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不想说明白
桑木皱了皱眉，总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眼熟，但他戴着面具，自己就是想不起来是谁。顿了顿，他淡然地笑了笑：“那姑娘……”
“不忙。桑公子是贵人，能请我这个平民女子吃饭，是我的荣幸。”
韩愈没想到金姚会一口答应，不解地看着她。
金姚拽拽韩愈的袖子，低声道：“我没事，且看看他想做什么。”
桑木拱了拱手，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金姚拉着韩愈一同钻入车舆。
韩愈蹙眉：“你别想从他嘴里套出任何话来，此人心机深沉，你稍微冒出一些要打探消息的念头，他就立刻警惕，若是打听得多了，怕是会惹来杀身之祸。”
“无妨。”金姚摇摇手指，眯眼笑笑，“放心，我自有我的办法。”
韩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是想从他嘴里套出一些他和户部侍郎可能合作的线索吧？可现在的问题是，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和户部侍郎之间的关系吗？”
金姚冲韩愈挤挤眼：“你以为我是凭空想这么做的？我起初确实只是怀疑，但直到刚刚在拍卖会后台时，我无意中碰见了他们两人在谈话。”
韩愈瞪大眼睛，想起之前他们从拍卖会场出来前，金姚中途找借口去了趟茅房：“难道是你那个时候去……”
“对，就是那个时候。”金姚磨了磨后槽牙，现在想想都有些心惊，“我听到他们打算最近就要开始行动了，而且已经在京城备好了人马。而且，这次这位大王子得到的牡丹我想有大用，这可能就是他来找我的目的。”
韩愈摸摸下巴：“那朵宴安牡丹到底能做些什么？”
“能做得可多了。”金姚嘴角勾了勾，“你还记得原来秦大人说的自己和关外人那关键性的一战吗？那战中关外人就用了一种蛊虫叫士兵们中毒，进而自相残杀，所以之后才有了亚尔研究神药一事。同理，所谓致幻，也可以扰乱人的心智。”
韩愈恍然大悟：“那这东西用到他手里，确实是太危险了。看来，我们要将那株牡丹给夺回来。”
金姚扬了扬眉：“我正是这个意思。这么好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入外敌之手不是。”
韩愈握住金姚的手，笑了笑。
车子往前行了没多远，到了一座亭远阁前，金姚撩开窗帘看了眼前面的桑木，旋即转头对韩愈说：“你先不要跟我一起进去了。我总觉得，这个桑木看你的眼神不太对。他或许是见我身上没内力没防着我，但你就不同了，你在我不好套他的话。”
“不行。”韩愈摇摇头，“万一出现什么危险怎么办？你不知道，这个桑木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对付不服从自己的人，手段极其残忍。”
“我没事，我能保护好自己。”金姚解释，“我的意思是，你和飞鹰在外头等我，若有任何事情，我会第一时间放信号给你的。你且好好等着就行。而且，你若是与我一起进去，遇到危险，到时候飞鹰行动可没有你方便。”
韩愈皱紧眉心：“姚姚，你不会是……”
金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说那些事。我相信你能处理好。”
韩愈抿了抿唇，点点头。
“姑娘，可以下车了。”
这时，桑木在外面喊道。
“来了。”
金姚应了声，拍拍韩愈的肩，提着裙摆走了出去。
见韩愈没有跟着一起出来，桑木有些狐疑：“那位与你一同前来的兄弟不下来吗？正好已经是中午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不必了。”金姚回头望了眼撩起窗帘的韩愈，笑了笑，“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桑木点点头，一挥手：“姑娘请。”
“多谢。”
金姚跟着桑木一起进入到亭远阁，这个地方从外面和名字看上去并不像是酒楼，但进到里面，金姚却发现这里的热闹程度不比那满城香差。
金姚不由得好奇地多忘了几眼满城香。
桑木眯了眯眸子，看着金姚满脸好奇的样子，心底的戒心微微放下：“姑娘以前从未来过京城吗？”
“对呀，我就是个乡下人，一个种药的农民。”
金姚勾唇笑了笑，显得天真无知。
“农民好啊。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药材与粮食一样，都是老百姓必不可少的。”
桑木带着金姚来到二楼的一处雅间，正好能清晰地看到下面的说书人在说书。
“桑公子这境界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金姚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眉梢一挑，“这茶水真好，还从未喝过这样好喝的茶水呢。”
“姑娘喜欢就好。”
桑木招呼伙计来点菜。
金姚在菜单上选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肉类，将菜单交给桑木：“不好意思，吃得有点多。”
“能吃是福。”桑木笑了笑，点完自己需要的，旋即将菜单还给了伙计。顿了顿，他直奔主题，“想必金姑娘已经知道此次我约你出来是何意了吧？”
金姚眯眼笑笑，点点头：“知道。我是那株牡丹的培育者，想必桑公子是想知道那株牡丹具体有什么效用吧？”
“正是如此，姑娘果然聪慧。”桑木摸摸眉梢，“当然，你我都是生意人。姑娘若是觉得合适，可以随意开价。”
“随意开价？桑公子你是土豪吗？这么有钱。”金姚摇摇手指，“不必了，公子若是想知道，直接问我就行。咱们全当交个朋友，以后好做生意嘛。”
桑木见金姚这么爽快，不由得大笑起来：“好，金姚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我就喜欢和爽快人说话。小二，来，多上两坛酒。”
小二：“好嘞，您稍等。”
“姑娘不介意吧？我这粗人平生最喜欢的就是那口酒。”
吆喝完，桑木又关切了一下金姚的态度。毕竟，中原女子很多习性与他们异族不同，他可不想轻易吓到这位主。
“不介意，完全不介意。”金姚摇摇头，“我也喜欢喝这口。诶，对了，看桑公子这身衣服，是来自关外吗？听说你们关外人都特别能喝酒。”
第一百九十七章 巧妙的套话
桑木眼神顿了顿，旋即笑笑：“对，是，我来自关外。我们那里人是都很能喝酒。看姑娘这架势，是要与我不醉不休呀。”
金姚挑眉：“正有此意。”
桑木大笑：“好，姑娘的性子像极了我们异……关外人，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
不一会儿，小二拿着酒坛摆上来。紧接着，菜也很快就摆好。
金姚眸子一转，悄悄打开自己的腰包，从里面放出那条金色的蛇，让蛇缠绕在自己胳膊上。
桑木见状，脊背一僵：“姑娘，这是……”
“你别怕。”金姚笑笑，解释，“这蛇我之前驯服过，没有我的命令他是不敢咬人的。我就是想喂它点吃的。它喜欢吃和人一样的东西。桑公子介意吗？”
桑木到底看到这吐蛇信子的玩意脊背还是有些发凉，但还是硬着头皮笑了笑：“无妨，就是别让其他食客知道，否则大家会害怕的。”
金姚往身后望了望，一抿嘴，手指轻轻扫过金蛇的毒牙，点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我还是收起来吧。”
说着，金姚一声口哨，那蛇乖乖地缩回了自己腰包当中。
桑木暗暗松了口气。
金姚自顾自给自己夹了块羊棒骨：“公子有什么问题就问吧，咱们边吃边聊。”
桑木点点头，示意手下人将那株宴安牡丹拿过来取出，放在金姚面前：“这花生得如此美丽，敢问金姚姑娘如何培育出来的？”
金姚抿了抿唇，伸手抚了抚那宴安牡丹的叶子，嗅了嗅：“不是培育出来的。是我在我们无名山悬崖峭壁上摘回来的。我研究了好半天才知道这是一株没爹没娘的野牡丹。”
“……”这个答案显然桑木并不满意，但他还是耐着心继续问，“仅此一株？那之前你说的那座无名山没有人发现吗？”
“没有。”金姚说得一本正经，“我想这件事情顾承安应该已经和你讲过了吧。无名山是我们水沟子村有名的深山，里面危险重重，我也是当时被黑熊追得逼到了悬崖峭壁上，无意中跌落到中间一段，才发现这生长在墙上的一株牡丹。”
这回说得桑木总算是有些信了。若是危险重重，又在悬崖峭壁之中，那鲜少人知道倒也正常。
桑木点点头，叹了口气：“只是很可惜，这样珍贵的花世间居然仅此一株，若是能移植活了的话，我真恨不得我那后院全长满了它。”
“万万不可。”金姚摆摆手，“此花若是一直养着更显得它珍贵，再说了，此花有毒，若是您后院全长满了它，那岂不是要您满院子的人整日都浑浑噩噩的？”
桑木眯了眯眸子：“先前就听顾承安说此花有致幻的作用，现在看来，毒性不小。”
“是，要看你如何运用。”金姚也不吝啬地往外倒实话，“这株花的花蕊可以用来制作花粉，香粉，香薰，药剂，只要与同样的致幻物相搭配，就可发挥百倍的功效。而它的茎叶则可以用来缓解人身体的疼痛，是用来治病的绝佳处方药，会减轻病人的痛苦，也有安神助眠的效用。”
说着，金姚扭头吹了下那金灿灿的牡丹。
牡丹摇曳生姿，香味扑鼻，桑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这花闻着都凝神静气，让人心情舒畅不少。”
“是啊。”金姚扬了扬眉，“若非我需要钱来开拓生意，这样的一株珍品我可是万万不敢卖给乘月商会的。”
桑木了然地点点头，笑了笑，给金姚倒了杯酒：“那那株芍药呢？也是金姑娘从悬崖边上摘出来的？”
“这倒不是。”金姚叹了口气，“不过，它是我通过这株牡丹培育出来的。那芍药本只是一株普通的芍药，只是与这话种在了一起，常年累月，便形成了相生相克的习性。说来也是稀奇。能培育出它，我也觉得很有成就感。”
“原来如此。”
桑木心底有了想法，打算回去之后就按照金姚所说好好培育芍药，这样说不定能培育出和那株芍药一样的毒花来。
金姚眸子转了转，感觉时间已经差不多，便伸手拿过一个酒壶，手指飞速地摸过瓶口，然后将桑木面前的杯子斟满酒：“桑公子喝酒呀，既然咱们话都聊到这里了，我还想和你打听一些关于关外的事呢。”
桑木没有推辞，招呼身边人将宴安牡丹收好。旋即，端起金姚给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见桑木的手下人下了楼，金姚眯了眯眸子，伸手打了个响指。
一刹那间，桑木的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涣散，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正常。
金姚勾了勾唇，压低声音：“大王子，你知道吗？你和郑勇的计划败露了。现在朝廷正在暗中调查郑勇，郑勇大人叫我和您通个气，您可要当心了。”
