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训未遂
苏锦落勾起一边唇角，笑容逐渐扩大，表情丝毫不惧，摆出一副长姐的威严，就这么静静盯着她看。
苏锦烟逐渐心虚，手一挥，硬着头皮道：“今天这屋子我拆定了，我看谁敢阻拦！”
说罢，拢了拢袖子，强行给自己找理由道：“姐姐自是不知我心中如何想的，你是嫡女，自我一出生，就被拿来与你处处作比，现在高出你一步，便永远高出你一步。”
她一副大仇得报，松了口气的模样。
苏锦落云淡风轻道：“哦，是呀。妹妹自幼就处处不如我，更别说有一样出群，仗着些不正手腕，总算嫁给了皇子，好在有爹出面替你解决，才不至于落下荡妇罪名，孰是孰非，妹妹都不该白眼狼至此，跑回家来找自家人麻烦。”
“我！”苏锦烟面上一急，听她句句在理，一时间，竟想不出理由来反驳，只能脸红脖子粗道：“本宫没有！少血口喷人了！”
“凭什么我住的院子就要比你小一圈？今天这屋子，本宫拆定了，还望姐姐体谅我这些年受的委屈。”
苏锦烟起伏的胸口半天才平缓下来，一脸挑衅地看着她，道：“今日我脸上的伤，若是王爷问起来，我不敢作假，只能实话实说，按律法处置。”
苏锦落轻蔑瞥了她一眼，“王妃能惦念上我的屋子，乃我之幸。”
说完，便抱着胳膊立于一侧，静静看着那些宫人拆东西。
秋春咽不下这口气，看主子表情淡漠，便想上前理论。
却被苏锦落按住了肩膀，她压低声道：“且慢，屋中东西没什么值钱的，王妃要闹，便让她闹去，事情越大越好，最好叫轩辕朗也知此事。”
“啊？”
秋春满脸疑惑。
轩辕朗的脾性，上一世就死在他手里的苏锦落再了解不过，二皇子明面上看着温润俊朗，背地里做事乖张毒辣，最厌恶女子惹事生非，不受管控，苏锦烟做的这些事，一脚一步都踩在他厌恶的点上。
苏锦烟无意瞧见了，放在梳妆桌上最显眼处的妆奁盒，上前打开，只见里面躺了各式珠钗，皆华贵绚烂，镶嵌着大颗夺目的珠宝。
她随口讥讽道：“贪慕富贵，又何须藏着掖着，成日里装出一幅恬淡如菊的模样给谁看？想要勾引谁家公子？”
说着，把一只玫瑰金钗在发髻上比了片刻，对镜仔细端详着。
察觉到苏锦落缄默不语，她更加得意，道：“好歹姐妹一场，姐姐把这些东西让于我，也没什么不妥吧？”
翻到最后，妆奁下静静躺了一只眼熟的坠子，苏锦烟单手拎起，放在光下细细地瞧着，上等和田玉晶莹温润，放在掌心中光滑发热，被雕成了一面带花的禁步。
“你，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苏锦烟猛然意识到什么，回头怒目而视。
苏锦落等的就是这一刻，慢条斯理道：“二皇子在迎娶你之后，差人送来的。”
满满一盒子珠宝首饰，看来定是私下联络了许多回，苏锦烟“唰”的一下，血液上涌，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说不出的委屈倒灌进口中，她只觉着舌尖一阵苦涩。
“胡说八道！你有何资格让王爷送你这些东西？”
“是，我不配，可二皇子送来的，我又推脱不掉。”
苏锦落冷静回答道。
苏锦烟眼眶发红，别说拆屋子了，她再多待一刻，都觉得是数不清的屈辱和耳光扇在脸上。
于是高举起手中的妆奁，狠狠摔在地上，珠玉四散，珍珠咕噜噜滚到苏锦落脚边。那枚价值不菲的玉坠子，也同样碎成好几瓣。
“姐姐枉为将军长女，简直丢尽了苏府的颜面，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何故与我的夫君纠缠不清？”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二皇子差人送我礼物，约我出去私会，我一直没答应，所以才攒了这么多。”
苏锦落看着她浑身发抖，心中只觉畅快，冷笑着压低声道：“男人是什么德性，王妃不会比我更清楚，你还是收了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可笑念头，他迟早是会有侧妃的。”
“走，都回去！”
苏锦烟叫住埋头苦干的宫人们，把人全都轰了出去，这才敌视着苏锦落，眼中翻涌滔天恨意。
“本宫劝你识时务，否则以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苏锦落垂眸，挑衅道：“静候王妃佳音。”
“你！”
苏锦烟抬手想还回刚才那一巴掌，远处传来一声威严的呵斥。
“住手！王妃事情还没闹完吗？”
苏良策带人赶过来，入目就瞧见苏锦烟想要动手，他立马上前护住苏锦落，冷眼道：“王妃想要如何做，为父是管不住了，不过这是在将军府，还请您三思而后行。”
苏锦烟争着辩解道：“是姐姐先对我动了手！她瞧我不惯，上来便……”
她背后，是一地狼藉，好好的闺阁被撕下床幔窗纱，首饰珠玉，银镜全被摔碎。
这番辩解，苍白又无力，显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爹！你未免太偏心了吧！”
苏锦烟气急叫嚣，苏良策淡淡道：“微臣不敢，还望王妃请回吧，以后这娘家，庙太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毫不留情面的逐客令已下，苏锦烟说什么都没脸面再待下去，狠狠瞪了苏锦落一眼。
咬牙切齿道：“今日你所做之事，本宫定会叫你加倍奉还，绝不手软。”
苏锦落佯装畏惧地后退一步，苏良策马上紧紧握住女儿的手，宽慰道：“不怕，有爹在。”
苏锦烟看似风光的大闹了一番，实则满盘皆输，进宫的步撵上，整个人失魂落魄，面上血色一寸一寸褪了下去。
天上下起细雨，空气湿润。
轩辕朗已经在御书房跪了一个时辰，膝盖刺痛，腿麻得没什么知觉，就在快要挺不住的时候。
皇上终于发话道：“起来吧。朕早就告诉过你，治理朝堂，用的是权衡之术。”
轩辕朗闭目，略有些后悔道：“是，儿臣愚钝。”
第十七章 悔不当初
“朝臣与皇室之间，理应互相制衡，多方势力压制，才不至于生出乱子，朕瞧你素来是个冷静克己之人，怎么偏生在女人身上，糊涂成那样？”
“还是说，自古以来英雄难过美人关，也在你身上应验了？”
轩辕朗被说得抬不起头来，苏家曾经手握兵权，开疆拓土，苏将军年轻之时，可谓是野心勃勃的一匹猛虎，如今就算朝廷收回虎符，也不见得他会一直安分守己。
毕竟吃惯了生肉，茹毛饮血的猛兽，绝不会乖乖食素，啃朝廷赏赐的渣滓。
“儿臣不敢。”
轩辕朗大气不敢出，知道父皇是在指责他和苏府二小姐的奸情被撞破，为保证朝廷颜面，只能赐婚娶她为王妃。
糊涂啊……轩辕朗越想越觉不值，苏锦烟蛮横刁辣如泼妇，乍碰生欢，没几日就令他腻烦得不行，反而是将军府的嫡女，总叫人念念不忘。
他成日里想着苏锦落那张绝世清冷面容，深觉不甘心。
皇上提点几句，看似只是随口教育，却听得轩辕朗冷汗连连，其中得失，细思恐极。
“罢了，事已至此，就只能日后注意，暂时别纳什么侧妃，免得惹人话根。”
“是。”
皇上墨笔一停，他忌惮苏家，厌恶苏良策不错，但他近日里来的衷心谦卑表现，属实是削弱了自己心中成见。
于是下令道：“你自己去国库中挑些东西，赏给苏家。”
轩辕朗一顿，忍不住道：“为何？”
“苏老头可是帮朕找回了你弟弟，立了大功，当然该有赏。”
弟弟？轩辕朗一愣，他倒是知道宫中回来了一位皇子，住在莫离行宫，听说脾气倔强，刚回来就和皇上闹了一番，险些没收住场面。
皇上年轻时英俊风流，指不定外面有多少私生子，不过有个聪明的恰好找回来罢了，轩辕朗心中才无所谓，毕竟他和父皇十几年的相处，怎么可能被一个冒出来的外人所撼动？
于是撑起笑容，一副大度可亲的口吻道：“是，儿臣遵旨，那位皇弟好不容易回来，待到午后，儿臣亲自前去拜访。”
“不必了。”皇上道：“你等着，他快到了。”
话说完后不过几息功夫，门外立马传来太监通报声。
轩辕朗坐在椅子上，研究御书房内的棋盘，神情淡漠，丝毫不在乎。
直到余光瞥见那青珀色的衣角，闻到熟悉的脂粉香气，才虎躯一震，猛然抬起头来。
“儿臣拜见父皇。”
“起来，只有你的父亲兄弟，并不必搞这些虚礼。”
胥玉山奉上手中的香料，道：“儿臣上回来，就闻到父皇香炉中烧的香料乃是一味提神醒脑的上等香料，用着虽然不错，但长此以往，定会失眠多梦，影响身体，于是儿臣回去连夜调了这一款，用的全是木香与果香，温和提神，还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负担。”
皇上笑弯了眉眼，颇为欣慰道：“亏得你有孝心。”
轩辕朗震惊得半天才回过神来，上回脂粉阁的事，他还怀恨在心，不过大婚娶亲，加上种种琐碎杂事，竟一时间忘了去报复助纣为虐的胥玉山。
不过半月没见，他摇身一变，就能与自己平起平坐了？
轩辕朗心中诧异更甚，眉头紧锁，在瞧着太监把香炉中的香料更换，皇上仔细一闻，连连夸赞后，终于忍不住了，出言道。
“皇弟与我，算得上是老朋友了，原来缘分竟这般巧，你我还不知彼此是兄弟时，就已经颇有渊源了！”
这番话自然勾起皇上兴致，询问的目光望了过来。
胥玉山面色微沉，已经预料到了他想说什么。
“父皇恐怕还不知道吧，儿臣的这位皇弟来头不小，乃是京城姑娘们最常去的脂粉阁的掌柜，难怪油光水面，打扮的这般俊俏。”
轩辕朗表情玩味，静静盯着他，等着胥玉山身份被戳破出丑。
“脂粉阁？”
皇上出声询问，胥玉山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是，儿臣曾开了一间铺子，阴差阳错地很是受欢迎，也曾靠它糊口，因为觉着小本生意，说出来不太光彩，就一直没告诉您。”
他话到最后，小声卖了一波惨，弱弱的语气加上欲言又止的神情，皇上自然就忽略了轩辕朗告状的重点。
“好！这是好事啊！能开铺子会做生意，说明你心思活络，很是聪慧。”
轩辕朗惊讶挑眉，忍不住补充道：“一个大男人，成日里混在脂粉堆里，是不太光彩。”
皇上笑意渐深，道：“对于商贩而言，只要能赚到银两，何苦去计较做的是何种生意？况且会制香，胭脂水粉乃是贵女们的一大开销，能令她们倾倒，阿胥做的，定是极为不错！”
皇上由心的一番称赞，叫心中悬着的胥玉山终于松了口气。
又寒暄了一番琐事，皇上还不忘告知胥玉山，让他尽管从俸禄中抽钱去做生意，赔了有他担着。
走出御书房的那一刻，轩辕朗脸上硬挤出来的笑容荡然无存，轻蔑的看着他道：“你很得意？”
“不敢。”胥玉山不卑不亢道：“运气使然罢了，那日皇兄所做之事，皆是你们二位运气不好，苏家人又步步紧逼，我不过是个开店做生意的，真没料到会有那种事。”
“你推脱得真干净。”
轩辕朗瞪他一眼，懒得再纠缠。
回宫之后，还仍带火气，一口清茶下肚，直气得坐立难安，索性起身背着手走动。
便在这时，殿外一阵哭天喊地，苏锦烟冲了进来，面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夫君，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你这是……发生何事了？”
