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制药师【25】墨倾:你怎么没猝死呢
五名少年,一下倒了仨。
另外两个炸毛了,指着墨倾就怒吼:“你干嘛呢你!”
墨倾凉凉地扫了他们一眼。
他们不自觉打了个冷颤。
这时,另外三个跳起来,捡起地上的棍棒,就朝墨倾抡去。
江齐屹喉咙一紧。
三分钟后,五个鼻青脸肿的少年,在墨倾面前站成一排,然后灰头土脸地朝墨倾鞠躬。
“对不起!”
五人异口同声地喊。
墨倾乜斜着五人:“滚吧。”
“是!”
五人又一次鞠躬,齐声喊道。
然后,迫不及待地转过身,落荒而逃。
墨倾拍了拍手。
她回过身,看向瞠目结舌的江齐屹。
“你,”江齐屹顿了下,尔后评价,“在大草原上放过羊的,就是不一样哈。”
他还记得墨倾随口胡诌的瞎话呢。
墨倾轻拧眉,问:“怎么回事?”
“我也说不清楚,”江齐屹活动了下肩膀,“他们说我朋友欠了他们的钱,二话不说就要抢我钱包,我只能跑了。”
“早餐吃了吗?”墨倾问。
江齐屹低头看了眼自己两只手。
空荡荡的。
呃。
好像在逃跑的过程中给扔了。
包括给墨倾买的酸奶。
“没事,我再去买一份。”江齐屹爽快地说,“你是来找我的?”
墨倾颔首:“嗯。”
江齐屹一顿,挠了挠头,忽然有些窘迫。
“还困吗?”墨倾问。
“你真别说,跑了一会儿,真不困了。”江齐屹现在精神头儿好得很,跳一跳都感觉能飞起来,他神清气爽地说,“跑步真有奇效。”
墨倾:“……”
跑。
使劲跑。
下次绝对不猝死你。
“走吧。”墨倾凉飕飕地说。
江齐屹敏锐地察觉到墨倾有点不爽。
不过,江齐屹搞不懂她为何不爽。
跟着走了半天后,江齐屹后知后觉——可能是馋酸奶了吧。
因为墨倾的放羊女经历,江齐屹总是下意识将墨倾跟“贫穷”挂扣,尤其墨倾跟闵昶这种抠搜搜的贫困生混。
所以,她大概是舍不得买酸奶的。
江齐屹这么想着,先给墨倾买了一袋子酸奶和零食,然后才去早餐店买了些吃的。
江齐屹咬了口包子,说:“你先回网咖吧,我想去看一眼朋友。”
墨倾喝了口酸奶,目光一转:“你朋友在哪儿?”
“不远,就在附近。”江齐屹朝某个方向一指。
“一起吧。”
“你不玩游戏啊?”
“嗯。”
墨倾来网咖,确实是来玩游戏的。
不过,玩游戏时,总想到跟江刻那一局,难免有些心烦意乱,现在跟江齐屹随便走一走,就当散散心了。
江齐屹三两口吃完包子,胡乱一点头,说:“行。”
他带上墨倾,左拐右拐的,绕进一个老小区。
墨倾问:“是个姑娘吗?”
“男生!”
江齐屹眼一瞪,把手中的早餐垃圾随手扔垃圾桶里。
他不是做什么事都跟追姑娘有关的好么!
搞得他像个恋爱脑似的。
江齐屹在心里腹诽,但没敢把话当场说出来。
——他一说,墨倾肯定又要挖他黑历史了。
“他是我初中同学,中考以全校第一的好成绩,去了一中。”江齐屹拍了拍手,“但这两年吧,他爸车祸去世,他妈身体不好,常住院,他自己可能无心学习,成绩下降太多了。”
“哦。”
墨倾附和一声,表示自己有听。
“这次高考他发挥得一般,不知怎么就自暴自弃了。”
说到这里,江齐屹皱起眉。
他个儿高,挨着路边走,梧桐的枝丫挡了去路,他微微低下头,从下而过,他的短发擦着几片树叶而过。
树枝摆动几下。
江齐屹说:“高考一结束,他就沉迷于游戏,就是那个《指挥官》,天天打游戏,约都约不出来。他妈还在医院呢。”
墨倾问:“什么病?”
江齐屹摇摇头:“不清楚,他没说。”
“……”
墨倾沉默须臾。
随后,她问:“你玩游戏,是为了你朋友?”
“……其实就想知道,这游戏到底哪来的魅力,竟然让他这么着迷。”江齐屹很实诚地交代了。
前天上午,江齐屹来找朋友,但吃了个闭门羹。
朋友无疑是在玩游戏。
江齐屹很无奈地折回,路过一家网咖后,他鬼使神差地进去了。
然后,因为输得太狠,越挫越勇,接下来两天,他都待在网咖玩游戏。
得亏他高考成绩不错,让家里长辈放心,也信了他在朋友家住的说辞,不然这要是被发现,免不了一通胖揍。
墨倾问:“你朋友叫什么名字?”
江齐屹:“吴凃。”
*
二人来到一栋楼面前。
大门有门禁,江齐屹跟一位买菜回家的阿姨卖了个乖,同墨倾一起跟着阿姨进了大楼。
老旧的楼梯房,一梯两户,江齐屹轻车熟路地来到四楼。
他“砰砰砰”地拍响了门。
里面没有动静。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江齐屹不厌其烦地拍着门,足足拍了三分钟,他的手都拍红了。
他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也不接。
“这么绝情。”江齐屹目瞪口呆。
墨倾忽而凝眉,侧首去听里面的动静,可入耳的,没有敲键盘、点鼠标的动静,里面悄无声息。
墨倾说:“里面没人。”
“不对啊。”江齐屹挠头,径直走到门口一鞋架前,检查了一下,“喏,他的鞋子还在呢,应该没有出门。”
墨倾说:“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江齐屹不明所以。
墨倾没有跟江齐屹多说。
她一抬手,揪着江齐屹的衣领,把别人往后一拎。
然后,抬起纤细的长腿,一脚踹向大门。
那一瞬间被无限延长,江齐屹看着门口方向,眼睛一点点瞪大,瞳孔缩紧。
第197章 制药师【26】江齐屹抱住墨倾这条大腿
仅仅一脚。
墨倾将整扇门踢开了。
江齐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轰然弹飞的大门,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
这……太简单粗暴了吧……
撬锁也行啊。
不过,在墨倾进了门后,江齐屹也来不及多想,赶紧跟上了墨倾。
餐客厅一目了然,空无一人,江齐屹先一步走到次卧门口,推开了门,接下来入眼的一幕,令他一怔,浑身血液倒流。
床旁就是一书桌,电脑屏幕是黑的,一个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赫然就是吴凃。
江齐屹一个健步冲上去,扶起了吴凃,第一时间将手指递到吴凃鼻翼下,测试鼻息。
感觉到气息那一刻,江齐屹不由得松了口气。
他赶紧拿起手机。
墨倾走过来,蹲在一旁,给吴凃把了脉,瞅了眼他,凉声问:“你做什么?”
“打120。”
“别打了。”
江齐屹以为她说吴凃没救了,当即怒声道:“人还没死呢!”
墨倾拧了拧眉:“把你兜里的药给他喂两颗。”
“喂个屁啊,那有什么用!”江齐屹没好气地说。
这时,电话已经打通了。
江齐屹赶紧说明情况,让救护车赶过来。
挂了电话,江齐屹将吴凃放平,等待救护车到来。同时,也意识到方才语气过激,有些愧疚地看向墨倾。
想了下,江齐屹将药瓶取出来,问:“你那药到底是干嘛的?”
墨倾没有回他。
起了身,墨倾走到窗帘前,将其掀开。原本漆黑的次卧,顿时被光线充盈,视野变得明亮起来。尔后,她又开了窗户。
这房间太久没通风了,气味混杂,有些难闻。
江齐屹眯了眯眼,看向墨倾的侧影,微微抿唇。
这药丸,他都吃过两次了,应该没坏处吧。
这么想着,江齐屹打开药瓶,倒出两粒药,给吴凃喂了。
药丸很小,入口即化,吴凃哪怕在昏迷,也能顺利服用。
收了药瓶,江齐屹见墨倾要往外走,叫住她:“哎。”
江齐屹顿了下,有些别扭地说:“我刚不是故意凶你的,就是太着急了。”他耳根有点泛红,声音低了几度,“对不起啊。”
墨倾顿了下,没有搭理他,走去了客厅。
江齐屹望着她的背影,局促地挠了挠后颈。
正当他纠结之际,原本躺地上的吴凃忽然动了一下,眼睛缓缓睁开。
“吴凃,你没事了?”江齐屹惊奇地说着,同时扶着他的肩膀起身。
吴凃身体仍是虚弱的,使不上劲儿,脑子昏沉了半刻,将身边的人认了出来:“江齐屹?”
“是我。”江齐屹忙不迭点头,“你感觉怎么样?”
吴凃缓了会儿,很是茫然,他抬手扶额,皱眉:“头有些晕,很困。睡一觉就好。”
他吃力地想起身。
江齐屹扶着他,不大放心:“我给你叫了救护车,去医院看一看吧?”
“不用。”吴凃说着,将他推开,然后踉跄向前,伸手扶住了床沿,他吸了口气,“我不去医院。”
许是太累了,吴凃没跟江齐屹多说,直接往床上一倒,就昏睡了过去。
见状,江齐屹很是茫然。
忽然就醒了,然后又睡了?