桑木眨眨眼，声音顿顿的，有些飘忽：“是吗？没关系，反正我们的人马都已经集中在了京城，郑勇不过就是个满心复仇的小人，他的死活与我们无关。”
满心复仇？
金姚歪头，见桑木目光再次变得有些涣散，继续给他倒酒：“说说看。他的复仇计划是什么，为什么要通过通敌叛国的方式来复仇？”
桑木呆呆地笑了声，端起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他说是当今皇上欠他全家一条命，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
“他和你什么时候联系上的？怎么联系？”
“大约一年前。通过满城香的老板联系。”
金姚眉梢一挑：“火炎军中可有你们的细作？”
“有。”桑木咽了口口水，“就是那法算，他是我们的人。”
金姚闻言心一惊。虽然先前她就猜测那军中法算有问题。但她当时毕竟只是个猜测。
现在证明真的有问题了，金姚瞬间对异族人的渗透感到有些吃惊：“你们……之前在京城都做过那些事？”
“私铸铜钱，克扣军饷粮草，为我异族铸造兵器，还有，还有……”
说到这里，就见桑木不知怎么，突然捂着脑袋，眉心皱得紧紧的，发出一阵痛呼。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金姚被带走
金姚蹙眉，伸手一把抓过桑木的手腕，探了探他的脉象，不由得一怔。
怎么会……
此时，下面桑木的手下人去而复返，正往楼上赶。
金姚眸子一转，旋即从腰包里取出先前给桑木下的毒的解药，迅速喂他吃了下去。
紧接着，桑木昏迷了过去。
金姚勾了勾唇，小声咕哝了一句：“委屈大王子了。”
桑木手下人很快走上来，见桑木一个人倒在桌子上，而金姚则平静地坐在一边，冷漠地与自己对视。
他瞪大眼睛，连忙摇晃桑木的身体：“主人，主人，主人你醒醒，你怎么了？”
“他中毒了。”金姚平静地解释，“你快带他去医馆吧。”
下属赶紧招呼楼下的人，上来帮忙将桑木抬走，旋即，他指着金姚，往后一招呼：“来人，这个女人给大王子下毒，将这个女人给我带去大理寺。”
一伙人上前要押住金姚，金姚抖抖肩膀，反手将一人钳制，再一抬脚，直接将一人踹飞至楼下。
但迅速的，楼下就冲上来另一波人将金姚团团围住。
为首的人冷哼：“金姑娘，劝你今日束手就擒。否则别怪我们……”
“没问题。”金姚本来也没打算反抗的，但刚刚那两人实在是太粗鲁了，她就没忍住。她笑了笑，掸掸肩膀上的灰，“不过，我自己会走。这里好歹是我中原地界，你们一群异族人，无凭无据的可不能这么对一个弱女子，传出去叫人笑话。”
为首的人面色僵了僵，眯眸：“你怎知我们是异族人？”
金姚指指被抬走的桑木：“当然是你主子告诉我的了。行了，我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既然你判断我有罪，我们就一起去大理寺走一趟吧。”
言罢，金姚提起裙摆，一个纵身飞下二楼，轻轻落在中央的地板上。
众人抓着刀，架在金姚脖子上。
金姚挑眉：“真是一点都不通情达理，难怪异族蛮荒这么久。”
为首之人被气得不轻，咬咬牙：“带走！！。”
金姚被一众人用刀抵着带离了现场。
在外面的韩愈见金姚这幅模样从酒楼出来，刚想钻出来救人，蓦地发现金姚给自己比了个之前他们约定好的手势，紧接着，一个药丸一样的东西弹入车舆内。
速度快得几乎无人发现。
飞鹰拔出去的剑也默默收回。
韩愈咬咬牙，低声吩咐：“走，去沈侯爷府上。”
“是。”
飞鹰掉头，飞快地往沈侯爷府上奔去。
韩愈捏开药丸，从里面取出金姚先前在空间里写好的纸条。就见上面赫然写着：
军营法算，奸细。私铸铜钱与异族有关。郑勇，为报私仇，与外敌勾结。满城香，联络站。
短短一行字，总结出了重要内容。
韩愈将字条收好，撩开窗帘，警惕地望了眼身后。
来到侯府之后，韩愈跟着管家匆匆来到后院当中，正巧赶上沈侯爷和沈芸准备准备要去军营。
飞鹰按照韩愈的命令去轩辕珏那里找帮手，准备第一时间先将满城香的老板控制下来。
沈侯爷见韩愈行色匆匆，金姚不在身边，料想应该是出什么事了。
韩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沈侯爷，并将字条递上：“之前金姚和我说，她在后台听见郑勇和桑木之间的谈话，说是已经在京城集结人手，很快就会展开行动。”
沈侯爷震惊地看着纸条上写的话：“这……可属实？”
“姚姚不会骗我。”
韩愈坚定地说道。
“我也相信金姚说的。”沈芸附和，“爹，我们不能再犹豫了。军中出了这样的大事，我们要速战速决。再拖下去，恐怕会有祸患。”
狄磊咬咬牙，握拳一捶木桌：“没想到老杨居然会是奸细。”
“人为贪念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得出来的。”韩愈睇了眼日晷的时间，“姚姚此时应该已经到大理寺了。看来，我得进宫找一趟皇兄了。”
沈侯爷一愣，摇摇头：“你先别急着救人。大理寺少卿是个清正廉明，如若对方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金姚下毒谋害的大王子，那他就不会将金姚怎么样。皇上现在毕竟还在忌惮于你，你贸然前去，恐会遭忌讳。”
但韩愈此时却是一刻都等不了了。
沈侯爷叹了口气，拍拍韩愈的肩：“你先冷静下来，好好想想，金姑娘甘愿冒这么大的险去套情报，只要证据确凿，皇上非但不会为难于她，甚至还会嘉奖。你现在过去，无凭无据的，他只会怀疑你别有用心，破坏两国的交流。”
韩愈闭了闭眼，握了握拳头，点点头：“好吧。那我先去小珏府上想想办法。侯爷尽快去军中处理此事吧。”
言罢，韩愈急匆匆地离开了。
沈侯爷与沈芸狄磊相视一眼，也快步出门，去了军营。
满城香的老板很快被飞鹰神不知鬼不觉地控制住，没有惊动任何人。飞鹰去抓人的时候，他似乎是想跑来着，正好刚一出门，就被飞鹰逮了个正着。
轩辕珏听说金姚被带到大理寺后，连忙安排车想去大理寺看看，但就在这时，韩愈赶了过来。
“哥——”
轩辕珏急忙迎上前。
“进去说。”
韩愈拉着轩辕珏走入王府里面。
“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女人怎么会进大理寺呢？”
轩辕珏急着问。
韩愈简单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旋即便和轩辕珏一同等着飞鹰回来。
满城香老板被揍得鼻青脸肿带到韩愈和轩辕珏面前。
飞鹰一脚踹向这死肥猪的膝盖：“跪下，拜见两位王爷。”
满城香老板连忙跪好：“小人，小人拜见两位王爷。”
韩愈抿了抿唇，忍着焦躁的心情，沉沉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满城香老板一愣，旋即抬起头：“田老二。”
韩愈咬牙：“本名。”
满城香老板不说话了。
“不说是吧？”韩愈挑了挑眉，从腰包里取出一瓶药，放到桌子上，“与我同行的那名女子的手段我想你也是见过的，她能叫你生不如死，我也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本名叫什么？”
第一百九十九章 伺机而动
满城香老板脊背一抖，颤颤巍巍道：“小，小人真名名唤，田明。”
韩愈沉了口气，手指轻轻叩着桌面：“我记得你满城香在京城也算是老字号，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为异族当细作的？还是说，满城香打从一开始，就是细作的联络点。”
田明大惊，连忙伏地：“殿下冤枉，殿下，小人只是一个本本分分做生意的，哪里敢做什么细作的联络点。”
韩愈捏捏泛痛的眉心，额角的青筋绷起。
轩辕珏有些担忧韩愈，转眸冷冷看着田明：“看来你是死活都不肯说了了是吧？那也行，既然你不说，本王也就只好叫你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了。”
说着，轩辕珏拿起那药瓶，站起身，就朝田明走了过来。
田明吓得抖如筛糠，瞪大眼睛，连忙道：“等，等等，我说，我说。”
轩辕珏深吸一口气，重新回到座位：“说。”
田明眸子转了转：“小人，小人还想求一个保证。”
轩辕珏一拍桌子：“都死到临头了，还想和我们谈条件？”
“让他说吧。”
这时，韩愈出了声。
田明抬手擦擦额角上的汗珠，拱了拱手：“实不相瞒，二位殿下，小民当细作不过也是这一年以来的事情。小民是大乐人，此事小民本是不愿意的，但那些异族人，却在拿我母亲和我妻儿相威胁，我也是实在无奈呀。”
“那你母亲和你妻儿现在人呢？”
“还在家中，尚未受到伤害。”田明咽了口口水，抿了抿唇，说道，“王爷，您只要能保证我妻儿老母的安全，照顾他们后半生，田明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韩愈痛快答应，“我可以答应你。不过，前提是你要配合我们做调查，必要时候，你要随我一起面见皇上，将此事来龙去脉说清楚。”
田明拱手：“田明知道。”
韩愈点点头，接着问：“这一年以来，异族人与细作联络过几次？每次都以什么方式？都在你的店里通传什么情报，你可清楚？”
田明点点头：“他们一开始联络得很少，直到后半年时候开始频繁联络，通传了什么情报我不清楚，不过，郑勇大人倒是每次都会来我店里和那些异族之人接触。想来，他应该是异族安插在京城的一颗棋子。”
韩愈点点头：“你口中所言可保证句句属实？可有何凭证？”
“有的，有的。”田明从袖口中取出一枚印鉴，“这是我在商行存放银库的钥匙，里面除了我的全部家当以外，还有一些郑勇大人与异族之人接触的记录。为以防万一，小人每件事情都不曾落下。”
韩愈接过印鉴，眯了眯眸子：“你倒是个聪明人。居然还知道留一手。”
田明讪讪一笑，惭愧地低下头。
“所以上次我们在满城香遇刺，也是郑勇提前安排的了？”
“是。”
田明点头。
韩愈将印鉴收好：“我记得你会画像，是吗？”
“是。”田明立刻明白韩愈的意思，“殿下放心，那银库之中，有着我见过的每一个细作的画像，公子若想知道什么，只要开启银库，一切便都一目了然。”
韩愈松了口气，点点头：“飞鹰，带田老板下去养伤。满城香正常营业，不要打草惊蛇。多派几个人保护田老板一家。”
“多谢二位殿下，多谢二位殿下。”
田明连连叩头，旋即跟着飞鹰离开。
“哥，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轩辕珏拉拉韩愈的衣袖，“要不，我带你去见皇兄吧？”
“不急。”韩愈蹙眉，又望一眼日晷的时间，“现在进宫不是时候，若是我被皇上困住手脚，只怕金姚就没有机会再逃出来了。我们且等等侯爷的消息吧。我先回郡主别苑。改日再来找你。”
轩辕珏扁扁嘴：“我母妃知道你回来了。还想见你呢。”
韩愈转过身：“等此时尘埃落定，我一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姨娘。”
轩辕珏这回高兴了：“这可是你说好的，不准再偷偷跑了。”
韩愈点点头，勾了勾唇，转身离开。
