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首批前往樱国的交大留学生们（2）
【一旦成功地给处于体系中想要退出程序的人增加障碍，立刻就会有更多的人拒绝进入程序，因为没人会愿意冒着在退出时受到阻碍的风险进入这个体系。理解这个逻辑的人不一定能过好人生，但不理解的人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遭受遭受巨大的、对个人发展和社会发展都负面的变故。
——夏希羽，1981.1】
与此同时，夏希羽正在给项天微交代一个只有夏希羽、沈涵曦、项天微、秦若华、汪星悦被允许知道真正内容的任务——
“我希望你和若华用额外的五万米刀在海外建立一个由生物专家、化学专家、法学专家、医学专家、军械专家等特殊人员组成的凌朱小组——平常则以‘微羽和平研究所’为外表，总部最好设在魔都或者其他实验耗材成本较低的地方。我要的不是人体试验或者做其他的事，它平常最重要的意义在于做一些随时可能涉及作死的实验——也可以说是专门测试实验室事故以及防范的机构，并以此为人类提供各种实验室安全及核生化防护方面的方案。它的另一部分则是以‘微羽核生化安防公司’为名提供配套服务和实验室安全培训服务。我不希望有一天我自己的人遭到毒手时无法伸张正义，哪怕会导致凶手所在的国家发生重大变故，我只要正义，把凶手灰飞烟灭的、真正的正义。”
项天微对此只是报以苦笑，而秦若华对手中文件的名字——“凌朱计划”产生了疑惑：“凌朱？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啊……”
“你把这两个字反一反。你在实验室里待过，一定知道我说的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里，秦若华立刻双手捂住自己的嘴，脸上满是惊恐——此刻的秦若华已经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十几秒后，逐渐冷静下来的秦若华问道：“研究所是非营利组织吧？”
夏希羽点点头：“但培训服务是自愿和有偿的，我针对的目标不是实验室，而是对核生化杀伤没有免疫能力的普通民众——我要的是保护他们，不论是哪国人，但我们国家的优先。只要是普通民众，都在我们理论上的保护范围之内。阶段目标很简单——五年之内成为世界范围内小有名气的科研机构，十年之内业务拓展到全球所有主要国家，并完成总部迁移到魔都的任务。记住，所有武装小组必须全部都是自己人，或者你们俩认为百分之百可信的人。”
项天微和秦若华彼此看了看后，过了数秒才点头答应：“我们尽力而为。”
夏希羽点点头，随后接着补充道：“这笔钱我会把有关的表面计划——‘在海外建立世界级的食品及工业安全实验室’为计划的核心内容托汪星悦告诉她的上级，以保证这五万米刀不会被无故追查。而实际上的计划完全隐藏……”
一刻钟的交代后，夏希羽和沈涵曦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位女子带着五万米刀离开了房间。
沈涵曦看着房门，产生了些许感慨：“你这么做……”
“你们几个英灵体不会死，但我、我的生活秘书还有这个世界里的三位可是会死的啊……现在是1981，不是我们小时候的2011或者2021。现在没有紧急报警按钮、没有天眼、没有互联网，甚至没有110。我可没有能力独自解决自己的安全问题。既然等不到分配，那就只能自寻出路了。之前说过，弱鸡才等分配资源，强者会主动创造资源。安全也是一种资源啊……”
望着已经被关上的房门，夏希羽做出了这样的感叹。
……
魔都交大公告墙前，翁晨璐看着符雨霄和童晓伊刚刚离去的身影，心中已经开始等待起了自己的结果。
这时，她发现自己的一位室友走到了自己身边。
“晨璐！你在看什么？”
面对自己的室友，翁晨璐指了指已经离开的两位少女，说道：“我真的没什么，贺晓音。要是我也能毕业之后留校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把家人都接过来了。”
贺晓音点了点头，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但她忽然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于是问道：“你家除了你爸妈，不是还有两个还在老家读小学的弟弟妹妹吗？难道你要把他们都接过来？我可是听沈钢老师说了，他作为我们数学系的副教授，还是在苏联留过学、拿了学位证书、发了论文的那种，依旧只能和自己家里的人住在一间小房子里。更不用说有些老教授住的比他还差。还有，你可别做傻事啊……昨晚有好多人想抢希羽组的公共财产和夏希羽的私人财产，最后被全部消灭了。”
“我知道。但是我觉得，时代已经变了。”
贺晓音摇了摇头，保持了一会沉默，直到两人一起回到了她们所在的寝室里之后，贺晓音才接着说道：说起了自己在吃饭时听夏希羽说过的话：“我曾经听夏希羽说过这么一个故事，你是学科技英语的，但我还是希望你仔细听。故事是这样的：外国有个州长，他非常不喜欢别人离婚，而是喜欢别人结婚，于是在自己州的离婚数量和结婚数量几乎相等的时候，通过了一个政策——所有人离婚时都必须要在办理离婚手续七个自然日之后才能正式离婚，期间只要有一方反悔，那么现有的已婚状态就继续维持下去。结果，这个政策实行的第一年里，离婚的人少了一半，结婚的人也少了三分之一。但是，第二年离婚的人暴涨到了过去最高峰的两倍，而结婚的人比上一年还要减少四分之一。你猜猜，这又是为什么？”
翁晨璐在思考了好几分钟后，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花了好久才理解。夏希羽说，这根本不是什么别的问题——甚至不是他作为数学科研工作者应当关心的数学问题，而是一个逻辑学问题——一旦成功地给处于体系中想要退出程序的人增加障碍，立刻就会有更多的人拒绝进入程序，因为没人会愿意冒着在退出时受到阻碍的风险进入这个体系。理解这个逻辑的人不一定能过好人生，但不理解的人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遭受遭受巨大的、对个人发展和社会发展都负面的变故。”
听完贺晓音的解释之后，翁晨璐大吃一惊，随后反问道：“那你理解了这个逻辑了吗？”
“希羽的意思是说——如果你是为了贪图福利而进入希羽组，或者是留在学校……这么说吧，如果你留学回来进入希羽组那还好说，至少希羽组几乎是来去自由的，只要你把交接工作做好就行。但如果留在学校，我说实话——你很有可能会在十年甚至二十年后都要住在同一间屋子里。”（贺）
“那夏希羽自己买的房子……”（翁）
“他写的短篇和长篇科幻小说在国内外都有发表。而且同样的销售量，国外的稿费比国内现在的多得多，五十倍是起码的。但你也得写出国外的人喜欢的东西才行。绝大多数的和他一样搞研究的，都不可能有这种文笔。作为和学校里的老师接触最多的人之一，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一点。很多老师除了写教案和批作业之外，很少有写作能力。”
稍加思索后，翁晨璐同意了这个结论。
然而，两人的交谈并没有结束。
117.首批前往樱国的交大留学生们（3）
【仅仅两三个留学名额，就让整个魔都交大的所有学生都认识到了外语的重要性——对于这次留学而言，语言方面的才能比数理方面的更重要。但在更多情况下，外语只是比过去的任何时候更重要而已。即便如此，这也依旧比任何念经般的说教都好使——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同时，我也明白了希羽组最近招收的几位有着硕士研究生身份的外语翻译是多么难得的人才——如果是我国国籍的话，说不定已经可以被选入外交部等部委去参与工作了，未来必然前途可期。但她们都毫不犹豫的加入到了希羽组的行列中，成为了翻译组的一员，而不是留在自己的国籍地，实在是难以置信。
——贺晓音，1981.3】
在想通这一切后，翁晨璐立刻问了贺晓音一件事：“这次你们已经进入希羽组的人参与考试吗？”
贺晓音摇了摇头：“我们只参加了之前的英语考试，不会参加后续的面试。之前的英语考试你们应该也看到了不少老师——他们总不至于能参加后续的面试吧？英语考试归英语考试，面试归面试。据我所知，很多同学就是单纯为了做一次卷子才去报名的。我们寝室里不就有两位是这样的吗？”
顺着贺晓音的话想到这里，翁晨璐也没有太多的疑问了：“哈哈哈，也对，毕竟是来自英语国家的高级知识分子出的题目，我们学校里的老师未必能出到那种水平的卷子。我现在还对那两篇法新社和合众国际社的时政文章记忆犹新。学校里的图书馆根本找不到这些资料……魔都外大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如果我之后留在国内的话，我一定要去外大那边多跑跑，把自己的英语水平提上去。”
“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希羽组也一直坚持给我们订阅各种报刊。按照希羽组的现行制度，等我升到了童晓伊她们那样升到助理研究员级别之后，就可以有每年固定的专著、期刊、其他读物的订阅额度了，据说她们的最低额度是2500元左右。除此之外，夏希羽还会在有钱的时候，自行不定期地给整个研究所订购，如果你想去希羽组那边读一会外文书刊的话……我倒是可以在今天下午下课之后带你去看看。反正我现在已经养成只要有空就要待在夏希羽家或者汪老师家读文献和各类外文读物了。”
当贺晓音“订阅额度”这四个字以及在这几个字之前的一整段话被翁晨璐完整地理解后，她整个人懵在了原地。
一分多钟后，当贺晓音喝完几口水后，她发现自己的这位室友已经完全处于“停止运行.exe”的状态。
忽然间，翁晨璐说了一句话：“晚饭吃完后请务必带我过去！”
“不用，晚饭我请你。你是我们寝室里不在希羽组的人中，和我说话最多的室友嘛……一两次还是没问题的。”
“太感谢了！”
于是，两人达成共识。
……
几乎同一时间，王礼正在被一位1980级的学弟咨询关于希羽组的事。
“学长，你刚刚说你这几个月也只是看看文献而已？”
“嗯，除了希羽本人写的十几篇论文之外，还有近百篇。我目前还没确定具体方向，但跟着夏希羽走是肯定的。我不太想留在学校。如果夏希羽毕业之后要去帝都大学读研究生，那我就跟着他北上。”
听到这里，王礼发现自己面前的学弟开始犹豫起来：“啊……我听老师们和其他同学说，希羽组是没有编制的……”
“嗯，但现实已经证明，论资金储备、国际认可度和成果产出的效率，希羽组超出了魔都的其他大专院校好几条街。学弟，你应该在上学期的报纸上看到了这些事。国内的乔公、苏步青先生等人，以及国外的扎德教授，甚至米国的卡特前总统在夏希羽研究出费马大定理之后，表示了祝贺。而且，希羽组也因此吸引了一大批国外的华人华侨回国加入希羽组。这比补充国内空白有意思的多，不是吗？希羽组做的多数都是补充国际空白的研究，剩下的也是一些有创意的、改进性的研究，但都有不低的原创性……说实话，现在的我已经不把国外的研究成果翻译到国内再做一遍实验这种事称作研究了。”
听到这里，这位学弟立刻对眼前的王礼学长肃然起敬。
在这位学弟思考了十几秒后，终于鼓起勇气问了一个问题：“那么，学长你在组内的待遇如何？”
王礼毫不避讳地对他说起了自己对组内待遇的了解：“虽然我还不一定能正式加入，但就算我在实习的这段时间里，即便比不上希羽组的正式成员们，那也比学校的副教授好得多。毕竟我才刚进希羽组，而且没有符雨霄和童晓伊那样的才能。最重要的是，希羽组工作期间几乎餐餐有猪、牛或羊肉吃——有很多时候都是高卢或者米国进口的。有些情况下，走的还是航空邮包。少数没有肉的时候，也是因为吃的是海鲜。如果武龙章学弟你想的话，我偶尔带你去吃一次也是可以的，据我所知，你好像还是我们学校最穷的那一批学生，拿的助学金也是最多的。”
“哇……学长你说的没错。我已经三天没吃到肉了，学长……你们实验室对人真好。”
面对武龙章的羡慕，王礼摇了摇头：“最可怕的是，迄今为止，希羽组的大多数收入都是希羽一个人搞文学创作攒下的。”
