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TXT下载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全文阅读

作者:三山流水     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txt下载     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1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4

    俞夏领了圣旨的消息像安了翅膀一样,没过多久就传遍了。

    不少人都觉得俞夏是丢了西瓜捡芝麻,为了一纸婚约,将巨额的嫁妆上交国库,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尤其是宫里随后就派了人去永安伯府,听说把俞夏的院子都搬空了,只剩下光秃秃的家具和帐子,别的竟是一点没剩,更是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在圣旨颁下以前,由于费远然有意无意的暗示,俞夏的名声并不好,虽然未婚夫妻互相赠送礼物也没什么,可是还未成亲就送这般贴身之物,未免有些上赶着。如今圣旨一出,崇明帝金口断了他二人的婚约,有心之人不由得思索,若那俞夏是真的如此痴情,又怎会宁肯不要嫁妆也要退婚?

    当然了,不管别人作何想法,俞夏是松了一口气。

    退了婚约,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找顾青时了!

    拿着圣旨的俞夏美滋滋的回了永安伯府,王嬷嬷已经在门口守着了,“夏姑娘,太太要见你。”

    “你叫我什么?”听到这个近乎羞辱的称呼,俞夏轻笑一声,“我乃陛下亲封四品乡君,王嬷嬷,见了我你该行礼才是。都说太太最重规矩,你可是她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没想到也会犯此等错误。”

    “老奴——给乡君请安!”王嬷嬷一个哆嗦,朝着俞夏拜了下去。

    俞夏侧了身子受了她半礼,“嬷嬷客气了,起来带路吧。”

    “是。”

    被俞夏敲打一番,一路上王嬷嬷都很恭敬,再没了先前扬着头不屑一顾的做派,而是躬着身子小心的跟在俞夏身后。

    俞夏余光扫到她,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来。

    “乡君,您笑什么?”云云疑惑道。

    “倒也没什么,就是忽然想到从前都是我追着王嬷嬷跑,没想到今日反倒是换了过来,真是奇妙!”

    王嬷嬷听了,脸色铁青,偏偏俞夏摇身一变,四品乡君已然不是她能指手画脚的了。

    进了依兰院,里面远比俞夏想的热闹。

    礼部侍郎夫人孟氏不知何时过来的,见了她进门,重重的将杯子放在桌上,“好一个安宁乡君!”

    “给夫人、太太请安,”俞夏微微福了个身,孟氏故意不叫起,本来想下下她的面子,谁成想俞夏自顾自的起身,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俞秦氏,这就是你们永安伯府的家教?今日可真是让我开了眼!”孟氏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礼部侍郎是正三品,论资排辈远不如手握兵权、简在帝心的永安伯,可谁让俞秦有求于孟氏呢?俞婉儿一心想要嫁给费远然,为了女儿的心愿,俞秦氏在孟氏面前一直是先低头的那个,如今也不例外。

    “姐姐消消气,是我没有教好她。俞夏,还不快同夫人赔罪!”

    “太太,”俞夏轻轻敲了敲桌子,“看你这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孟夫人的手下呢,对她的命令言听计从的。”

    “你!”被说中心事,俞秦氏变了脸色。

    “反了!反了!”孟氏气得直捂胸口,“你就是这样对待你的长辈的?”

    “长辈?”俞夏冷了脸,“陛下圣旨,我与贵府的亲事已经作罢,我与夫人非亲非故,哪里来的长辈?贵府公子都做了什么,孟夫人想必比我更清楚,却来我们永安伯府叫嚣,真以为旁人都是软柿子不成!当年我母亲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还在贵府穷困潦倒之际大力相助,你就是这样报答我娘的救命之恩?真是好一个礼部侍郎夫人,简直可笑!”

    “乡君好威风!”孟氏阴恻恻的看了俞夏一眼,继而似笑非笑的对着俞秦氏道,“是我想左了,永安伯府门槛高,不是我等高攀得起的,告辞!”

    说完,孟氏便扬长而去!

    “孟姐姐,孟姐姐!此事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孟姐姐!”

    俞秦氏姿态全无的追了出去,却被孟氏身边的几个婆子拦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氏坐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来人!”憋了一肚子气的俞秦氏指着俞夏,“夏姑娘顶撞长辈、不孝嫡母,给我请家法!”

    “我看谁敢!”俞夏大喝一声,“我乃陛下亲封乡君,位同四品官员,掌掴朝廷命官,你们都不想活了吗!”

    这话一出,府里的下人们都犹豫着不敢上前。

    “养你们做甚!一个个都是废物!”俞秦氏从一个下人手里夺过厚厚的一捆荆条,抬手就要朝着俞夏身上打去。

    “太太是永安伯夫人,教训我我自该是受着的,只是你今日打了我,改日会否出现永安伯嫡次女爱慕温言公子已久的传闻,可就做不准了。”

    “你威胁我?”

    “岂敢?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你真是好得很。”到底不敢拿着俞婉儿的名声作赌,俞秦氏恨恨的放下荆条,拂袖而去。

    “咱们走吧。”俞夏望着俞秦氏的背影,她知道,俞秦氏只是暂时被她吓住了,像一条伺机出动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跳出来咬她一口。

    圣旨颁下来的第三天,俞夏做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用私房钱雇了五十人的队伍,让他们专门在礼部侍郎府前舞狮,待到吸引了足够多的人过来看热闹,再改舞狮为说书,五十个人,个个大嗓门,一起一五一十的把俞夏的生母当年如何救济费家,又把费家如何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抖落了个干净。

    一旦费家来赶人,就四散而逃,等到侍郎府的人都撤回去,再出来继续舞狮。

    如此反复几次,费家不得不派出大管家出面商谈。

    俞夏的诉求也很简单——还钱!

    当年她娘出的钱可不是小数目,还要为这些年俞夏因为这桩婚约被人指指点点所受的委屈进行赔偿。

    费家自知理亏,最终还是拿出了钱,不过他们也将此事狠狠的宣扬了一番,直把俞夏的刁钻刻薄描述的上天下地绝无仅有,又不停的渲染如今费远然的处境多么艰难。

    原本京城中还有人向着俞夏说话,认为她是宁愿不要嫁妆也要退掉婚约,乃是性情中人,这会儿却又换了风向,认为她胡搅蛮缠、得理不饶人,费家当初和她结下亲事真是倒了大霉。

    当然,这些闲言闲语俞夏都没有放在心上。

    她巴不得将此事闹大呢,在这个年代,男女不得随意见面,私下相处更是离经叛道,大大加大了她想寻找顾青时的难度。为了寻人,她只能出此计策,一来也是替原身出一口恶气,这二来吗,现在她俞夏之名在京城里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不知能否传到顾青时的耳朵里。

    俞夏在永安伯府等了半月,门房那边也没有消息传来,难道,顾青时人不在京城?

    她暗自思忖着,明面上像是没事人一般,一旁的丫鬟云云却像是油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姑娘,明日洛阳郡主的宴席您还是别去了,听说洛阳郡主倾慕费远然已久,上次您让费家出了大丑,洛阳郡主当日就放出话来要给您颜色瞧瞧。明日那哪里是去赏花,简直就是鸿门宴啊。”

    “云云,你说这洛阳郡主,是何许人也?”

    “这洛阳郡主,是皇上的胞弟承平王的独女,也是承平王的嫡长女。承平王有三个儿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洛阳郡主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您同她对上,怕是讨不了好。”

    “这么说来,这洛阳郡主身份很是尊贵了?”

    “那是自然,洛阳郡主是皇室里第一个孙女,地位堪比皇子,最受太后娘娘喜爱。”

    “既然如此,洛阳郡主主办的宴席,去的人想必很多喽。”

    “传闻洛阳郡主每年夏季都要举办一次赏花宴,每每这时,京城大小世家为了宴席的名额都是挤破了脑袋,方得入场。到时候不仅各家的公子贵女,还有皇室中人出现,别提有多热闹了!”

    “如此,甚好!”俞夏高兴的抚了抚掌,“去,替你家姑娘回了承平王府的人,就说感谢郡主相邀,明日的花宴,我必定准时到场!”

    “姑娘!您怎么不拒绝啊?”

    “傻云云,我要是拒了,那就说明我怕了。何况洛阳郡主若是真的要算计我,总能找到机会。倒不如去瞧瞧,看看她要耍什么手段。行了,快去吧。”

    “是。”

    到了赴宴的日子,俞夏跟在俞秦氏身后来到了承平王府——俞秦氏好歹也是永安伯夫人,自然是在受邀之列的。

    下了马车,俞秦氏微微勾了勾唇,侧头嘱咐道,“今日来此的都是非富即贵,乡君可要谨言慎行些,莫要丢了咱们永安伯府的脸。”

    “太太放心,我省得。”

    “你记着就好。”俞秦氏转过身,缓缓向前迈着步子,旁边的俞婉儿挽着她的手臂,回头朝着俞夏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一行人来到了宴客厅,厅上已经坐了大半的人,听到侍女的通报声,齐齐看了过来,俞夏甚至能听到耳边的阵阵笑声。

    “她就是那个俞夏?”

    “长得也不怎么样吗。”

    “居然如此羞辱费公子,真是不识好歹!”

    “跟她那个商户出身的娘一样,一看就是个狐媚子!”

    亲娘被骂,俞夏蓦地抬头,深深的看着几人,似乎是要将她们的相貌记下,那几人被她看得恼怒,纷纷拿起帕子挡住了脸,俞夏这才收回眼神,嘴角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落了座。

第42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5

    过了大约两刻钟,厅上终于坐满了人。

    一个声音突然从堂上响起,“哪个是俞夏?”

    俞夏抬头朝着声源处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红色长裙,头戴紫色玉簪,眉眼娇艳明丽,一举一动俱是贵气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主座上。

    “参见洛阳郡主!”那女子甫一现身,一众女眷纷纷起身行礼,俞夏也站起身跟着随大流。

    “都起来吧。”洛阳郡主嗓音慵懒,她甩开袖子侧靠在身后的美人榻上,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哪个是俞夏?出来我瞧瞧。”

    “俞夏见过洛阳郡主。”俞夏起身出列,不慌不忙的朝着洛阳郡主福了福身。

    “我记得你,”洛阳郡主并没有叫起,“你可是大元朝建国以来,第一个没有皇室血脉也没有于国有功,却被封为乡君之人。不过也是,到底是江南谢家的后代,一份嫁妆换得乡君之位,也算没有辱了你家先祖之名。”

    “噗——!”

    不少人抿唇轻笑。

    在座众人无人不知俞夏这乡君之位的来历,洛阳郡主这是嘲笑俞夏的乡君之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笑话她商户出身,行事以利益为主,十分小家子气呢。

    “臣斗胆,想与郡主辩上一辩。”俞夏是御赐四品乡君,自称为“臣”,还算符合规矩。

    “你说。”

    “臣虽然无甚才华,却也有一颗忧国忧民之心,如今边关战事频起,西北也是常年少雨,不知多少百姓为生计发愁。臣将全部嫁妆上交国库,乃是解了民生之急,郡主方才说臣于国无功,可是臣自认,这份拯救百姓于水火的功绩,一个乡君之位,还是当得起的。”

    “好一个拯救百姓于水火,你还真是牙尖嘴利呢。”

    洛阳郡主站起身,走到俞夏面前,忽然伸手,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瞧瞧这模样,若是用刀子在这上面划上几道,也不知是否破了相。哎呀,我倒是忘了,你脸皮如此之厚,退了婚还能大摇大摆的站在这里,就是用刀划,怕也是不会出血的。”

    “郡主若是好奇,尽管试试。”被掐着下巴,俞夏的声音依然如常,“臣也想知道,自己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洛阳郡主本想看到俞夏哭喊着求饶,可俞夏偏偏不按着她的心意来,当即觉得乏味,狠狠的将俞夏摔到一边,“动你?我还怕脏了我的手!”

    “咳咳!”俞夏倒在地上,用手抚着脖子忍不住咳了几声,洛阳郡主方才下了狠手,俞夏的脸颊两侧已经出现了几个红色的指痕。

    “来人,乡君当众失仪,还不快去带乡君换身衣裳!”洛阳郡主得意的挑了挑眉,“我倒是忘了,乡君这是第一次来这赏花宴,怕是不懂这里的规矩,只穿了这一身……不过无妨,本郡主的衣裳多的是,赏你了!”

    这赏花宴共分成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众人落座于宴客厅之中,各家仆从把贵女们精心培育的花束摆出来,再由以洛阳郡主为首的几位皇族点评出前三名,赏下丰厚的赏赐。

    第二阶段是众人自行游园,这也是这花宴的重头戏,为各家提供一个见面交流的机会。洛阳郡主之所以如此积威甚重,除了她的出身,就是因为她是这赏花宴的发起人,有着一般贵女没有的人脉和地位。

    至于第三阶段,估计只有洛阳郡主才喜欢,因为每每这个时候,她会让人将她最喜欢的花卉展出,也是众人挖空了心思想出赞美之词讨好她之际。这个时候的洛阳郡主,才真正算是被众人“顶礼膜拜”。

    不过这第一阶段,俞夏自然是错过了。

    既然洛阳郡主说她“失仪”,郡主府的一位姑姑就亲自出面带着她去换衣裳。

    一路上,那姑姑都在用打量的眼神瞧着她,目光似笑非笑,充斥着鄙夷和蛮横。

    “奴才在郡主府侍候多年,今日算是开了眼,如此当众失仪,姑娘怕是这京城里的头一个。”

    “既是侍候多年,该懂得什么是尊卑有序,若是郡主府的人都如你这般不知尊卑,那郡主府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

    “你什么你?你既然自称是奴才,又唤我乡君,就该知道,我便是再落魄,也没有让你一个奴才骑到头上的道理!”

    “乡君真是好口才!”

    “洛阳郡主才是好手段,不然也教不出你这样没有规矩的下人!”

    那姑姑死死地攥着拳头,看着俞夏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般,却碍于身份不敢乱来,只能低着头,快步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二人已经偏离了曲直通幽的长廊,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庭院,院子虽然修建的十分规整,打扫得也很干净,却莫名给人一种荒凉之感。

    先前俞夏便觉得不对劲,可是那姑姑看着瘦小,力气却奇大无比,一只手死死地钳制着俞夏,竟是让人动弹不得。

    “这是何处?”俞夏皱着眉头,“方才你说马上就到,却是在诓我?”

    “进去吧!”那姑姑突然上前,狠狠一推!俞夏踉跄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院门却在她背后关上了。

    “乡君,”那姑姑声音里透着一丝得意,“既然你瞧不上奴才,那你就在里面待着吧。哦,对了,忘了和你说,这里面住着的可是咱们承平王府的世子,最不喜欢被人打扰,上一个闯进这里的贱人,如今已成了一抔黄土!哎呀呀,奴才和乡君说这个做什么,乡君还是好自为之吧!”

    这院子外面看上去不大,其实是分了前中后三段,俞夏现在所处的是最前面的排屋里,四处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

    “有人吗?”俞夏试探着推开了门。

    这一开门,却是将她吓了一跳。

    只见一只体长约一个成年男子高度的恶犬,正对着她虎视眈眈。那恶犬大张着嘴巴,成串的口水掉在地上,直看得俞夏心惊胆战。

    果然是咬人的狗不叫!

    若是她方才直接推开门走进去,恐怕这会儿就成了那恶犬的盘中餐!

    不过即便她如此小心,眼下和恶犬面对面,尤其是那恶犬一副蓄势待发,不知何时就会冲上来的模样,更是让她心惊肉跳!

    怎么办?谁能想到这院子里会有恶犬守着?难怪这里一个下人也无!

    正当俞夏左右为难之际,一个清冷的男声响起,“小八,回来!”

    “嗷呜~”那恶犬突然呜咽了一声,冲着俞夏呲了呲牙,转身摇着尾巴跑了过去。

    “呼——”俞夏捂着跳个不停的心脏,徐徐松了一口气。

    “你是何人?”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袍,头束发冠,通身气质清冽如远山,既给人一种不可直视之感,又让人忍不住想要窥得真颜。

    待到那人的面容完全出现在俞夏面前,她强忍着泪水,终于露出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发自真心的笑容,“找到你了,顾长生。”

    那人有些怔愣,“姑娘怎知我的字?”

    “大抵是心有所感,方才脱口而出吧。”俞夏笑笑,朝着他福了福身,“俞夏并非有意扰了公子的清静,还望公子海涵。”

    “俞夏……”那人重复了一声,“今日是赏花宴,你是洛阳请来的客人?既是姓俞,想来你便是陛下亲封的那位安宁乡君吧。”

    “客人倒是谈不上……”想到洛阳郡主,俞夏冷哼一声,“仇人还差不多。不过,公子居然敢直呼郡主的封号,难不成你就是先前那姑姑提到的世子?”

    “姑娘是性情中人。”那人微微一笑,看着俞夏的眼中有了几分温度,“至于姑姑,又是谁?”

    “公子还没有回答我,你就是那位世子?”

