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希望
孟潮白离开后,门口便来了保镖站岗。
她的卧室门从来只是掩着,不锁,这是孟潮白的规定,然后保镖通宵守卫,她已经习惯了。
夜一点一点加深,她翻来覆去一点睡意也没有,一直到凌晨一点了,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她心里一紧,一个“谁”字差点问出口的时候及时打住了。
绝不是孟潮白!
孟潮白只会大摇大摆地进来,这是他的地盘!
这么悄无声息潜进来的人,应该是孟潮白对立面的人!
所以,她不能喊!不能惊动了孟潮白的人!
当那个黑影轻盈而迅速地奔到她面前时,她惊喜地捂住了嘴。
是阿百!阿百!
她差点叫出声来了!
阿百示意她别出声,将她背在背上,出了房间,依然悄无声息。
房间门口还有一个人,穿着便装,是关谨琰。
地上,则躺着昏迷过去的保镖。
关谨琰给阿百递了个眼色,阿百点头,背着她飞快穿过走廊,下楼,楼梯口,看见倒地的两个保镖。
关谨琰一直护送着他们,直到大门口,阿百穿过大门,院子里的地上,躺着两只大狼狗,还有几个保镖。
许自南暗暗心惊,阿百和关谨琰是多厉害?竟然悄无声息的解决了这么多人?
而当阿百带着她奔出别墅大门的时候,她才发现,来了好多警察……
阿百直接把她放进了车里,车上,有晏家两个保镖在,而阿百自己进了驾驶室,立即发动了车。
她一出来,警察就冲了进去,随之,灯光大亮,各种声音四起。
阿百的车,疾驰而去,这里之后的事,就与他们无关了。
“阿百!”许自南焦急地报出一个号码,即上次她强记住的孟潮白打给恩恩那边的号码,“快!查这个号码!赶紧过去!恩恩还在这里!”
这个号码,她唯恐自己忘记,又不敢写下来,怕被孟潮白发现,所以每天时时刻刻都在心里默念着,加强记忆。
阿百却压根没有她预料中的震惊,反而用平缓的语调告诉她,“夫人,别着急。”
不着急?她要急疯了好吗?
谁知阿百接下来又说了句,“恩恩早已经被救了,一直在医院暖箱里呢!”
“什……什么?”震惊的人是许自南,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被救了?怎么可能?之前和恩恩一起被孟潮白带出来,孟潮白明明是在分路口让几辆车走了另一条路。
阿百理解她的反应,只好再说一次,“夫人,恩恩很安全,在医院呢。”
这一次,她确信自己听得真真切切,绝对没有错了!
当即觉得有好多好多话要问,可是,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眼泪却哗哗地,倾然而下。
从被孟潮白抓去到现在,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般,每一天都是煎熬和焦虑,到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她坐在座位上,忍不住地,放声大哭起来。
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恩恩是安全的!她很快就可以见到她的小恩恩了!阿百是怎么把恩恩救出来已经不再重要了,只要恩恩好好的就足够!这个消息,就足够她哭一路了!
人,似乎总是这样,在最艰难最危险的时候往往会忘了难过和哭泣,因为要积蓄力量坚持和战斗下去,而一旦顺利走过坎坷,才会恍悟般,将所有压抑的情绪一次性爆发出来。
在哭过了之后,她才开始梳理她的思绪。
“你们是怎么救了她的?所以,现在是晏暮青和她在一起吗?还是……”还是晏暮青压根一直就没出来?其实她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有了答案了,晏暮青如果是自由的,而恩恩又是安全的,他不会不亲自来救她……
果然,阿百的回答验证了她的想法是正确的。
“晏先生暂时还出不来,因为绿城工地的事故,但是谋杀嫌疑和行贿嫌疑都已经查清了,跟晏先生没有关系。至于救恩恩,是上次接到一个医生的电话,把情况说给我听了,我当时赶过来要五六个小时,所以在赶过来的同时也报了警,警察跟当地的公安请求支援,是当地公安带人找到孟潮白的住处的,找到的时候孟潮白已经离开了,于是又开始了追踪,在分路口想到两条路都有可能,所以也兵分两路去追,一路追到了恩恩,另一条路却无所获。我赶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带恩恩回的路上了。”
如她所料,晏暮青真的还没出来,不过,此刻,她有些庆幸他没有看到这一切,否则,把恩恩看得比命还重的他,怎么能受得了这经过?
此时的她,在哭过以后,反倒是冷静了。
阿百看了她一眼,都觉得有些诧异,她不担心晏先生吗?
这回阿百真是错了,她不是不担心,而是本就百分百地相信晏暮青不会杀人,至于其它的,她早有心理准备,只要能留下他的命,就都不是事了!
“我能见他吗?”她问。
“谁?晏先生吗?”
“嗯。”她要告诉他,小恩恩是多么漂亮的小婴儿呢,她要告诉他,她和恩恩都很想他。
“见不到,只有律师能见。”
“那明天让我见见律师吧。”那就只能请律师转告了。
“好。”阿百爽快地答应,而后看了她一眼,又道,“夫人,从这回去,等到家估计得明天上午了,你把椅子放下来,先睡会儿吧。”
“好。”许自南顺从地应了,这么就以来,她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从现在起,应是可以好眠了。
躺在车里,全身都是放松的,阿百让保镖从后面拿了床毯子给她盖着。
她以为自己很快就能睡着,可是,想着马上就能见到恩恩,还是兴奋了好久,当然,人的体力是有限的,更何况在这两个月里极度透支自己的她,最终,她还是睡着了。
虽然在车里,可是,她真想说,这是她有史以来睡得最美的一觉……
阿百直接把车开到了医院,带着她去了病房,从住院楼大厅到病房这短短的路程,许自南慌乱是错,像个乱闯的小孩。
原本跟在阿百后面的,可她火急火燎,冲到了阿百前面,直接奔病房去了。
阿百赶紧追上去,心里纳闷,不是还在月子里吗?女人坐月子不是很虚弱吗?
许自南在病房走廊小跑着,又不知道恩恩在哪一间,回头催促阿百,“阿百,你快点啊!”
阿百知道她着急,快步领着她来到一间病房门口,“在这里。”
推开门,她忽视了一切,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只暖箱,还有暖箱里的小小襁褓,不争气的眼泪瞬间唰地再度滚下来。
“恩恩……”她流着泪轻唤着跑过去,还没看清恩恩的样子,就遭到护士一声轻声呵斥,“哎,你是谁啊,冒冒失失地怎么就进来了?”
原来护士刚刚给恩恩量完体温,她进来只看见暖箱了,根本无视了护士的存在。
另一个熟悉的声音随之响起,“南儿!”
她一看,是冯婶!
是冯婶一直在照顾恩恩吗?
冯婶比她还激动,抱着她顿时热泪直淌,“南儿,你可回来了!受苦了,孩子……”
阿百在一旁轻声跟护士解释,这是宝宝的妈妈。
护士听了,却开始低声埋怨,“宝宝妈妈?现在才来?可真能忍的!还没见过哪个宝宝新生儿肺炎妈妈不在身边的!”
什么?新生儿肺炎!
她凑近暖箱一看,恩恩小小的身体包在襁褓里,只露出一张脸,干干净净的,粉红色,眼线很长,鼻头圆圆的,小小的嘴唇,粉粉嫩嫩,她看在眼里,心中既柔然又酸楚,这样的小恩恩,是患了肺炎吗?
第247章 恩恩1
心尖疼得又酸又涨,忍不住眼泪再次哗哗直掉。
多想抱抱她,亲亲她,从生下她来,还从来没有抱过,的确,世界上再没有比她更不称职的妈妈了……
而现在,恩恩就在眼前,她也只能看着,哽咽着说,“对不起,恩恩,妈妈不好……”
护士收拾东西准备走,听了她的话,再次道,“现在说对不起,送来的时候跟只病恹恹的小猫似的,都奄奄一息了!真不知怎么带孩子,太不负责任了!”
奄奄一息!
这四个字重重一击,简直将她的心给震碎了!
她抬头看着阿百,为什么阿百都不告诉她?
阿百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尴尬地咳了两声,“是……找到恩恩的时候,恩恩的确很虚弱,医生说……说再晚点送来就……怕你难过,所以没说……不过,现在已经好了,你看,红润润的,很漂亮。”
还差点就……
领悟到这话外音的意思,那一刻她真的痛到窒息,紧按着胸口,差点没闭过气去……
许久,她都没能说出话来,保持着这样僵硬的表情,以致阿百和冯婶都以为她出问题了,异口同声轻叫她:“夫人!”“南儿!”
许自南在这呼唤中缓缓恢复了呼吸,继而淌下的还是滚滚热泪,深深地自责,“都是我不好,我保护不了恩恩。”
阿百见她终于说话了,松了口气,“夫人,这不怪你,你自己那时候也很虚弱。”
许自南摇头,只是流泪,这种痛,只有晏暮青能和她一样感受……
想到这里,她立即抬着一双泪眼说,“这些事不要告诉晏先生,别说,他会难过。”
她已痛至如此,晏暮青会痛成怎样?她舍不得他再像她一样经历这么一番。
阿百却迟疑着,终道,“晏先生……他已经知道了……而且,让我别告诉你……”
她怔住,心中一酸,这是否也叫心灵相通?
“夫人,你还是先休息一下,我去约律师。”阿百留下这句话后,走人了。
她现在如何还能休息?她恨不得用她余生所有的时间来看她的小恩恩,连眨一次眼睛都觉得在浪费光阴。
恩恩一直闭着眼睛在睡着,一动也不动,可是在她看来,就是这么地好看,怎么看也看不够。
“南儿,恩恩还没有大名呢,你们给她取好名字了吗?”冯婶在一边问。
许自南眼睛盯着恩恩的小嘴,心里满满的疼惜,轻声回答,“还没,等她爸爸给她取,他喜欢,要听他的。”
她和晏暮青许久不见了,他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吗?
冯婶却充满忧虑,“可是姑爷他……哎……”
许自南知道冯婶在叹息什么,与冯婶相反,此刻她心里已然回归平静,反安慰冯婶,“姑爷会回来的,冯婶,你不用着急。”
“可是,听说姑爷他……”冯婶欲言又止,是怕她难过。
“冯婶,姑爷会回来啊!也许很快,也许一年两年,也许更久,可那又算得了什么?总归是会回来的。”她看着恩恩,唇角弯起笑容,有希望,就什么也不怕了。
阿百约的律师,很快来了。
律师明白她的身份,问她有什么话要带给晏暮青。
她想了好一会儿,似乎真的有很多话想说的,最后,却只平静地说了一句,“麻烦你告诉他,我和女儿都很想他。还有,问他女儿叫什么名字。”
“没了?”律师有些诧异。
“嗯,没了。”
“好吧。”律师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有些特别。在他所见过的所有家属中,她是最冷静,话也最少的一个,可是,眼神却是最温柔平和的一个。话说阿百这么大张旗鼓地把他约来就为了这一句?
许自南说完自己要说的话,礼貌地退回了恩恩的病房,恩恩该喝牛奶了,可是,她却没有母乳了,这是她一生的遗憾,也是她对恩恩一生的负疚。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恩恩睁开眼睛,黑黑的瞳仁跟晏暮青眼睛的颜色一模一样,那一瞬,她的心彻底融化成水。哭声依然小小的,哼哼两声,像小猫一样,含住奶嘴以后,瞬间满足的表情,让她整颗心都跟着萌化了。
这就是母亲的感觉吗?宝宝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细微的表情都成为骄傲的资本,都是甘之如饴的享受。
可惜,小恩恩这是贪吃的小猫吃饱之后又睡了……
冯婶看着也是十分骄傲自豪,“她特别乖,很少哭,饿了的时候呜呜两声,一有吃的啊,马上就满足了。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宝宝呢。”
许自南唇角弯弯,眼神柔得几乎滴出水来,“有的,冯婶,她爸爸也是很乖的小孩呢。”
她曾经无数遍在心里想象过幼时的晏暮青,承载了那么多的晏暮青,乖巧、懂事、冷静成长的晏暮青,幼年和童年准许他哭吗?
太懂事太坚强的小孩内心深处总是有更多让人心疼的东西,她从不希望恩恩像爸爸一样那么冷静,那么辛苦,可是,偏偏的,这孩子一出生,就遭遇到如此命运,难道,孩子注定像他?
不,她马上否定了自己,恩恩可以像晏暮青那般美好、聪明,可是绝不会像他那样孤单地成长,因为,他们父子俩最本质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会给恩恩一个幸福的完整的家,而晏暮青没有。
快到中午的时候,冯汐和许默沧来了。
冯婶说,冯汐虽然脚不方便,但是每天都会来看恩恩。
而冯汐见到许自南的瞬间,也是惊喜异常,在轮椅上向她张开怀抱,许自南投进冯汐怀里,冯汐瞬间泪崩了,怕吵着恩恩,压低了声音悲戚,“宝贝,妈妈快担心死了。”
“妈……”她亦泪涌,“我没事,都过去了,孟潮白被抓了,我好好的呢。”
母女俩抱头哭了一会儿,许自南才从冯汐那里了解到,绿计划已经被迫停下来,现在在整顿中,晏暮青和常田可能都难辞其咎。
“真的是工程不合格造成的吗?”许自南问。
“我也不清楚,我这双脚,哪里也不能去,也只能看新闻。”冯汐叹了声,“不过,你也不用太焦虑,你还有个恩恩要好好培养呢。”
“妈,我不焦虑,您放心吧。”
她倒是觉得焦虑的人一定是晏暮青,现在律师应该把话带到了,知道她安安全全地回来了,里面的他能松一口气了吗?
