逍遥日子过了,还得去服苦役。

    那谁受得了?

    锤匪对待投降的明军士卒,可不是一股脑都吸收的,就算是想要进陷阵营,那都得挑挑。

    像左良玉这种部下的人,会不会按照锤匪先前的战例,只杀降卒大将都不一定会执行下去。

    犯罪的人自是清楚他们犯的过错有多严重。

    故而左良玉麾下的士卒多数都愿意跟着他一起跑路,能逍遥快活一天是一天。

    只不过左军士卒在离开杭州府之前,依旧是一路劫掠一路走。

    所到之处,百姓流离失所算是好的,把命丢了才是常有的事情。

    于是江西大批百姓闻风而逃,要么就逃向锤匪控制的南昌府,要么就逃到张献忠掌控的临江、吉安二府,以此来躲避。

    驻守南昌府的高一功得到消息也不着急,只是派出士卒迎接逃亡的百姓,把他们暂且安置在此地。

    等到左军顺利与张献忠接触之后,他在派人回到被官军犁了一遍地的江西各府与贺今朝会师。

    盘踞在长沙的张献忠刚刚笼络来一大帮读书人,赐给他们功名,让他们帮助自己掌管地方。

    没成想屁股还没坐稳,就得到左良玉率领八十万大军前来收复失地,驱逐张献忠流寇的消息。

    “他娘的!”

    张献忠把手中的茶碗给扔出去:“左良玉这伙人,可真不要脸呐。”

    最先受到冲击的便是孙可望。

    他不怕与锤匪交界,大家没有撕破脸皮,至少是相安无事。

    这样有利于他自身恢复实力,在治理政务上,属实是张献忠团队里的一把手。

    孙可望有时候也劫掠,但他更是厌恶官军这种破坏式的劫掠。

    好不容易抢种一些作物,还没等到收成的时候,这伙狗官军又来了。

    “义父,左良玉号称八十万大军,我看就是拿出来唬人的。

    他的精锐部队早就在朱仙镇被李自成打的丢盔弃甲,杀的所剩无几,现在贺今朝一逼近他,他就来打咱们,如何能忍?”

    张献忠眯着眼睛,他也不愿意在撤走,就他占据的湖广这点地方,过不了多久,锤匪就得南下。

    他一旦舍弃了江西,左良玉能在江西站稳脚跟?

    贺今朝再派人逼迫他,左良玉指定得来湖广。

    欺软怕硬的狗东西。

    “爹。”汪兆麟直接开口道:“左良玉气势汹汹,想要来打我们,全都是贺今朝在背后鼓动,以我之见,莫不如与左良玉达成和解,两家共同对付锤匪。

    否则只要贺今朝稍微一动,左良玉就会动,咱们两家杀个你死我活,他贺今朝坐收渔翁之利,这绝对不行!”

    众人可不相信左良玉是大明的忠臣!

    他要是大明的忠臣,那他们这群反贼更是大明的忠臣了。

    对于女婿的话,张献忠也显得有些异动,贺今朝这个狗东西实在是喜欢玩阴的,他比李自成还要更可恨。

    李自成直接跟你火并也就罢了。

    贺今朝偏偏先派官军来与你厮杀,然后再宰了你!

    你就说这种人,他脑瓜子里的弯弯绕怎么就那么多。

    “真他娘的晦气!”

    张献忠又骂了一句,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贺今朝,那小子从甘泉县起义,就会这些弯弯绕。

    一同起义的老人脑袋里弯弯绕比他少多了,所以到现在没有几个活着的了。

    孙可望对汪兆麟非常不满,这个人无论是做事还是行为方式,都不像个反贼。

    而且严重威胁到他这个“少东家”的位置。

    张献忠目前还没有儿子,唯一的女儿嫁给了这个自诩诸葛亮的读书人。

    可听听他说出来的主意,左良玉那个狗东西会跟你合作,当真是想当然了。

    “义父,我们纵然想要与官军合作对付锤匪,也得先打一场,要不然人家看低了咱们,平白受人欺辱。”孙可望站起身来指着外面道:

    “如今大明就剩下个空壳子,左良玉有八十万大军,这天下早就姓了左,咱们不必怕他。”

    “对。”

    孙可望是张献忠团体当中武将的带头大哥,手底下的军将也都听他的。

    众人自是看不惯汪兆麟这种狗东西上位。

    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特别是一个团体走下坡路的时候,内部纷争就会及其明显。

    除非像锤匪那样,大家有着共同的目标,可以驱使他们一同往前走,压制住了许多可能发生的问题。

    “那便先与狗官军碰一碰。”

    张献忠决定不要轻易放弃江西之地,他不相信贺今朝会联合官军来打他。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雨花门经过。

    城门口挂着一只只漏风的竹箱子,里面装的是一颗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顾三麻子为了活命,吐口的很痛快,能拉一个下水是一个,丝毫没有任何隐瞒。

    所以这些意图勾结海盗的士绅以及部分读书人,全都被贺今朝下令宰了。

    贺今朝骑着战马熘达过雨花桥,再过秦淮河。

    秦淮河两岸花船以及花楼全都被查封改行了。

    如今全都算是“素价素菜”了,走进了广大百姓的娱乐当中,而不是只属于高官显贵,富商豪杰的节目。

    对于这些改变,大多数百姓都是欢迎的。

    至于些许读书人不高兴,那关贺今朝什么事,关百姓们什么事。

    妓院开在贡院以及学子学习的地方,那就算是高雅之事了?

    还不是有话语权的“人”定义的!

    南京城很大,所以需要清扫的地方也很多。

    贺今朝对于残存的南京勋贵们也没有一网打尽,该经过审判大会的就宰了。

    剩下的年龄大的清扫街道,岁数小的就直接送去当“土木老哥身边”学打灰,这样才能让他们认清现实,从曾经的富贵生活当中尽快走出来!

    钱谦益听闻贺今朝班师回朝的消息,皆是感到一阵后怕。

    因为城门楼上挂着许多他的旧相识。

    有些人想要来找他一同行事,可此时的钱谦益实在是胆子过小,再加上贺今朝都没有安排他,只是通过学生郑森说贺大帅将来对他有所任用。

    故而钱谦益连连拒绝,现在他只觉得十分庆幸,不仅自己的小命保住了,也没有让“河东君”成为未亡人。

    如今的他一心等着贺今朝的召见。

    此番得胜归来,相信贺今朝也有时间处理行政琐事了。

    钱谦益前线也拜访了张福臻,同样也得到了一份口头上的等等。

    今日贺今朝率领大军返回南京,更是受到了百姓夹道欢迎。

    哒哒哒的马蹄声踩在南京的青石板路上,倒是让人觉得颇有些韵律。

    贺今朝擦了擦流出的汗,向着周遭百姓挥了挥手,便直接进了衙门。

    至于城门周遭挂的人头,也成功让许多劝谏重开科举的读书人老实了许多,不再衙门前请愿了。

    张福臻等人出门迎接贺今朝,随即进了大厅内。

    他便指挥属官把一帮文书全都放在桌子上,顺便叫人把冰山往一旁扇一扇,请贺今朝过目。

    “捡重要的先说。”

    张福臻连忙把此番平定南直隶的有功将士和吏员名册拿出来:

    “主公,这些是该赏赐和提拔为知县和知府的吏员和将士。”

    贺今朝打开之后认真翻了一会:“吏员人少,先叫升值的吏员一起来见我。”

    “是。”张福臻连忙应声。

    “至于有功将士的土地,就以南京城周遭的优先划分,等接待完这些吏员后,再召集有功将士来逛南京城。”

    “是。”张福臻应了一声,看着一旁的属官全部记下之后,又说道:

    “主公,这是赵小五与杨文岳的来信,张献忠的人马到了广东边境,他来询问是否要率部反击?”