苏锦烟指着脸上早就淡下去的指痕，愤怒道：“我今日回了娘家一趟，竟然被打了，你瞧，我姐姐跟个个疯子一样，她妒我成了皇妃，便……呜呜呜！”
她告完状，轩辕朗手扶在桌面上半天没动，心道：我若早知苏锦落愿做王妃，又怎会娶你？
“苏锦落那个贱人，差点毁了我的容貌，王爷，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第十八章 入宫赴宴
轩辕朗眸色幽深，两指挑起她的下巴，仔细端详一番后，瞧见并无伤处，内心不由反感起来，压着脾气道：“发生了何事？”
“我回娘家想修间屋子，供以后居住，谁知道姐姐瞧不惯我，硬是叫人出手殴打，王爷您看，我的脸……”
苏锦烟娇滴滴凑过去，脸上指痕早就淡到看不出来。
轩辕朗冷哼一声，知道苏锦烟为人骄纵放肆，若不是她刻意找茬，苏锦落绝不会无聊到找她的麻烦。
于是对她愈加不耐烦，压根不想管此事。
苏锦烟不甘心的嘟囔道：“姐姐还把王爷私底下送他的那些首饰都拿出来炫耀，最后，跌碎了玉坠子。”
“什么？”
轩辕朗面色猛然一沉，压制许久的怒意喷涌，今天在御书房就因她的缘故被父皇说教一顿，见她又知晓自己私底下做的事，不耐烦达到顶峰。
“滚。”
尚在哭诉撒娇的苏锦烟面色一僵，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岔了。
“王爷？”
“本王让你滚开，听见没有！”
话到最后，随手抄起桌上瓷盏冲她砸了过去，苏锦烟吓得后退两三步，才堪堪躲过。
抬头对上轩辕朗阴鸷脸色，吓得忙退出门。
至此，苏锦烟在王府中的日子愈发艰难，被王爷冷落后，就连下人都敢轻视她三分，日子久了，心中憋着一口火气。
又迫于现下处境，只能等轩辕朗气消了，她再卑微的前去讨好。
“王爷，我亲手沏的茶，用陈年雪水所泡，尝过的人都说不错，您尝尝。”
“嗯。”
轩辕朗态度不冷不淡，低头看着竹卷，突然想起一事，道：“不日父皇要在宫中举办宴会，苏家应该也会来人，到时候，你最好安分守己，别胡闹。”
“啊？”苏锦烟追问道：“因何举办宴会？”
“妇人不得干政，休要多言。”
而此时，苏府正洋溢在一片欢乐之中，听闻大皇子和苏家长兄在边外打了胜仗，如今凯旋回归，京城门口前来欢迎的百姓们自发组成队伍，充满爱戴。
苏良策一方面叮嘱苏家上下要低调行事，另一方面，却是对儿子回来格外上心，指挥道：“桌上不要出现腌黄瓜，他不爱吃，瑞安从小就喜欢吃你娘亲手做的茯苓酥，都准备好了吗？”
“娘昨晚连夜做出来的。”
苏锦落撤掉两道兄长不爱吃的冷菜，道：“爹，一个时辰前就说快到城门口了，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再等等，若半个时辰后还回不了家，那应该就是被皇上叫进宫了。”
半个时辰后，不见苏瑞安身影，反倒是宫中传来消息，太监总管传皇上口谕，晚上在宫中举办庆功宴，打算彻夜狂欢，好好嘉赏他们二人。
苏良策略有失落，摆了摆手对苏锦落说道：“苏家在这个节骨眼上不宜高调，上回胥公子的事情，皇上都赏赐过一回了，此回就由你去赴宴，与你大哥几年未见了，好好叙叙旧。”
“是。”
苏锦落应下后，心中也很是激动，上一世哥哥被斩首于阵前，自己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重生后，苏瑞安久居于边关，这还是他们第一回见面。
入宫路上，苏锦落心情都不由得欢快起来，看到苏瑞安后，更是忍不住喊了句“兄长”，便快步朝他跑了过去。
“落落。”
苏瑞安兴奋地一把抱住她转了个圈，揉了揉苏锦落头顶，欣慰道：“几年不见，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长成大姑娘喽！”
“哥。”
苏锦落让秋春取出带来的糕点，道：“你最喜欢吃的茯苓糕，娘亲手做的，快尝尝。”
“好嘞，谢谢妹妹。”
苏瑞安津津有味尝了起来，他遗传了父亲的大骨架，在成年男子中，高挑又健壮，剑眉星目，英姿勃发，光是站在那里，就能引得贵族小姐一阵侧目。
苏锦烟从外面跟着轩辕朗走进来，猝不及防就看到了大哥，她小时候仗着年龄小，没少在爹娘面前栽赃欺负大哥，所以两人关系并不大好，此时看到苏锦落与他有说有笑，内心颇为嫉妒。
“大哥。”
苏锦烟唤了一声。
苏瑞安回京路上，就听说过了苏锦烟和二皇子的那番丑闻，被当场捉奸后无奈赐婚，看到苏锦烟，笑容微凝，点了点头道：“王妃。”
听到这疏离称呼，苏锦烟莫名委屈，正盯着他手中糕点，想要一块过来，便被轩辕朗给叫走了。
轩辕朗走在前方，压低声道：“待会有你们兄妹叙旧的机会，别在门口丢那个脸。”
“我……”
苏锦烟正想辩解，突然意识到他这么生气的原因，大皇子轩辕云素来和他不对头，此回又在外面立了战功，苏瑞安和大皇子是一路人，难怪轩辕朗会生气。
忙改口道：“没有，大哥向来偏心我姐姐，我和他，不甚熟络。”
身后的苏瑞安望着小妹背影，忍不住叹口气，道：“她啊，属实太胡来了，亏得爹那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脾气，愿意成全。”
苏锦落正要出言附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吃什么独食，都不分给我？”
她一转头，大皇子轩辕云负手站在那里，面带笑意。
而苏锦落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惊了下，转头太急，发髻上带的流苏坠子就这么甩在了轩辕云脸上。
“殿下，对不住，小女并非故意……”
轩辕云眼睛都没眨，定定看入了神，面前姑娘明眸皓齿，一抬眼瞧自己，仿佛三魂七魄都能被她勾了去。
“男子汉大丈夫，难不成被打一下就要杀人砍头？”
苏瑞安与轩辕云太熟了，给他塞了块糕点后，凑近小声道：“我家妹妹，你瞧，够标志吧，全京城的女子中，绝没人比她美丽！”
“哥！”
苏锦落被自己哥哥夸得脸上一红，要是揶揄就罢了，偏偏苏瑞安是一副拍胸脯打包票的神情，格外得意炫耀。
轩辕云心如鼓擂，错过眼神不敢看她。
第十九章 提议赛舞
他轻声道：“那是自然，一些小事，用不着计较。”
“宴会快开始了，进去吧。”
几人分别落座，苏锦落恰好坐在苏锦烟对面，刚提着裙子坐下，就收到她结结实实一个白眼。
苏锦落心中倒是波澜不惊，可轩辕朗就没那么冷静了，偷瞥她三四次后，终于忍不住在诸位官员贵女互相敬酒时，端了杯酒过来。
先是象征性和轩辕云以及苏瑞安碰了杯，说了些浮于表面的漂亮话后，立马把目标转向苏锦落，道：“本王也敬你一杯。”
苏瑞安没意识到什么，看了眼后就继续吃盘中佳肴，轩辕云却没那么淡定，立即起身道：“二弟，这杯酒，不如我替她喝了。”
“哦？”
轩辕朗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道：“兄长刚回来，就要和我过不去吗？”
“不是。”轩辕云举起酒杯与他相碰，温和道：“苏小姐看起来弱柳迎风，恐怕喝不了多少，我替她喝了，也是一样的。”
“你！”
轩辕朗表情不爽，又无可奈何，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最终，不明所以的苏瑞安插进来，拿过酒杯一饮而尽，道：“我家妹妹，我替了，二皇子请落座吧。”
轩辕朗咬着牙，拂袖转身。
苏锦烟也是有几分姿色的，属于二皇子阵营的几位官员冲她敬酒，一个个肥头大耳，就算不敢有那份心思，可手中的酒杯，却是没停过。
凭什么所有的人永远都要围着苏锦落转？她就只能沦为陪衬。
想到此处，苏锦烟灌下的酒从辛辣变成了苦涩。
轩辕朗回来后，她敢怒不敢言，微微朝他靠了靠，道：“王爷，我喝不下了。”
轩辕朗不耐烦地看了眼官僚们，他们这才收手。
庆功宴上，皇上很是高兴，大肆表彰赞美了一番，对于大皇子的表现更是颇为欣慰，又给了苏府大量赏赐。
苏锦落坐在桌前，轻易察觉到，皇上在知苏家父母没来赴宴时，表情显而易见的更高兴了。
她心中稍稍松口气，苏家和皇上现在已经达到了一种微妙且持平的臣子关系，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苏府便能安稳如山。
正考虑着未来，突然被点了名，她抬起头来，苏锦烟不知何时去换了身衣裳，已经站在众人面前，冲着皇上盈盈一拜后，道：“今日适逢大喜，本宫自荐与姐姐一同跳支舞以做欢迎，为诸位助兴。”
“好！”
“能有幸看到二王妃跳舞，乃我等幸事。”
底下一阵鼓掌喝彩，皇上欣然应允，对苏锦落道：“你意下如何？”
赶鸭子上架的事，苏锦落无病无灾，找不出推脱的理由，只能答应。
而坐在一边的轩辕朗面无表情，对于苏锦烟的哗众取宠，心中没多大感触，毕竟她代表着自己的颜面，愿意当众献舞，在父皇心中，定会觉着自己大度，与众位皇子相处和睦。
轩辕朗基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拍了拍手鼓掌。
“好。那小女便要献丑了。”
苏锦落点头，深深看了苏锦烟一眼。
苏锦烟摆明了意思要斗舞，提前肯定有练习过，而苏锦落都想不起来自己上回跳舞是什么时候了。
好在前世里嫁给轩辕朗那个渣滓，他酷爱宠幸舞姬，苏锦落也被逼着学了许多，现想现跳，不知还记得多少。
前往偏殿换衣裳时，回廊上，苏锦烟追了过来，道：“那天的事，今日我会让姐姐如数奉还的。”
苏锦落那日扇了她一巴掌，她便要让他在这么多人面前丢尽颜面，被比下去！
“是吗？”
苏锦落眉梢微挑，道：“像个伶人一样跳出来供人玩乐，这就是你认为的赢吗？”
“放肆，胡言乱语！什么叫做怜人，宫中的舞蹈怎能和那些三教九流的人作比？”
苏锦落懒得理会她，只道：“兄长已经知道你的事了，以后还是收敛些为好，别总是给苏家惹麻烦。”
苏锦烟气急败坏道：“难道我不是苏家人吗！”
“你最好，”苏锦落朝她走近两步，“记着你说的这句话。”
舞衣袖子宽广，裙摆曳地，袖子和背后都用雪白的真羽毛做装饰，看样式，应该是要跳《迎阵曲》。
乃是前朝一则故事脱骨出来的曲目，两军交战到水深火热之际，忽有仙人降世，划地为盘，从此一条汹涌大海横在了两国之间，免了将士伤亡之苦，停战即胜利。
秋春边帮自家小姐系腰带，边忍不住道：“王妃存心找小姐您的麻烦，待会若真的众人面前出了丑，唉……”
她一脸忧心忡忡，苏锦落反问道：“你不信我？”
“当然不是！只不过王妃诡计多端，又存着害您之心，当初在府中，也没瞧出来她是那样的人啊。”
秋春愁得小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苏锦落转身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到了台前，苏锦烟早就伫立在那里等候她了，挤出一个违心的微笑来，道：“姐姐，请吧。”
