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活死人
地下有人！
季宁渊很快便有所感知，招呼着夏薇往下头挖。
这次过来防备各种突发事件，他们也带了两把铁铲，空旷的环境中，一时只剩下两人哐哐凿地的声音。
这里原先长了许多杂草，泥土里盘着许多草根，有很厚一层拽住植物根系就能直接拉开，再往下是岩石层。
“你确定这下头能有人？”夏薇踩两脚梆硬的石头。
这玩意儿他们这小铲子不太行啊。
季宁渊沉默着将草根掀开的范围又扩大了两倍，这次露出地下岩石层的全貌。
是一块卡进土地里的石板。
石板掀开，露出了一口被用树胶封口了的陶罐。
“......人，在罐子里？”
这下面就是个竖着的长方形坑，罐子搁在这儿，石板盖着，土埋着，绝没有能透气的口，这里头封着的，能是活人？
季宁渊像是猜到她在想什么一样，“里头的是活人。”
罐子被搬出来放在地上，夏薇站在远处，看着季宁渊抄起块石头直接砸碎了缸子。
在陶罐碎裂的同时，大量的黑气涌了出来，即使夏薇提前捂住了口鼻，仍旧感觉一阵窒息。
黑烟散去，躺在地上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人，像是被炭烤过的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罐子里被放的时间太久，日积月累脏出了一身泥壳。
夏薇刚要发问，地上的人突然发出一阵骨骼拼合的咔咔声，猛地睁开眼睛。
“你们，毁了我的修炼！”男人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才刚睁眼就像是没有骨头的怪虫，以极为扭曲地姿势朝季宁渊脸上挠去！
一个人像是蛇一样快速游动的画面让夏薇条件反射地闭起了眼睛。
季宁渊朝着对方的攻击直接迎了上去，拼身体强度，他还没怕过谁。即使这家伙确实怪异。
季宁渊的手稳准狠地扼住了男人的手腕，却没想到对方滑溜得像是一条泥鳅，甚至骨骼和肌肉都像是一滩液体，被他抓住仍旧能继续维持原本的攻势。
尖利的指甲刺破了季宁渊的脸颊，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线。
那边夏薇总算稳定了情绪，见季宁渊没讨到好，拔出匕首就赢了上去。
对方看着软烂的皮肤却又坚韧异常，夏薇重重扎上去的匕首却只划破了对方本就烂掉了的衣裳，顺着皮肤直接滑了下去，没造成半点儿伤害。
“我去，这什么怪物。”
“我要杀了你们！”男人尖锐地大喊，刺耳的声波震得夏薇脑仁生疼。
这东西既然物理攻击挂不住，就只能用魔法战胜魔法了。
夏薇一巴掌糊在地方后腰上一张杀戮符。
她本来是照着堵嘴去的，奈何这玩意儿速度太快，后头想想能挨着都算她幸运了，毕竟这玩意儿想偷袭季宁渊，被季宁渊给踩住了一条胳膊。
杀戮符带起一道红光，夏薇听到了一声裂帛的呲啦声。
男人仰头惨叫，他后腰处出现了一道半米长的巨大口子，几乎将他拦腰砍断。
可下一秒，夏薇眼睁睁的看着他伤口处肉丝勾连，几乎眨眨眼的工夫就全长好了。
她几乎怀疑对方受伤才是自己眼花。
“是活死人。”季宁渊的狐火根本烧不疼这个诡异的男人。
但季宁渊还是比较厉害，在夏薇还没真正感到着急的时候，季宁渊已经一个五雷正神法术照着对方脑袋劈过去了。
再有就是季宁渊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把灵宝级别的仙剑，给这人心脏部位捅了个对穿。
“雷电能暂时麻痹他，在这里很难把活死人杀死，这把剑只能留在他身上了。”季宁渊也有些头疼。
这把灵剑是他趁着夏薇在图灵学院修炼的时候炼制的，也是想多张底牌。
没想到桀还没看见，在这儿就给用了。
“你的意思是，他还是个活人？”
“修炼邪术的活人，这种法术即使在玄灵大陆也只有极少数邪修了解。”
季宁渊犹豫了一瞬，“我需要看他的记忆。”
“你看呗。”夏薇挠挠头，季宁渊不是看了好多人的记忆了，也不差这一个吧。
只是这回季宁渊看着她的眼神让夏薇觉得自己是说了什么错话。
夏薇还想细问，季宁渊已经闭上了眼，手指搭在了那个活死人额头上。
洞窟里一片寂静，季宁渊这次读取记忆的时间似乎比以往要长上许多，夏薇呆得有些无所事事，又开始到处敲敲搬搬。
中间有两回捅了虫子窝，都被她用火符及时处理掉了。
季宁渊有事的时候，她自己还是很靠得住的嘛。
夏薇有点得意地拍拍手，看着眼前出现的新路。
这是一个长得像是隧道一样的洞穴，一直通到外头，她都能看见洞口的光亮了。
看来现在外头是白天。
等季宁渊眸光沉沉地睁开眼睛，夏薇第一时间凑上去。
“走吧，我知道出去的近路了！”
出去的时候，季宁渊跟夏薇大致说了下他了解到的情况，“这家伙叫白丁，也是付水山的徒弟。”
“付水山想做什么，指引我们找他徒弟的麻烦？”夏薇惊了。
季宁渊还是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我不能确定，但这些玄灵大陆的法术，都跟付水山这些人有关系，至少证明他们确实接触过桀。”
“那我们继续按照预言图上面的找不就好了，就是得防备着点最后那副图。”
最后那副图有一个正常人变成了虚影，怎么看都不是好事。
“嗯。”季宁渊应了一声。
重新看见天空的夏薇总算一扫之前的压抑感，叉腰站在洞口深吸了好几口气。
“这就是自由的感觉嘛！”
“你一直挺自由的。”
“......”夏薇从山石上跳下来，朝着季宁渊翻个白眼。
“你这样好像山里的猴子精。”
跟一位女士使用这样的比喻是很不礼貌的！
夏薇刚想按住季宁渊打一顿，就听见远方传来了一阵呼啸。
像是很多人阿啦啦地怪叫着正向他们所在的位置冲过来。
夏薇先是懵了一会儿，左右看眼确定自己在山上，接着猛地反应过来。