武龙章适当地表达了自己的惊讶，他顺带还提及了另一件事：“啊？！这我倒是有听说过，赤瞳就是希羽学长的笔名。我在老家县中读高中的妹妹特别喜欢《黎明之剑》里的那个琥珀小姐。她现在因为这本书认识了许多好朋友，就算考不上大学，应该也会有很不错的高中生活。”
听到《黎明之剑》，看过不止一遍的王礼点了点头，顺着学弟的话接着说道：“他的书在国内几元华夏币一本，在高卢直接将近80米刀一本。而且每个月仅仅在高卢就能至少卖出一万本。据我所知，他目前在和国外的出版社谈加印的事。”
“？？？？？？学长你确定不是八米刀一本？”
“确定。武龙章学弟，我可以确定的是，我记性不好，但无论如何不至于说错一个量级。也就是希羽运气好，还有文采，不然希羽组……唉……”
说到这里，两人都只剩下一声叹息。
……
由于新学期里宿舍发生了一些变动，因此贺晓音、符雨霄、童晓伊、沈涵曦分别被安排到了新的六人女寝。其中，沈涵曦、符雨霄和童晓伊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寝室。
于是，在当天上午的课程结束、回到自己的新寝室后，童晓伊和符雨霄见到了想当面问询的一位船舶系里少见的女大学生——恰好是贺晓音寝室的新室友，还在读大一的许燕。
最终，在一刻钟的交谈依旧没有完全解答完许燕的疑惑后，还是符雨霄给出了建议：“边吃午饭边聊好了，就带她去我们希羽组看看。”
“真的吗？！”
“许燕学妹，没事的，就这一次，我相信希羽不会拒绝。”
事实上，符雨霄和童晓伊是在确认修改器没有发出任何警报之后，才选择把她带到希羽组去吃午饭。
于是，一刻钟后，三人出现在了夏希羽家的一楼大厅里。
118.首批前往樱国的交大留学生们（4）
【批改答卷的工作让我发现了无数我们在预料之外的严重问题——技术、人员、时间、制度，如同这移动两层小楼之外的这片大陆上的一切一样。但这些都只是刚刚开始，这其中的各个关节都需要慢慢调整，我们还有时间，虽然不太多，但总还是有的。
——秦若华，1981.3】
沈涵曦见前来的三人中出现了陌生人，立刻问道：“诶？你们俩怎么带了个妹子回来？”
“船舶动力系大一年级的学妹，叫许燕。她还有很多和我们希羽组有关的问题想问，我和雨霄商量了下，索性就让她跟我们一起吃午饭。”
听到符雨霄的解释，司璇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惊喜之情：“船舶系？那可是你们交大的王牌专业啊……更不用说是个小妹妹了。”
童晓伊对司璇的说法没有异议，紧接着开始补充道：“是的，璇姐你记得不错。但是，咱们希羽组之前的考试只限制了魔都的所有大专院校的在校学生和老师，没有限制院系，甚至没有限制年龄，因此有三分之一的考试者全是魔都交大之外的人，她还算是来自我们学校的考生。”
在司璇一旁坐着的魏思瑜立刻问道：“也对，这次的留学名额也没有限制专业，只限制了魔都交大在校本科生。不过，王牌专业也看得上边缘专业的留学名额？”
许燕如实说明了情况：“嗯，我认识的好几个船舶和机械动力方面的学长学姐都想着出国留学，因此也报了你们这里的名。对了，希羽学长呢？”
“他呀……现在十二点一刻了，他恐怕还在对着计算机……”
就在沈涵曦开始调侃的时候，大厅里的电话铃声忽然响起。
第一个听到的沈涵曦立刻放下饭碗，在派出项天微去楼上叫夏希羽下楼接电话之后，立刻先行接过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
然而，电话的另一头却传来是带有日式口音的英语：“我是高野道夫，你好，请问这里是希羽组研究所吗？”
沈涵曦确认对方的语音语调后，给出了肯定回复：“是的，就是这里。我是夏希羽的助理沈涵曦。您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们希羽组研究所昨天碰到有人入侵是吗？”
夏希羽接过电话后，立刻用日语对高野道夫回答道：“是的，我是夏希羽本人。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您：所有的入侵者都被我们用合法登记的武器，与本地干警一起把他们清理掉了。您今天的批卷工作不受影响，如果您担心安全问题，我们可以让汪星悦前去接您。”
“那就好，你们不用专门派车，樱国驻沪领事馆这边给我派了车的，不用担心我这边的问题。”（高野）
在夏希羽亲自交代了批卷的一些注意事项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今晚批卷子的事，大家不用担心。沈涵曦，你通知所有希羽组的成员：从今晚六点开始到十二点，以及从清晨七点到上午十一点，我们二号楼、汪星悦老师的一号楼、若华她们的三号楼，全部进入封锁状态。任何没有经过我允许而闯入现场的人将直接享受昨晚那上百号人的待遇，我送他们一场直达地府的单程票。星悦、天微、若华应该都已经把她们的防御措施都准备好了，但你再去确认一下她们两个那边的情况。顺带把所有相关人员的请假手续全部办妥。”
“是！我吃完饭后马上通知。”
夏希羽点了点头，随后示意众人和自己一起继续吃饭。
这时，符雨霄主动向夏希羽介绍了许燕。
听完介绍后，夏希羽摇了摇头：“我昨天看到卷子的时候，对你的卷子印象很深刻。字迹优美、语言流畅、我看到的翻译题回答基本准确。这事我没告诉过别人，现在我只能跟你说两件事：第一，如果你真的做好准备前往那个一衣带水的邻邦去学习自己之前闻所未闻的方向的知识，请你想办法确保你们系的老师不会把你拦住你——我和我领衔的希羽组在我们学校的老师中的名声并不好；第二，只要你的口语没有太大问题，你基本就可以开始提前学一点日语了。”
许燕立刻表示了自己对夏希羽的感谢，但是，紧接着，她又问道：“您是怎么确认的？”
“我说了，我只能说这么多。再说就是泄密。明天下午应该可以出批改结果了，你吃完饭后回去休息一下吧，今晚之后的一昼夜期间，无论如何都不要到我这里来了——你刚刚听到我给沈涵曦她们布置的任务了。”
许燕点了点头，随即埋头吃饭。
……
当天晚饭时间过后，随着王礼和贺晓音分别把自己带来的同学送走后，夏希羽开始自行拉起了封锁线。
由于地形原因，封锁线并没有阻碍外部的交通，且只有楚文、罗慧楠和钱博雅、陆宇分别在使用浸水麻绳拉起的警戒线后方，看守着两个方向的出入口，因此并没有造成周边居民的反感。甚至在项天微和沈涵曦对周围的四到六号楼的居民说明了情况后，他们都主动表示会尽可能绕开这一带行走以配合阅卷工作。
此时——1981年3月2日下午六点二十五分，使用着四十年后的批卷制度的“魔都希羽组研究所大学英语等级水平测试（1981年上半年）暨魔都交大1981年东京工业大学留学项目英语选拔测试”的阅卷工作正式开展。
夏希羽家的大厅里，三张桌子分别坐满了作文阅卷组、翻译阅卷组和其他阅卷组的全部人员。
然而，整个阅卷场所里却充满着快活的气息。
“项天微小姐，您确定我们这次的大作文中的二选一选项里，第一个的主题是‘和平与发展的美好未来’吗？”
项天微对高野道夫的疑问感到了困惑：“嗯，没错啊。这还是我、希羽、涵曦，以及东京工业大学负责这次留学的工藤夜绫老师一起确定的主题吗？另一个不是你们两位日方教师选定的‘技术与科技的十字路口’吗？”
高野道夫点头认可了这一说法，但他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犹豫：“没错，但是，您看看这最后两句话。”
项天微毫不犹豫地读了出来：“Iwon'tagreethattheatomosphereofthePacificissowidetocontainthreeenemycountries，USSR（CCCP），PRCandUSA.Ican'tcontinuethewriting.”
在场的作文组成员听完后，都一致感觉到了整个房间都好像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息。
“这位作者好像活在几十年前。现在两边都建交了，就算以后再有风风雨雨，总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回到建交之前的状态吧？”
“那这个该怎么判呢？”
面对某两位阅卷人的疑惑，秦若华想了想后，给出了一个中肯的判断。
119.阅卷组的日常
【阅卷工作的难度是成几何级数递增的，100份卷子和1000份卷子的批阅时间并不是十倍那么简单，在同等人数的情况下，有时可能是二十甚至三十倍。
人不是机器，在没有光电式答题卡阅卷机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复杂。
——夏希羽，1981.3】
“毕竟还是大致写满了字数的，就按照四类作文的最低分，也就是从7分开始扣分。全文内容与主题基本不符，这就已经属于四类卷了，不用去管什么别的问题。写不下去是答卷者的问题，不是我们的问题。我们甚至没有选择使用看图写作或者其他形式，只是给了一个宽泛的话题，怕的就是出现答卷者因为看不懂图而写不下去的情况。这次我们用的话题表述都是高中英语水平，而且都是客观到底的陈述句，看不懂就不要过来考了。”随后，项天微拿起了自己身旁的00392号考生的答卷，说道，“你看，我手中这篇就是典型的三类中，虽然用词很简单，但说的很明白，内容贴合现实，很容易理解，没有什么感情色彩和政治倾向性，不存在争议。除此之外，考生还把‘太平洋’这个词拼错了。这张卷我已经准备给他10.5分。”
“10.5分？！这么高吗？我记得满分就是20来着。”
“嗯，我之前说了，第一篇小作文按照扣分法去阅卷，第二篇大作文按照总体评分法的3、7、11、15、19这五个基准分去批。目前看下来，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篇就是大作文三类卷的标准版本了。”
听到这个评价，作文组的众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答卷，开始一起凑到身边看起了答卷。
最终，00392号答题者的大作文分数被确定为——11分。
十几分钟后，翻译区又有了新的发现。
“你们看，这次的考生中还是有专业人士的，‘十分幸运的是，他前往多米尼加附近出售棉手套的决定又让他赚到了许多钱，这固化了其他人对他‘除了好运，一无是处’的评价。’，和答案几乎完全一致。”
“难道是有擅长英语的老师亲自下场？”
“不晓得，目前还没到拆封确认准考证号和考生身份的时候。”
“可惜了，我还想确认一下这位考生是否在其他方面有特殊之处。”
随着沈涵曦的感叹而结束的讨论在之后的好几个小时里都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当天十一点半左右，作文组才有了新的发现。
龚明辉教授举着自己手中的一份答题卡，立刻喊道：“这绝对是二类卷，绝对的二类卷！组长，你过来看！”
秦若华听到这声突如其来的大喊，只是不动声色地走到了龚教授的身边，在得到他的允许后立刻接过答题卡开始看了起来。
“龚教授，您的判断基本没错，但是，我一眼看出这个答题者有四处不同的拼写错误、三处时态错误、两个句意不明。三类上是最高了。绝对上不了二类卷，我给您用红笔划一下。”
十几秒后，龚教授看完后，摇了摇头：“还是你们年轻人看得仔细啊……我老了，十几年前扫厕所的时候，如果我还在教育一线的话，说不定还能对这种不堪的字迹判得清清楚楚。现在真的不行了。”
秦若华摇了摇头，随后问道：“龚教授，您……唉，大家继续看卷子吧。我们务必尽快判完卷子，否则之后的工作就没法承担了。龚教授，如果您看到了是在看不清的卷子，直接交给我们就好。这次是我们的问题，也就比最近几年的华夏高考规范那么一些，没有完全达到希羽本人提出的要求。以后如果您还被选中阅卷组的话，您就不用看的这么疲倦了。”
龚教授一时间有些疑惑：“你们这个答题卡还不能满足夏希羽教授的要求？”
“嗯，可惜我们国家没有专门的答题卡阅卷机，否则希羽本人的工作就能省下来了。”（秦）
龚教授身旁的林育英教授顺着这一点问道：“答题卡阅卷机？”
正在准备夜宵的符雨霄思考了好几秒后才说出了自己的了解：“对。我在米国的图书馆了解过，第一台类似的机器于1929年前后由一位波兰人发明了出来。现在那人在IBM，就是各位都知道的那家IBM。
