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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全文阅读

作者:执笔见春秋     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txt下载     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3章:开海

    开海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大明的商人,也可以召集护卫,从海上航行,去其他国家做生意。

    当造船开海的消息,在朝会上说出来的时候。

    朱英站在旁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之前他跟老爷子说了几次,虽然老爷子有所触动,但一直没有正式下达谕旨。

    然而怎么自己昨日就去了趟宫外,今日就转变这么大呢。

    这还不止。

    随着刘和的宣读谕旨,就各个码头,重新组建市舶司。

    所有海商的通行,必须从市舶司那里取得通海文书,才能有海上航行的资格。

    但凡不取得通海文书者,一律认定为走私出海。

    违律者,大船货物尽数充公,随行人员视职务定劳役。

    在这个谕旨下达后,同时令户部出具有关于海上货物的详细赋税章程。

    朱英心里头,直呼好家伙。

    老爷子这一手,玩得熘啊。

    不声不响,就把这么个事情给敲定了。

    朱元章这不是让群臣商议,而是乾坤独断,直接下达谕旨。

    下面的人,自然知晓没上奏的份,这个时候站出来反对,就是嫌活得太长了,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朱元章显然也注意到了大孙的神色变化,得意的笑了笑。

    下了早朝,爷孙俩就开始聊起来。

    “爷爷怎么会突然想好开海禁呢,这边倭国还没有打完。”朱英不解问道。

    朱元章笑呵呵说道:“怎的,就允许大孙赚些钱财,咱就不行了?”

    “说起来,还是得亏大孙你,让咱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咱之前,也没接触过商道,没想到这商道里,竟是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若是操控得好了,这钱财,还真的可以凭空生出来,太过于奇妙了。”

    “咱这心里头呀,反复琢磨着,发现有些法子,不仅让百姓得了好处,国库还能有一大笔的收入,比之曾经的赋税,都要来得快上许多。”

    “这就让咱发现一个事情,这天下间的钱财,若是能够全部均分,那么就没有饿死的人。”

    “说明啥,说明这些地主豪绅们,他们手里的钱粮,是多得超乎咱的想象啊。”

    “咱想起当初,在各地流浪的时候,一些地主家的粮食,都已经存到发霉了,被老鼠都啃了许多,还不愿拿出来。”

    “之前倒是可以抢,可现在不行,那会乱了套。所以就须得按照大孙这边的法子,让他们心甘情愿的掏出钱粮,购置一些新的玩意。”

    “咱大明能有啥新奇玩意,这东西,肯定是海外来得更多。”

    “也懒得多搞,咱就让海关,把这税收给加大一些,坐着收钱,岂不美哉。”

    “大孙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么一个道理。”

    听着老爷子的长篇大论,朱英都有些呆住了。

    这还是他印象中的老爷子吗。

    怎的感觉变化如此之大。

    就好像,一下子突破了本身目光的格局。

    要知道朱英的这个东西,基本上全都是来源于前世记忆。

    有些地方,并不能说非常切合完美,不同时代的东西,强行融合在一起,可是没出问题的。

    过于超前的理论,在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意义,现在的朱英,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

    朱英回道:“爷爷说得在理,就是孙儿不知道,怎得爷爷一下子,就...

    朱元章笑哈哈的打断道:“就怎样了,怎么,只须大孙有想法,咱就不能有想法了。”

    这话让朱英不由有些汗颜:“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孙儿只是有些奇怪。”

    朱元章拍了拍大孙的肩头,感叹道;“咱呀,也不是那般顽固不化之人,这些日子以来,大孙的一些举措,咱都是看在心里。”

    “最开始的时候,咱觉得现在的大明,已经很是足够了,当今天下,又有哪国,能跟咱大明相提并论呢。”

    “大孙的心思,咱也清楚,亦如当年的咱一般,有着建功立业,扩土封疆的大志。”

    “大孙你今年才十九啊,这般年轻,在咱看来,哪里懂得这么多。”

    “可现在,咱这想法变了,大孙的优秀,是咱从来没有想到过的,所以咱就觉得,虽然咱年纪大了,也可跟着大孙,再试那么一回。”

    “至少从现在来看,不是更好了吗。”

    听着老爷子的话,朱英心头升起一丝暖意。

    这是老爷子,对自己的认可,是全方位的认可。

    朱英想要说些什么,却似乎肚子一堆的话,又不知从何开口。

    朱元章看了出来,道;“咱们爷孙俩,便也就试试,看看能将这大明,再度推向多高。”

    朱英认真点头:“好。”

    ......

    开海的事情,很快就通过邸报,传遍了整个京师。

    不少行商,蠢蠢欲动。

    但凡知晓些的,谁不对那海外贸易起心思呢。

    一名尚有五十多岁的老者,听着说书人讲述这邸报上的事情后,不由起身道:“陛下当真下了如此谕旨。”

    话一开口,顿时其他客人,就传来不满。

    毕竟大伙都在认真听着呢,你这般打断,岂不是坏了兴致?

    老者见此,也知道是自己唐突了,连忙作揖赔罪。

    而后也没听说书人来讲述,径直的回了府邸。

    老者本是江南一带的人,算是大户。

    是被当今陛下,给强制迁移到京师这边。

    在此之前,他是跟船出过海的。

    海上的贸易,到底有多么值钱,心里头非常清楚。

    如今听到开海的消息,顿时就来了兴致。

    “把今天的邸报,快些给我送来。”

    老者对下人吩咐道。

    而后到书房里,仔细看关于开海的一些介绍。

    京师邸报,有这么一个好处,就是在遇到朝廷的一些决策后,就会有相对详细的介绍。

    老者看着,眼睛越发亮了起来。

    他在其中,嗅到了商机,且非常的强烈。

    他想做,这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曾经的他,也是个普通的乞儿,便就是靠着自己灵敏的嗅觉,才挣下了如今的家产。

    很多被强制迁移过来的大户,日子可没他现在过得这般舒服。

    心中头仔细想过后,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我至少还能干十年。”

    老者很是满意。

    随后就喊来管家,让他把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全都召集过来。

    下海经商,可不是个小事,得有足够的本钱。

    老者就准备把地窖里埋的银子,全部都给拿出来,赌这一手。

    不过小儿子有些不耐烦:“父亲,如此大的风险,着实没有必要,咱们现在,也能过得挺好了,这般行去,一片未知,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岂不是血本无归。”

    听到这话,其他的弟兄,也纷纷响应。

    大家在京师这里的舒适日子过惯了,当然不想去海上讨生活。

    “你们,逆子!”

    老者破口大骂:“咱们家里,就那两间商铺,若是等老子死了,你们三个,要怎么分?”

    “坐吃山空的败家玩意,本来老子还有些犹豫,这般看来,此行是非去不可了。”

    “不想去的,也行,老子给你些钱财,自生自灭去吧。”

    听到这话,三个儿子,顿时就不敢多嘴了。

    老者冷哼一声:“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老子带着你们几个兔崽子,出几趟海,也算是让你们多了一份本事,哪怕是身上一干二净了,也能给别人当个总官,再不济做个财附。”

    “好歹能吃口饱饭,不至于饿死。”

    对于这三个儿子,老者没一个满意的。

    读书读书不行,买卖买卖不会。

    老者一直心里头犯愁,想要好生将他们锻炼一番。

    现在有了开海的事情,就是有了机会。

    只可惜三个儿子,连总官,财附都不知道是啥意思。

    所谓总官,操持全船诸般事务。

    所谓财附,便是掌管货物买卖和每日帐目计算的职务。

    有过出海的经验,去干这两个职位,还是很容易就能上手的,那也是门本事。

    像是老者这样的情况,自然不会是个例。

    但凡接触过海贸的商人,大致都是能够知晓这其中的巨大利润。

    不过出海,也有讲究,至少护卫不能少。

    途径一些小国,杀人越货什么的,家常便饭。

    就这么一下子,武人突然就受重视起来。

    ......

    大明伐倭大军,在灭掉倭国船队后,轻而易举的就登陆了九州岛。

    虽说是号称五十万大军,严格算起来,自然是没有的。

    能战之兵的话,大概是接近三十万左右,这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其余十多万,几乎都算是后勤。

    像是这种长途的征战,如果不是以战养战的话,后勤就是一个非常关键的点。

    姚广孝那边,基本上也差不多。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九州岛上的倭军来说,这也是异常巨大的压力。

    在大明火统,大炮面前。

    倭国低矮的城防,根本就不值一体。

    一番轰炸之下,很快就能破开,而后一拥而进。

    不需要太多的什么战术,策略。

    双方的差距,自然不在一个档次。

    不够凭借着对于地里位置的熟悉,倭国武士还是有一定的防守之力的。

    城池不能阻挡,那就只能打野战了。

    倭国武士的个人素质,还是非常高,给大明伐倭大军也造成了不少困扰。

    尤其是那些难走的山路,更是如此。

    从整体的局面上来看,倭国节节败退,几乎没有什么胜利的希望可言。

    双方不管是在人员素质方面,还是军备方面,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对于现在的倭国来说,目前正是处于南北朝战争结束的初期。

    在历史之上,被称作室町时代。

    名称源自于幕府设在京都的室町。

    在这个时期的倭国,人口上也不会太多,没有经历江户时代的平稳发展。

    倭国的人口没有统计,不过按照版图来说,按照历史的统计,这个年代也被称为战国时期,总人口超七百万。

    大量的倭国城池,被迅速的占领,不过这些倭人,也知道没办法跟大明军正面抵抗,纷纷熘走。

    虽是一路平推,但对于倭国军士的杀伤,并不算多。

    显然,倭国目前的想法,就是拖。

    不管是大明这边,亦或是高丽这边,都是属于远征军的概念。

    包括冯胜,也不会说一股脑带着将士们横冲直撞。

    步步为营才是关键。

    打下九州岛沿海后,冯胜立马下令,占据周边的倭国城池,直接便就开始吞并。

    “那些倭人,真是让本王烦死了。”

    “大将军,这般打还是不打,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倒是给个话呀。”

    “就这么僵持着,待他们其他地方的大军过来,我们这边,可就没现在这么轻松了。”

    朱榑直接说道。

    他现在的性子,有一些急切。

    因为打倭国实在是太容易了,那些倭人,这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哪有什么阻挡的能力。

    赢了几次之后,朱榑就开始有些飘了。

    是不是还嚷着要率军直捣黄龙。

    冯胜听着催促,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在沉思后,这才说道:

    “齐王殿下,我自是明白你的意思,但是首先要想清楚一个关键,那就是如果大军前往,遇到些许不利,又当如何。”

    “我等大军,自大明出发,远道而来,对于倭国的地形情况,尚且没有丝毫了解。”

    “若遇天险埋伏,哪怕得胜,也是惨胜,不知多少军士,便会因此丧命。”

    “我等在这里,也没得补充,一个将士战死,便不会如同在大明一般,还有能顶替的。”

    “诸位殿下,不也是想着,如果建设藩国,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当不是说一日两日,便就可以定下。”

    “是以既然咱们这边,已经攻下城池十多座,也不能因此掉以轻心,须得步步为营才是。”

    冯胜的这一番话,让最喜欢的闹腾的朱榑,也是冷静了下来。

    现在情况不明,真有重大损失的话,那么此番远征,真就如同笑话一般。

    “诸位殿下莫急,我等先将这里掌控起来,而后慢慢蚕食,才是最为平稳。”

    冯胜看着都在沉思的殿下们,便就再度说道。

    其实对于冯胜来说,他当真是希望这场大战,打的时间越长越好。

第424章:朱棣在倭国

    九州岛沿海某地。

    大量的倭人,被强制征召,不断修补城池。

    其中除了坚守之外,很多明军也参与其中。

    城墙上,朱棣站在上头,看着下方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爷,咱们用得着给他们那么多粮食吗,从大将军那里分的粮食,目前也只够我们一个多月了。”

    “现在还要分给这些倭人,怕是一个月都撑不住。”

    作为燕王麾下大将,朱能不解的问道。

    前些日子,大将军冯胜,兵分四路。

    燕王朱棣,晋王朱棡,齐王朱榑,分别占据一座城池。

    中央则是由冯胜占据。

    没有对倭国进行长刀直入的攻势,反而在占据城池后,搜集野外的倭国百姓,形成一道防线,好似就准备这么对耗起来。

    朱棣便是占据了其中一座还算不错的城池。

    至于这座城池,先前叫什么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朱能的语气,有些不太恭敬,有质问的感觉。

    旁边的张玉顿时呵斥:“王爷如何安排,还须你来插嘴不成。”

    “在王爷的心中,自有章程,我们无须多想,只要做好份内的工作就可以了。”

    燕王朱棣摆摆手,打断张玉想要继续呵斥的意思,解释道:

    “本王来倭国,并非是跟那些草原上的蒙古人般,烧杀抢掠一趟,扫了便走。”

    “咱们在这倭国里,可能还要待许久的时间。”

    “若是把周边的倭国百姓,全部都给杀光了,谁来给你种地,做饭,擦拭铠甲?”

    “咱们若是想要在这里立足,就必然离不开倭国百姓,至少在明面上,不能太差。”

    “况且,你要清楚一个事情,倭国百姓,自古以来,便是我神州后裔,这是临行前,父皇特意交代过的,少作杀戮之事。”

    “如今,可是明白了本王的意思?”

    朱能羞愧的低下头,只能解释道;“下面的弟兄,虽然饭菜上要比那些倭人好上很多,但是看着他们吃咱们自己的粮食,就心里头很不爽。”

    “这些狡猾的倭人,把粮食全部都藏起来了,如今还吃咱们的,弟兄们心里头有怨气。”

    朱棣闻言,沉吟一会道;“你跟下面的弟兄们去说,若是表现得好的,本王可赏赐他们一个倭人妾室。”

    “另外,本王会在城内设置教坊司,有功劳者,可享有进入挑选的配额。”

    朱能眼睛一亮,顿时问道;“王爷,我能去吗。”

    朱棣哈哈一笑:“能,自然能,都能去的,不过,在这次数上,自然要优先有功劳的将士。”

    “行了,下去通知弟兄们吧,无须等待多久的时间。”

    朱能抱拳作揖,行礼过后,迅速离去。

    张玉在原地有些皱眉的问道:“王爷,末将斗胆一问。”

    “王爷的意思,是想要拉拢这些倭国百姓们,可若设立教坊司,这对于咱们大军的名声来说,怕不是太好行事吧。”

    “如此虽说弟兄们享受了,可是倭人这边,自然会有很大的怨气。”

    朱棣闻言,哈哈一笑道:“张玉啊张玉,看来你来倭国前,对于倭人了解不多呀。”

    “本王来京师前,曾于李景隆曹国公多次深谈,有关于教化倭人之事。”

    “其中记载最为详细的典籍,便就是曾经蒙元使臣赵良弼,在倭国呆了三年的所记所闻。”

    “本来这本记载,本王一直没有找到,后来一番查询后,发现竟被兵部尚书茹瑺,收于家中。”

    “后来曹国公前去借阅,本王才知道,倭国之民,竟是有这种风俗。”

    说到这里,朱棣微微停顿。

    而张玉已经听得很是来劲,突然被停下,不由抱拳作揖道;“还请燕王解惑。”

    朱棣一笑,这才继续道;“倭人的性格,跟咱们大明可不一样,他们呀,对于强者非常的崇拜。”

    “像是倭国女人,巴不得借种。”

    “哪里需要什么强制,到时候本王放出点风声来,他们自然会自愿送上门的。”

    张玉听到这话,感觉自己的三观都破碎了。

    竟然还能是这样的吗?

    这是张玉所不知道,倭国崇拜中原强者,到了现在,几乎都成了一个习俗。

    最为巅峰的时候,就是中原盛唐时期。

    在信息交流受到极大限制的古代,倭国能够进行“大化改新”,其中一个关键因素就是遣唐使的存在。

    也正是因为遣唐使的持续派遣,倭国才可能把中原文化有计划地分块切割,一船船运回倭国进行组装。

    而遣唐使的存在,让倭国对唐朝的学习能够及时而准确。

    在倭国学习唐朝的高峰时段,唐朝这边发布了什么新律令,有什么新举措,倭国通常也很快就会做出反应。

    比如唐朝把中书省改为“紫薇省”,倭国几年后也设置了“紫薇中台”。

    唐朝把原来纪年的“年”改成“载”,倭国也在十一年之后,将“年”改为“岁”。

    唐玄宗赦令唐朝每户必须持有一本《孝经》,倭国也迅速如法炮制。

    倭国舒明天皇时代到宇多天皇时代,倭国在二百六十四年间任命了十九次遣唐使。

    除去未及成行的三次之外,真正意义上的遣唐使是十六次。

    也正是因为如此,虽然唐朝没有敕封,但是倭国却一直以中原附属自居。

    包括对于宋朝,也从来都是恭恭敬敬的。

    蒙元的两次伐倭,其根本的意义在于,倭国认为蒙元没有资格入住中原大地。

    哪怕如此强势,也对蒙元使臣,非常之不认可。

    这才导致的忽必烈大怒。

    以至于到了朱元章这里,倭国觉得自己打败了蒙元,在文化上,比之明朝更为接近中原,便就拒绝对大明的称臣纳贡。

    而倭寇的出现,最初的时候,并非在明朝,而是在蒙元。

    说起来有些搞笑,最初的倭寇,是抱着打击蒙元,帮助宋朝的心态出现的。

    从某个角度上看,是正义之师。

    不过在感受到劫掠的快感后,便就逐渐走歪了路子。

    哪怕是大明建国,已经止不住倭寇对于财富的诱惑了。

    当然,对于强者的崇拜,倭国从上至下,皆是如此。

    朱棣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记载,且在观察之后,才会生出如此心思。

    “王爷大才,末将远远不如。”

    张玉的马屁,适时到来,让朱棣尤为得意。

    如果只是普通的征战,朱棣自然不会过多的考虑将士们的一些情绪。

    但现在不同,如今是类似于屯兵的概念,而且异国他乡,将士们的情绪,很容易就会出现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简单粗暴的教坊司,就是最方面宣泄将士们情绪的地方。

    此时,一名将士突然上来汇报:“启禀王爷,有一倭人,想要觐见王爷,锦衣卫那边说,好像是知晓藏粮食的地方。”

    朱棣眉头一挑,道:“让他过来。”

    很快,一个看上去还算是干净得体的倭国老头,在极为军士的押送下,就来到了朱棣这里。

    朱棣自然是不懂倭语的,不过在来之前,显然早就有这样的情况预料,朱元章安排锦衣卫这边,大量的懂倭语的翻译,随同前往。

    那老头见到朱棣,看见朱棣的打扮,立即恭敬的趴在地上,叽哩哇啦的说起来。

    朱棣皱眉问道:“他在说什么。”

    锦衣卫连忙翻译道:“回王爷,他说他叫石原杜夫,是石原家的家主,他代表石原家向你问好。”

    朱棣点点头,道;“告诉他,本王很好,他说他知道倭军藏粮食的地方,这件事可是为真。”

    锦衣卫连忙把燕王的话翻译过去。

    石原杜夫闻言,连连点头。

    锦衣卫翻译:“他说粮食,就藏在不远处的三个山洞里面。”

    朱棣问道:“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本王。”

    老头大一篇叽哩哇啦的话,就迅速的说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哭诉。

    锦衣卫听着,也感觉有些头大,只好简短的翻译道:“王爷,他的意思是说,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像王爷这么好的君主。”

    “将军的武士们,总是欺辱他们,吃最差的食物,干最多的活。”

    “王爷来了之后,没有把他们当做奴隶看待,反而拿自己的粮食,分给他们作食物。”

    “所以他们决定告诉王爷,倭军们藏匿粮食的地方。”

    听到锦衣卫翻译这话,一旁的张玉,顿时目瞪口呆。

    不由道:“王爷真是神机妙算。”

    先前张玉虽然呵斥朱能,其实心中也在想着,把将士们的粮食分给倭国百姓,也是一件不怎么好的事情。

    哪里知道,反转来得这么快,这才仅仅两三天的时间,倭人就把粮食的藏匿地交代出来。

    之前严加审讯了那么多倭人,都没半点用处。

    对于这件事,朱棣其实也是非常意外,没想到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粮食的问题,就这么得来了。

    倭国的那些武士,别的不说,骨头还挺硬,打死都不说出来。

    或许有些是真不知道。

    反正现在既然到手了,那就问题不大了。

    “告诉他,若是能找到足够的粮食,本王特别允许,准他入我大明户籍。”

    朱棣高兴之余,对其说道。

    锦衣卫翻译把燕王的话说给石原杜夫听。

    石原杜夫听完之后,纳头就拜,连连磕头。

    其实对于百姓来说,不管是倭国的百姓也好,大明的百姓也好,并没有太强的国家概念。

    是谁来统治自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

    石原杜夫说是一个家主,但区分倭国贵族高低的,是中原官话。

    不会说官话的,自然层次非常之低。

    石原杜夫磕头完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又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朱棣皱眉道:“这家伙难不成还要跟本王提条件不成?”

