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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全文阅读

作者:浮云奔浪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txt下载     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三章 可曾以死惧之?

    怒然一剑斩鬼神,谢云书虽内伤外显,行剑却越见轻快,反趋收发自如。

    但他此刻,深感妖力真气大量消耗,经脉亦有受损破裂之像,却也顾不得多想其他,唯有专注一念对付阎王。

    反观阎王那一方,饶是惊讶于谢云书亢奋狂态。耗损了部分元气之后,阎王此时差不多清楚,只要能一直拖下去,胜利终究仍站在他这一方。

    脑中有了盘算,老不死索性拿住心思,按兵不动以守代攻,仅图谋着慢慢消耗谢云书,将他拖至累倒一刻。

    但是——

    “晚霞灿然!”

    临阵爆发的黑山妖力,反正留也留之不住。谢云书敞开胸怀,凭恃此刻丰沛元功,竟欲一试仙霞剑法最上之招。

    应声一剑冲霄,磐龙灵剑高悬,却未撞在冥殿房顶炸开,而是莫名消失不见。与此同时,谢云书背后突现一名骨相精奇,面容清癯有神的老者,浑身仅着着一层破布青衫,依稀可见过往蜀山印记。

    晚霞灿然,亦名——剑神!

    这老者幻影,正是姜清。

    改招创者姜清生前,乃是他那一代最为杰出的蜀山弟子,最终却因情枯守困死锁妖塔,将毕生苦研所学,尽注仙霞剑法之中。

    而这最终一式,亦是蜀山剑法精华所在。

    暮色四合,晚霞灿然。

    这一招,来无踪影,去无踪迹。唯见发招之人,凭着一股剑意不放,一口真元不泻,力透全身四溢,剑与意同生,无所不至。

    旋即无数虹霓剑影,从各方虚空迸生,应着发招之人心意回旋纵横,无休无止、无穷无尽、无处不在,一往无回,至死方休!

    通俗的形容说法,可以认为如同万剑归宗。

    换作谢云书使来,他虽不如蜀山开派太清祖师仙神化境,更没有姜清精深修行,但在这一殿魑魅魍魉之中,此刻却显得极为光彩夺目。

    无论结果将是如何,此时此刻,谢云书已无须再在意掠阵一旁的鬼差冥吏动向。只因那绚丽缤纷的剑虹过处,根本无一鬼怪可阻。仿佛那硕大老者身姿,宛若斩妖诛鬼之煞星,剑指所向,生机不存!

    骤见仙剑霞威所向披靡,阎王首当其冲,不得不承受此招最正面的压力。老者虚影猛然一喝,所有剑虹化作流光风旋席卷现场,将整座冥殿彻底摧毁。什么妖魔鬼怪,什么投机陷阱,全是无用废物!

    下一刻,谢云书横身飞入剑旋风暴,人已追光胜电,眨眼身合磐龙剑,决绝直捣黄龙。

    无从逃避之下,阎王迫不得已放弃固守之念,转将全数鬼元凝聚双掌,猛然朝前释放出一个恶鬼骷髅巨首,狰狞张开獠牙喷薄鬼气,即欲吞噬掉万千剑虹,抵消这仿佛被血色沾染的红霞。

    然而,一步胆弱,一步心怯,就此失了主动!

    令阎王无从料想的却是,谢云书竟拼着自身伤上加伤,借着漫天流光剑影掩护,以自身肉体穿过浓稠鬼力。

    近身一剑,穿透阎王前胸后背,谢云书随即竟紧紧揪住阎王不放,在剑神煌煌之威下,胁迫着阎王一同撞出了宫殿,直往十八地狱倾坠!

    “神,会留血吗?”

    “你——”

    未曾在意巨大油锅旁添燃狱火的阴鬼,被剑虹风暴绞碎。强压着阎王滚入鼎沸油锅,谢云书只觉全身妖气急剧大耗,足见这油锅不仅只是沸腾的热油,更在渴饮生命。

    但,比起谢云书这种活人,这十八层地狱的酷刑,对阎王来说竟似更为难熬,意外使他惨嚎起来。

    眼见此景,谢云书稍稍一怔神,终见生路何处——就算要死,那也得让阎王死得更快更早!

    “你、你竟害本王受刑!”

    “你的本事应该不如十殿阎罗。能得天帝钦定,看来曾经也是立过大功的……可惜,物是人非!”

    这阎王虽有深厚修为,但受地狱刑罚竟然会这般痛苦,可想而知也是死后分封为阴司王侯,同样深受地狱刑具魂魄伤害。

    既然如此,那这地府阴曹,不仅是他的地利,也将能转为谢云书的地利!

    “本王岂会再给你机会!”

    被谢云书一路顶翻油锅,连人带锅往地狱更深处坠落,阎王奋起反抗,竟是粗暴直接的一拳,轰击在谢云书正中心口,震得谢云书险险脱力,差点维持不住晚霞灿然。

    不过,就算勉强承受住这一拳,五内震荡未止的谢云书,突感浓烈阴气鬼息入体,剑招也开始有了颓势,周身剑霞略有散乱,无法再强行按照他期望的道路,撞入后续刑罚地狱。

    “哈哈哈,你的剑已无锐气。”

    “那,不如就一招决胜。”

    磐龙剑本借姥姥妖气施为,挺到此刻已大不如前,即将把妖气消耗殆尽。而谢云书纵还有黑山妖力可用,与阎王拉长战线也嫌勉强。

    淡泊之至的语气,象征着谢云书已将生死轻抛。环身未尽的剑虹霞光,随着他话音脱口,猛然爆发出最后的夺目光辉,硬生生顶着阎王闯入刀山剑狱。

    无数利刃似是感应到来人,从刀山坚硬的石壁上纷纷脱离,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扑杀向谢云书与阎王。

    任凭环身剑虹守护绵密,此时谢云书已近强弩之末,终少不了漏网之鱼。何况,他还有意要让阎王一尝地狱炼魂,更主动露出了不少空隙。

    刹那间,谢云书一身衣袍尽被染赤,宛若惨遭凌迟。他却咬紧牙关,始终一声不吭,只将阎王当作挡箭牌,由他承受住最多的攻势。

    一人一鬼神,仿佛掉入了绞肉机当中。纵有真气鬼力护体,两人所受苦痛,依然免不了持续加重。只不过这苦楚来得太快太密,已让两者麻木到难以察觉。等脱了刀山炼狱,痛入骨髓的感觉,才从两者身上蔓延开来,甚至连动一根手指头,都嫌艰难。

    “哐当……”

    “失了兵器,呵,还是本王赢了。最后,你还是走投无路……好啊!”

    由上至下,地形仿佛漏斗,逐渐螺旋收缩,唯独温度不断提升,越发炽热难挡,露出无底炼狱火海。两人持续下坠,猛地撞在一块突起的石壁上。谢云书手不着力,险些丢了磐龙剑,只得用储物贝将之收回。

    而到了此时,受到外力一撞,谢云书与阎王终于分散了开来,各自落到火海旁半软的土块上,相对而看。那阎王受到更大的刑罚痛苦,愣是从一开始从容不迫的姿态,弄到现下的狼狈不堪,可想而知该怎样恼羞成怒。

    要不是疼得动不了,阎王恨不得现在就把谢云书大卸八块。

    可,阎王眼见着谢云书丢了剑,连身上最后的黑山妖力都在消散,却已有了一种大局底定的爽快之感,放声嘲笑道:“待本王部将抵达,你再无侥幸之理。”

    “你……说什么傻话……我不喜欢欠债,说了最后一招,就一定有最后一招。”

    鬼力深厚又怎样?

    尚有余力又怎样?

    阎王比他忍受着更为剧烈的痛苦,调动不了鬼力。不仅有着来自魂魄上的刑罚之痛,也是因素日养尊习性,压根没动过几次手。

    谁敢顶撞阎王呢?

    这,就是谢云书唯一的生门所在!

    半靠着岩石土堆,谢云书甚至能感到背后灼热滚烫。但他虽几乎动不了手指,却还是将残存的黑山老妖妖力,化作穿云裂石之真元,以心念之,无心而发!

    穿云掌最终式——

    云出无心!

第二十四章 死而后生之路(求收藏各种求)

    生者,未必是强者。

    胜者,也未必不能是弱者。

    就算此刻,来自黑山老妖与姥姥的妖气已全数散尽,谢云书近乎油尽灯枯。

    但最后这一记云出无心,排山倒海般叠浪层推不绝的掌力,却已引得炼狱里吞吐不熄的火舌,化为一条火云龙卷,将那惊恐万状的阎王,活生生推进了狱火当中。

    善泳者还会溺于水。

    遑论,阎王这根本没尝过这炼狱之火锻身的家伙。

    一瞬间的炼狱真火,淹没了阎王全身,登如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令他承受的痛楚,瞬间超越了极限。

    而算上谢云书这一记穿云掌力,更压迫得阎王动弹不得,使阎王受到内外两股煎熬交逼,根本难以凝聚半点精神,连痛吟都断断续续。

    不消片刻,这地狱真火,更开始以阎王的修为鬼力为燃料,烧去他满身罪孽,也烧去他诸般异能,只剩下逐渐惨白炽亮的魂体,发出凄惨至极的哀嚎。

    “现在的你,才像一个地狱里的公务员,燃烧自己,照亮他人。”

    “……”

    落在火潭深渊之旁,谢云书全身散了架一般,同样痛得无法再有任何行动。在这个时间节点,几乎谁都能把他轻松杀死。

    不过好就好在,这阎王其实真是个“好心人”,为了把谢云书钓来地狱铲除,特意让那女鬼逃出地府,居然意外给他送来了一个储物贝。

    否则的话,经历了这么一场以弱胜强的恶斗,参考谢云书此时的惨状,他应该连一瓶像样的药物,都拿不出来给自己服用,只能原地等死。

    “天香续命露,效果:原地复活并恢复全部精气。”

    口中念叨着游戏里的丹药效果,谢云书却也早就试过,这药绝对没吹得那么神妙,但用来稳住他此刻的伤势不至恶化,并且恢复一点行动能力,却是绰绰有余了。

    不过,如果是一般重伤,天香续命露就算不能复活,也确实有它的神效,能即刻化腐朽于神奇。可谢云书现在的状况却十分微妙。

    原本,他就处在缚魂的状态中,只是因女娲神力死而复生,但又属于一种非生非死的状态。

    这下倒好,经过这一战,谢云书强行吸收了黑山老妖妖力,导致夜叉魔气与之相融。

    不仅如此,在使用仙霞剑法这一门融合妖魔武学的仙门剑术时,晚霞灿然须以元灵运剑,更让纯然仙灵与魔气结合,固化在了他的魂魄上。

    不过,这些其实都是些旁枝末节,反而仙魔固魂彻底起死回生,还是一件喜忧参半之事。

    但难就难在,谢云书此刻虽然没有自废武功,他身体越限容纳老妖妖力,也已经被妖气冲撞得千疮百孔,经不得一丝外力摧残,生机损失严重。

    总而言之,即是拿未来的命,换了当下的命……

    只是,能够死里逃生的侥幸,还是让谢云书紧绷的脑弦自然放松,顾不得去思考太多。他离开滚烫的岩石靠背,忽而抬头从地狱底部,望向头顶无尽黑暗的尽头,不去看火海中恨意难平、眼珠子瞪得老大,即将被真火淹没的死鬼阎王。

    纵使一身残伤难解,也不妨碍谢云书似叹似嘲:“这朗朗乾坤,不就被我一剑劈开了么……”

    “你……你……这幅模样……又有几日好活……”

    “是么?”

    续命露的药效逐渐蔓延全身,谢云书至少不再感到千刀万剐般的疼痛。就算躯壳残破不堪,他却已经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觉悟与想法。

    “可惜,我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你,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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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会发生这等事?!”

    解忧坊内,从阴司平安归来的谢云书,换了一身衣服,在由吕洞宾稍作诊治之时,向二人陈述了一切来龙去脉。

    经此一役,那阎王失了全部力量,还把当地阴曹地府弄得鸡飞狗跳,东岳大帝要是不下定决心彻查,那才是真活见了鬼。

    因此,不太确信地府是否马上会变天,又顾虑到吕洞宾的存在,发现至少表面上没有痛打谢云书这个“落水狗”的机会之后,剩余的地府冥吏也压根不敢拦住他,只能眼睁睁送谢云书回归阳世。

    而听完谢云书讲完前因后果,吕洞宾更怒然一拍桌案,气愤不平道:“草菅人命,好大的狗胆。”

    “地府的烂摊子自己收拾,就是不知他们还会不会找我录口供?”

    “哼,那倒不必。”

    这摊烂事已经被翻上台面,上下注定都很难看,几乎没了弄虚作假空间。而吕洞宾地位不低,怎会让人一再蹬鼻子上脸?

    “你现在的该想的是怎样治好这一身伤势。”

    “前辈的丹术治不了?”