时间很快便过去一整个下午，金姚被关的消息很快便传入到上午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的耳膜当中。
顾承安皱着眉头在院子里发呆，连柳青瑶叫他都没听见。
“公子，公子——”柳青瑶无奈，只得伸手拽拽顾承安的胳膊，“公子，该去吃晚饭了。”
顾承安沉了口气，展开折扇，摇了摇：“叫下人们撤了吧。我没胃口。”
“公子……”柳青瑶蹙眉，“您是在担心金姚的安危吗？可是在生青瑶的气了？”
“没有。”顾承安咬了咬牙，“你说的没错。金姚桀骜难驯，是得给些教训。一会儿你和我一起去大理寺看看。”
“去看金姚？”柳青瑶攥了攥衣袖，“公子，青瑶此次下毒的对象可是异族的大王子。您若是卷进去了，恐怕会给顾家招来祸端，不如这样，由青瑶出面替您探探金姚的口风。”
顾承安一想觉得也有道理：“那就麻烦你了。若是她愿意的话，我自当帮她造一场误会的戏码，帮她解除危机。”
柳青瑶眯眸：“那若是不愿意呢？”
顾承安不吭声了。
柳青瑶抿了抿唇：“您其实也知道，金姚姑娘桀骜不驯，若她知道此事是我们从中作梗，恐怕逆反心思更加严重。”
顾承安咬咬牙，冷哼：“逆反？叫她吃点苦头，她便应该知道自己和我乘月商会斗不下去的。”
柳青瑶眉心跳了跳，点点头，行了个礼：“那青瑶这就下去准备了。公子且在府中静等我的消息吧。”
“去吧。”
顾承安挥挥手，捏捏泛痛的眉心。
与此同时，金姚来到大理寺地牢之后，经过一阵唇枪舌战，最终，大理寺少卿只能暂时将金姚羁押，但因为没有动用刑具，这让桑木的手下愤怒不已。
“你们大乐就是这么无视我们异族大王子的吗？”叫阿三的手下人恼怒地呵斥大理寺少卿冯于，“此女犯下滔天罪过，岂能就这样算了？”
第二百章 不是好拿捏的
冯于眉梢一挑，冷笑：“这位兄弟，咱们做人说话要讲道理，那位姑娘讲得没错，大王子又不常来我大乐，水土不服很正常。就算你要证明人是那位姑娘害的，至少你也要有证据不是。否则，我大乐子民岂是你可欺辱的？”
阿三：“你……”
冯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抬手示意：“夜已深，送这位兄弟离开。”
最终，阿三在吵闹中在两名狱卒架着离开。
冯于望了眼金姚牢房的方向，走过去，见她正姿态散漫地从腰包里取出一包烧鸡慢慢啃着，不由得有些失笑：“姑娘似乎并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金姚抬起眼帘，点点头：“大理寺少卿清正廉明，我自然不担心。”
“姑娘谬赞了。”冯于拱了拱手，“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下姑娘，对方的身份不简单。所以，姑娘很可能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这几日，姑娘若是有任何需要，尽管与我提，我会尽量满足你的。”
“多谢。”金姚抱拳，“若是可以的话，少卿你能帮我准备两壶酒吗？再来点白水，我渴了。”
冯于失笑着点点头：“放心，我这就去准备。”
没半个时辰，狱卒带着一个食盒回来。他打开门，将食盒递给金姚，不忘打趣她：“你说你这姑娘也是有趣。别人蹲大牢都是又哭又闹的，怎么你好像跑来享福来了。”
“这也能叫福吗？我这不是没办法吗？”金姚将一盘子肉递给狱卒，“大哥辛苦，我吃不了这么多东西，这些您就拿走吧。”
狱卒欣然接下，给金姚竖了个大拇指：“会做事。放心吧，真相大白之后，我们大人会放你出去的。”
金姚兴冲冲地吃着东西，吃得满嘴流油。
午夜时分，地牢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金姚没想到柳青瑶居然会来看她。她眯眸看着拿着一个精致食盒的柳青瑶，眉梢挑了挑。
“你……”柳青瑶瞥见金姚手边另一个食盒以及桌子上的鸡鸭鱼骨肉，眼中迸现出不悦，“没想到你都这个下场了，还能在地牢里混得开。怎么？你给了那大理寺少卿什么好处？”
金姚冷哼，仰头喝了口酒：“你觉得是什么好处就是什么好处喽。”
柳青瑶抿了抿唇，放下手中的食盒，将里面的甜品取出来：“这是公子叫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地牢的日子并不一定每天都像这样好过，这些你好好留着，可以吃一段时间。”
金姚睇了那甜品一眼，嗤声：“都不是我喜欢的口味，我不要，退回去吧。”
“你……”柳青瑶咬咬牙，瞪大眼睛，“金姚，你不要不识抬举。”
金姚眯眸笑了笑：“柳青瑶，探监的时间可不多，你确定要与我这样废话下去吗？说说吧，为什么要给桑木下毒？”
“……”柳青瑶一怔，“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八道？”金姚嗤声，懒洋洋地看着柳青瑶，“柳青瑶，你该不会以为来京城这一路上你对我做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吧？说吧，这件事情是不是顾承安属意的？你们意欲何为？”
既然话说到这里，那柳青瑶也就不和金姚兜圈子了。她沉了口气，点点头，压低声音：“没错。这件事情就是公子默认我去做的。不过他并不知道我会做什么。”
“你还挺护着他的。现如今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分别吗？只要大理寺少卿查到你们头上，你们……”
“他永远也不会查到我们头上的。”柳青瑶对此很是自信，“这个你大可放心。我来的时候我们公子已经说了，只要你肯将你手中的财产都交给乘月商会，我们公子自然有办法让你安然脱身。”
金姚眼角一抽，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柳青瑶：“你们要我手中的财产？我说柳青瑶，你们乘月商会是穷疯了吧？怎么老是盯着我这点财产不放呢？”
柳青瑶咬咬牙：“你不要不识抬举。公子这是念在旧情的份上，在给你机会。”
金姚敛下笑容：“给我机会？柳青瑶，你当我白痴是不是？还有，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到底是听的顾承安的话，还是听得什么其他人的话？”
柳青瑶心头一怔：“什么其他人？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这么容易就心虚？”金姚挑了挑眉，旋即伸手一推食盒，将食盒直接推倒在地，“这样吧。你回去告诉顾承安，我可以与他合作，不过，前提是我要他亲自来见我。”
柳青瑶皱眉：“不可能。你别想了。公子若是来到此处，你一定会将他也拉下水。”
金姚冷笑：“我有什么证据将他拉下水？反倒是你，背着顾承安干这些事，就不怕连累到顾承安？”
“你……”柳青瑶怒意，抬起一巴掌就想抽金姚。
金姚牢牢攥住柳青瑶的手腕，往旁边一甩，将柳青瑶整个身子甩得撞到了门框上：“柳青瑶，你想动我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好走不送。”
柳青瑶气得浑身发抖，一跺脚，转身离开了地牢。
凌晨，飞鹰将一封密信递给韩愈：“殿下，柳青瑶刚刚从大理寺回了顾府。想必，是找金姚姑娘去了。”
韩愈点点头，看着密信上的内容，蹙眉：“叫人立刻盯住顾学武，一旦他有逃跑的动静，立刻收网。”
叫人监视顾学武是金姚和他回到京城之前，金姚提出来的建议，现在看来，金姚当初怀疑顾学武是要她命的幕后真凶这一点是对的。
只是没想到，这个顾学武居然连通敌叛国这种事情也会干。
飞鹰应声离开，带着韩愈的命令，去做了安排。
翌日，韩愈匆匆前往侯府，从沈侯爷那边得知，法算老杨已经抓捕归案，经过一番盘问，将这一年来，他做假账，挪用军饷，克扣粮草的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与此同时，还在军中抓了好几个他的同党。
沈侯爷没想到自己严明军纪多年，军中居然会出这样的事情。
不过，好在他们及时发现，还能及时止损。
第二百零一章 掉马甲的时刻
沈侯爷将老杨画押招供的东西整理好，站起身，看着韩愈：“殿下，该收网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刑部便可。你现在随老夫一起进宫觐见皇上吧。”
韩愈点点头，随后，他回到明云阁去换了一套新的衣服，跟着沈侯爷一起，上了回宫的马车。
与此同时，柳青瑶将在地牢的事情回去与顾承安详细说明之后，顾承安犹豫了一下，第二天，跟着柳青瑶一块去了大理寺。
冯于没有故意卡人，直接就放顾承安进去了。
顾承安叫柳青瑶在外面等候，一个人走入地牢。
柳青瑶想坚持，被狱卒拦在了外头，恨得她牙痒痒。
来到金姚的牢房外，狱卒帮顾承安打开门：“顾公子，请，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顾承安蹙眉，提步走入这充满霉味的地牢，望向屋内坐在桌子上一边打哈欠一边吃东西的金姚，心底多少有些欣慰：“没想到你在这种地方居然都能过得不错。”
“那是人家许大人英明。”金姚撑开眼皮，懒洋洋地看着顾承安，嘴角一勾，“我还以为你把一切都撇在柳青瑶身上，不来了呢。”
顾承安抿了抿唇，一提衣摆，坐下：“金姚，我本不想和你闹到如今这步田地的。毕竟……我们曾经是朋友。”
“你也知道啊。”金姚笑容一敛，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边嚼边说，“顾公子，我想听听，如若我与你合作，你打算用什么方式来解除我如今的危机？”
顾承安沉了口气：“我叔父与大王子之间有过一些交情，本身这件事情就只是个误会，大王子现如今没事，只要我出面和大王子说你是我的人，相信大王子自会主动出来将案子撤掉的。”
金姚挑眉：“你叔父是叫顾学武？”
顾承安一愣：“你怎么知道？”
“果然。”金姚冷哼，“行了，我今天也不与你多废话了。我就直说了吧，先前我就怀疑找杀手来杀我的人是你顾家的旁系，于是叫人查了一下，没想到真被我查到了，然后在来京的路上，我特意找江湖中人打探了一下你这位叔父的底细，结果，你猜怎么着？”
“……你调查我叔父？”顾承安不解，“金姚，我为我叔父对你做的事情感到抱歉。但你为何要在来京的路上调查我叔父？”
“这就要问你的好婢女柳青瑶了呀。”金姚笑了笑，“起初，我本以为她三番五次要害我是你和你爹的意思。但循着蛛丝马迹一查，没想到，这背后居然牵扯出你叔父来，而更巧的是，我的人发现你叔父居然与外敌勾连，企图私造军火。”
“不可能！！”顾承安腾地一下站起，“你无凭无据的怎可如此说我叔父，我顾家满门清清白白，若是他真的有问题，我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金姚，你不能因为你与我的恩怨，就空口白牙污蔑我们顾家。”
金姚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所以说呀，你们这些宗亲就是麻烦。我若是真想找你的毛病，当初在宿州城为何不找呀？污蔑你们通敌的话，我为何还要一而再给你机会，顾承安，真正没拿我当朋友的人是你，你个狼心狗肺的。”