他的救护车白叫了?
在床边站了会儿,最终,江齐屹挠了挠头,把吴凃的腿搬到床上,又给他盖了点被子,然后稀里糊涂地取消了救护车。
他格外迷茫地走出了卧室。
此时,墨倾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
其实餐客厅都乱糟糟的,客厅根本无处下脚,杂物堆得到处都是,沙发上的衣服堆积成山。
但是,墨倾却清理出了一片空间,不知在哪儿找了茶包和茶杯,给自己泡了杯茶,此刻优雅地坐在沙发上,与环境格格不入。
江齐屹瞧着这一幕,觉得极其诡异,一时间没吭声。
墨倾喝了口茶,眼睑轻抬:“醒了?”
“对,他——”江齐屹刚想说吴凃没事了,但话到一半,断掉的某根神经忽然连上了一般,他猛然回过神,“是你这药的原因?”
墨倾睇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喝茶。
她的沉默,让这个答案,变得愈发清晰起来。
江齐屹开始回想起两次服药的经历。
第一次感觉不大,吃完有些神清气爽,那一晚他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可依旧精神满满,第二天大早他还感慨睡得香效果好。
第二次,也就是几个小时前。
他因为熬夜玩游戏,没好好休息,心跳加快、浑身无力、无比疲惫,感觉在猝死的边缘徘徊。
可是,在吃了两粒药之后,他到现在都没休息,却愈发地精神。
他本以为是运动的效果。
但仔细一想,以他熬夜爆肝的身体状况,再跑那么远……
不猝死才怪呢。
期间唯一发生的事,就是吃了那两粒药。
再想到刚刚……
原本身体状况极其糟糕的吴凃,竟然在吃了两颗药后,立即苏醒了过来。
这到底是什么药啊?!
药效也太立竿见影了吧!
江齐屹又一次拿起药瓶,瞧了瞧墨倾,不知怎的,变得心虚又拘谨起来。
“你这药……”江齐屹起了个话头,想了半天,这才吐出了一句,“值不少钱吧。”
“……”
墨倾无言地看了他一眼。
江齐屹囧得不行:“你看我,现在诚心诚意给你道个歉,还来得及吗?”
墨倾轻叹一声,扫了眼敞开的破门,淡淡道:“修门的钱,你出。”
江齐屹:QAQ必须的。
第198章 制药师【27】拼命三郎我江爷
江齐屹预约了下午修门。
本来想请保洁的,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家,他决定等吴凃醒了再说。
想到吴凃估计很久没睡了,应该要等很久,可才等了一个小时左右,吴凃就醒了,从次卧走出来时,精神状态似乎不错。
“江齐屹,你怎么在这儿?”
瞥见客厅二人,吴凃诧异地问了句,随后目光一顿,看向墨倾。
吴凃眼里的抗拒少了些。
墨倾生得美,气质突出,在同龄人中未曾见过,瞧一眼便不由得惊艳。
“你仔细想一想。”江齐屹提醒他。
吴凃抬手摁了摁太阳穴,旋即晃了晃脑袋,脑海里短暂清空的记忆,又渐渐回来了,他下意识摸了摸心脏,又感受了下身体状况,只觉得惊奇。
尔后,他视线扫视一圈,注意到门,诧异:“我家的门怎么了?”
“咳,”江齐屹轻咳一声,余光瞟了眼气定神闲的墨倾,主动背下了这个锅,“我踹的。你电话不接,叫你也不应,怕你出事。”
吴凃恍惚地点头,像是信了。
他奇怪地问:“你们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
“嗯……就是药,对身体好的。”
江齐屹走过来,仔细打量着吴凃,心中惊叹。
先前倒地不起的吴凃,脸色苍白,眼圈和嘴唇都是青紫的,憔悴不堪,如同丧尸一般。
现在脸色好多了。
眉宇间透着股精气神儿,虽说脸色仍有些苍白,可程度好了不少。
“你身体,感觉怎么样?”江齐屹试探性地问。
“我身体……”
吴凃停顿了下,活动着手臂和肩膀。
“特别轻盈,充满力量。”吴凃回答着,动作一顿,将手臂放下来,嗫嚅地开口,“就是……”
“就是什么?”江齐屹忙问。
吴凃停顿半晌,说:“有点饿。”
“……”
江齐屹眨眨眼,尔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拍了拍吴凃的肩:“走,我请你吃东西去。”
“不行。”吴凃表情微变,摇了摇头,“我还要玩游戏,点份外卖就行了。”
听到这话,江齐屹脸色一变,眉宇间笼了些怒意,他直接提起吴凃的衣领,没好气道:“你知道你刚刚差点死掉吗?!”
吴凃被他推得往后退了一步。
被这么一弄,吴凃神色也不怎么好,语气硬了起来,吼:“你放开!”
江齐屹也吼:“我放什么放,放你继续去找死吗?!”
“关你什么事!”
“吴凃,你是不是有病!你妈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
两人你来我往地对喷。
墨倾正在跟霍斯微信聊天,听到声音越来越大,眼睑一抬,眉眼闪过抹躁意。
这两个人,都是找死的货色,吃了她的药,精神头儿足了,就开始扰民了。
墨倾微微倾身,拿起茶几上一玻璃杯,直接朝二人脚边砸去。
“哐当——”
玻璃杯碎成了片儿。
杯里的水花四溅,溅到二人小腿、裤脚,惊扰了正在吵架的二人。
两个吵得面红耳赤的少年,怒气冲冲地回过头,可一对上墨倾的眼神,嚣张地气焰顿时跟被浇了水似的,肉眼可见地弱下来。
“没冷静的话,要不要再打一架?”墨倾冷声讽刺。
“……”
“……”
吴凃和江齐屹如同小学鸡似的,表情硬邦邦的,但谁都不敢吭声儿。
吴凃小声问:“她谁啊?”
这么凶。
江齐屹回答:“我们学校的校霸。”
吴凃:“……不是你吗?”
江齐屹:“她一来,就易主了。”
吴凃震惊极了。
他们俩小声咕哝,耐不住墨倾听力好,听得一清二楚。
她差点儿被气笑了。
墨倾站起身,语气不容置否:“收拾一下,出去吃饭。”
江齐屹下意识看向吴凃。
吴凃挣扎了会儿,最终还是没敢反抗。
“我能不能……”末了,吴凃抬起头,底气不足地问,“先去冲个澡?”
吴凃全身心都在游戏上。
他记不起上次吃饭、洗澡的时间了,但身上的味儿告诉他,时间绝对不短。
这样出去,多少有些埋汰。
墨倾微微颔首。
像是被领导批准一般,吴凃松了口气,赶紧折回卧室,不一会儿,就抱着衣服进了洗手间。
……
在吴凃洗澡的时间里,墨倾去了阳台,干脆给霍斯打了一通电话。
墨倾一开口,就直入主题:“《指挥官》奖励的事,你详细说说。”
霍斯顿了下,问:“你知道制药师吗?”
“嗯。”
那就好办了。
霍斯直接道:“这个游戏从三月起,新增了一项规则,每个月的积分第一,都可以领到一颗三星药丸——叫活骨丹,专门治疗一种西医无解的骨科疾病,市场价被炒到上百万,还有价无市。”
活骨丹。
墨倾皱起眉。
这不是她写在《中草药奇效配方》上的么?
墨倾淡淡道:“这游戏公司舍得下血本啊。”
“是游戏公司和制药师协会联合搞营销,制药师协会想扩大他们的影响力,药丸是免费提供的。”霍斯解释。
“药丸谁研制的?”
“梁绪之。”霍斯道,“听说他就是凭借研究出了活骨丹,才成为制药师的。”
又是他。
墨倾眸色一沉。
“这游戏现在那么火,跟奖励的活骨丹脱不开干系。”霍斯话语一顿,问,“你们手上接了一批跟游戏相关的任务,完成度怎么样?”
墨倾:一批???
第199章 制药师【28】墨倾:病人永远想不起我这个医圣
墨倾沉默须臾。
这个“一批”是谁接的,动动脚趾也能猜得到。
问题是,他接这么多任务做什么?
墨倾道:“没关注。”
“这些任务全是江刻负责吗?”
“嗯。”
“他的工作态度一向可以。”霍斯的语气有几分肯定。
墨倾一听,就知道霍斯对江刻起了心思。
“我们101部门的队长,跟你平级,以后你们多走动一下,带带他。”墨倾慢条斯理地说着,同时堵死了霍斯拉拢江刻为己用的心思。
“你们部门,需要队长?”
“部门虽小,五脏俱全。”
“……”
霍斯彻底没话了。
墨倾挑挑眉,说了句“再见”,就挂了电话。
倒是没有急着回客厅,墨倾随后又给闵昶打了一通电话。
“怎么了?”闵昶在电话里问。
墨倾道:“帮我查一下几种药材的价格。”
闵昶没多问半句,直接说:“等我三分钟。”
不到三分钟,闵昶的声音再度响起:“你说吧。”
墨倾报了几种药名。
闵昶那边说了两种的价格,随后说:“其余的查不到。刚才那两种,都是有价无市,没有什么进货渠道,得去找。”
“知道了。”
“我去想想办法。”
“不用,”墨倾随意道,“用不上。”
闵昶顿了顿:“行。”
墨倾挂了电话。
她刚问的几种药材,都是制作活骨丹用的。相较于其它普遍可见的药材,这几种比较稀有,所以她才跟闵昶打听一下。
结果显而易见。
她知道药材配方,但如果药材无法搜集齐,也没可能制作出来。
当然,神医村那边或许有……
墨倾这么想了下,不过没细想,收了手机就进了客厅。
*
一刻钟后,墨倾、吴凃、江齐屹三人,坐在一家面馆里,等待着面条端上桌。
吴凃实在是太饿,在隔壁早餐店买了俩现成的包子来吃。
“你没日没夜玩游戏,是冲着活骨丹去的?”墨倾掰开一双筷子,忽然问了一句。
“咳咳。”
吴凃被呛了一下。
江齐屹不明所以:“什么?”
