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起航赛【02】进江家,见十三爷
“霍斯想从你这里知道更多刘珏和实验的事?”
江刻思绪一转,就猜了出来。
墨倾颔首。
江刻沉默片刻:“你怎么想?”
墨倾想了会儿。
她走到桌前,拿起果盘里剥好的葡萄柚,吃了一口。
味道倒是挺甜。
她倚着桌子,道:“我跟你说过,我是最早成功的那一批。”
“嗯。”
“自我成功后,刘珏才想继续实验,培养出更多的‘我’。可之后,再也没有成功过。无论他怎么改进、尝试,都没有进展。”
墨倾撕下一点柚子肉扔嘴里,继续道:“刘珏死后,战争平息。有一段时间,江延他们重新翻出这件事,想了解一下,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然后呢?”江刻问。
“结果不太清楚,”墨倾耸了耸肩,“反正他们说,刘珏的实验,大概率是不会成功的。我变成这样,有可能是别的原因。”
墨倾微顿,话锋一转:“不过那时候,各种设备都没那么先进,他们无法对我的身体展开调查,所以没继续了。”
江刻立即明白她在想什么:“你怀疑,现在这件事继续发酵的话,霍斯他们极有可能对你的身体展开调查?”
“不好说。”
墨倾往嘴里扔了一颗车厘子。
她悠悠道:“第八基地发展了一百年,很多事都不可控了。人心,谁说得准?”
“不至于。”
“怎么说?”
“现在唯一不可控的,是迟时的记忆。”江刻稍作沉吟,“他能活到现在,就证明到现在为止的事,他们都有预料。只是,他们没有预料到,迟时会失忆。”
“……”
墨倾又吃了一颗车厘子。
末了,她转身往门口走。
江刻疑惑问:“去哪儿?”
墨倾果断道:“给迟时看病。”
“……等等。”
江刻叫住她。
已经把门拉开一半的墨倾,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他:“说起来,你找我是不是有事?”
“嗯。”
“什么事?”
江刻说:“我们这周六去江家,见十三爷。”
“你跟十三爷约好了?”
“没有。”
“嗯?”
墨倾不解。
江刻道:“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是否见过他。记忆中上次见他,还是在三年前,我前往东石市工作的前几天。”
“意思是,你这次来帝城,都没见过他?”
“嗯。不仅没见过,我去江家,他都避而不见。”江刻拧眉,“方才让澎忠联系他的人,谈上门见面的事,他一口回绝了。”
墨倾了然:“所以你打算直接上门,来个出其不意?”
江刻不置可否:“只能这样了。”
“行啊。”
墨倾一口答应。
她弯起唇角,略带一点讥讽道:“装神弄鬼的。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见不得人呢。”
*
一连两天,墨倾都待在家里。
重点研究怎么让迟时恢复记忆。
两天后,因为有江刻的课,墨倾被江刻强行拽上了车。
“你的讲义都是我给你弄的,你的课有什么好听的?”
墨倾坐上副驾驶座,兴致缺缺地扣好安全带。
江刻并不跟她生气:“以防我出错时,你能及时指出。”
说完又叮嘱:“注意一下方法。”
墨倾听完一乐:“行。你要出错了,我肯定给你保全面子。”
江刻唇轻翘:“中午请你吃饭。”
“吃什么?”
“食堂,随便吃。”
“……”
虽然很想嫌弃江刻抠门,但墨倾不可否认的是,帝城大学的食堂,味道确实不错。
江刻开车前往帝城大学。
两人没有避讳,一起下了车,然后前往医学院大楼的上课教室。
墨倾走在前面,来到教室门口时,她往里面一瞥,下一秒,她就转身,挡住了江刻的去路。
冷不丁见她凑上前,江刻眼皮一跳。
墨倾给江刻递了个眼神:“要不,你考虑一下,翘班的问题?”
江刻一怔,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墨倾直言道:“温迎雪也在。”
温迎雪不是他们班的学生,按理说,是不会参与这种专业课的。
但刚刚,墨倾看到温迎雪坐在前排。
“怎么?”江刻似乎不明白,眉头动了动,“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墨倾无言半晌,最终问:“……你就不怕,她在得知你要带队跟他们竞争后,拿你假冒老师的事使绊子?”
“不会。”江刻说,“我昨天来学校,就遇到过她。”
“……”
墨倾看着他。
江刻温柔一笑:“我说,她要是做出任何不利于我的事,以后就转行来当中医吧。”
“……”
停顿须臾,墨倾望了他一眼,退后半步,转身进了教室。
——她差点忘了,温迎雪学的是临床医学,以后得看江刻脸色。
*
墨倾进教室后才发现,单莹莹、季云兮、温迎雪三人坐在一起,而温迎雪的旁边,还留了一个空位。
墨倾想视而不见。
可是,当她从温迎雪前面走过时,温迎雪忽然伸出手,拽住了她的衣摆。
墨倾一停,乜斜着她:“松开。”
温迎雪瞧了眼旁边的空座位:“坐这边。”
“不坐。”
“有事找你。”
墨倾垂眸看她。
随后,又看了眼后面坐着的季云兮、单莹莹。
季云兮微仰着头,得意洋洋的,眉宇间都溢满了高兴。
单莹莹眉头轻拧着,高兴不起来。
时不时地,叹上一口气。
温迎雪依旧保持着大家小姐的风范,松开墨倾的衣摆后,温和又礼貌地说:“请坐。”
这微妙的氛围,着实激起了墨倾的好奇。
于是,墨倾沉吟两秒后,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墨倾道:“说事。”
“医师执照考试成绩出来了,你知道吗?”温迎雪观察着墨倾的神色。
“没关注。”
这几天忙着给迟时定制治疗方案呢,墨倾忙得连手机都没看,自是没关注这等小事。
何况,结果不会出错。
“所有考生里,就过了两个人。”温迎雪蹙眉,等着墨倾的反应。
墨倾却淡淡地问:“哪两个?”
温迎雪一字一顿:“季云兮,还有你。”
“哦。”
墨倾云淡风轻地回了一个字。
温迎雪:“……”
自从考试成绩公布后,温迎雪通过内部消息渠道,得知本次考试只有墨倾和季云兮过了,就第一时间找了季云兮。
然而,季云兮嘚瑟上天了,半句话都不肯透露。
温迎雪又联系不上墨倾。
她只能找来墨倾班里的课程表,特地来守株待兔了。
结果——
墨倾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
比季云兮的反应还讨嫌。
“这次考试那么难,你们俩怎么办到的?”温迎雪百思不得其解。
“你不觉得,”墨倾点了点她,又点了点自己,“我们俩之间的医术,确实存在一点差距吗?”
“……”
温迎雪眉目情绪冷淡了几分。
她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道:“季云兮跟我的差距,我倒是心里有数。”
言外之意:她都没有过,以季云兮的水平,更不应该过。
“你什么意思,说我医术不如你吗?”
季云兮一直在偷听。
听到这里,她忍不下去了。
眼看着季云兮就要扒拉着桌子往前凑,单莹莹赶紧按住季云兮:“上课了,上课了,不要冲动。迎雪肯定也不是这个意思。”
温迎雪不知怎么,就变得没眼力见了。
她偏生在这时候接话:“我就是这个意思。”
单莹莹:“……”这让她怎么打圆场!
季云兮气得磨牙:“有本事咱们单挑!”