“……”顾承安被金姚骂得怔忡了一下，“你，你骂我什么？”
“我骂你白眼狼！！”
金姚翻了个白眼，“行了，该和你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剩下的，该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学武现在人在京城，想来已经被韩愈控制了。他私造军火，私铸铜钱，克扣军用粮草一事现如今我们已经掌握了证据。”
“你……”顾承安还是不能理解，“你们，你们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
“没做什么。”金姚又打了个哈欠，一手撑腮，像是要睡过去似的，“顾承安，你不是没脑子的人，你好好想想，我大乐一向与异族不和，为何你叔父偏偏要与异族合作呢？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劝你主动配合沈侯爷的调查，否则，你顾家恐怕会因此遭殃的。”
顾承安攥紧手中的折扇，手腕不停地颤抖：“我不信，你血口喷人。我不信……”
“话我就说到这里。哦，对了，”金姚又弯起笑眼，“我适当提醒你一句，柳青瑶的父亲当年就是犯了重罪被满门抄斩的，她早就恨透了大乐，所以，与大王子合作，扰乱我大乐安宁，是她求之不得的。你不妨去好好查查，她到底是在帮你和你父亲做事，还是在帮你叔父做事。”
顾承安眼眶腥红，瞪大眼睛，咬牙切齿道：“不用你来提醒。我自会去调查。”
金姚幅度很慢地点点头，冲顾承安摆摆手：“那既然如此，慢走不送。我还要睡觉，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金姚走到草堆上，四仰八叉躺了下去。
顾承安怀着一颗愤怒的心走出地牢，心里的思绪跟一团乱麻一样。
柳青瑶见顾承安面色铁青，忙不迭地追问：“公子，出什么事情了？是不是金姚又说什么难听的话刺激到你了？”
顾承安意味深长地看着柳青瑶着急的面孔，突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好像不太认识了，便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柳青瑶瞧见顾承安的动作，立刻明白了什么：“公子，你听我说，我……”
“走！！”
顾承安不想在大理寺丢人，低喝一声，快步离开了大理寺。
临近大概中午时分，金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突然被一阵脚步声吵醒。
紧接着就听着狄磊守门的狱卒齐刷刷地喊：“拜见遇王爷，十四王爷。”
金姚眉心跳了跳。
终于来了吗？
虽然早已猜到了结果，但金姚这心底隐隐还是有些期待韩愈掉马甲的。
狱卒将外面的门打开，顺着透进来的光亮，金姚看着韩愈一身华服走向自己，而大理寺少卿紧随其后，恭恭敬敬地叫狱卒开了门：“王爷请。”
“姚姚！！”
韩愈冲上前，一把将人拢入怀里。
金姚歪头脑袋在他肩膀上嗅了嗅：“嗯，味道真好闻。”
第二百零二章 一切尘埃落定
“姚姚——”韩愈深吸一口气，从开金姚，上下左右前后打量她一眼，“有没有事？在这里又没有被……”
“遇王爷放心，金姑娘在我这里吃好喝好，下官可不敢轻易怠慢了她。”
冯于连忙解释道。
“如此甚好。”
韩愈伸手又想将金姚拢入怀里，结果被金姚伸手挡住：“众目睽睽的，你堂堂王爷能不能矜持一些。说正事，事情有没有解决？侯爷有没有抓到那奸细？”
“一切正如你所愿。”轩辕珏走过来，“没想到你这女人还挺能干的嘛。要不干脆留在京城，考个女官当当算了。不比你种那药田要前程似锦吗？”
金姚扁扁嘴，看看韩愈，又看看轩辕珏：“怎么？你那皇兄是要将你留在京城吗？”
韩愈沉了口气：“此事咱们先出去了再说。我慢慢和你聊，正好，姨娘也想见见你，就是小珏的母妃。”
金姚摸摸鼻子，拽着韩愈往外走：“先回去再说，我饿了。早上没吃饭。”
韩愈蹙眉，冷眸扫了眼冯于。
冯于顿时感觉脊背凉凉的，讪笑着赔礼。
上了马车，金姚终于感觉自己缓了口气。她无视轩辕珏递来的眼神，旁若无人地靠在韩愈肩上：“终于出来了。有生之年，第一次蹲大牢。以后我可再不想蹲了。”
轩辕珏看着两人亲密的样子，眉心直突突：“我说你就不能矜持一点吗？我还在马车上呢。”
“谁叫你跟来的？”金姚得寸进尺似的，一把抱住韩愈的腰，在他身上嗅了嗅，“这衣服的走线绣工太好了。不愧是皇亲贵胄，这身份衣着就是不同凡响。”
轩辕珏扬眉：“那是。这可是我母妃亲手缝制的。”
“你母妃？”
金姚眨眨眼，从韩愈怀里抬起头。
韩愈揉揉金姚的头发：“你好像对我的身份一点都不惊讶。是不是早就猜到了？”
“我又不瞎。”金姚翻了个白眼，指指轩辕珏，又指指韩愈，“你们两个，虽然不是同一个母亲生的，但眉宇之间的相似程度很难说不是兄弟吧。再说了，我是个大夫，骨相这种东西我若是判断不出来，我干脆别干了。”
韩愈了然地点点头。想起原来判定真假郦夫人的时候，金姚也是通过骨相推算出来的。
那也就是说，这个小女人，是故意假装不知道的？
“如此说来，你也算是对我有所隐瞒了？”
韩愈捏捏金姚的脸，佯装生气。
金姚努努鼻子：“我向来喜欢先发制人。”
韩愈失笑。
车子停在轩辕珏王府跟前，金姚下车望了望：“我们不回明云阁了吗？”
“住我这里不好吗？”轩辕珏不满，“本王这里有酒有肉，也不需要你买，那侯府清廉，能有什么可招待你的，来这里，你就享福好了。”
金姚自是对此心满意足。
不过，一想到来轩辕珏这里就很有可能要面对那些个皇亲贵胄们，她就浑身不太自在。
前世她就有社交恐惧症来着。
但人既然已经到这儿了，她便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韩愈瞧出金姚的心思，伸手牵过她的手：“没事，别紧张，跟着我，姨娘明天才会过来。今天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或者好好逛一逛，都行。”
“那敢情好。”金姚眉梢一挑，心情顿时好了不少，“沾你遇王爷的光，我今天要海吃海喝，睡个够。”
韩愈失笑着摇摇头，跟着蹦蹦跳跳的金姚一起回了内院。
众人见着韩愈和轩辕珏纷纷行礼。
三人落座凉亭，侍女们带着一些茶点过来，给金姚解馋。
金姚手里拿一个，又叼一个，吃得不亦乐乎。
“你慢点，又没人和你抢。”轩辕珏将面前的桂花糕给她递过去，“真不知道我皇兄怎么想的，居然想要给你们两个赐婚。你这种女人怎么配得上我六哥嘛。”
“赐婚？”金姚瞪大眼睛，看向韩愈，“你们当王爷的都是被赐婚的吗？”
“是的。都要皇上和太后进行裁夺挑选。”韩愈叹了口气，目光中全是身不由己，“其实命运都是掌握在别人手里罢了。”
“有点可怜。”金姚扁扁嘴，“不过，你皇兄为何会同意你一个王爷同我这个庶民成亲呢？这不是有辱你皇家的名声吗？还是说……只是要你收我做妾室？”
一想到这个，金姚就怒了：“姓韩的，我可告诉你，我只接受一夫一妻制。”
韩愈闻言失笑：“没有的事。我皇兄巴不得我和庶民在一起呢。我母亲当年也是庶民，子同母，我与你的身份并无任何不同。”
金姚挺了挺脖子：“是吗？”
韩愈轻笑着点点头，伸手捏捏金姚的脸。
“腻歪死了。”
轩辕珏吐槽，也不肯走，非得留下来当个电灯泡。
金姚和韩愈没再斗嘴，接下来谈了一下沈侯爷那边的进展情况，末了，韩愈问起异族大王子突然晕倒一事，金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他说了遍。
韩愈听完蹙眉：“那大王子桑木现如今已经无碍。也向皇上澄清了是一场误会。皇宫内卫已经开始行动，正在铲除奸细，不出三日，这京城会再度恢复安宁。至于柳青瑶下毒一事，你来定夺，要不要告诉大王子？”
“罢了还是。她的罪名现在已经足够，少一桩私仇不打紧的。”
金姚说到底还是顾念柳青瑶是女子，那桑木对待女人的手段一向残忍无比，若是被他知道了是柳青瑶下毒，指不定会怎么对柳青瑶呢。
“你还是心软。”韩愈笑了笑，“对了，侯爷让我将这个东西交于你。此事你解决得非常好，已经用不上了。皇上那边也已经命人抓捕郑勇。不日，便可开审了。”
“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金姚伸伸懒腰，站起身，活动了两下筋骨。
中午吃过饭，金姚睡了个午觉后，便拽着韩愈一起去逛街。
银票拿回来了，顾家此后想必也会遭到重创，金姚虽然很不想幸灾乐祸，但又忍不住。
来到一家成衣铺门前，韩愈忽然停住脚步，叫金姚在外面等一下。
第二百零三章 皇上现身
金姚点点头，乖乖在成衣铺门口溜达。她百无聊赖地走到一处卖灯的小摊位前，随手挑了挑摊主的花灯。
“姑娘，可不能这么翻花灯，会弄坏的。”
这时，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似乎在提醒金姚手轻一些。
金姚顿了顿，抬头看了眼摊主，歉意地笑笑：“抱歉，抱歉。”
摊主微微一笑，并没有计较。
接着，金姚转身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见他年纪看上去比自己稍微大一些，身姿挺拔，面容英俊，一身棕色的华服，身边还跟着两个仆人模样的人，恭恭敬敬的，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抱拳：“多谢公子提醒。”
言罢，金姚转身就要离开。
“姑娘——”
这时，男子又出声喊住金姚。
又怎么了？
金姚无奈地转过身：“公子有何指教？”
“金姑娘不记得我了？”男人走过来，笑呵呵地看着金姚，“我们之前在拍卖会上可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金姚眯眸，仔细打量男人的五官，嘴角抿了抿：“我怎么不记得我在拍卖会上见过你，公子怕不是记错了吧？”
一旁的仆人似乎很生气，刚要出声，被男人抬手拦住。
男人淡淡笑了笑：“姑娘莫要见怪，我虽无什么才能，但这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有的。姑娘那日在拍卖会上那朵璀璨的金色芍药我可是亲眼见识过，姑娘若是不嫌弃，我们或许可以移步一谈。”
金姚蹙眉：“恐怕今天不行，我还有事。”
男人眉梢一挑，走上前：“我知道姑娘在等人，无妨，那位兄弟刚好我也认识，咱们可以一起等。”
金姚：“……”
这是胡搅蛮缠上自己了？
但她，似乎已经没办法再拒绝了。
因为韩愈出来了。
韩愈拎着手中的一个盒子走出，见金姚正和一名男子站在一起，望向自己这边。
他眼神和男子对视了一眼，抿了抿唇，走上前：“走吧，去方艺茶坊。”
金姚怪异地看看韩愈，又看看身旁的男人，点点头：“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之前给你定做了一身衣服，今日过去取。”