吴凃咳了咳,咽下包子,瞧了眼对面的墨倾,又瞧向坐一侧的江齐屹,停顿须臾,他将手中包子放下了。
“对。”吴凃承认了,“积分第一能得到的活骨丹,能治我妈的病。”
“真的吗?”江齐屹惊喜道,“一定要拿第一?这个活骨丹,有别的途径能得到吗?”
江齐屹知道吴凃母亲的病,属于疑难杂症,不会即刻要命,但会越来越严重,骨头会随着时间一点点化成水。
父亲去世后,吴凃家里没什么继续,全靠母亲工作维持。
吴凃母亲患病也没钱治,加上根本治不了,所以吴凃母亲就强撑着。这段时日住院,是因为完全撑不住了。
吴凃沉默了很久,最后摇了摇头。
服务员将三碗面端上桌。
墨倾夹起一筷子面,直说了:“活骨丹捆绑《指挥官》做宣传,市场上有价无市。”
“只有积分第一这一条途径?”
“还可以这个月积分第一拿到的药。”墨倾吃了一口面条,继续说,“不过百万起步,加上竞争,价格无上限。”
吴凃表情惨白几分。
作为富家子弟,江齐屹平时并不缺钱花,但墨倾报出的价格,对没有赚钱能力的他而言,无疑也是一个不小数目。
而且,百万才是入门级。
江齐屹觉得这难度有些高。
可是——
想到《指挥官》这游戏的难度,江齐屹觉得,拿下这个不用花钱的积分第一,难度更高。
江齐屹彻底没有食欲。
他问吴凃:“所以,这就是你高考后沉迷于游戏的原因?”
吴凃倒是先吃了几口面条,垫了垫肚子,才开口:“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江齐屹皱起眉头,想骂他两句,可话到嘴边,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怎么骂?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
“我没天真到靠自己夺积分第一。”
吴凃眉宇松了松,瞧着二人,干脆坦白交代了。
“第一分单人和团队,我一直在游戏里找厉害又靠谱的玩家,想通过跟人组队的方式提升排名。”
“哪怕拿不到第一,也可以接触他们的圈子,结实极有可能拿到第一的人。这样的话,对方拿到活骨丹后,我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齐屹吸了口气:“那也不可能白给你吧?”
吴凃沉默片刻,说:“我们家还有一套房。”
江齐屹忽然失声。
吴凃淡淡地说:“只要我妈能活下来,我们总会有办法的。”
江齐屹低下头,久久没说话。
最后,他拿起筷子,将碗里的肉夹到吴凃碗里:“先吃,我们一起想办法。”
坐在对面吃面条的墨倾,因为被彻底忽略,极轻地皱了下眉。
无人记得她是个医圣……
第200章 制药师【29】狠狠治了谷万万一顿
吴凃和江齐屹哥俩好,墨倾没有吱声,埋头吃完了面条。
离开面馆时,墨倾问吴凃:“你的游戏账号叫什么?”
吴凃挠挠头,答:“月下黑兔。”
酷暑的日头很晒,墨倾被阳光刺得眼一眯,在眩晕中听到这回答,怔了下。
这么巧?
“这个,给你。”江齐屹将药瓶拿出来,塞到吴凃手里,“身体不舒服了,就吃一粒这个。你们家的门,下午会有师傅来修,你记一下。”
吴凃看着药瓶:“这是什么?”
江齐屹道:“补药,你先前吃的就是这个。”
想了想,吴凃点头,将药瓶握在手心。
“我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江齐屹说着,一顿,又补了一句,“有空收拾一下屋子。”
“……”
吴凃有点囧。
江齐屹摆摆手,跟吴凃告别。
墨倾和江齐屹离开。
走到一十字路口,江齐屹瞧了眼对面的绿灯,停下来:“回网咖么?”
“不。”
墨倾道。
江齐屹眼里掠过一抹疑惑。
这是……回网咖的路啊。
墨倾很快给了答案:“我去回春阁。”
江齐屹:“……”
好吧。
顺路。
*
回春阁。
墨倾走到附近,就见到门外多了个碍眼的玩意儿。
门外放着一把超大的伞,颇有遮天蔽日之势,伞下摆了一躺椅,椅子上有人,翘着腿,戴着墨镜,穿着极不协调的地摊货。
在他身边,有一小茶几,放置了水果和风扇。
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把蒲扇,一晃一晃的。
墨倾停了下来。
躺在椅子上的人,也发现了墨倾的存在,将墨镜往下一抵,露出了双漂亮的眼睛。
谷万万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不晒啊?”
墨倾:“不晒。”
“不热?”
“不热。”
墨倾这体质,冬暖夏凉,不畏暑、不惧寒,刚好。
但是,瞧见谷万万这半身不遂的架势,墨倾就没来由的不爽。
她抬步朝谷万万走去。
谷万万是不介意给墨倾让一块阴凉处的,但墨倾的脸色却让他感觉到危机感,他心里警铃大作,用抓着蒲扇的手指墨倾。
他说:“注意安全距离!”
墨倾冷笑一声。
下一秒,墨倾走到躺椅旁,抬腿就朝谷万万踹去。
原本还病恹恹的谷万万,忽然跟换了个人似的,身手敏捷,手撑在躺椅扶手上,起身一跃,跳到躺椅旁边。
顺利避开了墨倾那一脚。
不过,墨倾这一脚也是虚的。
没踢下去。
墨倾腿伸到一半,踩在了躺椅上。她微微倾身,拍了拍裤脚的灰尘,继而抬了抬眼,瞅着又一副欠欠模样的谷万万。
墨倾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在大好青春里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人。
戈卜林算一个。
但,情有可原。
谷万万就不一样了。
以前可以说是身体问题,现在嘛,只能说家里钱太多了。
“还是天太热,人都暴躁了。”谷万万说着,又摇起了蒲扇。
墨倾将脚放下来,端起茶几上切好的果盘,用牙签串着往嘴里送:“去基地上过班吗?”
谷万万提起这个,嘴角微抽:“你们都不在,有什么好上班的?”
当了三年的外编。
谷万万从未听说过这么混日子的部门。
新同志来了,不说欢迎仪式了,直接给了他一个空办公室。
真够可以。
墨倾吃着水果:“给你一个任务。”
“什么?”
“从今天起,你被划入江刻手下,听他指挥行事。”墨倾又吃了一颗冰葡萄,才不疾不徐道,“顺便,告诉你一个事。”
谷万万下意识皱眉。
心里升起一股不祥预感。
墨倾说:“我跟令尊联系过一次,谈了一下你体内的毒。”
“我不是没毒了么?”
墨倾把果盘一放,语气不容置否:“我说有就有。”
“……”
谷万万的三观有一点点裂开的迹象。
“你的身体被摧残得太久,就不能继续养尊处优地养着。正好——”墨倾语气顿了下,扫了眼谷万万的穿着,“你也不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我是。”谷万万坚定道。
“你不是。”
“我真是。”
墨倾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再多说一句,小心你的腿。”
“……”
谷万万识趣留地闭了嘴。
墨倾慢条斯理地往下讲:“总之,我经过令尊的同意,得到了随意差使你和你身边一切资源的权利。”
“……”
谷万万震惊得无话可说。
而,墨倾在说完这一切后,就直接转身进了门。
“墨小姐。”夜无边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墨倾语气一冷:“把东西给我撤了。”
“是。”
夜无边立即点头。
墨倾去了医馆里面,空留一个背影。
夜无边微微侧首,给了自家宝贝少爷一个同情的眼神。
谷万万舌尖抵了抵腮帮,将蒲扇扔到躺椅上,吸了口气,问:“玩真的?”
夜无边沉默地点头。
谷万万指了指夜无边。
夜无边说:“少爷,请进屋。”
谷万万:“……”
他受不了这小医馆里那股混杂劣质的药味儿。
第201章 制药师【30】江刻:墨大夫,我来看病
谷万万始终没进医馆。
他路边拦了个车,回自己住所了。
墨倾也不在乎他做什么,只要别在她眼前浪费光阴就行。前台没有人,她摆弄了会儿挂着做装饰的算盘,坐下来。
而后,给沈祈拨了一通电话。
“喂。”
沈祈刚一出声,墨倾便开了口:“《中草药奇效研究》。”
“……”
向来接话接得很快的沈祈,忽然就沉默了,并且迟迟没有出声。
墨倾也没急着说话。
良久,沈祈说:“你要吗,我送你。”
墨倾缓缓道:“我不要,也不问。”
沈祈明白了,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知道活骨丸吗?”
“知道。”沈祈顿了下,补充,“书里有记载。”
“把它的药方不着痕迹地公开。”墨倾说。
“在哪儿公开?”