“但希羽要的不是那种垃圾货。我得到的其他消息中，据说米国的伊利诺伊大学好像有类似的研究成果，可惜还没成型。希羽，要不我把现阶段的工作完成后下阶段就开始搞这方面的研究？反正模糊识别方面的储备我们这里也不是没有……”
“存储器、传感器的问题怎么解决？你准备一台几十万米刀，还是考生的答题卡只读一次就报废？那样的话除了发达国家的国家级教育部门之外，谁用得起？更不用说考生知道这些规则也需要时间了。光电式答题卡需要的特殊石墨以及特制的铅笔……我们国家根本用不起。”
听完夏希羽的推论，符雨霄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时，见其他正在听两人对话的，夏希羽又给出了具体的推论：“歇歇吧，我们还远远没有这个能力。华科院集中至少十几个所的上百号人攻关几个月甚至十几个月，然后再让教育部联合轻工业部下属的、华夏铅笔工业集团为首的几个千人以上的国企弄出每天五十万支以上的合格的答题用笔和笔芯，再接着要全国成千上万的高中老师告诉全国数以千万计的高中生和回炉班的学生该怎么正确的涂卡。
“这三步的难度是依次递增的，就算我们国家从下个月开始，不到1985年我们是做不到这一点的。等我们这里能用上估计得要87或88年。我们希羽组能给全国的数学领域的基础研究做些贡献就不错了，没能力做这些事，所以只能在选拔人才的时候苦一苦大家了。请各位老师、同事们尽快帮忙完成批改吧，感谢各位的协助！”
于是，所有人都不再讨论这个话题，阅卷工作就这样继续了下去。
直到当天晚上十一点三刻前后，高野道夫发现了一张疑似一类卷的大作文，这才再次开始有人进行超出两句话的交谈：“秦小姐、夏教授，您看一下这是否是你们等着的一类卷？”
“希羽……”
正当秦若华准备把答题卡交给夏希羽时，正在阅卷的童晓伊回复道：“希羽身体不舒服，我替他批选择题，希望各位理解。至于作文……若华姐，我觉得你们作文组的其他人晚些时候再集体讨论一下吧，或者放到第二轮批卷的时候再讨论。”
“那就明天再说吧。”（秦）
……
120.希羽组英语测试放榜日
【李超婷和沈钢这两位新同志的首批加入开启了希羽组的社招大幕，此后前来主动投递简历的人越来越多，虽然总体数字不多，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司璇，1981.3】
次日上午十点半，阅卷和分数复核工作提前半天结束。
随后，由夏希羽，在汪星悦的见证下完成了赋分与二次计算工作。
沈涵曦、司璇、秦若华、刘晓涵、项天微五人分别撰写各自分数段的分数榜单之前，夏希羽根据现实情况对榜单的公布做了调整——
“根据统计学规律和实际考试情况，我们决定这次不张榜公布299分以下，也就是标准及格线三个西格玛以下的分数的考生名单了。榜单上只公布300分及以上的，否则现场的工作量太大了。符合这一条件的人大概只有……280人，也就是不到所有有效答卷的四成。其他人让他们自己去交大数学系办公室查分数吧。”
说到这里，夏希羽立刻开始下达任务：“魏思瑜！对所有240分答卷以上的答题者的留档工作由你来负责，随后交给汪星悦保存全部数据。至少保留两个备份。240分以下……让那些答题者留个纪念吧，我们没有能力把剩下的接近四百份的卷子全部登记一遍。”
经过短暂思考后，夏希羽补充道：“至于合格标准，一般情况下，425分以上属于合格。我们这次考试只给分数，不给合格与不合格的判定，仅仅是作为一个重要的参考，也可以作为考生之间的比较依据。特殊情况按照之前的规矩来，然后在面试前的预审期间确认是否属于合格范畴——我和高野先生之前允许了一部分可以降分结算的特殊情况。解释工作准备好了吗？”
符雨霄立刻答道：“希羽，我和晓伊准备好了。”
夏希羽点点头，随后交代了各项后续工作后，继续回房间睡觉。
由于正常考试从报名之后的环节开始，每一个都是所有报名考试的人几乎都没有想象过的，因此确实产生了大量争议，但在符雨霄和童晓伊等人的帮助下，所有报名者都知道了以下几点：
（1）300分以下意味着在所有考生的平均分恰巧等于标准平均分（425）的情况下，最后千分之三的排名，这是一个十分低的数值，因此这也证明了这次考试所有人的平均分远远低于300；
（2）这次考试属于选拔考而非合格考，难度比希羽组内以及以后的常规卷面的考试要高一些，且没有固定比例，但夏希羽和高野道夫等审卷人也没想到在最高分将近650分的情况下，所有人最终的平均分甚至达不到300分；
（3）425分和424分之间的差距并不大，但这是所有考生在各部分的得分排名后的赋分结果加在一起后，经过代入了已公布的算法计算，将所有部分相加之后，再四舍五入得到的结果；
（4）有英语专业背景的考试者的平均分是约395，这一群体占总报考人数的不到六分之一；没有相应背景的考生的平均分约为240；所有提交了有效答卷的考生们的总平均分约266。
在确认了自己的答题卡后，相当多报考这次考试的学生都处于鬼哭狼嚎的状态，但也有更多的考生选择把自己放到各大高校的图书馆的英语书区。
除此之外，也有几十位报考者前去魔都交大数学系要求复核分数，在确认了结果后也均无异议。
3月4日晚，夏希羽家，希羽组的一次全体会议，许久没有前来希羽组的两位女教师——蓝迎苏和左桂兰也出现在了现场。
“这次希羽组去考的几个人中，贺晓音的分数最低，429。不过我也很诧异，下一批准备进入希羽组的蓝迎苏和左桂兰老师也参与了考试，得分分别是445和451。
“值得庆幸的是，各位都过了425的标准分数线，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对了，这次我要发布一条组内规定——希羽组的所有成员都不允许参加这次留学生选拔。”
面对夏希羽的规定，贺晓音和王礼立刻产生了疑惑：“诶？等等，为什么……”，但等来的只是夏希羽的摇头否定。
“东京工业大学虽然比我们要强得多，但不值得你们浪费时间，以后你们要去的学校水平不能低于童晓伊和童晓伊她们去的那个水平的大学。至于名额……你们还记得前几个月那个让我上新闻的事吧？”
左桂兰在想到之后，立刻追问：“是费马大定理和菲尔兹奖？”
“正是。我后来了解了一下，这个奖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使。由于诺贝尔奖中没有数学奖，且这个奖虽然限制年龄但不限制国籍，因此这个历史最悠久的数学单项奖在国际上就等同于数学界的诺贝尔奖——虽然只对40岁以下的人颁奖。和前几年才开始颁发的沃尔夫奖相比历史更悠久，获取难度也更大。在国外多数高校里，菲尔兹奖和诺贝尔奖受到的待遇是一样的，某些自然科学强势或数学强势的高校的待遇还会略高些。在许多外国人看来，我只要能活到明年年底，获奖是必然的。”
听到这里，蓝迎苏接着追问：“那太好了。也就是说，您会帮我们联系更多的出国机会？”
“会的。不过，下一批留学名额的话……据我从苏步青先生那里得知，目前国家正在和世界银行谈判，我们学校也在谈判之列，准备贷款以选拔一批“世行生”去国外留学，提升我国的教育水平。三位老师是不太可能了，但三位同学可以争取一下。”
正当两位女教师为夏希羽的话感到泄气的时候，王礼对其中一个特殊名词发问：“世界银行？”
秦若华在解释了世界银行及其有关的历史后，六位访客都表示了明白，夏希羽也顺势说明了现况：“对了，蓝老师、左老师，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你们说清楚——你们二位……和学生比，蓝老师的英语和左老师的年龄不占绝对优势，和沈钢老师比，你们的科研能力严重不足。所以，这一批我最多只能接受剩下的四个人。你们二位在没有足够的2分段论文产出之前，我不可能让你们加入我们希羽组。
“事实上，根据截止到目前的反馈，王礼和贺晓音我也不一定能接收。也就是说，目前为止能确定接收的只有李超婷和沈钢，而且我准备先和沈钢单独面谈待遇，李超婷同志的暂时先搁置一下。虽然这还不是最终结果，但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六人已经感到了极度的诧异。
王礼犹犹豫豫地开口：“那也就是说……”
“是的。另外，我从不考虑性别问题，甚至在其他方面完全同等的条件下，我会优先录用女同志，也不存在国内的许多地方和国外的某些地方一直都有的性别歧视问题——这就是目前我们希羽组几乎所有正式成员全是国内外的女同志的原因。目前看来，剩下的四人中……王礼，你的危险最大。你要做好更多的准备。”
面对夏希羽的提醒，王礼除了心情逐渐平静之外，并没有太多其他的情绪，只是点头应道：“我知道的，我本来就觉得希望不是很大。即便没有成功进入希羽组，我也觉得很高兴了，至少最近的几个月里我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学习动力，就这一点来说，我要感谢我的好室友——夏希羽。再次谢谢你。”
“我能有一位能有这种想法的室友就再好不过了。”夏希羽拍了拍王礼的左肩，随后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那么，这次全体大会就结束了，超婷、晓音，你们两位留一下，其他人先回去休息吧。感谢你们的前来！”
……
十几秒后，夏希羽离开了大厅，而沈涵曦则与剩下的两位少女留在了大厅里，其他人则是各忙各的。
121.留学项目的选拔结果
【我现在还记得一个月前接受口试时感受到的震撼——外籍考官的存在让我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我几乎崩溃了。
——李超婷，1981.4】
沈涵曦在确认夏希羽已经回到房间后，才开始说道：“这次把你们两位姐妹留下来，有两件事，第一件事和贺晓音有关：贺晓音的其他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但在我们收到的评分中，出现了三个零分和三个一分，苏步青先生目前还在联系其他人，但情况不太乐观，我能做的事最多也只是跟希羽申请一下，让他为命悬一线的人破例再找两三位国外的专家来认定一下翻译成英文之后的论文。”
贺晓音一时间有些担心，她弱弱地问了一句：“那么，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两周之内。接下来就要说说李超婷的问题了。问题在于……你的英语阅读水平明显跟不上你的语言表达能力。加入希羽组的问题不大，但如果你想要到国外留学的话，如果连贺晓音的这种及格线的口语水平都比不上，你最好谨慎考虑。或许几年后可以，但最近两年……很难说。你的口试分数很低，竟然只有3.5分，比平均分还差0.1分，能解释一下当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李超婷说出了自己口试期间的心路历程：“我去口试的时候，听到提问的是一个非常标准的英式女音和另一个更标准的带着其他外语口音的男音，而且不是我熟悉的这些声音，然后就慌了。”
听到这里，夏希羽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们把休假期间的莫拉蒂先生请了过来，并请他参与了五十人次的口试。同样被请过来的还有米国驻沪领事馆方面的现任领事兰斯洛先生的妻子——诺顿小姐。在我们的留底数据中，你就是被莫拉蒂评分的其中之一，你的另一个考官是秦若华。考试的时候，除了常驻的沈涵曦和项天微负责的口试基本三问——自我介绍、十五秒试读句子三选一，以及一分钟试读200字段落三选一之外，你们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看不到对方的面孔。
“由于李超婷这样的口试不过关的学生相当不少，因此在事实上，真正具有这次面试资格的只有22个魔都交大的学生。当然了，在我们希羽组这里，笔试成绩和口试成绩都是可以覆盖的。超婷可以在下半年的考试期间再考一次口试。”
随后，夏希羽又交代了一会后，就把这两位少女送走了。
当晚，夏希羽再把最终遴选面试的报名工作交给符雨霄和童晓伊之后，就一门心思地扎进那个无底深坑——连续模糊集（模糊连续集）理论。