    那人微微颔首,“不错。”

    俞夏叉着腰,“原来你和洛阳郡主是一伙的,就是那姑姑将我骗到此地,世子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

    “姑娘消消气,”被她盯着,承平世子突然有些心虚,“我虽然是洛阳的兄长,和她却不是一母所出,关系并不和睦。”

    “原是这般。”俞夏了然,“世子可介意我四处转转?”

    “请便。”

    俞夏绕着院子走了半圈,在矮桌旁坐下,用手锤了锤腿,方才的恶犬实在把她吓了一跳,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只觉得腿软。

    她虽然面无表情,可是承平世子就是莫名觉得,她现在在生气,侧头吩咐道,“阿魏,给乡君倒茶。”

    因着他的吩咐,俞夏才发现院中还站着一个佩剑护卫,见他来去无声无息,想来是个武道高手。不过也是,毕竟是承平世子,身边怎么能无人保护呢。

    承平世子突然走近,在俞夏旁边坐了下来,“可是被小八吓到了?”

    他这样和颜悦色的问着,让俞夏又想起了第一世顾青时哄着她的场景,不禁红了眼眶,转过头去抹着眼泪。

    “莫哭,”承平世子拿出帕子递过去,“莫哭!小八只是看起来凶残了点,其实脾气很温和,我带你去见它好不好?”

    虽然这是他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可是俞夏总给承平世子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上辈子一直在一起一般,看着俞夏哭他便心有不忍。

    “我……我腿软……”

    “……哈哈哈哈!”

    “你还笑!要不是为了寻你,我好端端的怎会来赏花宴?不来赏花宴,也就不会被小八吓着了……”

    “好好好,怪我,怪我,莫哭了,这是后厨新作的点心,你尝尝。”

第43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6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缓过来的俞夏有些不好意思,顾青时现在还没有想起她是谁,她却把火气都撒到他身上。

    “是俞夏冒犯了,还请世子莫怪。”俞夏向前欠了欠身。

    “你现在这般客套,我才是真的要怪你。”承平世子取了块点心递过去,“尝尝这个。”

    “红豆沙?”俞夏最喜欢红豆沙,咬了一口十分惊喜,三口两口便吃了下去。

    “慢些,无人和你抢。阿魏,去把这点心包上一匣。”

    俞夏摆摆手,“不必劳烦,我待会还要回到席上,拿了点心也是给世子找麻烦。”

    “那好,那便叫人送去你府上吧。”

    俞夏扶额,“我这真是‘吃不了还要兜着走’啊!”

    “促狭。”承平世子敲敲她的脑袋,“待会儿我会让阿魏护着你,你自己小心些。”

    “多谢世子。”

    从世子的院子里出来,俞夏按照原路回到宴客厅,厅上的人已经四下散去、自行游园了,先前云云被人调离,回来后才知道俞夏被人带走了,正急着,见了俞夏连忙跑过来,“姑娘,您没事吧?”

    “没事,先前走错了路,耽误了一会儿。你随我进去,同郡主请辞吧。”

    “是。姑娘放心,奴婢会守着您的。”

    见到活生生的俞夏,先前那作怪的姑姑大骇,惊得连连后退。

    “云云,你家姑娘可有变化?”

    “回姑娘,不曾。”

    “既是不曾,那这位姑姑为何见了我如此吃惊?莫不是夜路走多了,也有惧怕的时候?”

    “乡君,乡君说笑了。”那姑姑好容易才压下心头的惊疑,表情十分僵硬。

    “我是不是在说笑,想来姑姑比谁都清楚。烦劳姑姑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我来向郡主请辞。”

    “郡主,郡主已经安寝了。”那姑姑正犯愁怎么向洛阳郡主交代,支支吾吾着不肯进去。

    “少拿话来搪塞我!”俞夏眉头一皱,“青天白日的,这才几时,郡主便就寝了?何况今日赏花宴来了诸多宾客,郡主怎会在此时歇下?你若是再横加阻拦,休怪我不客气了!”

    “乡君莫恼,奴才这就去通报。”

    外面闹出的动静早就传到了洛阳郡主的耳朵里,得知俞夏还活着,她气得当场打碎了桌子上的瓷瓶,“你是怎么做事的?不是让你把她引过去吗!”

    “奴才……确实将人引了过去……”

    “那为什么她还活着!”

    “我活着,让郡主很失望吗?”俞夏推开门走了进来,“这位姑姑迟迟不回,我还以为是郡主出了什么事,现在看来,郡主安然无恙,俞夏放心了。”

    “你算什么东西?给本郡主滚出去!”

    “我算什么?在下不才,区区四品乡君,确是不可与郡主相比。不过我父亲好歹也是镇守边关的将领,郡主如此轻慢守边之人的家眷,传扬出去,未免叫人寒心。”

    “这里都是本郡主的人,谁敢胡言?至于你,一个满身铜臭气的贱人,哪个会听信你的鬼话!”

    “有人听又何妨,无人听又何妨?郡主如今视我为眼中钉,可有想过,二虎相争必有一失的道理,若是有人坐山观虎斗,从中搅局,那郡主才是亏大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郡主不如想一想,京城之中都传闻我倾慕费远然已久,可我为何宁愿不要嫁妆,也要退婚?”

    “你都知道什么?”洛阳郡主死盯着她。

    “我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又能知道什么呢。郡主出身高贵,又是皇家贵胄,若是想知道什么,不如自己去查,毕竟,这会儿我说什么,郡主怕都以为我在撒谎。”

    “哼,算你识相!”

    “多谢郡主夸奖,俞夏特来请辞,还望郡主应允。”

    “滚滚滚!看见你就烦!”

    “巧了,我也是。”俞夏毫不畏惧的看着洛阳郡主的双眼,看着她气得浑身发抖,又泼了一盆冷水,“不如我给郡主个提醒吧,郡主可以让人查查,这费远然,可有什么青梅竹马,想来结果会让郡主满意的。俞夏告辞——!”

    俞夏有些敷衍的拜了拜,也不管洛阳郡主是何反应,转身就走。

    “郡主,要不要派人拦下她?”等到俞夏出了门,那姑姑上前提醒着。

    “等人都走远了你才说,真是个废物!”洛阳郡主冷笑一声,“从来没有人敢在本郡主面前如此大放厥词,我是不会放过她的!”

    俞夏走过一条长廊,突然停住,“阿魏,还请你转告世子一声,请他帮我叫辆马车。”

    一个身影闪过,一身黑色骑装的阿魏对着她点了点头,一个转身又消失了。

    “姑娘!这位是?”阿魏突然出现,云云吓了一跳。

    “承平世子的护卫,帮了你家姑娘不少忙。”俞夏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过了一刻钟,阿魏再次悄无声息的出现,“安宁乡君,马车已经备好了,请随我来。”

    “有劳。”俞夏微微点头示意。

    三人径直来到了承平王府的后门,等到俞夏和云云都坐上了马车,阿魏便充当车夫,一路将两人平安的送回了永安伯府。

    等到洛阳郡主的人久久等不来已经请辞的俞夏,将此消息上报时,赏花宴上的各家宾客已经走光了。

    “废物,都是废物!”洛阳郡主当即大发雷霆、声嘶力竭,不过这些俞夏都听不到了。

    回到府里的她,又被永安伯府的老太太叫了过去。

    “夏丫头,我永安伯府辉煌十几载,全都仰仗你父亲在外打拼,你却在外丢我俞家的脸面,真是其心可诛!你母亲心软,怜惜你自幼失母,对你多有放纵,可是我不能!我不能看着祖宗的基业毁到你手里!你马上收拾东西,去慈明寺带发修行,什么时候悔改了,我再派人接你回来!”

    俞秦氏虽然忙着在赏花宴上讨好各家的太太,心里还记恨着俞夏威胁她一事,正巧俞夏被洛阳郡主羞辱,刚出了大厅,她就派人回府给老太太传话,将俞夏的刁蛮和府里如今在京城的困境悉数交代。

    俞老太太生平最关心两件事,一是俞家的香火传承,二是俞家的名声颜面。她这人最是爱面子不过,为了面子可以什么都不顾,俞秦氏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叫人卯足了劲拱火,直气得俞老太太恨不得当即和俞夏断绝关系。

    “什么等我悔改,什么接我回府,老太太好狠的心,这是要直接打发了我,想让京城,想让永安伯府,彻底没了我这个人呀。”俞夏嗤笑一声,“不愧是老太太,慈善的面孔下,藏着一颗狠毒的心。”

    “放肆!我都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当年老太太拆散我爹娘之时,也是这么说的吧。父亲为何镇守边关多年未归,俞秦氏又是如何年过三十才生下府中唯一的男儿,想来老太太是最清楚不过的。”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老太太年老体弱,有些老糊涂——也是应当,我这做孙女的合该体谅您,既如此,不如我帮您回忆回忆?”

    俞夏提着裙子,直接在炕桌边坐下,一副要彻夜长谈的模样。

    俞老太太见了只觉得眼前发黑、头晕眼花,连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

    “呦,真是老糊涂了,孙女还未曾开始呢。事情要从十七年前,也就是我出生的前两年说起,那时俞家还不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永安伯府,不过是下河村一家普普通通的农户。若是有什么值得人留意的,要数我爹,年纪轻轻就有一把力气,又跟着山中寺里的人学了几手,略懂一点功夫,这才当街救下了谢家出来游玩的小女儿,也就是我娘……”

    “我让你别说了!”老太太一把掀翻了炕桌,“嘭”的一声巨响,桌上的瓷器全都落在地上摔成几瓣,杯中的茶水溅得到处都是。

    房中的丫鬟嬷嬷都吓得连忙跪地,俞夏擦去脸上和裙上沾到的水渍,轻轻“啧”了一声。

    “老太太年近古稀,身体倒是硬朗。怎么,被我说到了痛处,因此恼羞成怒了?你怒归怒,别忘了我如今是陛下亲封四品乡君,想送我去当尼姑?可以,拿了陛下的圣旨来,我绝无二话!”

    “你,你这是要气死我!”

    “不敢不敢,孙女怎会做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孙女可不像有些人,沽名钓誉、心狠手辣,简直不堪为人!”

    “你!你!”俞老太太气得从脖子红到脸,瞪着眼睛直哆嗦。

    “快,快去拿了对牌去宫里请御医过来,老太太要不行了!”俞夏“大惊失色”,连忙叫人。

    “不,不许去!”俞老太太连忙招手,“谁,要是,敢去,我就把他,赶出去!”

    到底都是老太太身边的人,老太太一句话,无人敢动弹半分。

    俞夏摊摊手,“既然老太太的人都不在乎你的死活,我这个做孙女的,就莫要多管闲事了。行了,时辰也不早了,老太太既然上了年纪,就少操心些有的没的,我先走了。”

    “另外,”走到一半她突然转身,吓得俞老太太又是一哆嗦,“送我去庙里当尼姑就别想了,不可能实现的,逐我出府倒是可以,好歹也算个想头。老太太好好歇着吧,孙女这回可真的告退了。”

    她前脚迈出了大门,后脚俞老太太两眼一翻,竟是气晕了过去。

    且不说老太太处如何闹得人仰马翻、彻夜不眠,俞夏神清气爽的回到自己的住处,一夜好梦。

第44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7

    “俞夏,俞夏你给我出来!”

    “二姑娘,我家姑娘还在睡着,您不能进去!”

    “啪!”

    “谁给你的胆子唤我二姑娘,我才是这府里的嫡长女!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

    俞夏正做着梦呢,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云云!”她朝着窗外高声叫着,“不必阻拦,放她们进来吧。”

    她话音刚落,俞婉儿就冲了进来,“俞夏!昨日是不是你把祖母气晕过去了!你简直就是个扫把星!在承平王府丢脸也就算了,回到家还不让人安宁!”

    “此话从何说起?”俞夏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昨日里老太太的确是有些不舒服,可那不是上了年纪吗,总有些病啊灾啊的。何况我昨日便要人去请御医,是老太太自己不愿的,我还以为老太太只是脸色吓人,病的不重呢。快,云云,快伺候我更衣!我去瞧瞧老太太!”

    “俞夏!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你明知道我娘在为我相看亲事,这个时候若是祖母有什么意外,我还如何嫁得出去!”

    “哦——,”俞夏拉着长音,“我听明白了,妹妹这是忧心自己的亲事啊。可是你不是对费远然情根深种吗,怎么,又换人了?”

    “你怎么知道的?”俞婉儿捂着嘴巴,“我,我才没有!”

    “没有什么?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要你管!”

    “是不必我管,”俞夏披着外衫坐在床上,“回去告诉你娘,她若是再耍些花招,你就等三年以后再出嫁吧。”

    “好啊,你总算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我去告诉娘,你要对祖母不敬,看她怎么收拾你!”

    “俞婉儿,你怕是搞错了一点。不是我对老太太不敬,不信你去问问老太太,看看她怎么说。”

    “问就问,当我怕你不成?”

    俞婉儿说着,风风火火的走了,等到了老太太院子里,哭喊着扑了过去,“祖母,你要替我做主啊!”

    俞老太太本就病着,身体虚弱的很,她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上去,直压的俞老太太气都喘不过来,多亏了旁边的于嬷嬷眼疾手快把俞婉儿拉了起来。

    偏偏俞婉儿还恼了。

    “什么东西也敢用你的脏手碰本姑娘!还不快点拿开!祖母~你瞧她,真是尊卑不分!合该拿了大棒子赶出府去!”

    这是拿于嬷嬷当出气筒了。

    俞老太太平素虽然待俞婉儿和颜悦色,那也只不过是看在她一母同胞的弟弟份儿上,实则打心眼里并不喜欢俞婉儿的刁蛮任性。于嬷嬷虽然不起眼,却也是陪伴俞老太太多年,在俞老太太心里如同亲人一般,俞婉儿对她如此不客气,俞老太太也冷了脸。

    “来人,请大姑娘出去。”

    “祖母,你居然赶我走?”俞婉儿不明白一向疼爱自己的祖母怎么像变了个人似的。

    “大姑娘,”于嬷嬷在一旁解释道,“老太太病还没好,需要静养,您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走开!”俞婉儿也有些火大,“我来看望祖母,怎么哪儿哪儿都有你?不过一个奴才,记着自己的身份!”

    “你才是要记着自己的身份!还不出去!”俞老太太强压着火气赶人。

    “我算是明白什么是不识好人心了,哼,果然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府里可是我娘做主,以后你让我来我还不来呢!呸,死老太婆!”

    “真是没有教养!”俞老太太捂着胸口,竟是“哇”地吐出一口黑血,惊得众人连忙去请了大夫来。

    俞婉儿本就是受不得欺负的性子,火气一上来就不管不顾,还未走远就听着院里的人惊声尖叫,“快来人啊,老太太吐血了!”

    吓得她提起裙子就跑。

    闯了祸了,才知道后悔。

    俞婉儿一溜烟的跑到依兰院,抱着俞秦氏不肯撒手。

    “怎么了这是,今儿个怎么还撒起娇了?”

    每个熊孩子背后,必定有个无条件娇惯孩子的家长。俞秦氏就是其中一位,她觉得女儿家将来出了阁都是要去婆家受罪的,因此可劲儿的宠着俞婉儿,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俞婉儿说什么就是什么。

    “娘,我闯祸了!”生怕俞老太太真有个好歹,俞婉儿吓得直哭,“我把祖母气吐血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去找俞夏了吗?”

    “都怪俞夏!她非要让我去找祖母对峙,我一时冲动就和祖母吵了几句,谁知道一出门,就听人在喊祖母吐血了!”

    “别怕别怕,娘的婉儿最乖了,怎么会把你祖母气着呢。听娘的,这件事和你无关,要怪就怪引你过去的俞夏,你在这儿待着不要乱跑,娘去看看你祖母。”

    听说俞婉儿居然把俞老太太吐血了,甚至还请了大夫过府医治,又听说俞老太太虽然病来得气势汹汹,却最终有惊无险,俞夏叹了口气,“真是祸害遗千年啊。”

    “姑娘,我听交好的小丫鬟说,太太把所有人都叫到一起,严厉嘱咐他们不许把今天的事对外说。还让人记着,谁要是问起,就说今日去找老太太的不是俞婉儿,而是……您。”

    俗话说,钱能通神。自从上一次俞夏让云云和府中的下人交好,不要吝啬银钱,还真的让云云结识了几个丫鬟。平日里也不用她们做什么,就是待在一块唠唠家常,很多消息就能及时传到俞夏这里。

    这次也是一样。

    “太太这是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啊。”俞夏手指轻扣桌子,敲击出规律的节奏声,

    “俞婉儿倒是有一位好母亲。”

    “这如何是好?太太这是存心要坏了您的名声啊。”

    “不怕,债多了不愁,你家姑娘对外的名声已经够差的了,不在乎这一星半点。”

    “可是姑娘,您再有一个月就出阁了,要是在这当口传出去,您就别想嫁人了。”

    “我本来也不愿嫁给旁人,”俞夏轻声嘟囔道,“只可惜某个傻子到现在还没有记起我来。”

    “您小声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走,跟我去瞧瞧老太太。”

    俞老太太大病未愈又动了肝火,大夫说她需要静养,便清退了屋里的下人,只留下那个心腹于嬷嬷。

    “奴才冷眼瞧着,太太今日是话里有话。”

    “哼,她啊,这是生怕此事闹大,坏了俞婉儿的名声!”