随着密集的鼓点和号角声响起，琴音颤动，轩辕云也忍不住激动起来，食指轻扣桌面，随着节奏敲动。
两人站定，一白一粉的身影在月光与宫灯的映衬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苏锦落回眸转身，扬臂抬腿，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犹如演练了千百遍似的，标准又干脆。
真像降世的圣女般。
而旁边的苏锦烟动作就偏柔美些，一比，高下立见。
轩辕云忍不住暗暗喝彩，冲旁边宫女讨要了一只笛子过来。
苏瑞安好奇道：“你想作甚？”
“伴曲，如此舞姿，少了一支笛子，便少些韵味。”
他说着，深吸一口气，一声嘹亮的笛音冲破天际，给整支曲子渲染上悲壮后的轻快感来。
苏锦落脚步越来越快，合着笛音，两人一吹一跳，配合得完美无瑕。
苏锦烟原本是能完美跳出来的，可是笛子往进一和音，余光瞥到苏锦落的舞姿，整个人信心大挫，步子逐渐跟不上。
终于，一舞终了，底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声。
第二十章 高下立现
苏锦烟万万没想到她这招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慌张朝轩辕朗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一脸冷漠与厌弃。
甚至在捕捉到自己的目光后，抬手鼓了两下掌，讽刺意味十足。
苏锦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长长舒了口气，朝苏锦烟走近两步，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轻声道：“多谢王妃体谅，毕竟我只有这一支舞拿手。”
苏锦烟抬眼，目光中满是怨怼。
“苏锦落，我绝对不会轻饶你。”
“那便走着瞧。”
苏锦落转身下台，注意到是轩辕云手上拿着笛子后，微微一惊，冲他扬了下唇角。
苏瑞安英俊悄朗，偏偏在男女之事上反应格外迟钝，看到妹妹下台后，喜道：“大皇子刚才还替你们伴奏一曲，快谢谢他。”
“好。”苏锦落象征性地举起茶杯，道：“那小女便以茶代酒，谢过大皇子。”
轩辕云忙满了杯酒打算与她碰杯，但一对上苏锦落清明目光，心脏便狂跳不止，随着呼吸不均，他手颤啊颤，碰完杯后，酒都能洒掉一半。
出此窘相，哪能把他和战场上叱咤风云的模样联系起来，苏瑞安看到后，惊奇道：“云兄，你怎能在女子面前逃酒？多不君子啊！”
说着，又给他满上。
轩辕云只觉得浑身燥热，就连耳根都逐渐烧了起来，染上一层薄红，他没办法出言解释，生怕一开口，就泄露出自己的心意来。
于是匆忙喝了酒，几人重新回道座位上。
刚才一舞，皇上甚是满意，大肆赞扬急几句后，对坐在自己身侧的妃子道：“梅儿，你最擅歌舞，于刚才她们二人的舞蹈，可有何评价？”
梅妃如今在后宫风光无量，成了皇上面前的大红人，就连此等重要的庆功宴会，也能取代皇后坐在其身侧。
她抬手扬眉间，皆是风情万种，柔柔道：“皇上非要臣妾作评的话，那臣妾也只能斗胆逾矩了，王妃姿态轻巧，轻盈美丽，刚刚起舞时，我几度以为她要飞走。”
这番恭维的话说得苏锦烟脸色大好，不禁喜滋滋起来。
梅妃说话时，余光全都落在角落中的胥玉山身上，他就默默站在暗处，她刚才清楚注意到，胥玉山仰头所看的方向，只有苏锦落一人。
从未正眼瞧过自己。
心中微微酸涩后，还是扬起唇角，媚眼如丝道：“至于这位苏将军的嫡女，臣妾不敢妄作评论，听说胥王爷对歌舞也颇有一番研究，不如由他来评价一二。”
坐在角落中的胥玉山突然被提到，面色微讶，很快和苏锦落对视一眼后，中规中矩道：“苏大小姐的确出人意料，本王钦佩。”
梅妃不依不饶道：“那胥玉爷觉着，她们两姐妹之间，谁更胜一筹？”
胥玉山目光顷刻间变得复杂起来，不理解梅妃为何要公然对自己下套？
还好此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轩辕朗玩世不恭地笑道：“自然是苏大小姐遥遥领先，本王的王妃啊，原本就是为了给父皇助兴，即便跳得没那么完美，也情有可原。”
轩辕朗难得帮苏锦烟找个台阶下，本想笑着把事情糊弄过去，谁料大皇子冷不丁点头附和道：“不错，是苏大小姐跳得更好些，姿态，节奏，全都踩在鼓点上，回眸之时顾盼生辉，本王看着，倒觉得像极了谣传中的圣女降世。”
他一番言辞捧得太高，苏锦落忙道：“小女惶恐，殿下谬赞了。”
苏瑞安悄悄冲妹妹眨了眨眼，小声道：“大皇子粗枝大叶的，他才懒得说谎，当然是你跳得好喽！”
“是啊，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大小姐跳得更好。”
“两人的舞姿天壤之别，不用比，诸位心中自有高下。”
“苏大小姐貌美贤淑，一舞惊人，不知可有婚配？我家犬子正好到了娶妻的年纪……”
席间大臣们一阵恭维后，就试探地想给苏锦落说媒，全都被苏瑞安端酒杯应付了过去。
“我妹妹还小，说这些不合适。”
同僚揶揄道：“只有当哥的才永远觉得自家妹妹年纪小。”
“不过苏大人的二妹现如今都是王妃了。”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寂静片刻，似乎都是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坊间传的“丑闻”，不过很快，又找了个别的话题掩饰过去。
轩辕朗夹起一筷尖鱼片，道：“夫人，你来尝尝。”
苏锦烟受宠若惊，刚张开嘴，就感到筷尖直直捅入口腔，咸腥的生鱼味道叫她几欲作呕。
“哦？本王忘记蘸酱了。”
轩辕朗逼她把鱼片吃下后，淡淡说道：“自作聪明，自讨苦吃，今天的事，等我回去再跟你算账！”
苏锦烟吓得缩了缩肩膀，看着轩辕朗，细声软语道：“王爷别生气，我不过是想为您……”
“为我？”轩辕朗冷笑一声，阴阳怪气道：“真是抬举本王了。”
宴会到后半夜，推杯换盏，筹光交错间众人已然醉了四五分，酒量不好的直接趴在桌上，昏昏欲睡起来。
冗长的庆功宴，苏锦落待得实在无聊，喊了秋春过来，悄悄出去透气。
她前脚一走，后脚轩辕云脸上装出来的醉意消散，抓住苏瑞安的肩膀摇晃道：“苏公子，你那位妹妹，可否有婚配？”
“问这个做甚？”苏瑞安基本把宴会呈上来的菜都尝了一遍，意犹未尽道：“没有，大皇子想将我妹妹介绍谁家公子哥？”
轩辕云不好直说是自己对苏锦落生了心思，拐弯抹角道：“苏小姐可有何喜欢的东西？你我既是战场上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我送些礼物给你妹妹，也在情理之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苏瑞安还是完全没察觉到轩辕云的心思，点头道：“说得在理，这样吧，云兄把礼物送给我也是一样的，嘿嘿，我想要京城八大胡同里，刘铁匠铸的那柄长剑，云兄把那个买了送我吧。”
轩辕云皱眉，按了把他脑袋，恼道：“喝你的酒去！”
苏锦落迎着月色散步，忽然，顿住了脚。
第二十一章 放下芥蒂
皎洁月光洒落在胥玉山的肩头，他一袭青珀色长袍，比天上月还要清冷的眉眼在看到苏锦落的那一刻，蓦然温润起来。
“苏小姐？”
“你也出来透气？”
胥玉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道：“特地在等你，那日苏将军的引荐之恩，我至今还没机会亲自感谢，就先在此谢过苏小姐了。”
“无妨。”苏锦落审视的目光，从上往下打量他一番，道：“只要胥王爷是真心交我这个朋友，而非把苏家当成踏脚石，耍的团团转就好。”
胥玉山被她暗讽刺的摸不着头脑，“此言怎讲？”
“梅妃娘娘看你的眼神不太一般，全然不像是在瞧一位陌生的王爷。”
女子直觉素来准确，更别说心思细腻玲珑的苏锦落了，她一语道破其中蹊跷。
胥玉山立马猜透她言外之意，解释道：“梅妃在入宫之前，的确受过脂粉阁的帮助，不过后来她选秀入宫，我与她就再无交集，近日里才碰上面，除了一句娘娘，再无瓜葛。”
苏锦落挑眉，“当真？”
“那是自然。”
胥玉山丝毫不回避的解释完后，故意道：“不过本王能否问问苏小姐，宴会上那么多人，为何偏要对本王如此上心？观察得有够细致入微。”
他的语气全然不是质问，而是在调侃，加上戏谑目光，真有两分风流浪子的意味。
不过这些落在秋春眼里，就成了耍流氓，她一把拦在自家小姐面前，道：“孤男寡女，要是被人撞上，对我家小姐名声不好，王爷，我们便先告辞了。”
本身有些冷淡紧张的氛围立马因为秋春的误会而变的松快起来，胥玉山手中扇子一开，掩住半张脸笑道：“本王可是正人君子，姑娘休要误会了。”
秋春脸上一阵发臊，看自家小姐也眉眼弯弯，尴尬又害羞的退到一边去了。
胥玉山道：“你提到这点，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说吧。”
“大皇子刚才为你伴了一支曲。”
这件事苏锦落当然知道，她奇怪道：“我知道，有什么不对吗？”
“苏小姐要清楚，轩辕云他在战场上厮杀久了，骨子里的血都随之冷漠起来，绝不会主动亲络女子，不信你回去问问苏瑞安，当年阮絮一事。”
提起“阮絮”这个名字，苏锦落只觉得耳熟，半天才想起来，阮家乃是当朝御史的养女，上一世，她被许给了大皇子做侧妃，后来不知因何缘故，跌入宫中玉湖淹死了。
那时，轩辕朗与她刚大婚不久，还算热络，叮嘱好几次不要去玉湖游玩。
难不成阮絮的死有蹊跷？
“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胥玉山道：“大皇子出征前夕，曾闹出个人命来，事关重大，硬生生是被皇上废了好大心思封口，才避免消息流入朝廷和坊间。”
“要我猜，胥王爷那脂粉阁平日里接待各种贵客，肯定私下也做着买卖消息的交易。”
苏锦落一语道破，胥玉山并不否认，接着说道：“听说有位叫阮絮的小姐，对大皇子仰慕已久，几次三分接近未遂，起了歹心，往他杯中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从此长久待在他身侧。”
苏锦落听得直皱眉头。
“大皇子不慎中计，厌恶她不择手段，于是在药效发作之前，一剑斩杀了那女子。”
“竟有此事？”
“千真万确，阮絮也是自掘坟墓，御史大人就算再心疼那位养女，也不敢跟皇上抗衡，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胥玉山说完后，冲苏锦落提醒道：“大皇子肯主动靠近你，绝对心思不纯，还是多加小心为好。”
“嗯。”