温迎雪冷漠回应:“我对赢你没兴趣。”
季云兮被气得火气一冒三丈高。
“温迎雪,季云兮。”
讲台上,江刻终于在她们俩要打起来之前,开了口。
忽然被点名,温迎雪和季云兮倏然一静。
江刻道:“坐后面角落去,别影响前排同学听课。”
“……”
完全没有听课的墨倾,抬手摸了摸鼻尖。
……
这几天没来学校,墨倾俨然不知道,执业考试的事情,在医学院掀起多大的波澜。
就连非中医专业的学生,都有所耳闻。
起初是有一个考生,在校园表白墙上表示,这次执业考试难度之大,问了一圈竟是没有一个人过的,他想瞻仰一下过了的学霸。
于是,越来越多的考生冒出了头,说自己没有过。
他们聚在一起,吐槽这次考题有多离谱。
一天不到,其他学校医学院的学生,就跟他们联动了,开始大吐苦水。
慢慢地,他们震惊地发现——
竟然没有一个考生说自己过了!
后来,他们打听到“神秘人”季云兮是第一个过了考试的人后,又聚拢了一波热度,随后传出“温迎雪没考过”的消息,直接把事件推向一个高潮。
【温迎雪不是温家重点培养的中医吗,她都没过?】
【是啊,不是说她医术得到真传吗?】
【真得到真传了,也不会去学临床吧。】
【这次考题就是很变态啊,别说考的内容听都没听过了,很多题目,我看都看不懂。】
【我怀疑出题人疯了,到底从哪儿弄来的题目啊。】
【打出考场那刻起,我就怀疑人生……难怪说这证含金量高,能过的,绝对都是神仙。】
【偷偷说一句,我导师去做了这套题,据说分数才二十几。】
【正常,我们专业一老教授做题,也就五十分左右。他可是有近四十年资历的老中医了。】
【小道消息,我听说今年考试属于试水,等明年年初,会出考试大纲,之后会有更详细的教材列出来。以后报名考试,可以走公共渠道,不需要推荐信了。】
【我也听说,这张证将会成为中医行业含金量最高的证了,才不是入门级的。】
【考试这么难,今年有几个能过的?】
【暂时就知道季云兮一个。】
【我终于相信季云兮就是神秘人的事了。】
【就没有别的了吗?】
【我去问了内部的老师!这次就过了两个!】
【两个?】
【确定就只有两个?】
【兴师动众一场考试,就过了两个?!这合格率有百分之一吗?】
【……真就只有两个的话,我觉得那些没证的老中医,还不如直接参加高考,上个医学院得了。相比之下,这条路还能看到希望。】
【就我想知道,另外一位大佬是谁吗?】
……
从线上到线下,医学院的学生,几乎都得讨论这件事。
墨倾和江刻去食堂的路上,就听到不少关于此事的讨论。
两人打好饭,选了个位置坐下。
“你过了吧?”江刻问。
“嗯。”
江刻又问:“季云兮怎么过的?”
墨倾掰开一次性筷子:“她是我徒弟,过了很稀奇吗?”
江刻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话锋一转:“如果你不帮季云兮,龚院长是想让你一个人过吗?”
“他说,就因为只有一个人过,这事才会成为新闻。”墨倾从江刻碗里夹了一块排骨,“才会让这场考试被更多人关注。”
“他想做什么?”
墨倾道:“跟有些人预料的一样,拔高这张证的含金量。”
江刻问:“想给那些错失了考医学院机会的人,多一种可能?”
“嗯。”墨倾说,“想要当医生,就得对病人负责,门槛必须得高。但有心人,总能跨得过这个门槛的。”
墨倾挑眉:“我们那个时期,就不一样了。”
那会儿,谁执证上岗啊?
稍微会看几样草药,懂几个普通的方子,就会被叫去治病救人了。
江刻笑她:“怀念啊?”
想了想,墨倾摇头:“那倒没有。”
虽然这个年代约束多了一点,但……
没有天下太平,哪来的规矩秩序。
第332章 起航赛【03】十三爷躲着你?
饭吃到一半。
江刻问:“下午的课还上吗?”
墨倾说:“不上。”
她今天过来,还是看在江刻面子上。
下午的课很基础,教材她早就翻过了,与其在教室里浪费时间,不如回去研究如何让迟时快点恢复记忆。
江刻颔首:“那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墨倾刚想说好,但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
“那你陪我走一趟吧。”
“去哪儿?”
“竹社村在帝城的仓库。”墨倾喝了口汤,继续说,“以前需要药材,是他们直接送过来的。今天我要的新药材到了,他们要晚一点才送,我们去取一趟。”
江刻夹菜的动作一顿。
他眼神微微一暗。
果不其然,墨倾又说:“最近给你喝的药,都没什么效果,我打算换一个方子。”
江刻斟酌着出声:“有没有一种可能……”
墨倾抬眸:“什么?”
“我已经处于治疗上线了。”江刻说,“最近想起什么,身体都没异样。”
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墨倾一眼洞穿江刻的想法:“你是不想喝药吧?”
江刻没有否认。
一天两次药。
因为迟时也要喝,所以每次迟时煎药时,都会准备江刻的份。
一次都少不了。
江刻待在墨倾家这段时间,感觉身上一股药味儿,洗都洗不掉,活像个病秧子。
江刻问:“有没有别的法子?”
墨倾想了想:“扎针?”
“不行。”
对于这种治疗方法,江刻一直都很抗拒。
墨倾耸肩:“没了。”
“你不是医圣吗?”
墨倾笑了下,挑着眉看他:“我呢,其实还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降智土方,你要是想试一试的话,我不介意。”
“……算了。”
江刻选择了妥协。
*
江刻和墨倾去取了一车的药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药店进货的。
回到家后,墨倾又把自己关在制药房里,不知在捣鼓什么。
直至深夜,墨倾才从制药房里出来,回二楼房间简单冲个澡,她就往床上一滚,睡了。
翌日。
“笃。笃。笃。”
墨倾被江刻的敲门声吵醒。
她没睡够,一睁眼就是满身的起床气,开门时脸色阴沉,眼里有杀气。
江刻见怪不怪,丝毫不怵:“洗漱吃饭,我们准备出发。”
“几点了?”
“八点。”
“我去见你们江家的后辈,需要起这么早?”墨倾一翻白眼,抬手就要把门关上,“我再去睡会儿。”
江刻抬手抵住门。
墨倾威胁地看他。
江刻勾唇:“路上得两三个小时,车上随便睡。”
“这么远?”
“自从我让澎忠去询问了后,当晚,十三爷就去了城外的江宅。”江刻道,“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他躲你?”
墨倾立即问。
随后,她又不解:“为什么?”
江刻默了下:“不知道。”
这消息让墨倾清醒了不少。
思忖半晌后,墨倾说:“行,给我一刻钟。”
她又要关门。
江刻把手收了回去。
门被顺利关上。
墨倾洗漱后,换了一套衣服。
出卧室时,墨倾看了眼窗外,风刮得树枝猛烈摇晃,落叶纷纷,被风卷向天际,远处的天空似是被笼了层暗色,灰蒙蒙的。
唔。
她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于是,墨倾打开衣柜,找到一件江刻买的大衣。
室内温暖,她没穿,往小手臂上一搭,然后出了卧室。
……
“迟时和戈卜林呢?”
墨倾下楼时,只见到江刻一人,便问了一句。
江刻正在摆碗筷,闻声道:“去找回迟时记忆了。”
“去哪儿找?”