韩愈一边解释，一边严肃地看了眼金姚身旁的男人一眼。
金姚没再多问，气氛一时间怏怏的。
来到方艺茶坊，老板将三人迎到了楼上的雅间。伙计伺候完，韩愈招手叫人下去。
金姚睇了眼楼上的环境，端起杯子轻轻吹了口茶气，晃了晃茶杯：“皇上，您老这么盯着我看，身为女子，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
男子一怔，旋即失笑了声。
一旁站着的仆人恼怒地一瞪眼：“大胆，怎么和皇上说话呢？”
“诶，无妨。”轩辕言抬抬手，饶有兴味地看着金姚，“姑娘是如何看出朕……不，我的身份的？”
金姚见轩辕言顾忌在外暴露身份，眉梢挑了挑，干脆跟着一改口吻：“你和韩愈眉宇间很像，而且，虽然我是个小村姑，但您腰间的玉牌可不是一般人所有，再加上韩愈同我说过他只有您这一位兄长，除了宫里那位，我可再猜不到别人了。”
轩辕言大笑起来，转眸看向正襟危坐的韩愈：“阿愈，这位金姚姑娘的智慧与你相比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兄长过奖了。”韩愈抿了抿唇，面色有所缓和，“不知兄长今日出宫所为何事？如今桑木刚刚醒过来，如果被他……”
“好了。”轩辕言闻言一正神色，嘴角的笑容一敛，“今日我之所以出宫，一来是想因为近日政事繁多，我也累了。二来，我想亲眼看看，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韩愈手指敲敲桌子：“她不日便会进宫拜见，兄长不必给自身担上这样的风险做这些。”
“阿愈……”轩辕言拿起茶杯轻轻抿了口茶，叹息，“你好像还是和兄长我很疏离。我在这偌大的京城等了你这么久，你对待兄长就是这幅敷衍的态度吗？”
金姚闻言眉心跳了跳。
这话，掷地有声，不怒自威。
这意思，是要将韩愈留在这京城当中了？
这下可麻烦了。
“韩愈不敢。”韩愈拱了拱手，“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兄长不必这么敏感。”
“是我敏感吗？”
轩辕言眯了眯眸子。
韩愈抿紧唇线，不说话了。
金姚抱着不怕死的一颗心，轻咳了一声，打破僵持：“那个，我说，虽然我知道我一个平民女子不该介入你们这种……身份的人的事。但我还是想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兄弟之间也各有所求，不是吗？怎么能要求每个人都和自己一样呢？”
这话的言外之意，金姚想表达的是，韩愈和你轩辕言皇帝不一样，他无意醉心权力，他只想与她一样过平凡的日子。
轩辕言皱眉，眯了眯眸子，阴恻恻地看着金姚：“各有所求？那姑娘说说，我这位兄弟所求为何？”
金姚歪头，开始装傻，笑眯眯地抬手指指自己：“你兄弟所求，是我，还有，我的药田。”
一旁的仆人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轩辕言抬眼瞪仆人一眼：“谁准你吭声的？”
仆人立刻垂下头：“小的知罪。”
轩辕言沉了口气，面色缓了缓：“姑娘倒是与我京城女子大为不同，寻常女子可说不出这种……话来。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传到那些名门闺秀和诰命夫人耳朵里，她们会如何评价于你？”
“我从不在乎别人的评价。”金姚摊手，耸耸肩，“如您所见，我只是一个村姑而已。没有家庭背景，什么都没有，前十几年还是痴痴傻傻的。我这样的人，最向往的就是自由自在，哪里还有心情管别人怎么想？”
轩辕言从未从女子嘴里听到过这样的话，哪怕是当今沈侯爷最反叛的长女也从未说出过这种对旁人眼光满不在乎的话。
这世间，是否真的有人能做到不在乎他人眼光。
一时间，轩辕言不由得有些羡慕金姚。
迟滞一瞬后，轩辕言转眸看向韩愈：“阿愈当初之所以喜欢上金姚姑娘就是因为她这点吗？”
第二百零四章 设计诱敌
“是。”韩愈点点头，不吝地承认，“我喜欢她的桀骜不驯，离经叛道，喜欢她对整个世界满不在乎的态度，更和她一样，喜欢自由自在的自己。”
轩辕言眯了眯眸子：“你这是在和兄长我坦明心迹了。”
韩愈勾唇笑了笑：“只是一些闲聊罢了。”
轩辕言挑了挑眉，面色柔和下来，点点头：“这样的日子若是以后能多一些的话，那该多好啊。兄长我一个人在宫里孤单寂寞，总还是希望咱们兄弟之间多走动走动的。”
韩愈深深地看了轩辕言一眼，没再说什么。
与轩辕言的话没再继续多少，不一会儿，三人一同下楼。
临别时，轩辕言看着金姚：“话说回来，我还没问姑娘那些奇珍异草都是自己培育的吗？”
金姚眉梢一挑。
她就知道轩辕言不可能会轻易放过这茬。
她在拍卖会上的东西惊艳众人，恐怕接下来的几天，会有人连续不断地来拜访自己。
“不是我培育的。”金姚摇摇头，“是天然生长而成的。我是无意中在悬崖峭壁边发现了而已，可遇不可求。说来也都是缘分。”
轩辕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转身上马车离开。
身旁的韩愈长长吁了口积重的郁气。
金姚玩味地看他一眼，杵杵韩愈：“怎么你见了你皇兄这么紧张？”
“我是怕他针对你。”
韩愈伸手捏捏金姚的脸，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金姚伸手想抢韩愈手边的盒子。
“回去再看。”
韩愈背过手，偏不让金姚抢。
金姚扁扁嘴，傲娇地一仰头：“回去我就不看了。爱给不给。”
韩愈失笑。
回到轩辕珏的王府，韩愈将盒子放到金姚的房间里，这才解释：“明日去宫中担心你没有合适的衣服穿，所以就想着帮你做一身。你身形的尺寸都是先前贾三给我的，你先试试看，合不合适，不合适我可以再叫掌柜的帮忙改。”
“贾三？”金姚挑眉，“你不说我倒是把这事忘了。那方艺茶坊和贾三成衣铺其实都是你的人吧？还有飞鹰也是？”
“是。”韩愈黯然地垂下眸子，“不过，他们只不过曾经是我的部下，现在已经在为皇上做事了。飞鹰是皇上派来监视我的，顺便定期给我送解药。”
金姚闻言皱眉：“哦，所以，飞鹰这家伙原来是个叛徒？”
正巧飞鹰端着茶走进来，冷不丁听到两人的对话，下意识就想跑。
“你给我站住！！”
金姚一秒上前将飞鹰给拎了回来。
“……”韩愈失笑着摇摇头，“放过他吧。他也是身不由己。再说，他原本就是皇上培养在我身边的侍卫，为皇上办事也正常。”
飞鹰眼中闪过歉疚，怏怏地垂下眸子：“殿下……”
“殿个什么下？”金姚没好气地一拍飞鹰后脑勺，伸出手，“把你之前给他的解药再给我两颗。”
飞鹰和韩愈同时一愣。
韩愈不解：“你不是研制出新的解药了吗？还需要以前的解药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们呢。”金姚看看韩愈，再看看飞鹰，“这段时间，你家殿下一直不服用你给的解药，你就一点没觉得奇怪吗？皇上就没觉得奇怪？”
飞鹰挠挠后脑勺：“皇上想来根本不知道吧。”
金姚又看向韩愈。
韩愈瞧出金姚的疑惑：“太后娘娘应该确实想再帮我诊一次脉，但此次我进宫太仓促，太后还没来得及做这一切。”
“躲是躲不掉的。”金姚叹了口气，接过飞鹰递来的丹药，叮嘱飞鹰，“若是皇上再问起，你知道该怎么说吗？”
“飞鹰知道。”
飞鹰拱了拱手。
韩愈拍拍飞鹰的肩：“下去吧。”
飞鹰转身离开。旋即，韩愈指指衣盒：“不打开看看里面的衣服？”
金姚扁扁嘴：“先放那儿吧。等会儿再看。你挑的必然是最好的。你跟我一起进空间里来。”
韩愈点点头，伸手将门反锁上，然后跟金姚一起坐在塌上，进入到金姚的医药空间里。
“这株花你打算一直留着？若是卖出去的话，价格可不比前两朵差。”
韩愈走到金姚的小花田前，看哲眼前盛开的正璀璨的一朵曼陀罗花，不由得有些感叹。
“你说得不错。所以……”金姚眯了眯眸子，伸手将那曼陀罗花拿起，“所以，我想拿它来换桑木手中的宴安牡丹。”
韩愈闻言蹙眉：“你要和桑木做交易？”
“正是。”
韩愈不解：“宴安牡丹的事情你不必操心了。我会叫人去偷来的。再说了，你拿这个去换宴安牡丹岂不是在吃亏吗？你也只有这一株。”
“谁说我就只有这一株的？”金姚眉梢挑了挑，“我能培育出一朵，就能培育出一百朵。放心吧，我不会吃亏的。我上次可以利用宴安牡丹的毒性算计桑木，这回也一定会成功。”
韩愈还是有些不放心：“那我和你一起去找他，届时，将两株花一并带回，岂不是更好？”
“我就没打算将两株花一并带回。”金姚勾唇笑笑，“我要用这株花好好设计一下桑木。想来，他们的行动很快便要开始了。我要让他们挥刀指向自己人。物尽其用。”
韩愈握住金姚的手：“我和你一起。”
“不。”金姚摇摇头，“你配合侯爷一起行动就行，我那边，建议你从皇上那里帮我求两个高手来，这样也好让皇上安心，不再猜忌于我们。”
韩愈还是不放心金姚一个人去见桑木：“我和你一起行动岂不是更好吗？”
“不好。”金姚扁扁嘴，“你去了会直接变成我的软肋。而且，你是皇亲贵胄。直接和这样的人会面，到时万一有个什么万一的，那岂不是如了你那皇兄的意？你还是听我的吧。”
“姚姚……”
“啊，你好啰嗦。”
韩愈捂住耳朵，懒得搭理韩愈。
韩愈眼角一抽，走上前，从后面将金姚拢入怀里，吁了口气：“姚姚，此事过后，我们两个成亲吧？”
金姚一愣：“这么快吗？”
第二百零五章 乔装赴约
“你总是说快。”韩愈将金姚的身体转过来，定定看着她，“姚姚，你该不会根本就不想嫁给我吧？”
金姚：“……”
她对婚姻这事本来就没概念，什么嫁不嫁的？
“没有。”金姚没好气地白韩愈一眼，“我只是还没想好为人妻子以后该怎么过。所以觉得，我们两个就这样一直在一起也挺好的。而且，药田的生意才刚起步，我还不想……”
“一切都听你的。”韩愈心底隐隐有些失落，但不想让这样的情绪影响到金姚，“无论是在哪里，我们两个只要在一起，什么时候成亲都可以。”
“越来越善解人意了。”金姚勾了勾唇，伸手抱住韩愈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迟滞一瞬后，她突然坏笑起来，“哦，我懂了，我知道你们男人那个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了，嗯，其实你要是想的话，现在也不是不可以，我……”
“不行。”韩愈面色大窘，轻咳两声，眼神不敢直视金姚，“这于礼不和。”
金姚看着韩愈窘迫得发红的脸颊觉得好玩极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你害羞什么呀？行行行，你一血我不着急拿行了吧，看把你害臊的。”
韩愈：“……这是我的问题吗？”
金姚笑眯眯道：“对，是我的问题。我想拿你一血了。”
韩愈又轻咳一声，松开金姚，背过身：“你先在屋里试试衣服合不合身吧，我还有事，先出去一趟。”
言罢，韩愈的意识消失在空间当中。
金姚玩味地摸摸下巴。
她最近这流氓功力是越来越醇厚了哈。
逃离空间，韩愈低头看了眼自己有变化的身体，转眸看向还在打坐的金姚，目光由上而下扫了她一眼，旋即，他咬咬牙，起身提步离开了金姚房间。
金姚偷着乐了一会儿，从包里取出飞鹰给的解药，放入到空间里的器皿当中。