    “奴才一直跟着您,知晓您的不易。如今这府中全由太太做主,您受委屈了。”

    “当初她进府,为了哄的我老婆子开心,整日做低伏小,一朝天子一朝臣,现在她用不着我了,自然也不把我这老东西当回事!”

    “在奴才心里,您永远都是奴才最敬重的人。”

    “你个老货,惯会说些好听的哄我。只是今日之事,一个俞婉儿,一个俞秦氏,是把我的面子扔到地上踩,绝不能就这么由着她们!”

    “可是您还病着,禁不起折腾了。”

    “就是病着才好,明日你去拿着我的名贴,去我那几个老姐妹那里坐坐,就说我年岁大了,也不知何时就去了,想着见一见他们,他们自然会明白的。”

    现在的皇帝乃是大元朝的第一任皇帝,永安伯和其他几个交好的兄弟当年都是随崇明帝一起征战疆场,都是开国功臣,崇明帝登基以后他们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俞老太太口中的老姐妹,就是其他几位的母亲。这些武将都是抱团的,因此家中女眷平素走动也极为频繁。

    “您身体好着呢,可不能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指不定哪天就去了。不必惊慌。”

    正说着,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喧闹,“乡君,您不能进去!”

    “我来看看老太太,怎么,太太和俞婉儿都来过了,为何偏偏我不能进?”

    听着俞夏的声音,俞老太太一阵心慌,“瞧瞧,又一个催命的!他们这是生怕我走得安详啊!”

    “奴才去瞧瞧。”

    “算了,让她进来,今日要是见不着我,怕是不会甘休的。”

    得了俞老太太的吩咐,于嬷嬷去迎了俞夏进来。

    “老太太,身体可还好?”

    “死不了。”

    “还有力气拌嘴,想来是无碍的。”

    “你来做什么?”

    “我来瞧瞧你啊,毕竟你可是我血缘上的祖母,族谱上白纸黑字的记着呢。”

    “你到底所为何事?”

    “老太太是个爽快人,那我也就不绕圈子了。听闻太太今日将人聚在一起,封锁了你被气吐血的消息,还让所有人记着,你是被我气吐血的。”

    “然后呢?”

    “然后,我思来想去,总觉得这委屈我不能就这么受着,所以这不是来找老太太你了吗?”

    “我尚且重病在身,掌家之权又握在你母亲手里,你便是寻我,也是无用的。”

    “老太太有所不知,我这人没有别的本事,就是从不轻看任何一个人。都说姜还是老的辣,俞婉儿大闹一场,俞秦氏却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此事揭过,想必老太太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那又如何?我年岁已高,纵使心中不愿,又能作何?”

    “老太太心中所想,我是猜不透的。但我相信以你的本事,恐怕早就想到了对付太太的法子,所以我过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希望好戏开幕前,你也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行了,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太太好好养伤吧。”

第45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8

    “老太太,”等到俞夏离开,于嬷嬷上前替她拍着背,“您可不能再动气了。”

    “我不生气,这一个个的,真把我老婆子当猴耍!”俞老太太眼神锐利,虽然头发斑白,威严气势仍然不减,“也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一想到听说俞婉儿来这闹了一场后,俞秦氏名义上过来看她,实则有意无意的暗示,俞老太太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俞秦氏就差直说她是个老不死的,若是想安心在府里待下去,就得听她吩咐了。

    哼,她是年纪大了,可没有糊涂到任人欺负的地步!

    于嬷嬷第二天一早就悄悄出府,到永安伯几个同僚的家中小坐了片刻。她虽然只是个嬷嬷,却是俞老太太的得力干将,永安伯如今盛宠正浓,那几家人都很给俞老太太面子,当天就往俞家下了帖子。

    听到门房那边来通传,俞秦氏起初还没有反应过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来府里?

    快把人请进来。”

    几个上了年纪,岁数和俞老太太差不多的老太君坐在一起,俞秦氏一个晚辈自然不敢再高高在上的坐在主座上,只叫人取了凳子来坐在几位老人的右手边。

    虽说是永安伯府的家事,外人不好插手,可是俞老太太病中亲自让于嬷嬷来求助,不帮也未免太过冷血,因此几个老太君商量了一番,一进门便给了俞秦氏一个下马威。

    “听闻秦家素来以恪守诗书礼仪闻名,可秦大娘子,这会儿你的婆婆还在榻上病着,你不叫人来知会我们一声也就罢了,怎么也不去病床前侍奉你婆母啊?难道秦家,就是这样教习规矩的?”

    “几位老太君,不是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敬婆母,只是这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等着我拿主意,侍奉婆母我也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这有何妨?我们几个老家伙闲来无事,正好替你管几天,秦大娘子,你不会觉得我们多管闲事吧?”

    “不会不会,哪儿能呢,有几位老太君坐镇,是我们俞家的荣幸。”俞秦氏袖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扯烂了,面上还要装出欢欣雀跃的模样,笑得脸都僵了。

    “那好,事情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打从今儿个起就在府里头住下了,也不必大张旗鼓的折腾,和俞姐姐住得近些就成。”

    “这……是不是太仓促了些……”想到账本上的亏空,俞秦氏脸色发白,“不如几位先回府叫人收拾一下,我这边也好叫人腾出院子……”

    “不必麻烦,年轻时什么苦没吃过?现在锦衣玉食的,想来秦大娘子也不会亏待了我们。”

    “老太君说得有礼,那我这就派人去准备。”

    “甚好甚好,顺便把账册也拿过来给我们瞧瞧,哎呀这都多少年不管帐了,手都生了。”

    “几位老太君不如先去看望我婆母,您几位许久未见,心里想必都是记挂着的,等用过午膳,我叫人把账本都送过去。”

    “也好。”

    几人来本就是为了震慑俞秦氏,让她不敢再慢待俞老太太,没有必要太咄咄逼人,因此略一思忖就应承下来。

    永安伯常年在边关驻守,俞老太太又不管事,府里的开销用度都是俞秦氏做主,少不得中饱私囊,又无人管她,因此便越发的有恃无恐,账册做的也是一塌糊涂。

    送走了几尊大佛,俞秦氏是又气又急。

    “好一个老太太!我说怎么先前答应得那么痛快,原来都是在这儿等着我呢!居然还请了老太君来,简直欺人太甚!”

    “可是太太,这账目可怎么办?”王嬷嬷提醒道。

    “你即刻拿了对牌,去我的随嫁铺子里请几个账房先生过来,让他们马上把这亏空给我填平了!”

    “是。”

    王嬷嬷从后门溜了出去。

    可惜即便她再小心谨慎,今日府里几位老太君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一直让人盯着这边的俞夏也很快就收到了消息。

    “好戏就要开场了。”俞夏乐呵呵的捡了块点心吃。

    这边俞老太太许久不见当年的几个姐妹,一时也是百感交集,默默的流着眼泪。

    虽说先前是争着一口气才把人请过来,这会儿人来了,久别重逢却不可谓不欢喜。

    “老姐姐,快别哭了。”李老太君赶紧拉着她,“你还病着呢,可不敢这样哭。”

    俞老太太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让我哭一哭罢,我心里高兴,咱们上一次聚到一起,也不知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既然高兴,那就说点开心的事,听说你那位小孙子教养得甚好,什么时候也让我们几个瞧瞧,放心,见面礼少不了他的!”

    “什么见面礼不见面礼的,你们是他的长辈,合该他向你们请安。只是啊,我那儿媳妇你们也瞧见了,惯是个拎不清的,我怕她教坏了我的乖孙,就把他送到了江南书院,最早也要等到过年才回来,到时候我让他去给你们请安!”

    “那敢情好!这我可当真了!”

    “放心,这事我记着呢。”

    “唉,说来咱们姐妹也是许久没有像这样热闹了,老姐姐,你这府里的事,可有什么打算?不是妹子说话不中听,我们过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瞧着你那儿媳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等我们走了,你怕是又要受罪了。”

    “这事我心里也有了个主意。秦氏嫁进府中十余载,也不过生了两个孩子,府中人丁不兴,我百年以后也无颜去见祖宗!我预备抬一门贵妾进府,这样由她来掌管府中诸事,让秦氏到边关去陪我那儿子,也算是让他们夫妻团聚了。”

    俞老太太这个主意,就是俞秦氏听了,也说不出她的不好来。虽然大家都知道,俞老太太这是想和俞秦氏争府里的管家权,可这个主意是处处替俞秦氏着想,既让她不必和永安伯两地分居,又不必忧心府中诸事,哪怕传扬出去,旁人也只会夸赞俞老太太一声好!

    “姐姐的打算,我是佩服的,你这是舍了自己替他们小夫妻打算,秦大娘子这回怕是无话可说了。”

    “哼,她想的才多呢!又要我的儿子只能守着她一个,又要管着这府里的中馈,天下的好事都要被她一人占尽了!”

    婆婆和儿媳似乎天生就是对立的,说起自家的儿媳妇,几个老太君也纷纷表达着不满,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天黑。

    俞老太太这边不催,俞秦氏就不去送账本,几个账房先生一直打算盘、写写画画到蜡烛燃尽、天都亮了,才终于将窟窿给抹平。

    俞秦氏让人用过早饭再把账本送过去,于嬷嬷接过,并没有说什么。俞秦氏还以为老太太这是有几个老太君陪着,没顾到这边,却不知俞老太太早有了旁的打算。

    既然存了给永安伯纳妾的心思,俞老太太第二天就放出消息来。

    永安伯虽然年纪大了,可是重权在握,又有着从龙之功,何况俞老太太也说了,这贵妾啊纳进府,就是为了替俞秦氏执掌中馈,好让他们夫妻团聚的,因此不拘是什么人家,只要人品好,孝顺长辈就行。

    消息一出,不知多少人家赞叹俞老太太的明事理,更有一些小官小吏人家,眼巴巴的盼着能把自家的闺女送进永安伯府,那可真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就连俞秦氏的娘家都来了人,话里话外要把族中旁系的嫡女送过来,还说都是一家人,合该同心协力,气得俞秦氏破口大骂,当场将人赶了出去。

    送走了娘家人还不算,一天之内永安伯府就来了好几家来打听消息的,俞秦氏好说歹说将人打发走,只觉得心力交瘁。

    俞老太太放出口风前,完全没有知会俞秦氏一声,俞秦氏又刚把账本交上去,正是心虚的时候,巴不得躲在院子里不出来,哪想到俞老太太居然来了一出釜底抽薪!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外人都以为她是永安伯夫人,府里又无妾室碍眼,仅有一个婆母还事事替她着想,可谁知道她的苦楚?

    永安伯对她根本没有一点夫妻情分,仅有的两次同房还是她靠着不光彩的手段换来的!若不是她肚子争气产下俞家唯一的男丁,早就被休弃回娘家了!

    还有那个俞老太太,最是个面甜心苦之人,当初她刚嫁进来不知受了多少磋磨,直到这几年才不用受俞老太太桎梏,这会儿说要让她去边关过苦日子?呸!真是个老不死的!

    俞秦氏越想越不忿,连忙起身去了俞婉儿的院子,“我的儿,如今也只有你能救救娘了!”

    她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可把俞婉儿吓了一跳,“娘,到底怎么了?可是祖母不好了?”

    “呸!别提她!为娘恨不得她立刻死了!”

    “娘,你别吓我。”

    “我的儿,你记着,这府里头只有为娘是真心疼爱你的,你若是想顺顺利利的嫁到礼部侍郎府,就得听着为娘的安排。”

    “娘,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真是我的好孩子。婉儿,你附耳过来,娘和你说,你就这么办……”

第46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9

    自从俞老太太说要给永安伯抬一门贵妾,永安伯府一连几日都是门庭若市。

    就在这时,却突然有人来报,说是俞婉儿发了高烧,一病不起。

    正在和俞老太太相看的那家人一时有些尴尬。毕竟这正房还在呢,他们就迫不及待的想把人送进府,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不必忧心,”俞老太太叹了一口气,“我那孙女被她娘宠坏了,有些任性不知事,她只记着她娘的好,却忘了她的爹爹还在边关孤身一人呢。唉,老婆子我一把年纪了还如此折腾,还不是心疼我儿身边也没个人照顾着?”

    “是是是,老太太说得是,若是能让永安伯和伯夫人早日团聚,真是再好不过了。”

    俞老太太一副全心全意为儿子儿媳着想的模样,就显得俞婉儿太过自私了些。相看的人虽然没有当面说什么,回去以后却把事情传扬开来,搞得京城里无人不知俞婉儿的自私任性,倒是渐渐无人提及俞夏大胆退婚一事。

    俞秦氏万万没有想到俞老太太一句“任性不知事”,就让俞婉儿坏了名声。

    等她听到传言时,俞婉儿已经烧得人都说不清话了,她吓得连忙让人去请御医来。

    原本俞婉儿出言不逊,俞老太太就很生气,后来俞秦氏的嚣张无礼、高高在上,更让她怀恨在心。

    自从几个老太君过府以后,管家权又回到了俞老太太手里。听说俞秦氏让人请御医,俞老太太冷笑一声,“把人给我拦下来,谁都不许去!”

    一边是疼到骨子里的女儿,一边是心狠手辣、不通人情的婆母,俞秦氏生平第一次生出一股无力感。

    “婆婆,我求求你,给婉儿一条生路吧。”不得已,俞秦氏只好跑到俞老太太的院子里求饶。

    她在外面跪了一个时辰,才终于等到俞老太太一句“如此小事不必大张旗鼓的请御医,让人找个大夫来就是”。

    等到大夫提着药箱匆匆赶过来,俞婉儿已经高烧不退、浑身虚汗,虽然连夜喂了汤药下去,可是却留下了体虚畏寒的毛病,甚至不利于有孕。就是这般,大夫还说已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再晚一些,怕是人都救不回来了。

    抱着昏睡不醒的女儿,俞秦氏心里真是恨毒了俞老太太,连带着把俞夏也恨了进去——在她看来,俞老太太心狠手辣、冷漠无情,而俞夏更是处心积虑、害得她母女二人处境维艰的罪魁祸首!

    如果俞夏知道俞秦氏自作自受,反而把她给恨上了,肯定会说一声“脑补太多是病,得吃药”。

    俞老太太忙着争权,俞秦氏日夜守着宝贝女儿,无人理会的俞夏,又在干什么呢?

    她在忙着“偶遇”。

    根据原身的记忆,上辈子费远然虽然如愿退了亲事,也一直打着被原身伤了心,不愿婚嫁的名头潇洒了几年,可是当他年过而立,当原身已经落发为尼时,他终于顶不住家中的压力成了亲。

    那时费远然为了好掌控,特意挑了一个京城的五品千户家的女儿为妻,他本以为那女子是武将世家,必定没有学过什么功课,于人情世故更是一窍不通,到时候就只能听他吩咐。却没想到那女子是不通文墨,却精于管家,功夫更是练得极好,虽然性子直了些,却分得清好意还是恶意,经常打得费远然满地找牙,每每外出都是肿着一张脸。

    这样的奇女子,俞夏十分感兴趣。

    听说那人叫冯旭,她母亲怀着她时以为是个儿子,连名字都起好了,不料生下来却是个女儿,但是依然叫了这个名字。

    那冯旭上辈子之所以过了二十还未婚嫁,最终嫁到了费家,是因为她心有所属,本想等到心仪之人回京再嫁,却没想到那人为了立功奋勇杀敌,最终战死疆场。她一直为他守了三年的孝,又蹉跎了几年,生生把自己熬成了一个老姑娘。

    这样有情有义的女子,最终却嫁给了费远然那个祸害,还因为她发现了费远然和太子妃之间的秘密被害身亡,俞夏想想就替她不值。去偶遇冯旭,也是想说服她嫁进永安伯府。

    得知冯旭每日都会去品酥阁坐坐,俞夏一早上就离了府,到了品酥阁要了一盘点心和一壶茶水等着。

    也不知换了几壶茶水,连店小二都觉得俞夏是来故意找茬的,冯旭终于来了。

    只见她一身素白色长裙,发间只别了个木头簪子,行走间却仪态轻盈,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

    见她进门,店小二急忙迎了上去。

    “冯姑娘来了,座位特意给您留着呢,靠窗,视野极好!您快坐,要什么还是老规矩?”

    冯旭缓缓点头,不发一言,沉默着直接走到位子上坐下。

    看见她的一身打扮俞夏才恍然,算算日子,这冯旭的恋人怕是刚去了半个月。

    “姑娘,”俞夏离得不远,听见冯旭身旁的丫鬟道,“过了今日您可不能再做这样的打扮了!本来大夫人就不喜欢您,现在您这样明摆着要为魏公子守孝,大夫人怕是又要罚您跪祠堂了。”

    哦,对了,这冯旭家里是由她的大伯母当家,冯旭的大伯母认为女子合该温婉守礼的,很是不喜欢她的性格,平素对她多有苛责。

    “罚就罚,”冯旭冷着一张脸,“我与魏郎两情相悦,难道就连为他守孝都不成吗!”