    吕洞宾沉吟道:“治当然能治,内腑破裂与外伤都还好说。但你耗损的生机,却需要长时间调理,无法让你短期康复。”

    “那,我还是得选时间短的。”

    既然没办法用温和手段入手,就只能去走一条险路。

    谢云书不大意外吕洞宾的说法,可他说不准很快就得回老家了,这带着一身快濒死的伤,是要回去吓唬谁呢?

    家里小的玩一次回魂仙梦,就快把他折腾死了?

    于是,谢云书不假思索地果断道:“我选择登瀛洲。”

    “嗯?”

    吕洞宾先是哑然,须臾又觉得果真如此:“你想像辛十四娘,以仙道令肉身脱去沉疴?”

    “不错。”

    “唔……未尝不可一试。”

    风险与机遇始终并存。

    位列此界仙籍之时,自有化凡为仙的蜕变。就算生机耗尽,那都不算什么事。

    吕洞宾并不否认,谢云书有达到仙人的实力水平,但谢云书却算不得此方天地的仙人。

    可按照实力、功德善行,其实谢云书都已满足了条件。真要促发登仙的仪式,其实也就是需要一个引子。

    之前谢云书就对吕洞宾的纯阳丹道颇有兴趣,能够用以圆满他仙霞剑法偏向阴柔的缺陷。此时他体内仙魔两气交糅,已然密不可分,更促使他想以仙魔阴阳调和,以期完满功体本质、更上一层。

    纯阳结合仙霞,正是相得益彰!

    “我要以先生内丹大道,去杀一条祸国殃民的千年蜈蚣,应该够仙家道果之用?”

第二十五章 若有缘

    此方天地吕祖仙道,依旧是讲究内丹养己,玉液炼形,金液炼形的金丹大道。虽说与谢云书习练御剑术的起点不同,但仙剑派到底也份属道门,玄理仍旧可以触类旁通。

    何况,李逍遥与草谷合改的那篇《丹霞剑经》里,已经参杂了一些蓬莱丹典的内容。谢云书只要入了门,很快就能将这一层修为推上去。

    虽说短时间内这样做的话,不免激进过速之嫌,必然还会消耗他已所剩不多的生气。

    但谢云书已顾不得太多,只求尽力完成炼形,阴中生阳,得期玉液还丹,锻来金肌玉骨。而后神府坚固,再以内丹养神,得届空玄之境,蕴化先天一炁。

    最后,等到内丹之道登堂入奥,谢云书再去斩了那祸国蜈蚣,以正天地气运之善行,成就此世之仙道,从而脱胎换骨另铸道基。

    而那条自号普渡慈航的千年蜈蚣,高居着一国国师之位,以传教为名窃取国之气运,即将血食满朝文武,以求某一时机,修行大成化为真龙。

    蜈蚣用来入药,可是老中医了。

    此獠将祸害一国之地,正是谢云书拿来自救的好对象!

    不过,就算这些事再急迫,谢云书也知晓,修道这种事还是对心境很有些要求。不把手头的俗务处理完,那必然有欲速则不达的风险。

    最起码在和吕洞宾离开前,一些善后的工作都得提前安排。

    “先生,之后就要离开?”

    “应该是吧。”

    “可还回来?”

    “大概……不回了。”

    只要一成此世仙道,谢云书肉身沉疴尽去。靠着连续三斩黑山老妖、阎王与姥姥的收获,谢云书隐隐有种预感,一旦铲除了那条祸国蜈蚣,他必将结束回魂仙梦的旅程,自然而然回归仙剑的世界。

    分别,几乎已是注定……

    解忧坊,每完成一件委托,便在墙上挂上一串特意炼制的铜钱。

    看着解忧坊墙上挂了半边墙壁的“回执”,谢云书回想片刻,忽然觉得自己做的大事虽说不多,但管得闲事实际却也不少。

    虽然大多数除魔对象,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阴魂小鬼。但谢云书任意而为,总归碍了地府黑暗中的规矩,也难怪会让阴司惦记。

    因此,或许与辛十四娘相识是偶然,之后被卷入地府之事却不冤枉。

    不过从今以后,应该就都和他无关了吧……

    把解忧坊大门的钥匙还给辛十四娘,谢云书心下一定,坦率答道:“这房子有部分是靠你的佣金弄的,以后也就还给你了。”

    “……我会继续将这家店开下去。”

    “你都已位列仙籍,还要在这开店?”

    面纱后一双美目一眨不眨,定视着谢云书,辛十四娘自然接过钥匙,轻轻撩起鬓边乌发,平淡应答:“位列仙籍,已无俗世纷扰。自在而为,谈何为难?”

    “天上不给你找点事做?”

    谢云书也不是很理解此方天地的成仙体系,只是凭着感觉说:“我还以为你们成仙之后,都要去上面报道呢。”

    “吾等方外狐仙,仅图一逍遥无拘。天帝治下繁华,却是从未思慕。”

    目光灼灼,辛十四娘笃定不移道:“能将这解忧坊一直开下去,也是一份……念想。”

    “嗯……挺好的。”

    谢云书声音稍低了些,随后语气如常,正看着辛十四娘说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本就喜积德行善,一直这么做下去,也很合你的脾性。不过——”

    “不过?”

    辛十四娘压着两字反问,似显得有些不经意的焦切。

    谢云书虽有所觉,也仅神色静静,打趣调侃道:“其实,我一开始开解忧坊,还以为能每到夜半,能引来几条民间话本里的狐女红袖添香,嘘寒问暖的。结果,直到最后我都没见到,有点可惜。”

    “那,是十四拘谨了。可须十四替先生研墨一回,温床作伴?”

    “大可不必。你既属意仙道长青,又何必再眷恋我这一不能久留的人间客?”

    相视一笑,无非释怀。

    有些话揉碎了说出口,就没了那么多矫情不舍,反而宽阔了心胸。

    谢云书欣赏辛十四娘的,便是那股淡泊如仙的气质。一旦变了味道,就没了那份仙姿道韵。

    而辛十四娘常念仙道,终不是贪慕人间情爱的狐。平日从无露骨言行以示情思,不过往日默契交集,能令彼此舒服相处,使得心湖略生涟漪而已。

    纵有些许浮丝绮念,既知渴求无用,她还不如将这份因离别无疾而终的思绪,化入无限长生,因此言词切切,从容浅笑:“相相知忘,纵未相亲,十四于愿已足。”

    “我就不同了,一直很高兴认识你。”

    谢云书答得诚恳,“如果将来有缘再见,希望还能与你如此畅快交流。”

    “定如先生所愿。”

    一旁吕洞宾看得莫名,突然插了一句嘴:“怎么,修仙碍着你们谈情说爱了?你们若真情投意合,吕某替你们找些丹鼎合修之法,亦是不难。若非你求速成,双修定要损小狐狸不少道行,吕某早对你提点此事。”

    “前辈不是全真之祖?听说你们全真道严禁婚娶的呀?”

    “一群后生定的规矩,与我吕洞宾有什么关系?”

    吕洞宾用力摇头,大方说道:“吕某修道之时,既有内人金氏,而后她虽亡故,却与我情意甚笃。难不成为了练气成仙,还得抛弃糟糠之妻?”

    “哦,形式大于意义。”

    说来惭愧,谢云书一身道门所学,对道家经典却少有钻研,因此也不和吕洞宾辨经,很是直白地回答道:“要是什么露水姻缘,大家走肾不走心,我也就算了。可我在此地扎根之前,就已经想好了回程的事,又怎么会花心思在儿女私情上呢?”

    “你倒是清醒的很。”

    “我只是觉得如果负不起责任,岂不是让大家都感到难堪?”

    谢云书自问不是什么卫道士、假道学,但他如今连十七都还未满,急着找对象干啥呢?

    上辈子二十多都是单身狗,他骄傲了吗?

    不过,临走之前,谢云书想了想还是对辛十四娘,说了句让她似懂非懂的话。

    “假如十四娘你勤修苦练不缀,等你飞仙之时未必不能再会。”

    “飞仙?”

    “lv99。”

第二十六章 无心插柳有善德

    与辛十四娘临别前的话,也不全是谢云书胡言乱语。至少她修行的仙霞剑法,同样出自蜀山仙剑派正宗,等练到大成的lv99,的确有飞升仙剑仙界的资格。

    但,这种跨位面飞升的事,谢云书并不好打包票,随口一提也就留个再会的希望,也不必清楚辛十四娘最后能否领会。

    人在有个奔头的时候,做什么都有干劲,想必仙狐也不意外。再怎么讲,谢云书和辛十四娘都是朋友,何必在临走前搞得依依不舍呢?

    于是,辞别了广平府的辛十四娘,谢云书接下来便和吕洞宾回了他位处山西的仙家洞府。不过这吕洞宾时常嬉游人间,或悬壶济世,天地无处不可落脚。

    这间洞府应有一段时日无人居住,虽有仙家护阵不见外人妖邪入侵,但打扫一番还是少不了的。可从吕洞宾平日邋遢模样看,他经常行走俗世,应当是对入世救济颇为热衷,顿时让谢云书上了些心思。

    而相比起水到渠成的修行内丹大道,过了一些日子,谢云书也终于有机会向吕洞宾请教一番,炼制丹药的具体手法以及各类珍奇草药的药理。

    不过,谢云书药理学会了不少,甚至拿出的丹方许多连吕洞宾都啧啧称奇。但他这一手炼丹的方式,还是让吕洞宾不敢恭维。

    然而虑及吕洞宾济世之念,谢云书要说的却也不仅仅在于丹道。

    “你这丹……”

    “大不大?”

    “为何要追求大小?”

    “切开不就变小了,外观只是表象罢了。”

    看着谢云书手里足足有猪头一般的丹药,吕洞宾不大理解谢云书的思路:“这丹丸如此巨大,火候控制必难掌握。若有哪部分炼制不足,火候不均,岂不损了药性?”

    “简单,大火猛烧,加大力度,给它烧透了。这样又省事又快。”

    谢云书一本正经地说:“浪费一点,外面焦了也无所谓,里面没问题就行。”

    “……这有什么意义?”

    好悬没把一句“邪门歪道”说出口,吕洞宾的涵养还是很不错的:“能不浪费药材,何必做得粗枝大叶?”

    “前辈你不觉得你那样炼丹太浪费时间了吗?”

    谢云书侃侃而谈道:“我认为稍微次一点的丹药,没必要费那么多心思。而且寻常世俗人家,学不会你我用灵力操纵火候的手法,完全无法推广开来。丹药也好、膏露也罢,只有减少时间、降低人力成本与门槛,才是能让大家最多最快受益的道路。人人都可以炼丹,那才是丹道正途。”

    “这……”

    “我是看前辈喜好游戏红尘,路见贫弱病残,经常满足其所求。但这样做,无非杯水车薪。若能授之以渔,方是救赎之道。所以,才提出这么一个办法。”

    “此理说来简单,奈何人心蒙昧。若能轻易能达成所愿,此方天地世道又岂会昏暗如斯?”

    像此方天地虽有灵丹妙药,大抵都是世外仙人施舍赐予。因此世俗药店纵偶有售卖,那价格也必然高昂至极,难以惠及大多数。

    吕洞宾虽觉此法可行,但还是不如亲自考验目标来得稳妥。

    当然,这是历史的局限性。工业规模化的生产,在这封建社会,不是一时能推广出去的。

    最起码谢云书想法虽然超前,但制丹的鼎炉就算不受制于当下的生产力,也得看上面神通广大的神仙,能不能扭转常规思维。

    而吕洞宾的认知其实也不错,他能确认对方的品性才愿意帮别人,万一所托非人岂不误事?

    但像谢云书这种现代人,却不免觉得有些小家子气,一个个解救忙到天荒地老,恐怕都帮不了多少人吧?

    要替吕洞宾济世之念设想的话,谢云书自然不会去给吕洞宾想些平时乐善好施、或者任侠救济的法子。

    那种事做的人太多了,没什么考虑价值,要做就从源头解决:只要灵丹的产量能上去,成本自然会下来。就算有奸商囤货居奇,但削弱了准入门槛,就算既得利益者不乐意,仍然会顺着潮流惠及大众。

    “不辩药理,只是照本宣科招人以法宝器具炼丹……常人有一技之长,往往敝帚自珍,舍不得大方示人。”

    “那是因为他们总觉得会损害自己的利益,实质上双方都能获得更大的利益。只是大多数人都不敢吃螃蟹,当第一个去尝试的罢了。”

    “原来……如此吗?”

    受限于时代,理解这些道理不难,难在接受这种观念,吕洞宾沉吟片刻,忽吐了一口浊气,道:“你这念头,吕某竟不知该怎样评价。换作其他炼丹大家,定斥你为旁门左道。”

    “无所谓的,这只是我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就算前辈不做,等我回了家,说不准自己也会开一间药店。再怎么说快成年了,老婆本得赚出来。”

    “……”

    突然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都多余了,吕洞宾一见谢云书思维跳脱,反感觉自身瞻前顾后落了下成,微微晃了晃脑袋轻笑着,朝着谢云书半礼稍拜:“也罢,若吕某固执己见,倒是令你这后生看轻了。”

    “前辈大可不……?”