    “嗯,可以反击。”贺今朝打开他们二人的奏疏仔细看了看:

    “待到张献忠与左良玉相互厮杀之后,我们把他们二人往贵州那深山老林赶一赶,或者往云南赶一赶也是可以的。”

    贺今朝翻过之后,又说道:“既然他们自查自纠了,那就把所有犯人都送到南京来,我要见一见这些贪污犯。”

    “是。”

    对于这些敢于贪污的,贺今朝一直都是从重处理。

    可以说大家都没有什么信仰,对于这种事情,贺今朝只能采取惩罚。

    锤匪正兵的待遇可以说是极好,这些人能不拥护贺今朝吗?

    大家都好好守规矩,但有人不守规矩,那就及时清除组织里的腐肉,以免这些不守规矩的人拉拢更多人下水。

    那这个组织就完蛋了,还谈什么进取呢?

    “孙传庭传回消息,说吴国俊说服了娜木钟,请她带去去偷袭空虚的沉阳,这也是朱由检所希望的。

    如今整个南方他管不了,只能盼望着送进前线的十几万大军能够战胜清军。”

    贺今朝又翻来孙传庭的文书,看了看:

    “朱由检还没有选择摆烂,而是继续奋斗,既然我那老岳母已经领兵出发了,估摸今年明清之间的战事就要结束了。”

    张福臻也极为赞同。

    明清之间因为锤匪的拉偏架,支撑到现在还没有失守,简直是奇迹。

    但贺今朝已经切断了南北漕运,李自成也不会给大明续命,这俩因大明朝廷裁撤被迫再就业的驿卒,都以推翻大明为己任。

    这两人对于大明的“食肉者”极为大逆不道,根本就不怎么选择合作。

    尽管双方因为自身地位上升和封建文人的影响都有向着地主阶级靠拢。

    李自成是直接拿抢大明地主,给他的部下成为新的地主。

    可是双方这种转化还没有达到质变的程度。

    在基本政策方面,李自成仍然坚持维护农民阶级的利益。

    在阶级社会中,一个政权的政策总是要维护某些阶级、阶层的利益而损害另一些阶级、阶层利益的。

    双方维护自己麾下阶级有着不同的策略。

    贺今朝麾下则是一大帮军功地主,对于所拥有的土地也都是有限制。

    贺今朝甚至计划将来有爵位的人可以去海外殖民占据土地,以此缓解国内的土地兼并,保证军功地主能够慢慢实行下去。

    所以才会不远千里派人去占据广东,训练海军。

    可以说大明烂透了,南方官军得知锤匪南行,都以为是决裂,许多人都想着拉拢或者盼着这群人赶紧滚出自己的防区。

    “与邻为壑”在大明官员的施政准则当中,可不是白说的,大家都很会贯彻到底。

    至于以后出现什么制度治国,贺今朝想管也管不到那么长远。

    如果能在一两个甲子内缓解国内土地兼并的时间,贺今朝就觉得自己成功了。

    毕竟出现大批量土地兼并、出现极大腐败,阶级固化这种事,也就二三代人就完成了。

    后面的人再想跨越阶层往上爬,困难极了。

    李自成对于清军没有深刻的认知,但贺今朝有,灭了明之后,还得加紧灭清。

    而且贺今朝目回旋的余地更大。

    李自成只能选择山东为他的根据地,没有太多的选择。

    有了贺今朝占据南方,华北平原那片土地更加混乱起来。

    “李自成发展的如何了?”

    张福臻连连把最近探听的消息总结出来了。

    闯贼在大片地区内建立了政权,李自成用什么办法来筹措这笔庞大的兵饷和行政费用呢?

    一种办法是在承认和保护地主阶级土地的前提下实行“轻徭薄赋”,这属于基本操作。

    另外就是要抢一部分人!

    李自成整体而言是维护农民,以及一些中小地主的利益,对于大明那些最有权势的官僚地主给与了沉重打击。

    分封在山东的藩王也没有放过。

    这些全都是他抢掠的对象和目标。

    特别在山东提出了不当差,不纳粮的口号,赢得了许多山东百姓的拥护,三年免征的手段与张献忠一模一样。

    而百姓也特别吃这一套。

    他们给大明交了太多赋税,还一直欠着。

    三年只要不闹大灾害,足够他们积累一定的实力。

    李自成一方面要解决庞大的军饷和日益增多的官府开支,另一方面又要恪守许下的诺言。

    他财源就只能依靠没收明宗室财产、接收所克城镇官府的微薄库存、对明朝官绅实行追赃助饷了。

    贺今朝颔首,追饷他终于出现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礼贤下士

    李自成在河南时就提出过“贪污吏籍其家以赏军”的口号,但追赃助饷作为闯贼一项政策,是在他打进山东以后,才正式形成并且广泛实行的。

    不得不说,冲着大明文官武将出淤泥而全染而言,此举效果很好。

    李自成雷厉风行地执行追赃助饷,使山东各地官僚地主觉得自己掉进了油锅里。

    他们不仅像被割了心头肉似的,被迫缴出贪污盘剥所得的钱财,而且在追赃过程中刑拷相加,缙绅体面扫地以尽。

    李自成真是一点体面都没给他们留着。

    或者说李自成还是不够狠,交了钱大部分人就能保住性命。

    哪像贺今朝一样,直接开审判大会,没收你所有的钱财土地,再把你脑袋砍了挂在旗杆上。

    如此,大明官僚地主作为一个在山东各地拥有盘根错节,潜在实力的阶层,政治态度就逐渐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他们原先希冀托庇于闯贼政权的保护。

    毕竟贺今朝“杀士绅如麻”的名头他们全都听说过。

    而清军来了山东也是大肆砍杀抢掠,他们这些人遭老罪了。

    现在山东的士绅们发现连闯贼这个新来的政权的刀锋,正是对准着自己。

    严酷的事实使他们同闯贼政权处于不共戴天的敌对状态。

    当李自成率领麾下在山东境内如入无人之境,势如破竹地向前挺进时,各地的官绅地主慑于兵威,表面上俯首贴耳潜伏忍受,骨子里却咬牙切齿,待机报复,即所谓“人人饮恨,未及发也”。

    甚至一些被闯贼吸收参加政权的官僚士绅,也不免产生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对执行这种政策的闯贼政权的前途表示怀疑。

    因为他们想的是加入闯贼,可以完美的保护自己在大明所得的钱财土地。

    毕竟我是在“旧朝”搞来的,那是我的本事。

    现如今我在“新朝”可是“清白人家”!

    这波官绅们属实是婊子洗白,开始从良了!

    我都做出如此大的牺牲,舍弃了大明的高官厚禄,转头来投降你一个反贼,你为什么还揪着我肮脏的以前不放?

    故而在窗子额政权管辖区内就存在着一种十分微妙的政治形势。

    一方面是表面的,百姓们如释重负,意气风发,沉浸于胜利的喜悦当中。

    另一方面是潜在的,地主阶级在各地的头面人物虽然被弄得衣冠扫地,但他们所代表的封建势力却依然相当强大。

    在某种程度上讲,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利用各种社会联系、习惯势力把当地的人力、物力调动起来。

    李自成没有像贺今朝一样,创造出有效的组织,来镇压这些旧有的地主以及保护新生政权的利益。

    他们的胜利当中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贺今朝听着张福臻的复述连连点头,如今说摸着李自成过河,一点都不为过。

    “看样子李自成都要全占整个山东了?”

    “不错,山东总兵刘泽清已经跑到了京畿附近,根本就不敢同闯贼交战,闯贼据说军队也突破到了百万往上。”

    贺今朝忍不住笑出声来。

    左良玉八十万,张献忠也六十万,这俩人即将在江西对上,也不知道是优势在谁?