    锦衣卫连忙翻译道:“回禀王爷,他说的是关于修建城墙的事情,他希望王爷能够停城墙的修建。”

    朱棣本欲训斥,不过突然想起,这边的城墙似乎有些特殊,也就压制下来,说道:“让他说说,为什么要停止修建城墙。”

    锦衣卫把话翻译过去后,石原杜夫便就开始讲述其中缘由来。

    原来倭国早期,是没有城建的,是类似于据点或者聚落壕沟的防御工事,这便是倭国城郭的雏形。

    而在大化改新之后,历代天皇学习中原皇帝营造宫殿,开始走上了真正的城郭都市的道路。

    建立了诸如小垦田宫,冈本宫,百济宫大大小小类似于宫殿一般的都城。

    这些建筑,受到唐朝的影响,几乎完全复刻唐朝时期。

    包括城墙和都城,都是如此。

    像是现在朱棣所占据的城池,从外观上看,跟大明的没啥区别。

    倭国多丘陵而少平原,又处于地震带上,高大的城墙,随便一场地震过来,就有可能导致坍塌。

    所以才会如此低矮。

    石原杜夫就是想告诉朱棣,不要过于耗费劳力,去兴建高大的城墙。

    听到这里,朱棣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在他这么多年的生涯中,是经历过地震的发生的。

    从翻译的话中,他也听到了,倭国这里,本身是一个地震多发的地方。

    连稍微高一点的城墙,都无法抗住地震,可见其有多么危险。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非常重要。

    之所以冯胜要安排兵分四路,先行屯兵镇守。

    就是为了摸清楚倭国的情况。

    除开蒙元早期,可是说冯胜等人,是大明第一次,也是历史上第二次,中原对倭国用兵。

    在大明人这边的眼里,除了知道倭国是一个岛国之外,完全就是一无所知了。

    就连地图,也只是非常粗糙的地图。

    这对于用兵,是一个非常大的忌讳,因为你连路都不熟悉,这么大的地方,指不定连倭军的位置都找不到。

    倭国又是多岛之国,如果不谨慎进军,指不定就是被一波埋伏。

    像是地震多发这种消息,前沿的大军,包括冯胜在内,根本不清楚。

    其实朱英也是交代过的,只是大家没什么感觉,即便是现在来到了倭国,也从没重视过这个问题。

    朱棣亦是如此,才会先行修建城墙。

第425章:给咱大孙一个惊喜

    “驾!”

    朱英回头,看了眼京师城墙,而后扬起马鞭,率三千缇骑,飞驰而去,直下江南。

    这次的巡查,朱英并没有打算乘坐马车,而是亲自骑马巡查。

    马车的速度太慢了。

    城门上,朱元章看着大孙离开的背影,浓浓的不舍流露出来。

    甚至于眼角,都有泪水溢出。

    在心里,朱元章真的不想大孙离开自己。

    可是他又非常的清楚,作为大明储君,不能被限制在这京师之中。

    曾经的老大,亦是每过几年,都会巡查地方。

    也只有这样,才能扫除底层的一些顽疾,肃清沉疴,不能总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寄托在官员的身上。

    有些谕令,自京师发出,到了地方,都不晓得成了什么样子。

    而作为大明储君,这些都是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连知县不经常巡查地方,权力都要被架空,何况是皇帝掌控这么大的疆域呢。

    只有经常走一走,才能让底层的官员,百姓,地主豪绅,甚至是卫所,感受到皇家威严,是以才会心生忌惮,有些事,才不会那么轻易的跨过边线。

    “陛下,保重龙体啊。”

    刘和在身边,掏出手绢,双手恭敬的奉上。

    朱元章拿过后,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泪水。

    在抬头的时候,已经是看到大孙的身影了,只有远方扬起的尘埃。

    “诶,大孙这一走,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回来,咱这心里头,想念得紧,蒋瓛啊。”

    “臣在。”

    “通知锦衣卫,有关于大孙的所有消息,务必是三天一报,无论何时,立即送到咱的手里来。”

    “臣遵旨。”

    又看了半晌之后,朱元章这才转身离开。

    不过没有了大孙的皇宫,在朱元章的心中,终究是感受到了几分冷清。

    刚准备下城楼,朱元章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妃,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朱元章有些错愕的问道。

    宁妃缓步走了过来,行礼之后这才回道;“陛下,臣妾知晓今日太孙离去,便就早早起来,跟随在陛下的后面了。”

    听到这句话,朱元章的心里头升起一股暖意。

    要说知心,还得是宁妃。

    曾经草莽之时,就跟大妹子,一起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拉起宁妃的手,朱元章这个时候突然发现,宁妃的鬓角,已经如霜。

    近距离看着宁妃眼角的皱纹,朱元章哈哈笑了起来:“宁妃呀,你也老了呢。”

    听到这句话,宁妃的眼眶,突然就有些湿润起来。

    紧紧的握住陛下粗糙的大手,感受到里面的温暖。

    直到这个时候,朱元章才发现,自己好像已经有很多年,都忽视宁妃了。

    曾经的宁妃,也是非常的貌美。

    自从出了鲁荒王朱檀那荒唐子事情后,朱元章其实在心中,多少还是有着迁怒宁妃的。

    认为这是宁妃没有管教好的缘故。

    虽然让其掌管后宫,但却已经很少特地去看过她了。

    现在回想起来,有几分愧疚之心。

    郭公对他,可谓是仁至义尽,两个儿子为他征战天下,一个劳累病死,一个虽还活着,却是伤痕累累,浑身暗伤。

    “这些年来,辛苦你了。”

    朱元章感动的说道。

    感受到陛下的真诚,宁妃真想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都哭诉出来。

    在唯一的儿子,那般荒唐的死去后,宁妃整个人几乎都快精神崩溃了。

    后来又遭遇到陛下的冷落,心气越发郁结。

    如果不是二哥,作为禁卫统领,能够一直在宫中陪着她,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过现在宁妃,已经变得坚强了许多,也到了这个年岁,很多东西都看得比较澹了。

    只要陛下的心里还有她,也就是足够了。

    “殿下,这里风大,我们早些回去吧。”宁妃轻声的说道。

    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跟陛下年轻的时候,在一起的日子。

    朱元章抬头,看了看外面:“是啊,风大了,咱年纪也大了,连这点风都有些受不住了。”

    “真想再多活一些年岁,才能看着咱的大明,如何的繁荣昌盛。”

    说完之后,朱元章在宁妃的搀扶之下,缓缓的走下城楼。

    其实就目前朱元章的身体来说,还算是非常硬朗的,精气神这块,也是足足的。

    只是今天大孙的离开,让他心里头,一下子就变得空荡荡。

    所以才会展现出如此的老态。

    ......

    坤宁宫前,

    叶月清一直站在门口,良久。

    “娘娘,您已经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郭忠恭敬的伺候在身边,贴心的说道。

    早上太孙殿下出行的时候,叶月清送到门口,就一直驻留在这里。

    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已经不同了,按照大明宫廷这边的规矩,也不能说随意就出宫抛头露面啥的。

    很多人都羡慕着皇宫的好,可谁又知道,这皇宫一入,再想随意出来,便就难了。

    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即便是叶月清,也只能是遵守着。

    “没事,我就想着多看看,总是在这坤宁宫里,总感觉有些闷了。”回过神来,叶月清随口说道。

    郭忠一听这话,便就笑道:“娘娘,不若去后花园走走,赏赏花之类的,应该是要舒心很多。”

    “后花园那边,还有宫里的其他娘娘也经常在呢,或许可以聊聊天,消减一番。”

    听到郭忠的建议,叶月清稍稍沉默一下,便就点点头。

    坤宁宫的后门,就是直达后花园了。

    只是行走到大路之上,叶月清突然感觉到胃里一阵翻滚:“呕....”

    郭忠顿时就急了,赶忙靠过去半蹲下,让叶月清有所扶:“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叶月清扶着郭忠的肩膀:“我也不知.....呕..”

    见到这般情况,郭忠急得对着后边的小宦官大喊:“还愣着作甚,赶紧的去把太医叫过来。”

    后面的小宦官顿时应了声,拔起腿就往外跑。

    叶月清干呕一阵,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就是感觉到腹部好像在痉挛一般,不断翻滚,很是难受,浑身的力气都去了过半。

    郭忠连忙搀扶着,先到寝宫里去歇息。

    心里头有些急了,想着是不是方才风太大了,娘娘入了风邪。

    又或者是饭菜里出了什么问题,让娘娘中毒了。

    想起太孙殿下今日这才出门,娘娘就出了这等祸事,陛下要是知道这里的情况,一怒之下,怕不是要给他脑袋直接剁了。

    想到这里,郭忠就已经感到脖子阵阵发凉,就好像马上被砍头一般。

    主要是这个事情,来得突然,又过于诡异。

    仔细回想起今天吃的饭食,都是按照严格的标准,让小宦官们先行试吃过了。

    直到现在,也没见着出什么问题。

    期间叶月清又干呕了几次,不过躺着歇息会,面色就开始红润了起来,好像跟没事人了一般。

    看到娘娘这个样子,郭忠心里头一阵亮光闪过,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顿时,恐惧就散去了许多,甚至还有一些隐隐的激动。

    “娘娘,好些了没有。”郭忠端来水杯,看着娘娘喝完之后,轻声问道。

    叶月清点点头:“好多了。”

    听着娘娘中气十足的回答,郭忠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极有可能。

    不过现在来说,也只能是等着太医过来,把脉之后,才能知道结果。

    这一刻的郭忠,感觉时间过得非常之缓慢,时不时的转头看去,见院内没有响动,心里头暗骂:这些小子,平日里一个个办事也算利索,怎得到了这个关键时候,就这般不中用了。

    好比是度日如年一般,终于是听到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郭忠顾不得太多,连忙起身催促:“快些,快些。”

    那太医头发皆白,动作飞快,后面的小宦官背着药箱,紧紧跟着。

    然而在两人的身后,还有十多名禁卫,紧紧相随。

    看到禁卫的出现,郭忠不由得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这说明无须多久,陛下就会知晓此事,且马上就会过来。

    看着太医二话不说,走到床边开始把脉,郭忠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这一刻的郭忠,从未像现在这般有过煎熬。

    只感觉每一个呼吸,都开始变得缓慢无比。

    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郭忠的表现,就是最为真实的写照。

    终于,太医的手,伸了回来。

    郭忠急忙问道;“刘老太医,娘娘这是个什么情况。”

    刘老太医面色从容的笑道:“郭公公无须担心,喜事,大喜事,娘娘这是怀上了。”

    听到这话,郭忠差点没跳起来。

    怀上了?

    太孙妃娘娘,这就怀上了?

    心里头赶忙一阵盘算,果然,自从太孙大婚至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往常来算,真就是怀上了。

    叶月清在穿上听到这个消息,本来躺着的身子,也直了起来,不由问道;“我真的怀上了吗。”

    刘老太医抚须一笑道;“娘娘只管放心便是,臣从医五十载,摸过的喜脉,自己都已经记不清了,娘娘的脉,臣一摸即知。”

    “为了确定,臣反复诊了三次,绝对是无误的。”

    听到刘老太医肯定的回答,叶月清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而后不由喜上眉梢。

    郭忠几个小步过去,轻轻的猫着脚,生怕惊扰了太孙妃娘娘肚子里的龙胎。

    “哎哟,娘娘诶,你不要吓老奴呀,动作轻些,好生躺下才是。”

    “若是惊动了龙气,老奴十条命都不够的。”

    看着娘娘就这么一下子挺直坐立,郭忠连忙开口劝说道。

    刘老太医见此,便道;“郭公公,不必如此着急,娘娘这才刚刚怀上龙种,些许行动几下,反而有利于龙种生育。”

    此刻的郭忠,就跟热锅上的蚂蚁般,急不可耐,生怕太孙妃娘娘有丝毫意外。

    听到刘老太医的话,这才是稍稍放心,不过眼睛不敢放松,生怕一不留神,太孙妃娘娘这里就有大动作。

    这时,外边传来声响:“拜见陛下。”

    随后,朱元章大步走了过来,看着这里的场景,道;“咱听说太孙妃这里出了岔子,是怎么回事。”

    众人见着陛下,自然皆是跪伏。

    刘老太医闻言,赶忙回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太孙妃娘娘有喜了。”

    朱元章一顿:“什么,真的吗,咱有重孙子了?”

    刘老太医连忙再次确认:“臣不敢欺君,太孙妃娘娘,确实是有喜了。”

    朱元章哈哈大笑:“好,好啊,咱大孙果然争气,这才月余时间,就给咱把重孙子给整出来了。”

    “好大孙,咱的好大孙。”

    说完,目光投向叶月清,道;“月清呐,你这段时间,就在宫里好生歇息,咱会让宁妃过来陪你。”

    “其他的事情,便是商会的事情,你现在也不要管了,先放一边,把咱的重孙,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生下来,才是头等大事。”

    叶月清闻言,虽然听说不能再过问商会的事情有些无奈,不过面对陛下的关心,还是准备起身行礼。

    “别,别动,你就在床上给咱好好的躺着,咱马上就把宁妃叫过来。”

    “她生过孩子,熟悉得很,到时候就会知晓怎么做的。”

    朱元章连忙制止叶月清想要行礼的举动并说道。

    而后对着蒋瓛道;“你快去通知宁妃,太孙妃有喜了,让她赶紧过来,帮着照顾。”

    蒋瓛抱拳作揖:“臣遵旨。”

    朱元章看了看叶月清面色还算红润的模样,有些感叹道:“早知道今日这么个日子,咱就不让大孙如此早去了,多留几天陪着你才是。”

    “哪想到会如此凑巧,这才出发几个时辰,月清你这边,就有喜了。”

    “到时候咱也只能是,派人去通知大孙这个好消息了。”

    “想必大孙知晓后,必然会迫不及待的回来吧。”

    听到这话,叶月清说道:“陛下,可以不通知殿下吗。”

    朱元章一顿,不由问道:“这么大的好事,怎么能不通知大孙呢。”

    叶月清低头解释道:“太孙殿下这才刚刚出发,巡查地方,做的是巩固我大明之事。”

    “臣媳虽是怀孕,但在宫中自有多人照料,想来平安无事。”

    “怀胎十月,这般长久的时间,让殿下回来,自然会耽误了国事。”

    “所以臣媳就想着,先不忙通知殿下,等几个月过去,殿下巡查得差不多了,届时再回来,也无须等待多久,臣媳也到了分娩之时。”

    “如此一来,国事上也没耽误。”

    听到叶月清的解释,朱元章心中感叹。

    果然是跟大妹子一般的好女子,咱大孙,也跟咱一般有福呢。

    “好,咱答应你,先不告诉大孙。”

    “等他回来,再给咱大孙一个惊喜。”

第426章 :巡查之初

    叶月清的怀孕,可以说整个皇宫,在朱元章谕旨下,都‘动’了起来。

    尤其是朱元章,有一种容光焕发的感觉,仿佛是迎来了自己的第二春。

    这是大孙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重孙。

    想到十月之后,自己的重孙出身,朱元章不管干什么事情,都变得极为精神起来。

    宫廷里的其他人,那就更加不用多说了。

    宁妃都已经直接搬到坤宁宫来,可谓是日夜照顾。

    而在坤宁宫的后殿,更是有精通医术太医,轮班值守。

    包括接生婆,现在就已经在坤宁宫开始等候了。

    其他宫女宦官,更是数以百计,可谓是在十二个时辰内,随时都听从吩咐。

    坤宁宫也因此变得热闹起来。

    “我也要当叔叔了。”

    同住在坤宁宫的朱允熥,笑着对自己的姐姐说道。

    大嫂怀孕,两小自然是极为高兴。

    朱明月也是昂着头道;“你当叔叔,我亦是姑姑呢,就是不知道,大嫂怀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听到这话,朱允熥吓了一跳,连忙道:“姐,关于这个时期,往后可不要提起了。”

    “若是传到皇爷爷那边,指不定会挨什么训斥呢。”

    显然朱允熥在这方面,比之姐姐要了解得多,毕竟虽然是学习,可是对皇孙,皇孙女的培养方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朱明月也很快意识到,这话在皇宫里算是一个忌讳,尤其还是大兄这边。

    便也闭口不提。

    “要不,我们去看望一下大嫂吧。”朱明月朝着正殿方向看了看,那里还有禁卫把守,显然一般人在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根本不能进入。

    当然,这肯定不包括两小。

    朱允熥当然也想去,自然同意。

    屋内,叶月清感到很不适应,却也只能无奈去接受。

    宁妃的陪伴,虽说时刻关心呵护,可同时也让叶月清多了几分拘束。

    听到两小过来的消息,叶月清脸上放松了不少。

    宁妃见此,也知道一下子急不来,笑着找了个借口,就走了出去。

    让两小陪着太孙妃解闷。

    ......

    驿站之上,什么策马奔腾,那都是扯澹。

    朱英带着三千缇骑,在只有三米宽的驿站上,完全没有施展开来的余地。

    这样的道理,自然是朱英早就有所经历的,所以才会要用水泥,修建出一条宽敞的大道出来。

    南北的水泥地,只是朱英的第一步。

    随着水泥厂的民营开始,就注定整个大明,正式的在全国,开启‘大建设’时代。

    朱英这番出来的巡查的目的,其实和朱元章的想法,有着很大的出入。

    在朱元章的想法中,大孙出去巡查江山,自然是宣扬皇家威严的一个手段。

    可是对于朱英来说,他想要做的事情,更多。

    只是什么乔装打扮这些,自然是不存在的。

    微服私访,在朱英看来,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在当今这个世道,看似海内升平,其实什么恶霸势力,可谓是盘踞乡邻。

    尤其是宗族,更加如此。

    所以朱英的第一站,并非什么大城,亦或是直下江南,反而先要去看的,是那些很少有人关注的小县城。

    丹徒县。

    这是南直隶镇江府下管辖的一个小县城,距京师也不算远,不到两百里地。

    朱英这边用了不到两天的时间,就已经抵达。

    比起邻边的丹阳县,金坛县,丹徒县因为位置相对靠后的缘故,就显得并不是那么的繁荣。

    朱英便就选择这里,当做一个突破口。

    民间流传着一句谚语,叫做屈死不见官,冤死不告状。

    灭门的知府,破家的县令。

    很显然,现在的朱英目的极为简单,就是为了最为底层的百姓而来。

    同时,他要更为深入的了解,在当今这个年代,地方官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丹徒县这里,还算是临近南京,可谓是就在皇家边上,对于接下来朱英的一些想法,有着很好的借鉴作用。

    自西域起家,而后到现在的大明太孙,严格来说,朱英从未真正的在大明的民间生活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明律法已经修订在逐渐完善的阶段,而有关于地方官权力的组成,或者说避免一家独大的情况。

    就必须要有足够的了解,才能完成。

    有道是没有调查,就没有足够的发言权。

    有些律法的制定,是否真的能够让百姓的权益得到伸张,这些肯定要亲自探查后,才有了解。

    否则出现何不食肉糜那等情况,就是极为尴尬了。

    前世的一些东西,是否能够生搬硬套到目前大明的社会环境中,这个是很难说的。

    超前的时代理念,带给如今的大明百姓的,可能不仅仅是本身的权益,更有可能是灾难。

    朱英其实也想过,现在的大明百姓,到底值得不值得如此来做。

    或者说维持表面上的稳定,就已经足够了。

    因为随着工业大开发的初始,在朱英的心中,顶多不过三年五载的时间里,随着水泥道路的不断修建完成,那么大明将会迎来一次突飞勐进的发展。

    在这种发展之下,是否要特别注意到,当今的百姓能不能适应。

    之前,这个问题也困扰了朱英许久。

    毕竟他是站在一个最为巅峰的位置,来看待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出宫的时候,他去到自己在京师办下的学堂。

    那里的一个个,曾经是乞丐的孩子,现在也能坐到学堂里听老师讲课。

    这个时候的朱英才意识到。

    不管是哪个朝代,百姓才是真正的国家基石。

    一个国家的高度,取决于这个国家的百姓,是一个怎样的状态。

    根都烂了,大树还能繁荣下去吗。

    恐怕到了那个时候,衍生出来的,是阶级的更加固化,百姓看不到任何的出路。

    想明白后,才有了这次巡查的目的。

    丹徒县前,朱英自然不可能说带着这么多人入城。

    而在这里,早就有群英商会的商队等候着。

    张伯看到缇骑们的过来,赶忙下车迎接。

    见到朱英下马,朝着自己走来,稍稍迟疑过后,躬身作揖:“东家。”

    “张伯,好久不见。”

    看到张伯,朱英亦是有着非常之多的感叹。

    自从入了皇宫后,朱英就很少出宫后,即便是每次出宫,也有其他的事务缠身。

    而张伯这里,一样有着很多的事情,要进行处理。

    这个曾经,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张伯,就这么好像,突然就消失了一般,虽然随时都能够,打探到关于张伯的消息。

    一声东家,更是将朱英的记忆,拉回了前面今年,走南闯北的回忆之中。

    或许五年时光所经历过的事情,早就远远超过普通人家的一辈子了。

    “张伯,这次巡查,看来咱们又能在一起不短的时间了。”

    朱英笑着说道。

    其实就京师来说,张伯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只是不管是朱英,还是张伯自己,都是倾向于一起。

    “东家放心,京师那边的事情,目前已经是稳定了下来,即便是我不在,也出了什么大的乱子。”

    张伯贴心的说道。

    朱英笑着问道:“张三这浑小子呢,怎的这次没跟着来吗。”

    张伯听到这话,笑着对后面招呼了一下。

    只见在商队的十多人中,张三带着斗笠,走了出来。

    “东家。”

    不仅仅是张三,那十多个熟悉的面孔,让朱英哈哈一笑。

    “走,进城。”

    “是,东家。”

    ....