“是那些食人族集体出游？”
不慌，她们也不用怕啊。
季宁渊在自己面前挥了挥手，“虽然不知道具体原因，但我又无法感受到自己的妖力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阵图
季宁渊这是又变成了普通人。
听他这么说，夏薇也试着用了个隐身术。她的法术使出来居然也半点儿效果没有。
“奇怪。”应该不是环境的问题，刚刚他们的法术明明还能正常使用。
“我应该是中了白丁的诅咒，至于你......”季宁渊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我也不太清楚。”
但现在外头那么一群来势汹汹的食人族，明显不是探究他们为什么没法使用法术的时机吧！
“你说我们这时候原路返回会不会被堵到？”
这时候也由不得他们犹豫。
可最后下来的洞九十度垂直于地面，下来的时候容易，上去的时候又没有法术，实在太难。
“你踩着我肩膀上去，再想办法拉我。”
踩着肩膀也只能够到洞口而已。
但季宁渊比较强的是他直接用手在墙壁上生生挖洞，一步一个‘脚印’实打实地爬了上去，又给夏薇扔了麻绳。
该说不说，他们这东西有用没用的也带了不少。
夏薇的身形刚隐没在洞里，两人方才所在的地窟中就呼啦啦地涌入一群穿着树皮的人，明晃晃的火把将下头照得亮堂。
地下传来一阵叽里咕噜的对话声。
夏薇是没听明白她们在说什么，只是艰难顺着绳子爬到上面时候仍旧心有余悸。
再稍微晚几秒钟，她就要跟那些人撞上了。
等两人离开神像山，季宁渊才跟她说起自己在白丁那里看见的东西。
“白丁闭关的地方，是食人族储放食物的区域，可能我烧死的那些虫子，让食人族部落有了感知。”
想着还留在地窟里的活死人，夏薇突然感觉一阵恶寒。
芒斯特培安实验室，夏薇坐在长椅上，靠着墙壁昏昏欲睡。
季宁渊睁着眼睛，坐在离她很远的另一端，视线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实验室工作中的红灯转绿，大门被推开，夏薇一个弹身冲过去。
“怎么样，祖宗，有结果了吗？”
曲女士无奈笑笑，“一段时间不见，你怎么这么爱着急了。”
“这不是我们还着急去下个地方。”
“让你好好在图灵学院念书你偏偏要跑到外头来晃。”曲女士手指使劲戳了戳夏薇的脑门，“你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夏薇轻咳两声，“总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我想什么了啊？我每天就想着各项实验数据，才懒得给你想。”曲女士把检测结果拍进夏薇怀里。
“你是因为体质原因，结婚生孩子之前顾忌都没什么使用灵力的机会了。”
？？？
夏薇瞪大了眼睛。
不是，怎么突然就结婚生孩子了。
“至于你这位朋友，他是被一种恶性物质给感染了。”曲女士看了眼季宁渊脸上的伤疤。
“恶性物质正在衰退，他身体比较好，估计有一两天就能恢复过来了。”
有毒物质......只可能是白丁挠破他伤口造成的。
倒是自己这什么可怕的体质啊，虽然现实世界修炼十分匪夷所思，但不生孩子就让她之前的修炼全白费过于过分了。
“妈，我这情况就没什么其他办法了？”
“本来呢，按照你妈我的计划，你现在跟顾时已经结婚了，保不准都有孩子了，谁让你不听我话呢。”曲女士叹口气，又十分欣慰的看她，“不听我话还能活到现在，我已经很欣慰了。”
夏薇瞬间有种自己是被捡回家的错觉。
总之，查清楚原因，季宁渊便决定要立刻动身了。
“放心，我已经知道对付桀的方法了。”季宁渊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
他们明明都还没见过桀。
即使季宁渊多看了白丁的记忆，他还是决定接下来的行动按照预言图上的进行。
季宁渊带着夏薇跑到岭东的一处死人坑，又挖了半天的地。
这次虽然泥土坚实，但两个人带了铁锹，工作效率又比之前快了一大截。
季宁渊也不确定要挖开的具体位置，带着夏薇像是地鼠一样这一个坑那里一个坑，挖土的过程中修为也顺利恢复。
“为什么我们不等到你恢复好了再动手。”这些天夏薇累得腰酸背痛，就算真怀孕也不过如此吧，“你是不是故意在整我。”
季宁渊笑着摇摇头，“放心，以后整不到了。”
这话说得听起来像是告别。
夏薇心底嘀咕着，手上动作却麻利起来。
“这下面有东西。”铁锹咚咚两声凿到一块木板上。
季宁渊忙制止了夏薇的暴力行径，小心翼翼地用法术取出地下的东西。
刻在四方形木板上的是一个复杂的阵图，夏薇见过许多的阵图，眼前这个绝对是她看过最复杂的。
“这是什么？”
“这是解决这一切的关键。”季宁渊看着夏薇露出一个笑，“接下来，我们只需要找到付水山。”
付水山就像是一个幽灵，悄无声息地融入人类社会。
没人知道他在哪儿。
包括他的那些徒弟。
在白丁的记忆里，季宁渊确信了一件事。
付水山跟当初的他一样，也在跟自己做斗争，在白丁的记忆中，师父出现了多次反复无常的行为。
教授给他炼制傀儡的法门，又严令他绝不能修炼，要将一切都忘光。教给他活死人的修炼法术，又叮嘱他此为歪魔邪道，绝不可迈入不正之门。
放在这个世界，可能是精神分裂的症状，可季宁渊却知道，他这是一具身体中有两个灵魂。
桀正在这个世界上谋划着强大的力量，他先后从蒋学荣、倪家根、白丁身上得到了一些不好的东西。
先开始他以为是幻觉，现在再回想，那些分明都是桀。
难怪自己一直感觉被窥伺，对方的一部分正藏在他身体里。
“你在想什么？”夏薇打断季宁渊的愣神。
季宁渊最近总是在笑，他弯一弯眉眼，“想我这次，绝对不会输。”
“对，我们一定会赢！”夏薇朝着他举起拳头。
解决掉桀，一切就能回归正轨么......
