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是射击爱好者，尤其喜欢手枪。
只要有空闲时间，他就会去射击训练场练习，这是他释放压力的方式。
多年的训练下来，他准头很好，几乎百发百中。
上一世。
姜轻轻有幸看到过一次他射击的样子，当时就很佩服他的眼力。
全程星星眼！
差点像看到偶像那样尖叫了。
但现在……看到顾临从腰后拿出来的是手枪，姜轻轻的心里、眼里，只剩下惊恐！
来不及多想。
姜轻轻做最本能的举动。
嘴里喊着小心，一边用力推开秦时，一边自己跨步过去，挡在他的身前。
秦时是拉着姜轻轻的手往前走的，也就使得姜轻轻的位置稍微靠后，并不是和他并排。
所以。
姜轻轻很顺利的将他推开了一些。
猝不及防的秦时往前趔趄了一下，本能回头，与此同时听到一声巨响。
以及一声细微的闷哼声。
砰！
随着一声巨响落下。
姜轻轻只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洞穿了，因为强大的冲力，身体不受控制往前晃了一下。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好像停止了一瞬间。
周遭空气仿佛静止了一般。
她怔怔看着前方，看见那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
看见枪口后面，顾临那震惊到呆滞的脸庞，看见他那双漆黑的瞳仁，放大，再紧缩。
那么微妙的变化。
这一刻。
居然那么清晰！
她甚至似乎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不，这呼吸声好像不是顾临，而是身旁的人，是秦时的。
一切仿佛都被调成了慢动作。
有人揽住了她的身子，将她紧紧搂住，想要碰触她心口的伤，想帮她止血，但似乎又不敢碰触她。
大概怕弄疼了她。
“轻轻！轻轻！”
好一会儿，姜轻轻才感觉听觉恢复了，不再是那种放空的嗡嗡声。
她听到秦时变了调的呼喊声，还有温情的。
他们都吓坏了吧。
她自己其实也吓坏了。
一瞬之间，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她只是不想让秦时受伤，不想让梦境变为现实。
如果重来一次。
她还是会推开秦时，并且为他挡子弹。
因为，顾临的枪法是真的很准，他如果真的想杀秦时，躲不掉的。
视线变得模糊。
眼前的一切好像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真切。
恍惚中，姜轻轻看到，周围的保镖反应过来后立刻制服了顾临。
手枪掉落在地上。
顾临也被摁到在地上，但他却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抬头看着这边，眼中猩红一片，似乎有话要说。
他想说什么。
姜轻轻不关心，看到他手里没枪，她就安心了。
慢半拍的，她感觉身体在晃，腿软站不稳，不受控制的往下跌去。
幸好有只手搂着她的腰，勉强让她站稳。
她缓缓转过头看去，秦时那张惊慌失措的脸，那双布满惊恐的眼睛出现在她视线里。
他看起来真的很害怕。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慌乱的样子。
姜轻轻努力深吸了一口气，却只喊出他的名字，“秦时……”
“我马上去送你医院！”
说完这句话，秦时似乎终于找回了主心骨，终于没有再像先前那样慌乱到手抖，惊恐到手使不上力气。
他深吸一口气，猛的把姜轻轻拦腰抱起来，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其实。
姜轻轻无力的靠在他肩上，感觉意识开始迷糊，眼皮不受控制的往下沉。
好想睡觉。
控制不住的想闭眼睛。
是那种特别疲惫特别无力的乏力，这种感觉，她以前体会过。
被关小黑屋，三天滴水未进的时候，她就体会过，像是濒死前的无力感。
现在，这感觉又来了。
只是这次，还伴随着强烈的剧痛。
心口真的很痛很痛，感觉五脏六腑都拉扯在了一起，撕裂一般的痛，缓缓扩散。
慌乱中。
姜轻轻被秦时抱上了车。
一行人，有留下善后的，也有匆匆忙忙往医院那边赶的。
姜轻轻半睁眼，勉强能看清秦时的脸，还有他身旁车窗外飞快往后倒退的景色。
“秦时……”
“你别说话！阿姜！你撑着！医院很快就到了，你会没事的，你会没事的！”
你会没事的！
这话就像魔咒一般，而秦时不受控的在重复。
说是说给姜轻轻听，不如是在给他自己做思想工作，让他自己不要慌。
姜轻轻看着他惊慌凌乱的样子，心疼的想掉泪。
她用仅存的力气回握住他的手，有些费力的说：“秦时……救我们的孩子，孩子。”
“好！一定救，你要撑住，我一定会救你的！”
秦时说话的声音嘶哑而颤抖，像老旧的破风箱，带着强烈的破碎感。
姜轻轻抽噎一声，心口的疼痛让她呼吸困难，并且开始咳血。
这次可能是活不成了。
因为她自己都能感觉到生命力在一点点流失。
随着血液流出而流失……
“秦时，如果我活不成了，你……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因为太痛，加上咳血，姜轻轻说话很困难，声音更是含糊不清。
也就秦时紧搂着她，距离她近才能听清楚。
但是。
此刻，秦时不想听这些话。
他最不想听的就是这种话！
这是遗言，这是死别！
他不要死别！
不要！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种话！你撑住！我不许你！”
秦时红着眼，因为情绪过激，额上青筋微微凸显，就连眼珠子的血管都变得更明显。
姜轻轻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害怕。
可她却不得不让他面对事实。
有些话，再不说，她怕以后就没机会了。
“对不起，秦时……或许，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回报你一命换一命的情意，现在……我可能要走了。”
回到她该回去的地方。
“我不想听！”
秦时嘶吼着，将她抱的更紧了些，却又怕弄疼她，最后自己低头，用脸贴着她的额头，呢喃。
“阿姜，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姜轻轻听得心疼死了，真的觉得自己要疼死了。
伤口好疼。
心也好疼。
她都分不清是因为情绪而心疼，还是被子弹伤了而疼。
总之就是好难受，呼吸都好难受！
她抽噎了两声，又咳了起来，有血丝从她口中溅出，落在秦时脸上。
她抬手，想给他擦拭干净，却发现自己手上也满是血。
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舍不得松开手。
或许。
她以后都没机会碰触到他了。
“对不起，秦时……我……不能陪你了。”
“不会的，你会陪我一辈子，你会陪我一辈子！”
秦时失控的重复着，情绪越来越崩溃，声音越来越破碎嘶哑。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但却始终做不到。
听不到怀里人的回应，他甚至不敢低头看，怕看到不想看的。
可到底还是低头。
而在这时，姜轻轻摸着他脸的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
那个…女主没死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