明天就要进宫了，她不能让那位心狠手辣的皇帝和太后看出任何韩愈毒性已经减轻的端倪。所以，她要临时给韩愈制造一点解药中毒的现象。
若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从太后那里得到雪狼毒。
出了空间后，时间已经临近傍晚。
飞鹰那边传来消息称找到了桑木所住的驿馆，并且，宴安牡丹一直寸步不离跟着桑木，看起来，桑木非常重视宴安牡丹。
金姚叫飞鹰扮做黑衣人给桑木传信，说自己会在满城香等着他，有一桩大买卖等着与他交易。
从空间内收拾好那朵曼陀罗花，金姚起身便要去赴约。
“你路上当心。”出门前，韩愈拥了拥金姚，将白玉哨递给她，“一旦有任何意外，第一时间吹响这个哨子，会有人接应你的。”
“知道了。”
金姚将白玉哨挂在脖子上，藏在衣服底下，转身假装悄悄的，出了门。
桑木得知金姚在满城香等着自己后，第一反应是担心有诈。因为现在众所周知金姚的身份不仅是一名商人，还是当今遇王爷心爱的女人。
一个和皇室中人有关系的女人前脚刚因为自己入了狱，后脚就要和自己谈生意，意欲何为？
思来想去大约一个时辰左右，桑木决定还是带着人去见见这个金姚，看看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带上金姚所叮嘱的宴安牡丹，桑木在金姚到达满城香酒楼后的半个时辰内，上了金姚开好的雅间。
“抱歉，金姑娘，本王来晚了。”
桑木背着手推开门走入，见金姚一身男装打扮，还易了容，若非仔细打量，还真一下子认不出她来。
“不晚，我有的是时间。”金姚睇了眼桑木身后的下属，“劳烦这位将门关上，我有一桩生意要和你们家大王子谈，不想叫外人听见。”
桑木和下属对视一眼，下属将门关上。
“姑娘因何易了容？”桑木转眸睇了眼金姚，一提衣摆坐下，“难不成你是背着遇王爷跑出来的？你可知你大乐是不与我异族做生意的，你这么背着他做这些，就不担心给他抹黑吗？”
“大王子倒是帮我考虑得不错。”金姚给自己和桑木一人倒了杯酒，自己先来一杯灌下肚，叹了口气，“按道理说，大王子上次那样冤枉我，我本来不该来找你才是。”
桑木眯了眯眸子，磨了磨后槽牙，挑眉：“关于上次的事情，是我手下人一时不察，冤枉了姑娘。还望姑娘见谅。”
“大王子果然是痛快人，居然都不为自己找借口的。”
“我们异族可不是你们中原这些虚伪之人。”
“别张嘴闭嘴你们中原。”金姚翻了个白眼，“我都说了，我不是中原人。我的家乡其实是在关外。”
“哦？怎么说？”
桑木狐疑地打量一番金姚，关外人有一部分人确实长得与他们有些相像，但很多人与中原人生得也并无差别，看金姚说得这么认真，桑木开始有些相信了。
金姚皱紧眉心，佯装愁苦的样子：“你不知道吧，我其实是个弃婴，是当年关外人与中原人交战时被遗弃在战场上的。我一直在追查我的身世，也是最近两个月才得知了真相。中原人实际上算是我的仇人。”
桑木眸子一转，想起之前手下人对金姚的调查：“可是，我之前听说你可是在边境帮忙处理掉不少关外的匪徒。”
“你都说是之前了。”金姚揉揉太阳穴，“那个时候我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世。也想过，为了报答我养父的养育之恩，是否可以不计前嫌，在这个地方继续活下去。毕竟，我一个小女子，除了经商，什么本事也没有。”
“那为什么突然间改变想法了呢？”桑木玩味地笑了笑，“这么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想法，可是很危险的一件事。”
金姚挽起唇角，意味深长看着桑木：“自然是因为大王子您了。我听说，异族与中原人向来不和，大王子桑木总想逐鹿中原，所以，在那天您的手下人表明身份后，我就在想要不要找个什么机会与大王子合作一下，以解我丧失双亲之痛。”
第二百零六章 引君入瓮
这话从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桑木还不太信，但毕竟眼前这个女人是个女子，女子多重情义，为了情爱那点事，姑且敢以身犯险，更不要说父母的血海深仇了。
思及至此，桑木缓缓地点了点头：“让我看看，你想要如何与我合作？”
“这个……”金姚拿起放在手边的一个立着的木盒，放到桑木面前，然后站起身，将木盒往上打开，渐渐地露出里面藏着的一只黑得发亮，花蕊是金色的黑色曼陀罗花。
桑木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曼陀罗。
单是花色与花蕊不同寻常也就罢了，这花的根茎往上，像是人的血管一样，不停地向上游动着红色血液一样的东西，在花瓣上慢慢展开，仿佛一朵会说话的曼陀罗花。
金姚一看桑木有兴趣，眉梢挑了挑，启唇介绍：
“此花名为十殿曼陀罗。这花和你之前买走的那株金牡丹的功效有一点很相似，都有致幻的作用。不过，此花的致幻较之前更为霸道凶狠，中毒之人仿佛置身阎罗地狱，最后会在癫狂的生不如死中失去生命。然后再在尸体上长出这样的花来。如果运用的好，还可以用作战场上布阵。”
桑木沉沉‘嗯’了声，睇一眼自己手边的宴安牡丹：“你要我带这个来的意思是……打算要回去吗？”
金姚眸子一转：“并不是。我的意思是，这毒花虽好，但稍有不慎，自己人便会受到伤害，而宴安牡丹恰好有安抚人心的作用，用来制作解药更为稳妥，殿下觉得呢？”
桑木眯了眯眸子，上下打量一眼金姚：“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有这般心计。在下领教了。好，我也不妨告诉姑娘，明日子时我们就会攻打京城，所以，在这段时间内，我希望姑娘能助我们完成炼药。”
说着，桑木将宴安牡丹和十殿曼陀罗全部推给了金姚：“但前提是，你必须跟我回驿馆，我要盯着你炼药。”
“没问题。”
金姚既然敢来这里，就料定了会走上这一步。
只是这招险棋，让外面听着两人说话的皇攻侍卫实在感觉有些不对头。
几人眼神商议了一下后，其中一人匆匆去了皇宫和皇帝汇报情况。
轩辕言听完侍卫所说，蹙眉看着韩愈：“朕记得没错的话，这个金姚确实是金老三收养的没错。老六，她对你说的话可有所保留？”
韩愈抿了抿唇，拱手：“臣弟相信金姚的判断。陛下别忘了，此次追回军饷和粮草一事，也是金姚冒着生命危险从大王子嘴里套的话。她万不可能背叛大乐，与旁人同流合污。”
“老臣也相信金姚姑娘。”
沈侯爷上前附和。
毕竟大敌在前，轩辕言也不好在这个时候去质疑金姚，而且韩愈和沈侯爷说得也有道理。如果金姚当真有心叛变，当初给大王子下药套话的时候不就可以拿出那株黑色曼陀罗了，又何必遭了一回罪，等到现在。
“罢了，是朕太紧张了。”轩辕言叹了口气，下令，“沈卿，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和老六了。明日，我们静等消息。”
沈侯爷和韩愈拱了拱手，一同离开皇宫。
韩愈直接跟着沈侯爷一起去了侯府。
两人经过一番周密部署，确定了最终的作战方案。
“金姚也不知道安不安全，我听说，那异族之人根本就不把女人当人看。”
沈芸端着茶过来，满脸的担忧。
“不会的。”
韩愈暗暗攥紧拳头，很想自己代替金姚去，但又知道这不可能，制毒这种事情只有金姚才能完成。
“放心吧，丫头武功不俗，用毒的能力同样不俗。一旦有什么意外，她会第一时间给我们发信号的。”沈侯爷拍拍韩愈的肩，“你莫要多担心了。再说了，我瞧着那桑木根本就打不过丫头。”
韩愈缓缓地点了点头，想起金姚之前展现给自己移形换位的能力，心底的紧张稍稍放下些许。
或许，她的那些能力能够救她一命也说不定。
一夜很快过去。
这一夜，金姚被带到大王子桑木所住的驿站中，直接将她带去了炼丹房。
见身边有人非要盯着自己，金姚转头瞪他一眼：“你就不能出去吗？”
男人佞笑，上下打量金姚窈窕的身形，目光中露出贪婪：“怕什么？难不成你还担心老子贪恋你的身子不成？不过你们中原女子长得也太端庄了，反正你将来都是要跟着我们大王子走的，不如先让兄弟我快活快……”
还不等男人说完，金姚飞起一脚就将男人踹了个狗吃屎。
男人恼怒，想从地上爬起，结果再次被金姚一脚蹬在脑袋上，面部朝地，狠狠被碾压：“我再说一次，我炼丹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你若是想看，在外面看就行了。但就是别让我看见你这张肮脏的脸。”
“妈的……”男人嘴巴贴着地，被蹭破了皮，气得直嚷嚷，“老子今天非办了你不可。”
“你有能耐先起来再说。”
金姚一脚将男人压得死死的，顺便放出腰包里的金色，冲着男人爬过去，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咬。
“救命，饶命，饶命——”
男人眼见情形不妙，连忙求饶。
金姚打了个响指，那蛇立刻老实。不过，蛇并没有回到金姚的腰包，而是干脆盘在了男人眼前，立着身子，直勾勾盯着男人的眼，不停地吐着蛇信子。
好像只要男人敢动一下，蛇就立刻去攻击人了。
男人被吓得尿了裤子。
外面的桑木听到动静又折回来，推开门，见金姚脚底下正踩着一个人，顿时不悦道：“金姑娘，你这是何意？”
金姚斜他一眼，冷哼，旋即，一脚将男人踹起，提到了桑木眼前：“叫你的人管好自己。不要看见个姑娘就动歪脑筋，我可不是那般好欺负的人。我炼药需要十个时辰左右，中途不能有任何人打扰，殿下还是以大局为重要紧。”
桑木磨了磨后槽牙，低眸看了眼脚边的下属，闭了闭眼，咬咬牙：“带走！！”
第二百零七章 顾承安来求助
门‘砰’的一声从外面被关上，金姚冷哼一声，先是点燃炼丹炉，旋即打开宴安牡丹和十殿曼陀罗的盒子，耐心地将两朵花的花瓣花蕊以及根茎全部分开，搅成泥。
炼丹炉里火光很盛，金姚抿了抿唇，见屋外此时正有两名侍卫盯着自己，眉梢挑了挑。
她躬身将两朵花取下来的材料分成几等份，然后放在不同的器具上，塞到了炼丹炉当中。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金姚打了个哈欠，盘腿坐在地上，开始打坐。
外面的两名侍卫时不时就去和桑木报告一下这边炼丹的情况。
金姚的意识进入到空间当中，她飞身到自己的药柜前，从里面取出一个玻璃瓶。
这玻璃瓶里有先前自己调配好的毒药，能将这两朵花的药效完全发挥出来。
她要做的是制造一些烟雾弹。
金姚勾唇笑了笑，手腕一翻，睁开眼睛，然后打开炼丹炉，将瓶子里的东西加入到器皿当中。
此时，时间再次过去三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
韩愈在府中坐立不安，郑勇人已经被抓捕，为了确定桑木说子时行动的事是真的，沈侯爷连夜审讯了郑勇。
起初，郑勇还不以为然，死咬着嘴不说话，直到最后，韩愈向郑勇透露，桑木打算今夜子时行动，这个时候郑勇才终于有了反应，开始破口大骂桑木愚蠢。
得到了确切答案，郑勇便不必再审。
回到侯府时，韩愈迎面撞见了来此的顾承安。
已经有两天没见顾承安，此时的顾承安面色显得有些憔悴，胡子都没有刮。
“顾公子，何事？”
韩愈上前。
“怎么就你一个人，金姚呢？”
顾承安见金姚不在韩愈身边，疑惑地问。