“网上。”
“……”沈祈猜到墨倾在搞事情,抑制住内心的吐槽,停顿须臾,才继续说,“可以,但我有一个问题。”
“说。”
“你怎么知道书里记载了活骨丸?”
“蒙的。”
“……”
二人你来我往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但又心知肚明。
最后,二人心照不宣地挂了电话。
*
墨倾在前台一直待到天黑。
门口有个身影晃动,墨倾刚抬头去看,就见有什么扔过来,旋即“哐当”一下砸在桌面,一骨碌往下滚。
在其飞出桌面时,墨倾手一捞,将其抓手里。
是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墨倾眼皮一掀,瞧见门口杵着的谷万万,皱眉:“你三岁吗?”
“请你吃饭,去吗?”
谷万万手揣兜里,一上一下地抛着一个苹果,他说完咬了一口。
墨倾:“不去。”
“梁绪之。”谷万万悠悠地说。
墨倾合上书,将算盘挂回原位,离开了前台。
她径自走到谷万万跟前:“吃什么?”
谷万万一笑:“对面的牛蛙煲不错。”
墨倾道:“走吧。”
她先一步走,谷万万在门口顿了下,闻到了点药香,嫌弃地皱起眉,也走了。
……
正值晚餐时间,店里人气很旺,声音喧哗。
饭菜端上桌,热气腾腾。
墨倾拿起筷子,问:“你知道什么?”
“你是医圣的传人,那你知道《中草药奇效配方》吗?”谷万万瞧她挺接地气的,不端着,便同样拿起筷子。
“嗯。”
“对里面的记载呢?”
“一清二楚。”
闻声,谷万万睇了她一眼。
他又将筷子放下,表情稍有异样:“活骨丹的配方不是你公开吧?”
墨倾挑眉:“已经公开了?”
沈祈效率还挺快。
“何止公开,圈内已经炸开锅了,全在求证真假。”谷万万说,“你知道梁绪之靠着重现活骨丹成为制药师了吗?”
“嗯。”
“他刚当制药师,根基还不稳,本来想靠着跟一款热门游戏的营销,增加知名度,结果计划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活骨丹配方公开,他现在——”
墨倾接过话:“很不好受。”
“你故意的?”
“嗯。”
“就因为给他添堵,公开三星丹药的配方?”
“嗯。”
谷万万心情复杂,无语道:“你可真是大手笔。”
墨倾不可否认,懒懒道:“我财大气粗。”
何止一个配方。
她要高兴了,还能将《中草药奇效配方》默写出来,完整地在网上公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谷万万提醒,“梁绪之正在查源头。”
“他查不到的。”
墨倾胸有成竹。
找沈祈办这件事,就是因为沈祈能做到万无一失,不留痕迹。
“你是医圣传人,嫌疑很大。”谷万万说,“哪怕梁绪之什么都查不到,也会怀疑到你头上来。他跟帝城大学医学院很多教授都关系匪浅,你是要去上学的,免不了给你使绊子。”
墨倾无所谓:“迟早的事。”
梁绪之不给她使绊子,她也得给梁绪之使绊子。
见她不听劝,谷万万没再说。
他劝墨倾一句,是因为墨倾救过他。但墨倾不肯领情,他只得作罢。
末了,谷万万重新拿起筷子,但动作一顿:“还有一事。”
“什么?”
“小心温迎雪。”谷万万低声说,“梁绪之的配方,是她给的。”
墨倾讶然挑眉。
但是,谷万万没了别的信息。
他知道的,也就这些。
*
吃完一顿饭,天彻底黑了。
出了店门,谷万万直接回住处了。
墨倾没急着回,又溜达到回春阁,想把下午看的书带走。
可她刚从地下通道出来,沿着人行道往医馆走,就瞧见医馆外,停了一辆眼熟的车。
她以为是澎韧。
可是,车门打开后,她见到走下来的人——江刻。
在将车门关上的那一瞬,江刻似乎察觉到什么,忽而抬头,朝这边看过来。
霓虹灯光落到他眉眼,漆黑的眸子里折射着细碎光芒,那两道目光沉静有力,落到墨倾身上后,便停了下来。
墨倾顿了两秒,移开视线,走了。
当做没看到。
在她路过车时,江刻走过来,喊:“墨大夫。”
墨倾步伐一顿。
尔后,又听得江刻没有情绪的声音:“我来看病。”
第202章 制药师【31】墨倾:谁才是部长?!
“墨大夫。”
墨倾步伐一顿。
尔后,又听得江刻没有情绪的声音:“我来看病。”
墨倾侧过身,眼帘映入他如画眉眼,深邃的黑眸直扫过来,猛然撞上的那一瞬,墨倾有些恍惚。
她问:“什么病?”
江刻说:“头疼。”
“不好治。”
“所以来找你。”
“等着。”墨倾语调轻慢,“我去一趟回春阁。”
“好。”
江刻应了。
墨倾从江刻跟前走过。
江刻目光随她而去,朦胧光线罩在她身上,明暗不定,高挑纤瘦的身影渐远,周围古建筑映衬之下,她像是要走入曾经的时光。
江刻眸光闪了闪。
他站在梧桐树下,点了一根烟,目光沉静地望着医馆门口。
医馆生意还行,有行人进出,一个接一个,时间一点点流逝,却不见他等待之人的身影。
他吸了口烟,皱起眉,有些心烦。
他脾气算不上好。
还没耐心。
浑身皆是缺点。
*
医馆里,墨倾拿了书后想走,忽而注意到桌上的药方,她习惯性地瞧了眼,问准备去抓药的夜无边:“什么病?”
“慢性胃炎。”
墨倾左右一瞧,发现病人不在。
夜无边猜到她的意图:“还在里面。”
墨倾“哦”了一声,朝夜无边勾了勾手指。夜无边心领神会,将一支签字笔递给墨倾,墨倾改了一味药。
将笔一扔,墨倾扬眉:“去抓吧。”
“好。”
夜无边点点头。
他一向话少,性子偏冷,但办事靠谱,有原则。
不过,自从得知墨倾治好谷万万后,夜无边对墨倾的医术,已是绝对信任了。
耽搁了会儿,墨倾拿着书离开。
走出医馆时,墨倾下意识抬眼,望向某一处。
树影婆娑,影影绰绰。他站在树下,腰杆挺且直,指间一抹猩红的光点。似是察觉到什么,他抬眼看过来,视线相撞。
墨倾走向他。
江刻提前掐了烟,折回到车前,拉开副驾驶车门。
“给。”
隔了段距离,墨倾朝江刻扔去一个药瓶。
江刻抬手捞住,垂眸扫了一眼,顺手将其揣兜里。
墨倾弯腰坐进了车里。
江刻开车回去。
二人之间的关系,因江刻走了这一趟,自然而然破了冰。
墨倾叠着腿,将书翻到先前看的那一页,却悠然出声:“又想起什么?”
江刻说:“战争。”
墨倾略微一怔。
“他的足智多谋、骁勇善战,当电视剧看了一遍。”江刻轻描淡写地说。
“精彩么?”
“精彩。”
江刻难以否认。
在这一点上,江延绝对是个优秀的军事家,善用诡计,出其不意,往往能以最小的牺牲,获取最大的胜利。
故事放到现在,是一篇妥妥的爽文。
“可你鲁莽的战术似乎没有变化。”墨倾凉飕飕地说。
在医馆待着时,墨倾用电脑去过论坛,瞧见了江刻下午的比赛,依旧是血腥残暴,风格非常统一。
——她甚至怀疑江刻是存心的。
“嗯。”
江刻没有别的解释。
他清晰地知道,自己玩的是游戏,毫无代入感,自是不论牺牲,只看数据。
墨倾没再跟江刻聊下去。
再说下去,有得冒火。
她低头看书。
路程过半时,江刻忽然问:“什么书?”
“《老后破产》。”墨倾翻了下封面,“柏管家看的书。”
江刻觑了眼她的书。
“你们现在的生活压力,挺大啊。”墨倾慢悠悠地说。
虽然“压力大”这一点,江刻并没有体会到,但不可否认这一社会现实。
他说:“不存在乌托邦的理想世界。”
墨倾不置可否。
她在这个时代里,同样看到很多问题,没有饥荒、战争,时刻的死亡威胁,但等级的剥削、压迫同样存在。
时代还是在进步的。
任何方式都变得温和。
不过,墨倾从未想过,会在百年后的今天,看到一个完美的世界。
书不厚,下午就看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儿,整本书被看完,墨倾将其合上,扔到了后座。
“你接了多少任务?”墨倾谈起了正事。
江刻顿了下:“八九个。”
“多少?”
哪怕是墨倾,听到这个数字,都怀疑自己幻听了。
“准确来说,八个。”江刻说,“来之前,刚完成一个。”
“全是跟游戏相关的?”
“嗯。”
“这么多,你忙得过来?”
“嗯。”
“……”
嗯个屁。
相比之下,还在死磕一个任务的戈卜林,在江刻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过了片刻,江刻还评价说:“你们效率太慢了。”
墨倾斜眼瞧去。
江刻继续说:“拿青桥镇的表现来说,我会扣你工资。”
“……”
谁才是部长?!
第203章 制药师【32】江刻,任务收割机
“……”墨倾噎了一下,凉声提醒,“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江刻似乎不明所以,虚心请教:“你现在的身份是?”