    李自成百万人马。

    贺今朝自己对外号称也就是三十万人,还加上了长城外的一些蒙古正兵,就这才刚刚力压清廷的皇太极一头。

    至于困居在京师的大明皇帝朱由检,他手底下能指挥几百人的人马,贺今朝就承认他算是有点实力了。

    “如此多的人,那些勋贵和宗室们,能养得起闯贼多久?”张福臻捏着胡须道:“李自成目前也只能一个劲的抢下去,可哪还有多少空余的地方供他抢掠?

    北直隶早就被鞑子给抢了数次,还能剩下多少玩意,最重要的是李自成得自己种粮食才能养活他麾下的兵马。”

    徐与显出声道:“李自成他没有多少时间的,一旦松锦之战结束,洪承畴若是没有被皇太极打败,返回关内,只能奔着山东去。

    而且李自成一旦在战事上失利,那些被他追饷幸存下来的官绅,定然会疯狂的报复。”

    吉珪也赞同的点头,他在山西南部可看过主公嘴里“还乡团”的模样。

    这些人报复起来,根本就称不上一个正常人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总而言之,就是得有人死!

    区别只是死的哪一个阶级的人罢了!

    “不用管了,这是李自成的麻烦,我们需要搞定自己的麻烦才是最好的。”贺今朝继续翻着文书道:“南京内的勋贵们老实吗?”

    “回主公,大多数老实,也有受不了自杀或者逃跑的,但都被抓回来了。”

    “嗯。”

    贺今朝应了一声,他们这些人享受了几百年的富贵,到如今也该往外倒一倒了。

    “有人建议我让钱谦益去修明史,你们怎么看?”

    听到贺今朝如此询问,几个军师都懵了。

    “此人才华够,但德行不够。”

    张福臻应了一句,现在就修明史,是不是太早了?

    毕竟自家主公还没有杀到北京,请崇祯同大明一同赴死呢!

    “那就先晾着他。”贺今朝咧嘴笑了笑:

    “按照李自成的处境,相信在我们地盘想着反锤复明的人也有不少人,他的身份是一个挺好的号召,就先用他来钓鱼吧。”

    徐以显摸着胡须笑了笑,自家主公还是爱钓鱼。

    但这种法子偏偏非常有用。

    “行了,太累了,我要洗个澡休息一二。”

    贺今朝摆摆手,便叫人下去休息了。

    这些文书总是看不完的。

    杨轲骑着驴进了南京城,凭借验,他在官衙内报道之后,便得到了相应的新衣服和赏钱。

    他可以在南京城好好转转,想要去皇宫内转悠也随便。

    作为本地新被纳入的吏员,杨轲想都不敢想,他能进朱明皇宫里转悠。

    尽管有许多地方都破败,有些宫殿坍塌了。

    可对于贺大帅的赏赐,他依旧感到新奇。

    听前辈说锤匪士卒受伤后都可以住在王宫内养伤,着实让他羡慕的不行。

    可惜的是南方战事发生的很少,官军节节败退,根本就不敢抵抗。

    这让他很难有什么机会前去与明军厮杀。

    但是根据大帅的命令,他们这些人要组织百姓进行耕种,还要农闲的时候进行训练,届时进山“剿匪”发挥作用的话,还会下发赏赐。

    这才是重中之重。

    大抵是只有军功才能直接获得田地的封赏。

    曾经的那些士绅们裹挟了一大堆百姓进山耕种,成为“匪”!

    现在锤匪主要是维护地方治安,绞杀“新匪”。

    杨轲站在皇宫门口,只觉得改天换地就在眼前,而他幸运的搭上了这条船,他觉得自己的子子孙孙也能步步高升。

    毕竟他以前是个奴仆,靠着机敏学了些字,给他打下基础。

    可就算侥幸能成亲,子子孙孙也得是奴仆。

    这般翻天覆地的改变,是杨轲这种人,以前从来都不敢做的梦。

    因为在大明,他一出生就是奴才!

    但在大帅的锤匪体系内,他杨轲大小也算是个官,还能往上多走几步。

    贺今朝通过利益把自己人全都捆绑在一起,取代旧日贵族,同时让百姓也有更多的吃食,那可比大明要强上许多倍。

    杨轲看着贺大帅在府衙后院亲自烤肉串招待他们,一时间难免有些惊诧。

    对于这种活,众多吏员没想到自己会受到大帅这般重视。

    事情传出去,那咱们得多有面子啊!

    贺今朝倒是觉得没什么,天气热就该吃点烧烤喝点凉啤酒。

    现在就喝点凉果酒也差不多,至于烤串,纯属想要玩一玩。

    其实不止是烤串,如今南京城内许多厨子都也被征用了,毕竟青楼都关了那么多。

    锤匪官吏可以在食堂吃饭,这样解决了许多事情,还方便他们办公。

    当然也是许多人第一次见贺今朝。

    贺大帅穿的背心短裤,头发简单的整个马尾,要是带个帽子,颇有些武当王野的气质。

    就南京这种天气,要不是因为世俗,贺今朝还真想给自己整个短发,立立整整的。

    众人对于贺大帅这身贫民打扮的衣服从最开始的不习惯,到慢慢的解读出来大帅这是时刻提醒大家曾经穷的连衣服都穿不起。

    莫要把手伸向不该伸出去的地方。

    有关贪腐的处罚他们可都是清楚的,在吏员学堂里上课的时候,便晓得严重性,是祸及三代子孙的。

    罪过大的就直接砍头,其余便全都罚去做苦役。

    总之兴修水利,修筑道路,挖矿什么的活可好找了。

    实在不行还可以去搬木头协助造船。

    “大帅一言一行都如此有深意,着实是让我等佩服。”

    宗灏家里发迹超过了三代,属实是贵公子行列的。

    可他万万没想到贺今朝竟然亲民到这种地步。

    就算宗灏看自己这个吏员,在手握千万人性命的贺今朝手底下,那就是个小屁屁。

    可偏偏贺今朝就要亲自接待他们这群干的不错,受到提拔的基层吏员。

    着实是把他都给惊呆了。

    宗灏明白了,谁说贺今朝不礼贤下士?

    只不过他礼贤的不是那些只会在外请求登基开科举,就会钻研八股文的读书人罢了。

    如此行径,何愁众人不能效忠于他?

    宗灏看着自己手中的肉串,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尽管他家中田地大多都被夺走,且被强行分家,家中老父兄很是不满,但也不敢说些什么。

    宗灏此时此刻却是晓得,贺今朝他一定能够打天下的。

    就他爹这样的人,能有个好下场,就算是他这个当儿子投效的早,还是主动来的。

    要不然看看郑家吧!

    在老家胆敢派人刺杀锤匪的人,几乎灭族,而逃跑的人也在追捕当中。

    这便是教训。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敢动我的人,我就杀你全家,叫你付出极大的代价,以此来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

    通过李源生的事,他们这些吏员在村镇当真挺直腰杆子说话。

    吉珪等人却是习以为常,自家主公如此行径,几乎都成了锤匪的传统。

    无论如何,这些晋升的吏员和后面要来的士卒,都有机会被贺今朝给接见一番的,说几句话。

    当年大帅打下太原,可是在皇宫内赏赐众人,从第一桌直接走了上前桌。

    当时实力弱小尚且如此,大家也都能理解。

    但如今怎么也是夺得三分之二的天下,依旧如此,只能说贺今朝不忘初心了。

    许多人第一次近距离见到团体的大领袖都很激动,但贺今朝身边的人并不会如此,因为激动这个劲头早就过去很久了。

    牛有才等人也皆是在一旁护卫,同样身着背心短裤之类的,只不过腰间挎着刀罢了。

    贺今朝递给杨轲一串肉串,笑道:“好好干。”

    “多谢大帅。”

    杨轲连忙接过来站在一旁兴奋地不知所措。

    倒是身后的人推了他一把,叫他往前走一走,后面的兄弟们还没有领到大帅亲自烤的肉串。

    对于这些事,贺今朝从来不觉得繁琐。

    权力是自己给他们的,如何能假手于人?