“她去了宫中。”
韩愈随口扯了句谎。
一连两天忙得焦头烂额的顾承安这才想起来之前柳青瑶告诉自己的韩愈是当朝遇王爷一事。他神色黯了黯，点点头，向韩愈拱了拱手：“我有一事，还想请王爷帮忙，救我顾家一命。”
韩愈和沈侯爷面面相觑，旋即，顾承安被迎进了侯府。
“这是我叔父顾学武之前的一些账本记录和我的一些调查记录。”顾承安开门见山，将手里的东西递过去，“原本我以为金姚是在吓唬我，却没想到我叔父是真的在通外敌。”
沈侯爷看着账本蹙眉：“你可知私通外敌是死罪？”
“承安知道。”顾承安懊恼地低下头，“所以，小民今日过来就是想请王爷和侯爷帮帮忙，顾承安愿意大义灭亲，配合京城的调查，并拿出顾家一半的财产来充盈国库，只求陛下能对我顾家网开一面。”
见顾承安这么卑微地去求别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往日的情敌自己，韩愈心底多少有些不忍。但又一想起他对金姚所做的，他又实在不能原谅。
沈侯爷见韩愈不说话，看看顾承安，又看看韩愈，轻咳一声：“你年纪轻轻经历这些事确实也不容易，此事老夫会和陛下详细说明情况的，等明日。你便跟着老夫一起进宫见圣上吧。”
“还是我带他一起吧。”
韩愈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帮顾承安一把。因为他记得金姚之前说过，她不喜欢株连九族这种惩戒。
顾家满门上下几百口人，若是因为一人之过满门抄斩，那确实有些太可怕了。
顾承安怔了怔，拱了拱手：“那小民就多谢遇王爷了。”
“不必谢。”韩愈将顾承安整理的证据收好，语重心长道，“好歹，我们也曾经同生死共患难过，若是今日换成金姚在这里，也必定不希望你全家都受此牵连。陛下是个讲道理的人，你且等待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顾承安点点头，旋即离开了侯府。
到门口时，韩愈在身后突然又叫住顾承安。
顾承安转过头，不解地看着韩愈。
“我想问，”韩愈走过来，“那日金姚入狱是否与你有关？”
顾承安面色白了白：“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
韩愈蹙眉：“怎么？你还是不愿意坦诚面对自己的错误？”
“我……”顾承安捏了捏衣袖，咬咬牙，“是，青瑶当时和我出主意说，她有办法教训金姚，我虽然不知道她的方式是什么，但我默许了。直到后来金姚入狱，我也想过，如果能借此机会断掉金姚的臂膀，或许她就会离开你，屈从于我了。”
韩愈眯眸，额角的青筋绷起：“你们倒是挺卑鄙的。”
“我知道。”顾承安歉意地笑笑，拱了拱手，“金姚那日在狱中与我的那番话已经让我幡然醒悟，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来一直刚愎自用，自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得到，现在想想，真是荒谬。”
韩愈深吸一口气，没再搭理顾承安，转身回府。
顾承安抬头扫了眼韩愈的背影。心想，这大概就是自己永远也配不上金姚的原因吧。
金姚和韩愈虽然家庭出身不同，但他们可以为了百姓以身犯险，可以为了国家以身犯险，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不但做不了，还容忍身边出现了奸细。
顾承安苦笑着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家。
柳青瑶被顾承安关了起来，顾学武背叛顾家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宿州城顾兴学的耳朵里，顾兴学气得差点犯了病，命令顾承安彻查此事，一定要尽力在圣上面前挽救顾家。
时间很快到了深夜，炼丹炉的火慢慢小了下来，金姚见时辰差不多了，便打开炼丹炉，从中取出器皿，转头吆喝外面的人：“去把你们家大王子叫过来。”
桑木听闻金姚炼成了药，立刻冲进来查看。
“这些东西该怎么用？”
丹药摸起来很脆，稍微一捏就有崩碎的迹象，桑木动手碰了一下便没敢再动。
“这个简单。”金姚解释道，“殿下只要将这些东西与火药放到一起，让他们在京城要塞燃烧起来，届时，毒气自然会弥漫，不过，此前，你们要先吃下这些解药，方可确保自身万无一失。”
第二百零八章 只欠东风
言罢，金姚将另一个器皿递过去，掀开盖子，给桑木看：“这便是解药了。”
桑木夷由地看了金姚一眼，眯眼笑了笑：“姑娘，本王虽是惜才之人，但此事毕竟凶险，而且这药我们之前也没有用过，所以还望姑娘……”
这意思是要金姚来试药了。
金姚丝毫不惧，旋即拿起一颗解药，一瞬不瞬看着桑木，笑了笑：“大王子该不会想卸磨杀驴吧？你可知，我若是想离开，你这满院子的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桑木表情僵了僵，想起那天郑勇和他说的满城香当天他们刺杀沈芸和狄磊时，那突然间诡异的一幕。
这女人是个用毒高手，又是遇王爷的挚爱，再加上这女人一天一夜未见人影，那遇王爷怕是早就找人找疯了。
若是这个时候卸磨杀驴的话，只怕会惹得沈侯府怀疑。
不过……
思及至此，桑木淡淡一笑：“本王说了，本王惜才。只是需要一些诚意而已。姑娘若是坦诚，本王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大王子一言九鼎。”
金姚挑眉，将小药丸扔到嘴里，吞下。
桑木眸子一转，招呼跟随自己的大夫过来，给金姚把脉。
那大夫摸着金姚的脉象好一阵，与桑木相视一眼，点点头：“殿下，姑娘现在确为百毒不侵的体质，不过这时间不能持续太长，药效最多只有三个时辰左右。”
“好。”桑木这回放心了，“金姑娘，现在你可以自己选择回去，或者与我们一起行动。”
金姚伸伸懒腰，动动脖子：“我还是自己回去吧。这都快要子时了，我消失了一天一夜，难保轩辕遇不会起疑心。你们行动你们的，我等你们的好消息。”
桑木挑眉：“好，阿伍，送金姑娘回去。”
金姚就这样被放行离开。
阿伍寸步不离跟在金姚身后，金姚时不时瞥对方一眼。
月黑风高，天气微凉，一阵冷风袭来，金姚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快要到侯府后院的小巷时，金姚身后的阿伍陡然飞身而起，握紧手中的弯刀，朝着金姚的后脑勺狠狠劈了过来。
金姚侧目，一个翻身拍走马匹，轻飘飘两个转身落到了地上，险险避开阿伍的攻击。
这阿伍生得人高马大的，一身的蛮力特别吓人，这一刀劈下来，直接将地钻砍了个稀碎。
金姚脊背顿时一凉。
和这人可不能硬碰硬，否则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阿伍见金姚躲开，挥舞着弯刀自己向金姚飞身过来。
金姚凝神一动，飞速从空间内取出一针筒麻醉剂，借助移形换位的步子，瞬间来到阿伍身后，对着他的脖子，就狠狠将麻醉剂推了进去。
“去死吧。”
金姚很久没有享受诛杀恶人的爽快，这一下，用了能毒死一头大象的麻醉份量。
阿伍应声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后，人彻底死了过去。
就近一直跟着金姚的皇家护卫见状，连忙飞身下来：“姑娘可有受伤？”
“你们还好意思问？”金姚将针筒藏回袖口，站起身，冷冷扫两人一眼，“还是说，皇上的意思，是要我的性命？”
两人惶恐，拱了拱手：“姑娘误会了。是我二人见姑娘应对起来游刃有余，不想添乱，故而没有动手。”
金姚才不信这些。她打一开始就不相信那轩辕言，叫韩愈照轩辕言来帮忙，无非不过就是给轩辕言一个监视自己的理由罢了。
“算了，子时快到了。”
金姚望了眼头顶的残月，一掀衣袍，飞身上了屋顶。
两名随从立刻跟上。
三人飞快地行走在屋檐之上，直奔的地方便是前面的城墙。
先前因为满城香老板的配合，京城内被扒出了小一部分奸细。但这还不够，还有很多都隐藏在市集或者其他地方中。
且看这一次，桑木会出动多少人吧。
韩愈此时已经和沈侯爷站在城墙之上，见残月下三个人影在飞速向这边奔来，韩愈连忙拿起望远镜望去。
两名护卫毕竟没有金姚那一身轻飘飘的异能，城墙太高，他二人并不能直接飞身而上。
金姚见状，撤回身，一手各拽一个人，一个转身：“走你。”
紧接着，两护卫被稳稳甩向城墙，飞身落下。
金姚随后跟上，轻飘飘落在韩愈面前。
“姚姚——”韩愈一把将金姚揽入怀里，“幸好你没事，幸好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金姚赧然地将韩愈推开，给他身后的沈侯爷等人递了个眼神，“放心吧。桑木的诡计不会得逞的，我要他们自掘坟墓。我之前吩咐的百毒丹，你们都吃过了吗？”
韩愈点点头：“已经吃过了。”
先前为了以防事情有变，金姚特地炼制了一些百毒丹让守京的将士们服用。
不过，金姚笃定，这桑木一定会用自己制作的毒药来攻城。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金姚朝下望了眼繁华的京城，由衷地有些怀念异世界的高速交通。
子时转眼便到，很快，城内传来厮杀声，紧接着，城墙上被人扔上来一颗又一颗烟雾弹，烟雾弹散发着浓重的药香味，金姚鼻子嗅了嗅，满意地点了点头。
韩愈帮金姚捂住口鼻：“这宴安牡丹做出来的药粉这么臭的吗？”
金姚白韩愈一眼：“谁说这是宴安牡丹了？”
韩愈瞪大眼睛：“那这……”
“山人想故弄玄虚，当然自有妙计。”
金姚冲韩愈挤挤眼，一把拽起韩愈，和众多官兵一起，假装倒在了地上。
很快，桑木的人蹬着梯子飞身上来，他们踹了踹倒在地上的“尸体”，挥手挡去眼前的烟雾，一一喂自己吃下了丹药。
而桑木也在其中。
桑木满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声令下，拔出腰间的弯刀：“给我杀，全部……”
还不等最后一个‘杀’字出口，桑木就惊恐地发现，他带上来的众人竟然莫名其妙眼睛通红，互相之间展开了自相残杀。
“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桑木转身，稳稳接住一人朝自己砍来的刀。
第二百零九章 送给大王子的礼物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明明是尸体的人却在这时重新站了起来，迅速退后形成一个阵型。
桑木瞬间明白了什么。
“都说了，做人要诚实，不要卸磨杀驴。”烟雾后传来金姚冷笑的声音，紧接着，金姚那张笑吟吟的脸出现在桑木眼前，“不过，大王子，看来你并没有吃我给你的解药呀。”
桑木确实没有吃，但他并不是因为不信任金姚，而是自己本身体质就特殊，呼吸很慢，没那么轻易就中毒，所以，打算晚一点再吃。
现在他有些暗暗庆幸，幸亏自己没吃，否则恐怕连自己都要像他身边的这些随从一样，变得疯疯癫癫，和身边人自相残杀。
桑木咬牙切齿，恼怒地瞪着金姚：“你……你居然算计我们？”