想起今天宴会以来的种种细节，苏锦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点头道谢。
快天亮之际，各路官家的马车才浩浩荡荡出了皇宫大门，各奔回家。
苏瑞安体力充沛，喝了一夜酒，仍是神采奕奕，就要上马时，突然被一个眼熟的侍卫叫住。
“苏公子请留步，大皇子有事要与您商议。”
那侍卫口吻焦急，苏瑞安下意识以为轩辕云是要同自己商议战场上的事，忙冲车夫道：“先送大小姐回家休息，我随后便到。”
然后头也不回的朝东宫走去。
大皇子回来后就被皇帝赏赐，移居东宫，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以后册封太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殿下！”
轩辕朗推门进去，只见轩辕云坐在桌后，神情发愣，看到他，招了招手。
“苏公子，你觉得本王与你，算朋友吗？”
“这说得什么话？”苏瑞安诧异道：“殿下，你莫不是吃酒吃醉了？”
说着，就要伸手探他的额头试温度。
“别胡来。”
轩辕云拍掉他的手，踟蹰道：“那本王有一事想与你商议。”
“讲吧，你我之间，不需要有秘密。”
轩辕云压低声同他耳语几句，苏瑞安“蹭”的一下站起来，表情惊悚道：“云兄想追我妹妹？”
“嘘，小声点！坐下，声张什么？”
轩辕云行兵打仗倒有一套，可讨女子欢心，确实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难怪你问我妹妹喜欢什么。”苏瑞安盘腿坐下，半晌，抬眼看他，道：“云兄走出来了吗？”
话中有话，属于两人之间的秘密，轩辕云表情凝住，叹气道：“阮姑娘不择手段固然不对，令本王心生厌恶，可当初，也是她在危急关头，扑上来替我挡了一箭，否则出征前夕，本王大抵就要藏黄泉了。”
轩辕云面前浮现出阮絮将死时的张狰狞面孔，断断续续道：“云哥哥就算永远都不肯接受我，你…现在…也永远忘不掉我了。”
她极端又固执，最后饮恨而终。
不过从始至终，都并非轩辕云的错，如果他没饮下那一杯掺了软筋散的药酒，就不会全身无力到对抗不了几名刺客。
“我记着阮姑娘，不过对她，从没喜爱过，只有无奈罢了。”
听到他放下之前对女子的芥蒂之心，苏瑞安不由欣喜起来，道：“云兄若能与我妹妹结良缘，那是好事啊！”
第二十二章有心撮合
女子若能高嫁，余生定会安然无忧，得了富贵权势，可比那些猪油蒙了心的千金小姐看上穷酸书生要好得多。
苏瑞安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人还能为妹妹的婚事做打算，立马道：“云兄要保证真心待我妹妹，你们之间，就由我来当这个月老，好好牵线！”
他答应得爽快，轩辕云还有些没反应过来，道：“你当真愿意撮合本王与你妹妹？”
“为何不愿？”苏瑞安大笑道：“微臣与殿下在战场上同生共死，就算在危难时刻，您也从未舍弃过任何下属，对兄弟尚且有情有义，对夫人，那便更不用多虑。”
苏瑞安满心欢喜的回家后，母亲过来拉着他的手好一阵心疼。
“我儿都瘦了，肯定没吃好，也没穿暖……”
说着，就要抬袖子抹泪。
苏良策坐在一边冷冷道：“男儿血性，就该顶天立地，好好出去历练一番，这些苦，是他该受的。”
“就你嘴硬，谁昨日晚上在门口等了一夜。”
苏夫人奚落他两句，倒搞得苏良策很是没面子，嘟囔道：“我可是一家之主，你……”
眼见两人就要因苏瑞安起口角，回屋睡过一觉的苏锦落出来了，插话道：“娘才不必心疼大哥，昨日庆功宴上，面前的烧鸡烤鸭酱牛肉，还有这么大一个肘子和烤乳猪，全都被大哥给解决了，您也用不着再为他做午膳，肯定都没肚子吃。”
苏瑞安被说得一阵害臊，他昨晚也的确胡吃海塞许多，毕竟边外的食物，有得吃就不错了，哪能挑选味道。
他抬手指弹苏锦落额头，气呼呼道：“就你会说话，牙尖嘴利的。”
一家人笑了起来，穿堂风卷过，带来微微凉意，苏锦落朝外看去，彼时的苏府一幅欣欣向荣，亲人惧在，和睦安康，这正是她所期冀和愿意守护的景象。
闹完后，苏良策严肃问了许多战场上的事，考他一顿兵法后，很是满意，面上却只表露出三分来。
“做得不错，但行军打仗，最忌讳骄傲自满，无论何时，都要以谨慎为重。”
苏瑞安道：“是，孩儿定当铭记于心。”
苏夫人于心不忍，催促道：“快别念叨了，让他回屋休息吧，昨晚的庆功宴，定是一夜没合眼，千万别累到。”
苏瑞安出了门，并没回院子，而是直接去找苏锦落了。
“哥？”
苏锦落见他匆匆忙忙跑过来，心中已有几分猜测，道：“怎么了？”
“你昨夜有见到云兄，觉得他如何？”
苏锦落眼神一顿，心道：果然如此，胥玉山说的没错。
“大皇子风度翩翩，为人温和有礼，不过哥哥提这个做什么？”
听她说印象不错，苏瑞安就放心了，道：“不日便是花灯节，往年京城一到这个时候，热闹非凡，你不如带着秋春一块出去游玩，若有可能，说不定啊……”
苏瑞安神秘兮兮笑道：“还能觅得个夫君回来。”
其实苏锦落从一开始就对大皇子毫无感觉，毕竟上一世在轩辕云凯旋而归的时候，她已经成了轩辕朗的王妃，两人毫无交集。
不过按照接下来发生的发展方向，大皇子时运不济，非常之惨，听说因刺客的缘故，整张脸被烧得狰狞不已，无法见人。
于是轩辕云的性格大变，乖张狠戾，暴虐无性……
想到大皇子以后的种种惨状，苏锦落就忍不住蹙起眉头。
“怎么？妹妹难不成不愿意出去？”
“倒也不是。”
苏锦落绞尽脑汁才想起来大皇子被刺杀的地点在“醉仙楼”，京城最有名的酒楼中，她道：“好啊，不过我听说花灯节在湖上泛舟最佳，大哥不如替我备一艘小舟，到时候一同去泛舟。”
苏瑞安当即答应下来，苏锦落刚一回屋，就听见“扑棱棱”声响，紧接着，一只白鸽从苏瑞安的院子里飞了出去。
她忍不住摇头笑道：“大哥真是没耐心。”
苏锦落有心救大皇子，于是借着大哥有意撮合两人的心思改了约定地点，与此同时，外面下起暴雨来。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青砖瓦上，顺着缝隙流下来，暴雨形成一道水帘，挂在大门上。
宫中，苏锦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既然王妃爱跳，还总想与你姐姐一较高下，那本王就给你这个机会，上去，脱了鞋子跳啊。”
轩辕朗神情戏谑，看她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只阿猫阿狗。
大殿一边，摆了一道烧红的碳，苏锦烟离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灼热气息。
她知道轩辕朗正在气头上，于是放下身段，瘪嘴撒娇道：“王爷，妾身都是想要您面上风光，谁知道弄巧成拙，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大婚短短数月，轩辕朗的真实面孔就暴露无遗，刚一开始他只是冷漠，现在捧着苏锦烟娇弱的脸蛋，一脚便朝她心口踹了过去。
“知道自己不行还要逞强，本王的脸面都要被你丢尽了！”
轩辕朗把对于大皇子的不耐烦和苏锦落的冷漠都归咎于她身上，对着苏锦烟一通斥骂，几次扬手想要打她。
但看着那张和苏锦落有几分相似的脸，始终没舍得下手，一把拽住她头发，让她被迫抬起头来盯着自己。
“本王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做还是不做？”
苏锦烟实在是被唬住了，与她私底下偷情，那个温润如玉，体贴细致的王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连忙哽咽回答道：“我答应，王爷，能为您做事，是妾身的殊荣。”
她快卑微到尘埃里，才换得轩辕朗一声冷笑，道：“过几日，花灯节，你随着本王的侍卫去一个地方，到时候什么都不用做，只消吃顿酒，看场戏就行了。”
“啊？”
苏锦烟诧异，这么简单吗？
“能办好吗？”
她一哆嗦，道：“能！”
很快，花灯节到了，前几日连着下了几场暴雨，建筑，街道被洗刷得干干净净，空气宜人，格外清爽。
苏瑞安站在一旁挑剔道：“花灯节，本就是少男少女出去相会的日子，妹妹你为何不描个妆？”
第二十三章醉仙楼相会
“难不成大哥觉着我素面朝天，就见不得人喽？”
苏锦落故意揶揄，但苏瑞安却无比认真的回答道：“我当然没那个意思，谁不知道我妹妹美貌冠绝京城……”
苏锦落气到伸手捂他嘴，“好了！不要给我再带高帽了！”
两人嬉闹几句，一如小时候那般模样，临出门时，秋春好奇道：“小姐今日打扮得甚是素净。”
苏锦落为了不耽搁事，特地只用一只素雅玉簪挽发，她望着被雨水洗刷过的地砖，道：“只当是去游玩，我才无意找什么郎君。”
许是上辈子轩辕朗所做之事成了她心头伤疤，久久难以忘怀，以至于现在，苏锦落对于桃花运并不中意，只想安安心心报完仇，守护住苏府和全家人。
“大小姐，请先等等！”
身后突然传来急匆匆的呼唤，紧接着，苏瑞安也快步追了出来，一只手背在身后道：“落落，刚才船家派人来说，最近连下暴雨，水涨船高，乃至于早就定好的船被冲坏沉了，刚涨过水，去湖上泛舟不太安全。”
“啊？”
苏锦落惊奇道：“这样啊……”
她等着大哥接下来的牵线，果不然，苏瑞安故作自然道：“不过你也别太伤心，以后有的是机会去泛舟划船，大哥有个好东西送你。”
“嗯？”
苏瑞安摸出一张小牌字，绿底白字，上面镌刻着“醉仙楼”三个小字。
苏锦落瞳孔骤缩。
听苏瑞安接着说道：“我之前在醉仙楼定了他们当季的美食，一直没机会去，给你去尝尝。”
“可是公子，醉仙楼……”
秋春话说到一半，被苏锦落打断了，她收下牌子道：“好，谢谢大哥，我会去的。”
“在三楼右手边第二个包厢。”
“三楼一共就两个包厢，大哥不必特意提醒的。”
苏锦落道了句后，冲苏瑞安笑了笑，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上，秋春奇怪小姐刚才为何不让她把话说完，嘀咕道：“小姐，你说大公子是不是被骗了？当季定菜的牌子，可不长这个模样。”
“别拆穿大哥。”
苏锦落眼中笑意逐渐被严肃取代，她道：“秋春，等到了醉仙楼，你待会就在外面等着，给他们引路。”
看着小姐面上是少有的凝重，秋春就算不解，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苏锦落大抵能猜到，刚才哥哥背过的手中绝对拿着东宫刚传来的手谕。
她知道大皇子会将醉仙楼被刺杀，于是先动手将人约到湖上泛舟。
谁知道发大水又突然吹坏了舟，轩辕云这才慌忙改约定地点，又约到了醉仙楼。
看来许多事，在冥冥之中是注定了的。
花灯节在天色暗下去之后就算开幕，扎成各种模样的花灯挂在檐边，风一吹，灯如鱼浮游在海中，美轮美奂，颇具意境。
小商小贩手中拿着做好的花灯叫卖，还有一种，是许了愿望放在水面上，任其飘走。