然而，此刻的他并没有敢告诉包括沈涵曦在内的所有人——他没有能力完成上辈子的科学家们在近五十年后都无法实现的目标。
实际上，夏希羽的有关手稿只有十五页，而且只涉及后世的阶梯连续模糊集（Level-continuousfuzzysets）的少部分内容，主体部分没有一个数据和公式，仅有简单的、不到三分之二页的简短概述——此刻的夏希羽已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中，不知该如何脱身。
……
之后的日子里，正当夏希羽的研究继续一筹莫展之时，沈涵曦和项天微全权负责了后续的最终面试遴选工作。
由于这一轮选出了五位评分远远拉开其他人的面试者，因此这五人被最终选出在3月8日上午十点半进行长达一个小时的第二轮加试——无领导小组讨论。
参与者为以下五人：许燕（女，数学系高等数学班，大一）、武龙章（男，数学系应用数学班，大一）、翁晨璐（女，数学系高等数学班，大二）、杜逸（男，机械工程系液压传动班，大二）、以及凭借着良好的日语和英语读写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在数学水平偏弱势的情况下通过一轮面试的吴连敏（女，科技外语系日（德）语班，大三）。
【吴连敏：首次出现于正文29章】
评委则有：沈涵曦、司璇、沈钢、项天微、秦若华、魏思瑜、高野道夫、莫拉蒂（休假状态）、兰斯洛（休假状态）。
加试的半小时前，夏希羽被特地请到加试现场参与出题，顺带担任维持秩序的裁判。
出题阶段，夏希羽在看完了五名受试者的档案，又思考了五分钟后，写下了一个标题和数百字的说明——
题目——又到“制礼作乐”时
指导语——梁漱溟曾说：“文化不过是一个民族生活的种种方面。”如是，则其必应与生活的实际相调和，把现有的生活拔升到一个更光明优美的境界，而不是忽略实际，空凭臆想，自作主张。随着对外开放政策的推进以及全领域改革的不断深化，我们和我们后代的生活将不会再是半个世纪以前的模样了：我们国家从一个以农村和耕读为基调的社会，即将转变为一个以城市和工商为核心的社会。
这样的变化驱迫各类资源迅速向大都市集中，也使得社会组织形态和人际关系发生了根本改变：大量人口离开祖辈世居的小社区，农民朋友们将因为收入差距等原因而身不由己地卷入大规模的社会流动成为“户籍还在农村的工人”，或者说是“农民工”。
同时，与面对面的传统社区不同，新的人际关系常是不稳固的、临时性的，有时甚至还是抽象的——比如一个“想象的共同体”。一般情形下，大家不再彼此深度卷入对方的私生活，人际界线日益分明。这时，旧有的道德该怎么走入现代社会？
【参考资料：newspaper.scu./info/1340/1776.htm】
看完夏希羽的书写，沈涵曦感到有些熟悉——这是上辈子她被夏希羽强制要求背诵的一篇文章的简单改写，而其他评委则感到有些困惑。
经过了夏希羽长达五分钟的解释后，所有评委和学校派来公证的数学系主任顾慕飞和副校长简静竹（女）都没有任何异议。
【顾慕飞：首次出现于正文48章】
122.黑暗森林计划的无疾而终
【我没想到，夏雯莉的天才是全方面的，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善良的妹妹，我的境遇将会十分尴尬。
——夏希羽，1981.3】
随后，夏希羽又宣布了新的特殊规定——
第一，讨论开始五分钟后，项天微在校外的公告栏上挂出无领导小组讨论的题目、指导语、评委名单、受试者名单、评分标准；
第二，评分将按照百分制，并在去掉一个最高分和去掉一个最低分之后，剩余七个分数的平均分取两位小数，由两名公证人员确认平均分的正确性，并由一名公证人员在公告栏上张贴得分情况，另一名公证人员在公告栏上宣读排名结果；
第三，宣布了三类公证员和裁判允许进行判罚的情况：总平均分扣掉0.25分的违规行为——一般的不当言论、无故制造影响面试的噪音，总平均分扣掉0.5分的行为——引战言论、制造现场混乱、对说话者进行人身攻击，取消资格行为——和其他人大打出手时主动出手或者与之等价的严重违纪行为；
“最后，我说明一下，由于这五位同学都很优秀，在满分为10分的面试中的分差不到0.2分，因此，我和高野道夫以及东京工业大学校方共同做出了一个决定：如果所有学生在加试中的总平均分的分差不超过1分，且东京工业大学之后还有基础研究相关的科研小组有提供类似的留学名额，同时有关学生还在校读书，则届时将无条件地优先分配给本次加试的失败者，或成功者中放弃本次机会的人。”
说完，夏希羽坐到了两位公证员的身边，开始闭目养神。
见此情形，沈涵曦也纷纷示意其他人坐下。
加试判分结束后，简副校长先后在面试现场和公告栏下宣读了最终结果：“……在加试中，获得9.15分的吴连语、获得9.07分的许燕、获得8.64分的武龙章，有本项目的优先选择权；获得8.43分的翁晨璐和获得8.21分的杜逸，将在在校期间享受后续的同校同类科研合作或留学项目的优先选择权。”
最终，在经过了数小时的事先说明以及一昼夜的决定冷却期之后，三位被选中的留学生依旧坚持决定要赴樱留学，并在有关的一式四份（希羽组、魔都交大、东京工业大学、留学生本人）的、以中文为准的中日双语版本文件中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次日上午十点，夏希羽和高野道夫亲自给三位留学生的家里打去了电话，并明确的告知了他们所有应当知道的具体细节，三位学生的家中也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强烈支持。
当天下午起，夏希羽等一众希羽组的成员与高野道夫一起在他们的空余时间为三名留学生进行了赴樱之前的最后培训。
3月17日晚些时候，带着夏希羽用日语亲自撰写的介绍希羽组和模糊数学的4页手稿的高野道夫，与三位留学生一同平安降落在新东京国际机场，两小时后抵达东京工业大学本部的高野道夫在电话里向魔都交大和希羽组方面确认了这一点。
就此，整个留学事件以及在此期间的热闹、争议、工作彻底告一段落。
3月20日晚上，即将为了他而外出的自己人——项天微、秦若华、陆宇、钱博雅四人先后在夏希羽的房间里和他共同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期间项天微也在夏希羽收到最新的收入款项后又收到了5万米刀的额外启动资金。
3月21日清晨，随着项天微、秦若华、陆宇、钱博雅、楚文、罗慧楠这一“香江工业六人小组”带着20万米刀的离开，夏希羽重新开始安排起了宿舍和职务——
汪星悦家（1号楼）：安全总管-汪星悦、实习工-沙雯宁、实习工-夏雯莉；
夏希羽家（2号楼）：希羽组负责人-夏希羽、科研秘书-沈涵曦、法务总管-司璇、速记员兼档案管理员-魏思瑜；
秦若华家（3号楼）：西语-楼晓萌、法语-丁月朗、俄语-常锦诗。
另外，符雨霄、童晓伊、刘晓涵依旧住在各自的宿舍中，三人都只在周日来到希羽组正式工作。
这也意味着夏希羽去年制定的黑暗森林计划2.0彻底破产——在不把米刀折算为华夏币、确认了只有在获得了菲尔兹奖之后才能成为教授，以及同时确认了连续模糊集这个方向根本无法展开后续研究的情况下，这个计划注定将不可能成功。
完成安排后的第二天中午，楼晓萌在午饭期间向众人提到了一件事：《人民时报》的2版上播发了一条消息，华夏男排对战南朝鲜男排一战以3比2获胜后，帝都大学的学生们集中喊出了四句口号，分别是“祖国万岁！”、“中国万岁！”、“团结起来，振兴中华！”、“向我国排球健儿致敬！”。
听到这个新闻，夏希羽一时间有些感叹，并当众说道：“男排有成就，不知道今年女排如何？等今年我国女排的决赛日期。既然《人民时报》都认可了这一说法，那以后‘华国’还是用回对外开放前使用的‘中国’一词好了，咱们不用对着‘中国工业部’喊‘华国工业部’了。”
在场的众人同意后，随即继续吃饭。
夏雯莉和沙雯宁这才发现，这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像这里之外的人一样，对这些令人振奋、鼓舞的事感到激动。
当午饭后夏雯莉向夏希羽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等到的答复是：“我们的激动能改变什么吗？”
听到这里，夏雯莉有些呆滞地看向夏希羽——她清楚自己的哥哥不是现在这样的人。
然而，夏希羽却反过来问了她一个问题：“你这一个多月来在我这里看到了什么？”
夏雯莉思考许久之后才说道：“一个和外部的世界完全天人两隔的研究室。我感觉你们绝大多数的人都不像是现在的人，而是活在未来。你们对现在的一切几乎都不感兴趣，很奇怪……这里和其他正在改革试点中的国企、研究所、特区完全不同。但我说不上来为什么。”
听到这里，夏希羽用德语说了一句话：“哲学家们用不同的方式阐释了这个世界，但关键的问题是要改造这个世界。”
“《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这个东西我七五年的时候给你全文背过的。”
见夏雯莉给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夏希羽点了点头：“雯莉，希羽组这里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做着全世界最前沿科研用以改造世界的人，要么就是为这些科研人员而提供各类辅助服务、为了他们而跟着改造世界的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指着正在大厅里的沙发上啃着外文书籍和论文的一众希羽组的同事们，在夏雯莉的目光转向了她们后，这才开始说道：“在这里，有在工作间隙躺着休息、吃饭的人，却没有在正常情况下躺平等着喂饭的人；有因为个人安排而灵活工作的人，但没有愿意上午八点准时上班是为了快乐地等着上午九点下班的人。如果你说的是这种陌生感，那么……欢迎我的妹妹来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同时，也希望你抛弃旧世界的一切，把你过去的坏习惯扔掉。如果不是，我希望你能更具体地说说。”
夏雯莉摇了摇头，随后一边跟着夏希羽回到他的房间，一边竭尽全力地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合适的说法。
123.去震旦大学散心？
【自由之风扑面而至，学术追求蔚然成风；学说观点，并行不悖；讲座晚会，层出不穷。无股票知识之乱耳，有求学之决心……青春昂扬，不知阮囊羞涩；甘苦共享，更怀远大前程。”
——《八十年代在复旦的大学生活》，复旦大学哲学系1984级校友李若虹｛现实文献｝】
“我说的怪异感首先不是你们所处的气氛，而是——现在还在希羽组这三栋小楼里的，除了沙雯宁之外的你们每一个人，都不像是这个世界、这个时代的人。你们彼此之前完全……我感觉你们有一种特殊的一致感。用你最熟悉的说法，就是AHP法中的、某个CR值恒等于0的高阶矩阵——一个致密而完美的统一体。而我闯入你现在的研究生活之后，就让CR值超过了0.1。我可能，不适合待在这里。”
夏希羽给出了否定答复：“我本来是想把你送回家或者给你一点钱，把你送到香江去的。但是，你现在已经在调节自己了，或许你有一天也会适应的。”
夏雯莉沉默了许久之后，才问道：“现在的你和除了沙雯宁之外的大姐姐们，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只想要个答案，如果是的话，我想跟你们看看未来。如果不是的话，那就只能说我还需要慢慢适应，这样的话我只需要留在这里跟着工作就是。反正除了你的一面之词之外，应该也不存在任何证据”
夏希羽给出了肯定答复：“我的情况，是也不是。沈涵曦以及原三号楼的六位住户，全都是百分百来自于去年的五十年后。司璇、魏思瑜、项天微三人，是我从请其他存在那里派来协助我的。”
听到这个诡异至极的答案，夏雯莉立刻抱住了夏希羽。
“半个哥哥的感觉……果然没错。那么你的另一半是？”
“现在还只是华东财经学院的华东财经大学毕业生——2026年毕业的管理学学士、2029年本校毕业的数学硕士，刘初夏。一位和沈涵曦有过十几年的冷战，但依旧是她唯一信任的男生。”
