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姜轻轻心底五味杂陈的，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秦时说完那句话后，她沉默了好久，然后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
虽然无言。
但彼此心底盘桓的话语，却已经心照不宣。
秦亦扬受伤一事，成了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一道坎。
就像一个打不开的结，横在彼此心里面。
不管姜轻轻怎么否认怎么替自己辩解，她都有间接因素。
如果她没有提前出现在秦时眼前，或许今天就不会发生车祸，秦亦扬可能就不会造成瘫痪。
如果。
秦亦扬命中该有一劫，注定避不开，秦时也依旧会因为其他事而在路边停留。
但如果姜轻轻没有提前出现，就不会成为间接因素。
那她和秦时之间就不会有芥蒂。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这世上没有如果。
……
尽管秦时已经心生嫌隙，但姜轻轻第二天还是一大早就去了医院。
秦时没在。
守在重症病房的是温情。
见到姜轻轻来，温情似乎有些诧异，“轻轻，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叔叔，还有秦时……”
姜轻轻欲言又止。
温情秒懂她的未尽之言，立刻接话解释：
“他昨晚在这儿守了一夜，死活不肯让我留下，所以今天我让他回去了，估计心里不好受，两眼青黑。”
“……”
姜轻轻沉默片刻，犹豫的开了口。
“他心里一定很愧疚，负罪感很重，阿姨，有些话我可能不适合说，但是……”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阿姨不会怪你的。”
温情一脸温柔。
虽然遭遇如此打击，但她还是很快就缓了过来，哪怕心里还难受的要命，但面上却装得平静。
不平静又能如何呢？
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如果她一直自怨自艾，等老秦醒了怎么安慰他？
她要保持乐观，这样才能更好的陪着老秦，安慰老秦。
因为这时候老秦需要她。
“我是怕秦时……他会有应激创伤后遗症，就是会重复想着当时的画面，心里的罪恶感和愧疚加重，导致心里压力过大，怕他会因此抑郁，甚至怕他因此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若是针对于前世。
姜轻轻这说的是实实在在的状况了。
只是现在，她只能提醒温情，不能说透。
昨天秦时对她那样的态度，怕是会因此疏远她。
这样一来，她想陪着秦时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让温情这个做母亲的注意点。
“是啊，这也是我担心的。”
温情点头附和，眼神里浮现惆怅。
所谓知子莫若母，温情知道秦时什么品行，他一向敬重秦亦扬这个父亲。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一定愧疚的要死，可能一辈子都过不了这道坎。
可是。
她现在也没法子让他放下心理负担。
或许，还要等秦亦扬醒了，由他开口安慰会比较好。
这样想着，温情看向姜轻轻，见她眼神里的担忧毫不掩饰，她宽慰道：
“轻轻，你放心，我会注意的，不过，解铃还须系铃人，可能要等到老秦醒了，由他开口会比较合适。”
“嗯。”
姜轻轻不再多言。
这样已经很好了。
再多的，她也不好再说，万一说了没发生呢？那不显得她小题大做？
临近中午。
秦时来了医院，带了家里阿姨做的饭菜。
看到姜轻轻那一刻，他愣了几秒，然后将餐盒放在温情旁边，“妈，您趁热吃点吧，我带轻轻到外面去吃。”
闻言。
姜轻轻立刻懂了。
秦时没料到她回来，当然不会让阿姨准备她的饭菜。
她急忙站起来说：“秦时，我不饿，早上吃的很饱。”
“早上吃再饱到这会儿也该饿了，这都过了三个小时了！”温情在旁边嘟囔，一边打开饭盒一边说：
“不用那么麻烦了，轻轻，我们一起吃吧！”
“阿姨……”姜轻轻有些犯难，看秦时脸色不好，改口说：“谢谢阿姨好意，我自己到外面吃就好了。”
说完便起身往外走。
秦时沉默的跟在后面。
温情看着这两人，皱眉摇头。
姜轻轻一路走得忐忑，紧张得像做错事的孩子，秦时刚刚看见她的眼神明显是不欢迎她。
不过。
这次秦时倒是没有直接赶她走。
而是领着她去了附近面馆，看着她吃了半碗面，才打破沉默。
“怎么过来了？不怕你哥哥发现么？”
“我说了，不怕他。”
“之前不是很怕吗？”
秦时语气随意，但字里行间却总给姜轻轻一种在嘲讽的感觉。
她抬眸盯着秦时看了好久才问：“你在怪我是不是？如果不是因为要送我花，就不会半路停下。”
“不是。”
“那……”
“是看到你，就会想起我自己的愚蠢的行为，明明你说了没有特别喜欢的花，明明你说了不要在路上停，但是我都没有听进去。”
“……”
姜轻轻无言以对。
所以，她的出现就像标的物，让秦时看见了就会想到他自己做的愚蠢决定，因此不想看到她。
因此，逃避她。
“秦时，没有人都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你不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肇事者也有责任！”
是啊。
肇事者当然有责任。
但最大的责任在于他。
秦时自嘲一笑，没说话。
姜轻轻不吭声了，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安慰。
但想到日后他会因此抑郁，因此自残，心里就像被无形的手攥着，连呼吸都难受。
她伸手握住秦时的，用力握了握，哽咽道：
“秦时，我陪你一起承担，你把你的愧疚分我一半，你怪我吧，如果我不和你联系，不跟你约好，你就不会记挂着我了。”
“傻瓜。”
秦时没有领情，只是盯着姜轻轻低声说了这么两个字。
姜轻轻却已经泪眼模糊。
秦时伸手给她擦泪，“别说这种傻话，这是我的责任和你无关。”
姜轻轻哽咽无语。
……
从面馆出来，姜轻轻到底还是被秦时赶回家了。
不过这次是秦时亲自送姜轻轻回的家，但不是秦时开车。
也不知道是因为车祸阴影，还是太过疲惫，回去的路上，秦时一直靠着椅背闭目养神，但是双手却攥的紧紧的。
他这是假装放松。
姜轻轻看得心疼，却知道言语苍白，只默默把手覆盖在秦时手背上，以此给他一些安慰。
过了许久。
车子停下。
秦时终于睁开眼，眼神幽深的盯着姜轻轻，勉强勾起嘴角对她说：“回去吧，好好休息，别乱想。”
怎么能不乱想？
姜轻轻乖顺的点头，低低的说了句，“你也是。”
“嗯。”
看秦时没再有什么反应，姜轻轻有些失落的转过身去，推门下车。
正要伸脚出去时，秦时却忽然从后面抱住了她，将她整个人都圈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