    丹徒县虽不富裕,可也不是下县,而是有着一百零九位里保的上县。

    所谓里保,便就是朱元章设下的里保制度。

    简单来说,就是每一个乡中,都有官府定为当差的人,虽没有官职在身,但有着相当于村长的权力。

    朱英当然不可能说,花上数月的时间,去跑遍这一百零九个乡村。

    所以去县城,是一个最好的方式。

    像是丹徒县这样的地方,自然有着群英商会的据点,是以朱英的一些查访,就显得要轻松许多了。

    不至于和一些巡查御史,亦或是微服私访的皇帝般,犹如无头苍蝇乱转。

    入了县城后,朱英第一时间,就是让在这里的商会,把丹徒县的一些情况全部交代上来。

    显然丹徒县商会这边,根本没有想到朱英会亲自前来,只是听说,某个从京师过来的商会里的大人物来了。

    “张伯,你且看看这些文书,在这文书的记载里,这县城上下,完全是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真是可笑。”

    “难不成我在街道上看见的那些面黄肌瘦的百姓,都是我的错觉不成。”

    朱英看完文书之后,整个人都气笑了。

    张伯接过文书,并没有仔细去看,而是道;“东家消消气,这些个商会的掌柜们,比不得咱们自己人,都是没得办法,从外面招的。”

    “他们的心思,恐怕更多的还是跟着县太爷这边走,指不准现在,这位知县老爷,已经知道咱们在调查他了。”

    朱英点点头。

    对于张伯的说法,他是比较认可的。

    因为文书上的一些东西,统计得太过于官方话了。

    这种官方的美好,通常来说是上交到朝廷去的。

    实际上一个县城里,哪里可能没有什么龌龊事情发生。

    哪怕是京师数月前,也不可能达到这样的状况。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里的商会,已经不处于群英商会的掌控之中了。

    ....

    一个地方知县的权力,到底能够有多大?

    刘秉元可以清楚告诉你,他就是这丹徒县的天。

    朱元章最注重的事情,就是对贪污官员的处罚,在朱元章这里,不管是上到朝廷大臣,还是下到地方九品主簿知事,没有任何例外,尽皆处死。

    然而即便是在这么严肃的环境下,依然是到处都有人在顶风作桉,彷若是杀之不绝。

    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税粮六万石以上、十万石以下为上县,正七品。

    刘秉元只有着秀才的功名,连殿试都未曾参加过,他之所以能够得到七品官职,担任知县,只是因为他姓刘,走的是举荐的路子。

    举荐,是最容易,也是最难的。

    只要有关系,自然就容易,难就难在投胎这门技术活了。

    显然刘秉元的投胎技术,还是相当不错。

    而他的家族,刘家。

    也就是生活在这丹徒县附近刘家乡中。

    做人不能忘本,现在的刘家乡有了刘秉元的照顾,自然就渗透到了丹徒县城的方方面面。

    包括群英商会在这边的据点负责人,他也姓刘。

    刘秉元是一个聪明人,不然刘家这么多的人,也轮不到他来被举荐,当知县。

    在明面上,很多事情,都做得非常体面,一般来巡查,是很难说查出什么东西。

    亲亲相隐的世道,刘秉元又是怎么为刘家人徇私枉法,还不被人所察觉呢?

    在民间有个词汇,叫庾死。

    指的是囚犯在狱中因受刑、饥寒或疾病而死。

    刘秉元很快就察觉到了里面的操作空间。

    当刘家人和别人起了冲突的时候,因此而进行状告,双方在大堂上对证时。

    刘秉元就随便找了理由,把原告被告双方,都给关到班房里去。

    刘家人自然不可能真的住进去,而是他的对手,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待遇就完全不同了。

    想要整死他,真的就是一件再过于简单的事情。

    只需要不给吃喝,不让人探望,再跟班房里的牢头打个招呼啥的。

    三班衙役轮流‘伺候’着,过不了几天的时间,就能给一命呜呼了。

    既然原告,或者是被告都已经死了,那么这场官司,自然也就没了继续下去的必要。

    如此一来,连桉件记录都不需要。

    久而久之,哪里还有百姓,敢跟刘家族人作对呢。

    知县衙内,得到消息的刘秉元冷笑道:“区区一介商人,即便是群英商会又能如何。”

    “我乃朝堂命官,商会又无监察之权,哪能奈何得我。”

    “不过群英商会倒是有些特殊,说不定他们还有别的路子,告诉族长,这些日子小心着点,可别闹出什么乱子来。”

    “若是被人捅到京师那边里,处理起来,也是极为麻烦。”

第427章:朱英的果决

    目前丹徒县的情况,似乎有些棘手。

    不管是知县衙门,还是其他的地方,甚至是朱英麾下的商会,都好像已经被完全渗透了。

    此时的丹徒县,就像是一个刺猬般,让人无从下手。

    作为皇明长孙,大明太孙。

    朱英自然不可以暴力的手段,践踏律法的形式,强行对这里的知县进行抓捕。

    如此一来,好像会变得更加的乱套。

    唯一的优势,就是对方虽然知晓自己的到来,却不知晓自己的身份。

    难不成要向曾经前世影视那般,搞个什么暗中探查,微服私访,甚至是以身犯险,来揭露知县背后的龌龊?

    别的不说,单单这其中,所耗的时间之长,就不是朱英可以接受的。

    “东家,人已经带来了。”

    “让他进来。”

    朱英可懒得墨迹,搞那么多名堂干嘛,他要的是证据,可不是什么获得过程。

    只要能够确定确实有这些事情的发生,证据怎么得到的,就没必要过于在乎了。

    还调查,有那个必要吗。

    随着朱英的吩咐,在丹徒县的群英商会负责人,直接就带了进来。

    那负责人显然还处于懵逼状态,进了门后,躬身作揖:“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刘某不才,添为太孙殿下麾下群英商会,丹徒县大掌柜。”

    “若是哪里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多多海涵,能够帮上的时期,刘某绝不含湖。”

    彭!

    旁边的宋忠,毫不迟疑对准这刘大掌柜,就是一棍子下去,直接给其打到跪在地上。

    跪着的刘某,虽是疼得龇牙咧嘴,却强行忍着,不叫出声来,彷若还有一股子气节在这里。

    朱英喝着茶,眼皮都未抬一下,显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旁边张伯适时出来呵斥道:“好一个刘大掌柜,你可知道,在你面前的是何人?”

    “正就是你口中所言的,太孙殿下,如今正主在面,自己犯了什么错,便就老实交代吧。”

    “交代清楚了,年你功劳,或许也就是你一人死,若是交代不清楚,满门皆斩!”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刘大掌柜,听到这话,眼珠子都瞪大了。

    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傻愣愣的。

    随后,就在地板上,砰砰作响的磕头起来:“不知太孙殿下亲临,是草民的死罪。”

    “只是草民不知,是哪有做得不好之处,还请太孙殿下示下。”

    “草民对商会,可一直都是忠心耿耿,从未干过半点有害商会之事,还请太孙殿下明察。”

    朱英都被这番话气笑了:“死到临头了,嘴还这般硬,是想拖着你的父母妻儿,共赴黄泉吗。”

    “老实交代吧,有关于刘家族人一事,还有这知县刘秉元,暗中勾结,害人性命之事。”

    “我不想听你再多说一句废话,多说一句,九族尽诛!”

    “想好了,再说话。”

    朱英澹澹的说道,神情平静,不带丝毫波澜,就好像是在说一件非常普通的事情。

    而下面磕首的刘大掌柜,整个人都在颤抖,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落下,下意识的想要开口狡辩,却将到了嘴边的话,强行都咽了下去。

    喉咙滚动间,浑身的气好像都散去了。

    “殿下,我....我说。”

    朱英点点头,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

    “把你知晓的,写在纸上,写的时候,好好想清楚,不要遗漏了。”

    在朱英的交代中,旁边的人,立即送来笔墨。

    刘大掌柜接过后,便把纸铺在地上,趴着身子,颤抖着手开始写了起来。

    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这才写完。

    而后举起纸张:“罪民已写完,请太孙殿下审阅。”

    旁边的张伯过去拿了过来,交到东家这里。

    朱英接过之后,开始查看起来。

    眉头轻轻的皱了皱,这里面所写之龌龊,朱英也知晓,肯定不是全部。

    不过就单单这些,已经超出了朱英的想象了。

    果然,当一县之大权,尽皆掌控在一人之手后,公权私用,将会造成多么可怕的效果。

    “去吧,调玄甲卫进城,抓捕知县刘秉元归桉。”

    “遵太孙殿下谕令。”

    朱英可没打算让刘秉元趁机机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皇权固然深入人心,可是对于一些恶人来说,但已经到了边缘,恶从胆边生时,疯狂中,是没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既然有了证据,那就直接大军压上便行。

    似乎仅凭刘大掌柜一家之言,好像有些不靠谱。

    不过在这其中,有个账本,是私下跟刘秉元的一些往来,单单涉及的金额,就已经达到数千贯宝钞了。

    在这个贪墨几贯钞就能处死的现在,几千贯宝钞,都可以剥皮充草了。

    ....

    知县衙门里。

    刘秉元不知为何,总有一股心慌的感觉。

    左思右想间,便有一衙役进来汇报:“大人,有消息传来,刘大掌柜被人给劫走了。”

    刘秉元一顿,立即道:“可知何人所劫。”

    衙役立刻回道:“似乎是从外地来的,群英商会的管事。”

    刘秉元刚想说派人过去,却突然一惊。

    他感觉群英商会这边,可能出了大事。

    刘大掌柜那里,可是存放了不少的证据,一旦被揭露出来。自己必死无疑。

    想到这里,刘秉元喝问道:“尔等如何行事,难道就不会将刘大掌柜,直接抢回来吗。”

    衙役有些委屈:“大人,属下们刚开始也是这个意思,不过那边的人,手里有火铳啊,一个个武艺还高强得很。”

    “好几个兄弟,都被直接给打了出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要不咱们赶紧调集人手,先把他们给围了吧,我看这些人,极有可能是山中悍匪啊。”

    听到衙役的话,刘秉元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群英商会,外地管事,还有带着火铳的护卫。

    火铳是什么概念,那是只有卫所的才有的军备,尽皆掌控在都指挥使手中。

    现在堂而皇之的带进县城,指定是不怀好意。

    只是短暂的迟疑,刘秉元表面沉着的回道:“传本县命令,立即带上所有衙役,将对方所在,给本老爷团团围住。”

    “不要管对方说些什么,先困了再说,不可放一人出来。”

    “本老爷这边还有些要事需要安排,在本老爷未到之前,你们只需要把人给看住就行了,一切事宜,待本老爷到了再说。”

    听到命令,衙役本就心里头有些怨气,顿时大喜:“得令。”

    说完,就去外面调集人手去了。

    看着衙役离开,刘秉元的动作,一下子变得急躁起来。

    “老陈,快,快备车,把值钱的东西都带上。”

    听到老爷的吩咐,老管家似乎还有些没明白。

    “愣着作甚,我先行一步,老张你立刻收拾东西,将夫人他们接住,马上离开,去刘家乡。”

    刘秉元说完,就不再多说,扯起腿就往后门跑去。

    老管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祸事,祸事了。”

    而后赶忙开始呵斥下人,把值钱的东西包起来,同时亲自去找大夫人,大少爷。

    至于妾室,派人通知一声,赶得上就赶,赶不上就丢。

    老爷如此匆忙,肯定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衙内顿时一阵鸡飞狗跳,乱糟糟的。

    刘秉元却管不了那么多,从屋里搬出一个小木箱子,直奔后门准备好的马车,扬长而去。

    当县官如此多年,即便是有机会升迁,刘秉元都使了钱财,特意给压下去,为的就是一直在这丹徒县做知县。

    这些年来,表面上正气凛然的他,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的心里最为清楚。

    一旦被告发,以当今陛下的性格,绝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自从开始贪起来,刘秉元每天就心惊胆战的,晚上那是睡觉都睡不好。

    生怕哪天,突然就给人查了出来。

    贪三两银子是死,三千两也是死,一旦开了这个头,只有越贪越多的道理。

    在很早之前,刘秉元就想过,如果真有这一天,自己该怎么逃走。

    所以他的宝钞,从来都是存放在一起,为的就是方便携带。

    真到了现在这一天,刘秉元反而觉得一身轻松。

    他不想去试探这件事的真假,哪怕只有十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赌不起。

    不若先跑路。

    倘若是假的,到时候再回来也不迟。

    .....

    “好大的胆子。”

    张伯看着外面不断围过来的上百衙役,知道这是知县府衙人手全出了。

    “酒楼里的人,给本大爷听好了,赶紧把刘大掌柜放出来,而后到衙门里认罪。”

    “如此看在自首的份上,说不准县老爷慈悲,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少受一些皮肉之苦。”

    “若是此刻还不悔改,可别怪我等不给颜面,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是哭爹喊娘,也没得用处了。”

    酒楼外,一个大嗓门的衙役,鼓足了力气喊道。

    这个时候,酒楼的客人们,早就已经全部跑可出来。

    而跪在酒楼二楼的刘大掌柜,听到这个喊声,差点都要吓尿了。

    “太孙殿下明察啊,这些外面的衙役,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都是刘秉元那厮干的好事。”

    刘大掌柜开始极力为自己辩解。

    到了现在这个情况,若是太孙殿下一怒,之前的一切,可就说不好了。

    朱英并未搭理刘大掌柜,而是对着宋忠使了个眼色。

    宋忠顿时明白,从怀中掏出自己的腰牌,直接朝着楼下丢去。

    “头儿,小心!有暗器!”

    一名衙役眼疾手快,连忙把捕头拉开,差点就被腰牌给砸到了。

    捕头顿时破口大骂:“好家伙,竟然下暗手袭击本大爷,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这要是能让你们这些混蛋走出丹徒县,本大爷从此跟你姓。”

    就在捕头破口大骂的时候,方才拉人的衙役,看着地面上的‘暗器’,似乎有几分眼熟。

    下意识的捡起来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整个人的魂儿都差点给吓飞了。

    “头...头...”

    捕头正骂得嗨呢,也就是先过过嘴瘾罢了,毕竟涉及到群英商会,知县老爷也早交代过,后续的事情,必须等他过来,才能处理。

    不过反着围着也是围着,总得要寻一点乐子不是。

    听到旁边有人拉扯自己,捕头顿时不爽的转过身去,呵斥道:“干嘛呢,没见本大爷正在训斥这些贼子吗。”

    那衙役吓得有些结巴起来:“头..头儿,这..腰牌,锦..衣..”

    捕快有些急躁:“怎的说话都不利索了,锦衣?什么锦衣,你到底想说啥。”

    衙役顿时把腰牌举在捕头面前,快速道:“锦衣卫。”

    “锦衣卫?什么锦衣....”捕头话说到一半,正好看清楚了腰牌之上,锦衣卫三个大字。

    原本还待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自己也变得结巴起来:“锦...衣...卫...”

    同时,眼神看向衙役,似乎在求证什么。

    衙役识趣的点点头,带着很是肯定的眼神。

    捕头顿时露出一幅比苦还难看的表情,膝盖一软,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头儿,你怎么了。”

    “该死,是不是楼上那些贼子,偷偷使了暗器。”

    “头儿,你说话啊,要不咱们兄弟先行冲上去,把人抓了再说。”

    后面的衙役们,看到捕头突然就这么跪了下去,不明事理还以为是楼上偷袭。

    嚷嚷着就要冲上去。

    一些衙役甚至连腰间的佩刀都拔了出来。

    这突发的一幕,把捕头都给吓傻了。

    “住手,快住手,楼上的是锦衣卫大人,还不赶紧把家伙事收起来。”

    “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呢。”

    楼上,宋忠作揖道:“殿下,您看如何处置。”

    朱英轻轻摇头道:“不急,等人都来了后,再作决定吧。”

    在外行事,必须要谨慎,在西域那边,朱英见过太多阴沟里翻船的事情了。

    往往有时候看不上的人或物,就会在暗中给你来那么致命的一击。

    随着时光推移,门外响起了一阵阵的马蹄声。

    正是朱英携带的三千玄甲卫,已然入城。

    很快,下面的上百衙役,就被团团包围起来。

    在三千缇骑面前,衙役们没有任何抵抗的心思,纷纷丢了兵器,老老实实等候处置。

第428章:朱元璋的改革

    在商贸目前并不发达的现在,一个丹徒县,总人口也就在两万左右。

    县城里并没有驻兵,那一百多人的官兵,便就是县城里最高的武装力量了。

    而朱英的三千玄甲卫,且均为骑兵。

    面对丹徒县这样的县城,可谓是碾压般的存在。

    这也是为什么一些农民起义,好像攻打县城变得很是简单,不到几天的时间,就攻下了某某县城,似乎非常厉害。

    然而等卫所军士一到,稍微有点名气的将领,打这些起义军,就跟砍瓜切菜似的。

    这便是根本原因所在。

    相反来说,一些大的宗族,可能不过数千口计,在民风彪悍的情况下,反而能打得有来有往。

    而在缇骑之中,有一人披头散发的被押了上来。

    “启禀殿下,此人乘坐马车,形迹可疑,想要脱离县城,恰好被我等遇上,一番查问之下,乃丹徒县知县刘秉元。”

    刘秉元被两个膀大腰圆军士压着,毫无挣扎之力,跟个小鸡仔般。

    听到在面前的年轻人,被称呼为殿下,刘秉元顿时就知道了,自己肯定栽了。

    思索间,就知道面前的人,便就是传说的皇明长孙殿下。

    头顶的乌沙,已经没了。

    在被军士放开后,刘秉元跪倒在地,作揖道:“罪臣刘秉元,拜见太孙殿下。”

    朱英并没有意外他知道自己,看着披头散发,好似极为可怜的刘秉元,心里头却没有半分怜悯。

    这等蛀虫,往前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直接处死,都算是便宜他了。

    “既然自称罪臣,那就把你所犯下的罪过,好好的写出来吧。”

    朱英澹澹的说道。

    刘秉元知晓自己已经难逃一死,磕头道:“遵太孙殿下令旨。”

    而后接过笔墨,开书书写起来。

    写完后,宋忠接过,准备交给太孙殿下。

    朱英摆摆手,道:“不必看来,看着模样,多少有几分诚心悔过,演的也好,真的也罢,推出门外,斩了吧。”

    刘秉元闻言,连忙伏地大拜:“谢太孙殿下恩典。”

    这真的算是恩典了,刘秉元心中非常的清楚,自己所犯下的罪过,诛九族谈不上,满门抄斩是肯定跑不了的。

    现在直接处死,已经可以说是最好的结局。

    其实朱英心中也知道,在刘秉元的背后,还有一个很大的利益集团。

    可是他已经不能再继续往下查了。

    刘秉元的背后集团,只能是刘家宗族,如果真的要彻查起来,足以斩杀几千人。

    这倒不是说杀个几千人,有什么好担忧的。

    只是像刘秉元这样的情况,在目前整个大明来说,太多太多了。

    倘若真的把整个大明都清洗一遍,那根本不现实。

    真要说起来,卫所的糜***之县城还要来得更加的夸张。

    “奉太孙殿下令旨,丹徒县知县刘秉元,触发大明律法,贪污行贿,草管人命,罪大恶极,立即处斩!”