    “不是不成,可是您这样未免太出格了些……”

    “这位姐姐,”俞夏突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不介意我坐在这儿吧?”

    “你是谁?”冯旭的丫鬟杏儿一脸警觉。

    “别怕,我没有恶意,”俞夏对着冯旭抱了抱拳,“方才无意之中,听到了这位姐姐和丫鬟的谈话,还请姐姐见谅。”

    “这里是大厅,人来人往,本就没什么可避讳的。”

    “姐姐大人有大量,妹妹在此先谢过了。不过妹妹想问一句,姐姐是只想着为那人守孝三年,还是此生都不愿再嫁?”

    “我心心念念,只魏郎一人。”

    “姐姐重情重义,妹妹心中佩服,可是姐姐有没有想过,婚姻嫁娶之事,皆由长辈做主,吾辈并没有拒绝的权利。何况时人对女子多为苛责,姐姐即便能顶住压力,今日不嫁、明日不嫁,可是总有一日,难免受不住身边人的流言。”

    “那又如何?我待魏郎的心,是不会变的。”

    “我没有要姐姐忘掉过去,只是姐姐一日未嫁,耳边就少不了闲言碎语。这样的生活,难道就是姐姐想要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没有同姐姐做自我介绍,我是永安伯原配所出的嫡长女,名唤俞夏,不知姐姐可有听过近来关于我家的传闻。”

    “永安伯府声势浩大,自然是听过的。”

    “那我便直言了,我盼着姐姐能嫁进府来。”

    “我娘说过,你家那位老太太,还有现任主母,都不是好相与的,我即便嫁过去,也不过是跳入另一个火坑罢了。”

    “若是俞秦氏离了京城呢?老太太年事已高,就算她不放权,又能管上几年呢?到时候我和俞婉儿都嫁了人,爹爹又常年在边关,府中还不是你当家做主?”

    “她不会离开的。”

    “你怎么就如此肯定?”

    “换做是我,也不会把到手的东西让出去。”

    “既然如此,那姐姐不妨拭目以待。”

    俞夏对着冯旭点头示意,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其实让俞秦氏离开京城,也很简单,她虽然生了府中唯一的男丁,母子之间见面的机会却不多,感情并不深厚,便将一腔母爱加倍倾注在俞婉儿身上。若是俞婉儿远嫁……以俞秦氏对她的疼爱,怕是在京城待不长久。

    不过,她又何必枉做好人,替俞婉儿相看亲事?

    俞夏轻笑一声,为了铲除障碍,想来俞老太太不会就此罢休的。

    没过几日,永安伯府的西北角就被封了起来,听说是养在此处的俞婉儿竟然染上了天花!

    天花,在这个年代可是令人闻之色变的,若是救治不及时,轻则毁容,重则丢了性命。

    听到消息,俞夏不禁为俞婉儿默哀了一分钟,俞老太太的狠辣心肠真是一如当年,当年她的生母就是被俞老太太生生害得丢了性命,如今又故技重施,逼得俞秦氏彻底乱了心神。

    见俞婉儿躺在床上,已是进气多出气少,俞秦氏果然慌了。

    她跌跌撞撞的跑到俞老太太的院子,头上的发髻都散开了,却无心顾及,只“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老太太,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可是婉儿,婉儿她是无辜的!”

    俞秦氏不是没想过同俞老太太斗到底,可是她挖地三尺也没有找到俞婉儿是如何被染上天花的证据。她这才发现,俞老太太对于永安伯府的掌控之力,远不是她能及的,也不知道府里这么多下人,到底哪个才是隐藏最深的。将人找出来需要时间,可是她的婉儿已经等不及了!

    “我早便说过,姑娘家还是养的规矩些好,你偏不听,如今想把她掰正过来,却是难了。便是将她嫁出去,也是丢我俞家的脸面,不如就放她自生自灭吧。”

    俞老太太轻描淡写几句话,竟是给俞婉儿判了死刑!

第47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0

    “不!我的婉儿还有救!老太太,老太太,我知道你认识宫里的嬷嬷,只要咱们肯舍得银钱请一位过来教教婉儿,婉儿肯定能改好的!老太太,你不能这么狠心!婉儿也是你的亲孙女啊!”

    俞秦氏像疯了一般对着俞老太太磕头,直磕的头破血流,俞老太太方才喊了停。

    “你早这般,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这么多年我修身养性,与你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你没教好女儿,偏偏又冲撞了我,可怜我一把年纪还要受如此侮辱,真是让我老婆子不得安生!”

    俞老太太一用力,手上的佛珠串应声而断。

    “求您!老太太,只要能救回婉儿,我什么都听你的。”

    “嗯,这话听着还算让人受用。既然如此,你该知道如何做。”

    “我这就去收拾行李,去找老爷。”

    “免了,你这副丧气样,去了那边也是丢我儿的脸!你即刻收拾东西,去慈明寺带发修行吧。由头我已经想好了,你本想去边关陪伴我儿,却放心不下体弱的女儿,便去慈明寺为家人祈福,你可愿意?”

    “我愿意!”俞秦氏跪在地上,狠狠的叩了三个响头,“儿媳此去,也不知何时回来,望老太太保重身体,也帮我照看好婉儿。”

    “婉儿好歹也是我俞家的骨肉,我自然不会放着不管。时辰不早了,你且去吧。”

    俞秦氏晕头转向的站起身,跪了许久又磕了半天的头,她这会儿连看路都是晕乎乎的,两条腿也麻酥酥的,像踩在空中落不到实处。

    额头上早已是血肉模糊,头发也十分凌乱,俞秦氏一步一步的走着,心里的恨意却滔天!

    她好恨!恨自己的无能!恨俞老太太的无情!

    她的婉儿从小小的一团养到如今的大姑娘,她花了多少心血,如今竟然被那个毒妇拿来要挟于她!现在说什么俞家骨肉,可是对婉儿痛下狠手时可曾顾忌过一丝一毫!但凡老毒妇心软半分,她的婉儿也不会受这么大的苦!

    还有那个俞夏!若不是她从中生事,她的婉儿又怎会闹到老太太那里!一个俞夏,一个俞老太太,她都不会放过的!

    心里惦记着俞婉儿的病情,俞秦氏回到依兰院拿了东西便朝外走,身边的王嬷嬷一直送她到门口,“太太,奴才还是跟您去吧!您还带着伤,奴才不放心您!”

    “王嬷嬷,你是我最为倚重之人,我就婉儿这么一个女儿,留她一人在府里,我实在放心不下,有你能陪着她,我也能安心些。往后,我就把婉儿托付给你了!”

    “太太放心,老奴就是舍了这条老命,也要护姑娘周全!”

    “有你跟着婉儿,我是放心的,嬷嬷的大恩,我都记着。”

    “太太快别说这样的话,您到了那边,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嬷嬷放心,该死的人还活得好好的,我又怎么舍得抛下我的婉儿?”

    “诶!太太这么想就对了!”

    “你快回去吧,替我照顾好婉儿!”主仆二人执手相看泪眼,终于还是不得不离别。

    临上马车前,俞秦氏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永安伯府,好像要把它刻在脑子里一样。

    “云云,”俞夏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斜阳,“你说这个时辰,俞秦氏该到了慈明寺了吧。”

    “慈明寺离京城不远,这会儿想来已经到了。姑娘,您可是对太太的遭遇心有不忍?”

    “我与她天生对立,怎会对她心软?见她受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不过……有些兔死狐悲罢了。”

    “虽然如今我看似平安无事,可是以老太太锱铢必较的性子,一个两个都被她收拾了,又怎会放过我?我可是,清楚她最不想被人知晓的过往呢。”

    “姑娘,不如咱们去向老爷求助吧。先太太的嫁妆,不也是老爷帮您要回来的吗?”

    “傻云云,且不说老爹已经言明除非生死,我的事他不会插手,就是老爹真的过问,他远在边关,等他赶回来,你家姑娘我怕是被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又要防着老太太,还不能向老爷求救,姑娘的处境未免也太艰难了吧。”

    “云云莫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家姑娘也不是个吃素的。”

    却说俞婉儿一场大病,整日里都是昏昏沉沉,除了被人叫起来喝药、喂饭,竟不知今夕是何年。

    “我娘呢?她怎么没来?”

    看着守在一旁的王嬷嬷,俞婉儿眼睛一亮,“嬷嬷,快去把我娘叫过来,我想吃她做的鱼香肉丝!”

    “姑娘,还是把药喝了吧。”王嬷嬷擦了擦眼泪,“太太她,怕是回不来了!”

    “你这是什么话!我娘呢,我要见我娘!”

    “姑娘!您也该懂事了!以后太太不在,能护着您的,只有你自己了!”

    “我娘不在?我娘怎么了,你快告诉我!”

    俞婉儿虽然被纵得无法无天,却是真心亲近俞秦氏这个娘亲。

    见她撑着病体也要去寻俞秦氏,王嬷嬷眼圈红了,“太太要是知道您这么懂事,一定很高兴。姑娘,听老奴一句劝,往后在这府里头,可得小心谨慎些,不然……”

    王嬷嬷跟着俞秦氏多年,心里也是盼着俞婉儿能好起来,便将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还将道理翻来覆去的跟她讲,“事情就是这样,姑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谁也不知道再把老太太惹恼以后她会做出什么来。您听老奴的,这段时间就好好养病,莫要再折腾了。等您病好了,那贵妾也该进府了,到时候老太太就不会一直盯着您了……”

    一场大病,再次醒来家中却已是天翻地覆。最慈爱的祖母变脸不认人,最疼她的娘亲被迫去了庙里,过去十多年一直过的无忧无虑的俞婉儿,显然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嬷嬷,拿纸笔来,我要给爹爹写信,爹爹一定能把娘接回来的!”俞婉儿挣扎着起身。

    “姑娘!”王嬷嬷疼惜的叫了一声,“您歇歇吧!但凡老爷对太太有一点情分,太太也不至于在京城一待就是这么多年。老爷他和老太太一样,是这天底下最为冷血之人,您就是写了信过去,老爷也不会心软。奴才知道您这是心疼太太,可是您也得为自己想想,如今府中当家做主的是老太太,若是老太太知道您给老爷写信,您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这样看着娘亲受苦?”俞婉儿失声痛哭。

    “姑娘,先这么熬着吧。再过两年您出了阁,嫁了人,就不是这府里的人了,到时候您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再不用看老太太的眼色……”

    “两年?我等得起,娘亲能等得起吗?庙里苦寒,娘怎么受得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要不是当初俞夏那个贱人……对,我去找俞夏,我去找俞夏!她一定有办法!”

    俞婉儿铁了心要做一件事,王嬷嬷是拦不住的,只好替俞婉儿更衣,扶着俞婉儿跌跌撞撞去了俞夏的住处。

    “找我?”俞夏放下手中的笔,觉得有些好笑,“她不是吃错药了吧?我虽然与老太太势不两立,可是跟俞秦氏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那要不,奴婢把她们请走?”

    “不,不必,你去把人请进来。我也想瞧瞧,这离了母亲的幼鸟,能折腾出什么来。”

    俞婉儿被王嬷嬷搀扶着走进来,看着面色红润、悠闲自得的俞夏,心中蓦地生出一丝嫉妒,眼中也多了一抹复杂,“我娘被躲了掌家权,还被赶出府,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俞夏头也未抬,“我与太太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何况赶她出去的,是老太太,与我何干?”

    “你少装糊涂了!若不是你激我,我怎会闹到老太太那里?要不是你,我娘也不会受此羞辱!你见了我都不会感到愧疚吗?”

    “所以呢?你希望我怎么做?抱着你娘痛哭流涕,说一句‘我错了’请她原谅?俞婉儿,你要搞清楚一点,你之所以会惹怒老太太,那是因为你性格娇纵、不敬长辈,而你之所以被养成这般模样,都是俞秦氏纵容的结果。她当初自己种下的因果,只能说是上天注定,怨不得旁人。”

    “不愧是永安伯的女儿,真是和他一样的无情。”

    “多谢夸奖,你还有事吗?”

    “俞夏,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俞婉儿,你知道吗,只有蠢人才会一遍又一遍的叫嚣,真正聪明的人都是默默付诸行动的。看在你还算孝敬的份儿上,这就当是我免费给你上的一课,你可以走了。”

    俞婉儿怨恨的看着俞夏,在原地站了片刻,方才负气转身,“我们走!”

    “姑娘,”等人走远了,云云叹了口气,“二姑娘这是彻底把您给恨上了,一个二姑娘,一个老太太,如今这府里的主子,有一个算一个,都好似跟您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您往后在府里头,可怎么办啊。”

    “怕什么?你瞧,这帮手不是来了吗。”俞夏推开窗子,一只乳白色的信鸽正好落在窗楞上,她伸手抱起那只鸽子,从其腿上解下一个小纸条,上面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已成”。

    俞夏笑笑,随手抓了一把粮食撒在窗边,那鸽子吃饱了,很快就飞走了。

第48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1

    没了俞秦氏在府里碍眼,俞老太太一连几日心情都极好,掌家权握在手里,她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人人敬她怕她惧她的时候。

    只是俞老太太再怎么得意,身体上的衰老是骗不了人的。

    如今的永安伯府,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仆人都没几个的俞家。单就庄子和田产就不知凡几,还有各处的铺子、房子,每隔半月是必定要查一次账的。

    可就俞老太太的身子骨,在院子里走一走尚且要人扶着,更不用说查账和管家了,硬撑了半个月,俞老太太差点又卧了床。

    “于嬷嬷,你去把各家送过来的画册拿过来我瞧一瞧。”

    “老太太这是打算抬一门贵妾进府?”

    “我老啦,不服老不行了,咱们伯府的摊子太大,我一个人哪里忙得过来。”

    “您想挑个什么样的?奴才帮您瞧瞧。”

    “这头一点,自然是出身清白,必须是嫡女,我儿好歹也是永安伯,娶个庶女进门,传出去不好听。再一个就是要会管家,我这把老骨头没几年好活了,要是连管家都不会,那可真真是请了个祖宗来。当然了,这性格一定要温婉贤淑,每日晨昏定省的,我还指望着她在旁边照顾着,若是都像俞秦氏那个毒妇一般,简直家门不幸啊。”

    得,于嬷嬷总算是听明白了。

    难怪前段时间俞老太太相看了十几家的女儿都不满意,单凭嫡女这一条就够叫人为难了,毕竟出身好又是嫡女身份的,做甚想不开要给一个年纪能做她父亲的人当妾?

    何况俞老太太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这贵妾一定得是她能拿捏的,哪儿像她对外说得那么好听?说是贵妾,还一进门就管家,其实就是给俞老太太找下人呢!人家丫鬟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府呢,这贵妾却是得随时听从老太太的调遣,哪个好人家会愿意把自家的女儿送进火坑?

    不过……

    “您瞧瞧这个,这姑娘父亲乃是五品千户,虽然职位低了点,可是自小练武,同老爷也能合得来不是?”

    “出身是低了点,读书怎么样?”

    “这您放心,这姑娘家里啊,是由她大伯母当家,她大伯母乃是袁御史的嫡女,最是重规矩不过了,他们家的姑娘,过了十岁都要跟着一块管家呢!就是吧,听人说这姑娘性子直了些,有些不太会来事。”

    “不会来事没关系,可以学嘛。这样吧,明儿个让这姑娘进府瞧瞧。”

    冯旭是跟着袁大伯母身后来到永安伯府的。

    不愧是伯爵府,地处京城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面积近千顷,听说是当初崇明帝亲自指的地方。

    袁大伯母一进门,就赞叹的点点头。

    “旭儿,若是能入了老太太的青眼,那可是天大的福分。因着你,你的几位妹妹至今待字闺中,你也该担起做姐姐的责任了。”

    袁大伯母是个守规矩到近乎刻板的人,冯旭是冯家下一代的长女,她没有出嫁,底下的几个妹妹就不能相看人家。

    本来冯旭和未婚夫,两家已经私下交换了庚帖,眼看着就要定亲了,西边来了匪寇,未婚夫就上了战场。

    冯家等了一年又一年,战事结束了,人却永远地留在了战场上。

    一晃冯旭都十八了,这个年纪的同龄人孩子都生下来了,她却硬生生耗成了一个老姑娘。

    袁大伯母压着府里的姑娘,不给她们相看亲事,未尝不是打着打压几个庶女的念头,不过她的女儿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也该相看人家了,她可不愿为了几个庶女把自己的女儿也搭进去,这才急着给冯旭说亲事。

    其实上辈子冯旭也被袁大伯母硬拉着去相亲,只是那时冯旭以死相逼,袁大伯母实在怕了她的鲁直,不敢强迫。最终还是冯旭的父亲心疼女儿,做主将他们这个小家分了出去,一来不影响家中其他女儿的亲事,二来也能给冯旭一个喘息的机会。后来冯旭为恋人守了三年的孝,渐渐解了心结,才嫁给了费远然。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里,袁大伯母硬挤出几分笑模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俞老太太聊着天,俞老太太也在暗中观察冯旭。

    冯旭人是木了些,可是袁大伯母说什么就是什么,且一提到管家,也算是很懂行,真是又会做事又好拿捏。俞老太太先前就对冯旭有几分满意,见到了人,更是转成了十分。当即拍板,“这亲事就这么定了。”

    袁大伯母欢天喜地的谢过老太太,美滋滋的领着冯旭出了门,冯旭则像一只提线木偶似的,对外界的变化全无反应。

    一个月后的初六,正是黄道吉日,冯旭被一抬轿子从角门抬进了永安伯府。她是贵妾,俞老太太没让摆酒席,只是把一家人叫到一起吃了顿饭。

    冯旭自小在边关长大,八岁才随父亲进京,又自幼习武,故而身形高大、眉宇间带着一丝英气,长相并不是当今京城里受欢迎的那种,俞婉儿一落了座,便嗤笑一声,“真是插上鸡毛就想装凤凰!”