每当这个时候，平日日里在闺阁中不能出门的女子们就用扇子半掩面，拉着密友或仆从，一起逛街猜谜。
秋春撩开车帘，“哇”了声，“小姐，前面有灯谜，要下车去瞧瞧吗？”
“不必了，直接去醉仙楼。”
“哦。”
苏锦落抬眼，余光无意间瞥到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男子，长身玉立在人群中，手中还拿了支糖葫芦，像是在凑灯谜的热闹，他回头，两人碰个照面。
目光只在人群中短短交汇片刻。
苏锦落莫名觉着有些眼熟，又叫不上来名字，想了半天，索性免了那个闲心思，她今晚，可是去救人的。
轩辕云若能在自己的帮忙下安然逃生，那他定会记着苏家一份恩情，苏锦落担忧的是：若不能，那不就将我自己搭进去了吗？
不会不会，休要乱想。
苏锦落摇了摇头，把不好的念头从心中晃出去。
很快，马车在醉仙楼前停下，门口人来人往，生意很是红火。
醉仙楼是京城中享誉盛名的酒楼，菜式不输宫里的御膳房，每到新季节，还会推出各种限定佳肴，当季美食。
一进门，就能闻到各种混合的饭菜香气，秋春吞了吞口水道：“那小姐，我便在门口等着？”
“嗯。”苏锦落抬手掐了下她脸蛋，道：“我早就定了醉仙楼的牌子，下次带你来吃好吃的，今天就委屈你一回了。”
听到好吃的，秋春眼睛一亮，小鸡啄米般点着头，“不委屈不委屈，小姐，我一定好好守着！”
“嗯。”
苏锦落到了三楼包厢内坐下，刚喝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从外面推开了门。
轩辕云头探进来，还假意与身后侍卫交谈着，看到她后，佯装吃了一惊，道：“苏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哦？”
苏锦落心中吐槽大皇子的演技实在太差，面上却是笑盈盈，道：“小女见过殿下。”
“快起快起！”
“我兄长给的牌子，小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那恐怕是闹了误会，”轩辕云说着，肢体动作早就迫不及待地在苏锦落对面落座，道：“苏小姐可介意与本王共同用饭？”
“无妨，反正我也吃不完。”
“好！”
轩辕云听她应下后，一阵亢奋与紧张，忙灌桌上的茶水冷静冷静。
至于眼前的大皇子，究竟得罪了谁从而被刺杀，苏锦落毫不关心，她只知道，很快，就会有刺客的剑刃从背后墙壁穿过，一击刺中他右肩膀，然后放火烧人。
思及至此，苏锦落手心开始冒汗，挑起话题道：“殿下，这道龙井虾仁倒是不错，您请尝尝。”
说着，拿起桌上公筷夹了一只粉嫩的虾仁递过去。
轩辕云从看见她开始，就欢喜得快要神志不清，耳根子燥红，苏锦落一主动搭讪，还给他夹菜，这早就超出轩辕云的意料了！
忙张嘴想尝，张到一半，又反应过来她是想给自己放到碗中，是自己想多了。于是抓起桌上小碗，尴尬一笑。
苏锦落看到他背后墙体上有提前凿好的开口，于是道：“我喂殿下也无妨。”
第二十四章 死里逃生
桌上烛光摇曳，态度陡然间变得暧昧起来，轩辕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张嘴凑了过去。
虾仁弹滑爽脆，眼前的姑娘眸如冷月，薄唇不点而红，好似染了一层诱人水光。
轩辕云胃里面像是有几百只蝴蝶同时振翅而飞，心里七上八下，狂跳不止又貌似漏了几拍。
还没等他紧张完，苏锦落脸色骤变，一把拽住他胳膊往旁边滚去，力道太大，直接将人摔滚到地上。
“你做什么？”
轩辕云话刚问出口，听到身后侍卫惨叫一声，随即拔剑。
他立马起身，把苏锦落护到身后。
只见侍卫捂着胳膊，指缝中渗出鲜血来，他举剑下意识去挡，道：“殿下，有刺客！快跑！”
轩辕云脸色一变，正要朝门边冲去。
忽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刺鼻的味道，紧接着，璀璨如星子的东西漂浮过去，侍卫身上衣物全部自燃着火，痛得惨叫声连连。
刺客这才打穿墙壁，走了进来。
“是磷粉！”
磷粉遇火自燃，醉仙楼装饰得亮堂如白昼，自然用了许多许多蜡烛，刺客一吹，磷粉接触烛火便燃烧起来。
苏锦落率先反应过来，难怪啊，明明当年醉仙楼并未起大火，轩辕云却被烧得面目全非，乃至毁了容。
她一把推开窗子，下面就是护城河，正漂浮着各色花灯，倒映墨色天空上的星子。
“跳下去。”
“跳下去？”
轩辕云一惊，侍卫抢先一步从两人中间横冲直撞下去。
“噗通”一声，他沉入水中，一阵烟气。
“不错，跳下去。”
苏锦落表情格外坚定，语气更是不容反驳。
她一脚踩上窗框，跳了下去，轩辕云按在佩剑上的手松开，同样跟着跳下。
当他扑向半空中的那一刻，后面烈火袭来，整个包厢顷刻间燃烧起来。
刺客是抱着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心思！
不惜烈火焚身，也要害他性命。
“呼！”
天气还未完全回暖，河水自然也是冷得彻骨，苏锦落牙关一阵寒战，摸索着朝岸边游去，终于在快要冻僵的前一秒，手扒上河沿。
紧接着，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拽住了她的手腕。
苏锦落被拉了上去，整个人几乎脱力，身上盖着尚存那人体温的外衣，在瞧见秋春的第一眼，下意识问道：“大皇子可还好？”
“小姐，苏府的侍卫在门口抓住几个刺客，还有宫里来的人，全部出动，已经将人一网打尽。”
秋春声线还有些抖，显然是被刚才的突发状况给吓到了。
苏锦落就这么被搀扶回了醉仙楼，里面的食客全被驱散，出了这么大的事，早就惊动宫里，光是羽林军，就在楼外水泄不通的围了一圈。
“大皇子没事，他被人捞上来时因为不通水性，呛了几口水，早带进去换衣裳了。”
秋春心疼的给自家小姐取来换洗衣裳，道：“小姐，这是我从旁边铺子现买的，恐怕没您平日里穿的舒坦，就先将就一下吧。”
“嗯。”
苏锦落灌了两口热茶，脸色总算没那么惨白了，呼出一口冷气，突然察觉到身上的外衣是男子外袍，惊道：“这是谁的衣裳？”
“是我的。”
胥玉山把一份姜茶放在了桌上，道：“我去让厨房做的，快点喝了，祛祛寒气。”
苏锦落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道：“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胥玉山不慌不忙坐下，“刚在路上看你苏府的马车跑得飞快，本王还以为是何事这么慌张，原来是苏小姐要与大皇子相会啊。”
苏锦落眉心一蹙，狐疑道：“别在这里说风凉话了，出了那么大的事，你为何会在此处？”
大皇子被人刺杀，胥玉山又突然出现在醉仙楼附近，万一皇上那里怀疑是他动的手，可就麻烦大了。
“苏小姐可千万别冤枉我，不过是过节出来逛逛，身边还带了太监跟着，刚才看醉仙楼热闹非凡，想过来吃杯酒，恰巧碰上你从河里游过来。”
苏锦落抿唇，喝了两口辛辣的姜茶后，面色微红，道：“秋春，和我进去。”
“是，小姐。”
两人挑了个包厢，苏锦落换衣裳间隙，秋春道：“小姐今日出府时特意叮嘱管家带几名侍卫跟过来，难不成您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遭？”
“以备不时之需而已。”
苏锦落淡淡道：“今天大皇子能死里逃生，算是我朝的一桩好事，我并没帮上多少忙。”
“哦。”
秋春服侍她换好衣裳，道：“小姐有所不知，刚刚胥王爷在岸边看到您时，非常着急，差点跳下去，不过又顾及男女之别，况且小姐还未出阁，恐误了您的声誉。”
“那是自然，我与胥王爷算是半个朋友。”
“可是……我觉得大皇子，像是很……”
秋春犹犹豫豫，苏锦落猜出她想说什么了，道：“你觉着大皇子对我一见钟意？秋春，可别傻了，男子突生的爱慕，归根结底都是见色起意罢了，不必当真。”
“小姐！”秋春惊呼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等换好衣裳，撩帘出去时，外面大厅内已经站满了人。
轩辕朗神色阴沉，掌柜的则站在一边弯着腰唯唯诺诺，大气不敢出。
看样子已经训完一番话了，苏锦落抬头去找，哪里还有胥玉山身影？
“苏小姐。”
轩辕云目光一亮，快步上前道：“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里？”
“没事。”
苏锦落不动声色地抽回被他握住的手，“殿下，刚刚您那位贴身侍卫，回来了吗？”
“已经送去医馆诊治了，放心，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殿下恕罪。”苏锦落突然道歉，道：“小女并不知殿下不通水性，方才之举，实属冒犯了。”
“何罪之有？”
轩辕朗心中澎湃，无论是刚才在包厢内的举动，还是苏锦落肯舍命救他，都无一不验证了他心中猜想。
苏锦落若对自己没半分心思，又何苦做到这个地步？连性命也顾不上？
轩辕朗一刻也等不得，开口正要询问她的心思，背后传来一声“报”。
第二十五章误会心意
“王爷，全都是死士，我们抓住之后，他们早就在口中含了毒药，一个活口都没能留下。”
“知道了。”
轩辕云被打乱后，一脸扫兴，抬手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将消息封锁，不要流传出去，还有，回宫向圣上禀报，本王平安无事，你们都下去。”
“是。”
众人齐刷刷退下去后，大厅一下子空旷起来。
“苏小姐，今晚你受惊了。”
“还好。”
苏锦落事情解决，救他免于毁容后，便急匆匆想走。
谁知，轩辕云加快脚步，拦在了她面前。
“苏小姐，且慢。”
“殿下还有何事？”
“今日正好是花灯节，外面灯会还没结束，本王同你出去转转？”
轩辕云先发出邀约来，苏锦落知道不干脆拒绝，接下来一定会有更多纠纷，于是道：“殿下说笑了，刚经历过那种事，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出幕后真凶，保证您的安全才对，我便先回去了。”
“想杀本王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头一回经历这种事。”
轩辕云自嘲似的说了句，大厅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半张脸隐于黑暗中，看不清嘴角究竟是上扬还是耷拉着。
“不如，我们把刚刚那顿饭吃完？”
轩辕云提议完，便要叫小二过来，继续上菜。
掌柜的犹如丧家败犬，低头过来，愁眉苦脸道：“这位官爷，实在是不好意思，刚才衙门也来了群人，把我店里的小厮厨子都抓走了，如今就剩下我一个了。”
苏锦落心道：这掌柜也是倒霉，趁着节日高高兴兴做生意，谁料到刺客便要在此地刺杀皇子，闹得没个五六天是调查不清楚的。