    谢云书见吕洞宾突然郑重一拜,急忙要起身阻止。但吕洞宾原为入世之仙,却无超卓世外之念,既已接受了谢云书的观点,便按住了他的双手,让谢云书继续原位坐好:“你说得不错,一人劳心劳力。就算是仙,也改变不了芸芸众生。丹道虽非人间大道,以理推至其他,犹令吕某受益匪浅。这一拜,你当得。”

    “……那,这些日子前辈的指点,也算就此扯平了?”

    没有听吕洞宾的劝阻,谢云书还是坚持起身还了一礼,随后说道:“但愿前辈,真能走出一条坦荡大道。”

    “哈哈哈,吕某自当以身践行。”

    仿佛有感吕洞宾允诺落下,仙府之外的和煦阳光陡然变得更为圣洁,隐约飘落了些许甘露琼浆,穿透了仙府阻碍,似将要全部洒在谢云书身上。

    不须吕洞宾指点,谢云书猛地福至心灵,登时明白过来,这正是此方天地善行仙道相辅相成的预兆,不禁脱口而出:“我的时间到了。”

    “唔,虽是有些突然,未有周全准备。但吕某相信,你定能一战而胜。”

    真要在这里立地飞升,靠着这善德之功,其实谢云书现在已经满足了条件。可不论谢云书与吕洞宾,都是心气极高的人,又岂会满足于这般成仙之法?

    掂量了两下手里纯阳妙道葫,谢云书潇洒转身,知晓到了辞别的时候,也不做那造作之态,走向洞府之外将行远离,只向吕洞宾道:“听闻有诗一首称颂天遁剑诀,未知临别之前,可否听前辈亲口吟之?”

    “呵,只赠你两句。龙吟常思去,跃匣削不平。”

    “此剑在人间,百妖共收形?!”

第二十七章 灵剑出妖邪辟易

    月黑风高,天狗吞食。昏暗的天空下,高过人身的芦草,在山间野道上随风而摆,宛若鬼祟游离,阴气逼人。但在罕有行人的土路上,突来一人腰悬宝葫芦,身背磐龙剑,安步当车深入乱葬荒山。

    但在山脚盆地进处,忽然窜出一个身着白色僧衣的小和尚,朝着谢云书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内有妖邪作祟,施主万不可再往前去。”

    “天狗食月,我今夜来此,就是要斩那妖邪?小和尚,你是?”

    “小僧白云,见过施主。”

    “白云……白云禅师?”

    “禅师之称谓,小僧愧不敢当。”

    这小和尚面容老相,显得有些枯瘦干巴,但一片善心却是昭然,手捧着一尊金佛,谆谆劝说道:“施主,内里有一千年蜈蚣,请勿将之错当寻常小妖,以免误了性命。”

    “哦,那我没来错地方。”

    仔细瞧了瞧这白云僧面孔,的确与谢云书记忆电影当中,诛杀黑山老妖的白云禅师有七分相似。只不过那个时候已过了百年,白云禅师几乎已有罗汉之能,体内金血都有偌大法力,远不是现在的小沙弥可以比拟。

    更巧合的是,白云禅师和那千年蜈蚣还是同一个老戏骨扮演。一个正气凛然,一个邪气古怪,都令人印象十分深刻。

    而白云僧游历天下,乃为收降天下作乱妖魔回头,只是今日路径此地,却发现这大妖厉害的紧,实在非他能够匹敌,只能暂时留宿荒郊,尽量拦着行人误入。

    原本,谢云书没想麻烦外人,但见白云僧拦得坚决,始终不肯挪步,索性说道:“天狗食月,那妖怪丹鼎玄气已乱,难以藏匿本体。你再拦着我,以后就没这种好机会了。”

    “嗯……施主果有准备?”

    听到谢云书说出虚实,白云僧不禁心下一喜,道:“原是大能异人,小僧方才失礼。”

    “不客气。里面的老蜈蚣,懂得一手索命梵音,十分厉害。听说佛门最擅对抗此道,不如请法师替我掠阵?”

    “小僧自当勉力而为。”

    若得两人联手一试,就算不敌也有全身而退的把握,白云僧如是作想,便也不复迟疑匆匆捧着金佛,往慈航大殿所在的方向领路而去。

    不过,无心与那伪装高僧大德的祸国蜈蚣捉迷藏,谢云书立于原地兀发清喝,霍见磐龙生出一股纯阳气,化作一条灼目长龙,跨越百丈之距,扫断一排芦草山岩,呼风啸电,射向慈航大殿。

    那殿中老妖,似已察觉来者非善,竟未做丝毫抵抗,由着磐龙剑炸穿大殿,盘旋返回谢云书掌心。不久之后,霍听闻一股靡靡之音由废墟当中传出,无量佛光宛若红日,随着一人宝相庄严,端正走出。

    “世人愚昧,竟识不得佛祖在此。还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连环八字,宛若咒音入耳,萦绕四野,持久不绝,闻之令人头脑昏昏沉沉,直欲醺然受制。

    “阿弥陀佛,你这妖孽竟与小僧长得一般面貌。罪过罪过,还请佛祖宽恕。”

    “佛祖就在尔等眼前,你竟敢亵渎上颜,还不速速皈依我佛?”

    “吾佛慈悲,能容得下小僧,定能宽恕你这辱佛孽障,此刻不速速醒悟,更待何时?!”

    但见妖僧阔步而出,隔着一段距离,白云僧和他相视一看,相互都有些傻眼。但那普渡慈航今夜乱了妖气,性情格外暴躁,连伪装都懒得装了,当即加催妖力,誓要送这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秃驴上西天佛国,一时间周遭亮如白昼,佛光炽盛至极。

    除魔心意坚决,白云僧清楚老蜈蚣这一套心术难缠,因此接下来理都不理普渡慈航,兀自盘膝而坐,将金佛置于膝盖上,口中念念有声,登时八面梵呗陡来,与索命梵音相互抗衡,持续不断。

    不过,妖僧斗正佛,却非今夜重点。本无心借力他人,但能省下心神镇定之功,谢云书自能将全部精力集中,与这老蜈蚣见个生死。

    尤其普渡慈航人身只是虚壳,谢云书一剑凌空刚摧了它慈航大殿,紧接着便身与剑合,迎着妖僧护体金光,毫不犹豫直冲了过去。

    就在磐龙剑与金色佛光接触一瞬,谢云书顿时有感,一股宏大妖力仿佛带着能将人蒸发成粉沫的力量,猛然爆发了出来,竟令他稍感吃力。

    “不愧是修行数千年,即将化龙的老妖!”

    没了辛十四娘助阵,更无黑山妖力爆发,谢云书此刻全凭自身所学,甚至还是吕洞宾临时所传的纯阳丹道,对上这千年蜈蚣,反不见了之前利落。

    但,处于此界临门登仙之境地,一身深厚真气全不参半分杂质。骤敢压力反袭自身,谢云书竟以一点纯阳意,照破妖光千重,昂然一挺磐龙剑,不退反进,将之深深插入妖僧心腑。

    不出谢云书所料,却令白云僧惊恐万端的,随后即见一尊恢弘巨佛巍然而立,以碾压姿态俯视苍生,宛若视一剑一僧如蝼蚁一般,继续口诵索命梵音。

    “啊~,这狂徒妖孽,竟胆敢变作如来法相。施主当心,此妖妖力大涨,只怕难擒。”

    “小和尚,你被它骗了!”

    这佛祖金身,不过是普渡慈航本体蜈蚣背上的佛印投影。此时人壳肉身被毁,老蜈蚣没了禁锢,方以此金身展现出本身全部妖力,索命梵音的威力范围,都比之前要大上许多。

    但这金身本体,却未必是真,谢云书心念倏转,忽地起掌吹出一阵掌风,将白云僧遥遥送了出去:“下面都交我来处理,你离远一点。”

    “施主——”

    “世人不识真佛,何等愚昧。满身杀气,罪孽深重,你们还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如来法相念声不绝,漫天金光却向白云僧笼罩而去。看起来这老蜈蚣对白云禅师和他长得一样这点,依然耿耿于怀,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不过,谢云书此时居然出人意料收起了磐龙,反将纯阳妙道葫解在手心。与此同时,纯阳丹道所蕴造化生机的先天一炁,胎息自现,隐隐约约,一口无形无质的诛邪之剑,随着主人神意升腾,竟似于宝葫芦中凝聚成型。

    天人合发,万化定基。悄无声息,空悬宝葫,谢云书身心不动,无端来了雷厉剑风,诛妖灭邪。那佛祖金身本无变化,突地浑身横七竖八裂解开来,连那伪佛妖光亦随之熄灭!

    “今日,我就借你一身骨血,炼一口灵剑!”

第二十八章 仙魔剑葫阴阳道(求收藏推荐月票)

    既未于吕祖仙府成就此方仙道,谢云书特意寻这千年蜈蚣晦气,自然另有所求。

    这先天一炁合神念蕴出一口诛邪灵剑,便是他首要目标之一。

    这锅……这剑,普渡慈航不接也得接!

    普渡慈航金身被破,这山郊野地地面之下,忽然发出隆隆地动,宛若地龙翻身一般,裂开百十丈长的沟壑。不等谢云书反应,节节蜈蚣本体,便已土遁蹿出地表,抬头挥动前方锋利大颚,誓要将谢云书一斩两截,饱食一顿,取他精元。

    然而,先天一炁,无形无相,聚可为道剑,散可作道炁,神念所至,即已成型。那硕大蜿蜒的蜈蚣刚一扑身,不受剑式窠臼所限,谢云书已若融入风中,飘忽不定,不与这大妖躯体硬碰。

    “愚人,胆敢冒犯真佛,合当引颈就戮。”

    人的血肉之躯,与妖相比难免脆弱。何况这慈航普度甲壳坚硬如铁,谢云书光凭宝葫芦信手发出的凌厉剑光,竟奈何它不得。

    虽然躲过了它大颚钳杀,但百足之虫总不缺腿脚,半空一阵乱舞,愣是被这千年蜈蚣找到了机会,将谢云书撞飞到了山壁上,砸出数十尺深坑。

    “咳……第一次这种碰到这种剑砍不动的家伙,真是麻烦。”

    若论妖力,这千年蜈蚣未必及得上黑山老妖。但它这一身坚甲,却使谢云书倍感棘手。

    不过,这千年老妖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谢云书的算盘,恐怕从一开始就得落空。

    他之所以不肯早登此世仙籍,以求疗伤脱胎换骨,为的就是诛杀这千年蜈蚣以正天地气运,练就一口通天灵剑。

    眼见着光靠纯阳妙道葫中此时所存先天一炁,未曾彻底成型的灵剑,难以突破蜈蚣外壳防护,只能在老妖体表迸射出万点金星,留下一堆横七竖八的雪白剑痕。

    谢云书猛然一提气,心知到了证就所谋之刻,终究不复保留!

    夜叉魔气乃与他神魂相合,而无形无质的先天一炁剑,正须以神念为主体。谢云书下定决心,突地纵剑疾掠千尺,落在高崖上的白云僧身边,言简意赅地请求道:“白云大师,劳烦看好的我的身体。”

    “施主你何必……”

    “不向死中求活,何以得见天地广阔?!”

    话音未落,人已元神出窍,徒留白云僧目瞪口呆的,看着谢云书似无生息的躯体,安详坐于一旁。

    纵使没有碰到白云僧,谢云书也早打算这么去做。只不过无人看护他的肉身,很容易会为邪魔所趁,失了退路余地。

    真到了那个时候,谢云书就只能寄望于斩杀了千年蜈蚣,能得此方天地重塑仙身。这样一来,难免有得重修一遍《丹霞剑经》的风险。

    而现在有白云僧看顾,不管看不看得住。谢云书都已尽舍一切烦忧,全身心投注于接下来的试剑之战!

    “纯阳之念,阴魔魂气……我都不要!”

    向吕洞宾请教一手内丹大道,谢云书可不是为了将之兼修,乃为补足自身仙霞剑法之纯阴,以期龙虎交汇,水火相济,重新奠定宽阔扎实之道基。而后再得此世登仙之蜕变纯粹真气,迈向修行化境之坦途。

    此时他以此方天地元灵出窍之法,神意之中带出阳念魔魂,尽数注入纯阳妙道葫。如此一来,就算魔气并未与他彻底分离,谢云书却已实质摆脱了魔翳控制。

    往后魔翳真要动他,就须得过了这口通天灵剑一关!

    因此,葫中先天一炁得了两股好材料,不由发出欢欣剑吟,竟以神念为根本,将仙魔双意统合一体,令得妖云密布的天空,产生阵阵轰霆,宛若天怒。

    “自舍肉身,你是自寻死路!”

    不知谢云书神魂有变的千年蜈蚣,只看到他的魂魄元灵带着纯阳妙道葫逆冲而来。普渡慈航顿时窃喜不已,仅将天际怒雷,当作即将吞噬敌人仙魂,得以圆满妖修,蜕变化龙之劫。

    一人一妖,各为得道蜕变,斗个你死我活。普渡慈航挺动妖躯,宛若金蛇狂舞,肆意释放无量“佛光”。漫天金霞无孔不入,配合偌大妖身横冲直撞,冲得四处泥石纷飞,几欲将这片山谷全数摧毁。

    “施主,贫僧定护你肉身周全,望你珍重!”