“去以前跟迟时去过的地方。”
“……哦。”
这确实也算一种办法。
墨倾走到餐桌旁,先将大衣搭在椅背上,然后才坐下来。
她刚端起一碗豆腐脑,就听得隔壁传来嗡嗡嗡的尖锐声响,手一抖,差点没把碗里的糖水给洒出来。
她皱起眉。
又来。
一到白天,就吵个没停。
江刻道:“隔壁装修,再过几天就完工了。”
墨倾被吵得颇为不爽:“你跟隔壁还挺熟啊。”
“还行。”
江刻说。
墨倾本是阴阳怪气一句,听江刻这么一说,有点意外。
但是,不等墨倾发问,江刻就将一笼蟹黄包往她方向推了推:“试试。这个季节,正好是吃蟹黄的时候。”
墨倾夹起蟹黄包,咬了一口。
好吃是好吃的。
不过……
墨倾狐疑地问:“我们俩的口味,是不是越来越不一样了?”
江刻并不意外:“你发现了?”
以前的江刻,像是被程序化了一样,待在东石市时,只要在家,三餐都是固定的,口味是完美复制墨倾的。
也只有极少的时候,江刻会在身边没熟人时,才吃点别的什么。
来帝城后,江刻没有找阿姨,经常把澎忠、澎韧支开,自由的时间比较多,能尝试其它食物的机会也多了些。
于是,跟墨倾的口味差距,也慢慢展露出来。
尤其是在百年前没有过的食物上。
墨倾盯着他,须臾后笑了:“挺好的。”
说完,她低头继续吃蟹黄包。
江刻瞧了她两眼。
*
吃饱喝足后,两人出发。
墨倾在副驾驶好好睡了一觉。
等她醒来时,窗外景色俨然换了一副模样,青山绿水,街景属于纯粹的大自然,没有高楼大厦和钢筋水泥。
但没一会儿,路边又有了房屋。
行人稀少,街道整洁。
车子在一扇大门前停了下来。
“这儿?”
墨倾看着门口的保安亭,以及里面隐约可见栋栋现代化房屋,有些反应不过来。
江刻说“江宅”,她还是古色古香的宅院。
结果,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嗯。”
江刻应了一声。
有保安走过来,敲了敲车窗。
江刻打开车窗,说:“我是澎家的,来找澎韧。”
保安打量他一眼:“我核实一下。”
保安转身去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儿,就摆了摆手,让人给江刻和墨倾放行。
从头到尾,关于江刻自称“澎家的”一事,墨倾都没有问。
想也知道——
十三爷似乎有意躲着江刻,万一他在门口亮明身份,十三爷收到消息就跑,完全来得及。
毕竟这地儿,太大了。
“你找澎韧里应外合,就不怕他通风报信?”墨倾问。
江刻说:“以澎韧的话痨程度,没人会找他做卧底的。”
“……”
墨倾觉得,这事儿,确实无法反驳。
很快,墨倾就马场和高尔夫球场吸引。
她皱眉:“这里怎么搞得像个私人度假区?你们江家人,是不是太奢靡了一点?”
“我也是第一次来。”江刻道,“平时江家会在这里谈生意,招待客人。江家的晚辈,寒暑假都会过来。”
“过来做什么?”
“不知道。”
江刻回答得理直气壮。
墨倾噎了噎。
不消片刻,视野内就出现一个蹦跳的身影。
远远的,就见到澎韧站在路边,手里抓着一件外套,一个劲地画圈挥舞着,他自己一蹦一蹦的,跟一只兔子似的。
江刻很想踩油门。
但是,在路过澎韧时,还是踩了刹车,把澎韧捎上了。
“江爷!倾倾!”
一上车,澎韧就喜滋滋地打招呼。
江刻问:“十三爷呢?”
澎韧小嘴一张,就开始叭叭:“他刚刚在马场,但有人送来一盒茶,好像是他求了很久的,他现在去喝茶了——”
江刻及时打断他:“指路。”
这要是不插嘴,澎韧能叨叨三分钟,还不带给你说出地址的。
“哦,”澎韧乖乖应声,“好的。”
三分钟后,澎韧指了指一栋三层的现代建筑,说:“江家人平时过来的话,都是住这里的,十三爷也不例外。”
江刻将车停在路边。
然后,三人一起下了车。
江刻将车门一甩,问澎韧:“几楼?”
“……这我就不知道了。”
澎韧摇了摇头。
墨倾手掌抵着另一只手的骨节,稍稍用力,骨节就咔擦作响。
她缓缓道:“找吧。”
第333章 起航赛【04】在江家,江爷说了算!
门口忽然走来两个少年。
“澎韧哥哥!”
其中一人手里拿着个篮球,见到澎韧后,呲着牙跟澎韧招手。
另一人也喊了澎韧一声。
显然是相熟的。
澎韧赶紧跟他们打招呼,然后眼珠一转:“十三爷在吗?”
“在呢,刚刚见到他了。”
“他在几楼?”
“好像往三楼去了吧。”
玩篮球的少年一时也说不准。
他注意到墨倾和江刻,挠了挠头:“有客人吗,要不要我让人通报一声?”
“不用,你们去玩吧。”
“忙完来找我们打球啊。”少年热情地说,似乎很喜欢澎韧。
“行。”
澎韧笑嘻嘻地应了。
等两位少年一走,墨倾就疑惑道:“你跟他们很熟?”
“对啊,”澎韧说,“我跟我哥,打小就是跟江家人一起培养的,我跟他们同一辈,当然很熟。”
墨倾余光觑了眼江刻,故意问:“那怎么没人认识江刻?”
澎韧道:“江爷不一样,他不是在江家长大的。”
“那他在哪儿长大的?”
“……那得问江爷啊。”
澎韧眨巴眨巴眼,很无辜的样子。
墨倾明目张胆地瞧向江刻。
江刻沉默以对。
他对江家的记忆,极少。
墨倾耸了下肩,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们十三爷,是排行十三吗?那你们江爷,又排行老几?”
“这个……”
澎韧使劲挠头。
江刻忽然出声:“江家人,除了极少数,基本都是领养的。”
墨倾有些惊讶:“领养?”
“对的。”见江刻都说了,澎韧也不再避讳,“江家会定期收养一些小孩。你刚看到的那两个,就是我们这一辈被领养的。”
澎韧一顿:“十三爷嘛,是上一辈里最年轻的,在领养的小孩里排行十三。每一代里,都会有上一代家主,培养出新的家主。”
墨倾问:“那其他人呢?”
澎韧说:“也都在的,但新家主产生后,他们就很少回江家。”
“你们江爷算哪一辈的啊?”
“江爷特殊嘛,我也不知道。”
“怎么特殊了?”
澎韧偷偷瞧了眼江刻,用手挡着嘴,小声跟墨倾嘀咕:“这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家里说的。”
墨倾也适当压低声音:“你家里还说什么?”
“他们说,江爷才是真正的家主。”澎韧声音越来越小了,“多余的我就不知道了。”
墨倾挑挑眉。
——有点意思哈。
墨倾还想再问两句,结果一抬眼,就见到江刻在前面两米处停下了,她目光一扫,见到两个保镖打扮的人径直走来。
“等一下,”澎韧赶忙小跑过去,“他俩是自己人。”
保镖问:“什么人?”
“江刻,江爷。”澎韧介绍道,“旁边是他的朋友。”
听到“江刻”这个名字,保镖表情皆是有些怪异,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保镖轻咳一声,道:“一二楼可以自由行动,三楼不能上去。”
澎韧纳闷:“为什么?”