金姚笑眯眯道：“我是个商人，自然最擅长的就是算计。”
言罢，金姚陡然一闪身，穿着一身轻裘的韩愈立刻从她身后冒出来，挥舞着长剑朝着桑木刺了过去。
城墙之上和各处要塞点所有的作乱分子此时已经乱作一团，根本不用城内守卫过多动手，他们自己就已经展开了自相残杀。
不一会儿，桑木被韩愈杀得节节败退，穷途末路之际，他忽然将目标转向金姚。
而韩愈此时因为与桑木的打斗已经距离金姚有些远了。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桑木已经三两步逼近了金姚。
金姚原地没动，冷哼一声，旋即，从袖口内掏出一条丝巾，一个脚尖点地，轻轻跃起，瞬间，桑木眼前挥舞起一层白雾。
桑木被白雾呛得连连咳嗽两声，一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韩愈和沈侯爷对视一眼，趁机想上前拿人。
但就在这时，这桑木好像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样，干脆一个纵身往城墙下跃去。
沈侯爷和韩愈大惊失色。
这城墙即便是轻功再好的人跳下去，不死也得摔出一身的伤来。
“交给我！！”
金姚见状，一拂袖，丢下一句话，跟着桑木一块从城墙上跃了下去。
韩愈咬咬牙，心一横，也要跟着跳下去，幸亏沈侯爷及时拦住：“回来，你跟着下去做什么？你有丫头轻功那么好吗？”
韩愈顿时遏制住自己的脚步。
他差点忘了，金姚身上的异能足以让她在这种情况下全身而退。
两道身影从城墙上急速坠落，桑木瞪大眼睛看着金姚越来越逼近的脸，一咬牙，打了个口哨，下一瞬，停在城门口的一辆马车朝着桑木飞奔而来。
“原来这就是你的退路。”
金姚勾唇，眯眼一笑。
马车顶上有厚厚的一层蒲草，桑木人在空中勉强用内力调整了一下身体，这才让自己落在马车顶上时显得没那么狼狈。
他转头，想看看金姚怎么落下，但却发现，刚刚还在眼前的金姚，突然间居然没了踪影。
“我在这里。”
金姚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桑木身后，桑木被吓得连连后退，险些从马车上掉下去：“你……”
“我什么我？”
金姚走上前，从袖口里翻出一个针筒，然后一个箭步上前，趁着桑木来不及反应，将针管里的液体顺利推入到他的血液当中。
桑木疼得大吼大叫，一把拽住金姚的手腕狠狠将她甩了出去。
金姚空中调整身体，笑吟吟地落在马路上。
桑木慌不择路地钻进马车，身后，隐隐约约传来金姚那个女人的声音：“大王子，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它的名字很简单，叫……生不如死。”
“啊——！！”
桑木气得大吼大叫。
“大功告成。”
金姚拍拍手上的落灰，抬头望了眼城墙上，旋即，一个飞身而起，稳稳上了城楼。
“有没有受伤？”
韩愈紧张得走过来，上下左右地打量金姚。
“没有，我好的很。”金姚揉揉手腕，又扁扁嘴，“就是这手腕被桑木给捏疼了。桑木这狗东西，下手可真狠。”
韩愈狠狠瞪金姚一眼：“穷寇莫追，这个道理你不知道吗？你非要跟上去做什么？”
“你别生气嘛。”金姚挑挑眉，“我送了大王子一个珍贵的礼物。这个礼物会让他为今日的行动而付出代价的。”
韩愈无奈地吁了口气。
沈侯爷清点了一下人数之后，叫人收拾城楼上的烂摊子，随后，走出来，笑呵呵道：“丫头，你这轻功了得啊。老夫与你认识也有一段时日了，上次就觉得很奇怪，明明你轻功了得，怎么就叫人感觉不到半点内力呢？”
“那说明我隐藏得好呗。”
金姚笑眯眯地找了个合理的借口。
沈侯爷大笑：“说得也是。老夫受教了。”
处理完一切，三人一同下了城楼，回侯府休息。
翌日，金姚被皇上一道诏令招进了皇宫中。
昨夜适逢京城风云变幻，大理寺和各处要塞抓捕了不少通敌的内奸，郑勇无奈之下也全部招供，皇上的意思，是要给金姚封赏。
然而，以大乐律例，女子是不可以登上朝堂的，所以，金姚抱着满心好奇进入皇宫之后，也只能哀戚戚地在皇宫后院等着。
陪着金姚一起来的除了韩愈还有沈芸。
韩愈去了朝会，沈芸留下来陪金姚。
金姚百无聊赖地往池塘里扔石子，荡起层层水花。凳子坐得不舒服，她干脆跳到石桌上去坐，这让路来路过的宫女们都纷纷鄙夷地看向她。
站在一旁的沈芸眼角抽搐地看着金姚，忍不住拽拽金姚的衣角，提醒她：“姚姚，这里是皇宫内院，咱们在外面怎么放肆都行，但这里不行，咱们得讲规矩。”
“讲讲讲，规矩规矩规矩。”金姚说归说，人压根也不从石桌上下来，她斜眸看着沈芸，“我说，你都不憋屈吗？明明你有头脑，武功也不错，像你这样的女子军中也有，你就没想过，为何这朝堂之上从不给女子一席之地呢？”
沈芸怔了怔，旋即无奈地笑笑：“原来你是在气这个。其实我以前也有过这般想法，也曾经反抗过，但没用，我朝开朝以来就是这样的规定，女子不可站在朝堂之上。”
第二百一十章 遇见太后
“性别歧视。”金姚嗤了一声，“若不是今天陪着韩愈一起过来，我才不想来着皇宫呢。想想这偌大的皇宫，像极了一个囚笼，我若是在这里困一辈子，不，哪怕困个三年五载，十年八年，怕是我都会疯的。”
“难怪阿愈会看上你这么个丫头。”
正说着，金姚身后传来一声柔和亲切的女中音。
金姚听着对方的声音应该比她年长，于是连忙从石桌上跳下去，望向来人，迟滞一瞬后，她拱了拱手：“民女见过淑太妃。”
沈芸跟着同样行了一礼。
淑太妃闻言眉梢一挑，淡淡‘嗯’了声，走过来，伸手扶了扶金姚：“你是如何认出哀家来的？”
金姚抬起头，掀起眼帘，直视淑太妃：“您的眉眼与小……十四王爷十分相像。”
“果然聪慧可人。”淑太妃示意金姚就坐，笑容和蔼，“不用紧张，你就全当我是阿愈的姨娘，像他一样叫我姨娘便好，反正咱们以后也是一家人。”
金姚不是一个喜欢和人套近乎的人，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她转眸给沈芸一个眼神，试图求助。
沈芸翻了个白眼，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太妃娘娘，皇上是真的打算给阿愈和金姚赐婚吗？”
淑太妃眉头锁了锁：“应该是吧。不过……”
讲到这里，淑太妃长长叹了口气。
沈芸疑惑：“不过什么？”
“是需要韩愈放弃一些东西吧？”
金姚挑了挑眉。
“你这丫头，果然聪明得很。”淑太妃拍拍金姚的手，目光打量着金姚，“听我家小珏说，你正在帮他医治身体里的毒，是吗？”
金姚眉心一跳：“您……知道他中毒了？”
“自然是知道的。”淑太妃目露黯然，站起身，走到池塘边，长长舒了口气，“而且，这毒还是我亲自下的。”
沈芸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太妃娘娘，您这是为何？”
“是为了保护十四爷吧？”金姚走过去，与淑太妃并肩，“我能理解您作为母亲的一片苦心。这也是韩愈一心想要逃离皇宫的原因，但那毒虽然不会叫人致死，长期下来，也会对十四爷的身体造成伤害的。”
淑太妃按按太阳穴，无奈地摇摇头：“除此之外，我已经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不过，现如今你既已帮助十四恢复身体，我们母子二人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金姚轻声笑笑，扶着淑太妃重新坐下：“您倒也不必想得如此绝望。实在不行，您向皇上请一道旨，带着小十四离开便是。我们宿州城虽然在边境，但人人生活富足，您若是有兴趣，可以过去瞧瞧。”
“你可别瞎给太妃娘娘出主意。”沈芸没好气地一拍金姚，“太妃娘娘是京城人士，还从未去过边关呢。若是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不适应怎么办，再说了，娘娘如今身居太妃之位，应该过养尊处优的日子才好。”
金姚撇撇嘴：“就困在这笼中？太吃亏了。娘娘今年年岁都不到四十，看着都能当我姐姐了。又不是老人家，还得在家里颐养天年。”
沈芸抿了抿唇，默默给金姚竖大拇指：“也就你敢这么说。”
一旁的淑太妃失笑：“说起来，哀家确实想去边境瞧瞧。活了这么多年，哀家可从未走出过这京城，也不知道京城之外是什么样子，每次还都是小珏出去回来为我描述我才能知晓一二。甚是有趣。”
三人聊得开心，不时，韩愈和轩辕珏一同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母妃——”
轩辕珏活蹦乱跳地跑过来。
“站住，稳重一点，都多大的人了。”
淑太妃没好气地瞪轩辕珏一眼。
轩辕珏扁扁嘴。
韩愈勾唇笑笑，给淑太妃行了一礼：“阿愈见过淑姨娘。”
淑太妃眉笑眼开：“起来吧。走，咱们去我宫里坐坐，这里风太大了，别让郡主和金姑娘惹上风寒。”
轩辕珏望了眼身后的金姚：“她那身强体壮的，还会惹上风寒？”
“你这小子！！”淑太妃抬手一拍轩辕珏后脑勺，“金姑娘将来可是你嫂嫂，怎么说话的？”
“我可没承认她是我嫂嫂。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一件事。”轩辕珏恶狠狠白金姚一眼，走过去，伸出手，“本王的糖丸没了。”
“……”金姚眼角一抽，旋即从袖口取出一个白色小瓶，“记得不要贪嘴。千万不能当零食吃。当心得糖尿病。”
“糖尿病是什么？”
“一种……病。”
“说了跟没说一样。”
轩辕珏白金姚一眼，往嘴里丢了颗糖丸，陪淑太妃去了。
沈芸见韩愈已经过来陪金姚，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一行人往淑太妃殿里走，韩愈和金姚走在后面，忍不住问她：“和姨娘聊得怎么样？”
“挺好。”金姚挑眉，“怎么？担心我不会讨姨娘的欢心？”
“这我倒是不担心。”韩愈握紧金姚的手，“只是怕你不习惯而已。”
“那倒没有。”金姚摇摇头，又皱眉，“话说回来，你将来怎么打算的？要和我一同回……”
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陡然传来另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妹妹这是要回宫吗？”
金姚抬眼望向来人，见她一身穿金戴银的，头上插了支风采，手上还抱着一只雪白色的小奶……狼？
她眉心跳了跳。
看来这位就是当今太后了。
淑太妃和众人一同行礼：“见过太后娘娘。”
“都平身吧。”太后的目光穿过众人，最后落在金姚身上，“想必这位姑娘，便是那昨日立下战功的金姚姑娘吧？”
金姚抬起头，目光一瞬不瞬地与太后对视，丝毫没有怯懦的意思：“太后娘娘过奖，民女所做，不过是大乐子民应该做的，谈不上立下战功。”
太后被金姚这凌厉的眼神盯得有些不悦，但体谅她初入皇宫，便也没生气。顿了顿，太后笑笑：“正好，这里离慈安宫更近一些，皇上恰好将封赏金姑娘一事交给了哀家，不如，姑娘和遇儿随哀家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