    方圆乱石崩飞,脚下颠簸不已,心知参合不了这一场恶斗,白云僧只得背起谢云书肉身,疾往山外而去,保全二人性命。那普渡慈航满心一念吞噬谢云书神魂,此时反倒忘了这小沙弥。

    然而,任凭它使尽了浑身解数。待得尘烟散尽之后,普渡慈航竟错愕惊觉,纯阳妙道葫不仅未曾伤损,反而下半截葫芦皮上,无端烙印上了七星印记,一股超然仙气凛凛而现。

    “云重天将雨,铮尔有剑声。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似是呼应天际风起云涌,纯阳妙道葫中,竟生出一股彻空长吟,仿佛异宝始现世。谢云书元灵铸得道剑生,虽还未合仙魔二气,已令十方共感,长放灼目光明。

    纯阳赤、魔阴青,相悖相背的两股气韵,缭绕在烁白灵剑两侧,好似阴阳调和,神妙骤生。但就在此时,纯阳妙道葫竟将仙魔二气纳入其中,用以自补超脱,七星镇魔烙印之上,更添太极图样,熠熠生云,瑞霞弥漫。

    自此,通天灵剑始纯粹,仙魔生克蕴剑葫!

    不仅如此,这灵剑乃应谢云书元灵而生,先天一炁蕴化,可以与之共同增进,成就一口伴生灵物。随着谢云书修为提升,葫芦灵剑相互蕴养,亦可随之晋升品相。

    当然,此刻灵剑既成,更该祭血开锋!

    谢云书炼剑成一半,当即魂魄归体,从白云僧背上脱离。与此同时,他亦不再压抑仙功善德,体内阴阳调济的充沛真元,顿受此方天地灵光照见,产生蜕凡精妙之变。

    刹那间,人身、元灵、剑葫,三位归一。普渡慈航心头一沉,总算明白过来,哪里是自己化龙机缘将至,原是杀星已上门!

    “奸邪与妖魔,胆破魂亦惊。试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

第二十九章 脱得凡胎铸仙肌

    忽来仙风荡妖氛,白虹一道冲牛斗,辉映星月清辉,惊得妖邪肝胆俱颤。

    不允谢云书彻底功成,普渡慈航骤觉危机,顿时状疯癫一般将身躯盘绞起来,从旁大颚口中喷溅出一团团粘稠液体,把半个山壁都给染成墨绿,侵蚀腐烂灭绝生机。

    蜈蚣本属五毒之一,能有此手段却也不出料想。但有避毒珠在身,谢云书此时修行,已不惧这等妖毒。反倒是普渡慈航蜷缩起身体,给了谢云书一剑斩它本体的良机。

    只见到剑葫所生白虹,陡迎着那墨绿汁液逆冲而回,竟“唰”的一声,切断蜈蚣后小半截躯体,痛得普渡慈航不得以只得闷头遁入大地,寻觅下一个漏洞反扑。

    不过此长彼消,差距只会日渐悬殊。此时此刻,普渡慈航本体大损,逆乱龙气之变动登时衰弱,使得王朝气运一正,登时循着仙风反馈于谢云书。

    霎时,谢云书只觉浑身暖洋洋,酥麻麻,仿佛泡在琼浆玉露里面,本在阎王一战中残损脆弱的经脉,竟于真气淬炼升华下,变得更为强韧。而他全身骨骼,亦似隐隐透散金质。肌肉内腑纷纷机能大增,宛若有玉白晶液流淌。

    此时根源牢固,元气完满无损,谢云书俯仰之间,仿佛连呼吸都可容纳天地正气。内丹大道功成,金液练形,神聚意合,胸中五气朝升,更似有片片金花着锦,三阳汇顶,自有化凡为仙之效。

    虽说此界仙道不比仙剑世界,但得到质变的本是谢云书体内阴阳聚合后的丹霞真元。一点点的不同,便足以改写斗局。

    纵使真气总量依旧一致,未有翻天覆地之变化。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已见天悬地殊之别!

    “一剑斩烦忧。”

    心无无明烦忧,心无无明贪嗔,自不受索命梵音所制。

    为使镇魔剑葫同得益处,谢云书心念倏尔一转,意动顷刻先天一炁顿作诛妖利器,虚空掠过一线清亮银光,循着普渡慈航钻入的地洞,竟似恍若有灵感应妖人去向,如影随形一般,从地洞里一路疾随,使得千年蜈蚣无所遁形。

    眼看着难以脱离追索,普渡慈航当机立断,宛若一条长蛇从地底蹿向九天。饶是如此,紧跟其后的灵剑依然将它护体金光全数绞散,只剩下妖形本体。

    这似实非实的灵剑,对斩妖除魔有着一种天生克制本能,更因融合了精纯魔息而不惧邪秽污染,下一刻便将普渡慈航半边足肢全数砍断,洋洋洒洒飘落一地毒血,令它半边躯体倾斜,坠落在地面上,溅起漫天沙尘。

    连续两剑重创目标,冥冥之中似有真龙之气,从王朝京中方向发出畅快长吟。谢云书顿时感受得到,这拨乱反正之后的仙道回馈,作用于剑葫灵剑之上,促成灵剑实体越发凝实锋锐,缥缈仙气盎然而生。与此同时,剑葫质地越显沉厚,仿佛可载大地之重。

    “你,你怎敢冒犯真佛?”

    “我又不信佛。再一剑,送你超生!”

    仙意道氛愈盛,妖邪鬼祟愈弱。

    罕见这装模作样的妖僧露怯,神意灵剑作道剑,谢云书务求一鼓作气,达成此战所求。否则登仙超脱变化结束,一线断落,就是前功尽弃,失了天赐良机。

    谢云书意定瞬间,只见磐龙剑豁然出鞘,龙吟咆啸长空。剑葫当中灵剑,竟应声而散作道炁,再以磐龙作法剑,顿时道剑法剑相融,瑞气千条照穹霄,一道真罡剑芒暴涨而出!

    剑落,念之所向,气之所至。细长坚实的蜈蚣妖身,竟见白光陡盛,经从头颅起始,顺着背脊一路蔓延,密布浑身直至尾端,陡然龟裂撕扯而开。

    浩浩清辉,由普渡慈航躯壳内部绽出无数裂痕,终使千载化龙蜈蚣难承重负,发出一声垂死不甘的痛苦呼号。

    而在普渡慈航即将受诛顷刻,天际妖云陡散,呼之欲出的雷霆,竟是如受呼唤,突来刺目赤雷,轰隆一声劈在这老妖身上,竟使得这千年飞龙浑身炸开。除了归还天地的王朝气运,更有一道蛟龙妖气附在磐龙剑柄上龙首,怒哮不已地回归入鞘!

    “阿弥陀佛,施主替苍生除一大妖,功德无量。”

    妖氛散,天月出,还以天下一片朗朗夜色,清明乾坤。慈航大殿方圆景物,虽被摧残得满目疮痍,地上白云僧见得巨妖受诛,望着天上飘飘若仙之人,却由衷欣喜道:“恭祝施主得成仙道,位列仙籍。”

    “嘿,我又不能在此界成仙……但,总而言之,还是谢了。”

    有些话无法说清道明,但有此刻共诛妖邪之谊,谢云书又岂在意解释这些。

    斩杀了普渡慈航之后,拨乱反正之气机,果如谢云书早先猜测,将这化龙蜈蚣所贪人间王朝气运,连同它一身妖元凝作一股蛟龙气。

    只不过,谢云书最初想法,本来是要让得仙魔蜕变的剑葫更上一层。结果反而在道剑、法剑相合之时,给磐龙剑占了头筹。饶是如此,这葫中通天灵剑,合了谢云书元灵神意,亦是灵性十足,犀利无边。

    “白河寒秋、郢中春雪……就叫你——郢雪好了。”

    一夜归元复始,妖邪退,万象争春。

    何须海上觅蓬莱?仙阙自在葫中生!

    谢云书刚一定下剑名,郢雪既顺其意念跃然而出,绕着他身周雀跃转了几转,随后心满意足回归剑葫,不复动静。

    倒是这妖龙之气附在磐龙剑上,之后还得另寻铸师打磨……又该找谁?

    不过,谢云书功行圆满,修为达到基准,彼方回魂仙梦之术亦将就此结束,送他回返故乡。此刻谢云书兀自深思,却未发觉仙云托身人在高天之上的他,已开始变得透明。

    地上白云僧,只见得清月皎皎当空,在云雾仙香缭绕中,一道洒脱人影渐渐淡远,仿佛抽离尘世,仙游物外,飘飘渺渺,分明神仙中人。

    “果是仙家高人。将来小僧亦得像施主一般,勤加修行,早日收尽天下妖邪。”

    定得除魔卫道志,足下始践护道行。

    满心感佩地合十一礼,白云僧却也走得潇洒,不看那妖氛邪荡,不问那人道艰难,背上行囊金佛,手拄禅杖转身而走。

    心有所持,天地之大,又有何处不可去之?

    (本卷完)

第一章 稍加盘点

    “你这次的修炼成效,大大超出预期。如此甚好,我也可心安离开。”

    黑白转换,视角迅切,朦朦胧胧中,谢云书兀自沉浸思考,还未即刻醒觉,意识已回到一片漆黑密闭之地,随即耳边传来清灵呼唤,令他从意识迷蒙中回过神来。

    谢云书左右一看,定下心,发现周遭空无一物,仍旧只有穿着圣灵披风的赵灵儿,星眸流光看着他,于是不假思索,振声回答:“不负所托,我已摆脱了魔气控制。”

    “还激发了体内女娲灵力?”

    “诶?”

    大概看出谢云书不明就里,赵灵儿温婉笑道:“六界人族,皆为娘娘创生。人成仙道,若非修炼功成。大抵,须以个人修为与外力,激发自身女娲灵力觉醒而成仙。像我外公转世,前几代的蜀山掌门徐长卿,便是紫萱外婆舍水修内丹,助他激发女娲灵力,从而踏入长生仙道。”

    “这个我知道。虽然稀少的可以忽略不计,但每人体内都有一丝女娲灵力。”

    “是的。”

    这就是仙剑世界与聊斋的仙道之不同。

    谢云书对此还算了解,却仍有些迷惑:“可是,为什么说我已经激发了女娲灵力?难道是因为……”

    “不必对我说明。我不清楚你在梦里经历了什么,但想来应是不凡机缘。不仅仅是你自己的那一点,就连我最后放你身上的那些神力,都已融入你身体当中。”

    “这,的确是有不小的机遇。”

    在低等级的情况下,利用内丹大道蜕凡化仙,激发潜藏的女娲灵力,本是很容易想到的事。可谢云书没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赵灵儿帮他稳固神魂的神力,会与他人身本体的激发后的女娲灵力结合,一并化入了这一具躯体。

    这样一算的话,幸好元神出窍时,身体没折在聊斋世界,否则岂不亏大了?

    不必谢云书自行猜测,赵灵儿就给出了模棱两可的答案:“嗯,虽说未激发完全,但可以认为体格超越了凡人,却不具备仙人的力量,往后修行已是坦途。”

    “那,我之后回去试一试好了。”

    对于自己身体的变化,谢云书总不能当着赵灵儿的面,在这个意识空间里去摸索。

    不过赵灵儿所求无非是李忆如的平安喜乐,其实并没有更多的话再对他嘱咐。

    既然,谢云书都打下了良好的修行基础,等同于她的愿望将来有了实现的基础。接下去传授完谢云书“雪妖”之术,基本上赵灵儿的圣灵就会回归圣灵珠,之后未必还会再出现。

    所谓“雪妖”,相传乃女娲大神封印四神与旱魃后,五灵仙术当中最为强横的五种神术之一,对习练者本身的修为,也有着相当之高的要求。根据个人灵力高低,威力亦有悬殊差距。

    谢云书砍完姥姥、黑山老妖时就已经有了lv35的水平。此后,再独立经过与阎王、普渡慈航的生死恶战,跟着吕洞宾学了一阵内丹大道。最终自身真气又得到气运反馈、仙凡蜕化的一次淬炼,等级顺利地达到了lv45以上。