第二天,律师就来医院回复她了,她的话已经带到,晏暮青说,给恩恩的名字,就叫晏恩,不想别的了。
许自南觉得,这个名字很不错,算是此时此刻她和晏暮青两人心中共同所想的,恩恩是上天给他们的恩典,也要感恩命运,总算有惊无险,让恩恩平安地逃脱一劫又一劫,希望这份恩典能继续保有恩恩,一辈子幸福幸运。
恩恩在医院一共住到四十二天才出院,比别人家的早产宝宝多住了好些天,出院的时候,许自南觉得她长大不少,尤其那双眼睛,亮亮的,活泼泼的,醒着的时候分外有神,有时候对着某个地方莫名一笑,露出粉色的小牙床,她整颗心都酥了。
唯一可惜的是,当爸爸的晏暮青看不到恩恩每天不一样的变化,不过,没关系,她每天都给恩恩记成长记录,这会是送给晏暮青最好的礼物。
终于回到晏家,一别数月,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眷恋过这里,这是,是她的家。
对,家。
这个字,让她心里暖意一涌,曾经何时,那个穿着结婚礼服,挽着晏暮青的手臂,心不甘情不愿地走进这个家门的年轻女孩,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记忆了……
第248章 恩恩2
回家,满月,在家里小小聚了聚餐,冯汐和许默沧,小鱼儿一家,都来看恩恩宝宝。
小鱼儿终于当哥哥了,对于这个粉粉嫩嫩的小妹妹喜欢得不行,晏家现今当家做主的晏暮白也很喜欢女孩,还不时看看吕慧文,眼中的意思,好像是什么时候他们也生一个。
虽然这座席里还少了一个人,可是气氛还算不错,然而,紧跟着,就有破坏气氛的人来了——晏暮山、晏暮秋,以及曲北昀不请自来。
曲北昀挽着晏暮山,笑容满面还塞了一个红包,“我看看,看看这个小侄女,长得很可爱啊!跟大哥一模一样!”
曲北昀低着头的时候,长发散落下来,发梢垂到恩恩的襁褓上了,曲北昀赶紧把头发捋到脑后去。
晏暮秋则大喇喇地坐下来,“我说大嫂,孩子满月这么重要的事,居然不告诉我们,真不把我当一家人。”
许自南至今记得,晏暮秋在法庭歇斯底里的喊叫:要让晏暮青也断子绝孙……
她抱着恩恩,不禁打了个寒噤。
“阿百。”她喊道。
“在,夫人。”阿百走到她身边来。
“我抱累了,你帮我抱会儿坐这儿。”她小心地把恩恩交给阿百。
“是。”
阿百已经会熟练地抱孩子了,高大的个子,小心翼翼捧着恩恩的模样,让她看得心里发酸。
这三个人来她家想来也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但是她始终对阿百保持着相当的信任度,觉得恩恩在他手里一定更安全些。
如果说,她从前还顾全着大局,把这三个人当做是晏家的一部分,那现在,却是再没有必要了。
她当即端正一坐,“三位既然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请他们三个坐下,三人还在那站着,曲北昀僵着脸一笑,“大嫂,怎么说来得也是客,不先请我们坐下?何况,我们不是客,是一家人呢。”
“一家人?客人?”许自南笑了,“在公公去世的灵堂前,跟晏暮青争遗产的时候,我们就不是一家人了,在你们把晏暮青告上法院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一家人了,在简宁拿着所谓的证据威胁晏暮青的时候,我们更不是一家人了,更何况,晏暮青已经把晏家所有全部让了出来,跟你们再没有一点关系,这一家人的说法,从哪里来?”
或者,从来就不曾是一家人,是她当初不识事,错待了人。
许自南的态度非常明显地不友善。从前她在晏家人面前从来都是一言不发,因为,总觉得有个晏暮青在前主事,凡事都会依赖他,也看他的脸色,但是现在无所依赖,放眼整个家里,爸爸妈妈是客,晏暮白二人是弟弟弟媳,只有她是该站出来的人了。
晏暮秋和晏暮山听了这话,气愤填膺,尤其晏暮秋,马上就要发作,曲北昀及时暗示了他们。
“大嫂,别这样,过去有些误会,我们也是想借着侄女儿满月来陪个不是,亲不亲一家人,这血缘关系断不了的,你说对吗?以后难免总要走动。”曲北昀陪着笑说。
“谢谢了!我家晏暮青既然放弃了晏家的一切,那么就没打算再走动,既然你们没别的事,那么对不起,我这儿就送客了!恩恩小,需要安静。”她站起来,神色凛然。
曲北昀还想说什么,被晏暮山拉住,“算了!何必来这受窝囊气!走!”
三人气鼓鼓地转身往外走。
许自南大声道,“阿百!以后要跟门禁说下,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
“是。”抱着恩恩的阿百应道。
这一桌的人,就只有许自南开口说了话,其他人全都沉默着,直到三人离开以后,吕慧文才拍起手来,“大嫂,真棒!小白兔变成狮子王了!”
许自南顿时脸红了,“让你们见笑了。”
晏暮白则笑道,“倒让我想起慧文从前了。”
许自南叹了一声,把恩恩从阿百怀里接回来,“我只是……再不能让恩恩受伤害。”
冯汐听了,也叹道,“这女人当了妈妈,也就算是真正长大了。”
饭后,冯汐和许默沧回去了,晏暮白两口子则在家中留宿,许自南看着这两人,倒像是和好如初了。
恩恩的生活,就像一只小小猪一样,吃饱之后就猛睡。
冯婶在婴儿房里看着,许自南便和吕慧文说话。
说起的话题是晏暮青的案子。
“那个杀人案,对大哥最不利的证据就是简宁手里的头发,以及作案时间和作案动机,但是大哥一直没有承认杀人,他坚持称到那里的时候简宁就已经死了,后来关队发现事发地并不是简宁真正死亡的地方,而是死后被人移到和晏暮青见面的地点的,那头发,也是有人塞进简宁手里,也就是说,有人故意陷害大哥。”
许自南思索,“陷害晏暮青的人,就是能取到晏暮青头发的人,这得是熟人啊!”
“是,现在所有人都在找小麦,可是小麦失踪了。”
是小麦吗?
许自南摇摇头,“慧文,我总觉得一切没有那么容易结束,徐姨的案子还没破,简宁又死了,我被抓走这么久,这其中有必然的联系吗?如果说没有,不像,如果说是孟潮白干的,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小麦被他收买,而小麦是能拿到晏暮青头发的人,可是,我总觉得不是,他虽然很可恨,但他杀简宁干什么啊?就为了栽赃晏暮青?那还不如直接杀了晏暮青啊,现在的他不是没这个能力。不过,是与不是,很快也会出答案了,如果真是孟潮白,那接下来就会平静了,他已经被抓,如果不是他,那就等着再继续出事吧。”
吕慧文握住了她的手,“破案是公安的事,你好好地保重自己,带好恩恩就行了,我们也知道一切没有结束,所以决定搬回来住,家里多几个人,总多个照料。”
许自南微微一笑,“嗯,现在这家里,确实太空了些。你跟晏暮白和好了?”
吕慧文脸上一层柔和的光,“算是吧,年轻的时候很多事看不明白,要求太多,争执也多,现在,算是看开了吧。”
“妈妈。我想跟大伯母说话。”小鱼儿跑来,在门口轻轻叫她,光着小脚。
“过来!”吕慧文朝儿子招招手。
小鱼儿跑进来,“大伯母,我今天跟妹妹睡可以吗?”
“为什么?你会吵到妹妹,不可以。”吕慧文立刻反对。
小鱼儿嘟着嘴,“我喜欢妹妹呀,妈妈,爸爸什么时候把妹妹放进你肚子里?”
吕慧文顿时红了脸,“瞎说什么呀你!”
许自南便想起第二天,她新媳妇第一次和晏家人吃早餐,小鱼儿也是这么一问。
不禁莞尔,“好啊,小鱼儿今天跟大伯母和妹妹睡,让爸爸妈妈去造小妹妹吧!”
吕慧文年纪虽比许自南大,也红着脸嗔她,“你也没个正经!”
小鱼儿最后没能如愿和妹妹睡,吕慧文体恤许自南的辛苦,怎么会让她带两个孩子?
其实,相对而言,许自南回家后的日子倒是并没那么难,虽然一个人带着孩子,但是有冯婶在,她只需陪着恩恩玩一玩,恩恩饿了的时候喂牛奶就行,这一切都归功于恩恩太乖,基本都在睡觉,恩恩一睡,她也就跟着睡了,以致,回来短短十来天后,她竟然也胖了一圈。
闲暇的时候,也会拿起素描笔画画,就画恩恩,画她的各种睡姿,乐趣无穷,想着等晏暮青回来,拿给他看,虽然他错过了恩恩好些时光,也有她的画可以补偿。
第250章 小东西1
“这还差不多。”她抱着他,目光落在自己的画册上,立即捡起来给他看,“看看,这是我画的恩恩,我还做了成长日记,专门留给你看的,我去给你拿。”
她兴冲冲的把成长日记给他取来,蜷坐在床上,给他讲解。
这是一次太美好的分享,许自南对每一篇日记每一幅图讲解的细致程度,几乎到了恩恩所过的每一秒都恨不得用一分钟甚至更多的时间来描绘清楚,听得晏暮青两眼放光,哪怕恩恩的一个小动作她翻来覆去讲很多遍,他还像第一遍听那么感兴趣,那么自豪,一边听还一边端详熟睡着的女儿,骄傲和自豪两个词就不曾从他脸上离开过。
关于恩恩的话题,若让两人说下去的话,只怕永远也没有尽头,还是冯婶小心地来试探着问,“姑爷要不要用柚子叶洗澡?”
“要的要的!冯婶还是你周到些!”许自南忙道。
于是请冯婶在婴儿房照看着恩恩,她回房间张罗着把烧好的柚子叶水给盛到浴缸里去了。
“快去洗洗!还有,把这身衣服换了不要了!”这一身还是她在家的时候,他穿出去的衣服,这都好几个月了。
他们竟然好几个月没见了……
想起这,她心中又是一番唏嘘。
他进浴室里,依言把衣服都给扔了,进了浴缸,水有些烫,可是很舒服。
许自南正给他拿换洗衣服呢,听见他在浴室里喊,“南儿,进来下。”
“来了!”她推开门进去,里面略略薄烟缭绕,他坐在浴缸里,一双黑亮的眼眸,在薄雾中星辉一般灼然。
“干嘛?”她问,犹记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唤她进来,后来……后来就变成了一个脸红的故事。
“给我擦背。”他说。
果然……
她缓步进去。
之所以缓步,是因为薄雾中的晏暮青让人着迷。她已经不是他新妻了,这么看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还是会心跳加快,是水蒸气太密集的缘故吗?连呼吸都那么不畅……
“你在磨蹭什么?”他一双璀璨的眼眸,薄雾中隐隐含笑。
“我……”她要不要重复她的台词:看你很帅?好像很没有创意……
“你想多了,你生恩恩两个月还没到呢,我会把你怎样?”他的笑意连唇角都荡得满满的。
“……”好吧,她确实这么想过……
而且,他的定力似乎的确比她好得多了,她给他搓背的过程中,他始终闭着眼享受,倒是她,这么活、色、生、香的画面就在眼前,她哪里把持得住?擦着背便绕到前面去了……
后面的事,就不好意思说了,当然,最后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她也足够被他笑很久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这当爸爸的回来,居然没有陪着小恩恩而在这和妈妈玩羞羞的缘故,小恩恩居然开始抗议了,在婴儿房里放声大哭,她还从来没这么哭过呢,晏暮青没回来之前,都是小猫叫似的哼哼。
许自南是以为这一个多月大的婴孩有什么感知?完全巧合罢了,可晏暮青却是执意认为他聪明绝顶的宝贝女儿是天才姑娘,一定是在抗议爸爸不理她,所以衣服都没穿整齐,就奔到婴儿房去了。
冯婶在婴儿房里又要冲牛奶又要抱恩恩哄,一时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恩恩就一直在哭。
听着这哭声,晏暮青简直就跟掏了他心肝肺似的,立即就去抱恩恩,可是手伸出去一半又停住了,愣着问,“怎……怎么抱啊?”
许自南笑了,把恩恩抱过来,轻轻交到他臂弯里,话说她还从没见过他动作这么僵硬这么笨拙过,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动作纠正对,他抱着也是一动不敢动。
一向高冷少语的他,更是一反常态地对着恩恩说话,“恩恩乖乖,我是爸爸,不哭了,爸爸抱……”
这副画面真是刷新了许自南对晏暮青的认知……
奇怪的是,恩恩被他这么别扭地抱着,居然还真的慢慢不哭了。
这可把晏暮青给乐坏了,坚信女儿认识自己,听得出爸爸的声音……
许自南当然不已为然,可是,看着晏暮青低着头,在恩恩泪糊糊的小脸上亲吻的时候,心里却也觉得,宁可相信他说的是真的吧……
晏暮青亲手给恩恩喂的牛奶,怎么喂,怎么试温度,奶瓶的角度,他都仔细问过,细心度不亚于任何一个妈妈。
恩恩吃饱以后,嘟囔着小嘴又睡着了,晏暮青抱着她软软的小身体,舍不得把她放回床上去。
冯婶笑了,“姑爷,孩子要自己睡才好,大人抱着睡不好呢。”
“是吗?”尽管很是不舍,但是凡事对恩恩不好的事他都不会做,于是,小心地把恩恩放下,还赞冯婶,“冯婶,带孩子你是行家,听你的。”
末了,又对许自南说,“为什么不多请几个保姆?冯婶哪里忙得过来?”