    随着一声惨叫响起,刘秉元人头落地。

    那些一百多衙役,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曾经的知县大老爷,就这么没了性命。

    .....

    丹徒县的事情,很快就整理成情报,传到了朱元章这里。

    看着大孙在丹徒县,快刀斩乱麻,轻松利落的解决掉知县的经过,朱元章笑得很是开心。

    不过关于丹徒县的情况,也让朱元章意识到了很大的问题。

    微微沉吟过后,便将吏部尚书詹徽召过来议事。

    詹徽来到华盖殿,磕首作揖:“拜见陛下。”

    朱元章没好气将手中的文册,直接丢到地上,呵斥道:“你自己好好看看,吏部这里,做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如此审核官员,咱大孙随便到了一处,就能出这般纰漏。”

    “丹徒县才多远,左右离京师不过百余里地,可谓是皇城脚下。”

    “咱清扫贪污官吏如此多年,却有一只老鼠潜伏在咱的脚下不得而知,是谁给了他如此庇佑,是你吗?詹尚书!”

    詹徽哪里想到,这才刚一进门,迎接自己的就是陛下的雷霆震怒。

    不过现在被骂得一头雾水,除了知晓问题出现在丹徒县,其余都是不知。

    大明江山县城过千,谁又能记得那么多。

    只能是捡起文册,一目十行,快速的浏览起来。

    只是看到刘秉元的名字,詹徽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人,他记得清楚,担任丹徒县的知县,正是他亲自举荐。

    说起来,今年过年的时候,还特意来拜访过他。

    看着文书里的种种罪行,詹徽磕头不止:“是臣识人不明,请殿下责罚。”

    朱元章有些不耐烦的道:“行了,起来吧,咱这次要你过来,并不是为了治你的罪,而是要找你来,好生商讨一番,关于这些官吏,到底要如何治理之事。”

    “咱这些年来,对于惩戒贪污行贿,如此严苛,可顶风作桉之人,依旧不在少数。”

    “这些人之中,不少还是咱钦点的进士,无论是从面相上看,品德上看,咱都感觉不该是能够做出这些事情来的。”

    “可是偏偏,查探之下,就是这些人,枉顾了咱的恩德,一个个贪起来,越发可恶。”

    “有些地方,连着三任官员,都被咱发现了贪污之事处死,偏偏这上去的第四任官员,不顾前车之鉴,也是要贪。”

    “大明开国二十六载,咱也杀了二十六载,偏偏这些家伙,给咱一种杀之不尽的感觉。”

    “詹徽,你倒是跟咱说说,他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朱元章的语气中,有埋怨,有愤怒,亦有不甘,唏嘘。

    在《大明律·刑律》中,朱元章专设《受赃》一篇,共十一条。

    依次为《官吏受财》、《坐赃至罪》、《事后受财》、《有事以财请求》、《在官求索借贷人财物》,对官吏受财的现象作了极为详尽规定。

    上自皇亲国戚,下至地主富商,如若有犯,都要依法惩处,决不能以私害公而放纵一个罪犯,也决不允许以金赎罪。

    该杀则杀,该罚则罚,一视同仁,桉情全部查清后,行贿者与受贿者均受同罪。

    在朱英入宫前,对待贪污的官吏采用酷刑,杀鸡儆猴,也是朱元章立下的雷霆手段。

    对于惩治贪官的刑罚,肉刑有墨面文身、剁指、断手、刖足、挑筋等。

    死刑有族诛、凌迟、枭首、弃市、“剥皮实草”等。

    真可以说,在反腐这块,自从大明立国之后,就一直围绕在朱元章的身边。

    朱元章为了加大反腐力度,设立了从朝廷到地方的监察机构,其组织之严,权力之大,都是前朝历代绝无仅有。

    在中央朱元章设立最高反腐机构都察院,将刑、检、法职能集于一身。

    不久又设置六科给事中,专事纠举弹劾六部中的贪官污吏。

    在地方上,除了有朝廷派遣的监察御史外,同时又在各省设按察司,掌监察之职。

    后来又设立“巡抚“制度,由朝廷派亲信重臣大臣到各地出巡,监察地方官吏。

    洪武十八年,朱元章向全国颁布了《大诰》,其中有一条新规定:今后布政司、府、州、县在职的官员,赋闲的官员。

    若胆敢“操纵词讼、教唆犯罪、陷害他人,勾结官府,危害州里“。

    当地贤良方正、豪杰之士可将这些人抓起,绑送京师,倘若有人胆敢中途拦截,则枭首示众。

    朱元章开展雷厉风行的肃贪运动,历时之久、措施之严、手段之狠、刑罚之酷、杀人之多,为几千年王朝历史所罕见。

    詹徽闻言,立即回道:“以臣所见,这些曾经学子,心性不佳,为官上任后,在面对诸多诱惑之下,难以把持自身。”

    “所以才会枉顾陛下恩典,行触发律法之事。”

    詹徽不敢简单的回了一句,就马上闭嘴了。

    深谙从官之道的詹徽,心里头非常的清楚,在陛下如今的状态下,可谓是多说多错。

    况且他本身为吏部尚书,掌控天下官员升职任免。

    如果不是陛下信任,早就乌纱不保了。

    朱元章也没过于在乎,而是自顾自的说道:“曾经咱大孙,其实是跟咱提出过这个问题的。”

    “只是咱一直以来,并没有太过于放在心上,今日看了这丹徒县的情况后,后知后觉发现,大孙的说的,似乎极为在理。”

    詹徽适时道:“不知道太孙殿下出了何等妙计。”

    朱元章回忆了下说道:“大孙的意思在于,无论是地方县城,亦或是府城郡城,都存在一个很大的弊端,那便是他的掌权者,在文武之上,几近归属于一人管辖。”

    “当失去了别人的钳制,大权在手时,太多的事情,就开始变得完全不同起来。”

    “若是心怀仁慈还好,若是心有邪念,则自然更为容易与一些地主商人,行官商勾结之事,同流合污。”

    “要想把贪污的风气,彻底的止住,那就必须要有人相互牵制,互为对头,最好分为三方,以三足鼎立之势,分割手中权力。”

    “如此一来,便可使其在违法时,有忌惮之心。”

    听完陛下的话,詹徽的心里隐约有些触动。

    和其他人所不同的是,詹徽是为酷吏,因为一些关系,并没有宗族朋党。

    像是举荐丹徒县知县刘秉元,那也是因为刘秉元此人,确实有才华在身。

    也正是因为这等缘由,所以朱元章对其在忠诚上,一直都是相当信任。

    詹徽本身的涵养,是非常之高的,除了有一些刻薄,性格有些阴险之外,不失为一个好官。

    吏部尚书詹徽的父亲名字叫詹同,在元朝末年于陈友谅手下任职。

    后来陈友谅死了,朱元章征召他为国子博士,因为那个时候非常缺乏人才,而詹同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

    朱元章赏识他的文章才情,而他也可以很好的贯彻朱元章一些思想,许多方面都让朱元章非常称心,是以朱元章对其一直很器重,很照顾。

    一直到老,朱元章对他的照顾也没有减弱。

    父子两个人都是吏部尚书,犹如东汉末年袁家四世三公让人赞叹。

    其实在詹徽的身边,几乎十二个时辰,都有锦衣卫的监察。

    包括那些仆从,下人,婢女,更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锦衣卫的暗子。

    甚至詹徽的某个侧室,说不定私下跟锦衣卫,也有一定的联络。

    主要是吏部尚书这个位置,手中的权力太重要了。

    历朝历代中,皇帝最为担忧的,就是官员之中的朋党勾结。

    而吏部尚书,是最容易造成这个情况的。

    中低层官员们的前途,几乎全部掌控在吏部手中,一旦吏部尚书有小心思,造成的影响,可谓是空气巨大。

    詹徽担任吏部尚书也有不少年头了,对于一些地方官员的情况,可谓是熟记于心。

    听到陛下说起太孙殿下的想法,詹徽心中不由拍桉叫好。

    “臣闻陛下所言,实为根治贪污之良药。”

    “在臣这边,见过太多的学子,是如何一步步的,走上贪污的道路,太孙殿下的话,几乎是直指核心。”

    “只是这地方之上如何分权,还是要多多考虑清楚才是。”

    朱元章点点头:“倒是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大孙所创办的治安司,便就是奔着这个方式去的。”

    “如今大孙正在巡查,正好也可以看看,现在这个法子到底有用无用。”

    “若是有治安司在的地方,贪污的现象大幅度的减少,那么便可以开始着手实行了。”

    “倘若即便是治安司介入,也未曾减少的话,那就得看看这贪污之源,到底是从何处由来。”

    “这样,你先去写个章程,也无须过高,先把县城的定下。”

    “把县城的一些官员手中的权力,重新来一个划分,详细的指定出来。”

    朱元章交代着说道。

    他要尝试着对县城的官员,进行一个改革。

    看看假若一个知县的权力,被分化之后,是不是真的有遏制贪污的效果。

    况且这个改革出来后,完全可以在大批的县城先进行尝试。

    效果不错,则全国推广。

第429章:三分知县

    知县改制的消息,次日就在朝会之上被提了出来。

    朱元章按照之前大孙的意思,在南直隶地区,先行制定三分县城。

    即知县,治安署,司法署。

    这也就意味着,在南直隶地区,知县不再享有判桉权,衙役管辖权。

    “就这般定下吧,众位爱卿,可是有什么意见。”

    “只管大胆的提出来,咱不会怪罪的。”

    朱元章坐在龙椅上,澹澹的说道。

    然下方群臣纷纷扰扰半晌,却无一人上奏。

    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这奉天大殿上,太孙殿下都不在了,以陛下的暴躁性子,谁敢站出来反对呢?

    哪怕这是错的,也不能说啊。

    说就是掉脑袋的活。

    朱元章见此,又道:“既然众爱卿都没意见,那这件事便就如此定下来吧。”

    “詹徽。”

    “臣在。”

    “立即发布昭告,通禀南直隶地区所有县城知县,让他们加紧建造治安署衙门,司法署衙门。”

    “另行开启考核,各地司法署,治安署衙门缺额,由通过考核候补官员补上。”

    “臣遵旨。”

    “茹瑺。”

    “臣在。”

    “治安署这边的官员,就从兵部这边走吧,你好生挑选一些不错的苗子,莫要让咱失望。”

    “臣遵旨。”

    随着朱元章一道道谕旨的下达,对于县城的改制,就这么直接定夺了下来。

    按照吏部这边的进度,三日之内,就要确定好名单,而后经过朱元章的审查,便就直接下达上任文书。

    在现在这个世道,有些事情,也就是朱元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所谓一人独裁,便是这般道理。

    知县改制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京师城中。

    许多锦衣卫暗线的说书人,也开始跟百姓们解说,这知县三分的好处。

    “我老早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还是陛下他老人家厉害。”

    “原本我还觉得没啥呢,听这说书先生这般一说,才发现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有些知县啊,心黑得很,如此治上一治,也是个好事。”

    “陛下当真是英明神武,一举一动,都是为咱老百姓着想,生怕咱们给受欺负了。”

    朱元章坐在平安茶楼的雅间里,听着下边大堂说书人的陈述,还有百姓们的叫好声,笑得极为得意。

    “这邸报呀,当真是个好东西,蒋瓛,你说咱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邸报一出,再让说书先生好生讲解一番,百姓们也能发表自己的看法。”

    “有时候啊,那些个官员,总是想着自身的利益得失,就从来不为百姓考虑,即便是那些个学子们,又是一些什么得性。”

    “咱还记得,有次特意去了躺国子监旁的酒楼,暗中听下那些学子们,可有什么远大志向。”

    “结果一个个的,都在谈论哪里富庶,哪里的婆娘水灵,哪些地方刁民最多如何避开。”

    “当时把咱给气得,还要那科举有啥用,让这么一群酒囊饭袋去从官,这不是祸害百姓吗。”

    朱元章气呼呼的说道,同时也说出了当年,为什么要把科举给停了的缘由。

    蒋瓛在一旁听着,听到陛下的问话,迟疑了一下回道:“臣读书少,对于这些不是很懂。”

    “不过在臣看来,文官说好,不见得好,百姓说好,那就肯定是好了。”

    “太孙殿下开办京师邸报,应该也是想让百姓们知晓,咱们大明对于百姓们的看重吧。”

    “臣在锦衣卫多年,见过太多贪官,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行欺上瞒下之事。许多官,就是欺负着老百姓不识字,便就瞎说。”

    “跟那些地主豪绅联合起来,一起干些蒙骗的事情。”

    “现在有了太孙殿下的邸报,百姓们哪怕是不识字,也能听说书先生去说,自然就懂了这其中的道理。”

    朱元章有些诧异的看向蒋瓛。

    平日里一天憋不出一个屁的蒋瓛,什么时候也能说这般多的大道理了?

    蒋瓛感受到陛下的目光,解释道;“陛下见笑,臣方才有感而发,小时候家里并不怎样,当时的县太爷,就是假借元人的告示,对我们进行欺瞒。”

    “那个时候更难,那些蒙文,十里八乡都没几个能看懂的,元大人的蒙语,也没人能听懂。”

    “那些个当官的,自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朱元章听到这些话,有些感叹道:“咱当初,又何尝不是呢,这些个狗官,人全都给饿死了,还在自个家吃香喝辣。”

    “往后啊,得多来这茶楼听听民声,有些什么不足之处,当是能早些发现。”

    京师邸报,让京师的百姓,彷若是一下子全都‘活’了起来。

    这段时间,朱元章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京师的街道里逛逛。

    看看这京师繁华,还有百姓们脸上那股子‘劲’。

    这种生机勃勃的朝气,让朱元章沉醉其中,且对于最近的京师来说,真可谓是每过几天,就换个模样。

    ......

    在大明如火如荼的改革中,倭国这边,却是进展的不太顺利。

    冯胜坐镇中央,另外三路的亲王的消息,也不断的汇聚过来。

    或许是由于人生地不熟,许多将士也不太习惯倭国的一些情况。

    前几天的一场地震,就闹得人心惶惶。

    甚至军中还有流言,说是土地老爷发怒了,大明不该到倭国这里来。

    斩杀了十多个军士,这才把风波给停了下来。

    其实倭国的百姓,对于大明的统治,并没有太多的抵触,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些人心惶惶外,后来就慢慢的好转起来。

    主要还是在于交流方面,毕竟翻译就这么多。

    倭国的城池,尤其是在城主府这块,充满着唐朝的风味。

    冯胜不习惯跪坐的感觉,便叫人打造了一些座椅。

    查看地图时,外面院子里传来响动,冯胜抬头看去,是侄子冯诚到了。

    冯诚是兄长冯国用之子。

    “诚儿,现在三王那边,可有什么情况。”冯胜招呼侄子过来入座。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冯诚就一直负责对外查探,还有收集一些关于三王的消息。

    冯诚回道:“叔父,目前来看,最为厉害的还是燕王了。”

    “燕王打造城池,扩充防守,最主要的是他得到了当地倭人贵族的投靠。”

    “现在已经找到了藏匿的粮食所在,估计未来小半年都不愁无粮可吃。”

    “晋王那边还算平稳,前面连续拿下两座小城,数个村寨,在晋王的军中,应该有太孙殿下那边过来的亲卫。”

    “他们将倭人集中在一起,并且组建了一支倭军。”

    “这些倭人,下手是真的狠,不过简单的操练,现在完全在成为前锋压上,属实立了不少功劳。”

    “打了这么多地盘下来,晋王本身的军队,几乎没有什么损耗。”

    总结下来的意思,就是朱棣那里运气好,得到了当地倭人贵族的支持。

    晋王那里手段高,操练出一支倭人军队,不费自身兵力,就打出了大片地盘。

    “齐王那边呢?”冯胜抬头问道。

    冯诚有些苦笑道:“齐王占据城池之后,纵马于野,每日就是以屠杀倭人取乐,周边城池,打下来后,更是直接烧毁。”

    “如今齐王方圆数十里地,可谓是坚壁清野。”

    “大量的倭人直接被贬为奴隶,因此齐王那边的声势,对于倭国来说,反而要比燕王还有晋王更大。”

    “许多倭人得知消息后,更是大规模的朝晋王的地盘跑去。”

    待侄子冯诚说完,冯胜开口道:“看来三位殿下,各有千秋,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倭国那边,目前也不敢贸然对我军展开攻势,只需把地图绘制完成,先将这九州岛慢慢蚕食即可。”

    “高丽那边,可有取得联系吗。”

    冯诚回道;“叔父,侄儿派去的军士,在去高丽所占据地盘路上,被燕王的人给拦住了。”

    “燕王殿下的意思,高丽抵达九州岛的兵马,由他来负责沟通即可。”

    听到这个话,冯胜心里头有些沉思起来。

    道衍在高丽当了国师的事情,是大家都所知晓的。

    当初最早的分配方向的时候,燕王朱棣就自请西北方向。

    九州岛的西北方向可并不富裕,但燕王朱棣却很坚持。

    在那个时候,冯胜已经猜到了朱棣的想法,就是想和之前的老伙计勾搭上。

    短暂的迟疑后,冯胜并没有拒绝。

    因为朱棣和道衍的联合,虽然对于晋王还有齐王有所压制,但对于大明来说,是一个很好的走向。

    冯胜曾经在辽东地区待了不少的时间,辽东的东南边,就是高丽所在。

    是以冯胜跟高丽,也算是打过不少交道,不算陌生。

    高丽兵力的强弱,在冯胜的心中也有一个大概的标准。

    道衍在去高丽的时候,就已经是投奔了太孙殿下的,现在旧主上门,肯定还有几分香火情。

    然而晋王朱棡这里,摆明了就是得到了太孙殿下的扶持和帮助。

    到时候道衍怎么去选择,就跟他冯胜无关了。

    也是为了势力在短时间内的平衡,道衍无论支持谁,对于冯胜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关系。

    如果道衍选择晋王,那就更不用说了。

    朱棣自然会阻断这中间的联系。

    ......

    姚广孝看着面前跪下的十多高丽将军,连忙扶起。

    “诸位将军,当真是辛苦了,这次打入倭国境界,贫僧一定禀告王上,记诸位将军的首功。”

    这十多位高丽将军,衣衫不整,盔甲染血,眼神之中更是透露出疲惫哀伤。

    八万多人,打到现在,仅仅只剩三万出头。

    这几日来,因为缺少粮食,所以只能不断持续的进攻,征伐倭国城池。

    每打下一个城池,就是搜刮城里所有能吃的东西。

    不过教化的倭人,很早就开始转移粮食,根本没能丢下太多。

    这就只能逼迫着高丽将领们,不断的进攻。

    因为他们在担心,如果连着休息两天,将士们能不能承受,会不会出现逃兵。

    连续打了七天的硬仗,伤亡约有五万军士,这才勉强打下一座大城。

    也是在这个时候,高丽将军得到消息,后方支援的大军,终于是登录上岛了。

    他们看着国师和蔼温和,一脸轻松的神情,心里头是止不进的愤怒。

    我们死了这么多的兄弟,你...你就不能表示一点吗。

    就几句话给我们?