    虽然王嬷嬷一再叮嘱她要与冯旭交好,可是想到娘亲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被赶到寺里,俞婉儿就心气不顺,像吃了火药似的,总想找人撒气。

    自古后娘不好当,何况还是个妾,冯旭眼观鼻鼻观心,一门心思的看着桌上的菜肴,就是不往俞婉儿那边瞧。

    气得俞婉儿咬牙切齿,但想着老太太很快就到,直能忍下。

    俞夏在一旁看好戏看得起劲,不想俞老太太一进门,第一句就是问她,“夏丫头,什么事这么开心?”

    “回老太太,冯姨进门,家里也算是添丁进口,孙女心下欢喜,故而开怀。”

    “哦,果真是为了此事?”

    “自然,孙女难道会因为这种小事欺骗老太太?”

    “那可未必。”

    “老太太,再不开席,这御膳房的大厨做的一桌好菜,怕是要凉了。”眼看着俞夏对着俞老太太嫣然一笑,自顾自的坐下不再开口,于嬷嬷连忙道。

    俞老太太深呼吸一声,不想在大喜的日子吵架,便顺着台阶下了,“也好,开席吧。”

    “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我敬冯姨一杯。”俞婉儿接到王嬷嬷的眼神示意,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

    “我不喝酒。”冯旭没有接。

    “冯姨,这可是我敬你的第一杯酒,你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俞婉儿拉下脸。

    虽然没有身穿孝服,可是在冯旭心里,她是要为恋人守孝三年的,这三年里不食酒肉、不沾荤腥,当然了,这种事自然不必说给俞家人听。

    “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我确实不宜饮酒。”

    “一个妾室,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俞婉儿也急了,“嘭”的一声摔了酒杯,“我敬你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胡闹!”俞老太太敲着拐棍,“你冯姨是咱们俞家明媒正娶纳进府的,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能这么和她说话?你的教养呢!”

    “教养?我生下来以后爹管都没管过我,唯一心疼我的娘还被你赶走了!我哪里来的教养!”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

    “哼,反正无论如何老太太也是不喜欢我的,要打要罚随你,我不伺候了!”俞婉儿提着裙子就跑。

    “来人,把她,把她给我关起来!真是无法无天,无法无天!和她那个娘真是一模一样!”

    俞老太太气得倒仰,多亏有于嬷嬷在一旁扶着,冯旭进府的第一顿饭就闹了起来,俞夏看热闹看得不知有多欢乐,一口菜一口肉,再配上俞婉儿和俞老太太的唱念做打,简直不枉此行!

    看着她一副没心没肺的做派,和俞老太太的眼神对上还无所谓的笑了笑,俞老太太当即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一众侍女连忙凑上去,这个掐人中,那个替老太太拍着背,于嬷嬷则去给俞老太太披衣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俞夏面不改色的吃完了最后一口,拿起帕子擦了擦嘴,招呼冯旭道,“饭也吃了,热闹也瞧了,冯姨可要和我一同离开?”

    “不用,我得留下照顾老太太。”

    冯旭嫁过来之前冯母千叮咛万嘱咐,如今永安伯府是老太太当家做主,一定要孝敬婆母,冯旭对于母亲的话还是十分听从的。

    她既已有了打算,俞夏也不强求,微微点点头便离开了。

    俞老太太年纪大了经不得情绪起伏,先前俞婉儿那么一气,后有俞夏幸灾乐祸,她一激动就厥了过去。

    这会儿恢复神志,只觉得全身像是被打散了又重组到一起,疼得直吸气。

    “婆母,你醒了。”

    冯旭一开口,俞老太太才发现床边还坐了个人。

    “是你啊,”俞老太太心有余悸,“唉,今日本是你的好日子,可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女——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

    “婆母莫要动怒,大夫说了,您这病最忌讳这个,方才于嬷嬷已经叫人烧了一桶热水,我抱您过去泡泡澡吧。”

    “也好。”

    折腾了半晌,俞老太太身上都是臭汗,何况她年纪大了,身上总有股老年人的味道,她惯是不喜的,必定是要洗了澡换身干净衣裳的。于嬷嬷知晓她的习惯,一早就让人备着热水。

    “去叫人进来扶我过去吧。”

    “不用。”冯旭一把将俞老太太抱起,稳稳地走了几步,将老太太放进了浴桶里。

    “衣服都在旁边放着,您洗好了知会一声,我就在外面守着。”

第49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2

    以俞老太太说一不二的性格,若是旁人敢这般无礼,她必定是要想法子折磨人的,可是冯旭是她亲自选的人,既会些功夫,在她面前又听话得很,俞老太太就十分满意了。

    “于嬷嬷,这冯旭,你瞧着如何?”

    “不愧是袁大娘子教出来的人,倒是极守规矩得很,奴才瞧着她对您也很是敬重,先前您身子不舒服,大姑娘和二姑娘都走了,只有冯姨娘留了下来,当时您还晕着,奴才们不敢乱动,是冯姨娘把您给送进屋里的。”

    “再看看,要是她真如表现出来的一般,我也不是不能给她几分面子。”

    “老太太说得是,这人心难测,还是得再看看。”

    “哼,俞婉儿当众下了我的面子,你明儿个就去跑一趟,把那个嬷嬷请进府里,好好教教她!”

    “那乡君那边……”

    “跟着一起学!好好磨磨她的性子,省得再去惹是生非!”

    俞夏几次三番挑衅她,俞老太太早就忍无可忍,只是把柄被握在她手里,不敢打草惊蛇。

    “这几日你盯着着各府送来的帖子,有什么花宴啊相亲宴的,都拿过来给我。”

    “是。”

    ******

    跟着从宫里请辞的教养嬷嬷学了一个月的规矩,俞夏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关在笼中的鸟,不得自由。好不容易得了俞老太太的召见,即便看着仇人的脸,居然也觉得新鲜。

    同样被叫过来的,还有俞婉儿。

    冯旭在一旁倒茶,俞婉儿暗暗翻了个白眼,却是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闹,教养规矩的嬷嬷厉害得很,只要觉得你哪里做的不好,就拿着戒尺使劲的抽。最开始学规矩时,俞婉儿的手肿了好几天,可算是长了教训。

    见俞夏和俞婉儿仪态大方、步履轻盈、身形窈窕,俞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了王家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她是我闺中的好友,明日带你们过去,既是贺寿,也是借着机会给你们相看人家。你们学了一月的规矩,若是再敢丢我俞家的脸面,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是,老太太。”两人异口同声的应着,又不约而同的撇开脑袋。

    “行了,没什么事就下去吧。”说完正事,俞老太太就端起茶杯赶人了。

    俞夏和俞婉儿附身行了个礼,缓缓地退了出去。

    “俞夏,这一次我一定会赢过你的。”想到明日的寿宴,俞婉儿信心十足。

    “那就祝你好运了。”俞夏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王家老太君德高望重,比起俞老太太要更盛一筹。毕竟永安伯也只是近十几年来才执掌重权,而王家,却是自前朝起,就一直赫赫有名,算是绵延百年的大家族了,底蕴之深厚自然不是俞家这种新贵可以比拟的。

    王老太君的寿宴,京城里数得上的大家族,能来的都来了,热闹的场面甚至盖过了洛阳郡主的赏花宴。

    俞老太太走在最前面,冯旭在她的右手边搀着她,俞夏和俞婉儿紧随其后。一进门,俞老太太便笑脸迎人,“恭喜姐姐,贺喜姐姐!”

    “俞妹妹来了,快坐下。”王老太君说着便要起身。

    她的姿势刚摆出来,大厅里坐着的众人也齐齐跟着站了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姐姐快坐下。”俞老太太在冯旭的帮助下在王老太君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几年不见,姐姐还是这般年轻。”

    “嗨,都成了老妖精喽!这是你家那两个孙女?”

    “是,就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孙女。来,夏丫头,婉丫头,还不快给老太君请安?”

    “俞夏——”

    “俞婉儿——”

    “见过老太君!”

    “好好好,快坐快坐,都是一家人,不讲究那些虚礼。”王老太君随手取下戴在手上的祖母绿的镯子,一人一个套上,“这是当年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今日与你们两个有缘,便交给你们罢!”

    “姐姐,这未免太贵重了,她们两个小人儿哪里戴的起?”

    “怎么戴不起?咱们夏丫头和婉丫头水灵着呢,戴着比我这个老婆子灵秀多了!”

    “还不快些谢过老太君?”

    “多谢老太君。”

    “真是两个好孩子,行了,你们难得出来一趟,也别跟着我们几个老家伙浪费时间了,快出去逛逛园子,等快开宴了,我让人去叫你们。”

    “是。”

    俞夏和俞婉儿一前一后出了大厅,冯旭则留在俞老太太身边随身侍候着。

    在大厅里的都是各家的老祖宗,都是表情管理的高手,虽然知道京城里关于俞夏和俞婉儿的流言蜚语,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待二人极为亲切,热情得俞婉儿都信以为真了。以前她和俞秦氏出门,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待遇,因此不免有些飘飘然。

    “俞夏,你看见没有?这就是咱们永安伯府的面子,你以后小心些,莫要再给俞家丢脸!”

    见她一脸洋洋得意,俞夏忍不住轻咳一声,“你……”

    “你就是俞夏?”没等俞夏说完,一个声音突然插嘴道。

    两人寻声看去,只见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女正在离她们一米远的地方站着,为首之人一身月白色长裙,肌肤如雪,眉目如画,端的是温婉沉静。而方才开口之人,正是她身边一位身着紫衣却又其貌不扬的姑娘。

    “你又是谁?”俞夏歪了歪头。

    “哼!连我都不知道,真是乡下来的土包子!我告诉你,我爹可是当朝宰相叶首辅!怎么样,怕了吧?”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俞夏不接她的茬,“听闻叶家光是嫡系的女儿就有十几个,我如何知晓你是哪个?”

    “我你不认识,那我姐姐你总该认识了吧?”那紫衣姑娘炫耀一般的伸出手去挽着白衣姑娘,“她可是我的二姐,也是爹爹最疼爱的女儿叶清韵!”

    “叶姑娘?”俞夏扬了扬眉毛,“真是失敬,失敬。”

    叶清韵向她微微颔首,“家妹无礼,乡君莫怪。”

    “怎么会怪罪呢,倒是我素来不爱出来应酬,没有见过叶姑娘的妹妹,一时竟不敢认了。”

    “哼,真是有眼无珠!”

    “清雪!”叶清韵看了她一眼,“不得对乡君无礼!”

    “本来就是她孤陋寡闻吗!”叶清雪十分不满叶清韵向着俞夏说话,她是宰相的小女儿,爹娘怜惜她生得一般,唯恐她将来婚事艰难,因此多有娇纵,被养得颇有些无法无天。

    “叶清雪!”叶清韵高声训斥她,“你忘了娘是怎么教导你了吗?”

    “凭什么你们都向着她!”叶清雪突然指着俞夏,“你也是,费哥哥也是,她一个乡下来的毛丫头,娘是个臭商户,爹是个泥腿子,有什么值得你们忌惮的?咱们的爹爹可是当朝宰相,怕一个武将做什么?”

    “哦?费哥哥?”俞夏饶有兴致的盯着她看,想不到这费远然的魅力竟然如此之大,把京城的贵女们迷的晕头转向的也就罢了,如今连青梅竹马的妹妹也不放过!

    一提到费远然,叶清雪更气了,“你这个贱人居然敢退了费哥哥的亲事,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费哥哥有多么伤心?他如今食不下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清雪姑娘,麻烦下次找人算账时,擦亮你的眼睛,免得误伤了别人,你说对吗,清韵姑娘?这替人背锅的滋味,我背够了,也背烦了,下一次再有些不三不四的人胡乱指责我,我真不知自己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虽然叶清韵面露惊色,一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表情,可是当提到“背锅”二字时,俞夏清楚地看见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这是心虚的表现。

    也是,现在的女主还没有被点为太子妃,虽然自小就被当做一府的主母悉心教导着,到底与后来的不怒自威相差甚远,又因她低估了俞夏的能耐,所以被这么一诈,就现了原形。

    “我不明白乡君在说什么,是我没有管好清雪,我代她向你赔罪。”

    “你是该向我赔罪的,我因为你被骂了这么多年,如今你我终于见面,不知你可否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还是说,我与你想象的不同,让你失望了?”

    “乡君说笑了,清韵这之前与乡君素未谋面,乡君莫不是将我错认成了别人。”

    “也对,咱们之间的恩怨又不急在这一时,今日是个好日子,犯不上为了些狼心狗肺的家伙坏了心情,清韵姑娘,我先走一步。”

    俞夏走出去很远,依然能听到叶清雪的大呼小叫,“你拦着我做什么?我要去找爹爹,让爹爹收拾她!”

    又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住,“你跟着我做什么?”

    被她叫住,跟了她半晌的俞婉儿先是一愣,继而翻脸,“谁跟着你了?这路就这么一条,我还说你跟着我呢!”

    “也好,那你先走。”

    “……我问你,你方才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少唬人!我可不是叶清雪那个傻子,你休想瞒过我!”

    “……”

    “你那是什么眼神?”

    “你觉得,你和叶清雪有什么区别?哦,对了,她有人护着,你,原本是有的。”

    “你闭嘴!别想转移话题!”俞婉儿被她后面那句话气得涨红了脸,却依然没有放弃。

    “你倒是长进了不少。”俞夏淡淡的点评道。

第50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3

    “哼,我长没长进,用得着你说?你老实回答我,莫要顾左右而言他!”

    “我为何要回答你?俞婉儿,你莫不是忘了,就在一个多月前,你和你的娘亲还心心念念着要算计于我,你们算计着谋夺我娘的嫁妆,算计着我的亲事,算计着让我在整个京城出丑。我与你之间的恩怨,不比和叶清韵的少,我又有何义务来替你解惑?”

    “你不说,我也早晚会知道!你等着,早晚有你求我的那一天!”

    “好,我等着。”

    看着俞婉儿走远,俞夏轻笑一声,“看够了没?躲躲藏藏可不是世子你的作风。”

    承平世子从假山后缓缓走出,“不知夏姑娘以为,我是个怎样的人?”

    “总之不会在暗地里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不错的评价。”

    “少来,我今日为何来此,世子应该最清楚了。”

    自从那日在承平王府见过一次后,两人便一直以书信联系,有来有往,彼此熟稔了许多。先前俞夏在信中请世子帮忙促成冯旭嫁进永安伯府,承平世子便要求她出席王老太君的寿宴。

    “上次的点心,你吃着如何?”

    “那红豆酥的味道极好,不知世子是从哪里买到的?”

    “我亲手做的。”

    “世子亲手做的?”俞夏诧异的挑了挑眉毛,“君子远庖厨,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

    “没什么,就是忽然有种神仙落凡尘之感。”

    “整日里胡思乱想什么?”承平世子敲敲她的脑袋,又从怀中掏出一包点心,“喏,今日新做的,本想叫人送到你府上,可阿魏说永安伯府最近加派了人手,我想,你姑且还不希望同我扯上干系。”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自嘲的笑笑。

    “所以,你要我来,就是为了让我尝尝你做的点心?”

    “不然呢?如今你被教养嬷嬷管着,一举一动都受人辖制,既能叫你出来又不受怀疑,我也只能想到这个法子了。”

    完了。

    她完了。

    俞夏暗暗抚着心口,怎么顾青时即便还没有记起她是谁,依然这么会撩?

    上辈子就是,她喜爱吃甜食,可是自幼体弱,虽然养好了身子,但依然要注意饮食。顾长生怕她馋嘴,又担心外面的食物含糖量太高,便去学了西点回家做给她,这一世他们还没认识呢,顾青时就自动点亮了这个技能,难道有些事真的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

    “夏姑娘,夏姑娘?”

    “世子对每个人都这么体贴吗?”俞夏还未反应过来,想问的话早已出口。

    “你这小脑袋,一天天的都在想什么?”承平世子大力揉着她的头发,“我又岂是那般滥情之人?”

    “这还差不多,”俞夏小声嘀咕了一句,心情也蓦地转晴,甚至还开起了玩笑,“世子再揉下去,我的发髻就散了,你我孤男寡女同在一处,被人瞧见了,你就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还不松手!”