    就算以后杀进北京,一切平稳了,贺今朝也准备时不时的召集各地的官员,甚至一定要去各省走一走,坚决不能被臣子困死在“大殿”内。

    地方太大了,通讯又不是很方便,难免会出现贪污腐败的问题。

    贺今朝最近也没有询问,设置在太原的工匠研究院有没有什么成果进展。

    他知道,要是有进展,定会主动汇报的。

    “主公。”

    徐以显看着贺今朝远离小火炉,拿着扇子坐在躺椅上扇着,小声道:“我看都发完了。”

    “嗯,那就好,别漏了人就行。”

    贺今朝闭目养神,烟熏火燎这活,刚开始还行,后面着实是有些累人。

    当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快烤好了,贺今朝上去转动两下,然后放在一旁。

    张福臻早就混在人群里,聊聊天顺便询问一下遇到的难题等等。

    至于贺今朝这里,当真没有人来说些什么事情。

    “大帅。”牛有才俯身说道:“兄弟们汇报,说是李将军回来了。”

    “这么快?”

    贺今朝睁开眼睛,定国这小子回了四川探亲假也没待上多长时间呐。

    “正好叫他来一块吃点,然后再说事。”

    “是。”

第一千零八十章昔日秦王坑过,如今我也是秦王!

    李定国显得很是兴奋,进了后院,对于这种自助餐的模式丝毫不见生。

    当初舅舅在四川的时候就整了这么一出,不用几个人围坐在圆桌上,想吃什么自取就行。

    他进来之后,便随手拿个瓜果啃着就一路走过来了。

    “舅舅。”

    李定国行了礼之后,便坐在一侧。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又不是没抱过孩子。”李定国又拿起一旁的羊肉串道:

    “我娘找了两个佣人,比我照顾的还要好,反倒嫌弃我毛手毛脚的,没见面的时候想,见了面就嫌弃,等我走了,还哭的泪眼婆娑,我还不如出来领军作战呢。”

    贺今朝对此表示不理解,就大外甥这年纪轻轻就步入了中年人的婚姻状态,属实是过早了。

    “大多数女人都这样。”

    贺今朝随即附和了一句,引得李定国深深赞同。

    “正巧你回来了之后,研究一二天,把凤阳府、淮安府、徐州拿下来。”

    “明白。”

    李定国连连颔首,此番前来就是打仗的,要不然就在家陪媳妇孩子了。

    对于这些地方的打探贺今朝一直都没有停下,李自成就快占据整个山东。

    若是被他腾出手来,这些地方难免被他得了一部分。

    可以说目前而言,大明在搞焦土抗战。

    这群反贼所到之处,官军先掳掠一番跑路,要么就直接投降闯贼。

    各地都是一片焦土。

    待到招待结束之后,贺今朝又给这些吏员讲讲课,将来说出去,也算是“天子门生”。

    杨轲和宗灏等人带着各自的心思前往新的工作岗位。

    贺今朝给他们的感受,实在是不一样。

    至于招待有功将士,贺今朝倒是轻松多了。

    同他们一同饮酒吃肉,唱着军中的歌曲,顺便看看几个大男人摔跤叫叫好之类的。

    回头咣当南京城,要不要去夜宿皇宫,都自己选。

    反正皇宫内也较为破败,没什么意思,但就是架不住有人向往权威。

    就算是破,一个普通人这辈子有几次机会能夜宿皇宫的?

    故而有功将士对于贺今朝的赏赐都极为满意,那些吏员可以游览皇宫,但是不能在里面住。

    如此也算是对锤匪士卒的优待。

    贺今朝对于经商收取重税,并没有按照往常一样重农抑商,而是本着工商皆本的思路,以至于在江南等地出现资本主义萌芽的商人们,更加拥护贺今朝的统治。

    但又和他们想象当中的不同,贺今朝抽调官府人员做买卖,规范商人。

    贺今朝一直有计划的培养手工业者的工人,只有熟练的工人出现,才会出现大机器工业的基础条件。

    对于农业也没有放松,就在休宁县也有几个百姓合起伙来包荒山,用来种植玉米,因为这玩意是新鲜作物,且产量不低,容易获利。

    贺今朝看着送上来的文书,广东那边也有百姓合作包荒山,种植槟榔,烟草、棉花、松木或者龙眼等果树。

    前两个玩意对外卖海盗商人们有着相当大的利润的。

    或者说江浙这片很少有种粮食的,全都是种桑植烟。

    一筐蚕相当于一亩田的收成。

    烟草本来产自闵广,现在连嘉兴、杭州府也都种上了。

    对于这些事,贺今朝并没有制止,因为这片地界本来就人多地少,根本就不够分的。

    根据册子计算,洪武初期还能平均3亩左右,现在就剩下一亩。

    尽管因为左良玉的行径祸害了不少地主,贺今朝又没收地主的土地,这才堪堪超过明初的水平,大概在每人五亩地,有效的缓解了人田矛盾。

    苏湖熟天下足已经被湖广熟天下足给取代了。

    按理说缺粮就该种粮食,但因为利益而言,他们全都种植经济作物,就算将来买粮吃的贵一些,那也有得赚。

    农家以副业手工业的收入维持生计,上供赋税,下养家室,赖以进行简单再生产。

    这个地区,仅靠田亩收入,农户是无法养家湖口的,他们只有依靠副业和手工业,才不至于填死沟壑。

    他们大多都凭借蚕来做耕耘之资。

    四五月做丝,五月插秧,丝的收入高,种田成本高,自是不惧,私的收入少,则卖田鬻产,难以维持简单的生产。

    贺今朝看着底下吏员报上来的,这些地方的人多是正月出去,四月回来,七月再出去,年末回来,保证了田地养蚕的耕耘,还能打点短工补贴家用。

    “以副养农,以工促农。”贺今朝对着一旁的张福臻道:

    “人们常说杭嘉湖富庶,原来是农户夜以继日,终年从事副业和手工业生产促成的。”

    “主公放心,这些人普遍从事家庭手工业,农户谋生的路子变宽,又没有苛捐杂税,生活有了一定保障,沿海又没有海盗来肆虐,用不了两年,便会村村都富起来的。”

    张福臻对于自家主公废除苛捐杂税是非常赞同的。

    过去大明商户卖丝时,路上遇到南村足谷翁,告诉他今年丝价甚低,将丝留待明年高价出售。

    他虽深感老翁之话不错,可吏胥催逼,债主索债,所典衣裤待赎,丝价再贱也只好忍痛售卖。

    杭嘉湖很多地区的农户,与市场联系紧密到如此程度。

    以至于连种田的生产原料,养蚕的一应器具及生活口粮,全靠质贷经办,在副业手工业品出售后偿还。

    “湖丝遍天下而湖之人终身不被一缕”,农民经济生活卷人了商品交易的漩涡。

    现在锤匪占据这片地界之后,改变了政策,相信用不了多久,湖人也能穿上湖丝制成的衣服。

    “主公,江宁制造局的几个官员也都从山西调拨到位了。”

    张福臻帮助贺今朝处理政事,对于家家户户都有织机的而言,靠着丝绸吃饭单单在南京就有上万人。

    “嗯,不着急把新式织机搞出来。”

    贺今朝想要先扩招男女工,多创造一些就业岗位。

    “先弄出来三万台织机。”贺今朝在一旁做了批注:

    “用来走海运贸易,以及价格定的比民间百姓的高一些,我军当中有不少士卒也有了身家,过年给老婆孩子扯点贵的丝绸做衣服也没什么。”

    “是。”

    张福臻已经测算过了,三万台织机大概需要五万的工人规模。

    这样那些下岗的青楼女子,除了进宣传团慰问演出之外,还能多个营生可以选择。

    南京城周遭依靠丝织业为生的百姓能上涨到二十万人,至于年产值怎么也得在一千万两银子往上。

    特别是贺今朝废除匠籍,采取雇佣模式,想要世袭都不容易。

    同时江宁织造局也可以收取周遭个体户制造出来的丝绸,到时候打包往外卖。

    “主公,目前抓捕了一百三十三个生员,关在牢中。”