听到这个解释，夏雯莉哈哈大笑，随后调侃道：“这房间里有一个半假半真的哥哥，还有一个半真半假的亲生妹妹——我是咱爸妈捡来的这事你应该听涵曦姐说过了吧？”
夏希羽点了点头：“嗯。”
随后，两人进入了十分简单的一问一答模式。
雯莉：“那么，你还有夏萌的多少记忆？”
希羽：“几乎全部，其余的只要有触发物品或者人物，就可以完整地回忆起来。不过我现在也不怕陌生人了——两性都是。”
雯莉：“这样啊……我想问个问题，以后会不会出现能几乎百分百地准确鉴定亲生血缘关系的科技？”
希羽：“有的，一种叫PCR的技术，中文名为‘聚合酶链式反应’，只要有一两根头发或者一两滴血就可以鉴定。只是，我记得相关理论的成型也是在十几年之后的米国，而不是中国的某个研究所，对应的成熟技术也是在世纪之交的时候了。就算换了个差不多的世界，十年是起码的。等等，你问这么纤细不会是想犯罪吧？”
雯莉（摇头否定）：“以前我会这么做，但只要我能留在你这里给你打工，那么当年的罗马尼亚盒子对我而言，就只是过去的生活里所迫而不得不使用的手段而已。那么，在这个技术可以在国内开始使用之前，我们就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扮演好了，等到被迫公布的时候再公布。这样的话……我能算是自己人了吗？”
希羽：“可以……”
“……”
这天下午，当其他人都在午睡或者在研究室里工作的时候，夏雯莉听到了许多她难以想象的东西，除了PCR之外，主要包括：
信息化的海湾战争；
苏联的解体与在此之后的混乱和停滞；
香江和妈港的回归；
比新干线还快的、350公里每小时以上的电动火车（高铁）；
能用二氧化碳制造面粉、无铅汽油、蛋白质的工厂；
最低时达到负几十米刀的国际油价；
中国曾最多每年招收近千万大专院校的学生；
中国在工业与经济上，占据了一百八十年前的不列颠的地位——世界工厂，但是（相对）不赚钱。
……
当天晚上八点半，夏雯莉早早入睡的时候，沈涵曦在陪同夏希羽在自家小门外的水泥地上一人一句地聊着。
沈：“希羽，这个月的月底有一场讲座邀约。”
夏（疑惑）：“什么邀约？”
沈（从挎包里摸出了一份邀约）：“我也没想到的——现实主义诗歌写作讲座，震旦诗社的社长本人亲自邀请。”
夏（冷漠脸）：“不去。”
沈（掏出另一份邀约）：“那就剩下另一场——软科幻小说写作。震旦大学文学院的人把讲座写到了。”
夏（更加疑惑）：“软科幻小说？”
沈（开始不紧不慢地解释）：“嗯，我也没想到学术论文中已经有公开讨论《黎明之剑》第一卷的内容了，你如果能把第二卷搞定，那就是大爆炸。另外，你之前没有任何弄讲座的经验，我希望能让我和司璇一起去一趟，在天微不在的日子里帮你解决一些后勤问题。毕竟，在课堂上授课和在拥挤的大讲堂里搞讲座是相当不一样的——前者最多面对两百人，后者可能要面对将近两千人……至少一千人。我希望你能试着参与一下，否则，如果你以后要参加国际数学家大会这种可能要被直播的大型讲座的话，完全没有一点经验就大条了。我反对你变成一个专长演讲的专家，但我更反对你缺乏最基本的经验而导致你的各方面受损。”
夏：“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没有不接受的道理了。”
……
“希羽，起床了，今天是我们三个人彻底熟悉的一周年！上午的讲座结束后，去震旦大学散散心吧？听说那边最近有不少休闲活动。你再不出门，身体都要垮掉了。”
4月1日上午六点三刻，夏希羽被突然喊起床的时候，首先发现童晓伊和符雨霄站在自己的身旁。
听到符雨霄的这句话，夏希羽这才想起——
去年，符雨霄和童晓伊是在3月31日晚上先后被赋予了魔王之眼的，今天就是前者导致的一年冷却时间的结束之日。同时，今天还有早已委托了沈涵曦接受了震旦大学文学系的软科幻小说写作讲座的邀请。
【作者：读者可根据22章前后的内容推算具体日期。】
于是，被两位少女喊起床的夏希羽不得不开始洗漱、吃早餐。
124.展望年产一亿和十亿吨钢铁的时代（上）
【作者提示：本章和下一章为正文剧情需要，不读问题不大，直接去读作者的话里参考的那篇演讲稿和看对应的视频就好。】
早饭之后，在前往震旦大学的车上，汪星悦对夏希羽说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希羽，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由于去年用的是比我们那边提前一年拿出的王选先生研发的华光I型——在商务印书馆方面的特别关照下，《黎明之剑》第一部就是在那台机子上搞定排版，又暂时调用了从吴港军区带来的胶板印刷机器才赶工完成的。后半段还是让涵曦来说吧。”
沈涵曦立刻接过话茬：“今年，王选先生又刚刚拿出了更合用的华光II型，看过你的小说的进出口管委会副主任，也就是你和涵曦都很熟悉的姜瑞——‘姜老’。同时，他还给好几家媒体写信，以你的小说出版情况为例，要求他们不要急着买外国的成套设备。因此，原来举棋不定的几家国家级报社和媒体，现在比你们那边还要更倾向于投入以外汇为主的资金进行研发，最悲观的估计，明年或者后年就能出华光III型。【1】你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希羽。”，夏希羽这才明白了大概经过。
随后，他又问道：“也就是说，以后小说和学术著作的印刷出版都更快了？”
“那必须的。”沈涵曦的肯定答复给了夏希羽更多的感慨，以至于让他想起了不久前的一幕闹剧——
“前段时间完成的IFSCA学术著作的出版印刷期间发生事我可不希望再在几年后我们这边再次轮值的时候上演了。当时，我们这边试图搞定国内发行的英文版期刊的那几家厂子还没完成排版——更不用说检查了，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和米国有关的印刷公司那边就已经把所有工作都完成了。
“他们甚至把样刊都发到我们希羽组和交大与震旦的图书馆了，而且我们希羽组看过的几位同志都说国外印的英语期刊比我们国内的自印外文刊物质量好得太多了。如果不是扎德教授和萨蒂教授他们替我把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压了下去，我们的出版业恐怕要在整个数学界成为笑柄。或许跟我没关系，但我不希望这种笑话再发生了……”
汪星悦、沈涵曦、夏希羽司璇四人聊了没多久，夏希羽就开始对数千字的讲稿进行最后确认——
“……由于继承了百余年的租界时代的经济，因此，1950年的魔都有500万左右的人口，大约110万的产业工人，相当于其他发达工业城市1980年左右的水平——这还是在杨树浦发电站等重点工业设施有时会遭到轰炸的魔都。50年代，我国有十几个工业发达的直辖市被撤销，和周围的农业省份合并，一度只留下帝都和魔都两个直辖市。在近30年的时间里，毫不夸张地说，我们国家只有一个省级单位完全进入工业社会，就是魔都……
“……在分析未来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工业社会和农业社会并存的“工业化时代”。工业化时代最主要的特征，就是有社会分成两部分，一边是工业社会，代表了富裕和变化；另一边是农业社会，意味着贫穷和停滞。这两个社会之间，有一条清晰的边界。
“比如说，当各位听众走到魔都的城区和郊区边缘时，可以发现城市道路有路灯、绿化、沥青路面。另外一边只有坑坑洼洼的土路——雨天变成泥坑的那种。到了夜间，城市或者工厂的住宅区有一排排的灯光，电影院和工人俱乐部提供了夜生活，街道上行人不断，周围的农村一片黑暗，晚上只能听见狗叫。就算没有任何历史和社会学基础，也能看出边界两侧的差异不是量变，而是质变。这条肉眼可见的“边界”，是社会矛盾的核心。我认为这样的矛盾就是我们国家现阶段的文艺作品应当展现的客观现象——不论是社会主义的现实主义，还是远视主义，都可以聚焦于此。
“此处举一类我们大陆之外的典型文艺作品，不一定直接描绘工业化时代，但是也值得分析，比如说正在海外流行的金庸武侠——这是符雨霄和童晓伊在海外留学期间的研究之余在国外与其他华人同学分享阅读的小说。我对她们所说的内容进行总结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有关故事的背景完全是古代农业社会，只有两条基本设定超越了真实历史：
“首先，在符合正常历史规律的农业社会之上，金庸描写了一个平行的武侠世界。普通人可以通过修炼，进入武侠世界，接受另外一套社会组织和道德伦理。在金庸的世界里，武侠世界的领头人，控制的战斗力往往已经超过了同时代的国家，但是，追求天下第一武功的高手很多，想直接当皇帝的几乎没有，甚至愿意给农业文明政府打工的大侠都没几个。这和金庸之前的旧式武侠作品完全不同。
“其次，金庸小说绝大多角色都属于特定门派。门派一般会同时收男女弟子，尤其喜欢从少年甚至童年开始培养新一代成员。在门派内部，很多同龄男女聚在一起练武，平时不太关心外面的世界，倒是很喜欢彼此交朋友，谈恋爱，竞争门派内部的级别和学习资源。金庸小说的大多数情节，必须依托于这两个颠覆历史的设定，才有合理性。但是，如果我们把武侠世界解释为正在成长的工业社会，所有的设定就都通顺了。
“所谓武功，就是工业社会需要的新知识；所谓门派，就是配合工业社会的中小学；年轻人从很低的起点开始，加入某个门派，这是是通过学习，穿越工业文明和农业文明的边界。所谓闯荡江湖，就是毕业以后离开学校，寻找人生目标，有惊喜也有难处。如果运气不好，武功被别人废了，就是穿越边界失败，退回农业社会。
“……所以，华人社会只要在工业化进程中普及了中学教育，立刻就会接受金庸小说。香江地区工业化进程比较快，最先普及，包括我国大陆在内的其他地区也会在工业化的过程中紧随其后。或许，你们也会在不久之后看到她们俩看到的，或者没看到过的金庸武侠，哪怕是被迫以地下出版物的形式出现，也会证明没有人能和历史进程对抗。
“工业化时代，所有人都在工业社会的边界上下努力，就必然会需要金庸小说这种准确描写现实，但又比现实多一点理想和美好的伟大作品——金庸武侠只是代表，它绝不会只是孤例。我国现有十亿人口，人口基数比其他任何相对独立的华人社会区域要大得多，随着工业化进程的快速推进，产出必然要多出至少十倍才是。
“如果想要找到眼下该写怎么样的作品，我能给的建议就是这些。但如果要像我写的《黎明之剑》系列等软科幻小说——现在看来已经成为一个正式的学术用语——相似的作品，那末，我希望你们能尽全力去想象一个工农业社会边界线完全消失的时代，那就是‘后现代文化’。这个词的定义很复杂，但了解它的人都会有典型的印象：虚无、混乱和颓废。文学批评家和社会学家们批判西方社会问题的时候，也主要抓住这几个概念来批。但是，我们作为马克思主义者，决不允许对着文化去解释文化，必须用现实社会的物质基础来解释文化的变迁……
沈涵曦看到这里的时候，转头看向了夏希羽，但几秒后立刻转回头，选择接着看了下去。
125.展望年产一亿和十亿吨钢铁的时代（下）
【作者提示：本章为正文剧情需要，不读问题不大，直接去读正文124章“作家的话”里参考的那篇演讲稿和看对应的视频就好。】
“前不久，我在缺乏研究思路的时候，顺手写了一篇还未发表的短文。这篇即将在修改后于几天后正式投稿的文章，核心观点只有一个：过去的所有或真或假的‘传统文化’，在今天都不够用了，必须发动所有人来制定新的‘礼乐’，也就是道德和价值观，社会才能继续前进。否则我们的对外开放在文化和社会层面必然停滞不前。如果我们不希望中国也进入混乱分裂的后现代文化状态，就应该创造一种新的、积极的文化生产模式。
“前面我提到，优秀的文艺作品，会反映动态的社会，或者是动态社会的截面。所以，能引导社会积极向前的文艺作品，一般不会忽视社会主要的变化动力。工业社会里，最核心的变化动力是科技进步，这一点和我们现在所处的工业化时代没区别。但是，只有一部分人越过社会边界的时候，他们可以对比身后静态的农业社会，体会到这是一个动态的世界。一旦所有人都进入工业社会了，一起随着科技进步往前走，很多人会失去对比的参照物，会觉得进步停滞，说这是一个像亚细亚传统农业生产方式一样——‘内卷’的世界。所以，这个时代，积极的文艺作品，应该更充分地展示科学技术和社会的互动。