轩辕云没有再说什么，陪着她往外走，晚风袭来，吹起苏锦落鬓角发丝。
她悄悄打了个哆嗦，身上犹带寒气。
而身边的轩辕云脚步轻快，心情肉眼可见的好，他从一开始就对苏锦落格外中意，有了机会出来见面，还一同置死地而后生，不禁觉着苏府大小姐相貌长得好看，还有情有义，聪慧厉害，一时间，好感度达到顶峰。
如果不立马说出来，他真觉得自己会憋死。
从前在战场上，轩辕云哪次不是气定神闲，游刃有余，但面对苏锦落，一开口就乱了阵脚。
“今晚要多谢苏小姐搭救，本王也没想到，那伙刺客会如此狡猾，竟用遇火即燃的磷粉做武器，还好没烧到身上来。”
“嗯。”
“苏小姐，本王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讲。”
苏锦落指甲陷入掌心，道：“既然不知道该不该讲，那便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可是本王等不及了！”
轩辕云突然逼近一步，就连秋春也被吓了一跳，但碍于身份，只能呆呆望着，不敢阻拦。
“殿下想说什么？”
“我……”轩辕云一张嘴就打磕绊，耳根子直接红透，他深吸口气，道：“苏小姐对本王，可有其它的心思吗？”
“大皇子为国立功，又在战场上频频帮我哥哥，整个苏府都应好好谢谢您。”
苏锦落避重就轻。
轩辕云还没体会到她言辞举止中的拒绝，满眼柔情道：“但我有，今晚落水之际，本王差点吓死，怕你游不上来，我又无法出手救你。”
“我这不是没事吗？”
苏锦落微微一笑，悄悄退后半步，心中疯狂盘算着如何大皇子拉开距离。
她未施粉黛，却比寻常女子精心打扮后更要清丽，肌肤胜雪三分，乌目丹唇，发髻简约中愈发凸显清冷矜贵的气质。
轩辕云看直了眼，再也不想绕弯子，直说道：“苏小姐，自打本王在庆功宴上第一眼看到你时……”
苏锦落背后已然冒出冷汗，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听他继续告白。
“庆功宴上，我也认识了苏大小姐。”
“啪”，身后一声扇子合住的声音，苏锦落便晓得是谁来了。
“皇兄，”胥玉山温润笑道：“恰好我也在附近游玩，听闻消息，马上赶了过来。刚才醉仙楼一事，您可有受伤？”
关键时刻，轩辕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吐露心意，却被他强行打断，脸上自然没什么好态度，黑着脸道：“本王倒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皇弟。”
“前面便在卖花灯，去瞧瞧呗，反正都快收摊了。”
胥玉山轻飘飘转移话题。
苏锦落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连连点头快步跟上，轩辕云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负手追了上去。
一个平平无常卖花灯的小摊前，挤了不少人，苏锦落抬头张望，只见一名穿着麻布衣的老汉正向众人展示着他做出来的花灯。
“这是能在水中悬浮祈愿的，只要五文钱一只，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大家快来看！”
那花灯有盛夏莲花，银丝牡丹，金星雪浪……各种花型做扎得那叫一个栩栩如生，难怪卖得好。
胥玉山询问道：“想要吗？”
“嗯。”
苏锦落点头。
“那便来三个。”
胥玉山掏出铜钱，数了十五文递过去。
轩辕云看着很是费解，他出门从不带银两，每次直接让身边下属给银锭，还是头一回看到有人一文一文钱数好给过去。
出手阔绰的轩辕云有点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但碍于苏锦落在场，他便容忍住了。
“诺，给你。”胥玉山先给了苏锦落一只，然后递给轩辕云，“皇兄，这只给你。”
“不必了。”
轩辕云并不想接，胥玉山也只是做做样子，转身就塞给了秋春。
然后道：“我们去河边祈愿，皇兄，你要跟着一块吗？”
轩辕云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嗯”字，神情格外不爽，偏偏胥玉山这时毫无眼力劲，完全装作看不见。
朝着桥边走去，河上漂浮着太多花灯，繁杂璀璨如星子，又像是暗夜里的点点萤火，格外好看。
轩辕云道：“花灯到了下游，就会被人打捞起来统一扔掉，所以这愿望许起来，是不是显得有些儿戏？”
他想说是无用功的东西，胥玉山却点头表示赞同，道：“皇兄言之有理，不过放了也只是祝愿而已，无伤大雅。”
第二十六章 争风吃醋
轩辕云眉头狠狠一皱，听他这话，倒显得自己气量狭小，很没格局似的，藏在袖中的手由掌握拳，逐渐不耐烦起来。
刚才他好不容易寻了机会能向苏锦落吐露心意，胥玉山就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不光打断他的话茬，还一路跟随，现在取代自己站在心上人身边。
“用手挡着些，小心风把蜡烛吹灭了。”
胥玉山说着，抬手帮苏锦落的花灯挡风，这样一来一往，两人距离更近了些。
“想好要许什么愿望了吗？”
“嗯。”
苏锦落飞速在纸上写好愿望，塞进花灯中，蹲身送向河边。
夜风吹过，她松动的发髻突然散开，素钗歪斜，几欲滑落。
胥玉山离得近，下意识抬手去接，却抓住了一只细腻冰凉的手。
苏锦落和他同时接住了玉簪。
“抱歉。”
胥玉山脱口而出，立马松开了她的手。
“无妨。”
苏锦落起身，站到一边挽发。
她青丝如墨泼洒，在秋春的帮忙下飞速挽发，神情淡然冷静，拍起胳膊时，不合身的新衣裳袖子滑落，露出半截霜雪似的皓腕。
胥玉山心念微动，忙移开目光，低头写自己的心愿，落笔时，满心满眼都在想刚才柔荑般柔软的手，一时走神，没察觉到轩辕云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
他只写了落款，并没什么心愿可许。
“好一个无所愿无所求，胥王爷还真是玉骨清风，潇洒快活啊。”
轩辕云回来后得知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位皇弟，此事原本就够他不爽，想着刻意疏远，不去见他，就不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更能求个两耳清静，谁知道胥玉山自己送上门来，还敢一再同他喜欢的女子接触。
这在轩辕云眼中，已然犯了大忌。
胥玉山知他心中不快，况且是自己招惹在先，于是很有风度地将花灯放了，这才道：“皇兄能行兵打仗，保家卫国，我不过一介闲人，自然没什么报复。”
“呵。”轩辕云轻蔑一声冷笑，道：“是啊，毕竟是在妇人身侧长大的凡夫俗子，现在能认祖归宗，便是耗尽了八辈子福气。”
胥玉山敏锐地听出了他言外之意，喉结滚动，强忍着没有质问。
离岸边稍远的苏锦落收拾好头发，秋春悄悄靠上来道：“小姐，我们何时能走？”
旁观者清，她眼睁睁看着两位皇子都对这家小姐起了心思，虽然心里很是看好这桩姻缘，知道二位皇子都是不错的姻缘，但秋春更在乎自家小姐感受，早就察觉到了她的无奈。
苏锦落道：“再等等，时间差不多了便找借口先溜。”
不过她未能如愿，刚要上前去找借口告辞时，胥玉山突然怒目圆睁道：“皇兄，请你注意言辞！”
“本王便是这边说了又能如何？”
轩辕云冷笑道：“你母亲地位低贱，如果不是她爬龙床，又怎会有你跑回来认祖归宗？当上王爷也就算了，还敢一意孤行，随母性，自古以来哪有那样的道理？”
胥玉山素来玩世不恭的面上，头一回出现震怒，他道：“大皇子瞧不上我可以，但出言侮辱我母亲，是否有些太过分了！”
“怎么？你又想当皇子，又想拒绝皇上赐姓，就你那出身……”
轩辕云眸中写满不屑，他对胥玉山不爽已久，此刻积怨爆发，索性仗着身份，把心中不满吼叫出来。
“胥王爷，做人最重要的便是有自知之明，你真以为仗着父皇对你母亲的那几份旧情，便能容忍你一辈子？”
“几分旧情”这四个字猛然间刺痛了胥玉山的心，他当然知晓帝王薄情，也没期许着父皇会对母亲有多少思念，但这话从旁人口中说出，特别是父皇的另一个儿子这样觉着，胥玉山一时难以接受，失态地伸手揪住了他的领口。
“不许你这样说我母亲。”
苏锦落站在一边，秋春直接吓傻了，不敢动弹。
“小姐，我们要上去拦架吗？”
涉及到了双方父母，苏锦落语塞，就算上去也不清楚要怎么让两人平静下来，只能静观其变。
轩辕云并不恐慌，反而是直勾勾盯着他，微笑道：“你那低贱出身，能与本王平起平坐，就该知足了。”
他用力一推，常年在战场上累积下来的肌肉强劲有力，胥玉山被迫松开后，已然怒从心中起，逼上前一步道：“大皇子纵使心怀不满，也不拿我母亲说事，胥姓有何不可？难不成一直随父姓，便是对的吗？”
两人争执不休中，苏锦落上前，柔声道：“大皇子，胥王爷，此处人多眼杂，还请都担待些，回去再议吧。”
否则闹大传出去，定会叫皇上不悦，到时候对两人都没有好处。
胥玉山扭过头去，表情极度厌恶，看样子不想再多说一句，而轩辕云，抱着胳膊好整以暇，觉得自己占了理，很是硬气。
苏锦落深知他们谁都不会向对方低头，于是试图转移注意力道：“王爷，我好冷……”
说着，咳嗽了几声。
她不算说谎，从水里出来后，只换了件清爽衣裳，被缠到现在都无法脱身回去，又吹了夜风，难免会身子不适。
轩辕云见她脸色的确不大好，忙道：“河边湿冷，当心染了风寒。”
“对，我看前面有个吃食铺子，不如去那边坐坐，尝口热汤驱驱寒，刚才殿下您也落水了。”
苏锦落亲自开口邀请，轩辕云面上阴翳顷刻间散了大半，也懒得再跟胥玉山计较，道：“走吧。”
明月高悬，夜已深了。
馄饨铺子上只剩一个老伯，看到客人过来，忙笑着迎接道：“各位客官里面请，四位是吗？请坐。”
“两位。”
轩辕云重复了一遍，和苏锦落坐在桌前，而胥玉山却对他的话恍若未闻，拉着秋春坐在了对面，四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秋春眨巴眨巴眼睛，道：“小姐，您吃，吃馄饨吗？”
老伯介绍道：“我们还有元宵，蛋花汤，糯米粥……”
第二十七章约战
苏锦落知道所有人口味，直接说道：“两份馄饨，一碗酒酿圆子，给这位姑娘来碗红糖糯米粥。”
“嗯？”
轩辕云挑眉，心里不禁喜滋滋起来，暗道：刚才吃饭短短一会儿，难不成苏小姐就记住了我的口味？
胥玉山面色如水，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他道：“劳烦苏小姐费心了。”
轩辕云喜甜食，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苏瑞安回家后还偶尔在苏锦落面前吐槽，大皇子一见糖就急了眼，娘送去的茯苓糕就被他一个人全吃了。