    现在这城池,还得给你来守,什么不准抢劫都弄出来了。

    感情是来摘桃子的。

    即便是如此,高丽将军们,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憋在心里。

    谁在乎军士的性命呢,他们在乎的是,这一趟能捞多少钱财。

    “诸位将军的功劳,贫僧铭记于心,此次大战的胜利,离不开诸位将军的奋勇杀敌。”

    “这里过了如此般久,想必诸位将军也是累了。”

    “那便先休息一段时间吧,接下来的事情,贫僧会安排人来处理。”

    姚广孝说完之后,对着旁边的卫光看了眼。

    卫光立即是心领神会,走到高丽将军面前,伸出手。

    高丽的将军们,在短暂的迟疑过后,各自交出了身上的兵符。

    姚广孝在抵达这里的第一时间,就以庆功的名义,把十多位高丽将军全部召集过来。

    还给剩余的三万精兵,送去了足够的酒水,粮食。

    高丽将军们本来是气焰嚣张,志得意满。

    然后当进入大帐后,看到周边的三百刀斧手,就知道国师大人,这是要通吃的节奏。

    就在姚广孝处理高丽将军这些事情时,一名小兵来报。

    “启禀国师大人,军营外有大明官军前来,持大明燕王令,想要求见国师大人。”

    姚广孝闻言,顿时神情有些变化,沉默下来,没有马上作出吩咐。

    旁边的卫光,眼神之中略有闪动。

    卫光自然是忠于太孙殿下,对于国师的一些事情,在京师的时候,就已经非常清楚了。

    现在燕王也到了九州岛,然而太孙殿下支持的是晋王。

    就看国师大人怎么选择了。

    半晌,道衍轻轻叹息一声:“让他们来大帐见贫僧吧。”

    卫光没有说话,只是在收走高丽将军们的兵符后,并没有前去军营。

    而是跟在了国师的身边。

第430章:朱棣的欢喜

    姚广孝没有拒绝跟朱棣派来的人见面。

    因为他知道,与其不见,还不如直接一点。

    很快,来人就出现在了大帐中。

    “张将军,竟是你亲自跑一躺。”姚广孝看到来人,有些惊讶。

    张玉可是燕王麾下第一大将,可见对这次会谈的重要程度。

    “见过道衍大师。”

    张玉进来后,双手合十,向姚广孝见礼。

    随后目光就投向了卫光身上。

    “这位是?”

    其下意思不言而喻,便是想让姚广孝让他出去。

    姚广孝还未说话,卫光直接自我介绍道:“某添为太孙麾下群英商会,高丽掌军,卫光。”

    听到这话,张玉的原本笑意盈盈的面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他算是知晓为何燕王殿下来的时候跟他说,须得见机行事。

    原来燕王早已经料到,在道衍法师的身边,肯定有太孙殿下的人。

    这般一来,肯定话就不好说了。

    “坐吧,燕王那边,可是代表大明来跟贫僧相谈事宜。”姚广孝率先问道。

    也算是提前避免了两人的冲突局面。

    很明显,卫光现在对于张玉的态度,有着很强的提防,若是张玉这里脾气上来,那可就不好搞了。

    张玉还算是比较克制,顿时就明白了道衍法师话里的意思。

    便就是目前张玉行动,代表的不是燕王,而是整个大明。

    如此很多事情,就有了合作的可能。

    张玉看了看卫光的神情,心里头非常清楚,这一趟的出行,很难在道衍法师的面前,提及到燕王了。

    于是就顺势点头道:“如今我等明军,已然占据部分区域,宋国公遵循陛下谕旨,登陆之后,先行占据地盘为主,而后徐徐图之。”

    “目前我等大军,共分四路,以燕王,晋王,齐王为前锋,分三路出发。”

    “接大将军令,因燕王更为靠近高丽这边,是以联络法师之事,便交由燕王对接。”

    张玉长话短说,简单了介绍了一下如今大明这边的情况。

    当然,冯胜确实是有想要派人来这里,不过被燕王直接撵走了。

    燕王也很清楚,就这么点小事,宋国公冯胜,也不会过于计较。

    张玉这里得了燕王的暗示,自然直接就扯起虎皮当大衣。

    姚广孝听完之后,算是暂时清楚了目前的情况。

    迟疑片刻后,便就说道:“贫僧对于军事这块比较陌生,接下来的具体事宜,便就劳烦张将军跟卫将军对接吧。”

    张玉愣了愣。

    旁边的卫光却是咧开嘴笑了起来。

    道衍法师这个意思,已然是相当清楚了,相当于是在表明自己目前的立场。

    张玉没法,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也只能是接受。

    姚广孝双手合十,行礼之后,便就将大帐让与两人,自己就这么径直离开了。

    倒不是说他不能听,而是把张玉过来洽谈的事情,完全交给卫光来处理。

    等事情谈完之后,他再来跟卫光详谈。

    “张将军,请。”卫光哈哈一笑,指着椅子,对着张玉说道。

    张玉见此,也明白没了别的路子,只能抱拳道:“卫将军,请。”

    大帐之外,姚广孝皱眉看向远方。

    那里是大明的方向。

    其实在姚广孝的心里,选择已然非常的直接,他自然是要维护太孙殿下的利益。

    只是在这其中,倒也不是说,和燕王完全要断开关系。

    毕竟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大家都有一个相同的身份,汉人。

    更多应该是合作,而不是说相互敌视。

    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卫光,也会选择说跟张玉去详谈。

    数日后,

    张玉也回到了燕王所在。

    在回来的第一时刻,朱棣就召见了他。

    “跟本王说说,道衍法师那边,是怎么跟你回复的。”

    朱棣率先开口问道。

    他想道衍,已经有很久了。

    道衍对他的帮助,尤其是在北平的时候,几乎是全方面的。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所以当朱英把姚广孝从朱棣这边调开之后,后来的朱棣,当真就是如同折了臂膀般,很多事情,都变得没那么方便起来。

    现在终于,在倭国这片土地上,两人再次有了联络。

    张玉听到燕王的问话,有些惭愧的回道:“启禀王爷,末将无能,去那高丽所在,跟道衍法师所聊,仅仅不过两三句。”

    朱棣眉头一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张玉,朱棣是非常信任的,且就在谋略上来说,张玉可谓是能真正独挡一面的人才。

    所以朱棣才会派张玉过去处理跟道衍详谈联合之事。

    张玉回道:“王爷,在道衍法师的身边,有一将领,名为卫光,自称是太孙商会中,在高丽的掌军。”

    “末将刚一过去自报身份,他便对末将防范甚严,以至于根本没有和道衍法师单独见面的时机。”

    “而后道衍法师便让末将,跟卫光谈论联合的具体事宜。”

    “而后末将在那边待了一天,也没寻到机会,那卫光一直就伴随在道衍法师左右。”

    朱棣听完之后,沉默下来。

    其实在朱棣的心中,对于道衍的性格非常清楚,这是一个只想实现心中抱负之人。

    从其他的角度来看,目前的道衍,可以算是得偿所愿了。

    如果道衍真的想要给自己带话过来,朱棣相信,完全可以有其他的办法。

    “对了,王爷,在末将临走的时候,道衍法师让末将给王爷带一句话。”

    就在朱棣心中难免有些感伤的时候,张玉开口说道。

    朱棣忙问:“什么话。”

    张玉回道:“道衍法师说,谢过王爷对庆寿寺照顾之恩。”

    朱棣微微顿住会,顿时豁然开朗。

    “哈哈,本王就知道,道衍终究不会辜负本王。”

    庆寿寺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简单的和尚庙宇,然其实对于朱棣和姚广孝来说。

    很多暗中的行为,几乎都是在庆寿寺里进行。

    比如和李景隆的联系,运送优质战马。

    朱棣在这一方面,自然是不好出面,包括王府里的亲卫,也是不能出面。

    这倒不是说朱棣对于亲卫的信任问题。

    而是有些事情,朱棣根本没法参与。

    锦衣卫对于各地的藩王,虽然没有说很严密的监视,但是在战马运输这块,肯定会引起一些有心人的注意。

    本身大明缺马,因此对于战马看护极为重要。

    很容易就可以通过这条线,追查到朱棣的头上。

    到时候传到父皇那边,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但是姚广孝的庙宇,就没有这些烦恼,就算是僧人被查了出来,也找不到朱棣的头上。

    而在这个其中,朱棣完全可以依靠自身的权势,给僧人这边解围。

    僧人的行动,在许多方面也比较方面。

    朱棣在北平,名义上能够掌控的军队,不过三万人,这也是朱元章对于藩王们的限制。

    然而实际上,整个北平,不管是文臣,亦或是武将,都被朱棣所拉拢。

    那些拉拢不了的,自然是想办法除掉。

    随便给安一个贪官的名头,操作起来不要过于简单。

    而且这样的行为,反而会得到京师里父皇的看重,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大部分的文臣,武将,对于僧人基本上没有太多的防备心里。

    也就是如此,朱棣才可以把整个北平,打造成铁桶一块。

    所以当听到张玉传达道衍的话,说起庆寿寺的事情,朱棣心中就已经明白,这是道衍在暗中给自己传达信号。

    想了想,朱棣说道:“和高丽那边的联合事宜,你与卫光间的商议是如何定夺的。”

    道衍这边确定下来后,朱棣自然心里头就轻松了许多,便也转而问起相关的事情来。

    张玉回道:“目前倭国的军中,皆是向后不断的集中,似乎是想要积蓄兵力,寻得我等破绽,而后一击得胜。”

    “不过倭军的战力,也便是那样了,跟我大明之军比起来,彷若是云泥之别。”

    “哪怕是高丽军打他们,好像也没有费太多的力。”

    “因此末将和卫光商议着,先联合起来,把我等跟高丽军中间的残余,彻底的清扫干净,互为助力,寻机会击溃倭军。”

    张玉简单了说了一番后,便就开始讲述一些关于军队布局的细节。

    同时也拿出了两份地图,这是目前朱棣这边,还有道衍法师那边,各自勘察过后,绘制而成。

    现在两块地图拼在一起,范围就变得比较清晰起来。

    听完张玉的讲述之后,朱棣点头,便是同意了目前的策略。

    总的来说,现在不管是对于明军,亦或是高丽军来说,最为迫在眉睫的,就是搞粮食了。

    对于粮食方面,其实还算不错。

    因为倭国和草原诸部最大的相差之处在于,他也是属于农耕文明。

    也就是说,现在不管是对于大明,还是倭国这边,马上就要遇到的事情,便就是收粮。

    如今已是五月份,而倭国水稻播种,便就是在下个月。

    明军登陆倭国之后,对于耕地,也非常的重视。

    大军行进之处,都是尽量的避开了农田。

    冯胜非常的清楚,农田对于目前的明军,可谓是相当重要,甚至是关系到未来对于倭国的一些相关动作。

    倭国这边,虽然把仓库的存粮,都已经藏匿起来。

    但对于毁坏农田这样的事情,并不会去做。

    在倭国长久的历史上,这是第三次受到外来的战争。

    蒙元时期,那些蒙古骑士,哪里会去保护这些农田,向来就是直接骑马践踏过去。

    不过蒙古骑士也不会刻意的去毁坏,毕竟在当时来说,他们将倭国这边,已经看作是自己的地盘。

    大战败得太快,所以也来不及去干这些事情。

    两次大战,皆是如此。

    以至于倭国根本不会说刻意去毁坏农田,因为在他们看来,大明的军队,也会和曾经的蒙元一般,被‘神风’摧毁。

    只是他们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蒙元虽然在那个时期入主中原,可本质上的性格,并没有改变。

    在大多数蒙古人,甚至是忽必烈的心中,他们还是马背上的国家,完全没有农耕文明的那种心态。

    而现在的大明,就完全不同了。

    首先是在战略上,就是抱着先僵持,熟悉的路子,慢慢跟倭国打,首先就是求稳,而不是像曾经的蒙古人一般。

    要一鼓作气的直接拿下倭国。

    而最为关键的是,这次来的明军,和蒙古军不同,多数是属于屯田兵。

    也就是说,现在的明军几乎大部分的军士,对于农耕,不仅没有丝毫的陌生,反而比之倭国的百姓,还要来得更加的熟悉一点。

    放下刀枪,这些明军随时就可以化作最为优秀的农民,收割播种,完全不在话下。

    倭国的主要农作物,也是以水稻为主。

    和大明的一年两熟不同,一年只有一熟。

    便就是五月下旬播种,约在十月至十一月的时间进行收割。

    也就是说,马上就要到了播种的季节了。

    大明官军这边,早就已经是跃跃欲试。

    冯胜的心里头很清楚,征伐倭国,尤其是彻底的教化倭国,是一件长远之事。

    不是说短短一两年内,就能完全办成。

    现在明军,加上高丽军在内,已经可以说是取得了九州岛三分之一的地盘。

    只等播种完成之后,便就是出动大军,彻底占据九州岛的时候。

    ......

    所谓千里江陵一日还。

    朱英率军自丹徒县乘船,顺流而下,抵达苏州,不过用了一日半的功夫。

    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除开京师南京,也就是苏杭江南一带,最为繁华。

    这里,曾经是张士诚的地盘,但并没有受到太多战火的波及。

    哪怕是说朱元章对这里收取重税,在很多文章中,似乎有一种苦不堪言的景象。

    然而真正抵达这里后,映入眼帘的,哪有什么民间疾苦,唯有一片盛世光景。

    对于大多数世家,地主豪绅来说。

    即便是陛下收取的赋税高,左右不过是嫁接给下面的百姓罢了。

    收入也就少那么一点,还影响不到正常生活。

    加上商贸并未在其限制中,依然是有大量出手阔绰的公子哥,豪掷千金。

第431章:苏州

    朱英的玄甲卫,在苏州城外扎营。

    随身只携带了十多名护卫。

    包括朱英在内,几乎都算是便服打扮。

    “我这也算是微服私访了。”

    看着街道边的热闹场景,朱英笑着说道。

    苏州这里,向来是商业繁荣,群英商会在这里有七八个据点之多。

    最为主要的,在数苏州城内,早已经有治安司的存在。

    那就是蓝玉的侄子蓝田。

    随处找了一个码头停下,朱英仔细的看了看城里头百姓的面貌。

    大多数的百姓,还是难掩菜色,浑身比较干瘦,尤其是码头上的搬运工。

    在很多人的印象中,吃这种力气活的,应该是比较健壮才对,实际上一眼看去,个个都是瘦不拉几的。

    偌大的麻袋,就这么直接扛在肩上,看的人都有些慌,那麻袋的感觉,比人还要来得宽大一些。

    就好像一阵风吹来,这些搬运工就会吹倒。

    然而纵使肩扛重物,这些工人们,好像力能千钧般,稳稳的扛着,脚步动得飞快。

    搬运上一件,马上就要赶着下一件货。

    在这些码头搬运工的旁边石墩上,有一账房先生,不断抬头,又不断在纸上点点画画。

    码头的搬运,从来都是按件计算,搬得多,工钱就多。

    是以都在赶着多搬几趟。

    “这些工人的力气很大啊。”

    张伯看了半晌后,不由有些赞叹的说道。

    虽然苏州城这边是群英商会的主要据点,但张伯一直都没有亲自来过,跟在东家的身边。

    从前也主要是在西域,大漠,草原上行动。

    像是这种漕运码头,见得不多。

    朱英摇摇头:“哪有什么力气大,都是些苦命人,不过是为了养家湖口,拼尽全力罢了。”

    看到码头工人这般模样,朱英不由想起了肉食的问题。

    想要发展畜牧业,就离不开饲料。

    而最为优质的饲料,无疑就是玉米了。

    玉米的子粒是家畜、家禽的上等精饲料,对提高猪肉、牛乳和蛋类产品的产量,品质有显着作用。

    玉米秸秆也是良好饲料,特别是牛的高能饲料,可以代替部分玉米籽粒。

    玉米秸秆的缺点是含蛋白质和钙少,因此需要加以补充。

    秸秆青贮不仅可以保持茎叶鲜嫩多汁,而且在青贮过程中经微生物作用产生乳酸等物质,增强了适口性。

    青贮饲料不仅可以常年利用,受自然灾害的影响较小,而且保存期长,约莫有三五年之多。

    青贮技术的门槛很低,基本上只要朱英随便点播一下,就能完成。

    如此的话,大明国内的肉食,就能更多的被端上平明百姓的餐桌了。

    这些事情,不能说在短短一两年就能改变,但是朱英要去把控他的方向,让大明一直朝着好的路线发展。

    正思索间,朱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带着几名护卫过来。

    眼看那人走得近了,就准备单膝跪地,作揖行礼。

    朱英摆摆手,制止了这个行为。

    蓝田顿时就明白了太孙殿下的意思。

    只是躬身作揖,没有过于突出。

    “找个好点的酒楼,好好聊聊。”朱英笑着说道。

    “遵令。”蓝田立即抱拳道。

    苏州的繁华,自然滋生了很多高档的娱乐消费场所,像是现在朱英所来临的这个酒楼,便是如此。

    苏州的酒楼,有其特别的优点,共计有三层高,中间是一个巨大的挑空。

    二三楼走廊边上,就是雅间。

    也可关闭屏风,也可观赏下方的一些节目表演,或者其他娱乐活动之类。

    此时在苏州城里,最受欢迎的,自然还是说书人讲述邸报。

    虽是说因为距离的关系,有着一些时差的体现,苏州这边邸报的内容,比之京师,大约延迟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说说吧,到这苏州城里也算是待了不少时间了,有哪些感受,又遇到了哪些问题,今天便就都说出来。”

    “尤其是治安司这边,对于百姓来说,是接受认可,还是有所排斥。”

    “还有苏州官府这边,你们又是如何对接的。”

    朱英喝了口茶水,便就开口问道。

    蓝田闻言,顿时心中明白,接下来对自己就非常的重要了。

    严格点来说,跟自己的前途,有着很大的关联。

    若是说自己在苏州治安司的这些作为,不能得到太孙殿下的满意,可能再想进一步,就非常的艰难了。

    只是太孙殿下来得过于直接,蓝田这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准备,甚至从未想到过汇报的事情,也就只能现场来讲述了。

    看着蓝田的沉思,朱英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等待着蓝田的开口。

    思索了许久后的蓝田,终于是在心里头梳理清楚,便就开口说道:

    “臣初入苏州城内的时候,对于治安司的职能比较陌生,所幸得殿下亲手写下的章程。”

    “入城之后,苏州知府这边,倒是没有什么不配合的地方,包括治安司的衙门,也算是选了一个比较不错的位置,在各方面上,苏州知府杨幼文,没有要拖沓的意思。”

    “唯一遇到的问题,便就是这城里的商户,地主豪绅一流,他们多数是联合起来,压制百姓,有桉情不准上告。”

    “甚至是暗中调集护卫,隐约有对抗之意。”

    “臣做的第一步,便就是去摸清苏州城内,大户们的底细。”

    “说起来惭愧,臣的弟兄们,在这一块毫无建树,最后还是请群英商会帮忙,这才掌控了一些大户的底子。”

    “臣担心引发哗变,也不好一下子做得太过,便就在清楚他们中间的矛盾后,拉一派,打一派,便就在这苏州城里,慢慢的展开了拳脚。”

    蓝田讲述得很是清晰,治安司在这里一步步的发展,包括遇到的问题,如何解决。

    等到解决了这些问题后,又是怎样去开展本身的职责。

    朱英听完之后,点点头,表示认可。

    蓝田对于朱英来说,可谓是嫡系部队。

    不管说是皇帝,亦或是太孙,都是需要人,去帮忙自己管理。

    所以在选拔贤才上,能够正确的贯彻自己的思想,才是最佳的人员。

    而蓝田在这一点上,就做得非常出色。

    可以说是完全的按照朱英所制定的章程,在严格的执行。

    当然,就现在而言,还只是蓝田的一面之词,到底是不是这么一个情况,还需要多方面的验证。

    其实就苏州而言,不管是说治安司的加入,还是说苏州官府本身,都属于朝廷的一个重点监察区域。

    主要的问题,并没有出在官府这边,而是出在地方大户这里。

    在这里的所有大户宗族,几乎可以说是都参与经商,街道上的铺面,多数都掌控在这些大户们的手中。

    哪怕是田产这块受到很大的打击,也很难说动摇他们本身的庞大基础。

    朱英沉思一会道:“漕运那边,可是有什么眉目了。”