“……”
讽刺她呢。
墨倾没忍住,朝江刻扔了记冷眼。
江刻将车开得很稳,说话语气也很稳:“听霍斯说,我是你钦点的队长?”
“嗯。”
“我能指挥谁?”
“戈卜林和谷万万。”
就两个人。
江刻从来没指挥过这么少的人,对他而言这也算是一种另类挑战。
“宋一源呢?”江刻想到另一个人。
“出任务去了。”墨倾单手支颐,忽而想到什么,提醒了一句,“他是副部长。”
江刻余光落到墨倾身上。
墨倾视而不见。
她是不介意徇私舞弊的,谁当副部长、谁当队长,都无所谓,但怎么着都得有个“先来后到”,江刻只能自认倒霉了。
何况,宋一源是她特地挖过来的。
不给个高职位,她面子上过不去。
*
第二天,墨倾清早出了门,去郊区赶集,没买什么,纯逛,跟人唠嗑。
上午时,她去了趟驾校,报了名,预约好科目一的考试后,就满城市溜达,逛逛花卉市场,看一看居民生活。
四点左右,墨倾在公园里跟一老大爷下棋时,接到了谷万万电话。
“我要死了。”谷万万声音沙哑。
墨倾将用“车”吃了大爷的“象”,将了大爷的军,同时回:“说遗言找你爸去。”
大爷嚷嚷着要悔棋。
谷万万在电话里听到了,怔了下:“你在做什么?”
“下棋。”
谷万万无语凝噎。
“你们这部门可真有意思,你悠闲自在地跟大爷下棋,”谷万万说,“我凌晨四点被江刻叫起来跑腿,十二个小时了,一会儿都没歇着。”
墨倾说:“我是部长。”
“所以?”
“你是员工。”
谷万万:“……”
都是同一批考进来的,你嘚瑟什么呢!
信不信我举报你有后台!
见头发花白的大爷耍赖,墨倾以长辈之姿纵容了大爷的悔棋,摆摆手,将她的“车”往后退回去,把“象”还给大爷。
她问谷万万:“江刻让你做什么了?”
谷万万打开了话匣子。
大清早的,他就被江刻电话唤醒,让他去隔壁市找一个不负责任的家长,解决了问题少年离家出走的事情。
刚喘口气,他又被江刻叫回东石市,把一封信送给在网咖玩游戏的不良少年。
接下来,全是类似的跑腿活儿。
谷万万片刻不得停歇。
“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些事到底有什么关联。”自诩有经验的谷万万,非常茫然,“这到底是一个什么任务?”
墨倾纠正:“你应该问:这是几个任务。”
“……”
谷万万忽然噤声。
挂在行动部门当了三年的外编,谷万万自认为见识过不少事,但……一次性接N个任务的,那还是头一次见。
良久,谷万万缓缓道:“我没听说江刻是工作狂魔啊。”
“现在也不迟。”
墨倾移动自己的“马”,再次吃掉大爷的“象”,又一次将军。
谷万万说:“我已经把他拉黑了。”
“你后果自负。”
在大爷又闹着悔棋的时候,墨倾把谷万万电话挂了。
……
江刻如何使唤谷万万的,又如何让谷万万继续跑腿的,墨倾一概不关心。
她只知道,接下来三天,江刻给她完成了9个F级任务,3个E级任务,以及1个D级任务。同时,江刻在《指挥官》里的积分,排到了第七。
也就是说,江刻基本没出门,全天都在玩游戏。
这些任务——
全是他在玩游戏的空隙里,利用金钱、人脉、以及谷万万完成的。
他的指挥能力,无论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中,都令人瞠目结舌。
与此同时,101部门的绩效,令各部门眼馋不已。
就连安主任都在委婉表示,新来的这个江刻,留在101部门,是不是屈才了。
谷万万起初还找墨倾抱怨,可后来发现墨倾根本不关心,只得放弃了,认命地被江刻使唤,并且渐渐上了瘾——
当“任务收割机”的感觉,似乎也不错。
*
又一日。
墨倾难得去了趟基地,在浏览江刻这几日“丰功伟绩”时,顺带填了一下她要的表格,以及霍斯给厚厚一沓测试题。
墨倾对这些测试题很熟悉。
早在去年,她被送往墨家前一周,她就做过类似的题。
“这是什么?”当时的墨倾问过一句。
霍斯说:“检测你的危险程度。”
这一次,当然也是如此。
墨倾没有敷衍,把该填的都填了。
可是,因为填的资料过多,墨倾填完时,已经到了深夜。
而,超过八点就会催她的江刻,今晚却一直没动静。
墨倾打了个车回去。
回到江刻家,墨倾在门口瞧了眼,漆黑一片,没有一点光线。
心里觉得奇怪,墨倾进了门,在仔细检查玄关的鞋子、确定江刻在家后,墨倾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给江刻电话。
她来到二楼。
隐隐的,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是主卧的方向。
但是,没有人接。
第204章 制药师【33】这是我的噩梦,不属于你
电话一直没人接。
墨倾点了手机屏幕上的“取消”,卧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稍作犹豫,墨倾径直走向主卧,停在门口时,墨倾抬手欲要敲门,可门有一条缝,根本没关紧,她便直接推开了。
屋内黑漆漆的,尽是黑暗。
外面无星,也无月,窗前落了一层白色的纱帘,随着入窗的风轻晃。
凭借墨倾的视力,过了几秒,隐约看清屋内陈设。
她觑见床上躺着的身影。
定在门口,墨倾没有靠近,远远地喊:“江刻。”
“……”
床上没声音,人影一动不动。
但是,人没有昏迷、睡着、死亡。
墨倾能听到他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并不平缓。
等了三秒,仍是没有回应,墨倾抬手拍了下开关,随着“啪”的一声,想象中的光线没有到来,屋内仍旧漆黑一片。
灯坏了。
墨倾大步走向床边:“没死就吱一声。”
仍旧没声儿。
正当墨倾走近时,床上的人缓缓地吸了口气,嗓音是沙哑的:“吱。”
“……”
墨倾哽住。
不知怎的,她忽而有些想笑,唇角在黑暗里一弯,但很快又恢复平常。
作为一个医生,这一年来,墨倾虽没治过几个病人,可这么一病人摆跟前,墨倾肯定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她先是抓起江刻的手腕,给他把了脉。
以前江刻头疼发作时,脉象不会有什么变化,但这一次,却脉象紊乱,毫无规律。
将他的手放下,墨倾俯下身,手背轻触到他的额头,滚烫,指腹沿着他眉骨一路下滑,感觉到灼热的温度。
还有细密的汗珠。
墨倾问:“药呢?”
“……”
江刻疼痛难忍,同时高烧不退,整个人处于半昏迷状态,根本无法回应墨倾。
墨倾无法,只得借助手机的光线,在卧室里一通翻找。
最终,墨倾在另一侧的床头柜里,找到一个眼熟的药瓶,可里面空无一颗。
“……”
这败家玩意儿。
墨倾把药瓶扔回了抽屉。
顿了两秒,墨倾瞥了眼床上不省人事的江刻,吁了口气,将那一套针灸针取出来,动作熟稔地将手指割破……
*
江刻如坠烈狱。
如炭火炙烤,从未有过的煎熬。
可,那样鲜明又深刻的感觉,不仅仅来源于身体。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处荒野,见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眼前躺着一个被炸死的人,腹部肠子一个劲地往外流,旁边一人只剩上半身,他的脚掌落在两米之外……
没有一个活人。
他感觉心痛,可又茫然。
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该这样死去。
他们本该在家务农,春耕秋收,娶妻生子;他们本该读书识字,待长成后,成为国之栋梁;他们本该走过漫长而平凡的一生,而不是葬身于野外……
可是,国破家亡,世道不公,这样的牺牲,又该有人去做。
无数矛盾的想法在脑海里乱窜,而他则是如行尸走肉一般,走在这一片荒野——由尸体堆砌起来的无尽荒野。
走了很久,四周忽而化作一片白。
没了荒野,没了尸体,没了战火。
前方出现了一个身影,穿着制服,年轻又俊朗,长得同他一模一样。
那人抬手一指,远处又是那惨烈的荒野。
“这是我的噩梦。”
“它不属于你。”
他这么说。
于是,江刻见到惨烈的战后画面消失,荒野上出现了春耕的农民,秋收的庄稼,尔后又见拔地而起的高楼,灯红酒绿的城市……
第205章 制药师【34】是啊,你们现在都开始浪费粮食了
江刻从冗长的睡梦中惊醒时,天还未亮,入目一片漆黑,他深深呼吸着,衣服被冷汗浸透了,又湿又黏。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
脑子昏沉沉的,痛过后只剩酸胀,他掀开身上的一层薄被,坐起身来。
“醒了?”
阳台传来一道声音。
江刻倏然一惊,微微侧首,瞧见在风里荡起的白纱。
一人坐在阳台躺椅上,翘着腿,左手搭在扶手上,手里拎着一瓶喝的,纤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瓶装玻璃,一晃一晃的。
天太黑,看不清她的模样,只能瞧见隐约轮廓。
他知道她是谁。
下一刻,墨倾起了身。
她不怕冷热,在穿着上,不像个百年来的古董。在夏天,她喜欢短袖短裤,身材一览无遗。现在一起身,两条长腿笔直匀称。
“感觉怎么样?”踱步来到床边,墨倾举起瓶子又喝了口,尔后将其放到床头柜。
“除了有点累,没别的……”江刻余光觑见墨倾搁下的瓶子,隐隐看清了什么,嘴角一抽,“你喝香槟用瓶喝?”
