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向来不喜开玩笑。”沈侯爷摸摸胡子，眉梢挑了挑，“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老夫与你开一开玩笑，倒也无妨。”
言罢，沈侯爷陡然站起身，挥起拳脚就朝金姚攻了过来。
靠，这是唱哪出？
金姚一个飞身撤退，三两步来到院落中心，和沈侯爷一招一式地比试起来。
相对于她天生的一身蛮力，几招过后，金姚对沈侯爷的功力暗暗有些心惊。
此人身经百战，内功身后无比，每一拳朝自己挥过来的时候本是有能力伤到自己的，但却又适时地将力道抽了回去。
寻常人临时抽力稍有不慎就会损伤心脉，这沈侯爷却是游刃有余。
这叫金姚不免有些佩服这位沈侯爷。
国之重将，真不是开玩笑的。
不过，就是这老头的脾气……
她招谁惹谁了？
金姚最后和沈侯爷拳头一碰，两人相继一个转身，同时往后撤了两步。
“好身手。”
沈侯爷勾唇笑笑。
金姚挑眉，抱拳：“侯爷过誉了。”
沈侯爷没再和金姚过不去，走过去，重新落座：“你这丫头，天生的蛮力。你若是男子，我一定将你招入我军中。”
“女子为何不能从军？”金姚冷哼，跟着一起坐过去，“侯爷，我可听说你手下可是有不少骁勇善战的女将呢。再加上阿芸。您现在又说这话，合适吗？”
沈侯爷轻笑，睇了眼沈芸，又看看金姚：“难怪你和我们家阿芸投缘，说出来的话也是一模一样。”
一旁的沈芸小心翼翼地走过来，拽拽沈侯爷的衣袖：“爹，你能不能改改你这毛病？上来就试探人家金姚，金姚近日舟车劳顿，本来身体就不舒服，你这万一给人打废了怎么办？”
“……”沈侯爷没好气地白沈芸一眼，目光落在韩愈身上，“我还不是为了这小子。说起来，他还算我半个儿子，怎么？我对儿媳妇不能试探试探吗？”
金姚一口茶喷出去，重重咳嗽两声。
韩愈眼角一抽，急忙过来拍拍金姚的后背。
金姚拽过韩愈递来的手帕擦擦嘴上的水渍，顿了顿，说：“侯爷，您大老远的过来就是为了试探我这个？”
“……倒也不是。”沈侯爷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此次老夫前来是特意向姑娘道谢的。”
说着，沈侯爷抱了抱拳。
“不敢当。”金姚抱拳回礼，“我只是做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没帮上什么别的忙。朝堂之事，我一介小民可没办法随意插手。”
“你不已经插手了吗？”
沈侯爷是个不拘小节的人，倒是不介意与金姚探讨起这些事。
韩愈和沈芸狄磊相视一眼，围着石桌子坐下。
“现在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郑勇和军饷粮草丢失有关。”韩愈说，“当务之急，是尽快凑齐银两。先将这些军饷和粮草补上。然后从长计议。敢问侯爷，陛下现在的态度如何？”
沈侯爷睇了眼韩愈：“他你还不了解？”
韩愈：“……”硬邦邦道，“不太了解。”
沈侯爷冷哼，没好气地白韩愈一眼：“你们提的这个建议阿芸也和我说过，不过考虑到实际情况，这条路恐怕行不通。陛下现在也就是还信任我所以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若非如此，老夫恐怕现在就在天牢里了。”
“那这么耗着也不是解决办法。”韩愈又说，“还是说，侯爷还有其他良策？”
沈侯爷皱了皱眉，沉了口气：“七十万两我最多可以拿出一半来。但即便补上这个窟窿，郑勇那里也还有别的说辞，眼下，我只能叫人去监视郑勇的一举一动，看他到底克扣这些军饷和粮草准备做什么。”
“能做什么？”金姚撑着赛，懒洋洋地来了句，“那说书先生嘴里不都说得很明白吗？克扣军饷，贪污粮草，多半都是为了组建一支队伍，在京城内部制造混乱。以便外敌攻入。”
“这……”沈侯爷一怔，蹙紧眉心，“说书之言毕竟是戏说。不可当真。这叛国可是要诛灭九族……”
说到这里，沈侯爷后面的话没再继续下去，但在场中人都明白了什么。
郑勇根本就没有九族，甚至至今连家都没有成。
韩愈斜眸睇了眼金姚：“你是何时知道这些的？”
“也就这两天。”金姚往嘴里送了快鸡肉，“我找顾承安打听的。”
韩愈眯眸：“那他就告诉你了？”
金姚‘嗯’了声，点点头：“其实我也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态度的。不过现在看来，他并没有参与，又或者说，可能以顾兴学为首的这一脉都没有参与。”
韩愈闻言脸一黑：“顾兴学可未必。顾家同气连枝，你可别忘了。”
“……”金姚抿了抿唇，“虽然同气连枝，但卖国是何等大事，顾兴学此人虽然唯利是图。但应该还不至于做出卖国这样的事。”
韩愈不吭声了。
沈侯爷看看金姚，又看看韩愈，冷哼：“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因为点儿女私情脑子就不灵光了。还不如人家丫头懂得就事论事。”
韩愈：“……”
沈芸和狄磊在一旁偷着乐。
沈侯爷在明云阁多留了一些时间，傍晚时分，他留在这里吃了顿饭。
临走的时候，沈侯爷回头看了金姚一眼：“明天就是拍卖会了。丫头，你打算在这京城留多长时间？”
金姚扬了扬眉：“我第一次来京城，自然是要多留一些时日的。不长长见识，怎么能回去呢？”
沈侯爷点点头，又望一眼韩愈，沉了口气，拍拍他的肩：“有些事情你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量力而行，丫头是个好姑娘。”
韩愈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沈伯。”
沈侯爷上马，转身离开。
金姚和韩愈相视一眼，转头往屋里走。
韩愈见状，连忙跟上去：“你就不问我点什么吗？”
“不问。”金姚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情等拍卖会结束之后咱们再聊。在此之前，你的身份，我并不想知道。”
韩愈无奈地摇摇头，轻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