“另外，能广泛传播的文艺作品，必须深入分析现实社会的矛盾。在消极方面，要把最严重的隐患暴露出来，给全社会足够的警告；在积极方面，要设想在技术变革背景下，人和社会如何解决眼下的问题，走向更好的未来。这样的文艺作品，我认为应该归类为科幻作品。
“据我所知，目前我们对科幻文化有两种典型的错误认识：第一种偏见认为，科幻是小孩子看的科普故事，类似于童话，不是严肃作品，不需要认真对待，但要像其他儿童产品那样严格审查。这种偏见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推翻，但我估计不会超过一代人的时间。
“第二种偏见认为，科幻作品的核心是自然科学和工程技术，小说的科学细节一定要多，工程逻辑上要自洽。但却完全忽视基本的数理逻辑，甚至缺乏对情节以及其中细节和人物形象的打磨和考量。如果拍成科幻电影，一定要用技术元素制造大量视觉效果，但是情节和人物塑造反而不那么重要。这个偏见会是未来发展科幻文化的另一个更重大的障碍。
“科幻作者虽然往往熟悉科技，但毕竟其中的绝大多数不是科学家，也不是专职工程师。我早在发表小说时就明确说过，我是为了给希羽组筹集科研经费、科研人员的生活费用等各类大大小小的开支而写小说的，不能指望其他科研作家像我这样有着科研工作者的身份。我相信就算是真正的工程师来写，也不可能熟悉所有领域。如果你指望他们写一本无可挑剔的技术说明书，他写不出来，写出来也没人看。但这不影响他们成为科幻作者，因为真正经典的科幻作品，核心内容都是人和社会的变化，技术的变革只是背景设定。当然，技术背景如果尽量合理，尽量逼近现实，科幻作品会因此加分；但简单、落后甚至是错误的技术背景，也不一定影响作品的价值。
“比如说，最早期的科幻小说，威尔斯1895年发表的《时间机器》，英国发明家用金属和象牙做的曲轴连杆就穿越时间，技术上根本不可能。但小说挖掘了人类社会的现实问题，认为激烈的阶级矛盾可能导致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一起退化。这个探讨很有价值，所以到今天也是经典作品。本世纪50年代，也就是将近三十年前，阿西莫夫写了《基地》系列，到现在也是凡尔纳之后在国际上最著名的科幻小说系列——至少我不觉得自己的小说能和他的比肩。《基地》系列描写了一个管理几百万颗行星的银河帝国，但并没有详细解释帝国的交通和通讯基础。但是，阿西莫夫的小说依然有价值，因为里面提出了两个值得思考的设想：社会庞大到一定程度，会依据统计学出现绝对化的历史发展规律；如果规律决定了社会要衰落，任何人的个人意志都不太可能扭转历史趋势。
“又比如乔治·奥威尔写的《1984》一般也归为科幻，但是很少有人在意里面的技术问题。这本书只是告诉我们：技术可以造福人类，但是现有的技术和社会以特殊的方式组合起来，也完全可能给人类塑造一个永久的极权地狱。以及，反向选择安那其同样没有出路。考虑到这本书的时代背景，人类应该感谢乔治·奥威尔用小说提出的警告。
“从这些科幻作品的内容看来，科幻的‘科’字，代表的依然是科学，但不仅仅是自然科学，也包括社会科学、历史科学。我们建国初期的中科院就包括社会科学，第一任科学院院长是文学家兼考古学家。科幻作者把技术进步的可能性，和社会科学规律结合起来，探讨人类的各种未来，研究历史的各种可能性，是非常符合工业社会需求的艺术形式。从西方的社会文化发展史来看，后现代艺术最大的变化，就是从反映现实的镜子，变成了认识现实的工具。我们完全可以主动利用这个规律，让文化工具变得积极一点，进而把它变成我们这个时代最现实的、最能向我们展现未来的艺术……
“我觉得，每一部优秀的科幻作品，无论主题是乐观还是悲观，都是我们向未来派出的一个侦察兵……最后，我要以许多听众再熟悉不过的两段名言为收尾：‘从现在起，五十年内外到一百年内外，是世界上社会制度彻底变化的伟大时代，是一个翻天覆地的时代，是过去任何一个历史时代都不能比拟的。处在这样一个时代，我们必须准备进行同过去时代的斗争形式有着许多不同特点的伟大斗争。’，以及‘我们正在做我们的前人从来没有做过的极其光荣伟大的事业，我们的目的一定要达到。我们的目的一定能够达到。’，我的演讲到此结束，谢谢各位同志们的倾听。”
在确认了上述每一个字后，沈涵曦给出了自己的评论。
126.重回震旦大学的3108
【如果这篇与科幻文学有关的演讲的第一次演讲放在了交大的文治堂，或许会有更多的外校人前来旁听，但必然遭到校领导的反对——交大作为一个工科气息浓厚的地方，文学相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交大诗社的冷落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于是，这次演讲最终被选定在了震旦大学的3108教室。
——司璇，1981.4】
“这篇演讲稿的原文是希羽和我当年一起背过无数演讲稿的其中一篇——我们俩冷战期间的一般交流没有停止。能在这个时代见到它，我的确是很激动的。当年的这篇演讲稿在后世能有上百万的听众、观众和读者。但在这个时代，我不好说它在被大幅修改后，能不能有更多的受众和指导意义。”
见沈涵曦都如此悲观，汪星悦哀叹道：“我的建议是：希羽在演讲结束后，直接把它和现场的五个问答记录一同投到《新华时报》，由他们以及今天的听众们决定这份讲稿的未来吧。”
魏思瑜对此表示认同，于是，夏希羽在简单翻阅后，最终将之彻底定稿。
过了一会后，夏希羽一行人提前十分钟到达了3108——
夏希羽还用着夏萌的名字时，遇见扎德而提前开始学术生涯的地方。
那是梦开始的地方.jpg
【提示：有关剧情见第一卷2-4章。】
然而，让夏希羽等人没想到的是，到达3108时，却发现教室里的两百出头的座位强行挤了超过220个人、一旁的座位之间的走道和教室外都挤满了人，除了主讲人夏希羽及其随员们行走的通道之外都挤满了人——也就是说，听众至少三百起步。
更可怕的是，夏希羽发现教室靠近外墙的床边也挤了几十号人。这让夏希羽赶到了些许惊恐，于是在意识通讯频道里抱怨道：“如果这场讲座在我们交大的文治堂办的话，或许秩序会更好些。”
汪星悦补充道：“但是交大……和文学实际上不太沾边。”
司璇表示赞同并追加补充：“毕竟长期承担了国防方面的科研任务，除了外语翻译相关的专业之外，基本没有文科类专业可以理解。希羽这种数学家兼科幻作家的模式堪称前所未有。”
沈涵曦也深有同感：“也对，谁能想到我们学校会出一个在国内外都小有名气的畅销科幻小说作家呢？更不要说这人还是一位小数学家了。”
四人在意识通讯频道的聊天并没有影响他们四人在现实世界中的行动。
夏希羽接过手稿之后，看向自己的雷达牌手表，随后又看向观众。
几秒后，沈涵曦在确认了夏希羽手表上的时间后，对所有的听众说道：“还有三分钟开始演讲。请各位同学做好准备，开始演讲后请不要走动。”
这时，夏希羽抽出了手稿中的两页，让司璇和汪星悦分别把图挂在两边的黑板上。
于是，讲台下的听众们对此议论纷纷，都在猜测夏希羽今天的演讲会是什么主题。
“现代和后现代？工业化时代和工业时代？”
这时，所有3108的人都发现门外有一群搬着课桌椅的人等在门口，其中有两位金发碧眼的中青年女子、一位跟在他们身后的裙装女学生（夏希羽通过对方佩戴的校徽辨认出了身份）以及一位全身上下穿着全黑紧身皮衣、顺带披着一件带有独特徽章的披风的青年女子。
夏希羽对在场的其他人解释道：“前两位我认识，莫拉蒂先生的妻子——已经在不久前领了结婚证的玛琳娜小姐，以及兰斯洛先生的妻子——诺顿小姐。第三位是刘晓涵，我的法语翻译和法语老师。第四位……请穿着皮衣的这位小姐说明一下自己的身份。”
玛琳娜对夏希羽解释起了现场情况：“这位是我在高卢共济会的朋友，您可以称呼她的中文名：赵黎霞。她首先是一位懂中文和数学的听众。”
“您好，夏教授，我的事并不急，您可以先开始您的演讲。”
夏希羽在确认过赵黎霞的证件和有关文件后，让手提公文包站在门口的司璇把手拎椅子的她放了进来。
随后，夏希羽先看向赵黎霞身前带有圆规、直角尺和齿轮的徽记，紧接着就微笑着请她就坐。
待手表归位、夏希羽确认台下保持安静后，他开始了正式演讲。
即使是在演讲期间，依旧有十几位匆匆来到门口的人，只为能看到深居简出的夏希羽一眼。
……
半小时的演讲结束后，夏希羽按照原先的约定，开始接受五个提问。
提问1：“您的创作目的最初真的是为了创收吗？”
答：“是的，因为我本人作为一个历史存在的没有经商的能力，也没有经商的计划。另外，众所周知，我的科研方向是国外的众多研究热点之一，但不是主流的方向。更不要说在国内却是刚刚起步的边缘学科，几乎没有拿到任何来自于其他机构的经费。对于我这样的情况，我的决意很明确——弱鸡才等国家的小额经费，强者要向社会找经费。只是因为我自认为有一点文学才能，这才开始了小说和歌词的写作。”
提问2：“也就是说，您不认为浪漫主义存在于现有的多数文学作品之中？”
答：“是，也不是。我个人坚持一个观点：对于身处内卷而不自知的小农来说，让他们进入工业社会享受工业化带来的各种便利才是最大的浪漫主义。至于完全进入工业社会后的问题，那就需要我们和我们的后代去创造苏联都没有给出的方案去解决问题，但我相信，后者的难度肯定比现在小。”
提问3：“您在国外还有发表一些《旅途无始终》在内的短篇小说，请问您以后还会发表类似的短篇小说吗？”
答：“或许会，这要看希羽组的资金状况和我个人的生活情况了。我的本职工作还是一个没有经商才能的科研工作者。”
提问4：“您在《旅途无始终》和《吊销父母》中描写了文化与道德的虚无，那么您认为这是否会发生在未来的世界中吗？”
答：“事实上，我在写小说前看到的国内外报纸中发现，在某些高福利的、距离冷战前线很远的一些发达国家——比如北欧地区的一些国家，已经慢慢地开始出现这样的趋势了。于是我按照显示中的数据简单推演——没有证明，只是我的简单预测——得到了这两篇小说的灵感。”
提问5：“在米国得州发表的《万花镜里的蝴蝶：新婚》中，您还描写了一夫一妻制婚姻在精神层面的虚无，请问您是如何得出这一结论的？”
答：“据我的观察和统计，从历史上看，真正意义上的、严格的、属于每一位婚龄人士的一夫一妻制只是最近几十年才开始在全世界各国出现的。至于一夫一妻制的家庭消解之后会发生什么，《吊销父母》已经写了。我的外国朋友，目前的米国驻华大使馆的一等秘书邦科先生曾经给我的三本科幻小说做了评价：‘《旅途无始终》、《万花镜里的蝴蝶：新婚》、《吊销父母》可以说是赤瞳的‘虚雾科幻三部曲’’，我觉得这个评价很贴切。不过我必须说清楚：我不是虚无主义者，而只是一个虽然喜欢设想历史情景但反对历史虚无主义的悲观主义者罢了；我写这些除了创收之外，只是希望为了一个更好的地球去描写一个糟糕的未来。这个问题的问答到此结束。”
提问6（经过夏希羽许可的追加，因此问题被压缩到了一句话，并且仅限《黎明之剑》）：“请问您认为您的《黎明之剑》第二卷什么时候可以发表，现在有遇到什么困难吗？”
答：“目前已经写得差不多了，还差一些手绘的插图和细节描写。英文版和法语版的话……今年夏天应该可以，但中文版可能要到秋天或冬天。这无关偏好，只是因为中文排版技术十分困难这一技术原因。如果读者们愿意捐款给我国有关的科研团队，或许可以让后续的系列加快中文版的出版速度。”
问答结束后，夏希羽等人先行离场，但现场的热闹气氛还没有冷淡下去。
127.高卢共济会的讲座邀请
【当无数小说、报道、专著提及的高卢共济会派了一位正式成员来到我面前和我谈及一些资产价值至少数十亿米刀的企业相关的事务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知所措。
——夏希羽，1981.4】
散会后，夏希羽把刘晓涵四人留在了会场附近的另一个空教室里。
待其他人全部离开后，夏希羽对刘晓涵问道：“你们过来的时候是坐车来的吗？”
“是的。”
见刘晓涵没有多说什么，诺顿小姐立刻上前补充说明了自己的情况：“我是被她们顺带拉上的，开车的是这位穿着皮衣的女士，但我目前只知道她是高卢共济会的其他一概不知。”
夏希羽思考了好一会后，给出了建议：“那么，接下来的一切还希望能到我家去谈，这里并不方便，尤其是赵小姐的身份在我们国家确实太特殊了。如果不行的话，这事就只能暂时放一放了，我没有在自家之外的公共场所聊这种大事的习惯，至少目前还没形成。”