许自南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能如实告诉晏暮青,“现在,我对外人一概不相信了,我宁愿自己辛苦点。”
晏暮青点头叹道,“也对,不过,现在我回来了,可以给你帮很多,你能好好休息了。”
所以,他是准备充当全职奶爸了?也对,他现在也没事可做……
如果说,晏暮青的前半生,书是他最亲密的陪伴,现在恩恩就是一本他永远读不完并且也看不腻的书。
比她还痴迷。
在恩恩睡着的时候,他趴在小床边,一看就能看个把小时……
问许自南怎么计时了?因为她也在旁边看……
“南儿,我们的女儿,必须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在看了许久之后,晏暮青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嗯。”许自南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她和晏暮青各自家庭不幸的滋味,是一定不会让恩恩尝的。
有了婴儿房,他们自己的房间可以弃之不用了,谁会舍得离开恩恩去隔壁睡呢?
晚上,睡在满是奶香的女儿的房间里,此生最重要的人都在身边,还有什么所求?
“对不起,苦了你。把所有的经过都说给我听。”
许自南却倚在他怀里,摇头表示不愿意,那些痛苦的回忆不是她不愿意再表述一次,而是,她一个人痛就好,不要再增加他的痛。
如果要说,她只有一句话想说,“晏暮青,万幸,我的清白还在,我对得起你!”
晏暮青动容,只说了一个字,“傻……”
“孟潮白被抓了,他会判刑坐牢吗?”许自南想起这个人就觉得恨意填膺。
“会吧。”晏暮青道,眼神里有着些许叹息之意。
许自南便没有再提这个人了,孟潮白是徐姨的儿子,晏暮青在替徐姨难过吧……
可是,他自己也面临着牢狱之灾呢,这场灾难能躲得过去吗?
许自南并没有追问他,只是和他说着开心的事,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有时候,人生终极的目标就是如此,和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的人,就这样终老,每天聊着那些无趣的有趣的重复的琐事,享受最平静的幸福就好。
而超级奶爸一回来,她的日子真的更幸福了。
恩恩是个好胃口的宝宝。虽然早产,虽然曾经虚弱,但是随着后来的调养,长得飞快,牛奶也喝得多,晚上会醒来两次喝奶,之前一直是许自南和冯婶在照顾,而这晚恩恩一哭,晏暮青就醒了。
她正准备起来,晏暮青阻止了她,“你继续睡,我一个人就行。”
一个人怎么行呢?她还打算起来的时候,晏暮青强行把她按回了被子里,而后把恩恩抱了出来,一只手摇篮似的抱着,一只手还能去冲牛奶,而后,哄着小恩恩把她喂饱。
第251章 小东西2
一套动作,一天下来却也十分娴熟了。
许自南其实是醒着的,顺他的意躺着没动,眯着眼看着这一幕,幸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要用幸福来补偿她们母女所受的苦,他说到做到。
在她以为她真的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晏暮青却在恩恩第二次醒来时把她给叫醒了。
“怎么了?”她紧张了一番,睡眼惺忪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快!现在怎么办?”他把恩恩提得高高的。
怎么呢?旁边的奶瓶是空的,证明恩恩已经吃饱了,她把灯光调亮了细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晏暮青自己把恩恩的尿片给搞掉了,恩恩尿尿了,还尿了他一身。
她不禁好笑,立即找了干净的裤子来给恩恩换,“去打盆热水来给恩恩擦擦。”
她把小恩恩包好,抱在怀里,而偏偏恩恩吃饱喝足还解决了三急,舒服得不行,睡梦中又是一笑。
这一笑热得爸爸想捏她哦!然而,怎么舍得捏呢?轻轻摸了摸,笑斥了一句,“小调皮!”
把恩恩换好以后,晏暮青还一身的尿呢,许自南忍不住问他,“你不是有洁癖吗?”曾经那个随便在哪住酒店都要自带被套床单的洁癖男人呢?
他却只是笑了笑,“明天要学着换尿片了!”
好吧,曾经的洁癖高冷boy已经完全沦为女儿奴了……
第二天一早,他拿着恩恩的衣服守在恩恩的小浴盆旁,等着学习给恩恩穿衣服,阿百来了,只在门口叫了声,“晏先生?”
晏暮青却让阿百等着,一定要学着给恩恩穿好了才出去……
阿百在外面轻道,“关队有新发现了。”
“什么?”晏暮青问。
“在工头家的地底下,瞒着近八位数的现金。”
“他哪来那么多钱?跟人交易?”
阿百笑声说,“我也这么认为。”
晏暮青语气很是轻松,“那么,常田不会在里面待一辈子了。”
阿百也很是欣喜,“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
晏暮青摇头,“我给恩恩喂奶去!”
“……”阿百也是无语了,现在天大的事也没恩恩喝奶重要了……话说现在晏先生唯一念着的就是这奶粉的安全,唯一挂念的生意也就是自己的乳液公司一时半会开不起来。
许自南见晏暮青回房间来时神态怡然,悬着的心放下,“什么事?”
恩恩已经穿好衣服,两只小脚丫却还是光着的,晏暮青抓着她的小脚丫子在她脚心里亲,大约是他的胡子扎,恩恩不高兴地蹬着脚,哼哼哭了起来。
晏暮青一看,脚心被他亲红了,顿时极度自责,催促许自南,“快点包好,送医院去!”
“送医院干嘛?”许自南不明所以。
“这么红,不知道破皮了没有,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赶紧送去医院处理。”
“……”许自南理都没理他,拉着恩恩的小手,跟她玩起每天的亲子游戏来了。
“南儿?”
她忍无可忍,“晏先生,还是你去医院看看吧,测测你的智商是不是变负数了!”
“……”
“阿百刚刚来是不是说案子的事情?”许自南又问起这个。
“是的。”晏暮青道,“不过,现在我不操心这些了,自然有该管的人去管,我这以后就负责陪陪女儿,过一些安宁的日子就好。”
他所说的话,也正是许自南所想,无需什么惊天动地轰轰烈烈,只需一些安宁就好。
然而,这个世界却注定不太平。
城市的另一个角落。
两个女人在灰暗的光线里见面,其中一人慌乱不堪:“怎么办?被发现了,那个工头的钱被发现了,会不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别担心,如果你害怕的话,先出国躲一阵子吧。”
“对!我要出国!我不回来了!这里……这里太可怕了!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安安生生过日子呢!我悔死了,后悔死了!以前什么都不争多好!晏暮青赚了钱花现成的!当一只什么都不想的米虫多好!我们干嘛要这样!提心吊胆不说,妈妈还死了……”女子哭了起来。
“这是干什么?要争的也是你,现在后悔的也是你,后悔有用吗?你怎么不想想,你付出了这么多代价,你妈死了,你现在被逼得要跑路,不全是晏暮青害的吗?当米虫?你以为晏暮青还会继续养着你们当米虫?别傻了!你看他留给你们的公司,还剩下什么?大头都被他转移到自己公司里去了吧?现在又有了女儿,一家人幸幸福福的,你们呢?越活越凄惨!你现在还要亡命天涯,如果晏暮青对你们好,你至于落得这个下场吗?”
“说得对!一切都是晏暮青的错!每当我想起这些!我就无法忍受!我真是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让他们一家三口过得快活!我自己却要跑路!”
第二天,喜欢睡觉的恩恩小朋友好不容易赏脸,给爸爸一个清醒的时间陪爸爸玩儿,阿百叔叔又来了。
这一次阿百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晏暮秋死了。
正在说着话逗恩恩的晏暮青一锁眉,“怎么回事?”
“要不要去看看?”阿百问。
晏暮青微微点头,“南儿,你在家带恩恩别出去,我去去就来。”
许自南把恩恩抱起,心惊不已,好端端的,晏暮秋竟然会死?
晏暮青和阿百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冯汐和许默沧给许自南炖了汤来。
这是冯汐现在的习惯了,虽然有冯婶在照顾许自南,但冯汐总会在上午炖了养生汤来给许自南喝。
晏暮青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他们直接去的公安局,直接找的关谨琰,正好吕慧文也在。
“是刀片之类的东西划破喉咙而死的,死亡时间是昨晚零点左右。”吕慧文说,虽然死的晏暮秋,但也是晏家人,吕慧文看起来神色不太好,“大哥,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全都跟我们家有关!不知道下一个又轮到谁!”
关谨琰也道,“我总觉得这三起杀人案全都是一个人干的,你们真的不能提供更多的相关线索了吗?”
三人都沉默。
关谨琰拿起一个塑料的密封袋,“跟上次简宁的命案一样,这次发现尸体的地方又不是案发地,死者还是先被人杀死,然后移尸的,看这里,这几根头发是我在死者身上找到的,长发,比死者的长,而且是黑色,死者的头发是染过的。由此可以推断,死者的死应该是跟一个女人有关,至少跟一个长黑发的女人近身接触过。”
晏暮青眼中光亮一闪,一缕惊惧闪过,随即立即掩饰过去了。
“你想到了什么?”关谨琰目光何其敏锐,并没有放过晏暮青这一个神色的变化。
晏暮青已然恢复正常,淡淡地答,“没有。”
关谨琰也不再逼他,“总之,我们会尽我们所能尽快破案,可是,我也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我们的工作,如实提供线索。”
晏暮青走出公安局的时候,脸色是十分沉重的,脚步走得飞快。
阿百紧跟着他,上车以后,才小心地问,“晏先生,你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晏暮青沉默了一会儿,“是,的确是想起一件事来,一件一直存在我心里,却被我忽视了的事。”
“跟案子有关?你怀疑凶手是谁?”阿百忙问。
晏暮青摇头,“我不知道,我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一定是错的!”
晏暮青的反应让阿百也变得心神不宁起来,这情形,难道凶手是熟人?阿百也想起了一个人,可是马上否定了自己,不是!怎么可能!
第252章 凶手会是谁
“去弃尸现场看看。”晏暮青说。
“不知道封锁解除了没有。”阿百还在他自己的猜测里惊魂。
“去看看。”
阿百这才加了油门而去。
抛尸现场在荒郊,警察的封锁线已经拆除了,晏暮青和阿百在荒地里四处查看。
找了几圈后也没发现什么,阿百便道,“不会有什么了,关谨琰这个人很细致,他查过的,基本上不会有遗漏。”
晏暮青却仍然盯着地上看,眉头越皱越紧。
“晏先生。”阿百轻唤。
“回去吧,的确没什么了。”晏暮青转身往回走。
一路,晏暮青都没有说话,阿百看得出来,他在思考,所以也没打搅他。
回到家,看见许家的车还停在原处,原来冯汐和许默沧还没走。
晏暮青紧皱的眉在进家门的时候松弛开来,里面传来许自南逗恩恩的声音,温柔,自他眼里弥漫开来。
“恩恩!”他轻轻叫了一声。
一楼的客厅里,许默沧、冯汐和许自南在跟恩恩玩。
许自南看见他,眼睛弯成了月牙一般,抱着恩恩走向他,“爸爸回来咯!爸爸回来咯!”
晏暮青看着她,心里莫名一疼,这一次,没有响应许自南的暗示去抱恩恩,而是将她抱进了怀里,当着冯汐和许默沧的面,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许自南颇觉意外,她是要把恩恩交给他抱的,自从有了恩恩,他眼里不是只有恩恩了吗?好几次她可是都吃醋了的。
“怎么不抱女儿呀?”她眉眼间娇俏无比。
他没说话,只是在她撅起的唇上又亲了一下。
许自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亲一下也就罢了,这亲来亲去的,爸爸妈妈还在一旁看着呢,不由把恩恩往他怀里送,“今天恩恩可兴奋了,快玩了一上午!就是不睡觉!”
晏暮青目光如黏在了她脸上一般,温和一笑,“我来哄她睡。”
怀中抱着女儿,和她一起走到岳父母身边,叫了声“母亲”。
冯汐如今每天都笑得很是满足,再也没有从前阴郁的样子,此刻拉着许默沧道,“暮青回来了,我们也该回去了,都出来一上午了。”
“好,走吧。”许默沧起身,把冯汐抱起,抱至一旁的轮椅上。
冯汐和许默沧走后,恩恩在晏暮青怀里慢慢睡着。
许自南在一旁看着,冒着酸气,“还真是爸爸怀里舒服些啊!得了,你以后哪也不去,就抱着你女儿得了!”
晏暮青一手抱着恩恩,另一只手伸过来揽住她,低头在她脸上又亲了一下,“我哪儿也不去,就陪着你们母女俩,永远。”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酸得不行!小心点,别把恩恩掉地上了!”许自南见他一只手抱着女儿,实在担心。
“不会。”他反而搂紧了她,“你们俩我谁也不会掉!”