这么一想，夏薇难免有些失落。
她端着那块木板，仔仔细细地记忆起上面的阵图来。
虽然不知道这玩意儿具体有什么用，季宁渊也不说，但记下来总没坏处。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再见了
被两人找到的时候，付水山很平静。
他就像是位修为有成又德高望重的前辈，盘着双腿，闭目坐禅。
如果忽略栓在他四肢和脖颈上的封魔铁链的话。
足足有夏薇手臂粗的铁链，看着就让人感觉窒息。
“你为什么......”这跟夏薇想象的不一样。
养了一堆恶徒弟的付水山在夏薇心里已然是恶徒之首了，在她心中，付水山就是桀的头号走狗。她怎么也想象不到，他们最后找到的这一个，竟可以称得上是慈眉善目的老人。
“你们来啦。”
能留下预言图的人，果然对他们的出现也有所预测。
相比于夏薇的惊奇，季宁渊则是一幅平淡的样子，他眼神在精神病院的封闭房间内环视一圈，毫无波动地落回付水山身上。
“小姑娘，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会把自己关在这个地方吧。”老头儿呵呵一乐，还有替夏薇解答疑惑的心思。
？这夏薇迷惑了。
果然。
付水山又说，“小姑娘，你过来，帮我把身上这些累赘的东西解了，我就告诉你啊。”
“别理他。”季宁渊直接伸手拽住了夏薇。
因为付水山刚才几句话而显得有些精神恍惚的夏薇猛地惊醒过来。
“又是幻术？”她就不该因为一个老头的外貌而心存幻想！
季宁渊将夏薇拽到自己身后，“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夏薇瞪大了眼睛，探出头看看付水山，又猛地缩回去。
“......我一直没离开啊，从你来到这个世界所做的那些事情，我全都知道。”付水山的嗓音陡然年轻了许多，一具苍老的驱壳里像装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男人。
“是现在才开始知道的吧。”季宁渊声音依旧沉稳，他一边跟付水山对话，一边不紧不慢地在地上画阵。
“跟我融为一体不好吗？所有的世界都将臣服在你我脚下，不想当主宰，却想当救世主？你可不可笑。”
“这些世界早已经污化了，就算没有我，还会有别人，你救得过来吗？”
“哦，不对，准确的说你只能和我同归于尽。你好好想想，这种做法有意义吗？”
“邪恶永远不会消失的，你得认清楚这点。人性都是自私贪婪的，趋利避害是他们的天性，你看看这个世界，人类已经将妖魔族欺压的毫无生存空间，然后人又成了魔——”
“以前在玄灵大陆，看在妖族的份儿上，你的反抗我勉强接受，但你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能够开灵化人的妖了。你还在拼什么！”
夏薇站在一边，除了看季宁渊眼花缭乱地画着他们之前挖出来的阵，就听桀在那儿叨叨了。
季宁渊抬起头，“你说得没错，但光也永远不会消失。”
“如今我遇上了你，出头的便是我，他日总会有其他人继续站出来。”
季宁渊摊开手，灿金色的妖丹从他体内飞了出来，汹涌澎湃的妖力源源不断地注入阵法。
“你疯了，你真的要跟我同归于尽？！我之后都不找你和你身边的人了好吧，我不会再影响你的生活......”
桀说话的语气开始慌乱。
夏薇担忧地看向季宁渊，“他说的是真的吗？你会......”
“我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离开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季宁渊看向夏薇的时候，总是笑着的。
失去记忆的时候是单纯的想笑，后来的笑容里就掺杂了太多的无奈。
“真正的付水山都做出了比我更勇敢的选择，早在玄灵大陆的时候，我一直没有跟桀同归于尽的勇气......付水山不但有这种勇气，还找到了方法。”
随着阵法被激活，妖丹落在了阵法的正中，季宁渊从拿到天河水的小空间中取回的妖丹宛若星辰般散落入阵法之内。
无数光彩卷在一起，最终汇集成纯粹而耀眼的白。
黑色的气体伴随着桀的惨叫被不断驱离出付水山的身体。
“孩子，动手吧。”真正的付水山终于暂时抢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夏薇看着朝付水山一步步走过去，离她越来越远的季宁渊，终于忍不住冲上去。
“季宁渊，你等一等，我们不能只相信预言图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可阵法的光芒却将她阻挡在外，任凭她使劲全身力气都无法撼动分毫。
就算有修为，她都未必能突破壁障，如今她只是个普通人，更是蜉蝣撼树。
她只能拼命拍打着阵法边缘的光幕，一遍遍的大喊让季宁渊停下来。
季宁渊是停了，他停在付水山面前，一剑捅进了他的心脏。
付水山面容宁静祥和，眉眼舒展，安静地等在那里，仿佛每日午睡般安逸。
顺着那把季宁渊捅过去的剑，大量的黑气源源不断从付水山的身体朝着季宁渊身体冲去，有如乳燕归巢一般撞进季宁渊的体内便不见声息。
夏薇整个人止不住的发抖。
季宁渊最后又转过来看她。
琥珀色的瞳孔变成了一黑一红，这样诡异颜色的眼睛却让夏薇看出了温柔。
“再见了。”
“不要！！”
夏薇这次终于扑了进去，可那悬浮着的妖丹却在同一瞬间碎裂，地上的法阵直接穿透了季宁渊的身体。
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夏薇听不见自己喊出的声音，什么都听不到，她只能徒劳地跑到倒在地上的季宁渊身边。
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抻长的橡皮筋，夏薇的大脑一阵阵泛着尖锐的疼。
直到。
咚——咚——咚——
那是......心跳的声音！
第一百二十四章 被捕
季宁渊睁开眼睛。
夏薇还趴在他身上哭。
“这是哪儿？你干嘛呢？”
这两个疑问句让夏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问的不是你是谁。