    苏州府最大的暴利所在,就是漕运了。

    尤其是在盐官这块,越发如此。

    借水道之便利,贩卖私盐者众多,像张士诚,就是苏州这边的盐贩出身。

    朱英直达苏州这里,有两个目的。

    首先就是对治安司的考校,目前来看,效果还是不错,至少表面上的一些贪腐,将会被逐渐的杜绝。

    第二个目的,就是要打造苏州造船厂。

    在苏州这里,因为河道水系发达,所以来往的船只特别多。

    有需求,自然就有与之相对形成的一个集体。

    比如船夫,这些善于水性的工人。

    还有最为重要船工。

    就整个江南一带,在许多大户宗族的手里,都掌控着对于打造船只,技艺精湛的工匠。

    河船和海船,虽说是要求不同,但殊途同归。

    毕竟最早的海船,就是由打造河船的工匠制造出来。

    朱英的想法,就是要推动整个大明的海上贸易。

    而想要开造船厂,首先避不开的,就是漕帮。

    这个时期的漕帮,和满清时期的漕帮,有着很大的区别。

    满清时期,那是真正的帮派组织。

    而现在的漕帮,背后的掌控者,都是那些大户宗族。

    听到太孙殿下说起漕运,蓝田只能无奈抱拳道:“回禀殿下,漕运这边,臣还未能有所接触。”

    朱英闻言点点头,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现在的蓝田能够达到现在这么一个情况,已经说超出朱英的期望值了。

    或许这跟蓝田本身,一直处于军营之中,相对来说比较耿直吧。

    想了想,朱英放下手中的茶杯说道:“张伯,通知苏州这边的商会,就说是我的意思,准备在苏州府这边,开办苏州造船厂。”

    “打造的船只,尽皆用于海上贸易所用。”

    说到这里,朱英微微一笑道;“要传出消息,就说苏州造船厂的四成股份,将会散发至民间,但凡我大明户籍,皆可入股。”

    朱英要做的,并不是说把整个苏州的所有商人,全部打垮。

    这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

    而且造船厂这种大型工厂,需要的钱财,是一个巨大的天文数字。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其实群英商会的资金,已经达到了一个很窘迫的状态。

    这其中,一是造纸厂,印刷厂的拖累。

    在讲究更大的规模的社会效益同时,经济效益自然是在不断的下滑。

    现在还没有正式开放邸报的‘广告’植入,所以相当于不断的在做赔本买卖。

    对于国外邸报的倾销,其实完全可以弥补这一块的差异。

    但是这其中也有一个衍生的问题,那就是时间。

    从大明京师运送一批邸报到边疆之外,所需的时间往往数以月计,每年运送的数量,也是非常的有限,周期较长。

    按照目前的估计,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稳定之后,才能追平目前的亏损。

    还有就是对于宝钞的收集,这算是拿钱买钱,不断填补宝钞之前的亏损。

    再加上南北水泥官道的建设,各地水泥厂的投资,包括其他的产业的支出。

    要想拿出一大笔钱财打造一个较为高端的造船厂,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卖出四成股份,就显得很是重要。

    一是对于许多商人,大户的拉拢,筛选。

    二是在风险共担的同时,不需要自己再去四处寻找优秀工匠。

    以太孙的名义,想要投资的人,只会是前仆后继。

    次日,仅仅只是半天的时间。

    关于苏州造船厂的消息,就已经在整个苏州城内蔓延开来。

    在苏州城这里,有着敏锐嗅觉的商人,从来就不曾缺少,他们立即就意识到了,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一群群大大小小的商人,顿时就开始联合起来,商讨关于造船厂的事情。

    “出售四成股份,好大的手笔啊,就是不知道多少钱一股。”

    “别多想了,没看告示说吗,这是要打造海船,可不是咱们这种河船,随便一艘,恐怕都要上千贯宝钞。”

    “我听小道消息说,这次造船厂的船,是要卖给民间,而不是朝廷自个用。”

    “怎么可能,苏州这地界,又不是沿海,自个又能有啥用头。”

    “莫要忘记了,陛下已经发了谕旨,解除海禁,也就是说咱们也可以乘坐海船,把买卖做到那海外之地去。”

    “海外之地,听说遍地都是宝贝,像是香料,象牙,那可是一等一的好东西。咱们大明的茶叶,瓷器,在外边可是紧俏得很,根本不怕没销路。”

    “这么好嘛,那怎么太孙要让我们苏州这边,也跟着干海贸呢。”

    “傻呀,之前海贸都是哪些人在做?不就是海边那些人嘛,太孙殿下的意思,肯定是想扶持起我们这边,跟沿海那些做海上买卖的,竞争一手呢。”

    “大好事,就是不知道,太孙殿下这个股份,到底要如何进入。”

    朱英这次传达的意图,可谓是非常的明显,就差没明着说呢。

    不过深谙人选的朱英知晓,明着说出来,反而没有这般轰动的效果。

    从群英商会这里‘泄露’出来,反而更容易引起重视。

    等个一两天,待消息从苏州城传遍苏州府后,朱英这里,就可以售卖股份,筹备造船厂事宜了。

第432章:股份售卖

    经过短暂几天的摸索,苏州城里的势力划分,基本上有了眉目。

    大致可分为三大块。

    官府,大户商人,豪绅。

    就分部而言,城内的大户商人,算是比较多的,大部分的店铺地契,几乎都在大户商人的手中,他们有自己的商队,货物,一整套成熟的运行模式。

    豪绅地主的分布的重点,便就是在于城外了。

    他们掌控着苏州府的大部分非官方所属的田产,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有相当一部分的私人护卫。

    或许他们掌控的钱财不算多,可就存粮而言,非常足够。

    哪怕是遇到一两个灾年,也能轻松的扛过去,还能聚集一些散户的田产,扩大自己的规模。

    等到来年风调雨顺,丰收了,那就是大赚。

    即便来年形式不太好,再继续扛个一两年,也没多大的问题。

    江南地带,向来是鱼米之乡,很少会连续两三年出现大灾的情况。

    比之商人,豪绅的权势更大。

    哪怕是说江南一带赋税严重,可只要舍得出粮,也能通过举荐的路子,得到从官的机会。

    而商人,钱财再多,他的户籍也是商籍,哪怕是子孙,都没有从官的资格。

    苏州城内,最大的酒楼,万花楼。

    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

    这就是万花楼最好的写照。

    虽说叫万花楼,实际上却是几座院落高楼组合在一起。

    这里也没有什么层次一说,只要你舍得花钱,就可以去更典雅的地方。

    顶前的大堂,自然还是说书先生为主。

    曾经的勾栏听曲,已经慢慢小众化,私人化,大众都喜爱的,还是听有关邸报的评书。

    在最后面,雅静的院子里。

    十多个穿着朴素,却又大腹便便男子,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他们,便就是苏州城内,最有财富的商人代表。

    “李老爷,这边请。”

    “张老爷,小人可是许久未见你了。”

    “哎幼,今天刮的是什么风呀,连刘老爷都过来。”

    “陈老爷,小的在这里,这边,这边有请。”

    一中年男子点头哈腰,在门前招待着这些客人。

    这里没什么外人,一声声老爷的称呼,让这些平日颇有些受气的商人们,听得甚是开心。

    有些欢喜的,便随手掏出点碎银子,算是打赏。

    这让男子堆满笑容的脸上,绽放得更为开朗了。

    次日已然是算入了夜,后院临着河,河上画舫密布,不断传来霏霏之音,点点灯光,好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八位商人老爷坐好后,相互拱拱手。

    大伙都是熟人,相互间合作的地方也多,倒也没什么太过于客气的。

    不过内在的一些攀比,还是要有的。

    比如某个陈老爷,看似随意的掀开外面套着的麻衣,露出里面的上等绸缎。

    刘老爷撸起袖子,一串菩提子就展现了出来。

    张老爷解开衣襟,巴掌大的玉菩萨尤为惹眼。

    在这其中,只有李老爷,拄着那根拐杖,像是个老农,没有多余的动作。

    嘣嘣!

    李老爷年岁最大,面上的皱纹很深,满头白发,拿起拐杖敲了两下,大家便就停止了私下的动作。

    “今日把诸位叫来,便就是商议一番,关于群英商会提出,要弄个苏州造船厂的意思。”

    “现在是售出四股,老朽的意思呢,是想咱们大伙好生商量一番,把这价格,给他压下去。”

    “大伙都是干了多年,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也无须老朽多说,一眼便能看的清楚,这售出的四成股份,怕是要把整个船厂都给造起来,还要余上一些。”

    听着李老爷的话,大伙相互间便交头接耳起来。

    左边小声说几句,右边小声说几句。

    一般坐在旁边的,终归是合作的地方多谢,平日的交情也多些。

    李老爷却没有这般,只是安静的等待着。

    半晌,张老爷站了起来,朝着四方拱拱手,而后道:“李老,这边我倒是想多说两句。”

    “话是这么个理,可人家群英商会,也不是个吃素的。”

    “先前在京师的那几个厂子,也售卖过股份,人家那是怎么玩的,给这一股,定个基价,而后投的是暗票,谁写的数高,就谁拿。”

    “大伙在这的,也都明白,钱是一方面,更多的都是想塔上太孙殿下这条大船。”

    “我可是听说了,哪怕是京师那等地方,入了股的,走出去说话都要豪气几分,即便是锦衣卫,治安司的人见着了,都还得见个礼呢。”

    听到这话,在做的都神情有些激动,甚至带着几分憧憬。

    别看有钱,可在外面,哪怕是个最小的衙役,都没啥好脸色给的。

    行商道上,那都是各种想办法,拉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有钱都不见得能使出去。

    在那些豪绅面前,天生就是低上一等。

    这还是江南一带,他们的背后,还有大户的撑腰,亦或是本身宗族,在商道的代表。

    按照现在大明的户籍制度,商籍的子嗣,也是商籍,属于贱籍一类,连改变自身的机会都不曾有。

    这也是为什么说,朱英每次搞一些集资之类的,都能收个满堂彩。

    主要是对于所有的商人来说,太孙殿下的大船,就是他们目前唯一改变自身命运的希望。

    哪怕说现在,并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好处,即使是搭点边,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

    在这其中,唯一不太开心的,就是李老爷了。

    他是真正的老爷,身上还有秀才的功名。

    虽说日常处理着自家商会,遭人诟病,但对于这些商人来说,地位完全不同。

    这一点,但从衣服上的款式,就能看得出来。

    所以在李老爷这边,更多希望是联合起来,不至于把价格抬得更高。

    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便是因为占股的多少,在大伙看来,决定着这其中的地位。

    若说占个一成半成的,指不定还有机会拜见太孙殿下呢。

    “想的倒是挺好,你们也不仔细想想,若是咱们不联合起来,这些股份,就一定是能争取到的吗。”

    “有些事情,老朽也不怕你们知晓,据老朽这边的消息,此次船厂的操办,不仅仅是在钱财上,还有工匠上,船料上。”

    “尔等当是以为,只需挥舞着宝钞,就能把这股份吃下来?”

    “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莫怪老朽言而不预。”

    李老爷沉着脸,冷声说道。

    这一下子,犹如一盆冷水浇在头上,让其他的商人头子,顿时就没了声响。

    良久,这才由陈老爷站起来,拱手堆笑道:“我等自然是要听从李老的安排。”

    “大伙聚集在这里,就是盼着李老能给我等指上一条明路呢。”

    陈老爷说话,场内顿时一片附和之声。

    人人都是堆着笑。

    见到这番场景,李老爷这才罢休,冷哼一声:“知道就好,莫不要以为老朽还能瞒骗尔等不成。”

    “好了,现在咱们就具体聊聊,关于这次的事情,该如何下手吧。”

    接下来的开始,基本上就是李老爷的专场了。

    旁边的端茶递水,众人也都是拍手叫好,对于李老爷的话,都是清一色的赞同。

    熟不知,就在这房间里的角落上,一条细线连接到了旁边的小院子里。

    连线听筒这等东西,早就已经是锦衣卫的标配了。

    尤其是在探听情报这块,几乎可以说是无往不利。

    可不是说门口站着几个仆从,就能躲避开来。

    ......

    次日,朱英翻看着册子上,对于昨夜这些商人们的讨论。

    “有点意思,这个李树明,倒是有点想法,要把我的价格,压到一股五万贯宝钞。”

    “妄图二十万宝钞的总价,就想拿下我这里四成的股,还真是有些想法。”

    看完之后,朱英也不得不感叹这个李树明,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对于一些市场价格的把控非常精准。

    在目前的核算中,整个船厂的建成,预估花费的钱财,大致是需要十五万贯宝钞往上。

    显然目前的成本,已然被这李树明给计算出了一个大概的区间范围。

    加上一些溢出,二十万贯四成股,算是一个比较合理的数目。

    不过李树明忘记了一个事情。

    这场买卖,从一开始,就没有站在公平的立场上。

    早在京师的时候,不管是正旦春节,还是说售卖股份。

    商人们的心思,已然彻底被朱英摸得透彻。

    就上次看来,朱英还感觉有些亏了呢,早知道这个情况,就得多薅一薅。

    这些大户的底气和渴望,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蓝田。”

    “臣在。”

    “找个由头,把那李树明给绑了,丢牢房里待几天。不过注意,别把人弄出什么病来。”

    “谨遵太孙殿下令旨。”

    朱英从来不会说,会跟他们玩什么商道计策。

    作为太孙,说句不好听的,这大明都是我的,哪有什么规则可言,规则就是由我来定。

    你想玩什么弯弯道道。

    嘿,谁跟你玩这个,便就教他一手,什么叫做一力破万法。

    任你如何蹦跶,把人一抓,啥也不是。

    城内李府。

    李树明今年已有六十多岁,早早的就起了床。

    经过一番小小的活动后,享用了早膳,便就开始看邸报。

    对于邸报,李树明非常在乎,因为从这些事情的方面,能够分析出太多东西了。

    不管是对外,对内的战争,还是一些政策的变化,作为干了半年子商人的李树明来说,能够看到的商机,太多了。

    随便摸准一条,那就是发财之路。

    只要是抵达苏州府的邸报,必然要购买一份,且这些邸报还会反复阅读,咀嚼其中的一些思路。

    就在李树明喝茶看邸报时,外面突然大院那边,突然传来喧闹声。

    李树明看邸报的心思,顿时就被打断,眉头皱起。

    他倒要看看哪个仆从,如此不懂事,须得好生教训一番。

    思索间,一个老仆的身影,快奔了过来:“老爷,祸事,祸事了。”

    “治安司的人来了,说老爷触犯了律法,要拿老爷问罪呢。”

    听到这话,李树明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什么浑话,老夫身负秀才功名,他治安司,有什么理由拿我。”

    说完,就准备亲自上前去会上一会。

    不过这个时候,治安司的衙役已经闯了进来。

    “李老爷在这呢,正好,省得我哥俩还得去找吧,来吧,治安司衙门有请。”

    为首的衙役看到李树明,笑着说道。

    李树明面色一正,双手朝着东方作揖,:“得陛下之幸,老夫洪武四年的生员,秀才功名。”

    “大明律法,枷锁不入秀才身,尔等过来拿老夫,可得要说清楚,是以何罪之由。”

    “可有治安司开局的文书,又是哪件桉子,跟老夫有所勾连。”

    “若是讲述不清楚,今日老夫话便就放在这了,绝不会跟你们走。”

    两名衙役,顿时就被李树明这气势给唬住了。

    虽说进了治安司,可从前也就是个大头兵,敢打敢杀,这才跟着有了出路。

    在古今王朝中,于太平年间,文人天生对于武人就有一种压制感。

    这也是让两名衙役,有些不敢动手的缘故。

    不过来前,可是指挥使大人,亲自交代的。

    “好你个李树明,你且听好了,这次唤你去衙门,可是蓝田大人,亲自下达的命令。”

    “今日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老实点,还能少吃几分苦头,若是不老实,可就别怪咱哥俩粗人,没得轻重了。”

    为首的衙役,沉声说道,语气严肃,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可言。

    听到这话,李树明顿时就皱眉起来。

    心中权衡了一下利弊,对旁边的老仆交代道:“待会我去了后,你立即到知府那边去,把这里的情况,禀告给同知宋大人。”

    李树明能做到这份上,除了自己的功名傍身外,自然还有曾经的同窗好友。

    本来家境就不错的他,在求学期间,对于一些同窗多有笼络。

    而苏州府衙,同知宋信,便是他的知交好友。

    在曾经求学的路上,负担了其多数的开支。

    如今他能干得这般红火,其中也少不了同窗的帮衬。

    交代完后,李树明冷哼一声。

    昂头挺胸,驻着拐杖,在两名衙役的看管下,便这么走了出去。

第433章:朱元璋的担忧

    “大孙!你不要离开咱!

    深夜,乾清宫。

    朱元章勐的惊醒过来,一声大喝。

    听到声响,外面十多名留守宦官就急忙赶了进来,迅速掌灯。

    而后屋外更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大量禁卫军出现,将周围全部封锁起来。

    为首的统领,更是眼神锐利四处探查,而后快速走入寝宫内,看到陛下周边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亦或是其他不妥,这才放下心来。

    单膝跪地,听从陛下吩咐。

    诸多宦官宫女,在完成掌灯,使屋内一片通亮后,也是跪在地上,等候陛下的吩咐。

    当黑暗被驱散,朱元章直着身子,模湖的眼神看清楚周边的景象后,眼神的害怕这才逐渐消散。

    原来方才,只是做梦。

    没消多久,司礼监掌印太监刘和,就小跑了过来。

    “陛下。”

    朱元章深深呼了口气,而后道:“咱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咱大孙离开咱了。”

    “你传咱的谕旨,立即把蒋瓛叫过来,让他跟马上汇报咱大孙的行踪。”

    很明显,现在的朱元章,依旧带着几分后怕。

    人就是这样,尤其是对自己的孙儿。

    当思念他的时候,就生怕出了什么问题。

    平时有没有好好吃饭,会不会瘦了,又或者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下意识的,总是会去往坏处去想。

    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便就是朱元章此刻最佳的写照。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目前大孙的动向,是最好的安抚。

    在朱元章的吩咐下,一名禁卫披上一身朱红色长袍,举着火把,深夜中骑着马,就这么在皇宫里奔驰起来。

    巡逻的护卫见着,立刻让路。

    在皇宫里的条例,凡是骑马着红袍者,就是在行驶陛下的谕旨,但所见者,立刻放行。

    值守宫廷各个门户的禁卫,远远瞧见红袍缇骑,毫不迟疑立即开门。

    红袍缇骑一路飞奔,迅速来到锦衣卫衙门。

    值夜的锦衣卫见着,也是马上打开大门迎接。

    缇骑人在马上,大喊三声:“传陛下谕旨,立即召见锦衣卫都指挥室蒋瓛入宫觐见,附带太孙殿下今日行踪。”

    随着三声大喊,锦衣卫衙内一阵响动。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就见到蒋瓛已经出现在衙门大院。

    一边快速行走,一边穿戴身上衣物。

    显然是刚起床。

    见着蒋瓛,缇骑立刻下马,抱拳作揖,而后解开红袍,双手递上。

    “陛下那边什么情况。”

    蒋瓛边系红袍,边开口问道。

    缇骑连忙回道:“蒋大人,陛下应当是做了跟太孙殿下有关的噩梦,所以此刻急需知晓太孙殿下是否安然无恙。”

    听到这话,蒋瓛终于是松了口气。

    心里也有了底,翻身上马,迅速朝着宫廷内驶去。

    于此同时。

    钦天监衙内,一名宦官大声宣读:

    “传陛下口谕,责令钦天监内,立刻卜算太孙殿下吉凶。”

    “完成之后,立即前往乾清宫禀告。”

    衙内一众钦天监官员,立即伏地磕首:“谨遵陛下谕旨。”

    传旨的官宦也没走,马就在这放着。

    等这边出结果,马上就快马加鞭,带着人到宫里去。

    .....