“不行?”
她懒声问,拽得很。
尔后,她又嫌弃地评价:“什么玩意儿,难喝死了。”
牛嚼牡丹。
江刻没说出声,因为他忽然发现,躺椅下面,还摆着歪七扭八的香槟瓶。
她到底喝了多少?
这么想着,江刻忽然觉得阴影遮了视野,随后额头触到一阵冰凉。
那是一只手,掌心软嫩,手指纤细,动作并不轻柔,可落下的力道,跟敲打进他心脏似的,平静的心起了波澜。
“我事先跟你说明……”
墨倾的呼吸落下来,洒在他脸颊、耳侧。
裹了酒味儿,淡的很,可江刻却觉得醉人。
她近在咫尺。
江刻嗅到一阵清香,是她身上自带的,像是一种药。
江刻喉结滚动两圈,问:“什么?”
“我不是庸医。”墨倾手拍了拍他额头,“你的头疼,我治好了。现在觉得累,是你高烧刚退,懂了吗?”
江刻诧异:“我发烧了?”
他只觉得头疼,只当是老毛病犯了,可药又没了,于是硬撑着。
倒是没意识到自己发烧的问题。
“你踏马上辈子……”墨倾想起了什么,话一顿,手往下一滑,轻轻一拍他的脸,“不,这辈子肯定是累死的。”
她的动作像极了撩拨。
江刻遏制着,抓住她的手腕。
墨倾的动作顿住,但没挣脱开。
她凑近了些,在黑暗中端详着江刻,半晌后忽然挣脱开,说:“看在你这么不要命的份上,我决定给你加工资。”
“加多少?”
“三百。”
江刻嘲笑:“不够我这些天的电费。”
墨倾便说:“再加三十。”
“……”
江刻无言以对。
他猜她是喝多了。
“很多了。”墨倾膝盖抵在床沿,微微向前倾,问他,“你知道三十块钱能做什么吗?”
江刻没说话。
“能供一家三口一个月的口粮。”墨倾说,“还能在黑市上买一把手枪。”
他确信她是喝多了。
江刻说:“那是过去的事。”
墨倾沉默了会儿:“是啊,你们现在都开始浪费粮食了。”
江刻心中一动,像是被什么轻轻扯了下。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但下一刻,墨倾却坐在了床上,背过身,顺势倒了下去。
第206章 制药师【35】下辈子,我不来这世上了
夜色暗得深沉。
室内更甚。
墨倾倒下后,几乎同黑暗融为一体。可江刻隐约能看清她的身形轮廓,弧线起伏,长腿纤细,妙曼且勾人。
江刻喉结微动,嗓音略哑:“以前也有。”
墨倾头一偏。
她问:“什么?”
“以前也有。”江刻重复了一遍。
沉吟半晌,墨倾洒然一笑,说:“也是。”
时代在变。
人可没变。
墨倾将左手往后一折,后脑勺枕在手臂,她问:“你梦到了什么?”
“江延。”
“最近很频繁?”
“嗯。”
墨倾沉默了会儿。
最后,她问:“聊聊?”
“聊什么?”
“江延啊。”
“不聊。”江刻语气淡漠。
墨倾笑笑:“我这次不凶你。”
半刻后,江刻没吭声,将手中的薄被扔到墨倾身上,遮住了她的半身,尔后在一旁躺了下来。
“或许你说得有道理。”墨倾忽然开口。
“什么?”
“江延在外人眼里的评价,很假。”墨倾语调缓慢,但很轻松,如同随意地闲聊,“我最初认识的他,并非一个完美的人。”
她顿了下:“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变得刀枪不入、无所不能。好像是一夜之间,克服了所有缺点,可我当时不在。”
这些天,她抛下了一切,什么都没做,四处游荡。
很长一段时间,她在书上了解到这个社会,而这些天的经历,让她更真实地感觉到这一社会。
书本过于美好。
现实总有缺钱。
于是,她不自觉地想起江延——过于完美的他,是否也是修饰过的。
墨倾问:“你想起多少事了?”
江刻顿了顿,终于开口:“他的战争经历,八九成。”
“平城战役呢?”
“有记忆。”
平城战役,是墨倾曾跟历史老师打听过的,可是书上没有记载。
墨倾当时不在,没有亲自经历。
平城一战,无疑是最惨烈的一仗,被困于城,满地饿殍,江延接连失去他的亲信,最后仅有他一人坚守,等来了救援。
“他经历了什么?”墨倾问。
江刻想到那场战役。
多出的记忆,他总是无法代入,可在这一刻,他忽而心一揪,如利刃刺入心脏,莫名地,狠狠地疼了一下。
缓了片刻,江刻才说:“他们守了两周。第一周过去,他就只剩一人了。”
“一周?”墨倾讶然。
她忽然侧过身,裹着酒味儿的呼吸落过来,她轻声问:“你确定?”
“你不知道?”江刻狐疑。
“对不上。”墨倾静默须臾,“他说,只守了一天一夜。”
“那他挺照顾你的。”江刻心里没来由泛酸,语气有些硬,“他一个人、一杆枪,守一座城,不眠不休,长达一周。”
“真的?”
江刻不爽道:“他有一个怀表,有你的照片,没事就拿出来看。”
“哦,我送的。”墨倾说,“他说弄丢了。”
“不是弄丢的。他守了三天后,把怀表扔了。”
“为什么?”
“没有希望,才能赴死。”
江刻将这话脱口而出,可说完后,他自己都愣了下。
微微一顿,江刻补了句:“我瞎猜的。”
他这么一说,墨倾倒是来了兴致:“如果是你,你会想什么?”
江刻不假思索地拒绝:“不想代入。”
墨倾趴在他枕边,语气轻飘飘的:“就一次。”
她的气息如风,软乎乎的,微烫,落到江刻的颈侧,一股灼热的触感,从皮肤蔓延到心脏,忽的燃起一团火。
江刻眼里有了几分克制。
然而,下一刻,墨倾的手倏地伸过来,落到他脸侧,轻轻摩挲着,像是恋人间的爱抚。
隐忍和克制在此刻如火山爆发,江刻动了,抓住她手的瞬间,猛然侧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低声问:“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黑暗里,墨倾看着近在咫尺的他,懒懒一笑。
“啊。”
她轻轻地吐出一个字。
紧绷的弦在那一刻断开,江刻压着她,缓缓靠近:“我会想,怎么拉更多的人陪葬。我会想,这破乱世,人不是人。我会想,我怎么还没死。”
喉咙涌起一股酸涩,江刻停了几秒,字字顿顿:“我还会想,以后不要再来这世上了,它不值。”
墨倾忽然僵了一下。
江刻吻住了她的唇。
疯狂的,恣意的,粗鲁的,像是在发泄,可只有他知道,他在克制某些喷发的情绪。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可是,唯独在面对平城战役时,他是切实有代入感的。
独守一周的绝望,苍茫大地上,似乎只剩他一人,而他要面对的,是一群凶恶残暴到失去人性的侵略者。
置身于那种处境,连死亡都变得仁慈。
墨倾刚开始没反应,没一会儿,她渐渐回应他。
空气中弥漫着的酒味儿,被火花点燃了,一触即发,转眼燃起了火焰。
如同此刻的他们。
他们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又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情绪,是那样疯狂、激烈,无处发泄,于是全从肢体中展现出来。
墨倾忽然觉得痛,碾压于全身每一处的痛,跨越了一百年,可痛感是那么的鲜明。
第207章 制药师【36】若真爱上了,她会选择江刻
呼吸渐重。
一床薄被散在床尾,卷成了一团。
江刻忽然停下来,他吮了下墨倾的耳垂,从疯狂残暴到温柔克制,只花了几秒的时间。
他嗓音低哑:“我不乘人之危。”
身体是滚烫的,他目光轻柔地扫过她的脸,看不太清,他手指从她眉眼划过,细腻的皮肤汗湿,汗是凉的。
又冷又热。
碎发濡湿,凌乱地沾染在她脸颊上,他一点点地拨开,抚摸着她的脸。
“呵。”
墨倾笑了一声。
极轻的笑,慵懒的,倦怠的,不羁的,透着一股随意劲儿。
她总能轻而易举地拿捏住漫不经心的感觉,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哪怕是此时此刻,哪怕他们方才缠绵,哪怕险些擦枪走火。
江刻眉目覆上层薄怒。
正因她这般散漫,激起了他的占有、疯狂、毁灭,他捏住了她圆润的肩,力道很重。
墨倾没动,细细地抽了口气,说:“疼啊。”
“我当你无知无觉。”江刻手指松开些,语气清冷。
墨倾抬起了手,覆上他的脸侧,端详着他的眉眼:“我知道你是谁。”
江刻身形一僵。
墨倾一字一顿地说:“江刻。”
江刻。
不是江延。
她知道他是谁,没将他视作替代品。
江刻忽觉一颗心都被她抛上了天。
墨倾又将手移开,落下,拾起一侧的短袖,往身上潦草一盖,语调懒洋洋的,轻声说:“不过,我大概真喝多了。”
她明知这是江刻,怎么还这么疯?
真的喝高了。
下一瞬,江刻压下来,在她肩上咬了口。
疼的。
她吸了口气:“你属狼的?”