保镖一本正经:“十三爷吩咐的。”
澎韧忙道:“我们就去是找十三爷的。”
“那也不行。”
保镖口吻不容置否。
“你们去跟十三爷通报一声呗。”澎韧商量道。
“不行。十三爷说了,不见任何人。”
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
“江管事呢?”
“不在。”
“陆秘书呢?”
“不在。”
一连问了十三爷身边两个重要人物,竟然都不在,澎韧有些愁了:“他们怎么都不在?”
保镖面上沉默。
心说:他们哪敢在啊,十三爷不都躲着呢吗。
江刻目光从两位保镖身上扫视而过。
两位保镖心下一寒。
江刻沉声问:“不能商量?”
“不能。”
保镖犹豫了下,果决道。
江刻慢慢地说:“我要是非得见十三爷呢?”
“……”
两位保镖又开始疯狂地给对方使眼色。
——你上呀!
——你上!
——我哪敢啊?
——我就敢?!
在一通激烈交流后,其中一名保镖发现了墨倾,当即眼珠一转,往斜上方一步,拦住了墨倾的去路。
保镖严肃地说:“非要上去的话,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墨倾看得险些气乐了。
这两个,不敢向江刻动手,就挑着她这个“软柿子”开刀?
“正好。”
墨倾慢条斯理地说。
保镖莫名:“什么?”
“我最不喜欢说废话。”
话音落。
墨倾眸色一寒,直接一拳头砸在保镖下颌。
动手什么的……
她可最擅长了!
区区两个保镖,墨倾对付起来,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等两个保镖大脑还没转过来,他们俩就已经躺倒在地上,戴上了痛苦面具。
“拦着她啊!”
“拦不住啊!”
两人互相甩锅,然后面面相觑。
由墨倾在前面带路,江刻和澎韧紧随其后,三个人都无比淡定。
墨倾是有武力值傍身。
江刻是看透了这群纸老虎。
至于澎韧……反正江家江爷最大,澎韧跟着江刻,从不带怵的。
三人走到三楼时,提前得到消息的保镖们,早就在等候了。
十来个人,一下就把三人围了起来。
澎韧惊讶得下巴都要掉地上了:“最近有人要刺杀十三爷吗,他怎么带了这么多保镖?”
第334章 起航赛【05】你们江家要完
“最近有人要刺杀十三爷吗,他怎么带了这么多保镖?”
澎韧震惊不已。
他虽然很少见到十三爷,但澎忠没少跟十三爷接触。
他记忆中,澎忠见十三爷,没这么难啊……
“十三爷不见外人!”
保镖看着三人,警告出声。
墨倾晃动了下脖子。
离她近的俩保镖,紧张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墨倾朝他们俩一笑。
两人眼里的警惕消散了些。
然而下一刻,墨倾就抓住一人肩膀,手指往里一扣,沿着他的肩膀往下一滑,抓着他手腕一拧,登时把人疼得五官扭曲。
这都直接动手了,保镖们也顾不得其它,直接跟墨倾打了起来。
有人冲到江刻跟前,提起了拳头,可江刻一记眼神扫过来,他的拳头顿了半秒,继而转了个弯砸向了友军。
友军嗷嗷叫。
这些人,都有意地避开江刻。
“十三爷在哪儿?”
墨倾揪着一人的衣领,问。
那人骂骂咧咧。
墨倾一脚把他踹翻了。
她又抡飞了一人,回过头想看江刻和澎韧的情况,赫然发现两人安然无恙地站着,压根就没人朝他们俩动手。
墨倾:“……”
好家伙。
就她一个外人是吧?
墨倾下手的力道狠了半分。
然后她冲江刻道:“去找人!”
江刻冲她一颔首。
却,不紧不慢的。
墨倾无语极了。
这些都是江家的人,墨倾也不好下死手,偏生这些人都有些拳脚功夫,难缠,墨倾一时便被困住了。
正烦躁着呢。
江刻还优哉游哉的。
可不气人呢吗?
好在,江刻没有停多久,在推开第一扇门后,他问澎韧:“三楼的出口有几个?”
“三个,俩楼梯,一电梯。”
澎韧一边说着,还一边指明方向。
他看着淡定的江刻,心想:不愧是江爷。
江刻吩咐:“你去那边楼梯守着。”
“好。”
澎韧忙不迭应了。
保镖们有意挡住走廊,用躯体揽住三人去向,墨倾一点点往前推进,但他们跟人肉沙包似的堵着,进展很慢。
澎韧身手敏捷,左顾右盼一会儿,就一头扎进了人群。
半分钟后,头发支棱、衣服凌乱的澎韧,贴着墙从人群里爬出来,刚一起身,就跟风似的,窜一下就没了。
没一会儿,墨倾和江刻就听到声音——
“十三爷!您怎么在这儿呢!”
是澎韧!
在另一边的楼梯!
墨倾回头朝江刻看了一眼。
江刻微微点头。
于是,墨倾没有再手下留情,三两招就撕破了一道口子,而后身形一闪,直奔澎韧那边而去。
她速度之快,只留下一道残影。
保镖们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是正常人类应该有的速度?
*
墨倾赶到楼梯口时,只看到澎韧一个人。
澎韧灰头土脸的。
“人呢?”
“往楼下走了。”澎韧无辜地说,“我不敢拦他。”
“你跟着他啊!”
澎韧更无辜了:“他让我别跟着。”
“……”
墨倾简直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下了楼。
转眼来到一楼,墨倾没见到任何人影,眉头一皱,她又赶回了二楼。
这栋楼房间众多,论捉迷藏,绝对是一圣地。
墨倾在二楼找了几个房间,简直想连带着把墙都给踹了。
再一次踹开门后,墨倾又寻了个空,退出来时,她听到不远处一扇门被踹开。
抬目一看,竟是江刻。
江刻进门后,没有再出来,墨倾等了须臾,便跟了上去。
刚到门口,墨倾就听到江刻冷漠的声音:
“有本事你就跳。”
墨倾一怔。
她抬了抬眼睑,目光一扫,立即锁定在窗沿半蹲的人影上。
窗沿上的人,约莫二十七八,身上套着件保镖外套,过于宽松,在风里猎猎飞舞。
他朝窗外蹲着,一手扶着窗框。
此刻,他回过头,短发在风里翻飞,浓眉紧皱,眼眸幽深,侧脸线条流畅,整个人气质天然带着几分漠然。
可他眉眼带着火气,以及身处此等情景的尴尬,倒是显出了些生动。
“我为什么要跳?”
他眉一扬,然后一侧身,从窗户上下来了。
江刻没把台阶递给他,他自个儿给自个儿递。
墨倾乐了,问江刻:“他就是十三爷?”
“是我。”
十三爷抢着说话。
他理了理衣领,但这衣服实在不合身,他嫌弃地皱皱眉,然后就把衣服脱下来,扔到了不远处的椅子上。
墨倾评价:“看起来难当大任啊,你们江家要完。”
“你——”
十三爷刚想说话,可他这时,看清了墨倾的长相。
他神色微变。
他神情凝重几分,问:“墨倾?”
“是她。”
江刻不疾不徐地说。
于是,十三爷神情更凝重了。
江刻悠悠问:“躲我们?”
十三爷没吭声。
江刻继续说:“看来是知道不少事了。”
十三爷张了张口。
他刚要说话,就听得江刻问:“想在哪儿聊?”