还好不用再经历一次季宁渊失忆的事。
可很快，夏薇就反应过来了。重新醒来的不是玄灵大陆的季宁渊，而是这个世界的他。
“我天，我都干什么了！这儿怎么有个死人啊！”季宁渊猛地站起身后退两步，紧跟着忧虑地看向夏薇。
“咱们怎么到这里来的？咱们被暗算了吗？”
“等等……”
夏薇还没回答，季宁渊就跑到角落里坐下，皱眉重新理起思绪。
他清晰的记忆只到晏城，后来，后来……
季宁渊想起来了一些碎片式的记忆。
他去过山里，见到过好多尸体，还亲手杀了人？
季宁渊看着自己的手，猛地往前面一递。
不对啊，不是应该会冒火吗？
他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那些画面根本不可能在现实世界中发生嘛。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哪儿来的那些妖啊魔啊的，不可能的。
季宁渊刚感觉说服了自己，抬头看向地上的那具尸体，整个人都不好了。
精神病院过来赶他们出去的医生发现他们杀了人，惊慌失措地报了案。
平安所来的人将两人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直接押往监狱。
夏薇想跟君楠联系却被没收了手机。
“不管你们认识什么人，光天化日竟然敢杀人，就要付出代价！”负责押送的年轻监察官恶狠狠道。
夏薇看了眼车里还在发呆的季宁渊叹了口气。
也幸好县城的平安所临时监狱没关什么人，就夏薇和季宁渊两个被拎进了同个屋子。
夏薇再次尝试说服那个顽固的监察官想打个电话。
“真的，我这次来精神病院也是为了出任务。”夏薇掏出的芒斯特证件也被当成假证没收了。
这个年轻的监察官根本不知道什么芒斯特。
这家平安所平时也显然没什么需要特殊事件组解决的案子。
夏薇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季宁渊还在那里不配合的坐禅。
这一系列发生的事情让夏薇都来不及悲伤。
毕竟这人……应该还算活着吧。
自己呢？自己算是玄灵大陆夏薇的转世？那他就算季宁渊的转世？
这种古怪的逻辑成功说服夏薇自己，将注意力只放在怎么该从平安所出去。
“要是我还有灵力就好了，一个瞬移，咱们就都能出去了。”夏薇唉地叹了口气。
“瞬移？”季宁渊总算又看向她，“地下层那些尸体？山里活死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也见过？”
夏薇拍拍他肩膀，“我知道这些东西你可能感觉难以接受，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你想想啊，知道另外一个世界其实有很多好处的。比方说那些修炼的法术阵法什么的，条件允许咱们也能重新修炼。”夏薇兴致勃勃地鼓励起季宁渊来。
对。
她灵力是不能用了，这里不是还有季宁渊吗。
不知道现在的季宁渊身体里还有没有妖力了。
要是有他们直接瞬移出去，她好找君楠帮她们解决一下眼下的麻烦。
付水山是自愿牺牲的，跟她们真没太大关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劫·桀！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那个年轻的监察官不耐烦地给他们送来了盒饭。
“你们准备的够周密的，病房里的监控摄像居然在关键时候坏了。”
平安所最看重直接证据，在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按照疑罪从无的政策执行。
夏薇不再试图跟他辩解，只态度强硬地要回了自己手机，直接联系了临江市平安所。
看这小哥的夯劲儿，她真找君楠帮忙说不准会更麻烦，季宁渊现在才醒，说不准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
毕竟医院里还扔着一个呢。
果然，夏薇才联系完怀瑜，一转头就跟直勾勾盯着她的季宁渊对上了眼。
“晏城情况怎么样了，周云生找到了吗？”
季宁渊无法把记忆串联起来，干脆直接问。
迎着季宁渊充满探究的眼神，夏薇就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讲了，包括玄灵大陆的一些事情。
本来到了这种地步，夏薇是觉得玄灵大陆就此跟她再无关系。
谁能想到，怀瑜刚以临江市平安所的名义跟这边联系完，他们两个才能被放出去，夏薇一脚迈出监狱门，就感觉眼前一黑，直接栽倒。
要不是季宁渊眼疾手快，只怕要摔个鼻青脸肿。
给俩人送饭的那个监察官被吓得够呛，“我晚上送来的饭都是在食堂统一打的盒饭啊，我也吃了！你让她别讹人。”
夏薇睁眼，蓝天白云，芳草萋萋，多好的原生态大自然景观。
不是都结束了么，她怎么又回来了！
夏薇在四面环水的湖心岛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能下岛的地方。这回居然跟她上次离开时候的场景不是接着的了。
不知道中间又发生了什么。
不会季宁渊牺牲了之后，这个世界的季宁渊也不在了吧？
夏薇刚出现这样的担忧没多久，就看见猎了一只野猪晃悠悠回来的季宁渊。
见着她醒了，季宁渊很是开心，“你这觉睡得可够久的，也是有什么后遗症？”
“诶，我可全都想起来了，别再拿些乱七八糟的话框我。”
夏薇此刻也没开玩笑的心思，“我昏迷之后，都发生什么了。”
“咱们不是应下了子虚道长传递消息的事么，你昏倒了，我总不能甩手不干，这不找了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将你先搁着，我就赶去送信了。”
“......我一昏迷，你就全想起来了？”夏薇狐疑道。
“那怎么可能。”
夏薇昏迷之后，季宁渊仍处在迷茫期，他虽然恢复了些记忆，还不确定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他恢复的那些记忆，太过匪夷所思。