江刻松开她,呼吸重,炙热气息喷洒在她肩颈。
江刻低声说:“你大可咬回来。”
“我还不乐意呢。”
“呵。”
这一次,轮到江刻笑了一声。
他摸索到墨倾的手,将一根根手指抵开,又与之扣住,他力气大,抓得很紧。他说:“墨倾,你真分得清吗?”
墨倾一怔。
他们紧贴着,可呼吸缓下来。
“那你能分得清吗?”过了片刻,墨倾皱起眉,反问,“你被我牵着我,是你受到的暗示,还是心甘情愿的?”
“我分不清,所以一直在衡量。”
衡量他对墨倾的关注、重视、情感,究竟来源于他人的安排,还是他自己的选择。
最开始关注墨倾,是安排,他可以分得清。
但现在,已经辨不清了。
“我要跟你一样,岂不是得纠缠得没完没了了。”墨倾说,“我一向不喜欢思考这些问题,如果你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你怎么做决定?”
“看心情。”
墨倾这样说,挺无所谓的。
她一向洒脱。
若真爱上了,她会选择江刻。
若没有感觉,随命运去发展。
她不想在过去里纠缠。
分什么对错是非,寻什么真假江延,没有什么意义。
哪怕江延真的原地复活,若不是那个能让她心动的江延,她照样也能不要了。
良久,江刻松开了她,捡起床尾的薄被,一抖开,将其盖在墨倾身上。
江刻离开了卧室。
墨倾眼皮渐重,沉沉地睡了过去。
*
墨倾身体抗造,醒来时,江刻留下的痕迹荡然无存,肩上咬得狠,出了血,现在已经愈合了,细细辨认才能瞧见一点印记。
墨倾没放心上。
她回自己房间,洗了个澡,穿了一件长裙。
往外走时,她觑了眼自己书桌,又折回去,拉开抽屉,找到一个药瓶。
路过书房,门内传来敲击键盘的声音,她停下,将门推开。
里面声音戛然而止。
江刻的视线从显示屏顶端溢出,落到了墨倾身上,下意识滑落到她肩头,尔后顿住。
“挺拼的啊。”
墨倾趿拉着拖鞋,走近了,将手中药瓶扔过去。
她说:“省着点吃。”
江刻捞住了药瓶,略一打量,说:“多给点。”
“没钱买药材。”
“找我。”
江刻言简意赅地说。
墨倾笑笑,没接话,缓步来到他身旁。
还是游戏页面,江刻正在输入初始布局,已经到了尾声。
然而,剩下的那一点战力,江刻压根没有分配,等于自行减少己方战力,直接点了确定。
墨倾眉毛微动。
诧然间,江刻忽而起了身。
他身形挺拔高大,站在墨倾面前,高出大半个头,阴影落下来,给墨倾视野覆上了一层暗色。
他贴近墨倾。
墨倾身后靠着的是办公桌,无法后退。
江刻伸出手,温热的手指落到墨倾肩头,指腹轻轻摩挲着留有压印的那一处,目光流连。
他的视线顺着肩颈、锁骨、下颌、脸颊,一路上移,落到了墨倾眉眼。
最终,他与墨倾对视。
墨倾好整以暇地看他,挑衅挑眉:“再咬一口?”
“好啊。”
江刻爽快说。
墨倾微怔,下一秒,江刻忽然扶住的腰,将人提坐到桌面,他的膝盖一挤,抵开她的腿。
墨倾张口要骂:“你有病——”
然后,江刻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将她的手按在桌面,低下头,咬在那个齿痕处。
第208章 制药师【37】关于医圣传人这个事
江刻咬得很深。
墨倾肌肤水润,牙齿印上去时,触感软韧细滑,可又过于脆弱,稍一用力就破了,渗出的鲜血里有独特的香味。
令人上瘾。
墨倾嘶了一声,冷声说:“你知道换做任何一个人,现在都已经死了吗?”
“我知道。”
江刻抬头,舔了下唇角,勾着些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些邪性。
墨倾与他对视。
二人的黑眸里,暗潮汹涌。
少顷,江刻眸光跳动,问:“他咬过吗?”
“没有。”觑了眼肩上的齿印,墨倾将被他压着的手抽出来,尔后又补了一句,“他没你变态。”
江刻接过话:“或许想咬,却忍住了呢。”
“滚蛋。”
墨倾将他推开,跳下了办公桌。
她走开两步,继而顿住,回首:“有早餐?”
江刻答:“在厨房。”
*
墨倾去厨房找了早餐吃,本想跟往常一样出门闲逛,可瞥见了肩上的印记,便回房间换了一套短袖、短裤。
她得去一趟回春阁,给江刻调一点药。
但一出门,她就接到了戈卜林电话。
“墨倾,我们找到月下黑兔了。”戈卜林这么说,语气没一点兴奋。
“哦。”
墨倾语气波澜不惊。
自从这任务被江刻掺和一脚后,墨倾就对戈卜林、澎韧组合不抱希望了。
“他在东石市,母亲生病需要游戏里积分第一的奖励,没日没夜地玩游戏、结交朋友,但现在出了点儿事,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嗯?”
墨倾走在阳光下,她抬了下眼,被光芒晃了下。
“积分排行第一,有个叫‘小耳朵’的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
“……”戈卜林沉默好一会儿,才提醒道,“你应该知道的。看Father的对战记录,你第一次玩游戏的对手就是他。你在游戏里一战封神的远掖战役,就是跟他那一场。”
“忘了。”
墨倾从不记手下败将的名字。
何况,距离第一次玩这游戏,已经快过去一年了。
“他一直是积分第一。”戈卜林说,“就在昨天,他在直播中表示,要收集三颗活骨丹,送给他的女神,当开学礼物。”
“所以?”
“所以黑兔想买活骨丹的计划就实施不了了。黑兔私下打听,愿意出钱买,但他一口回绝:不卖。现在想要拿到活骨丹,只能拿下积分第一。”
墨倾不甚在意,只说:“这是你接的任务。”
“……”
戈卜林忽然没吭声了。
“你觉得,只有靠我拿到积分第一,名正言顺拿到活骨丹,才是唯一的办法?”墨倾问。
“还有别的办法?”戈卜林问。
“找沈祈,查到小耳朵下落,要么软磨硬泡,要么明抢暗偷。”
“……”
一向被教育要“正派”的戈卜林,仿佛被墨倾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思绪久久难以平静。
“活骨丹药方已经公开了,搜集药材做技术流,自己做活骨丹。有点难度,但不是没有希望。”
“……”
电话那边的戈卜林舔了舔唇角,觉得自己狭隘了。
墨倾又说:“再不济,不用等积分榜单结束,直接找梁绪之要。”
“他会给?”戈卜林不耻下问。
“他会不会给,不取决于他自己,而是取决于你怎么让他给。”
“……”
戈卜林仿佛被上了一堂人生课。
戈卜林由衷地说:“你经验可真丰富。”
墨倾:“废话。”
百年前,她混情报部门时,所有经手的任务,无一不是百分百完成的。
上级给她的要求就是: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
于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得完成。
现在的人,脑子一根筋儿,不知道变通。
“我现在就去研究一个可行方案。”戈卜林惭愧地说。
“用不着。”
“啊?”
“拿到活骨丹的任务,现在交给江刻了。”墨倾说,“你负责帮吴凃解决生活危机。”
“……你怎么知道月下黑兔叫吴凃。”戈卜林不明觉厉。
“因为我是部长。”
墨倾把电话掐了。
*
几天没来回春阁,墨倾一到门口,见到进出排队的客人,一时有些讶然。
?
柏谢是在哪儿做宣传了?
虽说让柏谢管理医馆,但墨倾早让柏谢注意别过分营销,稍微大一点广告就行,毕竟医馆就柏谢和闵骋怀两个大夫,而且闵骋怀的身体,一天看两个小时,就是极限了。
医馆还是以“清净”为主。
“墨小姐。”
夜无边站在门口,恭敬地朝墨倾打招呼。
墨倾走过去:“最近医馆很热闹啊。”
夜无边低下头:“托墨小姐的福。”
“别来这套。”
“我没说客套话。”夜无边一板一眼地说,“医馆现在的生意,都是因为墨小姐。”
“与我何干?”
夜无边回答:“您改动的几张药方,病人用药后效果显著,于是口口相传,前两天口碑发酵,还上了新闻,医馆便火了。”
“……”墨倾沉默须臾,尔后淡定地说,“哦,那挺好。”
她又道:“那我……”
“柏管家不敢冒领功劳,说药方是您祖传的。您是医圣传人的事,这两天上过热搜了。”
“……”
好家伙。
她成为自己传人这个事,怕是要闹得人尽皆知了。
第209章 制药师【38】墨倾亲自煎药
墨倾成为医圣传人的事,确实在网上有点风声。
但是,夜无边隐瞒了。
网上说她在搞营销的居多。
因为“医圣”并非什么人尽皆知的存在,只在行业内略有传闻,而神医村素来低调,大众知名度还不如随便一个网红。
墨倾撇开话题,瞧了眼病人爆满的大堂,转而问:“闵昶呢?”
