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金姚从之前金老三建的房间里取出积攒的木材，放到外面的空地上，然后又找了口大铁锅，将之前准备好的药材放到了锅里，再烧火，添上水。
“这是什么？”
韩愈提步走过来，蹲到金姚旁边，不解地问。
这一下蹲得有些近，金姚连忙假装无意地往旁边挪了两步，淡淡解释道：“一些试验用的药材，你身上的毒太难解了。要费些东西。”
韩愈看着自己和金姚的距离，心下一滞，抿了抿唇：“其实你不必如此费神，想来给我下毒的人也没有一定要要我命的意思。”
金姚转眸睇了眼韩愈，冷哼：“没有一定要要你的命？怎么，给你下毒的人是你的家人？还是你的什么老情人？”
“……”韩愈嘴角一抖，“什么老情人？”
“哦，没有啊，随口一说嘛。”金姚继续专注着搅合汤药，“那你的意思是，给你下毒的人是你的家人了？是你兄长吗？他为何要害你？”
韩愈深吸一口气：“我也不知，或许是担心我会回去和他争夺家产吧，但他又不想让我死，所以就想借用这种方式来控制我吧。”
“是吗？”金姚狐疑地看着韩愈，见他手中还攥着那块绢帕，歪了歪头，“你手里的这块绢帕是你娘亲给你的还是……”
“是我娘生前绣的。”韩愈将绢帕展开，露出上面的愈字，“她有文武双全，写的一手非常漂亮的字，父亲也是因为她的书法而对她心生爱慕的。”
金姚淡淡‘哦’了声：“我还以为你父亲是因为喜欢美人所以才喜欢上你娘的。”
韩愈失笑：“何以见得？”
“男人不都这样吗？”金姚扁扁嘴，“在我和你说的那个世界里，很多女人为了生存不得已与比自己强壮的男人结盟，而那些男人大多会忽略她们的智慧，而只贪恋她们的姿色。”
韩愈闻言摇摇头：“男人确实会轻看女人。但这世界总有例外，不是吗？”
金姚耸耸肩，不置一词。
韩愈低眸看着已经沾染了他血迹的绢帕，顿了顿，忽然灵光一闪，他伸手将绢帕塞给了金姚手里：“这绢帕我不会洗，劳烦你帮我清理一下。”
“……”金姚怪异地看着韩愈，“连个绢帕都不会洗，那你身上的衣服平日里都是怎么洗的？”
韩愈扬了扬眉，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都是拿去洗衣店交给别人洗的。”
“……”金姚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倒是没拒绝，随手将绢帕收进腰包里，“有钱烧的没处花。洗个衣服能有多费力？我看你这千金大少爷就不适合在我们小村子里生活。”
“为什么？”韩愈反问，“这水沟子村是有洗衣店的，我瞧着村子里的妇人们常常做这些事情来赚些银两，我给的不少，也算是帮帮她们吧。”
“帮什么帮？这叫等价交换。”
锅里的水开了，金姚将里面的汤药舀出来一点嗅了嗅，然后将汤药倒在自己眼前的小碗中，她眨眨眼，抬头看着韩愈，示意他伸出手。
韩愈点点头，伸出手的同时又拔出匕首。
“等等——”金姚见状，立刻将他腰间的匕首给推了回去，“不要每次都这么大动干戈，我这里有银针呢，一点点血就行了。”
言罢，金姚从针袋里取出一根银针，然后在韩愈的指尖轻轻扎了一下，手指朝下。
血液顺利滴到小碗中。
金姚晃了晃那小碗，看着韩愈的血在里面一点点溃散，观察片晌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是失败了。看来这点药不行。”
“不急。”韩愈看了眼金姚失望的样子，有些黯然，“若是我一直好不了的话，哪天等我毒发身死，你就把我埋在这山上。”
“乌鸦嘴！！”金姚恼怒地瞪韩愈一眼，“你刚不还说你兄长不会害你的吗？这么悲观做什么？我医术有那么差劲吗？”
韩愈被金姚逗乐：“没有。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金姚站起身，将柴火弄灭，去看药田，懒得再搭理韩愈。
韩愈很高兴金姚会为自己的事生气，他跟在金姚身后，学着她的动作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金姚时不时回头看他，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要不你去秦府当差算了。”金姚被韩愈跟得头疼，转过身，“你看药田那头有那么多人帮忙，我也确实用不上你。”
“鸟尽弓藏是不是？”韩愈厚着脸皮不肯走，“用完别人就扔？”
金姚翻了个白眼：“我这明明就是为你好。你一看就是那种富贵人家长大的，在这种小村子里待着，无非就是浪费你的时间罢了。你一身的好功夫，可不要浪费了才好。”
顿了良久，韩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真的要我走？”
金姚一愣：“你爱走不走。”
韩愈轻笑。
回去的路上，韩愈好奇地问金姚：“你那些药田里的药苗有一些应该需要一年半载的时间才能长出来吧？你是怎么让他们迅速生长的？”
“山人自有妙计。”
金姚盘腿赶着牛车，得意洋洋的。
“不肯说？”
“是不能说。”
“为何？”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懂吧？”金姚撇撇嘴，“那乘月商会的老爷子可一直都盯着我呢。”
韩愈抿了抿唇：“顾承安那边……你是真的不打算原谅他？”
金姚冷哼：“顾承安……我想，这次他做的这些事情多半是被他那个极端的父亲给逼的吧。不过，朋友我们是做不成了。生意或许可以做做。”
韩愈没再吭声。
回去之后吃过晚饭，金姚蓦然收到了柳青瑶送来的飞鸽传书。
信件很简单，上面柳青瑶再次表达了希望金姚不要忘记上次和自己约定的那件事。
“什么人？”
隔壁院的韩愈第一次见金姚收到飞鸽传书，不由得有些好奇。
“没什么，是柳青瑶。”金姚将信件烧毁，然后又写了一封信，拴在鸽子的腿上，“之前我给她看病的时候，与她约定好了一件事情，这几天诸事繁多，我倒是差点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