“……”她隐隐觉得不对,凝视他,“晏暮秋的案子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他轻轻触了触她的脸颊,“只是觉得,更珍惜了。”
许自南仰着头,被他这句话幸福了一脸,“把恩恩放床上睡去吧。”
他想了想,“嗯。”
晏暮青把恩恩放进小床里,转身却将她抱住。
“怎么了?”她觉得他今天实在是奇怪。
“晏暮青……别闹了……我……我……”她有些抵制不住了,目光如水,声音破碎。
他抓住了她的手,紧紧贴着她的脸,“别动,抱抱就好。”
从情绪激动到渐渐平复,晏暮青终于平静地凝视着她的脸,手指摩挲着她脸上的皮肤,“南儿,有些话,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嘛?一天都这么奇奇怪怪的!你想说就说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思,我不是最听你话的吗?只要是你说的话,我都乖乖听着。”许自南拉下他的手,他这么抚摸着她,固然温馨,可这样的情形,却让她有些心慌。
“没什么。”他仍然只是抱着她,“南儿,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和恩恩是我最重要的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有时候,我的行为在你看来并不一定是对的,但是,并不会改变我怎么对你,我只想,永远跟你和恩恩在一起。”
许自南笑了,“你本来就是这样啊,你从前对我做的那些,我什么时候觉得你是对的了?但是我都听你的了,因为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晏暮青拥住了她,不再说话。
那天晚上,晏暮青通宵没有睡,恩恩也很闹,每次哄过恩恩之后,他就躺在床上,蹙眉深思,许自南几度醒来,都看见这样的他,却不知他是为了什么。
如果可以说,他一定说了。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明白。
所以,他不说,她也不会再逼着他追问,只是伸出手臂来,抱住他,佯装依然在熟睡。而他,则回应她的拥抱,轻轻吻她的脸。
第二天,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恩恩醒来后他笑容满面地抱着恩恩去洗澡,洗完澡还跟恩恩玩游戏,给恩恩喂牛奶,直到恩恩睡着,他还抱着她亲她的脸。
后来,冯汐和许默沧来了,晏暮青和许自南下楼陪他们说话。
因为恩恩睡着了,冯汐没法和她玩,冯汐还郁闷了一小会儿。
大约恩恩昨晚闹得太厉害,今天格外累的缘故,一直睡得很好,冯汐待了好一阵也没能有机会跟恩恩玩,最后只好抱憾回去。
阿百帮她把轮椅推了过来,许默沧把她抱上轮椅,说好明天再来陪恩恩。
“我妈妈真是对恩恩好温柔,我小时候都没这待遇,我妈那时可凶了!”许自南看着冯汐远去的方向感慨。
“严厉那也是盼着你成才,哪有母亲不疼小孩的?”晏暮青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许自南觉得晏暮青说这话的时候,父亲范十足,老气横秋,不禁问道,“那你呢?你会怎样管教恩恩?”
晏暮青眼中流露出憧憬的光芒,“我会让她自然成长,做她喜欢做的事,给她她想要的一切。”
“不学钢琴?不跳芭蕾?不去贵族学校?”
晏暮青眉梢一挑,“她喜欢就去,不喜欢就不去。”
“那你会骂她打她吗?比如闯祸的时候?”许自南已经有点酸了。
“哪个小孩不闯祸?不打。”说完还想起了什么,立即警告的语气,“你也不许打她骂她!不然……”
不然怎么样已经没说了,可是许自南已经酸气爆棚,“不然怎样?”
“不然我打你!”晏暮青故作严肃状,把她拉起来在她屁股上猛拍。
许自南尖叫,拍打着他十分不乐意。
两人闹了一阵子,许自南趴在他胸口安静下来,仍然几分郁闷的语气,“怎么会有这样的爸爸?我觉得我投胎投错了!”
说完又觉得自己开玩笑过火,这是对妈妈的大不敬了,忙吐了吐舌头,心里念着,这是开玩笑,妈妈不会介意的。
晏暮青听了,却把她抱紧了,“傻丫头,恩恩我都舍不得打,我舍得打你吗?你在我这不也一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想想也对!
许自南仰起头,挑眉,“那我现在……想做一件事情……”
晏暮青看着她,“不可以!”
“……”许自南瞪眼,“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你还能想什么?”晏暮青的眼神很是鄙视。
许自南无语了一阵,她的确是有那么一点想法,想惹惹他的火,给他一点惩罚……
“晏暮青……”她趴倒在他怀里,撒着娇,“你有时候可以假装不知道,让我玩一下……”
第253章 你知道我是谁?1
“唔……等过了这几个月,让你玩个够……”他的声音也变得绵软起来。
许自南觉得整个人都融化了,日子,是否会永远像现在一样,如融化的奶糖?
晚上,已经准备睡觉了,阿百来跟他说一句什么,他表面依然是平静如水的样子,让阿百出去,而后俯身亲亲已经睡着的恩恩,对她说,“我有事要出门一趟,如果回来得晚,晚上你照顾恩恩,阿百在家里,有事叫他。”
“好。”她很顺从地答应了,她听他的话,一直。末了,补充一句,“你小心。”
“嗯。”他亲了亲她的脸,换上衣服走了。
楼下,他自己开车,阿百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
他脸色微沉,“夫人和我,你说谁更需要保护?”
阿百无话可说了,不甘心地又道,“那你带几个人?”
“不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他说。
阿百无言,只好道,“出海口,游艇。”
而后,一个人开着车,驶入黑夜里,朝着阿百给他所指的地点疾驰而去,寻找着去出海口最近的路。
而此时出海口的一艘游艇上,许默沧坐在一层最大的舱内,一辆车在游艇旁停下,车上下来的人是曲北昀。
看着那艘游艇上明亮的灯光,曲北昀冷笑,锁车朝游艇走去。
登上游艇,往内,一眼就看见了许默沧。
她走了进去,傲然直视他。
两人默然对望了一阵,曲北昀先说了话,“既然约我来,你就知道我是谁了?”
“是。”许默沧冷言。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哪里还有一点过去的痕迹?”曲北昀笑着在舱里的吧台边坐下,取了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并返身问他,“你要吗?”
“知道的,不止我一个人。”许默沧说。
“是吗?还有谁知道?不会晏暮青也知道了吧?”曲北昀轻轻抿了一口,“酒不错,应该没药!”
许默沧冷眼看着她,“既然我都能知道,那肯定还会有人知道。”
曲北昀从吧台上下来,端着酒杯,一步步走向他,“那你说吧,我哪里还有青青的样子。”她在许默沧面前转了一圈。
“没有了。”许默沧道,“样子完全变了,声音都不一样了,可是,你有一个动作,却是不变的。”
“哦?”曲北昀倍感兴趣。
“你把头发捋到耳朵后面去的时候,喜欢用小指。”许默沧平静地道。
曲北昀略惊讶,而后笑了,“我自己都忽视了呢……”
她走到许默沧面前,杯中红酒摇曳,她的目光比酒更充满迷醉之意,“默沧,你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我错了,你是真的爱我……”
许默沧眸色依然平静,“青青,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不起你的人,只是我,你想要怎么报复我都可以,为什么要这样?”
曲北昀笑道,“我哪样了?我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我认认真真改头换面从头做人,我寻得良人结婚生子,我做什么了?”
“别装傻了。”许默沧道,“从你回来,哪样事情不是你在装神弄鬼?良人?晏暮山?晏暮山会是你的良人?你是为了什么嫁进晏家难道还用问吗?争夺遗产的戏码不是你导演的?你不是想将晏家弄得家破人亡吗?你难道不是想破坏南儿的幸福吗?”
曲北昀听他说着,慢慢地抿着杯沿品着酒,笑容自她唇角漫开,“家破人亡?呵,这个词的滋味儿大概只有我真正知道吧!许自南的幸福?你的幸福?冯汐的幸福?晏暮青的幸福?为什么你们所有人在毁了我的幸福之后还可以堂而皇之地谈幸福?我却不再有幸福的权力了呢?”
“有的……”许默沧悠悠地说,“当初发生车祸,你算得上毫发无伤,你分明已经离开了,用你自己的话说,就是可以重新开始,不管用哪一种方式,整容也好,嫁人也好,你的人生幸福都能重新开始,何必呢?”
曲北昀看着他,也是悠悠的眼神,“可是我爸妈呢?能再活过来吗?只要我爸妈活过来,要我怎样都可以,我可以不报仇,可以不再回来,什么都可以,可是,他们再也活不过来了啊,他们是无辜的……”
许默沧眉心一痛,“是,他们的去世,我也很痛心,很难过,可是,那只是一个意外……”
“意外?”曲北昀冷笑,“你当然觉得是意外了,是你老婆的杰作,你当然能轻轻易易一句意外就说过去了,可是,对你们来说是意外,对我来说就是痛不欲生的痛你们知道吗?我恨不得死的人是我!不是他们!这全都怪你老婆!本来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事,为什么要把我爸妈牵扯进来?为什么要让他们知道?凭什么我付出了家破人亡的代价,你们却还要继续谈幸福?就算是这样,我当初也只是自责的!我真的想过是我自己害了我爸妈,我也打算从头做人,可是,我都快要嫁给晏暮青了,你们还要横插一杠,把你们的女儿塞给晏暮青?这和当小三有什么区别?呵,幸福?为什么你们要一个幸福那么容易,我想要幸福却这么难?就算付出家破人亡的代价也得不到?幸福!?呵呵!我必须回来!许自南不配有幸福!晏暮青不配有幸福!你和冯汐更不配有幸福!”
“青青!所有错误的根源都在我!他们都是受害者!受害者!”许默沧竭力地想要说服她,可是,呐喊了几句之后又作罢,很是疲累的样子,“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了……”
“怎么没用?”曲北昀环视着游艇,“对了,你还没说你约我来有什么事呢!总不会想跟我重修旧好吧?许默沧,如果再提前一点点,在一年前跟我说这话,我说不定会答应,你信不信,你真是我唯一爱过的人。我想过要破坏许自南和晏暮青的婚姻,我也想把晏家搅得一团糟,冯汐摔伤我幸灾乐祸,可是,我唯独没有想过要伤害你……”
“你还真不要脸!”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
曲北昀略惊,只见冯汐坐在轮椅上缓缓而来。
“你……不是失忆了吗?”曲北昀惊讶地道,继而瞬间明白,“你装的!你个虚伪的女人!”
冯汐今晚倒是刻意打扮过的。当然,平时的她就十分讲究,只是今晚又格外不一样些,一向偏爱素色的她穿得略微鲜艳了些,只是,配合着那张冷冷的脸,这艳色也压得暗淡了。
只听冯汐缓缓道,“如果不假装失忆,我哪里有办法说服自己与这个男人重归于好?我又怎么能不动声色跟你斗?”
曲北昀听了,最初的惊讶变为得意,“呵,跟我斗?冯汐,三年前你风韵犹存就没斗赢我,三年后的今天,你非但又老了一圈,还变成瘸子,仍然只会是我手下败将!默沧,你守着这么个瘸子也只是因为内疚吧?哈哈哈!”
冯汐的脸,已经在这句话之后变成青灰色,可是,并没有看许默沧一眼,好似,她的人生已经跟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关系……
许默沧却在听了之后,眼中呈现愤然,“青青,你错了,内疚当然有,可是,三年前我选择回到冯汐身边,最重要的不是内疚,是……她才是我会用一生的时间去爱的人,对你才是真正的负疚,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曲北昀听了顿时大笑,“她才是你爱的人!哈哈哈哈,别说笑话了!许默沧,我就想问你,冯汐现在这个样子,你怎么跟她尽情地做爱啊?你曾经可是老当益壮,勇猛更胜小伙子啊!一个瘸子能满足你?”
第254章 你知道我是谁?2
冯汐的脸变得铁青。
许默沧也一脸尴尬,满面通红,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
忽然,曲北昀的笑声止住,只因为,她看见冯汐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你……”震惊极了的曲北昀看向许默沧,只见许默沧脸上还是刚才尴尬的红色,但却没有惊奇,也没有去扶冯汐,所以,显然许默沧是知道的!
“我什么?”冯汐个子高挑,站起来之后比曲北昀高半个头,“我怎么连瘸子都是装的是吗?呵,不用看他,他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证明我装的还是很成功。”
“你……太可怕了你!”曲北昀目光在冯汐和许默沧只见移动,下意识地往后退,“许默沧,你看看你枕边睡着的女人!多么可怕!多么有心计!”
“彼此彼此!”冯汐冷笑,“你也不是擅长装吗?比我装得更彻底!换了副皮囊,换了个身份,蒙骗了所有人!心理咨询师曲北昀!晏暮山妻子?能装到这一步的人,就像你说的那样,我还真是自愧不如!至少,我学不会从一个男人的床爬到另一个男人的床!”
曲北昀笑了,“冯汐,你也别太高看了自己!你一把年纪了,说这话也不害羞!就算你想爬也得有男人要啊!谁还会要你?我看啊,不如让你女儿去爬,估计市场比较好!哦,对了,她不是爬了晏暮青的床又去爬我弟弟的床吗?还把我弟弟送进去了!这手段,也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
这话,可谓撕得冯汐心里四分五裂,当即冷冷地横了许默沧一眼,“看看你招惹的什么女人!”
许默沧之前的尴尬之色褪尽,此刻只有愤怒,“青青!我说过,南儿是我的底线!”
“是吗?那我现在就触到你的底线了怎么着?我一直都在触你的底线啊!我回来的目的就是要许自南和冯汐不好过!就是要晏家和你们家的财产!你看,绿计划出问题了吧?你们和晏暮青砸了多少钱在里面?够赔那几个人的命吗?够罚吗?哈哈哈!还有,晏家的钱也被瓜分了!晏暮白那个没用的当家?迟早会被我吞并!至于许自南,倒是一直走狗屎运,躲过了一次又一次,我倒想看看,她的狗屎运会走到几时!”曲北昀得意之色再显。
“南儿会一直幸运的。”冯汐冷着脸道。
“是吗?你替她祈祷吧!”曲北昀兴味阑珊,“还有,你们这大晚上地约我来,难道是为了请我喝酒,和我聊天?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多大兴趣了,你们夫妻俩自己聊吧!再见!”
冯汐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猜我为什么会说南儿会一直幸运下去?为什么我这么肯定?”
冯汐冷漠的声音再度响起,“你猜我为什么会说南儿会一直幸运下去?”
“为什么?”曲北昀抬起下巴,“你未卜先知?那你当年不先给你自己算算卦?算算你老公会不会出轨。”
冯汐任她冷嘲热讽,只阴沉着脸说了一句,“因为,你下不了船了。”
“什么意思?”曲北昀面色微变。
“这艘游艇里全是易爆品,我们,一起下地狱吧!”冯汐的声音里透着阴冷。
“你个疯子!”曲北昀暗暗震惊,转向许默沧,“你真的允许这个疯婆子这么做?你不想活了?”
冯汐哼道,“你不用问他!我们已经活不成了!今晚我让他约你来,就是把你一起拖下地狱去!”