第335章 起航赛【06】只要江刻消失,江延就会回来
“想在哪儿聊?”
江刻口吻不善,语气无法拒绝。
十三爷环顾了下四周。
这间房子大,门窗开着,四处漏风,刚脱掉外套的他,身娇体贵的,不大适合这里的环境。
“去三楼茶室吧。”十三爷也认命了,整理着他凌乱的衣服,“刚到了一盒茶,还没尝过呢。”
于是,三人又前往三楼。
保镖们都退下了。
澎韧一直守在楼梯口,瞅见三人,立即跟了上来,可走到茶室门口时,被十三爷拦了下。
十三爷问:“有事做吗?”
“没有。”
澎韧很没眼力见地摇头。
十三爷唇角勾勒出浅浅的弧度:“那就守在门口吧。”
澎韧:“……”
十三爷直接将门关上了。
茶室暖和,燃着熏香,气味清淡好闻。
十三爷在茶桌旁落座,就开始摆弄起茶具来。
人都找到了,墨倾和江刻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墨倾走向窗边,示意江刻去问。
江刻往十三爷对面一坐,看似气定神闲的,可气场一下就强了起来。感知到凌冽气息的那一瞬,十三爷拿茶具的手顿了下。
“事情该从哪儿说起呢……”
十三爷缓缓地开了个头。
江刻冷淡地睇他一眼:“我的来处。”
“对,你的来处。”
十三爷将茶具放下,等着旁边正在烧的热水。
他在端详江刻须臾后,忽然说:“你是江刻。江延还没回来吧?”
话一落。
倚在窗边的墨倾,眸色倏然凝重。
江刻倒是不动声色,只是余光瞥了眼墨倾。
十三爷观察了下两人的表情,笑了笑:“你们俩应该也知道不少啊。”
蓦地,墨倾手指一弹,一枚小石子猛地飞向十三爷,径直砸中了他手中茶杯,只听得“当”的一声,茶杯碎裂。
十三爷眉宇间掠过抹惊讶。
墨倾冷冷道:“我耐心不好,少动心眼。”
僵了半秒,十三爷恢复了镇定,配合地说:“您是长辈,您说了算。”
他话一转:“井时,你们认识吧?”
墨倾和江刻倏然一默。
江刻说:“继续。”
“表面上,我们是被上任家主选中、培养的,但实际上,幕后操作的,都是井时。”十三爷说,“这些事,是我五年前被选中为新任家主时,才知道的。”
江刻问:“井时充当什么角色?”
“这我可不知道。”
十三爷一摊手,模样还挺真诚的。
他说:“五年前,井时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后,就忽然失踪了,谁也不知去向。他真正告诉我的,并不多。”
“我的身体?”江刻蹙眉。
十三爷颔首:“当时你的身体很虚弱,过了近半年,才有苏醒迹象,但又过了半年,你才开始有意识。”
“我没有这段记忆。”
“很正常。”十三爷说,“因为你的记忆,全是假的。”
假的。
哪怕心里早有准备,在真正听到这事时,江刻脸色仍是微微一沉。
窗边忽然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是墨倾的手肘不小心碰到了窗玻璃。
茶室很安静,安静到哪怕是这点声音,动静都很大。
十三爷偏头看了眼墨倾。
墨倾却恢复了沉静,挑眉:“说说,你们怎么操作的。”
“首先声明,这些都是井时安排的,我只是听命行事。”
十三爷先把自己摘干净了。
然后,他才看着江刻,继续说:“你第一次苏醒后,我们就开始给你进行催眠,通过照片、视频、讲故事的方式,给你灌入了一段莫须有的人生记忆。”
江刻静默地看着他。
明明江刻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十三爷却觉得背脊有点凉。
十三爷硬着头皮说:“这个过程,又持续了一年。直至催眠彻底成功,而你的身体,也完全恢复至正常。”
沉默。
又是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的气息,令十三爷颇有不安。
良久,十三爷清了清嗓子,说:“我只做了这些。”
江刻这才问:“给我的记忆里,有没有墨倾相关的,或是别的什么暗示?”
“这个真没有。”
十三爷摇了摇头。
他坦白道:“给你植入记忆,本就是有违伦理的事。井时说,你本就是没有记忆的,所以要给你一段人生。”
“我若没有记忆,又是如何凭空长这么大的?”
“这个……”十三爷轻咳一声,很正经地说,“我检测过你的基因,你确实是人类。”
他其实怀疑过江刻是别的物种。
不过,全面检查做过了,江刻就是人类。
不存在其他物种的可能。
“……”
忽然被用“人类”来做安抚的江刻,一时间竟然也无话可说。
江刻理了下头绪:“我被调去东石市呢?”
“这也是井时安排的。”十三爷说,“第一任家主的兄弟中,有一个跑去东石市了,在那边安了家,但跟我们江家多少沾亲带故的。井时让我把你安排到他们家。”
墨倾冷不丁发问:“然后呢?”
“然后……”十三爷顿了下,“也没别的了。井时只说,不要对江刻做出什么限制,他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墨倾冷笑一声:“你们把澎韧和澎忠安插在他身边,这叫不做出什么限制?”
“这也算保护嘛。”十三爷大方承认了,“这是我安排的,毕竟井时给的人,我总不能真的什么都不管。”
“何况,”
十三爷看向江刻,轻笑道:“你没少瞒着澎忠做事吧?”
江刻没正面回应:“你说,江延回来,是什么意思?”
十三爷安静了下来。
墨倾在旁看着没说话,视线有意无意地落到江刻身上。
江刻却直视着十三爷,眉眼里透着几分威压:“都到这份上了,没必要隐瞒吧?”
“行吧。”
被江刻盯得头皮发麻,十三爷吁了口气,身形往后靠了靠。
“我只听井时提过一嘴。”十三爷眼皮抬了抬,“只要江刻消失,江延就会回来。”
第336章 起航赛【07】十三爷:我才不要当你们孙子
“只要江刻消失,江延就会回来。”
十三爷说完,发现两股气压袭来,令他一震。
他心下纳闷。
他听井时提过墨倾。
作为一觉醒来就是百年后的人,又跟江延关系密切,墨倾不应该是最希望江延回来的人吗,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墨倾凉飕飕地问:“他不是死了吗,怎么回来?”
十三爷把锅一甩:“这我就不知道了。”
江刻问:“我的消失,指的是什么?”
“不知道。”
十三爷两手一摊,直接摆烂。
而后,他手指摩挲着下颌,微微向前一倾,仔细端详了江刻片刻。
正当江刻以为有什么稀罕事儿之际,十三爷冷不丁道:“老实说,我一直觉得你长挺好看的,但你这两年,是不是长得更帅了点儿?”
“……”
江刻顿了下,然后调整了下坐姿。
“揍他。”江刻侧首,跟墨倾说,“我付你工资。”
“行。”
墨倾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两分钟后,英俊潇洒的十三爷,左眼多了一圈乌青。
他捂着眼:“至于吗?”
墨倾手掌往茶桌上一撑,微偏着头,视线上下打量着十三爷,递给他一个挑衅眼神。
十三爷识趣地闭上嘴。
墨倾阴阳怪气地道:“作为现任当家,井时将一个没记忆的陌生男人扔你这儿,你不起疑,反而盯着他的脸,犯了两年花痴?”