赵黎霞点头同意：“好，我没问题。我希望能请诺顿小姐也一起旁听。”
诺顿小姐轻轻地点头致谢：“既然这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两辆车开到夏希羽门口的时候，司璇首先下车，对还在研究室的沙雯宁和夏雯莉说道：“你们俩接下来就一直待在这里，接下来的谈话不允许希羽组的非正式人员旁听。”
夏雯莉立刻答应：“我知道了，我会看好雯宁的。”
在沙雯宁也跟着点头的半分钟后，双方的交谈正式开始。
首先，夏希羽介绍了自己这一侧的参与者——夏希羽本人、沈涵曦、司璇、魏思瑜、汪星悦。
随后，赵黎霞也顺势开始介绍起了自己：“在下是塞丽娅·格鲁西，共济会大东方会巴黎总部成员。这次我能前来，多亏了玛琳娜小姐和刘晓涵小姐，我才知道您今天会在震旦大学做学术讲座。”
“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大东方会的人——我知道的不多，但我清楚你们是招揽女士的，也算是继承了德尔菲神殿的传统。你的姓是格鲁西……Groussier？等一下，你是大东方会一号圣殿的什么人？！”
格鲁西小姐对夏希羽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世：“您说的是我的先祖……虽然我只是亚瑟·格鲁西先祖——不是那位格鲁希元帅——的一位不知道多少代的旁系血亲，进而以此成为了一名普通的正式成员而已。”
“看来如此年轻的你比伏尔泰先生的运气要好上许多。”夏希羽一边说着，一边点了点头，随后莫名其妙地把另一句话用法语和中文各自说了一遍，“兄弟，如果你与我不同，那么你不仅不会伤害我，反而会使我充实。”
“您读过《小王子》之外的其他作品？！也对，毕竟刘小姐是一位优秀的女士，而且还是您的法语补习老师。虽然这句话的作者不是共济会的成员，但我觉得您比我更像一位兄弟。”
面对赛丽娅的诧异：夏希羽哈哈大笑：“但是我不可能向你一样了解真正的秘密。那么，我们的客套就到这里。请问，你来这里是希望我去你们那里，进行只有学术目的的学术讲座吗？”
“是的，讲座绝对只有学术目的。前些日子，我方在和您最熟悉、也最熟悉您的罗伊教授商谈后，希望您能前往我所在的一号圣殿或者您现场选定的其他地方进行一次学术讲座。即使您是中国人，我们也不会在意一位必将引领一个学科发展的重要任务，更不要说您现在还不到二十周岁。您有机会成为我们大东方会最年轻的外籍演讲者。在此之后，我们已确定有数十位学者和十几位工业界人士想与您在克利翁酒店共进晚餐，其中也包括了想请您去巴黎九大访问的罗伊教授。当然了，您只需要把演讲主题限定为费马大定理或者模糊数学、模糊控制领域有关的内容即可，我们尤其希望您能分享您在后者方面的独特智慧。”说完具体事项之后，赛丽娅喝起了面前杯中的白茶（来自邦科给的那块茶饼）。
夏希羽听完邀请内容后，对其他内容都没有意见，只是对第二句话提出了一个问题：“罗伊教授是你们的人？”
“我可以明确地告诉您：他只是做过一次我方组织的小型学术演讲而已，且他本人明确拒绝过我们的邀请，但我们并非毫无公务联系——与真理为伍是我们的宗旨之一。”
听完这段解释之后，夏希羽初步判定在晚宴期间的交谈才是大头。
“学者我一点都不奇怪，但工商界人士……能具体介绍一下吗？”
“我就说有代表性的几位：食品工业方面有——创机然、依云、达能三家，零售业的家乐福，电力设备方面的施耐德电气，汽车行业的雷诺，还有航空工业方面的达索。”
夏希羽向沈涵曦要了一张纸，随后撕下了其中的一部分，在上面写了一串法语词汇后，拿着这张纸条对赵黎霞说道：“你把这张纸条上的内容，以及这张纸条是我当着你的面写给你的这两点告诉你的上级。我相信我们过几天会再见面的。”
刘晓涵和赛丽娅两人看起了这张纸条上的内容——
“每个月的最后一个周三，巴黎协和广场海军俱乐部或克利翁酒店，与会人数一千人左右的世纪晚宴。”
赛丽娅读完之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我知道了。那么，有缘再见。和我一同前来的三位女士，你们谁跟我一起回去？”
随着这个问题，玛琳娜跟着赛丽娅离开了现场——她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
于是，访客只剩下了诺顿小姐和刘晓涵。
“没想到高卢那边竟然会是这种事来找你。我这边只有现在仍在帝都的邦科托我丈夫带给你的一封信，只是因为他最近有外事工作，才托我前来带他转交。”
夏希羽看完信后总结出了一句话：邦科想在数日后的假期期间到希羽组前来拜访。
只是信中没有说明要谈什么事。
“我这边暂时没什么安排，这周末期间可以。如果他能到的话，就让他在这周日上午来找我。”
诺顿小姐点点头，随后借用了希羽组研究室内的电话，并在一刻钟后和没有其他事的刘晓涵一起离开了这里。
两人离开后没过多久，穿着一身带着小翻领、五道扣、两个斜插口袋等许多的蓝衣工装女青年出现在了夏希羽家门外。
128.情报与翻译组的日常-1981.4.1
【情报与翻译组的首要职责在于为希羽组规避本可以规避的地缘政治风险，其次才是为希羽组找出可以利用的机会。
——楼晓萌，1981】
这一幕正好被准备外出散步的夏希羽和沈涵曦看到了，于是前者立刻问道：“你是……去年载我和雨霄她们开车去吴港研究所的雷雯婷小姐？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雷雯婷：该人物的首次出场见正文32章。】
“嗯，前不久刚办了家里的后事之后，就离开了吴港研究所——我现在在世上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从昨天下午把自己前同事送回吴港之后，也和那里没关系了。现在，我把自己的小房子也处理掉了，算是一无所有。去年我载你们开车过去的时候……没想到现在你们都住到这里来了。我这次过来是想当你们这里的司机，门外的车……”
汪星悦对雷雯婷说道：“那是我的。”
“那么，这里还缺司机吗？”
面对雷雯婷的询问，汪星悦见夏希羽没有说话，立刻替夏希羽点了点头：“我不可能总是脱离本职工作给希羽当司机。我记得你上次载我们过去的是皇冠车来着……如果你开过红旗的话，我觉得你可以分担我的一部分工作。希羽，你觉得呢？”
夏希羽思考了一小会后，选择同意汪星悦的想法：“我觉得可以，星悦和司璇跟她谈，但参考沙雯宁和魏思瑜的标准。”随后，他转头看向雷雯婷，留下了一句话后就离开了，“跟她说清楚，不要想着过去的工龄，更不要想着把自己在吴港研究所的工作习惯带到这里来。如果她确实准备入职，就给她做好简单的培训工作，然后再来找我。”
说完，夏希羽在沈涵曦的陪同下开始外出散步，同时也在意识通讯频道里一对一的交谈着。
“涵曦，还记得当年我们俩最后是怎么大打出手的？”
“当年，初夏你在学校里读了将近二十年的书，但你选择相信了查尔斯·泰勒说过的一句话（大意）——做好一切，然后把一切交给报应。我不能看着你成为一个泯灭人性的怪物，于是我和我的朋友们选择了和你一同毁灭，但是失败了。”
夏希羽承认了这一事实，接着说道：“事实上，在教书期间，我也快要被那些家长和学生弄得要提前几十年毙业了——‘坐以待毙’的‘毙’。”
“啊……我当时接受你的两段记忆——刘初夏和夏希羽的大部分记忆的时候，几乎快要被精神污染了。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大善人不是吗？”
夏希羽点了点头，随后在现实世界里自家旁3号楼的后花园内，把她抱得更紧了。
这是一个曾经的性格扭曲之人和更扭曲的人之间的温馨一刻。
……
与此同时，距离这两人不远处的3号楼内，给刚走进自家前门花园的夏希羽和沈涵曦开关大门的楼晓萌，带着三位同事和朋友——法语翻译丁月朗、俄语翻译常锦诗以及负责汇总的魏思瑜，正对着一大批国外的报纸资料讨论着。
当然，在这一堆从3月中下旬开始，到4月1日为止的百余份外文报纸、期刊、专著之外，还有作为省级研究室而获准订阅的《参考消息》——4月1日的也在其中。
首先找到重要国际新闻的是常锦诗：“塔斯社新闻，苏联对我们和米国的交好表示了无能狂怒。另外，里根遇刺了，凶手就是约翰·辛克利。将近两个版面都是与之相关的内容。除此之外，和苏联有关的消息就是他们在植物学的全新发现。”
十几分钟后，常锦诗忽然戴上了平光眼镜，随后从3月的报纸中挑出了数日前的《参考消息》和另一份几天前的外文报纸大喊道：“这是《巴尔的摩太阳报》几天前的报道，标题是‘更多的勃氏亲信爬上通往顶层的阶梯’。我记得勋宗在我们那边是明年去世的对吧？”
丁月朗点头确认：“对，没错。因此，可以预见，这应该是勋宗的最后行动了，当然也包括文章末尾提到的契尔年科。他希望把自己的改革推进下去，甚至还希望在国际宣传竞赛获得优势——但在苏阿战争之后已经不可能了。问题在于，他和他的继任者们改革的方向和举措几乎全是错误的——但这是来自历史下游的观点，而不是我们所处在的历史上游。或许能有一批人认识到，但恐怕不多。
魏思瑜一边进行着速记工作，一边提起了另一件事：“而且，很多人恐怕忽略了石油危机带来的世界格局的变化——重点在于石油的价格！”
丁月朗对此表示认同：“同意。我这边的法新社新闻，以及《费加罗报》在内的各类老牌现实主义学者们的评论也显示了这一点，但战后一代的年轻学者们好像缺乏这方面的认识。”
见魏思瑜和丁月朗不再说话，常锦诗指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报纸中的某一版，补充了另一件事：“另外，目前在整个华约内部，波兰已经不稳了，其他东欧国家恐怕也没好到哪里去——‘个体农业卷土重来’已然不可逆转，去苏化的趋势更加明显。对于安全来说，希羽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论如何不能去东欧国家，尤其是波兰。再重要的学术”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楼晓萌则提到了另一件事：“东欧不亮，西欧亮。我这边这几天以来看到的零星几份西语报纸都显示：西共重要人物，圣地亚哥·卡里略辞职了——至少证明这个国家走向共和的进程还在继续，虽然是由国王领导的共和。西班牙总体算是稳定下来了，胡安·卡洛斯一世的执政也暂时没有动摇。如果希羽要去这个工程大国做一些学术演讲是没有任何安全问题的，但前提是要有我或者其他的西语翻译陪同。如果能从米国驻沪领事馆或者西班牙驻沪领事馆拿到更多的报纸就好了。可惜……我们的预算是有限的。”
丁月朗点了点头，随后感叹道：“是啊……我们翻译小组的预算还是太有限了，一天的工作时间也就两三个小时，其余时间能做的真的不多，也就是帮希羽搞定《黎明之剑》第二卷的全部翻译和小部分代笔和审稿的工作。加在一起的每天实际工作时间不到六个小时，总共不到四十个小时。要是有些别的事就好了。”
听到这番吐槽，常锦诗从丁月朗身后抱住她，对她问道：“咋地啦，月朗妹妹，你希望接着上辈子的工作继续996？”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丁月朗的回答让另外两人也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开始闲聊起来。
129.连续模糊集理论探索的彻底结束
【这个世界没有黑暗，黑暗是光明的缺乏。——爱因斯坦】
“过几天，等邦科来之后，就托他把那份手稿寄出去吧，找份口碑良好的二区期刊发了就是。事实证明，我没有能力做到五十年后的科学家们做不到的事——以后就以此为限。”
沈涵曦点点头，她站在夏希羽的身边，望着窗户的另一侧里闲聊着的‘情报与翻译组’的成员们，点了点头道：“那么，接下来你准备做些什么呢？休息一周后转头去搞模糊系统与模糊控制，还是先把高卢共济会的学术讲座的事搞定了再说？”
夏希羽思考了好几分钟，最后给出了答案：“如果各方面都合适的话，我希望用这次高卢之行做个局——这次出国是不得不去了，哪怕有再大的风险，我也要出去了。不是所有的机会都是坐在原地就可以等来的。不过，我得要把一些基本消息传达给乔办。”