    仙剑世界前期的修炼效率,还算极为高效。像历代主角,只要不出什么大毛病,潜心修炼一年过后,打完最终boss都有差不多这个水平。

    谢云书花了几个月时间,虽说更加迅速了一些,但经历两番生死恶战,还得了“成仙”的机缘,才有这种程度的进步,因此尚算正常范畴。

    相比起仙剑三代主角,天赋异禀更有宿慧的景天,一年之内练到了人间极限,光论招式甚至压过魔尊重楼一筹,其实还差了不知多少。

    可参考赵灵儿亲口确证谢云书激发了女娲灵力来看,硬要说谢云书目前的潜在实力到了什么地步,一时却也没有直观的比较标准。

    但,总而言之,继承水系“雪妖”神术,已经算是绰绰有余。尤其谢云书现在身体所蕴含的女娲灵力,已然全数激活,还比一般人都要丰沛的多。

    虽然谢云书目前只会水境一系的术法,可之后再去兼修其余派系的仙术已非不能,甚至更为轻车熟路。

    想到这里,他自己下意识看了看系统的数据面板,果然已与之前大为不同。

    【姓名:谢云书】

    【lv:45(80%)】

    【状态:仙灵护体(女娲神力)】

    【武功:夏侯枪法(融会贯通)、夏侯弓术(融会贯通)、穿云掌法(炉火纯青)、指剑双绝(炉火纯青)、蜀山御剑术-丹霞剑经(心领神会)】

    【特异:通天灵剑——郢雪】

    【仙法:蓬莱丹典(驾轻就熟)、水境·水系仙术(心领神会)、穿墙术、隐身术、纯阳丹道(炉火纯青)】

    【评价:自成一格】

    lv1-15是初出茅庐、lv16-30是登堂窥奥。lv31-45的区间则是自成一格。

    再往后的评价,便不再总是每15级一个划分。lv46-60被称为别出机杼,lv61-80评价则是一代宗师。而lv81-99之后,就全部统括为超凡脱俗。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修者登堂窥奥有了一定深厚火候,之后方能自成一格,再进一步践行自身道路,得以别出机杼,从而成就一代宗师。等到了那种修为地步,人间修者便该开始筹谋成仙飞升之事,因此得称超凡脱俗。

    而lv99以上均为仙神魔一流,不再纳入此列。

    除此以外,lv99以下,唯独一个“修行化境:虚怀若谷,确有似无;百炼成钢,造化为炉”的特殊评价,似乎将决定一个人的成就上限,并不受等级评判所限制。

    谢云书非要在聊斋世界求仙蜕变,便是为了争一个更高的上限。结果不仅最终达成了目标,还把赵灵儿给的神力,与激发后的女娲灵力一起隐匿融合……理论上应当更有上限空间。

    回头一算谢云书目前的武学,夏侯枪法、夏侯弓术,因为他投资的精力太少,哪怕谢云书现在实力远胜过去,也没让它们达到更进一步的层次。穿云掌法与指剑双绝,由于平时惯常使用,却已足以媲美乃至超过李大娘和林天南。

    至于蜀山御剑术……严格来说,心领神会的水平,会维持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不论是炉火纯青,又或者更进一步的出神入化,都没那么容易达到。

    甚至当代蜀山最杰出的掌门李逍遥,应该都还处在出神入化的门槛上。

    要知道,许多年前达到人间巅峰的景天,将剑法习练到逼近蜀山御剑术理论上限的地步,诛杀一些弱点的魔神都十分轻松。

    他,可是能在境界上稍胜魔尊重楼的。

    真要做到御剑术出神入化中的极限水平,就得令个人招式剑法修行境界,达到媲美神魔之中最强一撮水准的地步。

    不过换种角度去想,蜀山仙剑派也该算是伏羲天帝的亲儿子,坐落于人间中央仙界不说,还一派全是三皇遗宝,连这御剑术的极限都到了这等高度。

    谢云书现在才lv45出头,去想百级以上的强者实力,不免好高骛远之嫌!

    不仅如此,谢云书此刻的心态,已与之前初出茅庐时,如履薄冰的心境大不相同,开始思虑着怎样转被动为主动。

    首先,最起码不能浪费了他重铸的道基……

第二章 十天不见,如隔三秋

    “小如儿难得有心思修炼,你不妨稍晚一些天去见她?”

    “这,我还想着先跟她报个平安。”

    谢云书其实也能猜到,照李忆如素日惫懒、事后找补的性子,发现谢云书没能如期回去,定会急得哭出来,然后疯狂想办法补救。

    这回魂仙梦之术又只有她会施展,李忆如要是不怕谢云书出事才怪,肯刻苦修炼仙术,乃是理所应当的选择。

    不过,赵灵儿这次却是十分坚决。

    毕竟,作为母亲没能在身边照料李忆如,她已抱憾终身,自不会放过最后指正时机:“你,向阿奴报一声平安就好。另外,往后的日子就劳你看顾好小如儿了。”

    “请放心。在她成长起来以前,我都会保护好她。”

    “那,各自珍重……”

    在接受了赵灵儿以女娲秘法所授予的“雪妖”传承后,谢云书都没向她道声别,便随着意识中的黑暗褪去,与圣灵距离越来越远,自然而然回到了女娲祭坛上。

    至于赵灵儿的圣魂,却是照常回归了她本该在的地方,与历代女娲后人圣魂一起待在圣灵珠里。

    所幸,谢云书进入水下女娲祭坛之前,便已和李忆如一齐准备好了避水珠,因此从女娲祭坛穿过镜池,回到巫月神殿没花他多少工夫。

    这一路上谢云书想了想,还是遵循了赵灵儿的恳求,不急着去见李忆如。

    虽说,几个月来不见的思念,不自觉地涌了出来,有点怀念给她摸头杀的日子。谢云书开客栈那么久本就沉稳,现在更成长了许多,还是克制住这份心思,耐下心边往外去,边思索起将后来的打算。

    “提升自己的实力,除了重铸磐龙剑以外,还不能浪费了这么扎实的基础……据说千载成玉石、千载成精的阴阳紫阙,人同时服用两者之后,便有了接近仙道的资本。只是这东西太稀罕,连当初云天青费尽辛苦也仅找到一块。就算我能另外寻觅到成对的玉石,它们未必就成精了啊……淮南王陵里倒是有一对。”

    “另外,女娲后人能与万灵沟通,忆如更是天生懂得兽语,如果有她在的话,倒是可以去找一找鲲……假如能获得上古神兽的帮忙,魔翳和魔族的事,便好处理许多。”

    “只是,鲲化鹏的时间不太好确定,也不知道这个时期的鲲鹏柷敔,有没有开始准备鹏化。万一她已经进入休眠沉睡,我就得竹篮打水一长空了。”

    鲲鹏一族乃上古神兽,谢云书所惦念的祝敔,便是这一代还留在人间的神兽鲲。她心地善良如一张白纸,与外界一向友善,并不难被请动出山。

    只不过,鲲一旦修行大成,便要羽化为鹏,从人界超脱凡境。而这个过程往往得持续数十年,因此谢云书并不好计算具体。

    “嗯,现在李忆如既然还在修炼,我总得先给自己找点事做……”

    真要去北海找寻上古神兽鲲的话。谢云书想了想反正他一人急之不来。而谢云书之前曾答应了李忆如,得带她回一趟明州夏侯府游玩。届时从明州港出海,再去北海寻找鲲,也是一个不错的规划。

    既然从他自身着手,一时半会儿难有收益。谢云书转念一想,除了给自己提升实力,其实帮他人解破心障、加强实力,也是一个行之有效的办法——只要李逍遥的心结一去,他这有着仙人战力的修者,大概又要开始坐火箭修炼提升,对蜀山整体而言是一件好事。

    不管成与不成,谢云书琢磨着都可以去找草谷,看看纯阳丹道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帮林月如延寿的法子。

    再不济,草谷至少可以帮他诊治看看,他如今的身体,究竟处于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心思一定,谢云书刚出水面,下了巫月神殿台阶,迎面便碰到了正在调教白苗弟子的阿奴。

    上下相互一照眼,阿奴登时忍不住一呆:没想到李忆如刚进女娲遗迹没几天,谢云书居然就从女娲祭坛出来了。阿奴一贯心软热情会体贴人,此刻竟不禁琢磨起,是否该把李忆如找回家,让她定定心。

    “阿奴姐,是忆如娘亲用回魂仙梦把我召唤了回去。”

    阿奴恍然大悟:“噢……是公主?”

    不等阿奴追问详细,谢云书点点头概括道:“她嘱托我,不必打扰忆如修行。因此,我待会儿先去一趟蜀山。假如忆如回来的话,麻烦把这块赤色灵石交给她。万一忆如不肯留在巫月神殿等待,那让她去蜀山找我就是了。”

    “真是后生可畏……你们汉人那话怎么说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唔,这石头又是用来做什么用的?”

    仔细端详完谢云书,阿奴只觉得他整个人变得不太一样,有种胸有成竹的超然自信。身为苗女的烂漫好奇,就算快年近三十,也未从阿奴身上彻底消失。

    谢云书却未察觉自身变化,已经在用近乎平辈的口吻与阿奴交流,谈吐若定道:“这块赤石忆如认识,可以召唤云来石,直接飞到蜀山。否则没人御剑带她,恐怕得费些时间。这样既安全又省事,省得大家操心。”

    “好,我就代她收下了。”

    “多谢。”

    安排交待妥当,谢云书话不多说,全然没了刚来时的瞻前顾后,若脚踏仙云一般乘着郢雪,扶摇直上穿入九霄,瞬息不见了踪影。

    阿奴翘首望了几眼,秀丽的眸子先是欣然,旋即又闪过一丝苦恼之色。

    “罢了,总归得以公主与逍遥哥的意见为主。倘若忆如与他真心喜欢,我亦不该搅合其中。何况……仲儿他的魔气根植,唉……”

    不知阿奴心中烦闷,谢云书却从未将之放在心上。大理与蜀山并不很远,仅仅靠着御剑疾飞的话,顷刻即可抵达。

    而此时谢云书气脉悠长,已不甚在意千百里内的真气消耗,很快便穿越川西崇山峻岭,来到附于盘古之心上形成的悬空奇山——巍峨庄严的蜀山山门之前。

    只不过,谢云书自己或许没什么意识,十天不见就脱胎换骨,到底是个什么概念。

    但,刚从大理晃荡着回到蜀山的罡斩,正在门前和他的毛躁徒弟铁笔相互嬉笑贬损,陡然见到一道剑光御空而来,颇见深厚火候,乍然心头一惊。

    罡斩一时不由纳闷,难道他太长时间不在门中行走,几位师兄姐弟,又收了一个不认识的得意弟子?

    结果,他放眼望了过去,居然错愕至极地看到,竟是分手不久的谢云书御剑而来,当即抬手发出一道剑气,本能有意一试对象身手高低。

    谢云书虽在状况外,不清楚怎么就得挨打了,却也及时控制住力道,磐龙剑应心而动,击散了打向左小肘的剑光,随即耳边传来了罡斩“久违”的问候。

    “哟,小谢几天不见,你就给我来一个惊吓?!”

    “呃……老谢你老当益壮,竟然干起了保安的活,是被哪位蜀山长老给责罚了吗?”

第三章 懒狗与香饽饽

    “嘿,蜀山是少个厉害的弟子看大门,要不你来应聘?”

    “不敢跟你说笑。我今日来蜀山是办正事,可否拜托引见一下草谷前辈?”

    “找师姐?”

    观察了谢云书半天,罡斩也对他如今变化没有头绪,满心疑惑地看了看左右,接着向粗眉短发、背着一支巨大毛笔当武器的铁笔摆摆手,索性安排道:“铁笔小子,你去把几位师叔师伯都请到草谷师姐的丹房去。”

    “丹房?”

    “别多问,快去快去。”

    徒弟随师傅,铁笔平日里和罡斩没大没小,正经起来亦不误事。看出罡斩对谢云书很是上心,因此他没多嘴再问详细,便按照罡斩的吩咐,分往各殿通知长辈去了。

    谢云书见状,一边跟着罡斩往草谷修行丹房而去,一边有些莫名其妙地说道:“我只是偶然来拜访一下,有必要知会全部的蜀山长老吗?”

    “你觉得一个练了本门剑法不到半月,就已有了蜀山高阶弟子修为的少年,不值得蜀山全部长老关注吗?”

    谢云书“哦”了一声,散漫说道:“这事好解决,草谷前辈收我为徒就行了。”

    “呃……你说得倒是轻巧。”

    罡斩噎了半晌,突提起手拍了下脑门,差点没转过弯来:“不对,你怎么偏要拜师草谷师姐,反而不肯找掌门,或者向我拜师呢?”

    “我的修行法门另外结合了丹道,与李掌门和老谢你的路子不合。其他人里,我也只认识草谷前辈,拜师当然得找熟悉一点的人拜喽。”

    “这理由,算你勉强过关。不过,掌门要是执意不收你,咱们蜀山岂不亏大了?”

    原本变着方法给仙霞派找个传承弟子,也是李逍遥考虑到谢云书身带魔气做的妥协。

    谁曾想今日再与谢云书一见,罡斩居然发觉谢云书已与过去大不相同。虽说罡斩为人豪迈大气,仍不免有种强行把门中天才,推给别人当嫁衣的荒唐可惜之感。

    不过,蜀山虽方圆广阔,凭两人修为要赶到丹房,也就一会儿的工夫。罡斩摇了摇脑袋,只能等把心里话憋着,等和草谷见了面,再深入了解聊一聊。

    “罡斩师叔。”

    “不必多礼,师姐可在丹房?”

    “师尊有言,若是师叔来丹房,无须通报。”

    “行,你们让一让,我带个人进去。”

    门口两位草谷座下,蘅字辈的女弟子刚要齐齐拜下,却被罡斩随手一扬气阻止。

    紧接着,罡斩便大咧咧领着谢云书进了丹房,进了门就旁若无人地呼喊道:“师姐,我来叨扰了。”

    “师弟你……咦,是你?”