    “好好好,我松开就是。”

    趁着俞夏整理头发的功夫,承平世子板着脸,叮嘱道,“洛阳已经知道了费远然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你知晓这个秘密,她必定不会放过你,还有那个姓费的,也在四处宣扬他对你才是真心的,你自己小心些,省得被搅进去。”

    “我省得,世子放心。”

    “去吧,我不能离开太久,有事你就让人去上次的地方通报一声。”

    “嗯嗯,你走吧。”

    承平世子又嘱咐她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俞夏在原地一会儿傻笑一会儿愤怒,磨蹭了好半天才出去。

    她一露面,就看见叶清雪气势汹汹的朝她走过来,“好啊,我终于找到你了!”

    这次她旁边没有了叶清韵的身影,不过想也是,叶清韵肯定不会放任她在王家生事,想必叶清雪是偷跑过来找她的。

    “清雪,听姐姐一句,莫要惹事了。”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女子拉着她。

    “谁是你妹妹!叶芜,你搞清楚,你不过是个洗脚婢的女儿,若不是我娘心软,你怎么可能平平安安活到今日?我叫你过来是让你帮我好好收拾这个贱人,不是让你来丢脸的!”

    叶、芜?

    原身的记忆里,叶清韵的确有个庶长姐,不过没什么存在感,被远嫁到了西北再无消息,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

    “啪、啪!”俞夏大力的拍着手,“多亏了清雪姑娘,我今日算是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宰相府的家教,真是让人记忆深刻啊。”

    “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俞夏我告诉你,现在京城谁不知道你这个乡君之位有名无实,她们敬着你不过是不想闹得那么难看!我就不一样了,我姐姐可是要成为未来太子妃的人,你惹了我,以后休想有好果子吃!”

    “哦,太子妃?我怎么记得,陛下并没有下旨呢,你如何知晓这太子妃的位置,就一定会落到你姐姐身上?”

    坏了,怎么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叶清雪慌了。

    先前她在家中哭着闹着要嫁给费远然,宰相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安抚她,“你姐姐可是未来的太子妃,大元朝的下任国母,你是她的妹妹,天底下什么样的男子你嫁不得?况且费家的家底你也清楚,那费远然再好,你嫁过去以后想像在家里这般锦衣玉食,怕是不成了。”

    叶清雪本就是眼馋得不到的东西,但是宰相夫人把利弊都跟她说开以后,叶清雪的自信猛涨,只觉得自己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男人,对于费远然的心思也淡了不少。不过依然瞧着俞夏不顺眼,这才想闹上一闹,谁料被俞夏这么一激,竟然把叶家不能为人知的秘密说了出来。

    “不说话,难道是心虚了?也是,牛皮吹得这么大,自己怕是都圆不回来了。”俞夏继续激将。

    “谁心虚了?半个月前皇后娘娘召我娘进宫,就是为了给太子相看亲事,我姐姐可是与洛阳郡主并称京城双姝之人,皇后娘娘一眼就瞧中她了。”

    “如此一来,我倒是该恭喜清韵姑娘了。”

    “妹妹,别再说了!”

    叶芜叫道,她看起来是个脾气温和、鲜少与人争吵之人,如此这样高声说话,竟是红了脸,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

    见叶清雪还要反抗,她用不高的声音阐述事实,“母亲千叮咛万嘱咐的事被你说了出去,你有功夫闹,还是想想回去该怎么交代吧!”

    “哼,你跟着我过来,我没管住嘴,你也有份儿!”叶清雪素来不将叶芜放在眼里,被她训斥反而更加生起了坏心思,“回去我就和娘说,要不是你没拦着我,我怎么会不管不顾?”

    说完,叶清雪拉着丫鬟就跑。

    “俞妹妹,让你见笑了。”

    出人意料的是,俞夏并没有在叶芜脸上看到不满的情绪。

    “是不是很好奇,她扔下我,还要告我的状,我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被猜中心思,俞夏也不慌,老实地点点头,“是有一点。”

    “我是府中唯一的庶女,是在母亲嫁进府里那一年出生的,虽然与清韵妹妹只差了一年,可到底占了长女之位。母亲便认定我娘是故意生下我来羞辱她,因此待我娘多有苛责,对我自然也生不出什么慈悲心肠。父亲和母亲自成亲后一直恩爱有加,再没有纳过其他人,我能理解母亲的心情,若是没了我,或许她和父亲就是这世上最恩爱的夫妻。”

    “可是你的出生本就不是你能左右的。”

    “是啊,所以我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怨恨,不要怨恨,这样想着想着,慢慢也就不怨了,母亲和我娘,各有各自的苦衷,若是怨,就怨老天爷的安排吧。”

    “叶芜姑娘好豁达。”

    “我虚长乡君几岁,乡君若是不介意,不如唤我一声芜姐姐吧。我在府里多年,从来没有听人这般叫我。”

    “也好,芜姐姐。芜姐姐有没有想过,宰相夫人将不满都发泄到你身上,或许正是因为她和宰相之间,没有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恩爱呢?”

    “乡君作何想?”

    “我的意思是,若是宰相夫人有足够的底气,就该明白,她才是一府的主母,掌管着府中的中馈,你和你娘对她构不成什么威胁。等到你出嫁,她就更没了担忧,可是她却放任叶清雪欺负你,未尝不是想通过这么做来迫切的证明什么。比如,让你父亲眼看着你们受委屈,这样她就能安慰自己,你父亲心里还是有她的。”

    “难道俞妹妹是想说……”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宰相夫人与宰相朝夕相处,宰相身上的细微变化她最熟悉不过,但是无论这个变化是什么,她都不能闹,因为他们夫妻是公认的感情甚笃,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或许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将怨怼的目光转向了你和你娘。”

    叶芜抿嘴笑了起来,“要是按俞妹妹这般分析,我心里真是好受了不少。”

    俞夏耸了耸肩,“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

    “原以为妹妹能舍了嫁妆只为退亲,应该是沉稳的性子,却没想到妹妹这般促狭。”

    “我和姐姐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吧。”

    “正是如此。”

第51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4

    “我与姐姐相识一场,也算是有缘,来,我请姐姐吃糕点。”

    俞夏从香囊里拿出几块点心递了过去。

    “这是怎么想到的,真是心灵手巧。”叶芜用帕子接了过来,只见每块点心不过指肚大小,都用油纸仔细的包着,一口一个,既不会因为张大嘴失仪,又不会掉渣掉的到处都是。

    “那妹妹就多谢姐姐夸赞了。”俞夏夸张的指了指自己。

    “我错了,妹妹不仅促狭,脸皮还厚得狠呢。”见她耍宝,叶芜笑出声来,伸手虚点她了几下,才小心的拆开油纸包将点心吃了下去。

    两人站在原地,你一口我一口把香囊里的点心都吃完,俞夏又把香囊塞了回去。

    她动作幅度有些大,因此露出了怀中纸包的一角。

    “妹妹怀里的是何物?”

    俞夏低头,“那个呀,自然是我的宝贝。”

    叶芜嘴角上扬,“这纸上刻着纹路,与妹妹先前包着点心的纸完全不同。”

    说着,她又往前走了几步,“这纸上刻着的可是竹纹,妹妹,你这是送人的,还是旁人送你的?”

    “好吧,既然被姐姐看到了,那我也不瞒你了,这点心是旁人给我的。他亲手做的,知晓我这段时间在家里被教养嬷嬷看着,不能出门,特来送给我。”

    “咦,居然是亲手做的?看来那人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啊。”

    “姐姐是从哪里看出来的?纵使这点心是他亲手做的,可若这只是一种惑人的手段呢?”

    叶芜摇摇头,“妹妹有所不知,前朝曾有一位王爷用书信来向心上人表达爱意,用的就是竹纹纸,那时还没有这种纸,是那位王爷亲手做出来的。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是这份心思却是极为难得。”

    “原是这般。”

    “我瞧着那人巴巴地来此处等着,只为给妹妹送点心,对妹妹也算是一片真心,妹妹若是有什么疑虑,不妨说给他听。”

    “姐姐不会觉得我这般,不自爱吗?”

    “若是外人,或许会,可是妹妹的处境我也多有听闻,说起来咱们姐妹的境遇是极为相似的,若是都指着府里的人为咱们打算,那才真真是做白日梦。若是真认定了那人,还是该为自己争上一争的。”

    “似乎从方才起咱们就一直在说我的事,姐姐呢,可是有意中人了?”

    “自然是有的,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我与那人,乃是云泥之别,我配不上他的。”

    “姐姐方才还劝我要争上一争,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反而泄气了。”

    “不是泄气,只是明知不可为,偏要为之,也不过自取其辱罢了。”

    “姐姐……”见她情绪低落,俞夏眼含担忧。

    “好了,不说这些了,走,我们去那边瞧瞧。”

    二人一边赏花,一边游园,待走到园中的一处木桥边,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费远然,你是死的是不是!”

    洛阳郡主气得直跺脚,“为了见你我推了祖母的帖子,连皇伯母叫我去赏花我也没去,你倒好,躲在这里和你的青梅竹马私会,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郡主放在眼里!”

    俞夏和叶芜都不是凑热闹的性格,因此专门挑着人少的地方走,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上了一出好戏。

    “芜姐姐,我们先躲起来。”

    俞夏拉着叶芜的手躲在了木桥右边的一颗大树后面,周围都是半人高的灌木丛,两人蹲下,不发出声响谁也瞧不见。

    “郡主,你的一番好意臣心领了,只是臣早已心有所属,实在不忍耽误郡主的大好前程。”

    “呸!我看你就是被这个狐狸精迷了心智!她有什么好,她是宰相的女儿,我爹还是承平王呢!”

    “郡主,我与然哥哥虽然一同长大,但是我们之间只有兄妹之情,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对然哥哥有半点爱慕之心,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善终!”一直沉默的叶清韵急着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一开口,费远然也急忙道,“郡主,我只把韵妹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看待,臣心里一直记挂着臣的未婚妻,此生除了她,臣不会再娶任何人。”

    他如此装模作样,在一旁听墙角的俞夏真是恶心得都要呕出来了。

    “呵,你们一个然哥哥,一个韵妹妹,当我是个傻子不成?还亲妹妹,我看是情妹妹还差不多!你们如此戏耍于我,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说完,洛阳郡主一把抓着叶清韵的头发同她撕打起来。叶清韵虽然看似文文静静,实则也是心狠手黑,既然洛阳郡主先出手,她也跟着毫不犹豫的回击,一边打一边装柔弱,“郡主,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不同然哥哥,不,我以后再也不会和费公子见面了!”

    “韵妹妹!”费远然一脸疼惜,“是我害了你!郡主,你大人有大量,放过韵妹妹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说着,费远然也冲上去拉架,不过他自然是偏帮着叶清韵的,被两面夹击,洛阳郡主很快就落了下风,又气又恨的她卯足了劲朝着叶清韵扑了过去,谁料叶清韵早有防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只听得“噗通”一声!

    不可一世的洛阳郡主落水了。

    “然哥哥,郡主落水了,这可如何是好?都是我的错,若是我早些与你分开,郡主就不会误会了,也就不会落入水中,都是我不好……”

    “傻韵儿,这怎么能是你的错呢?郡主素来嚣张跋扈惯了,她有今日都是自找的。”

    见叶清韵自责不已,费远然心疼得恨不得立刻拥她入怀,可是又记起先前就是因为他叶清韵才被洛阳郡主怪罪,扬起的手臂就这么僵在了半空中。

    这一对渣男贱女,看得俞夏直翻白眼。

    洛阳郡主自私自利,确实做过不少天怒人怨的事,可是她落入水里,还不都是费远然和叶清韵害得?这两个人有时间互诉衷肠,怎么就不知道帮着救人?

    “芜姐姐,你先走,去叫人!”

    “俞妹妹,你要做什么?”

    “没时间解释了,你快去!”

    说着,俞夏猫着腰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了起来,“真是一出好戏!一个是名扬京城的温言公子,一个号称世家贵女的典范,有时间在这里装模作样,却没时间救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早就看好了地形,一边说一边抬起一根两米长的竹竿向水中伸了过去,“郡主,抓住她!”

    洛阳郡主其实通些水性,只是先前打斗已经用尽了她一半的力气,掉进水里以后衣裳吸了水越来越沉,湖水又冷,冻的她手脚僵硬,竟是连划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不是没想过向人呼救,只是她先前见着费远然就撇下侍女匆匆跟了过来,这边僻静又阴森,寻常人不喜欢来这边,那两个贱人又狼狈为奸,她竟是连个呼救的人都没有!

    俞夏伸过来的竹竿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让她再也不顾什么郡主的威风,拼了命似的抓住!

    “郡主,你使劲抓着竹竿,不要乱动!”

    俞夏费力的向外拉,却只能尽力让洛阳郡主的头露出水面,想把人救上来,是不可能的。

    “然哥哥,”叶清韵突然开口,“今日之事若是传扬出去,你我在京城中就永无立足之地了。”

    “韵妹妹,你的意思是?”

    “郡主与乡君素来不和,在王老太君的寿宴上狭路相逢,便扭打起来,谁料一不小心落入水中,丢了性命,真是天妒红颜啊。”

    待她说完,费远然的表情由惊疑转为了阴狠,他面无表情的朝着俞夏走过来,俞夏连忙后退,手里却还握着那根竹竿——她若是此刻松手,固然能逃脱,洛阳郡主却只怕真的丢了性命。

    “俞夏!要怪就怪你不识抬举,非要退了你我的亲事,让我费家蒙羞!”说着,费远然用力一推,将俞夏猛地推下了水中!

    俞夏虽然早有防备,到底还要顾及着洛阳郡主,费远然抓着她分心的空挡,竟是下了狠手!

    这木桥下面的河水,原本是做一个小型的水库供王家人取用的,因此水极深,至少有四米,若是掉进去无人救助,用不了多久就会沉底。

    俞夏即将落入水中的那一刻,还在自嘲的想,为了救人,她真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只盼着叶芜动作快些,不然她就真的折在这里了。

    就在她在水中奋力扑腾之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阿若!”

    不知从哪儿得到消息的顾青时飞身而起,落入水中将俞夏一把抱起,“阿若,阿若,你还好吗?”

    俞夏呛了口水出来,指着河里,“救,去救人!”

    顾青时一脸嫌弃的把洛阳郡主捞了起来,一拳捶在她腹部,看着她费力地咳嗽几声把咽下的水吐了出来,又是一拳捶下,如此几次,见洛阳郡主不再吐水,便又回到了俞夏身边。

    俞夏又好气又好笑,“那可是你妹妹!你就不怕她不是被水淹死,反倒被你给打坏了?”

    “我才没有这样为了男人连命都不要的妹妹!”顾青时翻了个白眼,抓着俞夏的手,

    “阿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俞夏这才注意到他一直喊的是“阿若”,“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我失忆的这段时间,是不是很难捱?”

    “谁难过了,我才没有!”俞夏嘴硬,可是当顾青时将她抱在怀里,到底还是忍不住湿了眼眶,用手打他,“你怎么才来啊!”

    “是我的错,让阿若受委屈了。”

第52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5

    俞夏在顾青时怀中哭了半晌,终于心力交瘁的睡了过去,顾青时起身将她抱了起来,正好对上眼神复杂的叶芜,对着她微微点头,“今日的事,多谢你了。”

    “没什么,”叶芜声音轻的像是随时都要散去,“俞夏是我的朋友,这是我该做的。”

    “改日必定登门致谢。”顾青时留下一句承诺,抱着俞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而被留在原地的叶芜,怔愣了好半天。

    多亏了叶芜的报信和顾青时的及时出现,洛阳郡主虽然落水,最终性命无忧,只不过泡水的时间有点长,咳,又被顾青时捶了几下,现在胸腔和腹部有些难受,休养几日就好了。

    而叶清韵和费远然蓄意谋害当朝郡主,被人发现又狠心灭口,这件事顿时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崇明帝勃然大怒,当天就把两人下了牢狱。

    可无论怎么审问,叶清韵都不肯承认她要谋害俞夏,费远然更是把罪名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毕竟洛阳郡主对她纠缠不休,俞夏更是让他丢尽了脸面,他完全有害人的动机。

    叶清韵不愧是有着主角光环之人,即便有俞夏、洛阳郡主的指证,可是因为她受了刑也不肯承认,又有太子跪在御书房一天一夜为她求情,刑部那边不得已还是将她放了。

    不过她的名声从此臭了,不仅太子妃的美梦成了泡影,以后再想嫁人也难了,毕竟,谁家的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一位害人不浅的蛇蝎之人呢?

    崇明帝也对太子恨铁不成钢,本来太子是他属意的继承人,自小被当做下一任皇帝培养,处事果决利落,却唯独在儿女情长上跌了一跤!更是为了一个狠毒的女人忤逆他这个做父亲的!这怎能让崇明帝不痛心呢?