比如，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为了假装成妖族，残忍杀害了妖境森林里的一只年幼的赤狐，又生生剜开自己丹田位置，将妖丹种了下去。
夏薇突然昏倒，倒让他对于现状有了紧迫感。
他对邪气有本能的厌恶，因而在找半蛇女人麻烦这件事上，他毫无疑义。
吃了雷劫之后，桐有段时间还是在外面，也是他指引季宁渊找到了这么处适合藏身的岛屿。
这座岛屿先天被雾霭所笼罩，没有拿着能破障的坤木想进来，不光会在岛屿外头的水阵迷失，进入之后也会无法使用灵力。
夏薇开始时候没能瞬移出去也有这个原因。
季宁渊在小岛上呆了没两天，就感受到东南方向灵力震动。
他驾云看过去的时候，就发现，有座山塌了！
见到西甲龙之后，关于夏薇的一切他就顺理成章的记起来了。
在西甲龙因为用了雷击木而身体被大幅度破坏的时候，季宁渊兴致勃勃地猫在暗处补刀，顺着被雷击木破开的创口从西甲龙内部放了一把狐火。
等到半蛇发现不对的时候，西甲龙内部已经被烧空了，只留下了薄脆的外壳。
外壳上那些鬼面也跟着歇菜了，那天方圆百里的人都能看见一座山冒了许久的黑烟最后还塌了。
“西甲龙塌了之后，我又跟半蛇打了一架。”季宁渊得意地拿出一枚青绿色的妖丹，“我是没想到，半妖居然也能有妖丹，这邪修还真是不一般。”
“后面我就去送信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送完信我就回来找你啦。”
“邪修的事，你这就不管了？”夏薇瞪大眼睛，这还是那个牺牲自己跟桀同归于尽的季宁渊么。
“天塌下来高个子的顶着，玄灵大陆上那么多尊者大能，我去凑什么热闹。”季宁渊说着，拍了拍夏薇的肩膀，“你这个小金丹，还是不要异想天开了。”
夏薇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季宁渊想苟着，夏薇不想。
她非得亲眼看着桀被解决。
......等等，现在的桀有实体吗？
电光石火之间，夏薇隐隐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你知道桀吗？”夏薇拉住季宁渊的手，期待地看他。
“桀？”季宁渊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不知道，这是人名吗？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这是邪修的首领，我们得找到他！不对，我们先去集合地点。”
“小姑娘，别给自己找事了，好吗？”季宁渊把激动的人拎回来，“我答应你娘要好好照顾你，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小姑娘？妈妈？
夏薇迷惑地看向季宁渊。
“别看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会找上你。”季宁渊又拿出了那枚玉佩，“这根本是我留给你娘亲的信物。当年我妖丹碎裂，是她用自己的血救过我，我欠她一条命。”
“说起来，她比我先调查邪修的事情，可惜最后也没个结果。”季宁渊耸肩，“你这种实力够不上边的小废物，还是别上赶着送死了。”
被叫小废物但是一点儿都生不起来气。
事实证明，季宁渊不想让她做的事情，她是万没有本事去做的。
她跟本过不了季宁渊这关，这家伙盯梢盯得死死的。假寐的夏薇偷看了一眼，发现季宁渊居然还再盯着她，慌忙闭上了眼睛。
闭着闭着眼睛，她竟真的睡着了。
托她现实世界良好作息时间的福，夏薇不光睡着了，还做了个梦。
梦里似乎有个声音。
[你在找我吗，我一直都在。]
[原来，这么早你们就知道了我的名字。]
[这一次，胜利只会属于我！！]
第一百二十六章 合作
梦境中出现的声音歇斯底里，透着满满恶意的触手像是要深深根植入她的大脑，她的灵魂。
夏薇疲惫地睁开眼睛。
季宁渊又不知所踪了，走的时候还带走了坤木。估计是看准了没有那东西她根本没法离开这里。
就算季宁渊还在这儿，桀的事情她能同他商量么？他们能商量出来什么结果？
夏薇抱着双腿，坐在雾霭迷蒙的水边许久，久到初升的太阳一点点从水面升起，她才起身活动僵直的身子。
季宁渊这次离开的时间很长，一直到第三天才回来。
这像是被关了禁闭一样的三天，让夏薇想明白了很多事。
“你说你受我娘亲所托要保护我的安全，可你现在让我感觉很不安全。”夏薇开门见山，“我讨厌过这样像是被囚禁一样东躲西藏的日子。”
“把坤木还给我，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今日之后，我们可以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季宁渊沉默良久。
“你确定自己已经想好了？”
现在的季宁渊说到底跟夏薇也没有多少感情，会出现在她身边只是因为当初的一个约定。
如今看来，夏薇是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再阻拦下去，反而不是个合格的长辈了。
“我如今修为还未恢复，妖丹虽然重新由碎裂补齐，离恢复境界还需要闭关一段时间。若是我修为恢复时你还活着，到时你若想找邪修的麻烦，我一定奉陪。”
夏薇和和气气地跟季宁渊道别，约好了日后再叙。
她脑子里总是是不是响起桀阴嗖嗖的声音。
[你看吧，就算是他，也不是每个世界都那么无私。]
只剩夏薇一个人的时候，她用遁地术在地底挖了个地穴，又布置了结界，使用了观心之术。
如今，桀既然住在她身体里，也只有这种办法能够平等地跟他对话。
在观心之术中，桀竟也是一个没有面貌的黑色人影。
“你到底是谁，都到现在了，还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吗？”
夏薇的讥诮没有丝毫激怒他，[你还不明白吗，你们没有办法消灭我，我无处不在！]
“我都这么跟你聊乐，还不坦诚相待吗？季宁渊之前用的阵法，应该让你元气大伤了吧。”夏薇轻笑一声，“我跟季宁渊不一样，没怎么见过玄灵大陆的世面，尤其在我生活的世界，要是能拥有法术......”