曲北昀刹那间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白,“是你杀的!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
冯汐默然不语,这算是承认了……
曲北昀有些慌,不停往外看,“你个疯子!原来你才是最狠毒的人!你……表面装着一副柔弱的样子,全世界都被你骗了!你个毒妇!”
冯汐冷然,“世界不公,骗它一场又怎样?”
“不公?你有什么不公?你的老公还是回到你身旁,你还坐拥财富,你女儿嫁得良人,你欺骗了全天下,你还有什么不公?不公的是我!父母去世!孤苦伶仃!”曲北昀慌乱中也不忘与冯汐争辩。
冯汐却轻轻一句话,击溃所有,“不过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错吗?你老公没错?错得最离谱的人是他!你知道吗?在车祸之后,他给我一笔钱,让我消失!还给了我一大笔钱,你知道吗?把你的钱拿来打发我!最该死的人难道不是他!”曲北昀手指着许默沧的时候都在发抖,证明她内心是恐惧的。
冯汐却显得镇定无比,青灰色的脸,苍茫的眼神,仿似这世间的一切都已经不在她眼中,“所以,我们一起消亡,一切的罪孽就全部消失了,还人间一个平静。”
“不!”曲北昀开始在船舱里奔跑,“你个疯子!你们两个都是疯子!我不想死!要死你们自己去死!我不要!”
然而,游艇已经渐渐驶离了岸,她已经不可能再下去了。
她声嘶力竭在窗口喊,“救命啊!快来救我!为什么还不来救我!?”
像一只仓惶的逃鼠,她跑到许默沧脚下,几近哀求,“默沧!默沧!我不要死!我不要死,你放了我……放了我好不好?”
许默沧坐着,像一尊雕像,双目微垂。
曲北昀已经惊了魂,取下项链,链坠在许默沧面前一晃,努力稳住声音,“默沧,看着我,我们曾经那么爱过,你还记得吗?默沧,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那时候我是真的喜欢你的……”
她话没说完,已经被冯汐赶过来,一巴掌给打开了。
许默沧始终是垂着眼睑的样子,睡着了一般,也不知曲北昀这一举动到底是给他催眠了还是没有。
而此时,冯汐已经不知从哪里点燃了火,船舱里一条火舌急速窜开。
“不!救命啊!救命啊!”曲北昀仓惶四逃,用力敲打着窗户,可是,窗户都锁得死死的,她想出去,可是舱门却被火堵住了。
“默沧!默沧救我……”她真的哭了起来,朝着许默沧大喊。
“你不用喊了,他的确是入眠了,这样,他也算是没有痛苦了。”冯汐站在了许默沧身边。
舱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时间在等待中似乎凝滞,等待着爆炸的那一刻响起,然后,一切烟消云散。
忽的,一声大响,船舱的窗先被炸掉了。风灌了进来。
曲北昀却看见了生机,立即爬起来朝窗户跑去,跑到窗口的时候,大喜,用力喊,“快来救我!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喊着,便往下跳。
冯汐冲了过来,将她拖住,两人在窗边厮打起来,最终曲北昀求生心切,抡起窗边的安全锤,一锤砸在冯汐头上,顺利跳了出去。
又一声爆炸响起。
“母亲!”门口传来晏暮青的呼喊。
冯汐有些晕,船舱门被炸掉了,她看见双重的晏暮青的影子从火海里奔了进来。
“母亲!快走!”晏暮青三步两步跑到她身边。
“你走吧。”冯汐将他往外推。
晏暮青不管三七二十一,这浓烟滚滚的,也看不清舱里到底还有什么,时间更是紧迫不待人,不知道下一声爆炸是什么时候,他抱着冯汐就往外跳,刚刚落入水中,就听得身后爆炸声再起。
晏暮青暗暗心惊,拉着冯汐往远处游,这时,却看见周围有船围上来,将近十来只快艇。
“你快逃,不用管我了!”冯汐在水中推他。
晏暮青一个人能否游出这重围,他并没有把握,可是,带着冯汐是绝对游不出去的,但是,要他把冯汐扔下也是不可能的。
第255章 灰飞烟灭
他心生一个想法,“母亲,我拖住他们,你先逃!你能游吗?”他其实是担心冯汐的脚,虽然她能走,但是平时有经常运动吗?
冯汐看着他,神色淡然,“能。”
“好……母亲,你努力!”他松开了手,并且助了她一臂之力,自己则朝着离冯汐最近的快艇扑过去,将船上的人拉入水中。
然而,当他再一次回头看冯汐时,却见她游向的是游艇的方向。
他们本来就逃离游艇没多远,冯汐已经近在游艇一侧了。
“母亲——”他大喊,想游过去把她拖回来,可是,紧跟着围上来的几艘快艇把他缠住。
冯汐在朝他大声喊,他听不清她在喊什么,快艇声音太大,海上风声太大。
他一边和艇上的人搏斗,一边拼命往冯汐那边游。
近了,仍听不清她的声音,火光熊熊,亮如白昼,他只看见她在笑,笑得很平静,隐隐约约地,有声音传来,他盯着她的口型,配合着这声音,大约猜出,她是在说:“对不起,暮青,照顾南儿!对不起,暮青,照顾南儿!对不起,暮青,照顾南儿……”
他终是没能赶上,她攀在船沿上的瞬间,连续几声巨响,巨大的冲击波把海水推得往外急涌,他随着海水被冲出老远,而那一艘快艇,在火海中被炸成了碎片……
他看着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记得,曾经某个夜晚,他也是这样看着茫茫火海,除了哭喊,无能为力……
他一个人,最终没有能逃脱近十艘快艇的围攻,被人拉到了艇上,五花大绑。
海平面很快恢复了平静,除了海面上漂浮着烧焦的游艇残片和空气中爆照过后的气味以外,什么也没有。
警车停在岸边,警报器响个不停。
船来了,在海中打捞,除了残片和垃圾,一无所获。
一辆车开来,还没停稳,车门就开了,一个女子凄厉地尖叫着跑出来,却听不清她在喊什么……
关谨琰回头,拦住了几欲往海里冲的许自南,“晏夫人,请冷静。”
许自南不知道该怎么冷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喊着什么,呜咽,尖叫,全是不成语言的声音。
最后,冲不过关谨琰的阻挡,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茫茫海面,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吞没了她的一切……
有警员上来向关谨琰汇报,“打捞有难度,爆炸之后只怕尸体都炸碎了……”
许自南只听见炸碎了三个字……
炸碎了……炸碎了……那是怎样的画面?
她猛然站起来,眼前却一晕,差点摔倒,关谨琰将她扶住,叫身边的警员,“小申,先把晏夫人送回去。”
“不!我不回去!”许自南脑袋里浑浑噩噩,已经连人都辩不得了,也感觉不到痛,一双脚如同漂浮在空中一般软绵,若不是关谨琰拽着她,她根本站都站不住……
又有人在船上大声汇报,“关队!捞上来一条腿!”
许自南看见光线昏暗的打捞船上,从海中捞起来一条长长的东西,再也忍不住,站在那儿就吐了起来,吐得昏天黑地的。
“晏夫人,要不你去车里坐着等吧。”关谨琰看着她这样子,也是十分担心。
许自南脚步虚浮,她不想看,不敢看,可是,仍是忍不住往那条船上看,最后硬着声音问了句,“是……谁的腿……知道吗?”
这声音,她也完全听不出来是自己的了……
关谨琰摇头,“暂时不知道……”
忽然,关谨琰皱了皱眉,立即下了命令,“晏夫人,这里封锁,你必须马上回去!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许自南心中是绝望的,爸爸妈妈,还有晏暮青,都有可能葬身海里了……
她多么希望这条腿不是他们三个人的……
可是,有希望吗?有可能吗?她心中死灰一片……
她甚至想过,如果他们三人真的都不在人世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她从下车到此时,从最初的失控尖叫,到现在的木然,都不曾感到过痛,可此刻,锥心的痛终于迟钝地袭来,却是比此生所没尝试过的猛烈,痛得她五内如焚如烧……
她曾经不懂,以为痛不欲生这个词太夸张,世上怎么会有一种痛能痛成这般?现在她明白了,那真是她不懂而已……
痛到了极致,就是没有了生存下去的欲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保镖拿着手机过来了,低声对她说,“夫人,阿百哥从家里打电话来,说小恩恩哭得很厉害。”
小恩恩!
许自南一个激灵,立即拿过了电话,那一头果然传来小恩恩的哭声。
“夫人,是不是赶紧回去?”保镖问
“回去!”她踉跄着起步,却脚软得站不稳,最初几步,是在地上连走带爬。
保镖把她搀起,扶着她往车走去。
许自南走得快而趔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能痛不欲生!再痛也要坚强起来!还有女儿!还有恩恩等着她!就算全世界只剩她母女俩人了,她也要把女儿带大!
想着恩恩,她的眼泪终于哗然而下……
保镖迅速把车开回了晏家,恩恩居然还在哭,从出海口到家里,足足开了一个多小时车,恩恩就哭了一个多小时吗?小嗓子都哭哑了!
她心痛如针扎,把恩恩从阿百手里接过来,边流泪边哄,“恩恩乖,妈妈回来了!是妈妈不好,妈妈把恩恩一个人留下!”
可恩恩还在哭,眼看阿百杵在一旁,她不由问,“恩恩是不是饿了?拿牛奶来。”
“不喝,喂了好几次都不肯喝。”正是因为喂牛奶都不管用,才打电话叫许自南的。
恩恩嘶哑的哭声还在继续,许自南心中本就极度难受,被恩恩这么哭着,也是心乱如麻,不知该怎么办,贴着恩恩的脸,自己也哭了起来。
“恩恩,怎么办?你告诉妈妈怎么办?”带着哭腔,泪水沾到恩恩脸上。
忽然,她觉得不对劲,恩恩的脸好烫!
她这才惊觉,“恩恩发烧了!阿百,快去医院!”
已是深夜,阿百立即开着车带着她和冯婶往医院赶。
恩恩果然是感冒了,医生给她开了药,让她留在医院观察一晚再回去。
好不容易把药喂给恩恩喝了,恩恩终于也哭累了,脸上挂着眼泪睡着。许自南看着脸烧得通红的恩恩,悲从中来,她的小恩恩,真是受了太多太多的苦了……
为什么一切会这样?
她想起了婚前算的那个命,流着泪问冯婶,“冯婶,莫非那个命真的算准了?早婚的我会导致家破人亡?”
冯婶却连连呸了好几声,也是泪流满面,“南儿,跟你没关系,要怪,只怪……哎,这世道吧……”
“冯婶,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是妈妈?为什么?”晏暮青走后的许自南,心中无端惶惶,怎样都无法安宁,大概是冥冥之中有预感,最后实在忍不住了,问阿百,阿百才说,晏暮青怀疑妈妈是杀人凶手,而冯婶,在面对她的咄咄逼问之后,也承认了,她才把恩恩交给阿百,自己疯了似的去游艇。
冯婶叹息,“南儿,你妈妈辛苦啊,我是一路看着来的,我心里疼啊……那时候你爸爸跟外面那个女人打得火热,那女人还怀了孩子,你爸爸舍不得那个女人,更舍不得孩子,如果不是你逼着你爸,他怎么也不会表态回家来的,后来就算回来了,也是跟那个女人藕断丝连,隔三差五又在一起,直到后来发生了车祸,你妈妈的腿废了,当时是真的废了,走不了路了,你爸爸才后悔,跟那个女人彻底分手,回来照顾你妈妈。”
第256章 为什么1
“回来以后,你妈妈心中有疙瘩,接受不了你爸爸的靠近,所以,其实他们一直都是分开住的。你妈妈又是个好强又坚强的人,虽然医生说要再恢复行走很难,可你妈妈说,只要医生不说不可能,不管多难,她就一定要坚持努力!你妈妈努力了快两年,才能够正常行走,那过程,我是看着的,没回都心疼得流眼泪,走一次就跟洗一次澡一样,全身汗湿透,她的房间,窗台和墙壁都被她练习走路给抠烂了!”