    痛心归痛心,听说太子是被人抬下去的,连太医都说再跪下去太子的双腿就要废掉了,自家的儿子自己心疼,太子那副惨样崇明帝也实在不忍,只罚他闭门思过三月,权当是养伤了。

    越是心疼自己的儿子,崇明帝看着叶宰相就越是生气,隔天早朝,连下三道圣旨,先是夺了他的宰相之位,接着以他治家不严、教子无方为名将其打发到了一处苦寒之地做县令,可谓是连跌好几级,羞得叶宰相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而第三道圣旨,则是直接将费远然流放边关,费远然的父亲、当朝礼部侍郎也被降了三级。

    当庭发作了一场,崇明帝心气总算顺了几分,他的火气消了,费家和叶家却是遭了殃。

    叶县令既然已经不是宰相了,现在叶家就要从住的地方搬出来,知晓主家遭了难,叶家的一众下人竟然连夜卷了钱物跑了!等到叶清韵再次醒来,她的世界可谓是天翻地覆,不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没了,原先琴瑟和鸣、笑脸迎人的爹娘也都变了脸。

    叶县令指责妻子没有教好女儿,才害得他们落到今天的局面,而叶夫人则不满他整日忙于公务,把一堆烂摊子扔给她。

    争吵之下,叶县令打了人,叶夫人则抓花了他的脸,气得叶县令直喊着要休妻,叶夫人也破罐子破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养在外头那个贱货!你若是休了我,我就让她不得好死!”

    叶家倒了,可是叶夫人的娘家没倒,如今叶夫人娘家做主的,正是叶夫人的亲弟弟,也多亏了叶舅舅连夜送来了一间二进房子的地契,一家人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叶县令在争吵的第二天就带着外室去苦寒之地赴任了,只留下一家子老弱病残在京城苦熬。

    好在崇明帝只是贬了叶县令的职,不是抄家,一家人靠着积蓄也能过下去,却回不到原来风光无限的日子了。

    等到俞夏醒来,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太子妃的人选被当场定下,却不再是叶清韵,而是王家的嫡次女,没错,这个“王”就是王老太君所在的那个王家。王家自从帮着崇明帝打下天下以后,便一直十分低调,族中无论是嫡系还是旁系,娶的都是平民之女,尽量不与皇室和世家扯上什么干系。

    崇明帝对他们的识趣十分满意,又很是喜欢王家的家风,还存了点恶趣味——你叶清韵不是在王老太君的寿宴闹事吗,那我便让王家人取代你,于是便点了王家的女儿为太子妃。

    谁能想到一夕之间,许多人的人生就此发生了巨变呢?

    俞夏躺在榻上,听云云说完了京城这一天的八卦,只觉得信息量大的她都接受不过来。

    “芜姐姐呢,她现在怎么样了?”俞夏侧着身子,去看顾青时。

    顾青时将她扶起来,端起手中的药碗,将勺子递到她嘴边,“你还有心思关心别人?快点喝药!”

    “喝就喝!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从我醒过来你就板着一张脸,怎么,见到我你很不开心吗?”

    顾青时乐了,“你还有理了是不是?你明知道自己不会水,又知道姓费的不怀好意,你去逞什么能?人家叶芜都比你聪明,知道跑去搬救兵!”

    “她去搬救兵还是我让她去的呢,我可比她聪明多了。”俞夏撇嘴。

    “自己在那嘀咕什么呢?”

    “没什么。”

    “还没什么,你是不是不服气我说你?我问你,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生命,你让我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不在了,我该怎么活?俞夏,你下次逞能前,可不可以顾及一下我。”

    顾青时的动怒通常都是不动声色的,只要他连名带姓的喊人,俞夏就知道他这是真的生气了,“我保证,以后没有下次了。”

    “没有以后,喝药!”顾青时也不喂药了,直接把药碗塞到她手里。

    俞夏“咕咚”几口将药喝完,小心翼翼的去拉他的手,“你别气了,我真的是当时受到的冲击太大了,我实在不能接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没了,当时脑子一热就有些不管不顾了。”

    “哟,你还知道自己是脑子一热呢。”

    “我错了,真的错了。”俞夏睁大了眼睛,眼巴巴的看着他。

    “记住你说的话,没有下次。”

    “好好好,我都记着呢。你现在该说了吧,芜姐姐还好吧?知晓是她去找的人,叶家没有为难她吧?”

    俞夏内心是十分感激叶芜的,若不是她及时找人来,恐怕她的这条小命就真的没了。

    “为难倒是不至于,叶家人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了,不过未免叶家人秋后算账,我帮着叶芜从叶家分了出去,现在她还是姓叶,却是叶家旁系一对无儿无女的老夫妻的养女,已经上了族谱,叶家人就算不同意也晚了。”

    “这样也好,反正芜姐姐在叶家活得也不是很开心,那她娘呢,你不会把她娘留在叶家了吧。”

    顾青时突然伸手捧着她的脑袋,“你不会是落水时留下了后遗症吧?”

    “少在那讽刺我脑袋进水,快说,你到底怎么安排的?”

    “叶芜她娘如今是那对老夫妻的一个远房亲戚,借住在家里。”

    俞夏对着他伸了伸大拇指,“幸好有你。”

    说完就要向后躺下,顾青时手疾眼快的抓住她,“还没完呢,说完了叶家,该说说咱们的事了。”

    “咱们,咱们能有什么事?”

    顾青时气得用手戳她的脑门,“那日我抱着你去见御医,参加寿宴的几乎都瞧见了,你说什么事?”

    “那就嫁呗,除了我你还能娶谁啊。”

    也不知道她是否说到了顾青时的心坎里,顾青时朝她勾了勾手,“算你识相,明日我就请媒人登门说亲,你在俞家乖乖等着,莫要乱跑。”

    “那好,你可要早点来接我啊。”俞夏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好。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俞老太太一进门,正好听到俞夏说得最后一句话,脸色当即阴沉下来,不过碍于顾青时在场,没有表现出来。

    顾青时对于俞老太太早有耳闻,今日第一次见,依然生不出敬重之心,对着她点点头便离开了。

    他这般冷傲看在俞老太太眼中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到底是承平王世子,有矜贵的资本。

    “老太太来了。”俞夏躺在榻上,慵懒地打着招呼。

    “你方才说得是什么话?”

    “没什么话啊,我不是和你打招呼吗。”

    “我说的是你和世子!”

    “怎么,”俞夏眉头一皱,“你偷听?”

    “我只是刚好听见一句!”俞老太太恨不得上手拧她,“方才当着世子的面,你怎能如此不自爱?即便你和世子的事众人皆知,可那是事出突然,世子好心救了你,你一个姑娘家怎能如此不知廉耻!”

    “孙女实在不知,到底哪句话惹了老太太不满。”俞夏翘了翘被子底下的小脚丫,突然扬起头笑了,“不过在老太太眼里,我是个顶顶不好的人,自然说什么做什么都能挑出不是来,可我今日实在是无心应付你,老太太还是请回吧。”

    “你、你这个不孝子孙!”

    “云云,替我送客!”俞夏翻了个身,在俞老太太的暴跳如雷中沉沉睡去。

第53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6

    “你主子怎么还不醒啊,这都日上三竿了,你们家的老祖宗也不管管?”

    俞夏久违的睡了个懒觉,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想动弹,谁知外面的叫声一声连着一声。

    “俞夏,俞夏,起了没?”

    “云云,何人在外面?”

    云云掀了帘子进来,“姑娘,洛阳郡主来看您了。”

    “郡主,她来看我?”俞夏一脸“我没听错吧”的表情。

    见云云进了屋就没动静了,急性子的洛阳郡主自顾自的走了进来,指挥着身后一连串侍女把托盘放下。

    俞夏定眼瞧去,各个托盘上放着各色的珠宝首饰,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末尾的几个侍女怀里则抱着几匹绸缎,流光溢彩,想来是贡品。

    按住疯狂跳动的眼皮,俞夏扯了扯嘴角,“郡主这是把整个皇宫给搬来了吗?”

    “你想什么呢?皇宫里要是才这点玩意,大元朝早亡了!”

    “郡主,慎言。”洛阳郡主身后的女使一本正经道。

    “哎呀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你也太小心了些。”

    “俞夏,”郡主使人把最后面的箱子抬了上来,命人打开,里面全是黄灿灿的金子!

    俞夏的表情已经不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了。

    “郡主,这是?”

    “看你那副没见识的模样!你看啊,这一层呢,是皇伯父赏给你的,这一层是皇祖母,下面两层是我爹给你的谢礼,最后一层是我添的,怎么样,够诚意吧?”

    “够是够,只是……”

    “什么,还不够?也是,”洛阳郡主抚着下巴,“本郡主的千金之躯可是无价的,这样吧,我让人回府把我的私房都拿来给你。”

    “够了够了,”俞夏哭笑不得的叫住她,“只是我本就没打算要什么报酬,甚至因为我与郡主之间的恩怨,我救你并非出自我的本心,所以这些宝贝,你还是带回去吧。”

    “怎么,你看不起我?”

    “我没有。”

    “那你为何不收?”

    “自然是我心里别扭,先前在承平王府郡主派人将我引出去,分明是想取我的性命,若不是我侥幸逃开一劫,这会儿怕是都到了阴曹地府了。说老实话,看你落水的那一刻我是很痛快的,可是又不愿看着一条人命在我眼前没了,所以才出手。救我的仇人已经够让我为难了,你还让我接受你的报酬,就好比你打了我左脸,我还要把头伸过去让你打右脸,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呢。”

    “巧了,我也是。”

    若是俞夏装作一副什么也没发生,要与她和睦相处,以洛阳郡主的脾气,恐怕放下谢礼就走,从此再不踏足永安伯府半步。可是俞夏实话实说,洛阳郡主反而觉得对她的脾气。

    当然了,洛阳郡主也不是不恼怒,她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这么迁就别人。

    其实,洛阳郡主就是一个被惯坏的人,又恰好在背后给她撑腰的人太过位高权重了些,所以不管她做什么、犯什么错都能平安无事,这就导致她不懂也不在意自己的一个举动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影响。

    俞夏正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对洛阳郡主的做派可谓是细思极恐。

    “我与你大抵是不能和平相处的,你的所作所为我实在不能原谅,我也不想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为什么?我可是郡主,就连公主都不如我受皇祖母和皇伯父的疼爱,你若是讨好我,你在京城里可以横着走。”

    “然后呢,然后变得不知敬畏,无法无天吗?郡主,你出身高贵,或许不能理解那些在你看来轻而易举的事,会对别人造成多大的伤害,如果我讨好你,向你低头,那我先前受的责难又算什么呢?正如我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把过往放下,我也不会与你和解。”

    “你还在为我先前刁难你的事情耿耿于怀吗?这件事不是都过去了吗,何况当时顾青时也救了你,你没有受什么委屈啊。”洛阳郡主一脸理直气壮,“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认识顾青时,是你该好好谢谢我才对。”

    “……”对于她神奇的脑回路,俞夏竟然无言以对。

    “那就多谢郡主屈尊来给我送谢礼了,云云,快给郡主倒茶,再去厨房拿些点心来。”

    “这还差不多,点心就不必了,你们府里做的,我不爱吃。”洛阳郡主端起茶杯一口干了,“我早就说得口干舌燥了,你这丫鬟也是够没有眼力见的。不过有句话你说得对,那叫什么来着,对,不知敬畏!皇伯父也是这么说的,他还告诉我,让我以后多向你学学,在你面前收收脾气。怎么样,我做得还是挺好的吧?”

    俞夏抽了抽嘴角,实在想不明白崇明帝为什么会把这么个祸害支到她这边,看着满脸写着“快夸我吧”“快夸我吧”的洛阳郡主,她赶紧喝口茶水压压惊,“郡主今日,的确比往日……温和许多。”

    “有你这句话就行了,好了,东西也送到了,我走了,回见~”

    洛阳郡主来的时候静悄悄的,走得时候愣是折腾出了惊天动地的阵仗,原先抬着箱子的几个小厮不知从哪里变出了锣和鼓,一边走一边敲,恐怕这回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郡主来永安伯府致谢了。

    望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背影,俞夏无奈扶额,她有一种预感,她往后的日子怕是不会清静了。

    顾青时再来永安伯府时,俞夏正瘫倒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顾青时忍笑问道。

    “你说,皇上是不是存心派洛阳郡主过来折磨我的,不对啊,以你们顾家的基因,这郡主也不是个蠢人啊,怎么就说不通呢。”

    “她来找你麻烦了?”

    “还不如找我麻烦呢,”俞夏抓狂的拍着脑门,“她今日来送谢礼,说陛下让她和我多学学,临走前还和我来了句回见,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缠上我了?”

    “啊啊啊啊啊!你们老顾家怎么回事,什么人才找不到,做甚挑中了我?”

    “可能,皇伯父是希望洛阳多和你学学。”

    “学我什么?学我退婚,学我不会水还逞能救人?我到底有哪一点被陛下瞧上了,我改!唉,真是陛下心,海底针,让人捉摸不透啊。”

    “猜不透就不要猜了,我过来看你,不是听你说洛阳如何如何的。”顾青时拉着她的手,“头晕好点了吗?过来我看看,额上的伤口痊愈了吗?”

    俞夏被费远然推下水时,是头磕在护栏上向后仰着掉下去的,额角被护栏上的石块划了一道。被救起以后有些头晕,顾青时有些担心她是脑震荡,可是以现在的医疗条件,恐怕只能好好养着。

    “别多想,”俞夏捏捏他的手背,“我早就不晕了,不然也不会这么生龙活虎的和洛阳吵架。”

    “你确定是生龙活虎?”顾青时想起刚进门时她那副葛优躺的表情就想笑。

    “都差不多了,我现在哪里都好,就是……”

    “怎么?”顾青时脸色凝重。

    “就是……”俞夏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它说它想吃红豆酥,你亲手做的那种。”

    “嘭!”

    “哎呦你打我肚子做什么,它已经饿了一个晚上加一个早上,够可怜的了。”

    “你再诓我我就在红豆酥里面加黄连!”

    “唔唔唔!”俞夏捂着嘴巴。

    “你说什么?”

    “不敢了不敢了。”

    “这还差不多,等着。”

    两刻钟以后,俞夏吃一口红豆酥,喝一口温开水,再看一眼顾青时,不住地点头赞叹,“这才是生活啊。”

    顾青时手中握着她的私房钱册子,暼了她一眼,俞夏居然看懂了!

    他的眼神分明在说,你又作什么妖呢。

    “高人的世界,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是不会懂的,顾长生,你不觉得此刻我有美人和美食环绕在侧,过得简直是神仙日子吗。”

    “美食我知道,美人是哪个?”顾青时眯了眯眼睛。

    俞夏左顾右盼,一会儿抬头望天,一会儿低头看地,就是不看他。

    “阿若,你皮痒了是不是?我看你最近活泼了许多啊。”

    “没有没有,可能是心血来潮、有感而发,不如,我给您老人家捏捏肩?”

    顾青时站起身,轻轻捏捏她的脸,“你啊,安分一点我就知足了,在你病彻底养好前不许出门。”

    “可是闷在屋子里实在是无聊透了。”

    “明日我叫人把聘礼册子送来,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你喜欢的,到时候我叫人摆在房中。”

    “聘礼?说这个是不是太早了。”

    “不早了,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

    俞夏幽幽道,“别怪我没有提醒你,按照上辈子的法定结婚年龄算,你这是……”

    “我一向是活在当下的。”顾青时点点她的额头,“我明日便进宫去请皇伯父下一道赐婚的圣旨,到时候你想跑也跑不掉。”

    俞夏朝他扬扬下巴,“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那我就等着跪谢皇恩了。”

    “我这几日忙着咱们的亲事,不能常来看你,你自己老实些,有什么事就找阿魏,不许逞强!”

    “是是是,大忙人,快去忙你的吧。”

    顾青时俯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乖乖的,等我来接你回家。”

    泪水顿时夺眶而出,俞夏忽然想起上辈子两人讨论起将来,顾青时曾经说过,有彼此的地方才是家,而他也真的做到了。

    “别哭啊,”顾青时动作虔诚的吻去她的泪珠,苦笑一声,“你再哭,我就真的走不了了。”

    “快走,快走,”俞夏又哭又笑,指着门口,“你有功夫在这儿磨蹭,还不如早些去求了圣旨来。”

    “等我。”顾青时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

第54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7

    隔天,刚下了早朝顾青时就进了宫。

    他来去永安伯府从来没有想着避讳别人,崇明帝一早就知道他有心求娶俞夏,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真的认定了?”

    “一家好女百家求,侄儿总得先把人定下来。”

    “别以为朕只关心国事,这俞夏的风评可不好。”

    “那都是有心之人胡乱散布的,为的就是败坏她的名声。”

    “人还没娶进门呢,你就护上了。这婚嫁之事你爹知道吗?”