热气腾腾的馄饨，酒酿圆子和糯米粥端上来后，几人心照不宣地低头尝着。
猪肉莲藕馅鲜甜，皮薄馅大，汤底清淡又浓郁，飘着葱花。
老伯擦了擦手，套近乎道：“两位公子带夫人出来游玩吗？”
轩辕云余光悄悄扫了眼苏锦落，再低头时，眼中含了笑意，终归没有解释。
可秋春表情就有些控制不住，神情古怪，匆忙摇头道：“不是夫妻。”
“哦，那你身旁这位，便是你爹吧？”
“哈哈，难怪这位夫人和公子如此般配！”
老伯越解释越黑，误将胥玉山和苏锦落当成了一对夫妻。
秋春年纪本身就小，一时被误会成两人的孩子，也情有可原，她道：“您误会了，这是我家小姐……”
“哈哈。”胥玉山乐不支声，半开玩笑道：“误会也无妨。”
“啪！”
瓷碗碎裂，飘着桂花的酒酿圆子倾落一地，老伯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轩辕云黑着脸道：“胥王口不择言，是否有辱皇家风范？忘了君子礼仪？”
又开始了，苏锦落一口馄饨都没咽下去，皱眉看着两人暗戳戳较劲，生怕下一秒又打起来。
气氛正僵持着，却偏在此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当是谁呢？这般眼熟，哟，原来是姐姐，”苏锦烟扭着腰上前，故作震惊的看了二人一眼，道：“两位王爷也在这里，失敬失敬，本宫见过二位。”
苏锦落眉心微蹙，知道她没安好心，转移话题道：“王妃也来参加花灯节？好巧，二皇子没陪你一块儿来吗？”
“王爷政务繁忙，自然比不得大皇子和胥王爷，还有时间为姐姐争风吃醋，不惜打起来……”
“住嘴！”
“胡言乱语！”
轩辕云和胥玉山同时出声喝止。
苏锦烟倒退一步，面露慌张道：“两位王爷好凶，难不成是本宫说错什么，还是……本宫猜得太准，令您不高兴了？”
她这一番讥讽，叫胥玉山和轩辕云僵持许久的怒火再次爆发。
只见轩辕云按住腰间佩剑，道：“本王本不愿与你起争执，是你不知好歹，三分两次不敬于人。”
“哦，大皇子先出口侮辱，如今还理直气壮，真是令人开眼。”
胥玉山自是不甘示弱，他手按到了腰上佩带。
苏锦落突然反应过来，胥玉山本身便会武功，他腰带之下，必定藏着一柄软剑。
若真的动武器打起来，一旦有伤亡，那事情可就闹得太大了！
她神情紧张。
苏锦烟瞅准机会，继续添油加醋道：“哎呀，急什么？王爷若是为心无愧，又何苦这般着急？为了在女人面前表现，闹得太难看，到了皇上那里……”
“住嘴。”
轩辕云回头看她，他是第一回仔细审视这个女人。
上回庆功宴上初见，他压根没注意苏锦烟长什么样子。
是有几分姿色，不过比起姐姐苏锦落，便显得庸脂俗粉，毫无亮眼之处。
“二王妃，舌根子嚼多了，当心舌头不保。”
轩辕云常年战场征战，除了英气外，眼神中更多的则是阴鸷，仿佛下一刻，就能拔剑砍了她脑袋。
苏锦烟被他周身气势下的倒退一步，回头看了眼跟着的小厮侍女，又勉强撑起几分精神气道：“大皇子真是爱说笑，唉，只是可惜本宫不如姐姐这般命好，惹人怜惜，一位位皇子前赴后继……”
“妹妹说够了吗？”
苏锦落听不下去，看她一眼。
轩辕云是何等人物，他就算真的是在苏锦落面前表现过度，吃醋不已，都绝不肯承认的，更别说是在胥玉山这个情敌面前，面子上很是下不来台。
胥玉山热血上头后，冷静取代鲁莽，道：“在这里动手，传出去倒像是兄弟互殴，父皇肯定也不愿意看到此番景象。”
轩辕云听出他话中欲言又止，追问道：“那你想如何？不会是怕得想当缩头乌龟，临阵逃脱吧？”
“自然不是。”
胥玉山勾起一边唇角，眼神挑衅道：“皇兄敢不敢与我约一场战？届时在众人的见证下一决胜负，谁赢了，谁便能约苏大小姐出去。”
轩辕云微微一愣，立马道：“行！”
他自从认为苏锦落喝自己两情相悦后，心中便笃定了她自己的囊中之物，胥玉山来抢，当然要守护住机会，顺便还能在苏锦落面前刷一波他身为主战将军的威武度。
两人一拍即合，立刻答应下来。
正此时，馄饨摊旁边三三两两的顾客全都离远看热闹，虽不知他们的真实身份，但瞧着华贵衣衫，手执佩剑，就绝非等闲人家的公子！
“好！”有人鼓掌喝彩，大声道：“古有冲冠一怒为红颜，今有比武招亲娶小姐，妙哉妙哉！”
“你们打算在何处比武？到时候，我一定千万观战！并帮忙当个见证人！”
“让我看看，究竟是哪位姑娘惹得年轻公子昏了头脑？”
八卦心强的老婆婆探出脑袋来观望着，有热心群众帮她指明，道：“就是那位穿蓝衣裳，长得最漂亮的那位，嘿嘿，要不是我太早娶妻，否则也想豁出老命去为那美人一战！”
各种议论声不绝于耳，如蚊呐般落入苏锦落耳中，她咬紧牙齿，恼怒道：“你们将我当成什么了？一个任人摆弄的物件？值得你们去争抢的宝贝？哈哈，胥王爷，我怎么也没想到，你骨子里竟是这样的人！”
苏锦落委屈又愤怒，呵斥完后，什么都不想再管，带着秋春扭头便离开了。
留下两人傻眼在原地。
第二十八章比赛
回家之后，已是深夜，苏锦落深吸几口气，平复情绪，推开了门。
谁料，屋内灯火通明，苏良策就坐在主位上，而哥哥正焦躁不安的在屋内躲步，看到她，面色猛然一松。
赶忙上前道：“你可真担心死我了！刚才醉仙楼发生了什么事？”
“大皇子没告诉你吗？”
“说了，”苏瑞安看着苏锦落脸色有些发白，抬手道：“管家，找个郎中过来！”
“不过是遇上刺客，掉进了水里。也无甚大碍，兄长不必担忧。”
苏锦落态度冷静从容，可苏良策就没那么淡定了，起身惊道：“遇上刺客？落了水？难不成就是那些死士动的手？”
苏锦落宽慰道：“爹，我今日出门时特地带了人随后跟着，没想到苏家的下人也手段了得，并非池中之鱼，抓刺客时，还帮了不少忙呢！”
“糊涂啊，”苏良策摇头道：“死士是奔着大皇子的性命去的，他在极端情况下能做到鱼死网破，你若是受了什么伤，叫爹娘可怎……”
苏良策心有余悸，叫郎中来把了脉，确定没伤到后，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苏锦烟挑衅得手，很是高兴地回了东宫，从背后抱住了轩辕朗，低声道：“王爷，今日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将事情办完了，可有何奖赏？”
烛光映衬下，她的一双眼眸含着秋水，又欲又勾人，偏偏轩辕朗一脸冷漠，冷笑道：“你还有脸来邀功？”
听他这口气，明显是事情没办成。
苏锦烟表情一僵，坐直身子，委屈巴巴道：“可是我都按您说的做了……”
此事原就和她没关系，轩辕朗纵使不悦，也没继续追究，道：“滚吧，夜深了。”
说罢，起身离去，苏锦烟抓着他的袖子不肯松手，眼眸含泪道：“难道王爷对我，就只有一时的新鲜吗？”
轩辕朗垂眼瞧她，道：“你是在怪本王薄情寡义？”
苏锦烟咬着下嘴唇，没吭声，轩辕朗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冷漠，轻声道：“本王娶你之时，自是极其喜爱的，可谁让苏小姐不争气，偏要惹本王不快？”
一番指责后，他总算离去，苏锦烟坐在地上，一脸的失魂落魄。
轩辕朗对她的好就像是握在手中的雪，很快消融成水，抓也抓不住。
想到晚间瞧见的那些，苏锦烟贝齿用力，恨恨想到：凭什么？凭什么苏锦落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获得那么多男人的青睐，还让大皇子和胥王爷对她争风吃醋……究竟是用了什么狐媚法子！
苏锦烟气得眼前发懵，半晌后，叫来了一名宫女。
“本宫听闻你素日里爱与别宫的嬷嬷私混在一块，喝酒赌钱，乱议政事。”
那宫女以为自己要东窗事发，当即吓得腿软跪在地上，讨扰道：“王妃恕罪，奴婢不过是一时猪油蒙了心，仗着家里亲戚是总管大人，便胡作非为，以后定不会再赌了。”
她讨饶时还刻意给自己留了几分余地，提到了能这么嚣张跋扈的理由，苏锦烟叫她过来，自然不是为了兴师问罪的。
“本宫又没说要责怪你。”
苏锦烟笑着，挑眉道：“同你说件事，明日里在空中散布出去，若能传入皇上耳中，本宫大大有赏。”
宫女将信将疑地把耳朵凑了过去，听她耳语一阵后，表情豁然开朗，道：“王妃放心，奴婢一定能办好。”
就这么相安无事过了三两日。
上回苏锦落恼火辞别后，轩辕云次日一早就向苏瑞安送了礼物，希望他能代为转交。
不过苏瑞安却是空手去找的妹妹，他也在秋春口中打听到了，那天两位皇子在街上因苏锦落争风吃醋的离奇传闻。
“过几日天气不错，不如哥哥带你去打猎？”
苏锦落的打猎一事并不上心，摇了摇头道：“不去。”
她察觉到苏瑞安神色有异，顺势猜测道：“大哥是想同时叫上大皇子？”
苏瑞安心思被妹妹猜透，微微尴尬一下，也不掩饰，反问道：“那你觉着，大皇子为人如何？”
“是兄长朋友，只有两面之缘，不好妄作评价。”
苏瑞安手支着下巴道：“妹妹果然是长大了，说话都谨慎起来，不容易中圈套了。”
“那晚的事，云兄应该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才答应下来的，你别放在心上，从前我们在军营中，他脾气火爆，有时还会在众人面前痛骂我一番……啧，那当然了，我私底下肯定讨回来了。”
苏瑞安絮絮叨叨一阵，试图挽回轩辕云在妹妹心中的形象，而苏锦落始终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神色淡淡的，也不知道听进去了没有。
本以为事情都过去了，可翌日早朝结束，苏良策到家后，满脸阴沉。
跟在他身后的，是皇上大手一挥，赏赐下来的东西。
“那天你们几人在馄饨摊上的事情传开了，皇上看样子很感兴趣，想让两位皇子比拼一番，大概要拿你做幌子。”
苏良策很是无奈道：“他们名义上是争夺与你出去的机会，背地里却是想要试探大皇子和胥王的真正实力，不日就要建擂台，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比赛。”
“啊？”
苏锦落诧异不已，道：“那这些赏赐又是怎么回事？”
“你暗中帮了大皇子一把，让他安然无虞，现在就算凶手暂时没查出来，毕竟苏府有功，皇上赏的东西。”
苏良策很是头痛，叹息道：“苏锦烟的事情闹成那样，最后不光不彩，想来她在宫中的日子也没多好过，爹只想正儿八经给你择一位良夫，却偏偏又站在这风口浪尖上……”
虽然心疼女儿，可苏良策也无可奈何，到了比拼的那一天，如约将苏锦落送进宫去。
还没到比赛场地，苏锦落便被人拦住了，她抬眼看着来人，面露不悦道：“有话便直说吧。”
胥玉山喉结滚动，沉默地凝视着她，良久才道：“本王若说那日并非有意，苏小姐恐怕也不会原谅吧？”
第二十九章比赛骑射
苏锦落没有直接给他答案，而是微微颔首，从胥玉山身边擦肩而过，没走几步，又听他道：“那苏小姐，更希望我和他谁会赢这场比赛？”
苏锦落回头，客气又疏离道：“大皇子战功赫赫，武力是有目共睹的，但胥王爷一向喜欢扮猪吃老虎，你的实力，才是深不可测的。”
她毫不客套地揭开了胥玉山的秘密，他唇角笑意一凝，挑眉问道：“所以你愿意给本王这个机会吗？”