“你这话说得……”
十三爷将手放下来。
他看得出来,这两人没问出满意的东西,正憋着一肚子火呢,只是拿他撒气罢了。
一个是来自百年前的祖宗,一个是没有过去记忆虚假的傀儡。
他倒是不至于跟他们计较。
“不是我不想查,而是井时办事谨慎,我确实查不到什么。”十三爷说,“不过,倒是可以给你们一点情报。”
墨倾懒懒道:“说。”
十三爷说:“江刻是被井时从东石市送来的,不出意外的话,他以前一直待在东石市。”
墨倾接过话:“但没有他一点生活痕迹。”
“对。”十三爷点点头,别有深意道,“我不信在这个社会,还存在不留任何痕迹的活人。以井时的作风,也不至于将一个活人囚禁多年。”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一直是沉睡状态?”墨倾问。
“不排除这个可能。”十三爷又看向江刻,“我对你做过两种设想。一、克隆人。但就算你是克隆人,也需要正常生活,吃喝拉撒一样缺不了。”
江刻不置可否。
他问:“二呢?”
“机器人。”十三爷说着也有些无奈,“你去东石市后,澎忠给我汇报过你的生活,每天定点作息,两点一线地工作,生活一成不变,活得像个机器人。”
江刻:“……”
十三爷继续说:“但我在你昏迷时就给你做过检查,你放心,你绝对是个正常人类。”
“……”
这么离谱的猜测,江刻和墨倾都不太想接茬。
“关于江刻和江延是否是一个人的事……”十三爷话锋一转,“你们应该也有怀疑吧?”
要不然,他说那句“只要江刻消失,江延就会回来”时,他们俩不会那么平静。
观察了下两人的神情,十三爷又道:“虽然井时活这么久确实很玄学,但这世上没那么多奇幻的事,江延会借尸还魂的说法,我持保留意见。”
墨倾沉吟半刻,问:“你有什么证据?”
十三爷摇摇头:“我相信科学。”
“何况,”十三爷倏然一笑,“江刻,最起码现在还是江刻,不是吗?井时又一直没消息,与其等着一个不确定的答案,为何不过好现在?”
墨倾一怔,眼帘半垂下来。
“换个话题。”
江刻不急不缓地说。
他盯着十三爷。
十三爷又被他沉静冷厉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
江刻问:“为什么躲着我们?”
“我倒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十三爷看了一圈他们俩,眉眼微微耷拉着,“在井时没下落之前,你们找我也没用。”
这话,真假掺半。
井时告知他的消息,少之又少。
他没什么好说的。
此外——
这两个人,全都是麻烦。
毕竟一个是百年前的祖宗,一个是未来的家主,都得敬着。
可他吧,偏就不是个会当孙子的人。
他宁愿墨倾和江刻在外面待着,无论怎么闹都行,他可以让江家、emo给他们俩撑腰,但他能躲着就躲着。
江刻没有停顿,又问:“我清醒后,见过你吗?”
“没有。”
“所以我记忆里关于你那些记忆都是假的?”
“……算、算吧。”
十三爷忽然有些心虚起来。
为了拔高他在江刻心里的形象和地位,他稍稍耍了一点小心机。
“知道了。”
江刻点了点头,似乎没多大情绪。
十三爷有些惊讶。
这样问一句就过去了?
然而,下一秒,江刻站起身。
十三爷如临大敌。
江刻将衬衫衣袖往上挽了点,动作慢条斯理的,之后很温和地跟十三爷说:“是我走过去,还是你凑过来?”
“……”
于是,十三爷的右眼也多了圈乌青。
还挺对称。
墨倾在一旁看戏,连茶都给自己泡好了。
等江刻处理完后,墨倾将茶杯一放,问十三爷:“九云残片呢,你从哪儿得来的,又为何要把它送给江刻?”
第337章 起航赛【08】他以后也会是一个人吗?
“九云残片呢,你从哪儿得来的,又为何要把它送给江刻?”
十三爷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过了几秒后,他才想起这件事:“哦,那个啊……”
他随意地说:“我曾在井时手里见过一样的。前一阵得知温家人正在找它,我就让人抢了个先,夺过来了。”
“为什么?”
“我一向看温家人不顺眼。”十三爷答得很实在,“至于送给江刻,是因为我拿着没用。反正是井时的东西,给你们,也大差不差。”
还以为他知道什么要紧的事。
结果到头来,竟是一不大不小的乌龙。
墨倾心情一言难尽。
江刻和墨倾又陆续问了十三爷一些问题。
基本可以确定,井时关键计划的内容,都没透露过他。
不过,笼在江刻身上的迷雾,总算散开了一点。
这一趟来得不亏。
*
到饭点时,墨倾和江刻整理了下头绪,便要离开。
十三爷脸上有伤,为了维护形象,不宜见人,连茶室都没出。
“江爷,倾倾!”
一见到门开了,等得快睡着的澎韧,冷不丁清醒了,兴冲冲凑了上来。
见到咋呼的澎韧,江刻才想起还有他这么个人。
江刻道:“我们先回去。”
澎韧马上说:“好嘞,你们去太平街么,我跟你们一起呀——”
江刻打断他:“你回你自己家。”
澎韧有些失望。
他想说,今天是周末,他想去太平街见一见戈卜林,但他是不敢跟江刻唱反调的,于是忍住了。
没想,江刻又淡淡地说:“我暂时休长假,你和澎忠的工作,会有人给你们安排。”
澎韧震惊地瞪大眼:“长假?休多久啊?”
“没定。”
江刻说。
之后也没管澎韧的反应,江刻直接走了。
墨倾倒是站在原地。
“倾倾……”
澎韧求助地看着墨倾。
他好奇地问:“你们跟十三爷谈了什么,怎么一谈完,江爷就要休长假,我和我哥的工作也要调动?十三爷同意了吗?”
墨倾“嗯”了声,说:“同意了。”
“啊……”
澎韧失望地耷拉着眉眼。
“不好吗?”墨倾乜斜着他,“你那么忌惮他,当他的助理,无非是家里和江家要求的。现在恢复自由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是一件好事?”
“可——”
澎韧下意识想反驳。
但是,他“可”了半天,也没有想出一个理由。
他抓耳挠腮的。
墨倾轻哂。
她转身要走。
澎韧忽然抬头,说:“可我一点都不讨厌跟着江爷。”
墨倾脚步微顿,回了头。
澎韧继续说:“我当他的助理,他也没限制过我的自由,看着挺难相处的,其实很平易近人。我话很多,没眼力见儿,还办砸过不少事,可他一次都没凶过我。我哥凶我的时候,他还会帮我解围。”
墨倾一怔。
“他们都说,江爷是上一代谁的私生子,自幼在国外长大,可我知道都是假的。我哥他们觉得我傻,什么都不告诉我,可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十三爷让我们什么都依着江爷,他的话语权很大,可江家从来没人关心他。”
澎韧絮叨地说完,眼睛有点红:“他不要我和我哥了,那他会离开江家吗?”
“不知道。”
墨倾只能这么回答。
现在的江刻,大抵是不愿跟江家扯上关系的。
毕竟——
对江刻来说,一切都是假的。
澎韧“哦”了声,微微抿唇,又抬眼盯着墨倾,很小心的、试探地问:“他总是一个人,以后也会是吗?”
墨倾沉默了会儿,说:“不会。”
“谢谢。”澎韧呼出口气,“那我以后还能来找你们吗?”