    “不必关在牢中浪费粮食,都罚去做苦役。”

    大明后期江南的生员,实际上大多并不按照朝廷要求,在校认真读书,学习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本事,而是利用本人免役的特权和高于普通平民的社会地位,混迹社会,不少人成为地方的邪恶势力,几乎无恶不作。

    顾继坤因为在基层当吏员,更是发现了许多非法之事,故而建议贺今朝展开扫黑除恶行动,不单单把目标放在大勋贵、地主身上,也要拍死这些乡间的苍蝇。

    他们出入公门,勾结胥吏,干预行政,武断乡里,操持舆论,是大明后期生员的基本社会形象。

    有鉴于生员的恶习劣行,顾继坤甚至将生员与乡官和吏胥,比作“天下之病民”的三种人。

    要不是亲临一线与百姓近距离接触,顾继坤当真不晓得这帮人做出如此多的恶事来。

    “废天下之生员而官府之政清,废天下之生员而百姓之困苏,废天下之生员而门户之习除,废天下之生员而用世之材出。”

    顾继坤对贺今朝不举行科举的行为,感到非常的钦佩。

    这些人仗着大明给他们的特权都成了地方上的恶霸,当真是让人难以接受,这便是读书人吗?

    那不要这种读书人也罢。

    读书人暴横霸道,为害一方。

    大帅不愧是从底层杀出来的,对于这种读书人认识极为深刻。

    顾继坤本来学识就好,文笔极佳,现在已经开始在工作之余写日记,为将来编纂贺今朝本纪坐实充足的史料。

    先前他还觉得自己编纂什么县志都是水中捞月,有了锤匪政策的相对比,顾继坤相信自己撰写的《天下郡国利病书》能够受到贺今朝的重视。

    现在江南之地被锤匪所控制,江南士人仍旧沿袭大明旧习,结社盟誓,大举文会,刀子都没有砍到他们身上。

    或者说这些人依旧在认为贺今朝会重用他们,而钱谦益这个人已经被他们骂的狗血淋头,说他没有骨气带领大家进行抗争。

    并且把某某人因勾结海盗被贺今朝砍了脑袋的事放在他头上背锅。

    就目前而言,钱谦益里外不是人。

    以前的阶级大部分人都排斥他,而贺今朝对于这位的大名更是如雷贯耳,一直再拖着用他钓鱼。

    贺今朝对顾继坤上书的这件事极为重视。

    “查一查。”

    “是。”

    徐以显接过顾继坤的本子,便出去找管纪律检查的人,撒出去查一查文人结社的事情。

    他知道,这些人对于自家主公不肯优待他们,有着极大的怨气。

    这些士绅习惯了风俗就奢以及各种政治特权,如今全都没了。

    “反锤复明”可不是这些人随意提出来的口号,而是想要恢复人上人的政治目的。

    这些人身边的支持者,大多都是因为锤匪到来,而受到了切身利益损害的。

    几天之后,汇总的消息就送到贺今朝这里。

    不得不说,这些失意文人当真的能搞事,七八人就相率结为诗社,以抒写其旧国旧君之感,大江以南,无地无之。

    其最盛者,东越则甬上,三吴则为东南舟车之都会,四方雄俊,君子之走集,故尤盛于越中。

    苏州、娄东等十几个,吴江有惊隐社为首,浙西有澹鸣社为首七八个。

    吴浙之间,各有部署,每社各数十人,以为倡和。

    吴越之间的文社而且互相联络。

    还有人率越士赴十郡大会,连舟数百艘,集嘉兴的南湖以壮声势。

    “崇祯六年,江南十府大社在虎丘举行大会。”徐以显又给贺今朝说了一嘴。

    当年没有人管他们,是崇祯他没本事,管不到江南来。

    现在都换了锤匪统治,这帮人还敢如此搞,怀念旧主。

    “要我说,把他们全都宰了。”吉珪两手一摊直接给出了解决法子。

    “主公做出坑儒之事,怕是要背上骂名。”

    “我如今乃秦王,为何不能行此事?”

    贺今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笑道:“就当我致敬先贤,同秦始皇学习了。”

    几个人哈哈大笑起来,跟着贺今朝时间越长,就越觉得许多读书人的心态还没有摆正。

    这种人就算是吸纳进锤匪的体系内,将来也会铸成大错,莫不如掐死在源头上。

    “不不不。”张福臻连连摆手道:

    “杀了这批人没什么意思,他们全身上下也就剩下嘴硬,以我之见,主公稍微露出刀子,他们的嘴也不敢硬了。

    莫不如趁着顾继坤上书的机会,查处这帮人,有罪的就看情况是砍了,还是罚去做苦役。

    要真是只会放嘴炮的,主公莫不如成全他们,给他们些许银两资助他们北上去扶持旧主。

    如此一来,我看谁还敢随意结社。”

    咱们锤匪虽然号是匪,但也是正规政权,杀人自然是需要理由的。

    不能因为你聚会了,就要把你们全都宰了。

    对于这种“暴行”,张福臻认为还是要避免的,没必要因为这帮臭狗屎脏了主公的名声。

    他们还不配!

    徐以显捏着胡须想了想:“主公,这钱谦益乃是复社的首领之一,还是东林党的魁首。

    此事应该让他出面,进一步分化加剧江南这伙读书人之间的裂痕,如此方能筛选出一大帮人,让他们互相谩骂争斗,反正党争对于他们而言,乃是家常便饭一般。”

    贺今朝明白徐以显的意思,让他们内部先互相掐起来,各人有各自的利益,绝不可能是铁板一块!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兴起江南大狱

    贺今朝为了稳固江南的统治,同时也是为了“收拢当地士绅之心”,严惩偷税漏税行为。

    既然你们都思念大明朝廷和皇帝,总是结社作诗口头思念。

    不如做些实际的,那我就单方面认定你们全都是大明的忠臣!

    如此徐以显按照贺今朝的思路,特翻出了南直隶以及苏松等地士绅钱粮拖欠大明钱粮,把赋税都压在了百姓头上之事。

    数府拖欠银两二百万余两,革除所谓功名者一万四千人,牵连甚广。

    你们个个都怀念大明,喜欢当大明的忠臣,那就让你们当个够!

    这辈子都给你们打上大明忠臣的标签。

    如今大明朝廷陷入危急当中,此时自是需要你们这些的大明忠臣康慨解囊。

    士绅藐视律法,抗粮不纳,从重治罪。

    锤匪行事如此残暴,直接搞了扩大化,大事株连。

    当然也有士子不服,聚集在南京夫子庙大哭,甚至公开作文贺今朝是暴君。

    随从生员足有百人,他们鸣钟击鼓,又跑到府衙,跪着进帖,请求收回成命。

    控诉你贺今朝是大明的反贼,如何能为大明做事?

    更有甚至说吏员带队滥用刑法,催缴之人极为贪酷。

    总之就是:本朝的剑不能斩前朝的官!

    你贺今朝如此翻旧账,我们的真会跳脚的!

    谁遭得住往前查啊?

    汇聚在府衙前足有千人。

    钱谦益被架在火上烤,这件事他根本就没法摆平。

    毕竟士绅学子们是实打实受到了打击,家业也不保,功名也没有。

    虽然锤匪新政权不承认前朝的功名,但徐以显连他们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也给拿走了。

    你们不仅不老实,还敢结社与我家主公作对,就让你们尝一尝这锤子砸在你们身上痛不痛!