许自南想起来了,妈妈房间的壁纸的确是烂的,当时她还想着,是妈妈发脾气给弄烂的,原来竟然是练习走路……
“虽然会走了,可是你妈妈也没告诉你爸爸,她嘴上说,是要让他继续内疚下去,实际上我知道,却是怕他知道她健康了,就不再疼惜她,又会去找那个女人,哎,那个女人跟你爸爸,也是好得不得了,你爸爸当真喜欢她的,否则,如果只是逢场作戏,你妈妈也不会那么难过……南儿,你妈妈是太看不开了,太重感情,对你爸爸的感情太深,离婚,其实你妈妈也是舍不得的,你看她表面强硬,可真要她离,她做不到,但是不离,却又打不开心里这个结,和你爸爸两个人在一起,也是相互折磨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那个女人还真的回来了,送来郁金香,害你妈妈摔一跤。你妈妈当时有危机感,怕那女人回来会再次把你爸爸勾走,这人就是这样,虽然天天在一起也是痛苦,可要放手送给别人,也是不愿意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套牢你爸爸的心,唯一的办法就是和你爸和好如初,但是,要怎么样和好如初?突然就好了,她自己都觉得不合理,就算能说服得了别人,也说服不了自己,她没办法让自己摔一跤就跟脑子坏了似的和你爸如漆似胶,所以,她就真的只能想到一个脑子坏了的点子,参照你从前的毛病,说自己失忆了,只记得美好的事情。你爸当时还有些难过,可后来那个高兴啊,因为把不高兴的都忘记了,那日子就好过了。”
“其实你爸现在倒是真的回心转意了,那个女人回来骚扰过你爸几回,你妈都知道,只不过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藏在哪里,现在想来你爸也不知道,因为那个女人根本就整容了,上哪找去?哎,说实话我也觉得那段日子挺好的,时间长了,我就觉得好想你妈妈真的忘记了那些事一样,跟你爸爸的感情又好得蜜里调油了,可惜啊,那个女人不消停,闹成一大堆事来。”
“你妈妈一直在想,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除了知道有个孟潮白以外,就找不着人了!后来知道晏家的徐姨对你不好,还要害你,就想替你出气,起初真是只想替你出气的,想教训教训徐姨就好,还把我叫上一起去了,谁知徐姨滑到河里去了,你妈妈当时迷了心窍,没有救她,并且徐姨在抓住草的时候,把草给割断了,徐姨就这么死了,这是你妈妈做错的第一件事,她后来其实还很后怕,说当时只想到徐姨要阻挠你和姑爷的幸福,要帮着那个贱女人害你们,脑子就糊涂了,但是,这种事只有了第一件,第二件第三件就容易了。”
“关于行贿那件事,简宁说有证据,要敲诈姑爷,其实行贿的人不是姑爷,而是早期姑爷还没加入到这个计划里来时你爸爸妈妈做的,不然也拿不到这个计划。我在家听到姑爷被敲诈的事就跟你妈妈说了,你妈妈怕事情败露,就去堵简宁,当天晚上就把简宁给杀了,但是,她没有嫁祸姑爷,至于为什么简宁手里有姑爷的头发,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次徐姨的事,你妈妈给你爸爸吃了安眠药,他睡着了不知道,可第二次杀简宁,你爸却跟着来了,虽然晚了,没能阻止你妈妈,但也看见了发生的事,也知道你妈腿是好的了,可是,他是你爸爸,他不忍心出卖你妈,然后还帮着你妈搬动尸体。”
“晏暮秋这个女人,不安好心,绿城之所以出现事故,就是因为她和那个女人联合起来收买了工头,那工头家里的地底下,光钱就铺了一层。她想要害你,害姑爷!你妈妈说她想跑!是个后患!南儿,这个时候你的妈妈已经变了,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说话温温柔柔的太太了,她眼里只有仇恨,有时候看着哪里发呆,看着看着眼睛里就透着一股子狠劲儿。我劝过你妈妈,让她放下这些怨恨,好好过下去,可是你妈妈说,回不了头了……”
冯婶说着眼泪哗哗直下,“有些错犯了,就再也回不去了,你妈妈也是懂法律的人,从徐姨那件事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总有一天逃不过杀人偿命这个理,可是,走上了这条路,她也就不打算再回头,她说一个也是杀,两个也是杀,就这样吧……”
许自南听着,脑中一片混沌,她完全没有想过要评价冯汐的对错,只是觉得痛心,一针一针那样扎着痛。
冯婶问她,“你怪你妈妈吗?”
许自南默然摇头,天下没有那个孩子会怪自己的妈妈,无论她是对还是错。
冯婶哭着点头,“你妈妈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怕你知道了以后会怪她,会不喜欢她了……”
许自南胸口一闷,眼泪也汹涌而出。
“南儿,你妈妈还说,如果到了这一天,让你不要哭,不要为她难过,她这样也算是解脱了,所以,南儿,今晚这一切都是她安排好的,与其哭,你还不如办丧事的时候好好找人给她超度一下,让她下辈子过得好一些。”冯婶说着,又流泪不止。
“冯婶,你既然知道今晚的一切,你怎么不阻止?”许自南被冯婶这番话说得五内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冯婶哭道,“阻止不了啊!你妈妈说,就算她自己不安排她的死期,也逃不过法律的,不如让她用自己的方法去死,还能把那个女人也一起解决掉,让一切都平息下来。你妈妈自己已经知道审判她的日子来了,因为,她猜到姑爷知道她的秘密了……”
晏暮青知道?没错,晏暮青应该是知道的,所以那晚才会那么奇怪。
“晏暮青他……”说起这个名字,许自南心里的痛楚就开始一阵阵地绞,都回不来了!都回不来了!“他早就知道我妈晚上的安排?”
“不,如果知道你妈妈肯定布不了这个局了,姑爷他只是怀疑而已,你妈妈说,那天她坐上轮椅的时候,感觉阿百在她轮椅上放了钉子或者针,他们想试她的下身是不是真的没有反应,可见她瞒不了多久了,正好前些日子确定了曲北昀就是那个贱女人,所以,决定一了百了……”
“一了百了……”许自南喃喃念着这几个字,泪水如幕,一幕一幕往下覆盖。
“是啊,一了百了……”冯婶也流着眼泪念着,“了断了也好,带着你爸爸一起,你妈妈这一生太苦了,全是你爸给害的……”
许自南捂住嘴,努力让自己不哭出来,好久,才缓过这个劲儿,抽噎着,“她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不放下啊!没有了爸爸,她还有我,还有事业,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为什么放不开爸爸……”
“南儿,你妈妈是执念太强了……哎……”冯婶叹息着,“南儿,听说包庇也是有罪的,我知道这么多事却没跟警察说,不知道是不是也算有罪,如果我也进去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恩恩……”
第257章 为什么2
恩恩才睡了没多久,此时又哼哼唧唧开始哭,因为病了的缘故,哭声格外细小。
许自南正听冯婶的话听得心酸,眼泪都顾不得擦,把恩恩抱起来哄,冯婶也忙着去冲牛奶,可是恩恩不肯吃,只是微弱的声音在那呜咽。
没办法把值班医生叫了来,医生给听了一下,也只说,小孩子不舒服,哭闹难免的,好了就不会再哭了。
许自南听了这话,当真是心烧如灼,作为一个妈妈,哪里能做到听着发高烧的孩子嘶声啼哭而无动于衷?
她抱着恩恩左哄右哄也哄不下来,冯婶在一旁帮忙也没用,最后,冯婶情不自禁说了一句,“哎,以前晚上都是姑爷……”
说到这里,马上又止住了。
许自南再忍耐不住,贴着恩恩的小脸,母女俩一齐大哭起来。
暗黑的夜,另一个角落。
晏暮青被绑在椅子上,他的面前,站着曲北昀,另一个和晏项文年纪相当的人,他们的后面,便是把他抓来这的黑衣人了。
晏暮青凝视着这个老人,在他脸上隐约看到了孟潮白的轮廓,于是明白他是什么人了,他姓曲。
晏暮青自被绑进来后就没有开口说过话,一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老人则不淡定多了,眼中有着嗜血的狠恶,恨不得把他剥了皮……
这种对峙,持续了一阵,最终,老人先开了口,却是问曲北昀的,“就是他?”
“是的!”曲北昀此刻全然没有了船上时的仓惶,十分怡然的神态。
老人一摆手,上来几个黑衣人,按住他的肩膀,掐住他的下颌,捂住他的鼻子,他情不自禁张口呼吸,药送进了他嘴里。
他不知道他们给他吃了什么,初入肚,并没有什么异样,他不动声色,依然沉默地看着这些人。
老人在他面前走了两圈,然后对曲北昀道,“这个人,依着我是直接做了的好,但是你要玩,你就玩一玩,希望你能给潮白出气。”
“干爹,我肯定会给弟弟出气的!”曲北昀看着他笑。
“嗯,别让我失望,我就潮白这一个儿子,被他弄了进去,我这心里可相当不甘啊!我曲某不是什么好人,这个人不死也要给我脱层皮!”说完,老人看了他一眼,吩咐了一句,“好好看着他。”而后,他自己便走了。
曲北昀搬了个凳子,也不说话,微笑着在他对面坐下。
他有些不明白,曲北昀到底要玩什么花样,然后,过了一阵,他就懂了,因为,他小腹以下渐渐有了异样,身体里的热度也越来越高,他猛然意识到,他们刚刚给他吃的药是什么药……
曲北昀此时笑了起来,挥了挥手,示意那些男人都出去。
男人们鱼贯而出,关上了门,曲北昀却拿出了手机,对着他拍视频,含笑唤他,“暮青,你还记得我吗?”
晏暮青躲不开镜头,也不躲了,冷着一张脸。
曲北昀啧啧叹道,“还是这么一副冷漠的样子,真是越冷越帅你知道吗?对了,你跟许自南在一起的时候也这么冷吗?”
晏暮青自然没理她,只是,这身体上的焦灼越来越甚,让他有些烦躁。
“呵呵……”曲北昀笑道,“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帮帮你?”
晏暮青眼中顿时露出极大的厌恶,身体里火热,眼神却冰冷,瞪着她,警告她。
她笑得有些妖媚,“暮青,别这样看着我,怎么说我也曾是你的未婚妻,我们发生点关系也没什么不对,是不是?”
晏暮青咬牙,这种时候,多费口舌都是没用的!
曲北昀更得意了,“啧啧,这么讨厌我啊?那你跟许自南在一起的时候呢?不讨厌了吧?我很好奇,像你这么冷漠的人,婚前就是不愿意碰我的人,到底X能力有没有啊?哦,对!我忘了,还是有的,你都有孩子了嘛,那么,我只能自省,是我没有许自南有魅力了?哈哈,我怎么这么不甘心呢?我偏要试试我跟许自南到底谁更有本事。”
她说着,半蹲了下来,解他的皮带。
“你还能再无耻一点吗?”饶是晏暮青定力惊人,这时候也不得不冷眼嘲讽。
曲北昀大笑,“哈哈,无耻?我都当小三了,哪里知道什么廉耻?你们不是最恨小三的吗?”说着,她的手却不停,把他的皮带扣给解开了,而后去拉他的拉链,“晏暮青,你说,我把我们在一起……呃……苟合吧,用个难听的词,嗯,把我们苟合的视频发给许自南看,她会怎么想?”
晏暮青脸绷得铁紧,没说话,身后的手已经握成拳头。
“啊!你们……”曲北昀慌乱地穿着衣服。
两人看着这一幕,都是一愣,晏暮青在那绷着脸扣衣服扣子,药性在他体内燃烧,他正受着煎熬!
“你们来得可真早!”他已经等不下去了!只要自己动手!管你破不破案!他的清白比较重要。
关谨琰迟疑了一下,“不是……我怎么觉得你在这待着还混挺好啊……”
晏暮青一双眼睛要吃人似的,把他当诱饵送到这里来,他还在这说风凉话?
“打冷水来!”晏暮青对阿百吼了一句。
“啊?”阿百愣在那里,还不知道他要冷水干什么。
此时涌进来几个关谨琰的手下,向关谨琰汇报,“关队,曲森已经抓到了,其余人也全部被控制。”
另几个人则在那等着曲北昀穿衣服,而后迅速把曲北昀也带走了。
此时阿百瞟了几眼周围,看见一箱矿泉水,取出一瓶来给晏暮青。
晏暮青衣服刚刚扣好,愣住,“拿这个有什么用?”虽然吼着,却也接了过来,拧开,从头淋到下。
并没有太多的用处,他心中记挂着许自南,顾不得这药性了,忍着往外跑,阿百也火速跟了上去。
门口停着好多辆警车,姓曲那老头被几个警察押上了警车,一众手下也双手抱头,被警察俘虏。
就是这个窝点!
曲森是孟潮白的亲生爸爸,可是,也是一犯罪团伙的老大,所以孟潮白才有好几处可以藏身还让人难以找到的地方,而曲森自己更是狡兔三窟,警察一直抓不到他。
这次将孟潮白抓获,连孟潮白自己都不知道他爸爸到底在哪里,只不过,因为孟潮白被抓,曲森就在道上放出话来,要将晏暮青千刀万剐……
所以,晏暮青成了跟关谨琰协商好的一颗移动的定位仪。他在哪里,关谨琰全都知道,可是,关谨琰到底还是来晚了一步,没能阻止游艇的爆炸……
在海水中被十艘快艇包围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些来救曲北昀的人肯定是曲森的人,他们要抓他,那就将计就计吧,正好称了关谨琰的心!
在被喂了药以后,一直在坚持,在拖延时间,就是等着关谨琰收到他手表上追踪的信号,赶紧赶到这里来,可是,最后他忍无可忍了!他没有那份大义啊!难道真要他舍身破案?舍命都可以,但是舍清白就不行了!
所以,不再等他们而反击,还好,他们时间掐得那么巧的,居然刚刚赶到了,他的任务也终于算是完成了!从此以后,可以太平了吗?
上车后的晏暮青内内外外都如火烧一般,将腕上手表取下来扔出窗外,“还给你!”
关谨琰去接,却没接到,手表掉在地上,不由笑了笑,可是,想起晏暮青回去面对的这一家,也实在是难过。
阿百仍然不知道晏先生怎么了,只觉得他在那难受又痛苦地喘着粗气,示意关切地问,“晏先生,您是不是受伤了?”
第258章 为什么3
“快开车!”不要跟他说话!
“去医院?”阿百又问。
“废话!赶紧开车!再废话解雇你!”去医院告诉医生他吃了春药?
阿百于是闭了嘴。
过了一会儿,车离市区越来越近了,阿百又问,“去医院了啊?”
“你再提一次去医院试试!”他在水深火热里煎熬,他牵挂着他的南儿,不知道失去双亲的她会痛苦成什么样子,这种时候她需要他!
阿百实在觉得很无辜,喃喃道,“不去医院,那小恩恩都哭坏了怎么办?”
他送恩恩去医院,听着恩恩的哭声,他一个硬汉子,心都酸软得扭曲起来了……
再加之,那时候晏暮青生死未卜,看着许自南母女俩抱成一团哭,想着假如晏暮青真的葬身大海了,这母女俩可怎么办?又想起这么多年是老板似兄弟的情谊,在医院里还掉了几滴泪……
后来,幸好关谨琰给他打电话,告诉他马上出发,去接应晏暮青,他才振奋了精神……
而晏暮青终于听清了这几个字,“恩恩?医院?哭坏?”