“当然。”
墨倾唇角微弯。
*
墨倾走后没多久,茶室的门就被打开了。
十三爷见到跟木桩子一样杵着的澎韧,惊讶了一瞬。
“你没跟他们一起走啊?”
十三爷问了句,见到澎韧低着头,有些纳闷:“怎么了,没精打采的,不像你啊。”
澎韧鼻尖微红:“我工作没了。”
“哦,你说这事啊……”十三爷说,“江刻那边,你和你哥,都不用跟着了。你想要什么工作啊,都给你安排上。”
澎韧拳头一握,下定了决心,斩钉截铁道:“我不干了!”
“嗯?”
十三爷满头问号。
“我忽然想起我家巨有钱的,可以供我游手好闲几百辈子,我以后再也不工作了。”澎韧黑亮的眼睛紧盯着十三爷。
十三爷怔了片刻:“澎小韧同学,我感觉到你对我有意见。”
“十三爷你可真聪明。”澎韧一字一顿地说。
“啊……”十三爷想了想,“行吧,你回去败家,澎家家底败完了,江家给你续上。”
“哼,我家底厚着呢!”
澎韧瞪了他一眼,傲娇地走了。
十三爷叹了口气。
好好一乖小孩,咋就忽然基因变异了呢?
*
墨倾在车里找到了江刻。
“我饿了,先去吃饭。”
墨倾给自己扣好安全带。
江刻偏头:“吃什么?”
“吃点没吃过的吧,”墨倾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说,“你感兴趣,但没试过的。你自己选。”
江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忽而低笑。
“好。”
他这样说。
然后,开车离开了这里。
有真实自我的这三年,江刻似是无形中受到限制一样,吃食上会不自觉选墨倾爱吃的那几种,所以很多食物,他见过但都无意识避开了。
想找到他没吃过的,也不算难。
将车进城后,他随便找了一家生腌店。
“全都是生的?”
看到菜单后,墨倾还挺惊奇的。
“也有熟食。”
江刻话一顿,给墨倾点了两个熟食。
对于“生腌”,墨倾只听说过,没亲自尝试过,并且打心底表示抗拒。
于是,当一盘又一盘生腌端上桌时,墨倾有意无意地打量江刻,想看看江刻吃时的反应。
江刻戴上手套剥虾,微微抬眼对上墨倾的视线:“虽然我长得让一男人能我看两年,但你也没必要这么盯着我。”
墨倾一笑。
她身形朝江刻靠了靠:“他们给你催眠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第338章 起航赛【09】你是想谋权篡位吧?
“他们给你催眠的事,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
江刻沉吟了下。
他继续剥虾:“其实在我去东石市后,我有一段时间总精神恍惚,隔了约半年才算恢复正常。在这以前的事,我记得都不太清楚。”
墨倾狐疑:“你是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记忆不真实的?”
“在我补完基础医学知识后。”
“嗯?”
江刻眼睑轻抬,语气淡然:“我的工作跟医学专业关系不大,但基础得有。我发现我对医学一无所知时,只当我的文凭是混来的,后来自学完,发现我就算是混日子,也不会混到这种程度。”
墨倾觉得江刻在委婉地夸自己。
她挑了下眉,拿起手边的筷子:“你全是自学的?”
“嗯。”
毕竟不好让人知道他以前是个不学无术的混子。
墨倾夹了一粒花生米:“后来呢?”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后面的疑点就多了。就像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以我的年龄、资历、出身,江家和emo给我的权利过大,不正常。”
“很合理……”
话到一半,墨倾见江刻将虾肉送进嘴里,便等待着。
江刻斯文地吃了。
墨倾忙问:“感觉怎么样?”
“不错。”江刻评价,尔后问,“你也试试?”
“……不了。”
墨倾不喜吃生食。
绝对不碰。
面对她的反应,江刻多少有些遗憾。
两人平静地吃着饭,时不时聊上几句,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及“江延会回来”的事。
回去的路上,墨倾觉得车里闷,将车窗开了一条缝。
冷风呼呼砸在脸上,凉嗖嗖的,她一点都不觉得冷。
她将被吹乱的头发往后一拨,侧首瞧着江刻,问:“离开江家,你有别的计划吗?”
江刻顿了下:“搞事业。”
墨倾有些意外,随口一问:“自己创业啊?”
“接任务,提升业绩。”江刻淡声道,“101部门没一个干事实的人。”
墨倾差点把这一茬忘了。
她拧拧眉:“老实说,你是想谋权篡位吧?”
江刻不无嘲讽地说:“就你那点权利,不篡也罢。”
“啧。”
墨倾不屑极了。
“101部门建立的初衷,你不想查了吗?”江刻问。
墨倾没说话。
“虽然只要井时恢复记忆,大部分事情都会得以解决,可既然计划这么周密,就不会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井时身上。”
江刻继续说:“在假设井时出事的前提下,他们会有别的预案,101部门很明显就是那个预案。”
这一点,墨倾不置可否。
哪怕井时没出现,101部门的任务,也在一步步引领着他们。
手指抵着太阳穴,墨倾说:“我没什么兴趣。”
“是么。”江刻闲散道,“我倒是挺感兴趣的。”
墨倾头一偏,看向窗外。
天空灰蒙蒙的,路边行人、建筑、绿化,组建出城市的繁华面貌,却墨倾瞧着,却觉得冷冰冰的,没一丝温度。
良久,墨倾说:“随便。”
*
江刻将墨倾送到门口。
墨倾推开车门时,见江刻并没有动,于是问:“不进去吗?”
“不进去了,”江刻说,“我回一趟家。”
墨倾微微颔首:“哦,什么时候回来?”
“周一。”
“行。”
墨倾什么话也没多说,回了一声后,就走下了车。
她推开院门的那一刻,车子就发动了,她动作一顿,回头看去,见到江刻的车缓缓行驶离开,不消片刻就消失在视野。
收回目光,墨倾进了门。
院子里,戈卜林正蹲在药地旁照看草药。
戈卜林见到墨倾,朝她招了招手:“部长,咱们第一批草药马上就能收割了,这些药里有给迟时用的吧,要不要找其他的药材搭配?”
这两个月,戈卜林看似就随意打理药地,但草药长得非常好。
墨倾随意扫了眼:“不要。”
戈卜林又问了:“那什么时候用呢?”
墨倾道:“先留着吧。”
“你不急着给迟时用吗?”戈卜林猛地一下窜起来。
这时,天上落下了雨,啪嗒啪嗒地落下,戈卜林抬手遮着,匆匆跑到屋檐下。
他凑到墨倾跟前,眼里闪着期待和兴奋的光:“他最近能记起来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呢!”
迟时的情况,跟江刻不一样。
迟时是病理上的失忆,在墨倾针对性的治疗下,迟时的记忆是有明显恢复的。
但是,迟时的记忆是碎片式的,而且离得越近的,越先想起来。
没什么情报性。
不过,对于闻半岭和戈卜林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他一直这么喝药,也不是一回事。”墨倾进了玄关,身形微微一顿。
旋即,她回头说:“我在研究新药方。等他现在的药喝完,就先停一停吧。”
“啊……好吧。”
戈卜林有些疑惑,但仍是点点头。
毕竟,对于医学,他是一窍不通。
听墨倾的就行。
……
雨一直下到晚上。
墨倾待在卧室里看书,手机忽然一响,墨倾立即放下了书。
结果是戈卜林发消息让她去楼下吃饭。
看了两秒,墨倾想将手机放下,但手机蓦地震动。
是谷万万的电话。
墨倾接了:“什么事?”