    钱谦益能有什么法子?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个个结社,怀念大明。

    如今我家主公贺今朝顺从你们的意,给你们当大明忠臣的机会,叫你们补齐拖欠大明的赋税。

    你们反倒站出来指责他是大明的反贼,根本就不配做这种事。

    现在是贺今朝建立的新朝,我等皆是新朝治下子民,凭什么要交前朝的赋税?

    钱谦益心里苦,他都不知道要怎么吐槽这件事。

    合着这天下只能按照你们的想法走,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偏离。

    否则就是天道不公,君主残暴?

    钱谦益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想法,可随着他年岁大了,早就知道这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不知道这帮人是读书读傻了,还是认为他们这群人在贺今朝面前有足够的分量,能够让贺今朝改变政策?

    这群人钱谦益也不知道是被谁组织起来的,完全就是一次找死行为。

    当然要不是贺今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不会如此相约大着胆子来此。

    钱谦益早就看清楚眼前的形势,所以才会低头做人,锤匪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但现在的局面,他根本就控制不了。

    柳如是瞧着群情激愤的士子,连忙问道:“贺今朝不会杀人吧?”

    听到这话,钱谦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神色,他哪知道啊!

    按照锤匪时不时的在城门那挂人头的习惯,保不准得有多少人死了,这件事才能了。

    “别说话了。”钱谦益攥着柳如是的手,努力的带她离开这个漩涡。

    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按照他对锤匪的了解,非得出血不可。

    此事都不需要贺今朝出面,也用不着钱谦益控制。

    以钱谦益为代表的低头派已经和这些激进者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和谩骂冲突。

    他再也不是什么文人领袖,而成了这群人嘴里的懦夫之类的。

    牛有才下令左右逮捕敢于鼓噪闹事者,逮捕诸生九十七人,逃散者不计其数。

    有人出声表示同情,请求放过他们。

    锤匪立即增捕生员至一百七十五人。

    既然同情,那你们便有难同当吧。

    男子汉大丈夫,光嘴上说说算什么本事?

    徐以显当然是要改变明末读书人只会空谈的坏毛病。

    “老师,你说句话啊!”

    有被锤匪控制的士子扭曲着喊着钱谦益,希望他能给向锤匪求情放过自己。

    大家相约鼓噪而来,想着就是大明的法不责众,贺今朝他还能全都抓起来?

    现在贺今朝真的把这群人抓起来了,什么他娘的读书人,敢闹事就不行。

    现在才知道害怕,晚了!

    面对士子的叫嚷,钱谦益则是装听不见。

    史记钱谦益水太凉,耳装聋。

    郑森看着这场闹剧,连连摇头。

    先不说自家海盗出身,在船上都不允许有人闹事。

    他能理解贺今朝既然不用这些只会之乎者也,拼命研究八股文的读书人,那这些人的下场便早已注定。

    偏偏他们全都觉得自己还是颗好葱呢。

    大明对他们实在是过于宽容。

    史载大锤元年九月末,贺今朝坑儒一百七十五人。

    全部处斩,家产籍没,充当旧朝追缴税银!

    其余闹事者被罚做苦役,且需要补缴欠前朝的税款。

    你们选择当大明的忠臣,怀念大明的统治,那谁也不允许偷税漏税,必须要补齐欠款!

    大明皇帝朱由检收不上来的税赋,我贺今朝来收。

    只是目前道路断绝,收上来的赋税,难免交不到京师里去。

    暂且寄存在南京,若是将来有机会见到崇祯,再说。

    此举成为锤匪正式收拾江南士绅的开端。

    贺今朝制定针对江南士绅的补缴税款,对

    若是考核不及格者,降职或者革职,胆敢为他们遮掩者,一律重惩。

    既然选择阵营,那就别跟前朝余孽藕断丝连。

    被贺今朝罢黜前朝功名的人,不知道怎么想的,有些人害怕的急忙将家里的八百亩祖田送人,而且是白送。

    当然几千亩也有送出去的。

    他们害怕贺今朝给他们加大罪责,趁着工作队没到位的时候,先把属于自己的良田送给别人,自己装成贫民百姓。

    即使被家中父辈咒骂不孝子,可是在自己的小命面前,不孝就不孝吧,至少还能听他爹骂他。

    要不然家里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贺今朝在江南改变前明的做法,什么优待士绅读书人,通通作废。

    这些人必须足额上缴田赋钱粮,严惩拖欠钱粮的士绅,并制定条例,推广到锤匪控制区域。

    江南的吏员们严格执行。

    杨轲任南直隶巡查,用法严峻,意在除强去暴,一时势恶土豪,剪除殆尽!

    直到锤匪的刀子砍下去,残存的江南士绅才进一步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更加遵守法度,率先输纳。

    在大明统治的时候,各处士绅,仗势欺人,凌虐乡人,欺辱邻民,为地方之大害。

    如今各地士绅数量极大减少,残存的人皆是晓得遵守法度,不敢再横行霸道。

    一次因他们结社搞起来的株连,在刀子的迫使下,他们很快就学会如何低头活命的技巧。

    随着贺今朝统治江南的局势越发的稳定,在他的主导下,地方官吏对于士人的打击接二连三,大明自万历以来长期受到压制的“官气”逐渐膨胀。

    士绅的张扬之气迅速低落!

    毕竟万历不上朝之后,许多官员辞职,没有继任者,地方乡绅填补了这一空缺。

    以前他们出门都是要乘坐大轿子,前呼后拥。

    现在连个肩舆都不敢坐,更不用说衣着华丽,身边还有奴仆书童之类跟随。

    他们不但不敢与锤匪的官府结交,干预行政,对待普通乡人都极为有礼貌,生怕被针对。

    还要叮嘱家中子弟,今后切勿要宰当“士”。

    如此大桉对江南士绅在人身上、钱财上以及心理上的打击极为严重,严禁结社和惩戒朋党措施。

    什么复社以及那个社,通通取缔,还得是钱谦益宣布主动宣布解散,并且告知大家今后勿要再结社。

    空谈误国之类的。

    当然了贺今朝也并没有选择一杆子打死,对于主动投靠,能够认清现实处境的读书人,还是加以任用的。

    这些人当不了吏员,去村镇当中的孩童教授识字,还是可以的。

    还有一些人不甘心给贺今朝做事,就不出仕。

    他们选择在家自己个作诗写书,也不结社,你能拿我怎么办?

    这种善于运用阿q精神的士人,贺今朝也不屑的去理会。

    这些人闲下来也多是去做考据事

    业上了,就如同顾继坤屡次不第之后,遍查周遭县志。

    许多读书人无不怀念我大明宽松的政治环境!

    明儒之学用以应试,锤儒之学用以保身。

    明儒直且愚,锤儒智且谲。

    因为没脑子的都死了。

    儒学很会主动适应执政者,就算是衍圣公也会给李自成送上降表一样。

    什么大明才是正统?

    能保住他们爵位,保住他们特权的人,在他们眼中才是正统!

    所以别说什么誓死不降反贼,就算是关外的鞑子,他们也照降不误,甚至还得主动剃头。

    现在还有不死心的读书人,妄图用王朝更替来给贺今朝上赞歌,什么廉耻感早就没了。

    跪的快的那批大明读书人,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因为被罚做苦役的读书人,单单是上海一县,摩肩接踵被穿绳子而行的人便不绝于道,极为骇人。

    苏松常三府考取功名大府之地就更不用多说了。

    江南文风为之一断。

    因为锤匪只查拖欠,不管崔征,对于当地百姓都没有什么影响。

    甚至空出来的田地,还可以分给他们进行租赁耕种。

    短短两个月的整治,锤匪在江南官场便极为突出许多能臣廉吏,在任不畏当地强权,坚决予以打击。

    擒获巨盗,沿海周遭再无海盗。

    士绅没了谋私的土壤,胥吏也不敢玩弄律法,而自奉俭约,被誉为清廉江左第一。

    这些话当然是那些残存读书人吹捧出来的,但这些人再也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

    政治上没有了特权。

    锤匪又不允许豢养奴隶,全都释放为良民上户口,又没了爪牙。

    甚至连他们不辞辛苦兼并得来的土地也被重新分配,在经济上也遭到了极大的打击。

    天天说着耕读传家,可让这些人真的去自己分得的田地里干活,还没那个吃饭的手艺。

    所以在一些士子曾经“保守本份同学”的嗤笑中,下等者,丧失了士子应有的风骨节操,成为锤匪政治和官员的附从,随波逐流。

    这些被耻笑的读书人们只能依附贺今朝开办的学校,前去教育童子识字,以及给当地百姓上夜校识字,才能让自己不至于那么累,还能养活家小。

    此事更是让人清楚的看见了,天下哪有什么真君子?