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已经咆哮起来了。
阿百是很少见到老板这么咆哮的,不过,谁让他刚才还一直训他呢?
晏暮青在等他的解释,他知道!
晏暮青想把他的方向盘抢来自己开了,他也知道!
“恩恩病了,一直哭,也不可喝奶,夫人没办法,抱着恩恩两个人一起哭……”阿百一字一字地把他想知道的解释给他听。
然后,他发现老板就疯了……
车,风驰电掣般飞驰,在医院停下,晏暮青从里面飞奔而去,阿百停好车,只能以比老板更快的速度抢上前去带路,否则,以老板这样疯狂的样子,大概会把每间病房门都给砸了。
他抢先来到病房前,还来不及说“就是这里”,晏暮青就已经推开了房门。
里面倒是安安静静的,恩恩已经不哭了,许自南坐在一旁,默默在垂泪,一双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
听得门响,许自南抬头一看,纵然阿百去之前已经告诉她晏暮青没有葬身大海,此时看见,她还是深深震动,当即扑了过来。
晏暮青此时正在水深火热之时,焦灼着她母女俩才生生压制着,哪里禁得起她扑。
“南儿,你的感受我懂的,我没能把他们带回来,很抱歉……”
“我不是怪你……”
“你也生病了?叫医生来看看吧。”
晏暮青把她自己怀里拉出来,“不用,我去个洗手间,南儿,你别难过,我马上就回来!”
几分钟后,他果然回来了,许自南看见的却是淋成落汤鸡的他。
“你到底怎么了?”
“我……”他有难言之隐!“我没事,困得很,洗个脸清醒一下!”
许自南摸着他的脸,还是烫烫的,“你一定是发烧了!还把自己弄得一身全湿透!加重了病情可怎么办?量下体温。”
她转身去找恩恩用过的体温表。
冯婶看着他也是很着急的表情,把体温表找出来递给许自南。
“南儿……”他叫她的声音都有些抖。
“嗯?”她取了体温计来,要解他的衣服。
这可就真真是点火了!晏暮青抓着她的手,力大得快把她手腕给拗断了……
许自南也觉得他是身体有恙,换衣服也是应该的,立即就答应了,且叮嘱他,“先找医生看看啊!”
晏暮青只好敷衍道,“我先回去,打电话叫医生来家里看!”
他用力亲了一下许自南之后,快步走了出去。
医生眼神古怪,他忍了,假装看不懂,然后拿了药吃了。
可是,药只能缓解,他便坐在车里等着药效过去,之所以在车里,是因为是离他们母女最近的地方……
打电话叫保镖从家里取了衣服来,顺便带来一箱水。
他一边喝水一边给许自南打电话,问着那边恩恩的情况,同时宽慰着许自南,没有那么难受了,思维也渐渐清晰,总算能说出一些贴心的话,只不过,每说一段,就要喝水……
阿百到车里来取东西的时候,看见他正在喝水,车里已经十来个空水瓶了……
阿百微惊,“晏先生不是回家了吗?”
晏暮青喝了一半的水放至了一边,瞪着阿百,阿百在这种事情上实在是很迟钝。
“你真不舒服?喝这么多水?”阿百还是很关心晏暮青的,“要不要我帮你?”
晏暮青庆幸自己没在喝水!不然一定呛到了!
阿百帮他?他瞪着阿百,无言以对。
阿百不知道老板为什么是这种眼神,不过,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那……要不你自己解决吧……”
自己解决……
这句话并不比之前那句强多少……
面对晏暮青快要杀死他的眼神,阿百还是选择了撤,指指后座,“夫人要我来拿毯子……”拿了之后,又问,“我要不要跟夫人说,你在车里躲着?”
躲着……
感觉阿百今天用词都格外有内涵……
“那我不说了,我先走了!”阿百急急闪了人。
晏暮青看着他的背影,觉得阿百该有个女人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他终于觉得这火慢慢泄了些下去,实在忍不了想看女儿的渴望,下车回去了。
他去得还真是巧,恩恩又在哭呢,许自南抱着她在哄。
他走进去,轻轻将她母女抱进怀里。
许自南倒是惊了一跳,回身看见是他,“你怎么又来了?不在家休息?”
“把恩恩给我。”他看见许自南肿成核桃的一双眼睛,心中疼惜。
许自南仔细打量他,看他是不是还有异常。
他从她怀中把恩恩抱了过来,“我来抱,你休息吧。”
许自南哪里能睡着?一晚发生这么多事,恩恩又病着,虽然把恩恩交给了他,但是她也在一旁坐着干熬。
大概小婴儿也是认气息的,晚上都是晏暮青带孩子,恩恩可能也熟悉他,在她怀里一直哭着的恩恩,他抱着哄了一会儿之后,就肯喝牛奶了,喝饱了之后,自然也安然睡去。
不管怎样,小病人不闹了,许自南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只是觉得,这孩子对爸爸的依恋,以后真是不得了……
“好了,现在可以放心睡了。”晏暮青把恩恩放下,坚持让许自南也躺下休息会。
冯而婶也在一旁熬着,他索性让冯婶回去睡觉。
“姑爷。”冯婶几分留恋,“只怕,我是最后一晚陪恩恩了……我……”
晏暮青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没事,你回去睡觉,明天让阿百带你去关队那里说个清楚,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冯婶心中忐忑,但也不能不听他的,想到偌大许家,如今就只剩了许自南一人,极为难过,忍了泪,和许自南道别,仿似也是真正道别了……
走到门口,又想到什么,回头说,“南儿,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刚来晏家的时候,在徐姨房门口,姑爷骂我,其实并没有骂错,是我在窥视徐姨的秘密,因为这个你还跟姑爷吵架,是心里很愧疚……”
许自南还没说话,晏暮青就替她回答了,“冯婶,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都已经忘了,你还记着,是记恨着我当时态度不好吗?”
冯婶连连摇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希望解开小姐心里这个结,希望……你们从此好好过下去。姑爷,小姐如今真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只有你了,请姑爷照顾好小姐,我来生……一定好好报答你。”
许自南听着,眼泪又是一涌。
第259章 我没事,困得很1
晏暮青却道,“说什么来世,我自然会对南儿好,今世我们也等你照顾恩恩,别说丧气话了,快回去吧。”
冯婶听了,抹着泪点头,出去了。
许自南被晏暮青强迫着躺下,却始终睡不着,晏暮青坐在一旁,见她如此,终是将她抱起,如同抱孩子一般,然后用毯子将她裹住,低声道,“睡吧。”
许自南有些不好意思,她不是没被他以孩子待过,但现在她已经是当妈妈的人,而且这个怀抱恩恩才躺过,再者,万一护士经过……
她挣了一下,“别……”
晏暮青将她抱紧,“好了,睡吧,你不是问过吗?有了恩恩我是不是还疼你,现在不要我疼了?人世间生老病死,相聚分离都是定数和缘分,每个人都会面临这一天,父亲和母亲的离去,难过是必然的,可是,日子总要过下去。我们一家人,我、你、恩恩,也许以后还会有个小小孩,我们会长长久久在一起。”
“嗯,我知道。”这个理谁不知道?只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难过总是难免的。也许,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不能习惯妈妈不在的生活,可是,如他所说,日子总要过下去。
他抱着她,像哄恩恩那样轻轻拍着,这样的方式总是让人容易犯困的,始终睡不着的她,终于慢慢合上眼睛。
感觉到怀中的人终于全身松软,他才低下头,轻轻吻她的额头。
只是她睡着,却开始做梦了,梦里虚构出爸爸妈妈的游艇在海上爆炸的情形,像那个警员说的那样,被炸碎了,她还看见腿从火光中飞出来。
顿时,她就醒了,半梦半醒之间呜咽着。
晏暮青抱着她低声问,“做恶梦了?”
“嗯……”她抓住晏暮青的衣服呜呜地讲梦里见到的可怕情形。
他耐心地听着,极柔的身影安慰着她,那情形,的确像是听着一个做恶梦的孩子醒过来之后描述梦里的幻境。
的确有值班护士经过的,见到这一幕还狐疑,莫非这男人有两个女儿?只这两个女儿的年龄差也太大了些。
恩恩在医院住了三天便出院了。
这三天里,警方一直在打捞许默沧和冯汐的尸体,然而都没有收获,可是,据晏暮青口供,和现场的判断,基本也可以判断这二人是没有活着的可能了。
晏暮青和许自南给二人举行了葬礼。
许自南回家去整理父母遗物的时候,小波,不,是后来买的假小波在门口蹲着。
家里的工人说,小波已经在门口蹲了好几天了,在等冯汐回来。
许自南听后,心酸不已,可惜,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
她蹲下来,把小波抱起。
小波原本跟她不熟,平日里她回来,也跟她不怎么亲热,但这次却任她抱着,还在她怀里呜呜呜地叫,好似在问她,为什么女主人这么久都还没回来……
她仰头看了眼晏暮青,没错,她心里刹那闪过一个想法,想把小波抱回去养,可是,想到晏暮青的心理阴影,把这个念头又给掐掉了。
谁知,晏暮青却蹲下来,一手抱着恩恩,一手摸她的头发,“等会儿我们回去的时候把小波带回去吧。”
许自南惊讶不已。
看着她的表情,晏暮青温和一笑,单手抱了抱她。
“谢谢你。”尽管他们是夫妻,尽管经历了这么多以后他们已经亲密得完全不需说这两个字,但对于晏暮青连这一点都能包容她,她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傻。”晏暮青只给了她这么一个评价。
他们去了冯汐的房间,许自南再一次看见了那些冯汐练习走路时留下的痕迹,仿佛看见了母亲艰难地在这里从轮椅上站起来的画面,心痛不已。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妈妈脚没问题的?”她哽咽着问。
晏暮青略迟疑,还是实实在在说了,“一开始并没有想到母亲的脚是假残,一切应该是从徐姨去世开始的。那时候,我去徐姨去世的地方查看,回来上车的时候,脚踩到了一点儿东西,是半片女人染了蔻丹的指甲,当时并没有引起我的重视,后来,面对你妈妈的时候,我发现她有一根手指断了一截指甲,颜色倒是跟我踩到的一样,我仍没有往这方面想,只是心中隐隐有种抓不到的感觉,直到最后,关谨琰说起晏暮秋身上沾了黑色长直发,我才恍悟。其实,可能我一早就有这个疑惑了,只不过不愿意往这方面想。”
“晏暮青,你恨我妈妈吗?”她流着泪问,毕竟,他最亲近的徐姨是死在妈妈手上的,换做她,可能她非但要怨恨这个置自己于死地的人,还会连她也怨恨上,可是这么些天以来,他都在安慰她,从没讲过一句抱怨的话。
再想起当初那个因为她把戒指搞丢了而生气的晏暮青,觉得人都是在成长的吧,他们俩的感情也是今非昔比的了,假如他真的怨恨妈妈,她也不会怪他的,这是人之常情。
晏暮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没有,真的。我倒是挺可怜她的,但所谓可怜人有可恨之处,也未尝没有道理。你妈妈的悲剧与其说是你爸害的,不如说是她自己。当然,你爸爸不对在先,可是,你妈妈却在用你爸爸的错误惩罚她自己。退一步海阔天空,她如果能走出来会是另一番天地,可惜,她把自己困在那个圈子里,误了自己。”
他说完看着她,见她没有反应,又道,“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看法,或许每个人都没有权力去评判别人的人生,但是,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活得这么极端。人生,应该充满希望。”
人生,应该充满希望。
许自南对于晏暮青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颇感诧异,在她看来,曾经的晏暮青也是阴暗忧郁,并没有在他身上看到阳光和希望的。
“你变了。”她说。
是的,从对人对事到对她的态度都变了,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冷漠霸道固执的晏大叔了。
他承认,他变了,可是一切的改变都源于她,源于恩恩。
许家的房子许自南打算保留着,所以家里的工人也没有驱散,仍然各司其职,也让这所空房子有人气。
再一次拜托他们继续照看房子,回去的时候把小波抱走了。
临时给小波买了床,它自己的小房子,给它在一楼安了家。
许自南还是照顾到了晏暮青的情绪,若是依她自己,她是想把小波养到自己房间阳台来的。
晚上给小波喂了狗粮,大概小波也是饿了吧,吃得干干净净。
一夜平静。
然而,第二天早上,许自南和晏暮青带着恩恩下楼去找小波玩的时候,却发现房子里空空的,小波不见了。
立即找人来问,说是早上开门的时候还在的。
晏暮青叫了几个人出去找狗,许自南也打电话回许家问情况,然而,都一无所获。
许自南很是难过,“晏暮青,小波一定是想回许家的,狗狗都有这么忠诚,无论被带到多远都想回家,可是,我们用车把它带来的,离我家又远,小波只怕找不到家,回不去了。”
她有些后悔把小波带过来了,可是,当时她实在可怜小波在门口蹲着等妈妈的样子。
“我把人都派出去找,也贴了寻狗启示了,只要有人看见,会打电话给我们的。”晏暮青握着她的肩膀安慰。
她并不报希望真的能找回来,只是祈祷会有一户好的人家能收留它,给它一个安乐的窝。
第260章 我没事,困得很2
几天后,许家终于打来电话,说找到小波了。
“真的!”她喜出望外,“怎么找到的?”