要是能拥有法术，她就能弥补许多遗憾，要是她足够强，也不会被人随意拿捏。
她说得是真话，不过说一半藏一半罢了。
季宁渊都有分辨别人说话真假的能力，想必桀也有。当初桀在季宁渊脑海里，都没能猜透季宁渊在想什么，如今夏薇自然不怕他探知自己的真正意图。
“我想跟你合作啊，季宁渊不想当整个世界的主宰，我想啊！”夏薇直截了当地开口。
“但是想让我帮你，你得先给我点儿好处。”
在跟季宁渊分开之后，夏薇听从桀的指挥，在妖境森林疯狂猎杀妖兽。
这些妖兽跟中了邪一般，排着队地送到她面前，而她要做的，只是麻木的挥刀而已。
在此期间，她没见过其他任何邪修，每杀死一头妖兽，就会有沛然的灵力注入她的身体。
她的修为像是坐火箭一样在短时间内直接到达了仙境。
她储物空间里的妖丹也堆得像是小山一般。
桀想要让她重新布置当时被改造过的阵法。
夏薇也问过他，阵法要是成功，她怎么保证自己仍旧存在。
桀这会儿倒是又拿了季宁渊来举例。
在她极度配合的情况下，阵法需要的妖丹全部收集齐全，当初的困阵为底基，夏薇按照桀的要求布置妖丹。
可能是她的配合度太高，使得桀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后对她十分信任。
“我只要站在正中，启动这个阵法就好了么？”夏薇询问桀。
脑海中始终没有传来回应，夏薇直接走进了阵法。
她刚要掐出手决，就听见桀制止的声音。
[先等等，我需要召回我这个世界其余的部分。]
这是一段相当漫长且枯燥的旅程。
在这段收回桀其余灵魂的时间里，夏薇始终穿着一袭黑袍，辗转游走在各个传送阵法之间。
她甚至回了一次雪心城，在那座城里大有收获。
像是信徒陡然被信仰的神明收走了天赋的能力，夏薇收割了雪心城里所有的邪气。
她就知道，这些邪修跟桀肯定脱不了干系。
观心术的黑影越发凝实，某天夏薇再进入观心状态时，甚至能感受到桀所带来的沉甸甸压迫感。
[已经够了。]桀终于发话。
原来他的灵魂要凝实到这种程度才能够凭借阵法寄体么。
“当初你是怎么让季宁渊帮你收割这么多灵魂的？”夏薇难得因为好奇询问桀。
[呵呵，我不需要指引他。]夏薇从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上，看出了阴冷和算计，[他会不停地找邪修，并把他们杀掉。]
[可他始终也记不起来，当初差点杀掉他的邪修，到底长什么样子。]
[对了，说起来，我还是希望你把他找来，熔炼一具神的身体，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才是最完美的状态。]
夏薇没有问为什么是最完美，她只是拢了拢身上的袍子，轻轻嗯了一声。
通过那枚玉佩，她能感知到季宁渊的位置。
季宁渊离开的时候，将那件信物又留给了她，那个时候，她还觉得多此一举，没想到最后还是用上了。
[睹物思人？一会儿不就见到了。]
“你一个没有感情的东西，懂什么。”夏薇垂下手臂，黑袍的帽兜下滑，遮住了她的眼睛。
她循着玉佩找过来，见到了满山的海棠花，一片片红得像火，他盘膝坐在这片红色的花海里，双目紧闭，明显还在修炼。
[你又在发什么呆！]
“我现在打断他，他的根基会受损。”
[没关系的，进入炼阵之后，我们会拥有一具全新的身体。]
“可是我想等。”夏薇只面无表情地远远坐下。
第一百二十七章 牺牲
这一等又是三年。
不知道桀用了什么办法，这三年，她始终无法回去。
夏薇不管脑海中桀的催促，只安静地坐在那儿。
季宁渊在修炼，她也在修炼，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地待在一起。
时间就这样拉长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的。
这片红色的海棠花海，意外地不会开败，每一次修炼间隙睁开眼睛，都是一种享受。
相比于她的悠闲舒适，桀则完全是另一种状态。
他越来越不耐烦，如果他能有手有腿，夏薇毫不怀疑他会自己出来画阵。
这样想来，桀当初其实是自己画过阵的。
夏薇想起了那道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影。
她站起身，活动几下僵硬的身体。
不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和当初看见的桀有几分相像呢。
说来也巧，在夏薇起身的一瞬，闭目修炼的季宁渊睁开了眼睛。
见到夏薇，他不由欣喜，“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听你这如释重负的语气，对我其实没有多少信心啊。”太久没有同人交流，夏薇开口的声音显得十分沙哑。
“不管怎么说，你还活着。”季宁渊起身，“你又来找我，是有了什么新想法？”
“你恢复的如何了？”夏薇不答反问。
“自然是妖丹圆满，妖力充沛了。这回你再想做什么事，我都可陪你去闯闯。”季宁渊难掩得意。
“那你看看我现在是什么修为。”她能察觉出季宁渊的修为，也不过是人修仙境。
三年前跟她是个平手，如今又过了三年，夏薇根基早已稳固，季宁渊甚至都无法看出她修为深浅。
“你这是修了什么邪术，修为竟增长得这么快。”
“不是邪术，是一场大造化。”夏薇面不改色，“如今我找你，便要将这造化也送你。”
“你送我一场造化？”季宁渊不由嗤笑。
夏薇也不辩解，只拿了张纸出来。
“这是什么？”
“阵图。”夏薇将画纸递过去，“你不信，我便亲自为你演示一番。你这地方钟灵蕴秀，海棠花四季不败，想必地下灵脉品级不低。”
“你这阵能抽取天地灵气归为己用？”季宁渊皱眉。
“自然。”
〔你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我在帮你啊，季宁渊是块难啃的骨头，若不将他情绪安抚下来，他会乖乖入阵让你祭炼？
〔都是你非要等！按他先前的修为，以你我如今的实力，岂不是分分钟镇压他。〕
我虽与你合作，但并不想伤害他。
夏薇一心两用，观心术将桀怼得无话可说。
季宁渊将信将疑，但夏薇笃信，出于对夏薇的了解，季宁渊还是按照夏薇所画的阵图布置了阵法。
这姑娘从开始便深知邪修害处，又怎会同邪魔歪道为伍。
怀着这样的想法，海棠花被清除了大片，以混沌金作为原料的复杂阵图很快便在地面上勾勒出来。
〔该埋妖丹了〕眼见阵图将成，桀兴奋地在夏薇脑海中催促着。