    “晚辈谢云书见过前辈。”

    乌云般的黑发披下香肩,草谷一如既往温柔浅笑,慢吞吞地说道:“你非我蜀山弟子,不必如此拘谨。”

    “师姐——”

    “嗯?”

    哪里有急着把好材料往门外赶的道理?

    罡斩一想也是自己太着急,干脆闭了嘴不多说,倒是让谢云书一阵好笑。

    毫无头绪地盯了罡斩好一会儿,草谷总算领会到师弟的良苦用心,莲步轻挪走到谢云书面前,仔仔细细打量了许久,忽然忘了有罡斩在身侧,伸手握住谢云书两边手肘,惊喜莫名道:“呀,你果真听从劝诫,这是兼修了内家丹道?”

    “前辈慧眼如炬。”

    “你过来给我好好瞧瞧。”

    草谷驻颜有术,年龄却是一个谜,但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家长。就算被她轻轻拽着朝前走,谢云书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男女之防一类的异样。

    或者说,谢云书来本就是为了了解自己的状况,自然不会在意草谷的动作。

    将一套银针摊放在桌上,草谷先给谢云书搭了脉。只这一下过后,草谷清冷的神态就不禁僵住了。

    虽说,草谷平日是个黑长直冰美人,其实她对自己师门友人都很柔和温暖,此刻露出这种与她面貌相匹配的冰冻一般的冷艳神态,着实不太容易从草谷身上看到,给人一种格外从画上走下仙女的惊艳梦幻之感。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草谷才收回柔软的玉指,语气不见了往日的镇静,不去看罡斩欲言又止的神情,额上百草印莹光一闪,琼鼻呼出一口短气,勉强让自己淡定下来,说道:“不错,以后你就跟着我学炼丹吧。”

    “师姐你——”

    “掌门师弟说过不收他的,还是罡斩师弟有什么想法?”

    “我……”

    罡斩已经收了铁笔当开山弟子,却也不好跟草谷去争什么:“可是,师姐一向不都是收的女弟子吗?”

    “荒谬。吾等同门之中,太武师兄长于符箓,青石、玉书师弟也不精于丹道。掌门师弟不收的话,难道要让良才美质,让给你这块……顽铁浪费。”

    “哎哟,我可从未从草谷师姐你嘴里,听到过这么像在损人的一句话。”

    连草谷都罕见这样表态了,罡斩不禁对谢云书如今身体状态更加在意,因此也没与她争辩,兀自追问道:“小谢他现在情况怎样?”

    该是正为吐槽师弟而自惭,草谷难得脸颊浮现一轮浅粉,却还是喜悦不已地道:“能不能再现祖师爷的神话两说,但仙路已是坦途,只须好好栽培,得道可期。嗯……神念中的魔气已被一股纯阳意制衡,于他已无大碍。”

    “这,十天都不到究竟怎么做到的?”

    相比起这一连串的高评价,罡斩更难理解的是,谢云书怎么就进展神速了。

    但为省下多次解释,罡斩索性让众人等了一会儿,待到其他几位长老同至丹房,才让谢云书开口解释:“……总而言之,大致情况就是如此。”

    “回魂仙梦,掌门师弟是早知会这般?”

    说话之人,乃昔日独孤剑圣亲传弟子,当代蜀山辈分最高的长老太武。墨蓝道袍梳理的一丝不苟,高冠束着鹤发,手捧一杆拂尘,修行已有不少岁月,尤以天师符法见长。

    而被他追问的青年,从容不迫,眉目带笑,年轻的不似一派之掌。

    看似红尘人,更若逍遥客。一身青紫的掌门锦绣道袍,威严未掩无拘气度,剑眉英朗,五官隽秀,绝为人中龙凤,正是李忆如的父亲、第二十七代仙剑派掌门——李逍遥。

    罡斩也随着太武抱怨道:“我说掌门,你既早知道,干嘛不收他呢?”

    “收?当初履任掌门之前,我被剑圣师伯赐予七大难事与四十九项考验。一想到蜀山入门也得考验弟子,我就懒得去收徒弟。”

    李逍遥环视左右,似乎刚刚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背常理,当即不怎么着调地解释说。

    “再则有灵儿的庇佑,小谢和蜀山一家人没什么不同,收与不收有何差别?”

第四章 佚名竟是我自己

    “掌门师兄倒也风趣。”

    太武、草谷脸上略见无奈。罡斩倒是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剩下双眼仿佛失明一般的青石,面色无波、眼白看人,镇定地就像个听故事的局外人。

    唯独一脸狐狸相、作书生装束的玉书,带着一贯的优雅笑容,开口缓解了众人无语的心情:“但,草谷师姐有意收徒,不知小兄弟肯是不肯?”

    “自然愿意。”

    虽说草谷的剑术,不如罡斩与李逍遥,却总比谢云书要强出一大截。而真等谢云书追上草谷的剑术水平,他几乎可以断定届时必然有了自己的御剑风格,不必向另外两人求学奠基。

    而正如草谷方才所说,她于丹道上的精研,远在其余五位长老之上。谢云书只有跟着草谷修行,方能丹剑共同精进,才算是跟对了人。

    不过,谢云书却还有个顾虑,斟酌着问道:“听说蜀山入门都须经历考验,那给我的考验又是什么?”

    草谷理所当然,又语重心长道:“悬壶济世,去山下唐家集诊治百人,也算让我看看你在炼丹上的火候。”

    “唐家集。可是渝州唐家堡散去后新建的集市?”

    “正是那里。”

    “好……”

    炼丹的火候不知道,谢云书自问烤丹的水平还是很够力的。

    一般老百姓能有什么顽固的病症,多整上几炉蜀山的灵药,还不都药到病除了?

    当然,谢云书也准备下些功夫,反正在吕洞宾的指点下,总算差强人意的入了门。既然有心拜入草谷座下,谢云书肯定不会敷衍自己。

    只不过,难道他真要像之前和吕洞宾玩笑说得那样,在唐家集附近开一家药店?

    余杭客栈到底是别人的,他自己总不能一直占着。

    “草谷前……”

    “叫什么?”

    “师傅。”

    这不还没通过试炼顺利拜师么……

    置身事外的李逍遥还好,被一群人围观的谢云书,此刻还是受到了不小压力,顺嘴就改了口继续问道:“不知本派还有赤雪流珠丹吗?”

    “赤雪流珠丹……”

    突然听到这种丹药的名字,包括李逍遥草谷在内,所有的蜀山长老都沉默了一阵,让谢云书颇感古怪。

    过了一会儿,还是李逍遥开口说道:“若还有赤雪流珠丹,月如断不至一直这样病弱。”

    赤雪流珠丹,乃是蜀山密藏镇派丹药,相传为仙剑派第五代掌门炼制,传世仅有三颗。此药功效非凡,并无一定对症,而是针对患者身体状况自行调节,恢复到人体机能最佳之时,可谓有活死人、生白骨之奇效。

    当年若还有着赤雪流朱丹,李逍遥和圣姑也不必那样麻烦,导致林月如就算复活之后,身体状况依旧每况愈下。纵使服用了无数延寿丹药,依然改善不了林月如的体质。

    然而,真正让几位长老沉默的,却不仅仅为了李逍遥的事。似乎还另有一段隐秘,令蜀山众人的气压突然低沉了下来。

    最终,却是精修丹道的草谷主动解答,流露几分哀色:“若非当年蜀山与琼华一场莫名恶战,导致掌门江真人生死不知,丹方也不至全无留存。”

    “?!”

    宛若晴天霹雳一般,谢云书脑中灵光乍现,脱口而出道:“蜀山与琼华开战过?”

    “嗯,虽然现如今昆仑八派声名不张。但上古时,难得琼华出了两名出类拔萃的奇才,其中一人道号玄霄,靠着异宝近有仙人修为,却举派行那倒行逆施之事。那时江真人因故入世,终不忍见苍生变乱,豁尽全力阻止了琼华恶行,自身却因此下落不明。”

    草谷痛心不已道:“江真人除了精擅蜀山御剑之术,更是人间罕有的炼丹大家,长生仙道本可从容而就。赤雪流珠丹便是由他独创炼制,而成蜀山镇派之医宝。”

    “……”

    谢云书闻言傻在了当场,过了许久才小心翼翼问道:“不该是九天玄女从神界降临,阻止了逆天而行的琼华吗?”

    “此事你从何得知?”

    太武严肃地纠正道:“琼华派虽尊崇九天玄女,却不如蜀山有天视地听之术,因此罕有得到上界之神人回应。直到最后,人间也未见九天玄女出面干涉。”

    “居然是这样。”

    不论怎么听,这江真人绝对是第五代掌门的原装货,否则绝不至于连扑街,都被这么直白地记载了下来。而且当时蜀山各项宝物俱全,换作谢云书这种外来人坐到了掌门位置,自问怎么着也不会突然失踪。

    但几百年前琼华派的事,怎会与谢云书印象当中大相径庭?

    谢云书琢磨道:“据人世王朝记载,当时仙剑派统合蜀山盟不过百多年,应刚从梁武帝进攻锁妖塔一役的元气大损中恢复百年。那位江真人怎会参与到其他门派的事?”

    “蜀山不求修仙成道,只问苍生太平。江真人献命济世,又有何奇怪之处?”

    蜀山修者,仙道永远在济世救人之后,有别于寻常门派。草谷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即不以为怪地回答了谢云书。

    而一旁负责看管蜀山天权书库的玉书,却陡然掌心一拍手里书卷,提醒草谷道:“师姐,我记得《蜀山仙剑志》所载,五代掌门江真人,乃是为了一个人而下蜀山,方经此后续变故。”

    “唔……可是年代太久,江真人又是独自外出,具体详细未有收录。你提的那人,门中未有确切记载,你觉得会与那个人有关?”

    草谷没什么头绪,只得摇摇脑袋说道:“罢了,此事说来无益。倒是你要赤雪流朱丹,又是为了谁?”

    “咳,只是想着是否有生之年能够复原赤雪流朱丹炼法。”

    谢云书总不能说替李逍遥着想,否则也太蠢了。人家是仙剑派掌门,难道还不清楚门中是否还有赤雪流朱丹吗?

    不过,谢云书给出这么一个理由,倒是没令旁人怀疑。毕竟这等神药,凡是有追求的炼丹师,都会渴望复原一份。

    但除此以外,谢云书却立刻从系统当中,得到了更新一条的任务提示。

    【仙道长青:三个月以后,回到上古琼华时期,了解蜀山记载始末。任务奖励:赤雪流朱丹炼制药材三份】

    啊,这……

    假如有人拦着玄霄,让事态没有演变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自然也就不会有九天玄女了!

    谢云书一阵心凉:该不会导致江真人完犊子的罪魁祸首,就是自己吧?

第五章 底牌

    “几位师兄师弟,若无他事要问云书,不如就此散去?”

    “嗯,我还得去照看一眼锁妖塔。再过几年,我与掌门师弟都得去镇守封印。若无必要,还请掌门师弟近来少与人交手。”

    基本上确定了谢云书的入门事宜,蜀山门中也各有各的事务须得办理,草谷也没多留大家的意思,送客之后才好再认认真真给谢云书做个检查。

    太武自无不可,却是对李逍遥语露郑重请求。

    要论武力,李逍遥已是蜀山当下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但论经营门派的水平就很一般了。

    如果,不是有这一位稳重沉着的太武,主要负责打理蜀山上下。全照李逍遥月半回家看林月如,月初去苗疆给赵灵儿守坟的工作习惯。蜀山要是还能像现在这样一样蒸蒸日上,可就未免太没天理了一点。

    不过,李逍遥却还有些话要对谢云书讲,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师兄有事自行先去便是,我还有些话要跟小谢交代。”

    “好,诸位,可要一起同行?”

    “太武师兄请。”

    有太武做头,李逍遥又声明有私事处理,四位蜀山长老不克久留,遂前后出了丹房。而李逍遥也不避讳当着草谷的面,开门见山地对谢云书道:“灵儿的事我已猜到大概。她既选定了小谢你,那我也就不再保留。”

    “掌门的意思是?”

    “这里没有下辈弟子和外人,你不妨就叫我一声叔叔。”

    “嗯,李叔。”

    李逍遥从来不在意世俗礼数,何况谢云书和李忆如这么熟。因此,无所谓地说了一句之后,李逍遥就直接回到了正题:“阿奴发信给我,说仲儿在见到你和忆如一起的时候晕倒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谢云书当然不会隐瞒:“当时他体表有浓烈的黑红魔气散发,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这,掌门师弟是在说那韩姓少年?”