苏锦落看他一眼，好在这时，秋春及时赶到，道：“小姐，时间不早了，先进去吧。”
有了台阶，苏锦落顺势而下，忽略了他的话题，转身离去。
关于两位皇子的比赛，是在宫中一个大广场上举行，搭起擂台，旁边领命而来的群臣早已落座，互相交谈着。
苏锦落刚坐下，便看到对面一个大臣冲自己眉开眼笑，拱手道：“老臣就提前恭喜苏小姐了，未来必是王妃。”
旁边同僚推他一把，“喂，你胡说什么呢？”
苏锦落脸上扬着体面微笑，目光却逐渐冰冷，那开玩笑不成的大臣深觉得罪了人，忙为自己开脱道：“我就是说着玩的，苏大小姐是将门嫡女，以后婚嫁肯定不俗……再说了，她妹妹现在就已是王妃。”
“哟，本宫怎敢与姐姐相提并论？”
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苏锦烟打扮得花枝招展，珠光宝气，浑身上下都是一副用力过猛的模样，看得出来，她很想在外表上超越苏锦落，不过到最后却是适得其反，落了俗。
苏锦烟目光鄙夷，上前冲着苏锦落轻声笑道：“姐姐的狐媚子功夫，妹妹真是学也学不来。”
苏锦落直接无视了她，冷淡道：“当日也不知是谁在脂粉阁闹那么难堪的一出戏，胥王爷又不是傻子，知你私下行径如何，而大皇子，自然也不会没品到对兄弟的女人起意思。”
她头头是道的一番分析，噎得苏锦烟哑口无言，只能咬碎怒火吞进肚中，阴阳怪气道：“姐姐好本事，愿你多风光几时才好。”
皇上是以苏锦落的名义展开的这场比赛，于是比赛没开始前，多数大臣的目光都落在了苏锦落身上，小声议论着。
“那便是苏将军的嫡女？长得倒是出众。”
“可她是怎么勾住两位皇子的？我家那么多女儿，若有一人能嫁入皇宫，便可保满门富贵了。”
“两位皇子为一女子争个头破血流，传出去还真不光彩。”
“梁兄，这就是你糊涂了，皇上是何等人物，怎会想不到这点，定是想考量两位皇子，又不好明着来，趁了苏姑娘的东风而已。”
众人的议论中，羡慕眼红褒贬皆有之，苏锦落腰板笔直的喝着茶，对那些声音充耳不闻。
很快，轩辕朗姗姗来迟，落座后便冲着苏锦烟说道：“没想到王妃还是有几分厉害之处的。”
话中意思，也只有他们夫妻知道。
苏锦烟一脸受宠若惊，低头娇羞道：“我为王爷内室，自是要替您分担一二。”
说完，一脸炫耀的看了苏锦落一眼。
苏锦落没搭理，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擂台四角的牛皮鼓被奏响，节奏感极强的鼓点交织成一曲热血战歌，伴随着号角与琴音。
皇上和两位皇子从大门口走了进来，轩辕云身披金丝软甲，骁勇英气，而胥玉山则是一袭月牙白的长袍，衣角飘飘散散，手中甚至拈了只玉扇，清俊淡定。
两人周身气质形成鲜明比对，光是看外貌，就叫人觉得胜负已定，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皇上落坐主位后，指着前方的擂台道：“君子六艺，朕这两位儿子各有所长，为了比赛的公正性，特地只比骑射，赋诗，剑法三种，每种三场，一共九场。”
说罢，大手一挥，让人下去准备。
很快，就有人牵了两匹马过来，胥玉山和轩辕云各自拿了弓箭，在众目睽睽下翻身上马。
秋春看到胥玉山矫健身姿，忍不住凑过来问道：“小姐，你觉得胥王能赢吗？”
苏锦落淡淡道：“看他想不想。”
“什么意思？难不成小姐觉得胥王比大皇子的箭术更厉害？”
“你且看着。”
天朗气清，轩辕云骑在马上，双臂用力拉了个满弓，对准十米开外的靶子。
便在这时，他按耐不住，转头去看余光一直注意到的人影。
和苏锦落眼神相碰，他瞬间心神荡漾，巴不得立马比完赛，得到约她出去的机会。
“嗖”的一声。
轩辕云在没有转头去看的情况下，一箭正中红心。
胥玉山紧跟上射中。
两人态度都有些心不在焉，可准头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厉害。
“好！”
“大皇子威武！”
“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了！”
现场爆发出猛烈的欢呼与喝彩声。
轩辕云转头看了胥玉山一眼，他素来觉得这位弟弟单薄羸弱，没想到箭法还出乎他意料，于是道：“本王要认真了，皇弟可要好好接招。”
他第一回称他为“皇弟”，胥玉山心中不免觉得好笑，叹道：果然人都是慕强的物种，最会趋利避害。
“皇兄，该当心的是你。”
第一场平局，第二场靶子往后又移十米，轩辕云仍是抬臂，拉弓，射箭，行云流水般的正中靶心。
胥玉山突然不紧不慢的从袖中抽出一条素白绸缎，蒙在了眼上，道：“这般比下去，到最后都是个平局，没什么意思，皇兄莫怪。”
轩辕云目光骤冷，盯着他，只见胥玉山一箭射出，再次扎在了靶心上。
他总算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惊道：“你是从何处学来的箭法？”
位于高台的皇上自然也有这个疑惑，好奇的目光落在胥玉山身上。
胥玉山扯下眼上蒙着的布条，道：“我自幼随母亲长大，打小母亲便告诉我，父亲非等闲人物，于是倾尽余力的教我读书习字，习武练功，为此不惜散尽财物，找了师父专门指导，为的就是有一日找到父亲时，不会让您失望。”
第三十章撞破阴谋
这番感情牌可谓是字字句句都按在了皇帝的软肋上，他听得目露柔情，长叹道：“好孩子，婳儿一向聪慧，若她还活着，那我们一家团团圆圆，定是羡煞旁人。”
轩辕云听着，别过头去，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暗想道：母妃如今十天半个月见不上父皇一面，发妻尚在身侧，父皇却不垂怜，偏偏心中惦记着已亡人，还此般纵容胥玉山，真是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这般想着，轩辕云握紧了弓箭，第三轮锣鼓敲响，靶心往后再挪十米。
肉眼看着，只是模糊的一团，想要射中，简直比登天还难！靠的就是经验和运气。
轩辕云估摸对准，胳膊反复抬起又落下三四回，然后深吸口气，松手射箭。
旁边的胥玉山几乎是同一时间射的箭。
这回，就由宫人前去计数。
很快，太监细长的嗓音传来，“大皇子胜！胥玉脱靶了。”
轩辕云嘴角勾起笑来，看胥玉山刚得意介绍完，就有了重大失误，他存心道：“做人还是得低调些为好，脚踏实地为正道。越是花言巧语，最后输得越惨。”
后半句，正是暗讽胥玉山私底下去找苏锦落一事。
胥玉山抿唇，未言语。
臣子们纷纷起身恭喜大皇子，宫人们马不停蹄地准备下一关，赋诗所用的笔墨纸砚。
苏锦落诧异胥玉山前两关表现那么好，居然会在最后一关出现失误。
秋春小声道：“真奇怪，按照胥王爷的准头，就算不能正中红心，也不该脱靶。”
“许是发挥失常。”
苏锦落回了一句，目光忽然瞥见一旁准备笔墨的宫人中，有一位帽子歪斜，手忙脚乱，和身旁人形成鲜明对比。
不过大臣们都忙着夸赞大皇子，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宫人，苏锦落直觉不对，道：“秋春，你看旁边那位，像不像那日回门时，二皇子身边的随从？”
秋春在主人的重要客宴上，平常知道身份有别，都与下人们走得近，她仔细一瞧，惊道：“的确如此，是二皇子的人。”
轩辕朗的人品如何，在他那里吃过苦头的苏锦落再清楚不过，当机立断道：“你待会悄悄跟过去瞧瞧，万一被人撞破，就说是我染了冷气，需要汤婆子。”
“是。”
秋春低着头，在宫人们准备完后，悄悄跟了上去。
下一场未开始前，都有一炷香休息的时间，轩辕云毫不避讳的冲着苏锦落走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意气风发。
可谁知，刚走到一半，背后太监突然道：“启禀皇上，清算错误，刚刚胥王爷一箭正中上一箭，看到靶上只剩两箭，所以被误认为了脱靶。”
说着，把那被从尾端一箭劈成两半的羽箭呈了上去。
全场哗然，在三十米开外的靶场上，不光能正中红心，一箭气势不减，还能劈开上一支箭。
这不光要准法，更厉害得则是力度！
皇上又欣慰又高兴，抚掌笑道：“看来第一场，你们打了个平手，甚好甚好！云儿素来厉害，朕是知道的，没想到阿胥更是出乎意料，哈哈！”
轩辕云脚步顿住，僵硬地回头，最终在近处挑了个位置坐下等待，没好意思来找苏锦落。
很快，秋春回来了，手中拿了个汤婆子，递给了自家小姐。
苏锦落察觉到她内心慌张，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才被撞破了，还好小姐提前给我找的借口能圆得上，他们才没起疑心。”
秋春惊魂未定，压低声道：“第二轮的赋诗结束，第三轮就是比剑，听说，他们会把比赛用时未开刃的剑换掉，上面涂抹剧毒，一旦两位皇子手底没收住，就会立马命丧黄泉。”
苏锦落睁大眼，手指抠着汤婆子坚固又温暖的表面，强行镇定下来，道：“在何处听到的？”
“炎阳殿外。”
“好，随我去看看。”
苏锦落悄悄溜了出去，朝炎阳殿方向走去，那里紧挨御膳房，相当于是宫人的居住休息场所，平时也用于安放杂物。
距离比赛的地方很近，待会用的佩剑大概就从此处拿出来，苏锦落步伐低调，并未引起几人注意，到了一扇门前。
她站定，冲秋春比了个手势。
里面传来微弱的对话声。
“我的父母妻儿可都安置好了？”
“放心吧，为二皇子做事，还能亏待了你不成？”
“那便好，今日就算是豁出这条性命，我也誓死完成任务。”
“不过，丑话可说到前面，今天他们二人若有一位活下来，那你就要少一个亲人。被抓后不尽快服毒自尽，胆敢供出主子……咦，我记着，你有个儿子快要参加科考，到时候只怕是有命考中，却无命上任。”
听着他们以父母妻儿做要挟，苏锦落不禁握紧拳头，等到那人回了个“是”字后，她便一脚踹开了门。
“大胆！光天化日，竟敢有谋害主子的心思！”
一进门，灰尘扑面弥漫，那两个身影如同耗子似的，一溜烟便不见了。
再往进找，盖满灰尘的兵器架重重叠叠，密密麻麻。
看来这间屋子已经很久没打扫过了，里面光线幽暗，苏锦落随手从架子上抄起一只短剑，往进走去。
最终，只看到大开的一扇窗户。
看来人已经逃了。
她眉头紧锁，冲秋春道：“此事事关重要，不过我们手中没有证据，也是有口难言，这样吧，你现在立马去找大哥，他今日也来了，将此事告知于他，防患于未然。”
“小姐你呢？”
“我随后便到，你先去。”
“是。”
秋春领命走了几步，又回过头道：“小姐务必要当心。”
“嗯。”
苏锦落点头，她出生在将门世家，就算被爹娘百般宠溺，但手中总归是会个一招两式，能自保的。
在兵器库中转了一圈后，她总算在地上找到了一只沾满灰的香囊，打开后，里面是一封家书。
落款之人，姓李。
详细讲述了自己要参加科考，正在潜心复习，住在哪家酒楼，又得贵人相助，都描述了个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