    乘坐官毂时念头不在君父上,当官成为封疆大吏念头不在百姓上,退居林下念头不在世道上,立身处事,自然谈不上有什么节概。

    这样的人进入仕途,很难会有社会责任感的。

    大明有这些读书人掌舵,能维持如此之久,就算是以前民乱爆发的不够激烈。

    或者说他们是大明盛世的“良臣”,而非末世的能臣!

    到了现在更没有什么骨气。

    昔日他们自诩以清望为重,羞于同乡邻富人为友,生怕身上沾来铜臭味。

    但现在他们巴不得同致富之人结交,甚至攀上儿女亲家的关系,以此来改变自身的处境。

    没有人会捧着他们了。

    这些人纵然是想要去当黄巢都没什么资源,大家都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跟你去造贺大帅的反?

    顾继坤给贺今朝上书之后请求严惩前明士子,未曾想贺大帅当真接纳了他的谏言,惩治的力度完全超过了他的想象。

    此番他被叫过来交代一件事。

    “见过秦王。”顾继坤行礼之后便顺从的坐在一旁。

    贺今朝对于江南士绅的打压见效很快,他刚刚看完了徐以显的总结,只要今后还有胆敢结社冒头的,完全还可以掀起一波针对他们的大狱来。

    “我下令整治乡绅后,如今地方的情况如何?”

    “回秦王,村镇面貌已经发生了极大改变,百姓如今只知锤匪,而不知乡贤矣。”

    顾继坤拱手回答道,按照以前的方式,百姓出现纷争都会请乡贤作主,而不靠官。

    现如今乡贤无了!

    取而代之的是锤匪的吏员。

    “好好好。”贺今朝笑了几声道:“有今日之成果,多亏了你顾继坤的建议,我才下定决心整治这些人。”

    “臣愧不敢当!”

    ,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整治商人

    顾继坤也是初入官场,因为被大明科举制度压抑的太久,也想要好好做出一番事业来。

    没成想他给贺今朝提的第一条谏言,就成了锤匪整治江南士绅,兴起大狱的开端。

    对于这件事,他心中先前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准备。

    从最开始的担心,到如今的坦然,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随着顾继坤的上书,贺今朝针对大明忠臣兴起的大狱,整个江南哪个不晓得他的名字?

    甭管那些读书人怎么想,但旁人确是晓得顾继坤这个屡试不第的秀才,也算是贺今朝面前的红人了。

    “秦王。”顾继坤又拱手道:“我在来的路上,受到了几个大商户的委托,向秦王说一说他们的难处,具体的我还没有亲自前往调查,秦王可派人询问一二。”

    “嗯,你说。”

    贺今朝倒是想要听一听,他们遇到什么难处了。

    松江府是大明全国最为重要的棉布生产中心。

    席、许、翁、严、万等家族活动的朱家角镇,是明代松江府青浦县首屈一指的巨镇,盛产棉布,“京洛标客往来不绝”。

    蒋氏家族活动的泗泾镇,是松江府娄县的棉布业市镇,在其附近的朱泾镇、枫泾镇,更是标布生产、加工和流通的中心,镇上集中了数百家棉布加工字号,以及染坊、踹坊等。

    地方文献称明末多标行,有小临清之目,比作运河沿线的山东着名商业城市临清。

    叶氏家族活动的南翔镇,是嘉定乃至江南最为重要的棉布业市镇,百货填集,棉布字号众多,徽州等地布商极为活跃。

    明代松江上等标布“俱走秦、晋、京、边诸路”,中机布“走湖广、江西、两广诸路”,下机布偷走琉球、日本、吕宋等。

    常熟县的棉布,捆载舟输,行贾于齐鲁之境常十之六,当地百姓身上衣缕往往为此地所制。

    “至于布匹,只要是松江府产的,天下皆可去得。”

    听到这里,贺今朝颔首,在大明松江布是硬通货,大抵就跟茅台差不多一样的品牌效应。

    江南棉布主要是销向华北、华中广大地区的。

    明代江南棉布销往全国各地,主要有两大通道。

    一条经运河,过江涉淮而北走齐鲁大地,供应京师,达于边塞九镇,以山东临清为转输中心。

    一条出长江,经湖广、四川而沿途分销于闽、粤、秦、晋、滇、黔广大地域,以安徽芜湖为中转之地。

    这些商人家族临清等地为大本营经销江南布匹,是运河沿线十分重要的商品转输地。

    凡南方的丝织品、米粮,西北的毛皮,华北平原的麦豆,长芦的盐,都集中于此。

    一条长街贯穿南北,长达三里有余,长街以西有白布巷,店铺以布店为主,绸缎店则集中在与其相交的果子巷。

    现如今他们都按照贺今朝的政策释放大批奴仆,改为雇佣方式,积极上交赋税。

    但是目前而言,他们的业务受到了极大的缩减。

    秦晋四川湖广等地,有贺今朝先前支撑的潞绸、蜀锦作为主要销售产品,力压松江府商品,甚至经过船只运送到广东去。

    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锤匪这个后台,在政治上依靠大明,屁用没有。

    这条商路被贺今朝扶持的商人,挤压的十分难受。

    至于往山东临清商陆,不仅道路断绝,积压在临清的货物,也无法卖出,甚至还被官兵、闯贼所抢掠。

    广西、云南等地通商极为不安全。

    路上不是被官军抢掠,就是被流寇抢掠,根本就走不通。

    这些商人想要求贺今朝开个口子,让他们产出的棉布也能喝口肉汤,如果运河重新通商也是极好的。

    卖给大明官府还是卖给闯贼都无所谓,只要货物卖出去,不被积压极可。

    就算是卖给福建的郑家,可人家的价格也压得低,日本、琉球那点弹丸之地,根本就没法吞掉这么多货物。

    当然在大明的通报里,违背朝廷禁令通番以“闵之奸商”为主,浙人、南直隶为辅。

    自从万历年间,通番的地点已经从福建海橙渐渐北移,转到浙江宁波。

    通番者之所以渐由闽人转为浙、直之人,是由于杭州等地因是通番商品的产地,置办贸易货物较之福建便利,价格便宜。

    宁波等地驶向日本较之海澄距离短一倍,费时少、成本低,所谓通倭“莫便于越”。

    大明后期,苏州、杭州、嘉兴、湖州及其周围的乡镇,是全国最为重要的丝绸产地,对外贸易中的丝绸几乎全是由这些地区生产的。

    苏州、杭州又是书籍刻印中心和药材等商品的集散中心。

    生丝、丝绸、书籍、药材等商品是日本最为需要和最为紧缺的。

    “大抵日本所需,皆产自中国,如室必布席,杭之长安织也。

    妇女须脂粉,扇、漆诸工须金银箔,悉武林(杭州旧称)造也。

    他如饶之磁器,湖之丝绵,漳之纱绢,松之棉布,皆为日本所需。”

    从中国输往日本的商品,生丝和丝绸,布匹占据十分之七。

    生丝价格一经确定,其余各色货物价格也都是以生丝价格为标准。

    无论是闯贼还是锤匪士卒,手里都有了些许银子,给家里妻儿老小扯布制作新衣服根本就不在话下。

    这群商人对内便瞄准了这些客户。

    谁愿意锦衣夜行啊?