“刚进来一批货,他正在库房统计。”夜无边说。
“嗯。”
墨倾微微颔首,径自进了库房。
上次装修,柏谢顺带将库房也扩建了,面积增大,宽敞了不少。
但是,因药材刚运过来,还没来得及处理,堆得满地都是。
闵昶正在将药分门别类,注意到有人进来,回头瞧了眼,看清是墨倾后,有些惊讶:“你来了。”
“让你进的药材呢?”墨倾开门见山。
“刚到。”
闵昶在心里长叹了口气。
墨倾点名要的药,都极其珍贵,其中有几种药材,最近因天气原因导致价格暴涨,但还是出现供不应求的现象。
他联系供应商时,简直焦头烂额。
“我找了很多供应商,大头都被药厂拿走了,能拿货的,剩的都不多了,恐怕不够你用的。”闵昶说,有些迟疑。
他确实是尽力了。
但不想给墨倾留下“办不好事”的现象。
“有多少?”墨倾问。
闵昶环视了下四周,指了指好几个箱子:“你要的药材,都在这儿。”
摆了一摞,也不算少。
但是,制药是需要多种药材的,一种少了一些,难找到替补的,就无法展开工作。
“对了,”闵昶走到一个小箱子旁,拿起来,“这是你两天前找我要的聚荚草,这种草药奇缺,订不到货,加上时间紧,我是在离子巷高价收的。”
“哦。”
墨倾想了起来。
她两天前,打算给江刻换一个配方,找闵昶要了新的药材。
接过那个小箱子,墨倾在手里垫了垫,很轻。
确实是少了些。
不过,让江刻撑过这个月不成问题。
“网上说你是‘医圣传人’,你知道了吗?”闵昶摸了下鼻尖,试探地问。
“嗯。”
闵昶倒也不觉得以墨倾的医术,担个“医圣”的称号,有什么问题。
不过,听起来忽然就玄幻了。
过了片刻,闵昶问:“那你先前去神医村,认识村长的事,也是真的?”
“嗯。”
“所以,”闵昶顿了下,“你为什么不直接找神医村进货?”
墨倾倒是很从容,直接道:“我也是才知道你弄不到药材。”
闵昶:“……”
墨倾是知道墨一停这性格的。
只要她一开口,墨一停肯定会给,而且会无节制地给。
何况,她是神医村的未来村长,弄点药材,轻而易举。
但是,供她一个人制药的量,并不多,直接找闵昶更简单。
省得大批药材送过来,占了地方不少,她也用不完。
“你最近闲着吧?”墨倾忽然问。
“……”
闵昶想说自己并不闲。
他每天都在研究暗器,调制“毒药”和“解药”,不亦乐乎。
但他知道,否认无效。
墨倾压根不想听。
于是他保持沉默。
“我这里有个活骨丸的详细配方。”墨倾将拿出手机,把一张图片发给闵昶。
手机叮咚响了一下,闵昶拿出手机一看,震惊极了:“网上那个配方,不会是你传播的吧?”
墨倾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闵昶觉得有点冷。
“你按照这个配方制药,通过离子巷传播出去。”
“我做的可能会很粗糙。”
墨倾说:“无所谓。”
反正她只是想搅和市场,侧面证实“网上配方是真的”,以此来给梁绪之的制药师职业生涯添堵罢了。
她也不是非得针对梁绪之不可。
就是……
看他碍眼。
*
这一次,墨倾没有待在回春阁炼药,而是打包了一些药材,大包小包地回了江刻家。
进了门,墨倾并不急着去楼上。
她把药材全扔在餐厅,然后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药,走进了厨房。
……
临近晌午时,江刻下了楼。
跟以往一样,他掏出手机,想给墨倾发消息,问她是否回来吃饭。
可——
下一秒,他就嗅到了药材的香味。
?
回来了?
今天不在外面浪了?
江刻走进餐厅,一眼就见到满桌的药材,微微一怔,尔后,他步向厨房,刚到门口,就见到正在里面忙碌的身影。
墨倾穿着一件短袖,白色的,后背被汗水湿透。
她将头发扎起来,束成低马尾,脸侧有一缕发丝落下,沾染着汗水,湿漉漉的,光洁的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
而在她跟前,是两个开了火的灶。
每个灶上都摆着一个煎药壶,很老式的那种,上面盖了一层纸,湿了,细口处有蒸汽冒出来,药味四溢。
这一幕,让江刻忽然怔在原地。
第210章 制药师【39】他的心思,她一眼明了
在江刻愣神之际,墨倾忽而回过头。
瞧见了江刻,墨倾抬手,用手背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说:“你来得可真是时候。”
“怎么?”
墨倾下颌朝两罐药一指:“大郎,喝药。”
“……”
江刻的情绪荡然无存。
她可真能扫兴。
墨倾伸手去拿药罐手柄,可手指刚刚触碰到,就被温度烫到,她下意识将手指缩回来,极轻地嘶了一声。
没怎么烫到。
然而,江刻却拧眉,大步踏进来,一把抓过墨倾的手腕,将其拽到水龙头下,把冷水打开。
他将墨倾的手放到水中去冲:“传说中的医圣,连个药都不会煎?”
“谁没事煎药玩儿。”
墨倾莫名其妙。
何况,她擅长的是治病救人,又不是售后服务。
又不是她祖宗,她干嘛要给人煎药。
过了半刻,江刻关了水,抓着墨倾烫到的几根手指查看:“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
墨倾将手挣脱出来,把手上的水甩了甩,结果甩了江刻一身。
江刻沉默地盯着她。
于是,墨倾将手抬起来,狠狠一甩,把剩下一点水珠全甩在了江刻脸上。
江刻预料到她的动作,想避开,但没来得及。
“你可真成熟。”江刻不无阴阳怪气地说。
墨倾耸了下肩:“我看了你们当代很火的一部科幻小说。”
“哪一部?”
“不重要。”墨倾说,“在这部小说里,所有冬眠者,在冬眠期间,都是不算年龄的。我的情况,跟冬眠差不远吧。”
“……”
感情是变着法儿说自己年轻呢。
面对墨倾薛定谔的年龄,江刻算是长见识了。
有必要的时候,她可以是二十岁,也可以是一百二十岁。视情况而定。
二人忽的闻到一阵味儿。
他们俩对视一眼。
“要糊了。”墨倾推了江刻一把,把人推向灶台,吩咐道,“去,把药倒出来。”
江刻斜乜着她:“指挥谁呢?”
话虽这么说,但动作已经行动起来。
墨倾在旁看着,懒懒接话:“谁喝指挥谁。”
关了火,江刻拿出一个碗,用毛巾包着手柄,倒出一个罐里汤药:“这是什么?”
“给你治头疼的。”墨倾解释说,“给你的药丸,是暂时压制头疼的,对治你的病,没什么效果。”
江刻怔了下:“你知道我是什么病?”
“不知道啊,虽然我确实医过很多疑难杂症,但沾在人身上的病,何止千万,哪里每种病都见过。”墨倾说得非常坦然。
江刻瞧着跟前的两个药罐。
“没见过也得治,瞎治也得治。”墨倾倚着流理台,说着自己那一套歪理,“如果不尝试,哪能有效果。”
“……”
就这,还不是庸医?
江刻暗自腹诽。
然而,墨倾却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调道:“我说了,我不是庸医。”
江刻瞟她,否认:“我没说。”
墨倾笃定道:“你心里说了。”
“……”
“你放心,我调的药没有毒。”墨倾宽慰道,“减缓你发作时的症状,是没问题的。至于根治,还得再根据你平时的症状,再对药方做调整。”
墨倾也没想,如今会混到跟人解释这些的地步。
搁在百年前,无论她做什么、说什么,都是权威,没一人敢说个“不”字。
不过,江刻嘴上虽然没一句好话,但也没抗拒这两碗药。
餐桌上摆满了墨倾带回来的药材。
江刻空出一小块区域,放下两只药碗。
墨倾慢悠悠地来到那些药材旁,不知在翻找什么。
江刻端起一弯腰,嗅到了浓浓的药味,顿了一下,问:“两碗都喝了?”
“嗯。”
“有顺序吗?”
“没有。”墨倾回,“药罐太小,才煎了两碗。”
江刻想到那俩连盖子都遗失了的药罐,轻轻皱眉:“仿佛上个世纪的药罐,你从哪儿弄来的?”
“就是上个世纪的药罐。”墨倾终于找到其中一个袋子,在打开结的时候,继续说,“闵昶的爷爷,是我侄子。这俩药罐,是他收藏的,他爸遗物。”
此时的江刻刚尝了一口药,苦得他眉头轻轻一皱。
听到墨倾的话,他反应了好几秒:“你不是没亲戚么?”
“他爸是我认的干弟弟。”
“哦。”
江刻想到那个叫闵昶的少年,想到他应该叫墨倾“姑祖奶奶”,心情登时舒畅不少。
他低头,瞧着碗里黑乎乎的汤药,随后,又觑了眼汗水未干的墨倾。
他定了定神,举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一碗又一碗。
一滴都不剩。
墨倾一回头,见他喝的这么爽快,有些惊讶:“苦吗?”
“……还行。”
江刻说得有些违心。
难喝死了。
他抗拒中药,没准跟这个有关。
“这方面你倒是比江延强太多了。”墨倾勾了勾唇,将一个小罐子扔过去,“这是蜜饯,他以前喝药总得吃一点才行,我顺手买了点。”
又是江延。
江刻接住了蜜饯,可表情是黑的。
“你不用误会。”墨倾说,“我不是照顾他的习惯,他只是年少时这样。我备上这些,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喝。”
“……”
江刻眉毛微动,神情缓和不少。
他忽然觉得,墨倾或许真有读心术。
他的心思,她一眼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