    “不错。看样子,我们在他身上所下封印,离被破年限不远。”

    草谷犹疑了一阵,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本着对天下负责的态度,还是劝了李逍遥一声:“几年前,掌门师弟你带他来蜀山时,就已经发现另有古怪,或与混天魔尊有关。师弟,若有必要,吾等须提前采取动作。”

    “师姐的意思我知道。但,我并非全因心软,而不肯将仲儿拘留在蜀山。”

    终究有些下不了狠心,何况还是韩仲晰义父,李逍遥解释道:“仲儿性情质朴,并未为恶,于理蜀山无从治罪。而他体内作祟魔气,却对蜀山深恨,强将他带至此地,只是加速他与魔魂融合,与害人何益?难道我们将仲儿关在蜀山,只是为了有朝一日,将他打入锁妖塔残壁,乃至斩妖除魔判他死刑?”

    “这……因南宫煌与赵灵儿之错判,独孤师伯倍感自责。自掌门师弟接任掌教以来,蜀山一改二十四代掌门常浩排斥妖族之风,回到二十三代掌门前的持中立场。”

    要是换做其他的修仙门派,乃至蜀山不同时期的掌教风格,都有可能把韩仲晰提前处决,再不济也得投入锁妖塔判个无期徒刑。

    温淡的眸子闪过思索之色,草谷医者仁心,却不是不能理解李逍遥,沉吟道:“掌门师弟如有想法,不妨直言。”

    “原本,我并不愿忆如使用女娲禁术,将仲儿体内魔魂强行分离。可若到事不可违之时,那或许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李逍遥叹了口气:“近来忆如女娲灵力掌握迅速,或许等到魔魂封印破禁之日,纵使使用此分离神魂之秘术,她也不会付出太大代价。”

    草谷伤感道:“真要神魂分离,韩仲晰魂魄损害、体质虚衰,怕只有五六年好活……”

    “总好过被魔人驱使,毁了一身清白。我相信,仲儿他自己也是不肯的。”

    “如此……也好。”

    既然同意了李逍遥的处置手腕,草谷便不再劝说,重新把话题回到了谢云书身上:“这与云书又有何关系?”

    “我看得出仲儿对忆如有意,只怕魔魂作祟下,会对小谢不利。照仲儿如今修为,应威胁不到小谢。可万一魔魂苏醒,就不太好说了。”

    虽然混天魔尊并非纯魔,有其资质上限,但他数百年修为却非作假而来,超出天下修仙人士,否则其祸断不能纠缠蜀山数十年。

    曾经和混天魔尊实际交过手,李逍遥清楚当初之所以能一举将之毙杀,不仅有三十六天罡剑阵的功劳,还因混天魔尊当时魔器未合、功力未复,便被李逍遥趁着魔尊裸装状态,措手不及一剑灭顶破了形神,彻底魂飞魄散。

    而那时的李逍遥就已有着人间化境,比肩剑圣独孤宇云的修为,在诛杀混天魔尊之后,依然身负重伤,去了十之七八的元功,耗时不短方才痊愈。

    韩仲晰既然与混天有关,一旦苏醒了魔魂,势必实力会有一个飞跃。李逍遥理所当然不肯见到李忆如以及身边之人受到伤害,因此才主动对谢云书道:“以防万一,我得先教你一个保命的法子。”

    “保命?”

    谢云书心思一动,大概知道是什么了。草谷亦有所觉,不禁问道:“可是酒神咒?”

    “正是。”

    “嗯……那我赞成掌门师弟教授云书。”

    草谷从善如流,既然她不擅长比剑斗法,那由李逍遥传谢云书一手托底招总归是没错的。

    酒神咒乃是酒剑仙所创秘咒,具有雄壮山河之气势。酒剑仙司徒钟甫一创出酒神咒,便被蜀山将之列入禁术一流,因其威力极大,每次使用除了耗费全部真气,还会对身体造成庞大伤害,因此人的一生只能使用九次。

    可作为保命的底牌,这一招就绰绰有余。就连李逍遥他自己,一辈子也没能用上几次……

    谢云书略一寻思,他虽说完全不嗜酒,但在前往琼华年代前,能给自己多找补增添一张王牌自然乐意。

    不过等他解下腰间纯阳妙道葫后,谢云书放出内里灵剑郢雪,却有些麻木地问道:“我这葫芦还能装酒吗?”

    郢雪有感立即发出清灵剑吟,表示它没有问题:“叮——”

    “能和主人元灵共同增进的好剑,不过这种以神炼剑的法门……”

    李逍遥轻赞一声,突然临时改了主意,说道。

    “小谢,我先传你酒神咒。等你修为精深之后,或可试着以这灵剑神念,淬炼酒神之意。”

    “啊……那岂不是要让我的郢雪当酒鬼?”

    谢云书吐槽归吐槽,实际脑子里来了灵感,却想得另外一回事:要是他修为大成,能把元灵神念和全身真气一齐打空,岂不就能打出双重酒神咒了?

    只是,肉身都有五劳七伤,使用次数的限制。而元神之力耗尽的下场,岂不是轻则变成痴呆。重则魂飞魄散?!

第七章 老父亲为了相亲操碎了心

    “怎么,大少爷你瞧不上我这武夫?”

    “岂会?”

    夏侯瑾轩活动了两下筋骨,示意身旁不知怎样动作的护卫暂退,然后压下激动心绪,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地说道:“两年不见,甚是想念。你能回来,二叔一定高兴的很。”

    “嗯,我也十分想念义父。”

    谢云书会想魔翳才见鬼了……

    比起夏侯瑾轩的诚恳,谢云书的回应就有些敷衍,然后介绍起李忆如来:“这位是林天南林堡主的宝贝外孙女李忆如,非要闹着来明州逛一逛。不知可否麻烦瑾轩大少当个东道主,带我们在周边溜溜?”

    “此事爹早有交代,自该尽这地主之谊。”

    “那我们这就先回府上?”

    谢云书蜀山都待了一段时间,夏侯彰自然已经从折剑山庄回到了明州。

    深吸一口气,谢云书人都来了,总得见见某个“人”。否则一旦露了怯,就更加容易露出马脚,为魔所趁。

    此刻既然碰到了正主,谢云书也不必再等人通报迎接,干脆就跟夏侯瑾轩一起,把礼物交给大少爷身边仆从后,便一起往城内的最高处,夏侯府所在的宅邸而去。

    走在这阔别许久的石板路上,谢云书一时不由浮想联翩。

    虽然,仙剑世界存在着官府,实际威权却很一般。像明州这种大城市,夏侯府俨然有着“小衙门”的权力,居高俯低。要不是夏侯世家的管教甚严,很容易滋生出腐败黑暗。

    但,谢云书欠夏侯家的,乃是一份养育之恩。一码事归一码事。只要夏侯彰和夏侯瑾轩这两代无事,后世之人若有变质的话,谢云书也不会多去周全。

    何况,还有魔翳在……

    李忆如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云书哥又有心事?”

    “还好,只是很久没回来了,有点物是人非的感觉。”

    “何至于此?”

    夏侯瑾轩不敢苟同,认真辩驳道:“家里的佣人护卫虽有更换,可与你熟识的人都在。”

    “我不过感叹一声,你还当真了?”

    谢云书不由好笑,懒得和夏侯瑾轩较真。而李忆如目不暇接地看着街边景物,要不是顾及尚未登门拜访不合礼数,她早想拉着谢云书一起凑热闹去了。

    饶是如此,李忆如还是很活泼地左右转悠,像个普通的小女孩儿一般穿行在街道里、来来回回,考虑着该给家里长辈带什么伴手礼。

    过了一刻钟左右,一行人入府先专程去拜见了夏侯彰。由于在前一次这剑山庄,已经和李忆如照过面,夏侯彰熟络亲切地照了面,便让谢云书先去了夏侯韬的书房。而李忆如则由夏侯瑾轩临时招待,去欣赏他从民间收藏上来的奇异物件、遗本残章。

    不论怎么说,谢云书和夏侯韬都是名义上的“父子”。

    人都回来了,难道还能躲着不见?

    夏侯韬的书房里,除了陈列满墙的书籍,见证主人博古通今之学识。浓而不散的草药清香,似乎也照见着夏侯韬的身体,一向不是太好,病情常有起伏。

    只不过,唯有谢云书心知肚明,一个死人喝再多的药都好不了

    敲门而入之后,谢云书亦未去看书桌前伏案疾书的夏侯韬,只是郑重地弯腰行礼道:“云书见过义父。”

    “呵,回来啦。云书你还能想着回来,为父甚是欣喜。平日里虽常有书信来往,总归不如亲眼见着来得亲切。”

    匆忙丢下手中纸笔,连墨汁滴落宣纸都未顾及,夏侯韬面庞略显瘦削,脸上的红润悦色,似乎压过了病态的苍白,匆匆行近了几步,似喜似叹地上下打量道:“咳……咳咳……好,看到你长大后的精神模样,为父甚是欣慰。比照自身,却不禁越发感叹世事无常,人寿短暂之如蜉蝣啊。”

    “义父何苦忧愁?夏侯家家大业大,定能找到诊治义父的良药。我听瑾轩说,近两年义父身体大有好转,又怎能自己丧心叹气?”

    “希望如此吧。来,坐下跟我好好聊聊,你这两年你怎么过的。”

    “好。”

    魔翳可是老演技派了,就像一个许久不见晚辈的老父亲,拉着儿子耐心促膝长谈。谢云书已准备了许久,看起来却也不差他分毫。

    然而,两人温情脉脉的交流,实际都不过是相互敷衍的说辞,里面究竟有几分真情在,那便只有天才知道!

    良久,夏侯韬摇摇头,随口改了话题,声调低柔地问道:“罢了,我的身子骨我自己清楚。听说你与李家千金一起回来,怎不带她来见见我?”

    “忆如她不太受得了拘束,所以我就没带她来见您。”

    “忆如?好名字……”

    夏侯韬自然露出恍然之色,忽而略见严肃地提点道:“你这样直呼姑娘家闺名,可显得有些唐突?”

    “她才多大,而且没必要那么见外。”

    “嗯?”

    谢云书顿了顿解释说道:“义父不用多虑。她家长辈毕竟是世外之人,并无太多世俗礼教约束。忆如很好相处,也没那么多复杂心思。”

    “既如此,为父就放心了。但对林堡主、李掌门,你总该恭敬些。”

    夏侯韬叹了口气,又道:“若再过上两年,你要是当真与她情投意合,我也好为你做主,向李掌门提亲。”

    “呃,那也不免想得太远……”

    “到了年纪就差不多了,难道你还想挑三拣四?”

    魔翳假装家长还真是带入角色啊……谢云书无奈道:“不是这样。义父,我这次回来不久,可能就得回蜀山。不便久留,还请原谅。”

    “蜀山?”

    “我已拜入蜀山门下。”

    “哦,那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夏侯韬仿佛与有荣焉,非常高兴地拍了拍谢云书肩膀,随后由衷欣慰道:“能得世外修真之人传授艺业,却是一般人想都不敢想的福缘。你能有此机遇,为父又岂会责怪?”

    “多谢义父体谅。待我学有所成,定设法替义父延寿。”

    “有心就好,去吧。带着瑾轩,和那女娃儿痛快玩耍几日。这你们带来的补品,我定要亲口尝尝,绝不容允那班下人糟蹋。”

    “呵,都是忆如的一片心意……我这就去了。”

    “嗯。”

    谢云书用很符合他的年龄的举动,沉稳“恭敬”又见“急切”地退出了书房,没在夏侯韬面前露出半点破绽,算是顺利蒙混过关。

    但身为夜叉族的大祭司,“夏侯韬”魔翳还是很敏锐地感受得到,谢云书此刻的修为,已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

    “云书,你当真给为父带来偌大惊喜。然而,夜叉族岂能等你与那女娲后人,不知何年何岁的‘喜事’?”

    女娲神族岂会帮助魔界王族?

    阴沉的语气当中,透着一股难言的讥讽,魔翳虽觉此事荒唐不可行,但转念一想却也可试着加速,以冲突加剧三人间的“爱恨情仇”。

    “伐天与韩仲晰元神将合,我大可以此事做文章,刺激他提增魔元。为了李忆如,不论是爱是恨,他定不甘心云书断他情念。”

    “如此一来,只要冲突一起,不论是云书又或伐天,总有一人能为我带回女娲后人。纵使此计不成,伐天一旦取得混天之宝,也能给蜀山造成不小祸害。”

    闭目深思片刻,“夏侯韬”口中无声默念,已是下定决心要助伐天一臂之力。

    “天魔剑与天罡印被蜀山扣押,一时难以窃取。但,五劫辟魔锥与七宝琉璃花却都在仙霞派,陛下应已得手。”

    “伐天啊伐天,我虽对你没抱有什么指望,可你却断不能让吾族夜叉失望。”

第九章 姻缘

    “爹,难得云书回来一趟。您让孩儿与他一同外出游历一番,又有何不可?”

    “不行。你要是有一身好武艺。我二话不说就让你跟云书出游。这次烧了船,你能跑吗?你也不看看自己什么熊样,连只鸡都杀不了,还敢自称是我夏侯家的大少爷?!”