    他们这些商人就愿意让旁人锦衣昼行,如此方能卖出更多的货物。

    大家都有攀比的心思,这是人性。

    “此事也不是不行,给他们口汤喝,但要坚决打击走私,我们可以组织往日本、琉球、吕宋贩卖货物,收取赋税,如此才算是正常的商业买卖。”

    通番在大明屡禁不止,整个江南沿海从官府到民间对外贸易上各个环节都存在着问题。

    打造双桅大船,违犯海禁法律,造这样的出海大船,需要雄厚资金和较长时间,地方邻里不可能不知情。

    如无沿海住家接引,为之储存货物,客商无法出海通番。

    如无把守官军放行,通番商品无法出境。

    把守官军放行,正因为主管官员暗中得了好处,或纳贿有私,甚至有些用于通番的船只,居然是从大明官军那里买来的。

    贺今朝表示可以同闯贼李自成经商,但山东能有什么特产呢?

    “对了,我有意组建修明史的人员,选中了你还有钱谦益,你觉得如何?”

    “臣愿意。”

    顾继坤连连答应,他在基层待了一段时间,感触更深。

    而且只有今朝才会给前朝修史。

    这也充分说明了贺今朝想要问鼎天下的志向。

    况且修史这件事,完全可以青史留名,为啥不修呢?

    贺今朝让顾继坤退下先去休息一二,然后再说其他。

    “这些商人的诉求也算是正常,毕竟那么多人要做工吃饭。”

    张福臻捏着胡须倒是没觉得太过分。

    一打仗,什么都会乱起来的。

    如今主公平定南直隶周遭,自是要恢复百姓正常的生活。

    徐以显看着地图寻摸了一会,开口道:“主公,咱们可以在湖广之地设立一个商业地点,方便商人贸易,我们也好收税。”

    贺今朝脱口而出:“那就选在汉口吧。”

    “汉口在哪?”徐以显看着地图仔细辨认了一番:“主公莫不是说的夏口?”

    夏口是汉水、长江交汇处,水上交通极为方便。

    徐以显认为主公是陕西人,说话有口音,把夏口记成了汉口。

    “既然主公说那夏口叫汉口,今后就叫汉口吧。”

    吉珪捏着胡须提了一嘴。

    贺今朝最为胜利者,给一个地方改名实在是太正常了。

    夏口是汉水流入长江的出口处,而汉水的发源地又正好在陕西,从陕西来汉口也方便。

    张福臻看向地图解释道,汉口算是九省通衢之地。

    “对洞庭商人来说,荆湘之地既是江南丝绸布匹的销售终点,又是湖广米粮的集散起点。

    反过来,苏州等江南城镇既是湖广米粮的销售终点或中转站,又是江南米帛上朔上江的起点。

    我们主动选定此地,南北方商人都可以将活动重心放在汉口。”

    如今在锤匪的治理下,随着四川的开发和江南粮食的愈形紧张,相信汉口商业今后会有极大的发展。

    目前武昌便形成了以盐、当、米、木、花布和药材六大行业为主。

    汉口作为码头集散地,地理位置也是极好的。

    将来汉口市场上的粮食,来自湖广乃至四川,销往长江下游的江南缺粮区。

    绸缎布匹来自江南四川山西,经由汉口销向华中、华南广大地区。

    如今武昌的布店,大多是苏松布匹的市招,以招接客商。

    在长江这一条商品运输线上,从事粮食和绸布经营的,可能只有徽州商人才与洞庭商人不相上下。

    而从“枫桥米艘日以百数,皆洞庭人”的说法来看,从事米粮贩运的洞庭商人更多。

    徽州商人为提高经营效益与洞庭商人在米粮绸布贸易中,尽量利用宗族和乡邦组织的力量展开竞争。

    现在徽州商人被贺今朝给打压了。

    在米粮出产集中地和江南绸布重要转输地的长沙与汉口,洞庭商人不但合族联宗经营,还先后于嘉、万年间建立了金庭会馆。

    在江南最大的米粮集散中心和棉布生产中心,洞庭商人的老家苏州西南郊的枫桥市,米行林立,米牙活跃。

    明末有人用“云委山积”来形容其地米豆之多。

    “主公,武昌米牙弄奸作巧,往往粜者贱而籴者贵,贩运者和消费者深受中间抑勒之苦。

    这洞庭商人也该用刀子动一动了,他们不该趁着我们收拾徽商的时候兴风作浪,罚没米豆充军。”

    “好啊,便以此为由,敲打一二洞庭商人。”

    贺今朝表示赞同。

    当今的局面,无非就是东风压倒西风。

    大家都想要吃肉,必然需要有人让出利益来。

    尤其是不等贺今朝分配,他们便提前自己作主抢占一番,这种行为如何能行?

    他昔日多吃了,今日就得吐出来几倍来。

    “主公可用无锡商人,这些人从事短途贩卖和门面经销,多是打着徽商的名义,如今徽商倒了,他们也不敢如此扯旗了。”

    徐以显捏着胡须,对于这帮人,倒是有些了解。

    他们非求生于近邑,必谋食于他乡。

    这些人多是开设猪行以及面馆,先前提供生猪给锤匪军队,用以犒赏士卒,倒是让徐以显对他们有点印象。

    “那就送他们一面旗帜,省的扯别人的旗。”贺今朝对于这种事也看得开。

    如今的商人多以地域相互团结在一起,地域之间的争斗都极为常见。

    商战有时候全都在于物理交流。

    纵然说是无锡帮,可内部还得划分江北帮、镇江帮等数个地域小商帮呢。

    “是。”徐以显应了一声。

    贺今朝站起身来走了几步:“既然松江府的布如此好卖,短时间又卖不出去,可以让他们招工做些制式成衣,出口外贸,如何?”

    “回主公,按照杨文岳的奏疏说,对外卖成品衣利润较小。

    那些红夷、佛朗基的穿衣习惯与我中原不同,他们那里的情况也与大明差不多,只有上层少部分人能够穿得起华贵的丝绸。

    其余人多是用麻袋裹着身子,打补丁的都是好衣服,除非将来我们把棉布的价格下调的厉害,大量冲击他们原本的制衣厂,才能获取丰厚的利润。

    以我之见,还不如今年对内给锤匪士卒、官吏定制两套冬衣来的方便,消耗也更快。”

    听完张福臻的话,贺今朝连连点头,这个时候欧洲等地好像三十年战争都没打完呢。

    对于军队而言,采购棉花、布匹的量极为惊人,有什么比军品更加挣钱的?

    至于对外销售大量的成衣,贺今朝倒是觉得还得有工业基础,如此才能把成本给降下来,获取足够的利润空间。

    但现在明末是玩不起这种模式的。

    “主公,秦晋之地多用潞绸,四川汉中等地用蜀锦,这次的湖广、河南、南直隶等地便用松江府的布匹。”

    全都就地采购,减少支出,增加额外订单,同时也可以增加就业岗位。

    吉珪又掏出一本文书:“说到这个,主公要造出海的大船,南京的徽州木商和杭州徽州木商已经在私下打起来了,他们都想要成为我锤匪的供货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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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驿卒开始当皇帝介绍:
最近有很多谣言说我贺今朝就是个在大明基层送快递的,因为被崇祯皇帝裁撤,失业后心生不满而造反!
我贺今朝在此澄清一下,这不是谣言,我准备了项目计划书,要自主创业当皇帝了。
给你们透露一点内幕消息,这个计划书叫不满式创业,要投资的赶紧来,到时候朕封你当丞相,给你晋爵当侯爷,你们就等着升官发财,快来加入朕的创业公司!
李自成:“贺今朝你话说的挺好听的,但大家都是同行,你老挖额墙角做什么?”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驿卒开始当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驿卒开始当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