〔我们马上就要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存在了！〕
夏薇轻呵一声，“那真是恭喜你啊。”
她朝着季宁渊使了个眼色，假装布置阵法的人便远远退开，那用幻术布置的阵法也随即消弭。
〔你……你这是做什么！〕
“谁要同你狼狈为奸啊。”夏薇叹息一声，进万枚妖丹被她同时取出，浩浩荡荡地在她周边聚拢成密不透风的墙。
“还好你只会吹些耳旁风，不然我真不知该如何对付你。”
虽然桀无法探知她内心的想法，却能时时监控她的举动。
包括她尝试以血肉为材料布置阵法，往往她才有所动作就能感觉出自己在被窥视。
虽然她知道季宁渊当初同对方同归于尽的阵法如何布置，却根本找不到机会。
拖拖拉拉的三年时间不过是不断尝试再找借口搪塞过去的过程。
夏薇觉得自己要是还能回去，恐怕能去当个演员。
季宁渊醒后，她故意让季宁渊探查自己的修为，又故意放出了一缕邪气。
也不算故意，只是控制住那些涌动的邪气太麻烦，露出一丝半点的……那是桀最熟悉的气息，她并不会在意。
在这点上，她赌赢了。
季宁渊也很快反应过来并配合了她。
桀的全部注意力都在炼制躯体的阵法上，一心一意地期待自己的重生。
这让夏薇总算有时间以骨血为材料，像是当初的季宁渊一样，在自己身体里刻画了诛邪真的雏形。
“我不是妖，不知道这些妖丹能不能助我一臂之力。”夏薇闭上了眼睛，“死我都不害怕了，灵力同妖力的冲击，忍一忍便能过去吧？”
她还是有点害怕。
她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季宁渊当初跟她告别，如今，她也要跟玄灵大陆告别了。
不知道在她离开之后，原本的夏薇还能否醒来。
当然，她最怕的还是疼。
可是那些妖力注入身体的时候，真的很疼，疼到她浑身发颤，感觉整个人都要裂开。
她眉心烫的吓人，一个血色的符文在她额头上不断闪现，最后符文裂开，露出了一道裂纹，一滴金色的血滚落下来。
那些狂躁的妖力像是同时受到了安抚，变得平静而温和。
〔不要！你不能这样做！〕
在桀狂躁的嘶吼怒骂声中，渐渐失去意识的夏薇，最后感受到的是温暖。
像是被阳光包裹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与过去告别，与现实和解
除了暖洋洋的感觉，周围浓重的消毒水味逼着她从昏睡状态中醒了过来。
夏薇睁眼的时候，护士正在帮她摘药瓶。
“我这是......”
“呀，你醒了，别担心，只是有点低血糖。”
夏薇坐在原地醒了好一会儿盹儿都没人来找她，她还特意跟护士问了。
是有个男的把她送过来，还帮忙结了医药费，后面人就走了。护士甚至友好地调侃了她两句，“是你男朋友吧，长得很帅呀。”
“就是普通朋友。”确认季宁渊不会回来之后，夏薇直接办了出院手续。
她一个正常人，总躺在医院里像什么话。
季宁渊那个忘恩负义的家伙，见到限制没了就直接跑路了呗。也不想想，要不是她给君楠打电话，现在他们还得在平安所里关着呢。
从两个世界都灭掉了桀之后，夏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做点儿什么。
后面索性直接回了家。
夏崇山对她的归家显得相当嫌弃，倒是夏瑜雪那个妈......不好意思，她现在都没记住那位女士到底叫什么。
现在知道是曲女士抛夫弃子的无耻行径之后，夏薇再回这个家对于家里的老父亲还有二妈就有种莫名的愧疚感。
连带着看夏瑜雪都顺眼许多。
再挨夏崇山数落时候她也就难得没顶嘴，直接在家里关上房门开始冲刺复习。
期间君楠给她打过几个抱怨电话，控诉夏薇和季宁渊到底干了什么，害他这段时间一直处于失业状态。
反正，她是觉得，像是荒啊芜啊这样的怪物，世界上还是少一点比较好。
当然，季宁渊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一直也没出现。
再有比较烦人的事情就是，夏崇山总是催着她去相亲，就像怕她嫁不出去一样。芒斯特还是定期会取走她的一管血做研究，看在出血量不大又有补贴的情况下，夏薇也没什么抵触情绪。
啥时候曲女士的研究所要是能研究出个一二三四，她要是又能使用法术了才好呢。
现在即使没有法术的帮助，夏薇的记忆力也变得很强，备考的书翻上一遍就牢牢地记在了脑子里。
理科题即使不知道具体逻辑，但照猫画虎的按照步骤也能写出答案。
于是在三个月之后的高考，她成功高分考上了大学，光荣地成为了方晓媛学妹一枚。
“你复读就为了跟我考同一所学校吗？我太感动了！”迎新时候方晓媛激动地扑上来，抱着夏薇就不撒手。
夏薇差点被她身上的香水味熏晕。
“才没有，只是巧合，巧合！”虽说会选这所学校有一丢丢方晓媛这个影响因素在吧，但更大的原因是，首都是季家的所在。
从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过季宁渊了，就像是他从未在自己世界里出现过一样。
“还不是我爸，在家里天天唠唠叨叨的太烦了，我想躲远点。元都大学又是夏瑜雪做梦都想考上的学校，那我不选这儿让她羡慕死，这叫一箭双雕。”
“死鸭子嘴硬，说想我让你这么为难。”方晓媛掐着她的脸颊可劲儿揉捏着。
真好，都快两年没见了，晓媛一点都没变。
大学的校园生活比夏薇想象中要平静许多，可能因为她经历过比学院生活更加刺激的事情吧。
平静的上课下课，和同学去聚餐，总会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就像是被封在了两个世界的夹层之中，找不到一个回归的落点。
夏崇山有夏瑜雪，曲女士只关心她的研究，方晓媛在念书的时候也有了新的朋友，她似乎跟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紧密联系。
随时消失，也没人会知道。
夏薇倒是跟芒斯特派遣负责学校安保工作的组员碰过面。
毕竟校园是最容易发生熬夜事件的地方，现在也没有荒兽出没了，特殊事件组的人都轻松不少，夏薇听他们聊天，芒斯特很快就会进行组员召回了。
季宁渊留给她的影响，正一点点撤出她的世界。
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一个普通人，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寒假的时候，夏薇去拜访了曲女士。
