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一声不吭，目光沉沉地回视他，虽然神色难看，但并无畏惧。
不过。
秦时能感觉到，顾临真的会说到做到。
因为他真的很在意姜轻轻，不然不会这么冲动找到这儿来。
所以，之前管控姜轻轻那么严格都是有原因的。
他的猜测也没错。
顾临对姜轻轻绝非简单的兄妹之情。
……
顾临去找秦时算账的事，顾老爷子很快就知道了。
不过这时候顾老爷子还在公司忙工作，所以只能打电话隔空训斥顾临几句。
感觉到顾临不服训，顾老爷子又怒斥了两句后挂了电话。
当晚。
顾老爷子到医院看姜轻轻，在走廊上和顾临吵了一架，爷孙俩不欢而散。
顾临依旧留下守夜，连着两天都没回家去。
两天后。
姜轻轻脱离生命危险，转到了单人病房。
中午。
顾临忽然被一个护士叫去医生办公室，等他去到医生那里之后，发现医生并没有找他。
他瞬间意识到被调虎离山了。
迅速赶回来，就见到病房里多了一个人，秦时。
秦时看到他，丝毫没有惊慌的表情，一脸的镇定自若。
顾临却是怒不可遏，要不是怕惊到姜轻轻，他都想直接动手了。
他忍着怒意呵道：“你还有脸来？！”
“为什么没脸？轻轻想见我。”
呵。
顾临嘴角微抽，冷笑道：“这里不欢迎你，给我滚！”
“如你所说，轻轻是追着我跑出去才会发生车祸，这足以说明她想见我，有话想和我说。”
“无耻！”
顾临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
秦时眉头微挑，面上虽然淡然自若，但其实心里满是愧疚。
知道姜轻轻出车祸后，他一直不敢来看她，难以面对这样的事实。
一个又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事实。
如果他当时耐心听姜轻轻说完后面的话，她就不会追出去，就不会出车祸。
是他害了她。
他居然无心之下又害了自己爱的一个人，害了父亲不够，又害了他的小轻轻。
一想到这个事实，秦时就觉得自己罪无可赦。
但他必须要来，因为姜轻轻一定想见到他。
此刻看顾临对自己剑拔弩张，秦时也觉得这反应正常，坦然接受了。
他淡然道：“顾老爷子知道我来这儿，还特地和我解释了你那天的冲动行径，让我多多包含。”
“你少拿长辈来压我！”
“我只是想提醒你，得罪我，得不偿失！”
顾临一脸不屑，“姓秦的！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秦时脸色淡然道：“是你涉世未深，秦家和顾家表面没有来往，但这些年公司业务却有交集。”
顾临听得莫名其妙，冷哼道：“你来就是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件事我们都被算计了！你最好搞清楚到底谁才是敌人。”
“你少在这儿推卸责任！秦时，就是你害了轻轻！是你！就算这中间有人挑拨离间，也是因为你不相信她！”
“……”
顾临的话，直击心灵。
秦时觉得心窝子都要被这无声的话戳烂了。
他沉默着，没有反驳。
顾临却又继续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和她暗中来往！你就是那个达西！是她偷偷护着的达西！”
“是。”
秦时低声回应，眸光黯然地看着床上的姜轻轻。
对不起，轻轻。
他无声的在心里这样说，但是姜轻轻却听不到，可能永远都听不到了。
来之前，他打听过姜轻轻的情况。
她伤得很重，可能会长睡不醒，以植物人的状态过完这一生。
看秦时默然，顾临的情绪却越发激动，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大。
“她才16岁！她才16岁！
如果因此昏迷不醒，成为植物人，她这一辈子就完了，就这样过了！说不定哪一天就悄无声息的死掉！
秦时，你不配得到她的心！
你不配！”
那天从警方口中得知，姜轻轻的手机数据已经复原，顾临其实有些抗拒的。
但他还是看了那些数据。
然后他看到了姜轻轻和那个备注达西的人，联系密切。
他一下子就想到秦时。
而那些聊天记录也向他证明，那就是秦时。
她难过会和秦时说，会跟秦时要抱抱，会跟秦时撒娇……
而这些，姜轻轻从来不会对着他做。
种种迹象都在说明，秦时在姜轻轻的心里有着无可比拟的位置。
顾临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悄无声息就输了。
事已至此。
他也不想再计较什么输赢，只希望姜轻轻能够苏醒过来，只希望她能回归正常。
秦时一直没吭声，只是看着姜轻轻，不知道在想什么。
病房里的气氛压抑的可怕。
顾临忽然觉得受不了，脑子里突然想到了爷爷那句话，然后，他走到阳台拿出烟狠狠地抽。
病房里。
秦时依旧站立在病床前，垂眸看着姜轻轻许久，脑海中闪过以前的许许多多。
他想起姜轻轻曾问过他的话。
一辈子那么长，我们才认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之间的感情还不是很深厚，万一走不到最后呢？
是啊。
一辈子那么长。
可他和她认识的时间似乎太短了，相处的时间更是短的不得了。
感情似乎也不深厚。
不，不是深厚，是他不够爱她，不够信任她，才会造成如今这个局面。
是他，担不起她的情。
顾临有一点说的没错，他配不上姜轻轻的深情。
想到这儿。
秦时苦笑，俯身凑近姜轻轻的脸，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声音温柔地像哄孩子一样说：
“小傻瓜，快点醒过来，只要你醒了，你说什么我都信，再也不会像之前那样没有耐心，再也不会怀疑你。”
“……”
没有回应。
姜轻轻依旧昏迷，一动不动，眼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秦时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起身离开。
顾临抽完第二根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转身看去，就见秦时正弯腰凑近姜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
这一幕。
似曾相识。
多年以前，是姜轻轻主动吻秦时。
顾临的手瞬间握成拳头，想冲进去打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直到秦时迈步离开，病房里只剩下躺在那里的姜轻轻。
顾临缓缓走了进去，脑海中回荡的是爷爷那句话。
“轻轻知道你这么做，未必会感激你！”
这是顾老爷子的原话。
对于顾临而言，足够扎心，简直虐的他‘体无完肤’。
此刻看着昏迷的姜轻轻，顾临心里有个清晰的声音在说：她一定不喜欢你去找秦时算账。
是的。
他居然有这么清晰的认知。
因为他心里清楚，秦时在姜轻轻心底占据了多少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