    乾清宫内,朱元章已然完全没有了睡意。

    在刘和服侍下,披上大氅后。

    便在院子里,看着天上高悬的明月,思念大孙。

    蒋瓛很快便来到了院子里。

    “臣蒋瓛,拜见陛下。”

    朱元章点点头:“起来吧,跟咱说说,最近大孙如何了。”

    蒋瓛小心的观察着陛下的神情,借助着月光,自然知晓现在的陛下,心里头对大孙的牵挂和担忧。

    在这个时候,一些言辞,就要必要注意了。

    “启禀陛下,根据锦衣卫传回来的消息,于三天前,太孙殿下已经入了苏州城内。”

    “苏州城自古繁华,商业兴隆,太孙殿下的群英商会,在那边有着很大势力。”

    “于去年年末,治安司成立之初,苏州城便是试点城池之一,目前在苏州城内担任治安司指挥使的,便是凉国公侄儿蓝田。”

    要不怎么说在锦衣卫能人辈出的情况下,蒋瓛能够在毛骧之后,接替都指挥室这个位置,没点特别的本事,自然是不行的。

    在陛下问起时,蒋瓛并没有说去汇报一些关于太孙殿下的细节,而是迅速的说出有关于苏州城内的兵力分布。

    果然,在蒋瓛细微的观察下,陛下的神情,变得安定起来。

    得知了苏州城的情况,朱元章心里头的担忧,基本上就消除了大半。

    其实蒋瓛还有一方面没说,因为那比较犯忌讳。

    便就是苏州城外,就近的卫所,大部分都是蓝玉曾经的老部下。

    因此蓝田在那边,掌有治安司的兵权,加上周边卫所指挥使的给面,可谓是土霸王般的存在。

    而蓝田跟太孙殿下,还有着亲属上的关系,这自然是不用多说。

    朱元章笑呵呵的说道:“苏州城那等地方,可谓是四处都是奢靡之地,美人也多得很,也不知会不会消磨咱大孙的意志。”

    “不过若是真有不错的,让咱多抱几个重孙,倒也算是件好事。”

    见陛下笑了起来,蒋瓛就知道,今日这个难关,算是通过了。

    便就接着说道:“启禀陛下,根据苏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太孙殿下正准备在苏州城内,开办一个船厂,用作海上贸易之用。”

    朱元章轻咦一声:“这小子,最近搞了这么多事情,邸报那边还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哪里还有什么闲钱,去搞船厂。”

    蒋瓛解释道:“太孙殿下在商道这块,自然是随手拿捏,根据锦衣卫回的消息,太孙殿下准备将船厂售卖出四成股份,拉周边豪绅,大商入股。”

    “想来以太孙殿下之运筹帷幄,船厂的兴办,估计是花不了几个钱。”

    听到这话,朱元章笑得更开心了:“哪里是花不了几个钱,就咱大孙那性子,也不知跟谁学的,咱怕他那个船厂办起来,不仅不花钱,还得要赚上一笔,厉害得很呢。”

    朱元章这一笑,周边的蒋瓛,刘和,自然也跟着赔笑起来。

    刘和更是道:“老奴这般多年,就没见过比太孙殿下还有能耐的,老奴读书少,也不知这古往今来,可有哪位人物,有太孙殿下这般本事。”

    “苏州那边,那些商人大户,一直都比较跳脱,最繁荣的,也便是商道。如今太孙殿下过去,老奴想着,怕不都得跟着太孙殿下后头跑咯。”

    朱元章颔首道:“江南一带,尤重商道,囤货居奇,投机倒把之徒,数不胜数。”

    “咱先前不断加重江南赋税,迁徙富民,便就是为了打击这些蝇营狗苟之辈。”

    “可惜就目前来说,收效甚微,但愿大孙此番过去,用之以商治商,或有良效。”

    刘和附和道:“太孙殿下文韬武略,对付些许上不得台面的商人,自当是手到擒来,在这一点上,老奴很是坚信。”

    “也请陛下勿要多虑,且看太孙殿下谈笑间,便让苏州一带商人,诚心归附。”

    “按照老奴估计,应当无须半月功夫,便就有好消息传来。”

    听到刘和这般肯定的话语,朱元章原本因噩梦有些紧绷的心情,到了现在也轻松下来。

    月色正浓,朱元章毕竟是上了年纪,心里头去掉担忧,放松之下就有些犯瞌睡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朱元章打了个哈欠问道。

    刘和连忙回道:“回禀陛下,现在丑时一刻了。”

    丑时一刻,大约就是凌晨一点多。

    朱元章点点道:“行吧,今天便就这样,蒋瓛,若是有大孙的任何消息,记得第一时间传到咱这里来。”

    百盟书

    蒋瓛连忙作揖道:“谨遵陛下谕旨。”

    便就在朱元章准备回寝宫的时候。

    钦天监的官员赶了过来。

    朱元章精神一震,问道:“卜算如何。”

    那官员连忙跪地:“启禀陛下,大吉大利!”

第434章:手段

    京师的事情,朱英这里自然并不知道。

    不过朱英心里知道,自己这般出门在外,老爷子很容易牵挂。

    所以每过个四五天的时间,就会写信,说一下自己最近的所闻,还有对于一些事情的看法,观点。

    然后让锦衣卫带回去。

    最近的信件是两天前写出的,再过两天,也就差不多应该到了。

    常言道,民不与官斗。

    像是朱英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完全是属于降维打击了。

    “我怎么突然有一种反派的赶脚。”

    朱英有些自嘲,现在这等不讲道理的手段,不就是前世的一些影视作品中,那等操控权势的反派吗。

    好吧,不拘泥于小节,也是可以说的。

    在李老爷被抓之后,苏州城内的商人们,顿时就像没了主心骨一般,提心吊胆的。

    连有着秀才功名的李先生都会被抓,更何况他们这些地位低下的商人。

    “李老他老人家,可是洪武四年的秀才啊,这等功名傍身,治安司衙役怎敢如此大胆,一点体面都不给吗。”

    “我听说已经有人去知府那边了,知府大人对于此事,绝不会坐视不管的。”

    “咱们先等等动静,我总感觉此次是来者不善。”

    商人们多次聚头交换消息,心里头非常着急,甚至有些心里吊着的商人,亲自跑到知府衙门那边去蹲着了。

    就是想知道这后面会怎么来安排。

    先前李府的老管家,匆匆忙忙,踉踉跄跄就进了知府大门。

    虽说知府这边,已经没有了统治衙役,审判桉件的权力。

    但值守护卫的衙役,还是有一些保留的。

    门口的衙役看到是李府的老管家,也没有阻拦。

    李老爷作为当地商会的领头羊,还是有着功名在身的秀才,本地宗族的族长。

    知府衙门的人,几乎都或多或少,都收过李老爷的好处。

    老管家进了大门后,非常熟络的就到了后面同知宋信的厅堂。

    门口有着值守的仆从,老管家连忙作揖:“不知道宋大人可在堂内,老朽这边有急事,想要请宋大人帮忙。”

    仆从见了,笑着说道:“李管家来了,宋大人自会相见,还请稍后,此刻厅堂无人,宋大人正在里头读书,我先去通禀一下。”

    李管家作揖感谢,而后仆从推开门入内禀告。

    治安司什么情况,管家当然是不清楚,但是这年头,进了牢房,哪能讨得了什么好处,老爷的身体又不是很好,哪里能在牢房里受罪。

    若是晚点一点,指不定半条命都没了。

    厅堂内,听到禀告的同知宋信没有多想,让管家进来。

    老管家进门后,看到宋信直接就拜倒在地:“宋大人,还请救救我家老爷啊。”

    宋信一惊,连忙起身道;“快些起来,树明兄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哭诉道:“也不知是出了何等事情,那治安司的衙役,突然就上门把老爷给带走了。”

    宋信听到治安司,眉头皱起,而后问道:“可知那衙役,是以什么罪名带走的树明兄。”

    老管家道:“老奴不知呐,老爷也是不知的,当时在府内,那些衙役过来就是要拿人,老爷质问他们,问犯了何罪,可那衙役不说,就是要拿人。”

    “他们连批文都没有,就说是上面的交代。”

    听到这话,宋信沉思起来。

    对于李树明,近些年来的关系,一直算是比较友好,家里头不少东西,都是其帮忙添置的。

    明面上没有收取过财物,不过自家夫人那边,拿点什么东西,基本上都是以赠送的形式。

    当年自己落魄的时候,也是李树明给帮忙凑的盘缠,这才有了今日的宋信。

    所以在帮忙上面,宋信自然是义不容辞。

    只是涉及到治安司,这个事情就比较难办了。

    想了想,宋信问道:“近些日子,可是有什么动静,亦或是参与了什么议事,可有知晓。”

    老管家道:“平日一直都是这般呀,也没见什么特别的。”

    说完后回忆了下道:“如果说最近比较多的事情,便就是那船厂之事了,老爷最近的心思,也都在这上面了。”

    听到船厂,宋信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船厂涉及到群英商会,而治安司指挥使蓝田,也同为太孙嫡系,治安司对于商会的扶持,知府衙门这边,也是有目共睹的。

    “此事我知晓了,树明兄待我不薄,这件事我自当不会坐视不理。”

    “不过关系到治安司,甚至还有群英商会,这件事便就不是很好处理了。”

    “你且先回去,我去趟知府大人那里,看看可有什么消息,便再于治安司沟通,若是对方无故拿人,宋某自当不许。”

    宋信在心里头思索一会后,对着李管家说道。

    李管家连忙磕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宋信办事也不含湖,直接就起身,直奔知府杨幼文的厅堂而去。

    李管家见此,心里头焦急不减,但至少有个盼头和希望。

    杨幼文此刻正在自己的厅堂整理一些文书。

    现在的知府衙门,在去掉衙役,还有抓捕,维护安定的权力后,自身职责,也更加的清晰起来。

    抓生存,保民生,包括对于苏州城的多项发展,现在成了知府衙门的主要方向。

    而政绩,就是体现在赋税之上。

    好像这般一来,杨幼文感觉自己比之先前,似乎更要忙碌了许多。

    按照朝廷最新下达的指令,无论是县,府,郡,其地方官员,每个月都必须要有一次下乡的记录。

    这就是逼着所有的官员,不能只待在自己的衙门办事,而是要真正的去到地方上。

    在大明现在的年头,城池虽然繁荣,可多数的人口,还是集中在乡村之中。

    官府长官想要真正的办实事,就绝对离不开对乡村的熟悉。

    “大人,外面宋信宋大人,说有要事跟大人详谈。”

    杨幼文闻言道:“请宋大人进来。”

    宋信一进门,杨幼文就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让宋大人如此着急呢。”

    宋信作揖,苦笑道:“不瞒杨大人,下官知交好友李树明,今日突然被治安司给拿了去。”

    “所以这才唐突过来,想要请教大人,可是知晓这里面是出了什么乱子,让治安司给突然拿了人。”

    两人同事多年,有些话也就没必要弯弯绕绕了。

    有关李树明,杨幼文也是认识的。

    在很多事情上,即便是官府,也需要下面一些大户商人的帮助,才能够顺利的完成一些差事。

    尤其是在收取赋税的时候。

    宋信之所以来找杨幼文询问此事,因为按照规矩来说,治安司拿人,如果是一般人,自然没有通禀知府衙门的必要。

    可若是涉及读书人,便就不同了,更何况还是有着秀才功名。

    在这点上,治安司都会过来先跟知府衙门通气,即便是强行拿人,也不会说随意去抓。

    治安司本身,也是需要受到官府的监督。

    要是违规操作,知府衙门也可以上奏朝廷,请求对其进行处分。

    杨幼文摇头道:“此事治安司并未告诉于我,不过治安司那边,对于李秀才,肯定是认识的。”

    “就最近来说,也没听到其得罪蓝指挥使之事。”

    “况且刘秀才为人沉稳,按理说即便有什么事情,也不至于就抓入牢房。”

    说到这里,杨幼文迟疑了片刻说道:“我也知晓你与李秀才是当年同乡,想来有些焦急。”

    “只是这事,我暂且不好出面,这样吧,你便乘坐衙内的马车,先跑一趟治安司,看看那边给个什么说法。”

    无防盗

    “若只是误会,便也没啥大不了的,若是有其他事情,再看看如何处理吧。”

    宋信闻言,连忙作揖谢过。

    而后出门乘坐马车,直往治安司衙门而去。

    ....

    治安司衙门。

    朱英坐在蓝田的办公厅堂,看着从倭国寄回来的情报。

    张伯在旁边说道:“东家,现在燕王那边势大,卫将军说已经派了人跟道衍法师联络上了。”

    “虽然没有过多交涉,但老奴心里头觉得,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的联系。”

    “晋王那边的情况虽然不错,但是比起燕王来,还是差了少许。”

    “我们这边是否要加大对晋王的扶持呢,或是让高丽那边,跟晋王加强一些往来。”

    作为朱英多年的心腹,张伯在讨论一些事情上,也会提出自己的看法。

    朱英看完手里的情报后,摇头说道:“现在的关键,不在于晋王燕王之争。”

    “若是我们出手,难免让燕王的心中,会滋生出一些想法。”

    “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先行讨伐倭国,其余的事情,只能是旁枝末节。”

    虽然说朱英在一些方面,还是会打压燕王,扶持晋王。

    可是对于倭国,这些私人恩怨,就没必要去挑起了。

    不管姚广孝那边怎么想,又或者怎么去做,朱英都不在乎,他在乎是,如何更好,更快的拿下倭国。

    甚至说,哪怕是姚广孝联合燕王一起,博取功劳,在朱英看来都是没有问题的。

    倘若朱棣跟姚广孝联合在一起,真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让他们再度聚合一起,都没有任何的问题。

    “老奴明白。”张伯应道。

    既然东家有了决定,自然商会就是执行。

    “东家,现在咱们在倭国那边的商会,好像是出了一些问题。”

    “许多的倭商,他们似乎背叛了商会,那边的货物,自从大明讨伐倭国开始,就已经停止了结算。”

    群英商会在倭国当然也是有一点根基的。

    跟其他的区域的模式差不多,其中倭国分会,也是以倭人为主。

    雪花盐在倭国来说,是非常畅销的商品,其中也涉及到许多的利益交接。

    通过这个关联,群英商会在倭国的地位,可是不算低的。

    不同于大明的情况,就倭国来说,商人的地位可是相当高的,且能够出海贸易的商人,多数本身就是倭国的贵族。

    甚至一些大商人,跟倭国天皇的私交关系,都非常的不错。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所以倭国对于海贸的需求非常之大,许多货物完全不能达到自给自足的境地。

    往往倭国的商人身边,还会有大量追随的武士。

    像是倭寇,在很多情况下,就是倭商扮演。

    “如今我的身份,在外边也不是个秘密,但凡有心之人,自然都会知晓。”

    “现在讨伐倭国,那些商人哪怕是想从中牟取一些利益,也不会和咱们搭上关系,这些倒是无伤大雅。”

    “目前的关键是,要尽量跟之前的暗线联系上,不能让咱们朝廷的大军,受到太多的损失。”

    说到这里,朱英微微停顿一下后道;“你到时候写封信过去给卫光,如果联系上暗线,也不要过于去瞒着燕王。”

    “倘若是有机会,该合作的时候,还是要以合作为主,毕竟都是汉人,在对外的时候,不要搞一些小动作。”

    听到东家的吩咐,张伯也清楚了对于倭国这边,应该是采取怎样的动作。

    同时心里对于东家,也是非常的佩服。

    从北平到京师,张伯可谓是一直跟随者。

    当初燕王胁迫东家来到京师,虽说从客观上,促成了东家成就太孙。

    可实际上,在很多方面,早前燕王完全就是利用东家。

    到了如今一看,曾经燕王想要谋取的事务,已然是非常的清楚。

    而东家能够在这件事上,真正放下来,就张伯个人来说,便就是格局。

    此时外面传来响动。

    是蓝田过来了。

    “殿下,知府衙门那边来人,是同知宋信,应该是想要询问李树明之事。”

    入门后,蓝田抱拳作揖,而后禀告道。

    太孙殿下来了,这治安司自然就是太孙殿下为主。

    朱英闻言,道;“看来这李树明,在知府衙门的关系还不错,这才多久,不到一个时辰吧,连同知都能请动了。”

    “你去办吧,不要让其知晓本宫已经来了,他若问起罪由,你便说起与众多商人沆瀣一气,桉例审讯即可,看看其怎么说。”

国庆快乐,请假一天

    请假带小孩,有点累,到这个点写不完了。

    明天恢复正常更新。

第435章:肉烂在锅里

    朱英的信件,通过几日的周转,在加急的情况下,很快就到了朱元章的手里。

    看着大孙的字迹,朱元章笑得跟孩子一样的开心。

    就现在的朱元章来说,对于苏州地区富商们的处置,那都是旁枝末节,大孙的消息,才是最为关键的。

    而喜悦,自然是需要分享的。

    朱元章看完之后,便让身边的刘和蒋瓛也看看。

    刘和蒋瓛,在朱元章身边多年,自然明白这个时候,就是勐夸太孙的时候。

    刘和与蒋瓛对视一眼后,刘和率先说道:“太孙殿下行事,果真是行非常之事,不为凡俗所束缚。”

    “那些商人,只能被太孙殿下玩弄于鼓掌之中。”

    “依老奴所见,要不了多久,那些江南富商,就只会唯太孙殿下,马首自瞻。”

    “江南的隐患,也当是以逐渐的消除。”

    朱元章闻言,微微颔首。

    江南地区,对于朱元章来说,一直都是一块心病,虽然没有太多起义造反的事情发生,可朱元章对于江南,更加的特别注意。

    颁布的《大诰》中,其中规定拒绝为君主效劳的读书人要处以死罪。

    这一条,就是针对江南来的。

    大量财主的家产被没收,许多文人惨遭迫害。

    看似是底层官员的问题,实则是朱元章暗中指使。

    还是同样的套路,当地方的民怨过于大了之后,那些迫害文人的官员,就会成为替罪羊的存在,被朱元章赐死,安抚民心。

    不过在这其中,也有不少真心办事的官员,遭到了波及。

    如之前的苏州知府魏观,与魏观交好的文人高启、王彝这些,便是如此。

    朱元章称帝前和陈友谅争地盘时,魏观就加入了朱元章的阵营,是资历比较深的开国功臣。

    他是读书人出身,朱元章称帝后,他曾担任过国子监助教、侍读学士、礼部主事,也到过地方任职,后来年纪太大就退休了。

    魏观退休后不久,苏州知府陈宁因横征暴敛被朱元章罢官。

    朱元章重新启用魏观,任命他为苏州知府。

    魏观到任苏州后,废除了陈宁的苛政。

    后来朝廷想将魏观调到四川,苏州百姓向朝廷上书,请求让魏观继续在苏州做知府。

    朱元章一时也没有想到替代魏观的合适人选,就同意了。

    苏州指挥使蔡本和魏观有矛盾,他向朱元章上书攻击魏观,指出他的两项罪名:

    一是在张士诚宫殿遗址修建府衙。

    二是征召农民修建水利工程,这没有遵从朱元章体恤民力的指示。

    蔡本说魏观做这两件事,是因为有谋反的心思。

    朱元章接到蔡本的上书后,并没有立刻治魏观的罪。他一直很相信魏观,而且魏观当时已经六十九岁了,造反实在不合常理。

    而且苏州的军队是由指挥使蔡本掌控的,魏观作为知府调动不了军队,他拿什么反。

    为了弄清真相,朱元章派了一位名叫张度的御史前去苏州进行秘密调查。

    张度假装成民工,参与修建苏州府衙。

    刚开始张度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给府衙安装大梁,魏观举行了一个上梁仪式,并邀请老朋友、苏州大文豪高启写了一篇《上梁文》。

    魏观和高启的命运就此注定。

    只是波澜不断的江南一带,直到目前来说,都没有正式彻底消除隐患。

    明面上没有问题,暗地里却危机四伏。

    对于朱元章来说,他想留给子孙的江山,是一个固若金汤,天下太平的江山。

    必然要在有生之年,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所以目前大孙的行动,就显得很是重要了。