    “来之前已经和父王禀告过了。”

    “也罢,既然你是铁了心了,那朕就成全你。”

    崇明帝大笔一挥,这赐婚的诏书便写成了。

    顾青时着人带着聘礼,跟在去宣圣旨的大太监后面,一路吹吹打打来到了永安伯府。

    俞家的一众人齐齐跪在院中接了圣旨,这亲事就成了。

    顾青时请人看过,四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气候正是凉爽,是个成亲的好日子。能和承平王府做亲家,俞老太太面上不显,心里其实是很欢喜这门亲事的,说媒的中人一提成亲的日子,立刻应承下来。

    一晃距离俞夏出嫁,只剩下两个月了。

    这亲事定得仓促,一月后是及笄礼,两个月后便要成亲。原本俞夏在世家里并不显眼,如今成了未来的承平世子妃,一下子成了京城的风云人物,各家的拜帖源源不断的送到俞家,俞夏一个也没应。

    “妹妹为何要把这些帖子都推掉?”叶芜一边帮着云云记录送来帖子的各个世家的名姓,一边问道。

    自从叶丞相倒台以后,叶家就闭门不出,而叶芜则自由了许多,闲来无事就常到俞夏院里坐坐。

    俞夏这段时间正忙得脚不沾地,正好抓了她当“壮丁”。

    “送来帖子的很多人我都印象深刻,你看这刘家,洛阳郡主的赏花宴上数他们家的女儿笑话我最厉害,名为请帖,实则是想看看我好不好拿捏;还有许家,听说家中早就剩个空壳子了,整日里打肿脸充胖子,好端端的请我过去,真当我人傻钱多呢。”

    “妹妹消息真是灵通,都是世子说给你的吗?”

    “自然不是,他也有他的事情要忙,这些消息稍一打听便知,哪里还用着他帮忙?”

    “有时候,我真羡慕妹妹。”

    “羡慕我什么?”

    “我……若是我能像妹妹一般就好了。”

    “姐姐也很好啊,姐姐生得文静又体贴,也不知道哪家的公子能有幸娶了你进门。”

    “我这样的身份,谁会娶我呢。”

    “姐姐莫要自惭形秽,待到我把这些事忙完,我给姐姐介绍一个。姐姐于我有救命之恩,你的事便是我的事。姐姐先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啊?”

    “不,不用了!”叶芜猛地站起身,有些慌忙的抓起桌上的帕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她匆忙出了门,正好遇上忙完府里事务的顾青时,见了他,叶芜更加慌张,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跑掉了。

    “她怎么像被狼撵了似的。”顾青时自来熟的坐下。

    “不知道,我说给她介绍亲事,芜姐姐就想火烧眉毛似的跑开了。”

    “哦,或许是提及亲事害羞了。”

    “会吗?总觉得芜姐姐今天有些奇奇怪怪的,我认识的她可不是这般慌里慌张的人。”

    “也许是真的有事吧,莫要想了,我才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待一个外人比对我还关心?”

    “你有什么可关心的?公中的账目算清楚了?府里的地契和庄子都去看过了?下人的卖身契都捏在手里了?”

    顾青时的经历也有些曲折,他本是承平王原配嫡妻所出,然而他的生母生产时大出血,缠绵病榻一年多便离世了。现任承平王妃是顾青时生母的嫡妹,足足小了承平王六岁,一哭二闹三上吊着也要嫁给他。

    承平王原本想着,这嫡妹好歹是顾青时的亲姨母,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必定不会对自己的亲外甥放任不管,才把人娶进来。哪里想到这承平王妃一早就对嫡姐心生嫉恨,对她的儿子更是视为眼中钉,站稳脚跟后多次对顾青时下毒手,要不是奶娘机敏躲了过去,还真的被她得手了。

    承平王是个重情之人,与发妻是早早相识,感情深厚,对长子险些丧命大为恼火。

    可是继妻也已经为他生下一女两儿,其中两个儿子更是难得的双胎,却是杀不得,只能留了她性命,将人关在一处偏院,夺了她的掌家之权。

    府里的一应事务皆有管家做主,现在顾青时既已许了亲事,承平王就痛快地把管家的事交到了他手上。

    俞夏知道顾青时已经接下了王府那堆烂摊子,故而有此一问。

    想想府里头的糟心事,顾青时烦躁的揉了揉眉心,“府中大多是老人,自从父王受封便在府里,这其中一部分是太后指派过来的,还有一部分是我那继母留下的,只有少数几个是我娘的人,虽然护着我是够的,想指使他们做事却是不够。”

    也就是说,顾青时缺乏得力的助手。

    “难得见你还有如此为难的时候。”

    “太后的人动不得,继母的人又藏得太深,这承平王府的水,确实浑得很。”

    “既然全都动不得,那就一个也不要。”俞夏毫不犹豫,“你不是说都是府里的老人吗,那就以咱们新婚为由头全都放出去荣养,再给些银钱做遣散费,谁若是不愿离开,那就说明他心里有鬼,逮着几个好好审审,杀鸡儆猴!”

    的确,不用做下人,还有钱拿,该是一等一的好事,若是这般还有人不乐意,要么他是得寸进尺,要么就是心里有鬼!无论哪一种,都该好好问一问,说不准就能顺藤摸瓜查出些什么来。

    “至于府中下人的空缺,你不如去求皇上指些人手。虽然皇上是你的亲伯父,可是皇家哪有纯粹的亲情,反正咱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这样也算是向皇上投诚,他不会拒绝的。”

    顾青时囫囵的揉了下她的脑袋,“就按阿若说得来。”

    “哼哼,事实证明,打理后宅,我比你更擅长。”

    “是啊,我可不是巴巴地盼着娶你进府吗。”

    “少说些好听的,多用点实际行动。云云,厨房的材料都备好了吗?”

    “回姑娘,都准备齐全了。”

    俞夏伸出一只手,“请吧,顾大厨。”

    顾青时出了永安伯府以后并没有立刻去皇宫,而是又在王府待了半月,把府中的人手好好的理一理,才去给崇明帝上了奏折。

    其实按照前朝的惯例,承平王作为皇帝的亲弟弟,理应就藩才是,封地也早就选好了,就在江南一带,十分富庶,可见崇明帝对于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兄弟也是很大方了。

    可是太后那边一直拦着不让走,生怕承平王这一去他们母子就永无再见之日了,对于顾青时继母所出的三个孩子也多有疼爱,隔三差五就把人招进宫里。相比之下顾青时就跟个小可怜似的,崇明帝对他倒是偏爱几分,除了太子也只有顾青时得过他的指点。

    “怎么突然想起遣散下人了?”正在批阅奏章的崇明帝坐直了身子。

    顾青时眨了眨眼睛,“府里都是父亲刚搬过去时就侍奉在侧的老人,对于父亲十分敬重,对于我这个世子却总是倚老卖老,侄儿虽然管着家,说得话还不如洛阳管用。”

    这么说就很糟心了。

    领着我给你发的俸禄,办着的却是别人的事,着实可气!

    “把人都遣散出去,谁来做事?”

    “侄儿于鉴察人心一途,实在浅薄,父亲去了温泉庄子修养,叮嘱侄儿没有天大的事莫要寻他,皇祖母年纪大了,侄儿不忍心她老人家一把年纪还要操劳,思来想去,只能来求皇伯父指派给我几个人了。”

    “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不拘是什么人,只要能踏实做事就行,唯有一点,俞夏是我的妻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因此在王府做事,当以俞夏为先。”

    “你倒是护着他,行了,回去等着吧。”

    “侄儿多谢皇伯父。”

    顾青时回府没多久,崇明帝就亲手下了一道诏书,从他自己的私库那边调了三十人去承平王府,作为顾青时大婚的赏赐。

    顾青时是他身边最得青眼的侄子,大婚时赐下赏赐不足为奇,可是这赐下几十个仆从还是头一回。

    太后听了消息立刻赶了过去,“好好的怎么把人都散出去了?”

    “都是府里的老人了,青时那孩子心善,不愿意他们一把年纪了还在府里受累,以后他们出了府,还会按月领赏。”

    “既然都是做惯的人了,还是留在府中吧,王府那么大,可不能没有人伺候着。”

    “儿子已经派了人过去。”

    “那才多少个?要哀家说,还是老人侍候的舒心。”

    顾青时不是一个会在崇明帝面前撒谎的人,最多避而不谈。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多少了解一些,崇明帝当即就叫人查了一下承平王府的事,这一查不要紧,堂堂亲王府,都快成了个筛子了。

    王府里有顾青时继母的人,顾青时继母娘家的人,洛阳郡主的人,长公主的人,太后的人,就是没有承平王的人!甚至顾青时能调用的,也仅仅只有他生母留下的几个忠仆!

第55章 嫁给纨绔的女配18

    堂堂亲王和亲王世子,居然连能用的人都没有,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虽然承平也王不是没有亲信,可是都安排在他常年住着的温泉庄子里。

    当初他随崇明帝一起起兵推翻前朝帝王的腐败统治,也是出了大力气的,落下了不少病根,近年来一直修身养性,不曾过问府中诸事。

    至于顾青时,他能够平平安安的长大已是不易,平时极爱猫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更是不管府中如何闹腾。

    查到的人里,最令崇明帝恼怒的,就是太后。

    她安插的人手在承平王府占了绝大多数,除了有一拨人听命于她,就连洛阳郡主和长公主的人,竟也是隐隐向着她的!

    她到底要做什么!

    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不好好颐养天年,见天的监视着自己亲生儿女的一举一动,到底想干什么!

    崇明帝压着火气,面对着太后的不依不饶,冷静而疏离,“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朕和母后都老了,有些事就随他们去吧。”

    “这是什么话?”太后冷哼一声,“哀家早就说过,俞家那个丫头不是什么好性的,你看看,这还没进门呢,就撺掇着把人都赶出府去,她这是存的什么心!”

    “和俞家无关,这是朕的主意。”

    “我的儿,你怎么也向着俞家说话?”

    “朕不是偏向谁,只是下人就该有下人的规矩,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都该想清楚点,因为主子放纵就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早晚要自食恶果!”

    “哀家怎么觉得,你这是意有所指呢。”

    “母后多想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该回去歇着了。”

    “好啊,你如今翅膀硬了,连我这个母后也不放在眼里了!好,我这老家伙就不在这儿碍你的眼了!”

    不管太后如何不满,崇明帝金口玉言不可更改,赏赐的仆人第二天就去了承平王府报道。

    顾青时也不避讳他们,“你们既然是皇伯父赏下的,必定有过人之处,这府里的老人遣散一事,就交由你们处理,既要把人散出府去,还不得将事情闹大,你们应该知道如何做。”

    “是,世子。”

    有了这三十人打理承平王府,顾青时身上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见天的到永安伯府做客,甚至还吃起了叶芜的醋。

    “她怎么天天来你这儿?真不拿自己当外人。”顾青时抱怨道。

    “芜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我又很是投缘,她来坐坐怎么了?前阵子你不在,可都是她陪着我解闷的。”

    “那也不能天天这么缠着你,她也老大不小了,家里人就没想着替她相看亲事?”

    “你也知道收养芜姐姐的伯父伯母年纪都大了,认识的人也不多,以芜姐姐的条件,也是看不中那些人的,只好就这么单着了。”

    “心比天高。”顾青时淡淡评价道。

    “说什么呢,芜姐姐可不是这种人。”

    “我见识过的人,不比你少,一个叶芜,一个洛阳,你都要小心点,不要对她们掏心掏肺。”

    “放心,你说的,我都记着呢。”

    ******

    想着一个月后就是大婚了,俞夏的及笄礼没有大办,只是请了自己亲近的人来到府里,大家聚在一起热闹一番。

    在喜欢你的人眼中,你做什么都好,而在不喜欢你的人看来,你连呼吸都是错的。

    对于她的低调不张扬,崇明帝十分满意,特意从私库里选了一批玉石赏下去;而在太后看来,俞夏这是猜中了崇明帝的心思刻意逢迎,认定了她是别有居心,甚至当着各府女眷的面说她存心不良。

    有皇帝率先赐下赏赐,皇后也赏了一枚玉簪,承平王则给未来儿媳妇送了一个温泉庄子,洛阳郡主大手笔的送了五百两黄金,京城各家也存了交好的心思,纷纷送来了贺礼……

    俞老太太和俞婉儿权当没有这回事,永安伯倒是让人送了及笄礼来,是一匣子地契,想来是他的私产。

    到了及笄礼这一天,俞夏早早起来盛装打扮,虽然在她心里并没有像这个世界的人一般对及笄礼多么看重,不过她坚信,生活要有仪式感。

    虽说是请了亲近的人过来,其实真正到场的只有顾青时、云云和冯旭。

    俞夏不是没有邀请叶芜,可是她请人来送信说她娘生病了,实在无人照料,只让人送了点心过来。

    顾青时是第一个到场的,他也不知从哪里淘来的紫玉镯子,顺手就把俞夏手上的那只褪了下来,把自己拿过来的给她戴上。

    那紫玉镯子通体晶莹剔透,颜色温润而淡雅,俞夏见之便心生喜爱,颇有些爱不释手。

    见她欢喜,顾青时也跟着开心。

    云云手巧,早早的做了一身里衣给俞夏,而冯旭则送了一柄匕首,说是她随军时一位叔伯给她的,后来她回京后也用不上,便送给俞夏做个纪念。

    大家送的礼物都是真正花了心思的,俞夏欣然收下,然后叫人把席面端了上来。

    为了这次及笄礼,俞夏的钱包是大出血,提前一个月在京城最大最好的酒楼翡翠楼订了席面,由翡翠楼的大师傅亲自操刀,带着一众得意弟子做的,味道很是不错。

    用顾青时的话讲,“与御厨做的无差。”

    一场席宴吃的宾客尽欢,碍于俞老太太那边,冯旭送了礼物吃了五分饱就离开了,而顾青时则一直待到太阳落山才走。

    “再有一月,”顾青时难得醉酒,脸颊带着红晕,“阿若就是我家的了。”

    “谁是你家的,瞧你喝得醉醺醺的,臭死了。”俞夏一边嫌弃着,一边叫人沏了蜜水来给他醒酒。

    喂了大半碗,顾青时已经呼呼大睡了。

    看着他的睡颜,俞夏起了作怪心思,拿了墨汁来在他嘴唇上部点了两下,远远看着像是两撇小胡子。

    “咳,阿魏啊,不许告诉你主子他脸上画着东西。云云,你帮我看着他,让他别说漏了嘴。”

    “是,主母。”自从两人定了亲,阿魏便改了称呼。

    许是瞌睡会传染,俞夏守在床边,不知何时也睡了过去。等她醒来,已经由趴在床边改为躺在床上,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在。

    “云云,现在是几时了?”

    云云快步走进来,“姑娘醒了,现在是酉时末了。”

    “顾青时呢?”

    “姑爷已经走了,嘱咐奴婢不要吵醒您。”

    “我怎么跑到床上来了?”

    “姑爷怕您着凉,把您抱上去的,给您盖了被子才走的。”

    “……”都是老夫老妻了,俞夏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好在屋里头还放着暖炉,云云没有发觉她的变化。“姑娘,您看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放在桌子上的。”

    “连阿魏也没有看到吗?”

    “对的,等到奴婢发现时,这封信已经被放到外头的桌子上了。”

    “我看看。”

    俞夏拆开了信封,越是看下去,脸色越发的凝重。

    写信的人,居然是远在边关的永安伯!

    信的大意是永安伯知晓了她私下里的动作,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参与的,轻则受罚,重则丢了性命,让她最近一段时间内莫要轻举妄动。

    放下书信,俞夏久久没有言语。

    没错,她最近的确是在谋划一些事情,顾青时也是支持的,并且有他帮忙,俞夏敢保证知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就连近来往来频繁的叶芜都没有发现异常,永安伯是怎么知道的?

    这信中写着,“你母亲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贸然出手,只会打草惊蛇,于人于己俱是不利。”

    如果单看信的前半部分还可以装作信被送错了,可是后面提到了俞夏的生母,就不能自欺欺人了。

    是的,俞夏心中一直有个计划,她想替原身的母亲报仇!

    原身前世,在寺里待了很久才知道当年她母亲的死另有隐情,不是意外,而是被人故意为之!只是那个时候她早已过得如同朽木一般,不问世事,不与人交流,故而便是想报仇,也没了心力。

    俞夏根据俞老太太对原身生母时的厌恶和憎恨,将目标初步锁定在她的身上,又经过多次试探,发觉俞老太太的反应的确是做贼心虚。尤其是谢茹莹,也就是原身生母生产时,周围得力的人手都被俞老太太想方设法调开了,永安伯又不在身边,到目前为止俞老太太的嫌疑最大。

    本来复仇的对象已经很明确了,可是现在永安伯却说牵一发而动全身?难道幕后黑手还有其他人?

    谢茹莹不过一介平民百姓,最引人注目的也不过是她前首富嫡女的身份,可是谢家很快落败,或许永安伯就是她曾经接触过的唯一一个位高权重之人,何况人已经逝去多年,在世时不过短短十几年光阴,何至于与人结下这么大的仇怨?

    俞夏百思不得其解,却也知晓事情的轻重,不然永安伯也不会千里迢迢叫人秘密送了书信,便叮嘱云云这段时间注意不要让人轻易进出她的房间,即便是叶芜,也要小心些。说着,她拿出火折子,小心的点了火,看着那封信化为了灰烬。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35484/ 第一时间欣赏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最新章节! 作者:三山流水所写的《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为转载作品,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介绍:
一场天灾拉开了末世的序幕,俞夏在赶去与亲人汇合的路上北燃暗害,原以为就此身陨,却意外与快穿系统绑定。
从此,她做任务,斗极品。俞夏的计划是——拯救女配。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快穿之我要拯救女配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