    在夏侯府住了六七天,把明州左近名胜古迹都游览了一遍,可谓是宾主尽欢。而谢云书自己,在跟夏侯彰说明自己的想法之后,也顺利从夏侯府取了一笔开店的钱财。

    唯独最后辞别的这天,夏侯瑾轩有些耐不住性子,居然想跟夏侯彰申请,跟着谢云书一起离开明州出去走走。

    谢云书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要知道夏侯大少爷其他不说,一手水墨仙术颇见火候,加上他见识广博,几乎可以当半个百科全书用。

    怎奈何,经历过折剑山庄谢云书夺魁之事后,夏侯彰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恨铁不成钢的心态变得有些失衡,吼夏侯瑾轩的嗓门都要大过天了。

    另外,他特别担心的是,万一夏侯瑾轩身为夏侯家独子,被谢云书拐带上蜀山修仙。那夏侯瑾轩连个后嗣都没有留下,夏侯家的家业夏侯彰该交给谁去继承吶?

    “可是,爹……”

    “绝对不行!”

    身为封建家族的大家长,夏侯彰再怎样开明,也不会允许夏侯瑾轩肆意妄为。

    对此,谢云书也只能向夏侯瑾轩一摊手,表示自己爱莫能助,然后不忘给个甜枣:“没关系,这两年欧阳家主,定会被公推为武林盟主。届时自然有你去见识的机会。等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再一起去看热闹,一路上也能增长见闻?”

    “当真?!”

    夏侯瑾轩挺好说话,一点都不胡搅蛮缠,居然很服帖地不再坚持争取,只将眼神投向夏侯彰,期望得到他的应允。

    不过,夏侯彰既见谢云书帮忙圆场,当然不会再继续拆台,于是装作无奈地拍板道:“罢,反正到时候有众人保护,应当安全无忧,依你就是。”

    谢云书道:“既然如此,大伯,我和忆如这就回去了。”

    “去吧,记得常回来看看。”

    “爹,我送送云书他们。”

    “嗯。”

    喜笑颜开地当先引路,冲淡了惜别的愁绪,夏侯瑾轩引着谢云书到了门外,却在回头时被谢云书悄悄拉到一边,避开了仆从郑重说道:“对了,有件事我得跟你说一下。”

    “何事不能当众直言?”

    “那个,我在蜀山上,有请人给你卜算过姻缘。”

    “姻缘?”

    前回谢云书在折剑山庄下的雪石路上,消灭雪女取了那妖女的灵石,却也坏了将来夏侯瑾轩被雪女欺骗入梦,认清内心对瑕好感的红线。

    不论怎么着,谢云书都得做些弥补。

    听到这句话,李忆如的目光古怪,好像在问蜀山到底谁会测算姻缘,反问的语气甚是好奇,让谢云书都有些害怕。

    不过,等了许久没见少女开口,谢云书也就不等了,遂向夏侯瑾轩明言道:“只有四个批字——瑕在瑾中。”

    “瑕在瑾中……”

    夏侯瑾轩虽是书生,却不迂腐,假如是一般走江湖的道士卜算,他定是万分不信。

    然而,谢云书不仅是他兄弟挚友,目前还更是蜀山高足,身份不可同日而语。夏侯瑾轩自然信得过,深思许久道:“瑕在瑾中……白壁微瑕,虽有残缺,但于我却胜过完美无瑕之物。有趣,这四字我记在心里了。”

    “嗯,还有这块灵石,我和忆如用不上。你带在身边,对你的灵力提升颇有好处。”

    雪石路上那块灵石,主要还是在修炼起步时效果拔群。否则那雪女捡到石头许久,也不至于被罡斩一劈就死。

    谢云书目前好说歹说,都已经算过了修行门径,自然不再依赖于它加速提升灵力,索性便“物归原主”:“大伯有句话说得对。就算你不想练武,多一些厉害的术法防身,于你也有好处不是?”

    “你……好吧。”

    坦率地收下灵石,夏侯瑾轩不去推脱,看着谢云书似有些预感,欲言又止,想了想最后说道:“不管云书你将来是否还会回来,夏侯府总会为你敞开大门。”

    也不知道该不该称赞夏侯瑾轩“乌鸦嘴”一般的灵性预兆,谢云书叹了口气:“说什么呢?只要你在夏侯府一天,我都不会弃你们而不顾。”

    “嗯,是我唐突了。”

    谢云书左右瞧了瞧,忽然小声道:“另外,别跟大伯说。等我在唐家集开了店,就尽量找借口请你去理一理账……到时候,你想跑哪里去玩,我都给你顶着。”

    “真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保重。”

    辞别了夏侯瑾轩,等出了明州城的大门,谢云书离开夏侯韬视线更感无事一身轻。将明州的一些土特产放进贝壳储存,谢云书两手空空,于是伸了个懒腰,语气轻松地对李忆如问道:“忆如,是先回余杭,还是苏州?”

    “……云书哥,你说的测算姻缘是真的吗?”

    终于还是问了……谢云书点点头,边走边说:“对瑾轩来说是真的。”

    李忆如眉心微拧,将信将疑道:“可是,我没听说蜀山有人专门算这个呢。”

    谢云书随口坦白:“是我瞎算的。”

    “?”

    “不信?”

    李忆如脑袋摇成拨浪鼓,然后略怀期待地望着谢云书:“我才不信,不然你给我算一算?”

    “行啊。”

    谢云书装模作样低头掰了两下手指,毫无诚意地说:“嗯,忆如小姐你的姻缘,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定是时常陪伴在身边的人之一。”

    “好啊!……之一?”

    本来听到前八个字,李忆如还挺高兴。但等谢云书说完,少女就立刻察觉到,谢云书是在跟她开玩笑,当场气鼓鼓地瞪了他了一眼:“就知道云书哥是个骗子,根本不会算命!”

    “你前几年才吃过算命道士的亏,还算命呢?接下来,想要去哪里玩吗?我本来想带你出海逛一逛,但现在不太合适……不如跟我去盗个墓?”

    “盗墓?”

    “其实也不算盗墓,毕竟被人盗过了。只是里面有一对玉十分贵重,我想把它们取出来。”

    阴阳紫阙现在的年限或许不够,但谢云书琢磨着,只要把淮南王陵里的那对玉石挖出,然后带回琼华年间,重新找个地方埋下去,设下阵法看管起来。

    一来一回种个田,时间不就够千年了吗?

第十章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距离琼华衰落已过去几百年,这淮南王陵大抵早就荒废。

    可因此世仙道恒昌,淮南王陵的具体位置,却还有着不少详实的记载。有心做此准备,谢云书在夏侯府时,便翻阅了家中藏书,找到了确实的方位。

    只不过,这闯进别人家坟头的旅程,显然不符合李忆如的喜好,干脆直接派锦八爷把东西从里面偷出来:“八爷,就是两只红啊黄啊的蛤蟆。”

    “对,蟾蜍爷还是认识的。”

    锦八爷奇怪道:“这东西埋的好深啊。除此以外,壁上有留字,‘五百一十年、蘅’,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五百一十年?”

    从琼华时期到谢云书如今所处的年代,约莫是五百一十年左右。五百一十年翻一番,便是一千零二十年。

    按照阴阳紫阙千年成精,会各自分散一方的习性,谢云书就必须提前施法将它们困住,否则便不免竹篮打水。

    “蘅”是谢云书的道字。

    按照锦八爷的说法,有关阴阳紫阙的布置,他应已如愿完成。并且这取出来的紫阙,便是由他回到过去之后,亲手藏好深埋五百年,等锦八爷挖出来。

    而有了阴阳紫阙这个例子,谢云书转念一想,他总归是得从蜀山求取一份“赤雪流朱丹”的丹方。

    假如有什么丹药材料,需要几百年火候的奇珍异种。

    他难得能跨越时间回到遥远的过去一次,不多带些幼苗种子回去种一种,岂不是浪费了这次的机遇?

    只可惜,储物贝里面的空间太小,最多再装上一些药材,够炼制几瓶帮得上草谷的上好丹药就已不错。

    其余的,谢云书也不是特别奢求。

    毕竟,到时候还不知道会碰到什么疑难,此时不借助宗门的力量,多炼制一些暗器、仙符、法宝之类的带着,将来可就大大的吃亏。

    虽然说,琼华立派数百年,无一人可独力飞仙。但合并了羲和、望舒双剑的玄霄,不顾走火入魔全力之下,却近乎有着能够媲美飞仙一流的实力,在人类之中绝对属于顶尖强者。

    谢云书虽然自觉已不弱,可离那个层次还差太远,不多带点东西怎么行?

    “最可惜的是,没什么可操作的办法,能向当时的蜀山证明,自己是流落山门外的蜀山弟子。否则挂靠一下,什么事情都好办了……”

    “云书哥……”

    “我只是有些可惜阴阳紫阙而已。”

    不愿让李忆如担心,谢云书也更喜欢看这丫头每天没心没肺的开心,于是把东西收好了之后就说道:“听说,蜀山有个九州散人,曾经于剑冢得一仙缘,忆如你有兴趣去看看吗?”

    “不想去了。这几天过去玩得有点累,要不我陪云书哥你去唐家集吧?”

    “嗯?”

    “云书哥想做什么,我帮你打打下手。”

    “怎么突然这么听话?”

    谢云书有点害怕:“跟我撒娇没关系的,我吃得消。”

    “唔……总感觉云书哥把我当小孩子一样。”

    李忆如把锦八爷收回了伞里,默默跟在谢云书身边,也不像平日一样吵闹活泼了,鲜红的秀发都有些暗淡:“其实我觉得这样给人治病的日子挺好的,能帮助到很多人。”

    “你想要参股?”

    “什么叫参股?”

    “简单讲,我的店有你一部分份额。”

    “哦~,就是当老板娘!”

    虽然意思似乎被曲解了,但总体来说大概没什么毛病?

    谢云书见她脚下又轻快了起来,便没跟她计较解释太多,应了她的想法说:“那行,我们下面就去唐家集。等事情结束了,就一起回蜀山。”

    “嗯。”

    从蜀山下来前,谢云书便想过要去渝州东南的新安当,找一找景天的下落。但据说新安当早就换了新当家,上了年纪的老当家带着夫人,已经不再住在城里,不知去何处云游,渡过残生。

    算来算去,景天不求长生的话,唐雪见虽是神树果实捏造,本质却是一个普通人,差不多也快到夫妻俩生老病死的时间段。

    既然如此,谢云书只能退而求其次,去看看景天的儿子景小楼。

    这景天曾习得李家先祖,巴蜀侠盗李寒空的飞龙探云手,而后又将之传给南盗侠李三思。李三思与景小楼甚至是师兄弟。

    可以说,李家与景家关系匪浅。

    只是因李三思被拜月教主杀害,从此两家便无交集,几乎断了联络。

    不过谢云书的想法却很简单,既然没法从景天身上薅羊毛,但最起码有景小楼这地头蛇介绍,开家药店也简单一些,能省却不少麻烦。

    正如谢云书所料,现在的新安当正是由景小楼打理,并且看上去也人过了青年,早不见了少年时的捣蛋脾气。

    而等李忆如报上“李三思”的名字后,两人立即得到了景小楼的亲切招待,并打包票不用他们收拾,三天以内帮谢云书在唐家集腾出一间药店来。

    比起景天而言,果然小景老板比起豪气,还是败家居多……

    忙前忙后一阵,景小楼竟仍不忘“送人”:“谁做出纳,谁是账房,要不要我给你们找几个可靠的伙计来?”

    “不必,否则就太麻烦您了。”

    考虑到马上还得回蜀山,这两个月试炼不必太正式,谢云书推辞了景小楼的好意。景小楼却不以为意,有些啰嗦地问道:“也好,还是等你们生意上了正轨,我再推荐你们加入我爹推进创立的归九堂商会联盟吧。对了,这家药店你们想取个什么名字?”

    “同仁堂、济仁堂、保安堂……算了,还是就叫解忧堂吧。”

    谢云书懒得换名字,干脆就拿之前用过的命名,医以解忧也还不错。

    但景小楼听到解忧堂的名字,忽然皱起了眉毛,啧啧两声说道:“怪哉,这两年常有人来问,唐家集是否有新开一家解忧堂。”

    “这两年一直有人来问,还是新开?”

    谢云书语气微妙。反正肯定和聊斋世界无关,否则不会具体到时间,而且用的还是“堂”,不是“坊”字。

    李忆如倒是不以为怪,率直地跟景小楼说道:“不奇怪啊,之前云书哥用过回魂仙梦,可能回到过去时,提前告诉别人了吧。”

    谢云书百口莫辩。

    “那李忆如李指导你来说说,我怎么把我自己都不知道,在唐家集店铺的名字告诉别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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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介绍:
穿越到仙剑世界,开局成了夏侯韬工具人义子。
好在有个系统,但是……
“谢大哥,我让外公教你七决剑气和斩龙诀吧!”
“谢大哥,江湖危险,这把磐龙剑你拿着用。”
“谢大哥……”
看了眼啥都没有的系统,谢云书悟了——
女娲娘娘,我不想努力了!
——————
老透明了,已有百万字完结作品【求生在幻想乡】,【霹雳之丹青闻人】等——以上有些被点娘和谐了。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从仙剑开始拯救女娲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