那边的人说,“它自己回来的!几天没吃饭了,饿瘦了一大圈,而且不知道在哪里流浪过,一身黑乎乎的,好像还受了点伤。”
许自南听着,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
晏暮青立即带着她回去看小波。
待她到家时,小波已经被洗干净了,的确受了点伤,毛蹭掉好大一块,也瘦了好些,可却在房子里上蹿下跳的,十分活跃,俨然不是在晏家时萎顿的样子。
那一刻,许自南心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哽得难受。
“南儿,还是让它留在这里吧。”晏暮青说。
许自南点头,虽然舍不得,但这个家对小波来说才是真正的家,哪怕再也等不回来女主人了……
转眼恩恩百天。
三个月的宝宝,已经跟满月时大不一样了,眼睛又大又圆,炯炯有神,特别喜欢笑,尤其爸爸跟她玩的时候,常常笑得手舞足蹈。
恩恩,愈加成为晏暮青的至宝。
三个月过去,该理清的案件基本理清,晏暮青公司和绿城的限制都解除了,常田也无罪释放,晏暮青要重新开始忙起来了。
可是,无论多忙,他晚上再也舍不得在书房里待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和恩恩在一块。
他对恩恩过分的宠爱,除了本身就爱这个孩子以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恩恩从在许自南肚子里开始就遭受了比别的小朋友更多的苦难,他要将这些苦难用加倍的爱去补偿,所以,许自南可以预见,他对女儿的纵容会到没有原则的程度。
至于其他人,案子也一件一件地审理。
曲森罪名重重,这辈子已经没有指望再出来了,而曲北昀和孟潮白,因为跟工头勾结,导致绿城事故,也被判刑,孟潮白的罪名还多加了一条,就是对许自南的非法禁锢。
那几次庭审,许自南和晏暮青都没有去。一切都有了应有的结局,从此岁月静好,何必再去关心这些不相干的?
不过,倒是听说晏暮山去听了,而且在法庭最后宣判时对着被告席上的曲北昀痛哭,问她为什么是这样的真相。
晏暮山,倒像是对曲北昀动了真心。
恩恩半岁的时候,长出了第一颗牙,为此,晏暮青至少津津乐道了一个星期,恨不得告诉每个人他女儿长牙了。这个最不喜拍照的人,还拍了一堆的照片,光那颗牙齿的特写都能出一本照片集了……
此时的许自南也再度出山了,画廊重新整理,得再次开业,她的画画事业也要重新捡起来了。
晏暮青把阿百指派给许自南替代了小麦的位置。某天在许自南忙完画廊的时候,看见阿百在跟一个人讲话,许自南一出来,那个人就迅速跑了,可是,许自南看清了,那人是小麦。
她问起阿百时,阿百承认了。
“是小麦,他很后悔,可是,我跟他说,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尤其是背叛这种错误,连知错就改的机会都没有,你知道吗?小麦承认了,简夫人死去之后,是他把晏先生的头发放到简夫人手里去的。那日简夫人是约先生谈判,被许夫人杀了之后,孟潮白发现了尸体,立即让小麦想办法拿点晏先生的东西去。”
许自南觉得阿百说得没错,人需要有同情心,也要有容忍之心,可是,不能包容一个背叛者。
“好了,阿百!我们上车回家吧,我想恩恩了。”许自南催促道。
阿百笑了,“恩恩早来接你了!”
是吗?许自南一看,只见不远的地方停着晏暮青的车,他父女俩正在车里望着她呢!
她飞快地跑过去,上车,抱着恩恩,在她小脸上亲了好几下,以表达一日不见的想念,只是不明白,晏暮青越来越偷懒了,下班的时间也越来越早,竟然这么早回去,而且还能把恩恩带来接她了。
恩恩很给面子地抱了抱她,然后又转头晏暮青的怀抱去了,晏暮青得意地哈哈大笑。
许自南的脸臭了起来,晏暮青为了表示安慰,将她也搂入怀里,所谓的左拥右抱就是这样了,如果此刻保镖不在车上,估计他还会说一句:好了,别吃醋了,两个都是我的乖宝宝。
因为恩恩的缘故,晏暮青嘴里能说出来的昵称越来越多了,大多数都是自然而然用来叫恩恩的,然后她也顺便沾了光,乖宝宝这种算是最常见的了……
保镖问:晏先生,是回家吗?
“回家!”晏暮青笃定地说。
许自南打了个呵欠,今天忙了一天,还真累了呢!回家!美美吃一顿!再泡个香薰!跟女儿玩一玩!再美滋滋睡上一觉,生活,这么简简单单就足够了!
回去的路上她就有些昏昏欲睡了,枕在晏暮青肩头,听得晏暮青轻声问她,“这些天好像很累啊?”
“嗯……”她迷糊地应了一声。
晏暮青便有些哀怨,在她耳边耳语,“那今晚……又泡汤了?”
今晚?泡汤?她脑子转了个弯儿才想起是什么意思……
其实在这件事上还确实挺亏待他的,他怕她身体恢复不好,足足忍够了四个月才碰她,大大超过了医生给规定的时间,后来她便忙了起来,恩恩一睡着她也就跟着睡了,他不忍心吵她,经常被晾在一边。
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了,他年纪这么大了,是不是不让他多享受几年,以后想给他,他是不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无福消受了啊?
所以转过头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晏暮青听了顿时振奋。当然,他怎么也想不到刚才他老婆脑子里动过什么念头……
不管怎么样,今晚一定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
第一次见她是冯汐给他看的照片,不是什么艺术照,照片也没有用那些流行的软件修过,仅仅只是她学生证上的一寸照,十八岁时拍的。
因为是证件照,所以看见的是整个一张大脸,黑发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全部梳到脑后了,倒显得她的五官格外标致,尤其眼睛,让他惊艳了一下。
十八岁女孩的眼睛,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清丽和透明。
所以,这个女孩就是冯汐给他的附加条件?
他略略思考了一下下,同意了,尽管他已经有婚约,但绿城加上这个女孩是值得他悔婚的。
他并不觉得悔婚有什么不高尚之处,他前半生做不高尚的事做得很多了,十八岁开始,在生意场上不折手段坑过多少人,他自己都不记得了,所以,既然冯汐送上门来一个好买卖,他把那没有什么价值的婚约给解除了,在他看来,是小事一桩。
唯一觉得有点疙瘩的是,这个叫南歆的未婚妻像母亲像得太多了,仿佛就照着母亲的影子去复刻的,交往这段日子,见他手腕上总是戴着个翡翠腕珠,她也去弄了个一模一样的来,可是,这腕珠天下能有一模一样的吗?要知道,他的腕珠可是母亲曾经戴过的一对翡翠耳环,他拿来改成的。
南歆之所以这样,徐姨在其中也是功不可没,所以,取消毁约,就对徐姨失信了。
不过,不管怎样,南歆是复刻的,绿城却是唯一的,他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拿到,放弃南歆根本不是在他思考范围之内,他唯一思考的那一下下,是这个照片里的女孩,看起来太简单太幼稚,真人是否也如照片一样?如果是,那掌控这样一个小女孩还是比较容易。
第261章 我的女孩1
冯汐谨慎的态度给了他答案,他看见这个传说中曾经的商界女强人,放下了姿态,用几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希望他善待她的女儿,给她女儿幸福。并且还以一颗母亲的心,请他签署一份协议,如果待她女儿不好,则付出多少多少代价云云。
说实话,如果站在纯商业的角度,对于这样一个有着诸多附加条件的谈判,他会变得不耐烦,但是,冯汐那句以母亲的心,倒是打动了他,他,是一个没有母亲的人。
所以冯汐提出的一切他全部都答应了下来,并且正式见了许自南。
女孩倒是跟他想象中没有太多差别,来见他的时候穿着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戴了一个跟裙子很搭的发箍。
怎么说呢,这第一眼,让他产生了一种罪恶感,自己是不是在摧残小花朵?这女孩的打扮看上去比照片年纪更小,冯汐说今年二十岁,看上去顶多十六……
而女孩一张嘴,则让他的罪恶感更甚了……
她叫他叔叔……
冯汐唬了她一声后,改成了大哥,再然后,脸蛋就粉红粉红的,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老。
也对,他是跟她妈妈辈谈生意的人,怎么不是叔叔?
女孩看来并不知道今天是来相亲的,只当他是妈妈生意上的朋友,他也没有点破,很绅士地陪他们母女用了一顿饭。
后来,第二次见面,女孩就直接在他公司楼下等了。
这一次,她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反戴了个棒球帽,他的大脑倒是罢工了一秒,没想起是谁,他的生活圈子里,这么稚嫩又有活力的人实在是没有。
她见到他的第一眼,便冲到他面前,气呼呼的,说话的语气几分义正言辞的味道,“晏叔叔!叔叔你好!我来是想告诉你!我不会跟你结婚的!我有男朋友了!请不要再跟我妈妈谈我的婚事!”
说完,她就一跳一跳地走了,双肩包在她身后也跟着一上一下地跳。
他此时才想起,原来这个女孩是他的小未婚妻。
叔叔?
想着她刻意这么强调这两个字,不禁失笑。
女孩的抗议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要的只是绿城,至于娶不娶她,他是无所谓的,就看冯汐自己怎么在这其中操作了。
后来大约又见了几次,每次女孩都是被冯汐逼着来的,明显的不情愿也不合作,甚至每次都故意对他大不敬。叫叔叔已经算是客气的了,还有更多匪夷所思的行为……
比如,趁冯汐不在,直言不讳告诉他,她不喜欢非处男!像他这样的大叔就不要祸害她了!
他都只是看着,没跟她计较,他怎么会跟一个孩子计较?
可是有什么法子能够折中,既拿到绿城,她又不必嫁给他吗?
在这个法子还没想出来的时候,许家却出事了,车祸,让冯汐的腿废了,而她竟然失去了一段记忆。
冯汐在这个时候才把一切和盘托出。
她把绿城给他的最大目的就是抓住他想要绿城的心理,不惜把自己筹备多年的计划割爱给他,以破坏南歆和他的婚事。
他也是此时,知道了南歆和许家的关系和纠葛,不得不说,冯汐是个能忍辱负重的女人,家中这么大的变故她恁是生生给消化掉,埋在肚子里,直到现在才拿出来说。
当然,这样的南歆他更不会娶了,没有人比他更痛恨小三,他是不会娶个小三回来的。
至于许自南娶不娶,本来他们商议的就是等许自南毕业才办婚礼,如今这许家一出事,也就把这事儿给搁下来了。
但这一出事儿,也就炸出更多的事了。
南歆和许自南的男友全都消失了……
大约是天意使然,在许家遭受此重创的时候,许默沧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也收拾不了残局,他似乎不出面帮忙都说不过去。
许默沧在冯汐那讨不到好,便专心照顾女儿,他则找人看着冯汐更多一点,但冯汐记挂的也是女儿,并且把许自南有隐疾的事也告诉了他,而且告诉他的时候,还很是担忧,唯恐他会因此而取消跟许自南的婚事。
其实,到了此刻,南歆这个小三已经被解决,跟他的婚约也取消了,冯汐的目的达到,她不把许自南嫁给他而另寻良人也无不可,毕竟许自南不喜欢他,而现在的年轻人总是把感觉摆第一位,不像他,娶谁无所谓。
但是冯汐的样子,看起来还是要把许自南嫁给他的。怎么说呢,他当真是娶谁都无所谓,而且,也不至于因为许自南有隐疾而嫌弃她,在他看来,有隐疾治疗就是,再不济多顾些人看着她就是,凡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是事儿。
他的确是如此做的,许默沧分身乏术,他便亲自或者派人守着许自南,怕她有意外,当然,一切都是在秘密中进行,许自南自己并不知道。
他不止一次发现许自南会到楼顶去,好几次都是他把她给抱下来的。
同时,也令保镖们做好一切准备,随时要能救万一不小心坠楼的她。
而那一次,一个疏忽,她又上了楼,等他发现时,他已难再追上,只能立即吩咐保镖地下做好准备。
果然,她跳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中大概是醒了,一声尖叫。
还好,地下准备及时,她没有死,却被震晕了,磕掉两颗虎牙。
再后来,冯汐和她都出院了。
失去那段记忆的她,用心理医生的话来说不是叫失忆,而叫主观改写,她自己把她那段记忆里最不堪的部分都给改成了美好的生活,当然,里面没有他,也没有了她从前的男友……
这是不是好事他不确定,但有一点却很明显,她还是那么开心,就像从来没受过伤。
之后的两年,再没有什么正面交集,直到她毕业,他和她的婚约被提上日程,他们再一次第一次见面,她再次叫他叔叔……
这一次,她倒是没有再提什么异议,他和她的婚礼顺利举行了。
只是,冯汐这个人真是有些怪脾气。明明是她提出的结亲,婚礼前又吞吞吐吐地提出个不情之请:如果还没有绝对的准备和许自南过一辈子,就暂时不要动她。
说实话,他初听这个请求有些尴尬,乃至反感。他一个成年男人,连闺房里的这种事还要听人指挥,心里怎么会舒服?
但是,看见冯汐小心谨慎又有些可怜的样子,也站在她的角度想了想,她大概对男人都失去信心了吧,她跟许默沧是有着深厚婚前感情基础的,都演变成这个样子,他和许自南这种情况,她应该是不放心的。
所以,内心虽然反感,还是僵着脸答应了。
关于是否碰许自南或者什么时候碰许自南这件事,他内心里斟酌了一下。他固然是一个在X这件事上很能自律的人,可是,明明娶了老婆还不能碰,这有那么点儿滑稽。
滑稽归滑稽,既然答应了冯汐,那就好好遵守承诺,但准备和她过一辈子这件事,其实他自己是已经准备好的,因为既然结了婚,他就不打算离婚,倒是那个看起来只有十六岁的小姑娘,她准备好了吗?
新婚那夜,他觉得冯汐的顾虑有道理。
那个在自己面前紧张得全身发抖的小女孩,他真是下不了手……
看着她小心翼翼又战战兢兢的模样,他有意识地逗了她几句,她便窘迫得像只小鸡仔,这让他觉得很好笑,生活中似乎从来没有过这么好笑的人,尤其,当她明明害怕,又还鼓足勇气躺下,说自己是猪肉的时候,他真是忍耐不住笑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