小时候曲女士不让她进入的实验室，如今她也能随意出入了。
“你这是在研究御守族么？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荒了，你的研究不是在做无用功。”
夏薇看见曲女士这些研究资料，无异于看见研究生写一篇小行星论文，结果毕业答辩之前小行星撞毁，消失在浩瀚的银河之中。
“御守族的血又不是只吸引荒兽。”曲女士一副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夏薇，“这个世界上还有妖族和半妖好么。荒的贪婪是肉眼能看到的，那些将心思隐藏很好的妖，才是御守族真正的威胁。”
夏薇感觉曲女士在敲打自己，可她没有证据。
这段时间顾时倒是总约她出去玩，夏薇推了很多次，实在推不了的时候，也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自己不想找对象。
“如果你对联姻真得很感兴趣的话，夏瑜雪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姑娘虽然总想着找她麻烦，但还幼稚的有点儿可爱。
“我可不是想商业联姻，追求你只是因为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啊。”
夏薇躲开对方摸向她脑袋的手，“一见钟情我可无福消受。”
就算真的论一见钟情，她的第一眼也已经在顾时之前给了别人。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还是自己一个人自在。”夏薇伸了个懒腰起身。
电影的谢幕台词上写，感谢这长达两个小时的陪伴，人生总要经历一次次散场，希望这个故事，能够在你的心间停留。
“顾时，我们只是彼此的过客。”她径直走出去，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回头，“就算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我也只是个过客而已。”
“那你会为谁而留下吗？”
一位帅哥在公共场合这样大喊，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几个还没从座位上离开的女声缩在一起，小声地交流着，‘他好帅’。
可他询问的那个女生，却始终没有回头。
大结局 要开始恋爱吗？
“听说你拒绝了顾时的追求啊。”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正在食堂排队打饭的夏薇整个人僵在原地，周围人群熙熙攘攘，一时间，她也只能听见那个声音。
“是不是因为我啊。”
夏薇回头，便撞上季宁渊嬉笑的脸。
“说好了会回来找你，现在我回来了，有没有很激动？”
“……你是哪个季宁渊。”
“啊，所有的不都是我吗？虽然那些记忆很莫名其妙，但是就当看了场电影放松一下也不错啊。”季宁渊抓两下头发。
“我可被我妈揪着做了好久的检查，她怕我失忆还会复发什么的。”
当然，做检查是在他摆平了季东海，季子期等一系列竞争者之后。
以前他总是理所当然的接受季家的安排，但经历了这次事件之后，他不想季家再走原来继承人非得只有一个，跟太子继位似的要争个你死我活的老路了。
为了证明那些老顽固的眼光对于家族发展不利，季宁渊跟周云生他们鼓捣出来的互联网公司创收拿了几个竞选继承人的头名。
总之，事情乱七八糟堆了很多，即使他用了最快的速度处理，回来的还是有点晚。
“你怎么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夏薇撇撇嘴，看见队伍前挪，赶忙也往前几步。
“阿姨，要宫保鸡丁，烧茄子，炒豆芽……”
季宁渊在她身后可怜巴巴，“这么久没见，不请我吃个饭吗？我着急见你，昨晚工作一结束就往学校这边赶，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夏薇端着餐盘，“谢谢，我没那么想见你。”
“喂喂，虽然之前一直没有确认过，但是你拒绝顾时是因为我吧。”
夏薇一手拿着餐盘，另一只手捏向季宁渊的脸，露出深思的表情，“确实挺厚的。”
季宁渊反而嬉笑地一手将她的手按住，另一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拿出了一朵娇艳的红玫瑰，递到她眼前。
“加一朵花，喜欢我行不行？”
夏薇呵呵一声绕过他，“说了，我对谈恋爱没兴趣。”
“为什么啊？我没哪儿伤过你吧？”季宁渊百思不解。
他是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消化完那些莫名其妙的记忆的。
在消化那些记忆的时候，第一眼见到夏薇的那个月夜在脑海中也越来越清晰。
当时脑海中的那个念头也越来越清晰。
想跟她一起走。
去哪里都好，那是一个让他只看一眼，就想要无条件相信的人。
后来发生的一切，无疑让他确认了信任没有被辜负。
“我们一起拍的电影，你现在想甩掉我吗？”季宁渊不服地冒在夏薇面前。
“一声不吭消失两年的人没资格说话！”夏薇拿起餐盘的馒头直接堵在季宁渊嘴里。
看着饭也不吃转身就走的夏薇，季宁渊托着下巴，无奈叹了口气。
之后就是……
表白！
表白！！
当众表白！！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爱心蜡烛——
夏薇终于忍无可忍地拎着季宁渊的耳朵大喊，“你有毛病吧！！”
刚刚才弹吉他被投诉扰民的季宁渊无奈地眨眨眼睛，“抱歉，是真没学过。”
“方晓媛说你很喜欢看乐队表演，要不下次我敲锣吧，那个是不是好学点？”
救命啊。
为什么在一切不正常事件远离这个世界之后，季宁渊会变得这么不正常啊。
夏薇双手抱头，还没来得及自闭呢，就被季宁渊拉住了一直手。
“要不你就继续当我失忆受伤，无家可归……拜托你，把我捡回家嘛。”季宁渊白皙的面庞飞上一抹淡粉，一双眼睛小鹿一样单纯明亮。
妈呀！这分明是只狐狸。
她当初是为什么觉得他单纯的呀！
“走！”
“夏夏，我们是要回家了吗？”
“本姑娘日行一善，送你去平安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