“乔办？！”沈涵曦一时间有些诧异，但夏希羽却十分平静：“嗯。必须这么做，我们不能无故地让自己隐匿在黑暗之中。虽然有利可图，但我这次外出是为了明明白白地告诉其他人：有些事只有我做的成，其他人可以跟在我后面吃肉喝汤，但不准抢食。谁抢，谁死！这和我派天微外出期间发生的一切一样，只把真正的、其他人不敢想象的目的藏在阴影中，而不是把一切藏在黑暗之间。”
“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恶意是无尽的，只有让自己的弱点沐浴在阳光之中，才能让外部的威胁无所遁形。我支持你。那么后续的工作就让我来做吧，你这几天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别做。之前”
夏希羽点点头，随后在离开时通知楼晓萌关上大门，就回到了房间。
沈涵曦开始了不断地忙碌——但不只是她一个人，而是整个希羽组。
夏希羽并不知道沈涵曦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当他在4月4日起床时，听到了沈涵曦的如下汇报——
“希羽，所有的事已经办妥，小说的销量有所回落，但我们手中的资金在把一部分用于给3号楼添置基础设施之后，依旧还有将近三十五万米刀。不过，第一卷的潜力也就到此为止了。第二部的中文内容还需要你来亲自做些补充、修改、删减，这些只有你能做。你今天上午忙完后，下午就可以寄到商务印书馆去了。等过几天翻译完毕后就可以把英语版和法语版寄出去，这样，之后希羽组如果要建研究院的话，就基本足够了，加上第二卷的收入，以及这次出访高卢的潜在收入，五十万米刀绝对没有问题。
“当然，如果你等不及，我觉得我们家北面的法华大道上的一个中等规模的空置小院也很不错，距离我们这里不到两百米，走路和骑自行车都可以。我、司璇以及通过共享视野加入我们的秦若华在一起实地看完之后，觉得这套空置的复式小院作为我们的新研究所驻地再合适不过了：一个可以外挂一个电梯间的、用于科研工作的三百多平米的三层小楼，一个可以分别用作小型家庭泳池、休息室、餐厅的三层楼，以及一栋可以用作24个人的住宿区。而且改造成有足够防御能力的、可适应信息时代初期水平科研需求的小型研究楼不成问题，唯一的缺点是需要你亲自去一趟现场，制定一个不超过五万米刀的改造计划。我们之中只有你有工程知识基础。”
夏希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觉得眼前的少女已经变成一种奇怪的存在，于是捏了自己的右脸，这才发现不是幻觉。紧接着他立刻追问道：“你刚刚说的那个地方，那不就在番禺路和法华大道的交界处吗？那不是一个国企的大院吗？”
沈涵曦脸上满是不在意的样子，随后说明了实际情况：“你说对了一半，但那里实际上是他们搞三产的分公司的代理处。他们眼下缺钱，尤其缺可以用于引进工艺、技术以及买外国零部件的外汇，我们缺地缺楼，两边很快就谈拢了，整个小院三千米刀，唯一的要求是把两位失业的25岁上下的女厨师一起打包签约。我简单考虑了一下之后就同意了。昨天下午我和司璇就已经替你把备忘录签了，只要你过去，最晚到今年五一劳动节，我们就可以拎包入住，等我们从高卢那边回来，时间基本正好。”
夏希羽听到这里，更加疑惑了：“高卢？我什么时候……”
“高卢共济会的赛丽娅和我见面谈过了，我按照你的精神和身体状况帮你安排了行程，同时替我们俩以及雨霄和晓伊都向学校里请了假。明天上午和邦科见面，之后的时间里处理所有和学校等其他方面有关的杂事。下周六晚上一起先飞帝都，再休息一段时间后在第二天下午三点一刻坐前往直飞高卢的飞机。
“去高卢的随员还没定，但共济会方面给了我们除了坐头等舱的你之外，另外三个头等舱的名额，以及12个商务舱名额，也就是一共17个人。除了包括五星级酒店的免费住宿服务之外，每个名额还配有五千米刀的消费额度。目前我已经确定的名额有：你、我、童晓伊、符雨霄、司璇、魏思瑜、丁月朗、楼晓萌、常锦诗，以及明天从香江飞帝都的工业方面的代表人员——秦若华。其中，你、我、秦若华、丁月朗坐头等舱，其他人都是商务舱。汪星悦同意留在国内帮我们看家，顺带给雷雯婷继续培训。剩下6个你准备留给谁？”
“第一个给刘晓涵，我希望她们父女趁机见个面。第二个交给顾慕飞主任，第三个给苏步青先生。我今天下午去学校上完课的时候和顾主任说一下这事，苏步青先生的话……司璇或魏思瑜代我去一趟震旦。至于剩下三个……乔办的机械工业或电子工业组、航空航天工业组和教育组各一个考察名额，40岁以下，28岁以上，最低本科学历的实干派，你和‘老林’共同确定名单。务必跟‘老林’说清楚，这次去的时候会带他们认识一些深层国家，也就是‘deepstate’里的人，虽然不是他们中的核心，但也是正式成员，因此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性。我来全权负责商谈，他们没有决定权。审查不合格的、脑子拎不清的、专业知识不够的、不同意接受我的安排的一概不准去，否则以后我不会再给任何名额。”
“希羽，你的意思是要让他们入局？”
“对，工业、教育、航空航天这几块不能我一个人吃，否则我会撑死的。我希望通过他们的对接，给我们国家争取一些科研设备和高等教育基础设施方面的世界银行贷款之类的机会。”
“好，我马上去办，你先去吃早饭吧。”说完，沈涵曦消失在了夏希羽的视野里。
当他洗漱完毕、走到楼下准备吃早饭时，却只发现了正在吃早餐的符雨霄，其他人都完全不见踪影。
130.符雨霄的坚持
【在我来到新世界后的几个月里，我逐渐确信初夏在面对女孩子时的态度总是矛盾的：他可以与我以及其他的‘大小姐’们谈笑风生，却对其他的女孩子们选择了尽可能地回避、忍让，甚至在不得已时使用武力反击解决问题。
其中的大部分是女孩子个人的原因，剩余的部分中，一部分与我的交往史有关，另一部分与他的其他经历有关。这也是他当初给我推荐《国象雾途》这本不入流的小说解闷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对初夏而言，‘大小姐’是一个他在提到我和那几位大家族出身的少女时的特称，一个除了区别交往期间的经历之外没有别的意义的词语。
——沈涵曦，1981】
“希羽，现在是上午九点，童晓伊要去上她们专业的专业课了。除了今天上午没课的你我二人和刚出门的涵曦之外，这栋小楼里的其他人都外出了。你那个妹妹和沙雯宁一起在三号楼工作，不用在意他们。”
“这一切都是……”
符雨霄点头，随后面带笑意地抬头看着茫然无知的夏希羽：“今天早上是你我的时间，没有人可以干涉。主人，我等很久了。从共进早餐开始吧。”夏希羽懵了，他看着符雨霄一边说着，一边脱下了她经常外穿的天蓝色外套，“希羽，最近一年里，我很注意自己的营养状况……”
“穿回去。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听到夏希羽用严厉的口气说出这句话，符雨霄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她只是一脸沮丧地点了点头，随后穿回了睡裙。
“我的好班长啊，你这是何苦呢？”
符雨霄摇了摇头：“我希望你把我当一个有感情和追求的、已经陷入热恋之中的女大学生看待，而不只是你的研究助手。我已经等了很久了，只是……现在看来你还没做好准备，也可能你根本没做过准备。对不起，我唐突了。”
说完，符雨霄从大门离开了大厅，整个2号楼只剩下夏希羽一个人。
门外，沈涵曦在与符雨霄通过意识通讯联系。
“涵曦姐，他还是在害怕我们。”
沈涵曦认可了这一说法：“嗯，给他几年时间吧，他身上的矛盾比我多的多。我自认为算是一个很矛盾的人了，但他的矛盾之处比我多的多。”
“这就是您当年选择他的原因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比这更重要的原因还有一个：连我的爷爷和其他家里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大预言家’能力。我跟你简单说说……”
听到这里，符雨霄也沉默了。
过了很久，她才说道：“所以，除了这一点之外，还有别的理由吗？”
“嗯，主要就这两点。当然，还有各种差不多的、让我坚定了跟他走下去的理由，但我没想到，他在高中和大学里受到了比我还更大的打击，甚至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做好一切，（然后）把一切交给报应’。并且，他主动提及了这局被他在和我冷战之后的后半生奉为经典的话的历史出处。
“此后，我从不少渠道得到了消息：他曾经在华东财大经历的种种……唉……一切从我开始，但那也只是个开始。我就说个后果最轻的事——一个自己班的同学在学校里公开指责他长得丑，然后他说了一句，祝你一个人吃你自己全家三天后的席。然后那个女孩子的家人在三天后的一次航班上全部死于空难——事故原因是被一发被误导的防空导弹击中。在他的大学生活里，比这件事更荒唐的多了去了。”
听完这段经历之后，符雨霄追问道：“因此而死的那架航班上多少人？”
半秒后，沈涵曦给出了数据“那架飞机最大只能载客二百二十人，机上是满员的。”
“那之后……”
沈涵曦摇了摇头，接着说起那段往事：“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敢指责他的不是……他们生怕有一天全家没了的会是自己。他们学校曾经也有过一个闹得很大的事，但最终被他一句话就结束了——‘你们别在这里纠缠我，说不准过个五六秒就会有一辆泥头车呼啸而过’。然后，我从网传的监控录像中看到：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就有一辆当时为了修缮学校基础设施而开进来的泥头车因为刹车不灵，把那四个人全部带走了，希羽本人安然无恙。当听说那四个人死于交通事故的时候，其他人大吃一惊。但当他们听说是在找夏希羽麻烦的时候发生的事故——那没事了，大家各回各的宿舍。事情就是这样。值得庆幸的是在这个世界里，这种能力带来的后果并没有那么夸张……毕竟对于我们来说，现在就是历史，你也是历史的一部分。”
“我们……都是历史？也对，您和他都来自于五十年后，我们这一代六零后大多都去世了的时代。现在，我大概也明白您当年恨铁不成钢的心态了。”
“对于我之外的其他女孩来说，他是一个可以前脚和妹子同床共枕、安抚人心，后脚就直接把对方一脚踹开、把对方礼送出门的人。永远不要猜测他下一步会不会和那些写小说的作者们一样，吞了给你们看到的人设。你我都是自己人，所以这种情况还不太严重。如果你站在他旁边，有心去注意他和外人交流的时候，你就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了。我不希望在魔王之眼的作用下，你对他的爱慕被放大到一种无法控制的程度，那是和你之前的病态完全相反的情况。”
“感谢涵曦姐的提醒，那今天下午和晚上……”
沈涵曦给符雨霄做出了保证：“我去做他的工作，除了主动拒绝的我之外，每个还在魔都的自己人都会有机会的。早上的一切不会耽误下午和晚上的安排。”
“那就太好了！”
于是，符雨霄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当天午饭之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没有人知道沈涵曦和夏希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所有人都只知道：走进房间的两人满脸写着严肃，走出房间的夏希羽面色仍是平静如常，但都看得出沈涵曦的脸上满是止不住的笑意。
接着，夏希羽前往即将投入使用的研究所新址做了一些简单的规划，并给出了一些设计指标后，决定把剩余的一切交给汪星悦处理，就回到了家中。
随后，从当天下午四点开始，符雨霄也如愿地和希羽组的司璇、魏思瑜等人一样，与夏希羽度过了只属于彼此的、难忘的半小时。
虽然时间长度不及项天微、秦若华等人，但众人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