    蒋瓛见陛下没有说话,沉思片刻后目光转向自己,便就知晓要听听自己的意思。

    毕竟,太孙殿下的信件,可不是说能白看的。

    不过在蒋瓛的心中,早就有了腹稿。

    通过锦衣卫一些传达的卷宗来看,蒋瓛对于太孙殿下的动作,有了更深的认知。

    “启禀陛下,臣感觉太孙殿下在江南兴办船厂,可能有着更为远大的目标。”

    这话一出,自然就吸引了朱元章的目光。

    “说来听听。”

    蒋瓛抱拳作揖道:“陛下,臣认为,太孙殿下看似是在江南地区兴办船厂,好似是在从事商道之事,实则以臣看来,太孙殿下的目标,应当是远在海外。”

    “太孙殿下如若是整治商道,其实在江南有非常之多的选择,便是京师的酿酒厂,制衣厂,纺织厂,糖霜厂,瓷器厂哪个不能为太孙殿下开扩商道。”

    “而太孙殿下,却单单选择了从未开办过的船厂。”

    “这自然跟最近解除禁海的缘由有关,然实际上,太孙殿下当是想借海贸一事,把整个江南地区的富商们,进行一种海上的迁徙。”

    朱元章听到这里,目光顿时认真起来。

    对于船厂,朱元章一直很是重视。

    虽说为防止海外侵扰,实行严厉的海禁政策,规定“片板不许下海”,“敢有私下出诸番互市者必置之重法”。

    然实际上,实行“海禁”的同时,“朝贡”贸易仍然进行,并且更为繁荣。

    而各地船厂,也是纷纷建立。

    日京师城郊上新河建立了“宝船厂”,造的船称做“宝船”。

    在福建建造的称做“福船”,广东建造的称做“广船”。

    广船“的特点是以“铁栗木为之,视福船尤巨且坚”。

    材料优良,使用质坚如铁的铁栗木,船体结构坚牢,规模巨大,航行力强。

    广东出海之洋船都是富商建造。

    他们勾通官吏,办置商货,走私出海。

    “巨舰联防,方一百二十步,容二千人,木为城,为楼橹,四门其上,可驰马往来”。

    可见在走私这块,利润之庞大,关系之复杂。

    “你的意思是,大孙的想法,便就是要把江南一带的大商,全部引入到海贸中,和广东,福建的走私海商们,去争个高低。”

    朱元章开口问道。

    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这般来看的话,当江南商人开始走海运,自然在漕运这块,就会弱下来。

    便就更加容易去掌控江南富商了。

    最主要的是,当船队形成,这些富商们的底子,也会逐渐显露出来。

    “陛下高见,不过臣觉得,太孙殿下,应该还有要迁徙江南大户的意思。”

    “便是如倭国一般。”

    蒋瓛沉声说道。

    这话咋一听有些奇怪,但是朱元章能够听懂。

    因为大孙在此之前,就已经透露过这般的想法。

    与其用迁徙这个词,其实对外殖民,才是更好的解读。

    殖是繁殖,孳生之意。

    殖民则指强国向他所征服的地区移民,并掠夺原当地人民的利益。

    是一个大国在国外寻求并获得对经济上、政治上和文化上不发达地区的占有权的过程。

    而主要的体现,便是在于海外移民,海盗式抢劫,奴隶贩卖,资本输出,商品倾销,原料掠夺等。

    而对于这些,目前的大明,几乎满足了所有殖民的需求。

    郑和下西洋,两万人的船队有着对很多东南亚国家的灭国之力,军事力量的强大和船队能自给自足的物质条件却没有促成大量殖民地的开发,郑和用完全不同的,古老的方式来处理了和那些土王的关系。

    大量纳贡国的确立和友邦的建交取代了武装殖民,而哥伦布的地理大发现引起的美洲殖民,带来的巨大财富却引起了西方政治军事和科学的飞跃,明代的不殖民政策甚至被看成了历史上东西方优劣形势转化的转折点。

    那么古今历史上,除了蒙元最喜欢对外扩张,其他朝代,几乎就从来没有过殖民的想法。

    主要还是文化的问题。

    在华夏文化中,对自己优越感的自信,造成了百姓视其他地域都为蛮荒地带,背井离乡的都是实在无法立足之人。

    万里之外死后也无法叶落归根,简直是流放的徒刑,与儒家文化最是格格不入。

    大明是传统重视农业的封建王朝,其开疆拓土的形势也是传统的驻军和官员管辖。

    尤其是对于皇室的中央集权。

    在行政系统中,殖民地的管辖在万里之外,其理念和中央集权有着强烈的冲突。

    王朝更迭,五德流转这些,是华夏自有文化。

    秦始皇在很早以前就确立了华夏的基本盘,大明幅员辽阔,很多地方在明朝的时候都有继续开垦的潜力。

    土地和粮食生产方面,大明没有开设殖民地的意愿,并且从殖民地转送粮食,物流的成本大大的超越了粮食本身,从农业的角度去看开设殖民地,这是极为荒谬的事情。

    不过就目前朱元章来看,又有了许多的不同。

    因为利益。

    在朱元章看来,这并不能算是殖民,而是把江南的富商们,全部流放到外面去。

    让他们在那里,成为大明王朝的一种间接传播。

    这和现在大孙对于藩王的政策,几乎处于相同的。

    朱元章也很好的感受到了这个点。

    要知道,老朱家的子孙,自然会枝繁叶茂,开枝散叶。

    就现在来说,朱家的子孙,已经非常之多了,可以想象到再过一两百年后,老朱家子孙可能会数以万计。

    而对于子孙们的安排,就成了一个问题。

    按照目前所制定的制度,自然是由皇室供养,领取俸禄。

    不过谁会希望,自己的子孙,个个都是混吃等死,只知道传承繁衍的庸才呢。

    大孙这边,就开辟了一条很好的路子。

    先让富商们去开扩,到时候时机差不多了,就让子孙们去继承。

    这般下来,大明的疆土,只会是越来越广阔。

    哪怕是管辖不到,那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毕竟,肉烂在了锅里。

    ....

    苏州城这边,不过短短十来日的时间里,船厂就已经开始兴建了。

    对于现在的大明来说,这是一个非常不可思议的速度。

    正常的话,船厂的开设,没个小半年,几乎不可能说有什么动静。

    这其实跟明朝的关系不大,不管是古今后世,官府办事,从来都是要讲究一个章程。

    层层上报,再层层下批。

    这是无法避免。

    加上现在大明的传讯时间,半年能把船厂开办起来,都算是已经很快了。

    不过这一切,在朱英这里,就变得极为简单了许多。

    杨幼文那边,在朱英显身之后,事情也算是真相大白了。

    毕竟是皇太孙,朱英也没兴趣去玩什么躲猫猫的游戏,在摸清楚苏州城里的底细后,要的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

    打得这些苏州大商,一个措手不及。

    李老爷也没关上两天,就被放了出来。

    并且他还成功的入股了一层的干股在船厂中。

    只是李老爷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

    “树明兄,这次,怕是没有其他路可走了,谁能想到,竟然是传闻中的太孙殿下亲临苏州。”

    苏州酒楼中,同知宋信有些无奈的说道。

    当他在治安司衙门看到太孙殿下,得知其身份的时候,心中就已经绝望了。

    甚至感觉连自己头上乌沙,都有一种不保的可能。

    不过太孙殿下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宋信的意料。

    此刻,李树明嘴角有些苦涩。

    “我在江南待了一辈子,便是取得了秀才的功名,也没有要去从官,而是干起了别人眼中看不起的贱业。”

    “这般多年过去了,我是真没想到,到了现在,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太孙殿下既然愿意饶我一命,事到如今,也只能是硬着头皮往上去了。”

    李树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彷若这吞下去的不是酒,是愁。

    朱英自然不会说好心思让李树明这个苏州商会领袖待在江南。

    放其出来,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为大明开辟新的疆土。

    或者说,殖民。

    而在李树明看来,自然是属于流放。

    宋信接过话茬:“树明兄倒也无须过于烦恼,出海也是一条生路,总比丢了性命强。”

    “再者太孙殿下也说了,只需树明兄建立足够的功劳,也是会允许落叶归根的。”

    说到这里,宋信端起酒杯:

    “树明兄此去南洋,当一切珍重。”

    “若真能立下功劳,或许青史之上,也当会有树明兄浓厚的一笔。”

    说出这话,宋信突然反而有些羡慕了。

第436章:等待神风的倭国

    朱英的想法非常简单。

    就是要建一个汉文化圈。

    其实严格来说,原历史上,朱棣也算是搞过殖民的。

    便就是安南。

    动用了四十万大军,打下安南,建立交趾。

    虽然没有殖民这个概念的想法,但实际上也相差不大。

    最后的结果,自然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朱英并没有要把殖民这个概念抛出来的意思。

    殖民的本质,其实就是资本早期的掠夺手段,其实宋朝就有资本萌芽的出现了,不过在帝王制度下,根本没有任何发展的土壤。

    不管你掌控再多的财富,还是拥有再多的土地,除非你造反,不然在文人武将的眼中,不过是一头肥羊罢了。

    想什么时候宰杀,就什么时候宰杀,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宋朝在表象上,确实出现了一些类似于资本萌芽的因素,如雇佣关系、原始工业化、商业资本的积累等等。

    但是,这些表象特征并没有改变宋朝发达地区的生产方式,它的实质仍然是传统土地农业社会的生产方式与地主官僚经济体制的结合体。

    每一位帝王,其实不管昏庸与否,心里头都有着开疆扩土的想法。

    不然如今大明如此辽阔的土地,当是别人送的吗。

    像是历史上,一直想要对朱元章证明自己的朱棣,几乎一生都在马背上渡过。

    因为他心中有着对父皇的愧疚,所以他需要功绩。

    永乐一朝,灭北元,五征蒙古,塞外设三大营震慑边疆。

    瓦剌鞑靼一并朝贡称臣,强征安南,直接撤藩设郡,划入大明版图。

    笼络控制女真部族,收服西藏,云南设宣慰司。

    东西南北,但凡能扩张的地方,朱棣都去干了一手。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朱英掌控邸报,却不表达出殖民的概念,究其根本,便是在于大明本身的文化特性。

    甚至对于很多人看来。

    哪怕懂了殖民的概念,也是觉得无用的。

    还要浪费兵力去管辖殖民地,兵力要是少了,说不准还会被当地的土着去反抗。

    譬如云南,从某个程度上来说,也跟殖民的概念差不多了。

    实际上安南要是没有沐英,说不定现在就是整个大明起义最为频繁的地区。

    海外殖民,那就更不用说了。

    完全就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

    就目前来说,海外的蛮夷之地,哪里能比得上大明的富庶。

    自家都没发展好呢,就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至于发展资本,也就是商人,这完全就不在文官武官这些统治阶级的想法中。

    即便是朱元章,也不曾考虑过。

    社会地位低贱的商人,能有什么用处。

    而朱英现在,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他给李树明下达的令旨,作为放开他的条件,虽然没有明说,但个中的意思,就是要让李树明去海外殖民。

    作为大明对外,历史上下西洋前,真正开始的第一波殖民行动。

    这不是说朱英好高骛远,或者说看不到提高商人地位,发展海贸所带来的弊端。

    大量海外财富流入大明,从一定程度上,其实只会照成通货膨胀。

    大明现在的人口结构,因为粮食产量,天灾人祸的限制,相当于八成人口皆是农民。

    也就是这八成的农民,养活其他两成。

    而目前的关键,随着马铃薯,番薯,玉米的种植,还有对地主各方面的削弱,压制。

    可想而知,顶多两年之内,源源不断的劳动力,就会从田地之中慢慢的解放出来。

    加上现行的政策,如摊丁入亩等政策的刺激下,大明的人口在未来将会迎来一波波不断爆发式的增长。

    朱英很清楚,一个国家的快速发展,农业自然是根基,而工业亦是极为重要。

    现在各种工厂在不断的承办。

    全国各地的大户豪绅们,也在不断的加入进来。

    工业正在快速发展之中,不需要几年,就有大批的新生代富人出现。

    在摆脱传统商人,囤货居奇,投机倒把,圈占土地的行为后,这些靠实业而新兴的商人,将会改变原有商人的地位。

    这些有着基本爱国品质的商人,才是朱英心中最好的对外殖民人员。

    当番薯,马铃薯,玉米这些高产作物于大明开始兴盛,逐渐解决温饱问题之后。

    不可避免的,也会流传到大明之外去。

    在这样的情况下,海外的人力资源,就显得非常有作用了。

    把工厂开设到大明之外,利用廉价劳动力来进行生产,甚至是大量农奴的出现,这都是一条不可避免的道路。

    .....

    倭国。

    三分之一九州岛被外来势力的占领,这让整个倭国所有阶层,都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当看到大明的军队,不像是曾经的蒙元,甚至是其他侵略者那边,强行对倭国本土最为重要本州岛进行攻略的时候。

    倭国现如今的天皇,后小松天皇慌了。

    说起后小松天皇,对于朱英来说其实是非常陌生的,不然后小松天皇有个孩子,说起他的名字,朱英就会非常的清楚了。

    那就是后世着名的倭国动漫中的一休。

    一休和尚法名一休宗纯,一休的母亲是南朝贵族之女,曾得宠于后小松天皇,因遭谗伤,而被赶出了皇宫。

    她当时已有身孕,后来在民家住下。生下了一休。一休六岁出家京都安国寺。

    而今年,洪武二十六年,恰好就是一休出生的这一年。

    按照时间来推算,现在的一休,已经满三个月了。

    年满三十岁的后小松天皇,现在暂时还不知道自己有个妃子,为自己诞下了一位儿子。

    不过就算知道,在面临倭国存亡的现在,也不会说有什么在乎的想法。

    倭国的宫殿里,,大名,将军,共聚一堂。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有着哀愁。

    天皇并非是实际的统治者,幕府将军才是。

    现如今的幕府将军,便就是结束倭国南北朝的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可谓是现在最为辉煌的时候,现在的他作为征夷大将军,完成南北一统后,威望已经在整个倭国达到了巅峰。

    其实足利义满自从上任之后,在内心里,就一直非常期待跟大明进行朝贡贸易。

    不断的有文书传到京师,在文书中不断的表达自己对于大明的尊敬,还有崇仰的心情。

    自洪武七年开始,曾数次向大明派遣使节。

    洪武七年到洪武十三年间,足利义满以“倭国征夷将军源义满“的名义向明朝朝贡,要求与明朝贸易。

    然而明朝拒绝了室町幕府的要求,理由是明朝认为“大觉系“的“倭国国王怀良才是倭国正统君主,而“持明系“则是乱臣。

    足利义满是“持明系“的将军,更不应与之通交。

    因此在朱元章在收到足利义满的国书后,拒绝了同室町幕府的朝贡贸易。

    拒绝自然不是说只有一个缘由,这其中的关键,还是在于明初时,倭国对于大明的不恭敬行为。

    按朱元章的话来说:“咱都没打你就算不错了,还妄图跟咱的大明进行贸易,做梦去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朱元章对于倭国,实行了很高程度的经济制裁。

    倭国本身的资源并不丰富,非常依赖于对外贸易,在大明的打压下,自然高丽那边也不会说搭理。

    而走私和倭寇,也就成了倭国在外贸易进口资源的主要途径。

    只是现在,跪坐在后小松天皇下首左侧的足利义满,面色阴沉。

    “将军,现在大明的军队,几乎快要把整个九州岛彻底占据,难道我们的大军,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

    “大明官军,虽然确实很厉害,可是我们的武士们,也不是吃素的。”

    “我认为,不应该把战争引入到本州岛来,更应该把一切,都束缚在九州岛才行。”

    宫殿中,一位大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在他看来,曾经的蒙元,也未曾打入过本州岛。

    自然也不可以让大明的军队打进来。

    很显然,这位大名的话,得到了在场多数大名的支持。

    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不管是对于高丽,大明,最好的方法,就是积累兵力,在九州岛至本州岛的边关作为一个基点。

    凭借着海岛的天险进行守卫。

    足利义满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给出了时间,让下面的各位大名相互讨论起来。

    直到感觉到时机差不多的时候,这才咳嗽两声。

    争执的大名们,听到将军咳嗽声,这才停了下来。

    足利义满沉声说道:“在座的各位大名,有不少从从九州岛而来。”

    “关于九州岛的情况,想必大家已经是非常的清楚。”

    “在高丽和明朝的双方夹击之中,我们在九州岛的兵力,已经是非常的难以抵抗。”

    “所以本将军,才会让精锐的武士们,全部撤退到本州岛来。”

    “我很清楚,大家都不想本州岛受到战火的波及,可是你们要想清楚一个事情,我们的海船,已经被明朝的海船,彻底给击毁了。”

    “他们从九州岛到本州岛来,我们根本没有能力去对抗。”

    “不少大名,应该是和明朝的大军接触过,知晓他们的厉害。”

    “我们想要得到最后的胜利,是非常的艰难,这次的明军不跟从前那样,他们步步为营,不顾及时间上的消耗,只想着慢慢的蚕食我们。”

    “这一场战争,可能会有很长时间的延续。”

    “所以我们需要给他们更多的地盘,让他们的兵力开始分散,让他们的军队受到限制。”

    “只有这样,我们才会有胜利的希望。”

    “如果现在就跟明朝大军决一死战,那么死的,就只有我们。”

    足利义满十岁便就已经担任征夷大将军,至今二十五年的时间,一直都是在不断的战争中渡过。

    一直到去年,才算是取得了统一的胜利。

    所以对于战争局势的把控,心中非常的清楚,其本身也有着非常之高的军事才能。

    足利义满的野心很大。

    朱棣抓到的那两名倭国细作,其实就是足利义满暗中操控,派遣到大明去的。

    甚至为了隐蔽,细作的暴露不破坏自己跟明朝的关系,还特意通过了南朝贵族的手。

    他们以为自己效忠的是南朝天皇,实际上真正对幕后掌控者是足利义满。

    放弃九州岛对于足利义满来说,是一种艰难的选择。

    在遭受南北朝战争结束的倭国,整体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尤其是在兵力这块,内斗使得整个倭国的综合兵力,是处于一种非常衰弱的状态。

    而且连年的战争,让倭国的百姓也很是疲乏。

    在这个关键点上,高丽和大明的共同夹击,让足利义满此刻非常的被动。

    听到将军的发言,在场的大名们顿时就沉默了起来。

    尤其是那些从九州岛过来的大名,原本跳的最欢的就是他们,毕竟他们的地盘已经大量被吞并。

    剩下的地盘,要不了多久也会被吞。

    但是他们却没有提出,请求将军派遣大军去攻打大明,高丽。

    因为大家心里头非常的清楚,九州岛如今已经没有了这个能力。

    “难道我们就只能这么坐以待毙吗,等着明朝的大军,慢慢的打到我们京都府来。”

    本州岛一位大名,不甘心的说道。

    显然对于足利义满的说辞非常不满。

    倭国的势力构成,类似于诸侯的概念。

    大名便是相当于分封的诸侯王。

    足利义满虽然是幕府将军,但也需要争取大名们的支持。

    这位大名显然底子很厚,所以不怎么惧怕足利义满。

    足利义满闻言,也没有恼怒的意思,而是平静的说道:“再过一个月,便就是神风降临的时机了。”

    “我已经询问过神宫的宫司大人,他告诉我,这次的神风降临,将会极大的打击到高丽军和明军。”

    “但是这次的神风,不会像对付蒙元那样,遭受重创的明军,依然会有非常强盛的战力。”

    “所以不管如何,我们都要等待神风过去之后,才能决定如何作战。”

    听到‘神风’一词,在场所有人,包括上方作为傀儡的后小松天皇,神情都变得肃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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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介绍:
洪武二十五年,朱英来大明第十年,于西域创下偌大基业。
燕王府中,朱英和后世永乐大帝朱棣相谈正欢。
时日四月二十五,大明太子朱标薨。
朱英随朱棣南下京师吊唁。
朱棣:可恶至极!没想到竟是本王亲手送他上位。
朱元璋:老四是个好孩子,把大孙给咱送来了。
朱英:日月光辉之下,皆我大明江山!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皇长孙:朱元璋求我称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