“我的药园被毁了。”谷万万语气微沉,压着怒火,“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第339章 起航赛【10】他的意见不重要,我说了算
墨倾来到药园时,天色黑得浓郁。
风雨交加,墨倾撑着伞,伞面被风刮出弧形,细雨全飘在她身上。
她走到药园门口,见到满地狼藉,草药全被连根拔起,被折断后才扔在地上,各种盆被摔碎,碎片和泥土混在一起。
各种温室仪器设备也被砸坏了。
“查到是谁干了的么?”
墨倾收了伞,往里走。
谷万万正在满地草药中找有存活希望的。
可每一株都被毁得很彻底。
“没有。”将手中草药扔到一边,谷万万抬起头,脸色微微发白,神情是冷的,“摄像头全部被损毁了。”
墨倾微微仰头,去看大棚内的摄像头。
确实都被损毁了。
连照明设施都被毁了一半。
谷万万站起身:“我这两天回家,陆教授带师弟出差了,药园没有人看着。”
“谁知道?”
“什么?”谷万万反应过来,“你是说谁知道药园没人?应该不多。但要是提前策划的,一直观察药园动向的人,也能察觉。”
墨倾扫了眼满地的草药。
这大鹏,这草药……可值不少钱。
随手捡起两根草药,墨倾发现中间被折断,连叶子都秃了一半。
“你最近得罪谁了?”墨倾皱起眉,“恨意有点强啊。”
“我成天待在药园,能得罪谁啊?”
谷万万完全没有头绪。
“说不准。”墨倾想了下,“报警了吗?”
“还没来得及。”
“那别报了,我找个靠谱的来查。”
“找谁啊?”
“闻半岭。”
“……”
谷万万眼皮跳了一下。
行动二队的队长,平时连b级以下的任务,都不亲自带队的,现在让他来查药园被毁的事儿?
对谷万万来说,药园被毁是一件大事,但对闻半岭来说……
真不见得。
“他能同意吗?”谷万万摩拳擦掌。
“他的意见不重要。”
墨倾完全不在乎。
谷万万:“……”
偶尔的,他还是能在墨倾身上,看到一点部长魄力的。
*
药园被毁得实在厉害,一株活的草药都没被谷万万留下,谷万万越待越气,可又舍不得走,生怕错过幸存者。
可一直忙到半夜,谷万万也一无所获。
他一身疲惫地把自己摔到沙发上。
“把我埋了吧。没有它们,我也不想活了。”
谷万万身心俱疲。
墨倾正在剥糖炒栗子,随口回:“这才多大点打击。”
“那可是我的命。”谷万万吸了口气。
然后,闻到了浓浓的栗子香味。
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态,在这样的我面前,还能泰然自若地吃夜宵的?”
墨倾说:“我没吃晚饭。”
“……我也没。”
墨倾扔给他两颗糖炒栗子。
谷万万捞在手里,然后支撑着坐起来,半个身子窝在沙发角落。
药园是他多年心血。
在墨倾来之前,他就在药园发过疯,如今又在紧张、愤怒、心疼的情绪里,连续忙碌几个小时,浑身只有疲惫和无力,甚至连情绪都麻木了。
墨倾缓缓说:“倪矜的药园也被毁过。”
谷万万一怔,倏然抬眼。
他眼睛里血丝密布。
“损毁程度,跟你的一样,多年心血全废了。”墨倾说,“不过她心态好,也就丧了十天半月吧,又重新布置药园了。”
“你怎么知道?”谷万万揉了把脸,“就好像你看到了似的。”
“你不信也罢。”
墨倾往嘴里扔了一颗栗子肉。
她继续说:“好好睡一觉吧。我要是你,就先把人揪出来揍一顿,再去想别的事。”
谷万万沉默半晌,最后憋住一句:“大爷的。”
要知道是哪个孙子干的,何止揍一顿,他还得让那孙子坐牢!
于是,谷万万猛地一下窜起来,走到墨倾身边,一把薅走了大半的糖炒栗子。
墨倾莫名其妙:“做什么?”
谷万万说:“我得把自己吃饱了。”
“你吃饱了,我还有份?”
“那你另想办法吧。”
谷万万抱着糖炒栗子,又匆匆赶去药园了。
墨倾无语至极。
她慢吞吞地吃完最后几颗栗子,拍了拍手,起身走到玄关,拿起她的雨伞,准备先回去再说。
……
在这种事上,闻半岭的办事效率,倒是出乎意料的高。
翌日下午。
墨倾被隔壁装修吵得烦不胜烦,所以去附近公园里闲逛,顺便欣赏秋日的银杏和枫叶。
谷万万就把电话打来了。
“人已经被抓到了。”谷万万情绪有点暴躁。
“谁?”
“一个同学,关系一般。”谷万万说,“他去过药园,跟教授也认识,知道药园没人,又清楚药园的摄像头,做起来很顺利。”
天被笼了一层暗沉。
墨倾坐在公园长椅上,隔着湖,看着远处的银杏林,满目金黄。
她问:“他的理由呢?”
“他说一直看我不顺眼,加上我跟他都要参加起航赛。前几天,他看我要参赛的草药培育的很好,就一时鬼迷心窍,做了这种事。”
谷万万越说越气。
他无法想象这种理由是如何成立的。
嫉妒?
眼红?
真特么扯淡又现实的理由。
可谷万万心里却憋着一团火,上不来,又下不去。
就因为这儿?
仅仅因为这儿?
就肆无忌惮破坏他的药园,毁坏了他多年来的成果?
荒唐!
可笑!
墨倾问了句:“什么参赛的草药?”
“起航赛啊,不是你拉着我参加的吗?”谷万万忽然一顿,尔后抬高声音,“你说这事,你是不是也有责任?!”
“等等。”墨倾语调一凉,“你详细说说参赛的事。”
“什么意思?你拽着我参赛,不就是为了草药种植这一环节吗?每个组除了相关知识问答,还要展示各组带去的草药。”
谷万万吸了口气。
他又说:“就为了你这比赛,我打算把我刚培育出的草药血滴子带过去的,最近心思都在它身上。”
墨倾问:“他打算拿什么参赛?”
“不知道。”
谷万万哪来的心思打听这个。
“他是哪个小组的,队友什么人,获胜率大吗?”
“鬼知道!”
谷万万烦不胜烦。
墨倾冷静地说:“去查。”
“干嘛查这些?!”谷万万无法理解。
“这事,”墨倾顿了顿,“恐怕没那么简单。”
“……”
谷万万悚然一惊。
第340章 起航赛【11】颜劲知迫害,颜温两家联手
经墨倾提醒,谷万万也从愤怒中脱离出来,开始思考这事逻辑性。
他很快着手去查。
墨倾坐在长椅上吹风,听到身后传来叫卖声。
她回了下头。
有个老人正在卖冰糖葫芦。
“给我一串。”
墨倾手一抬,朝人招呼了下。
冰糖葫芦吃到一半,谷万万电话又打过来了。
“你猜得对。”谷万万说,“他和他的队伍,根本不成气候,他没有破坏药园的必要。他的理由,不完全成立。”
墨倾咬了口冰糖葫芦:“你怎么想?”
“他应该是被指使的。”谷万万想了想,“我猜……”
“嗯?”
“颜劲知的可能性很大。”
墨倾听他继续讲。
“一周前,他得知我要参加起航赛,就很关注我的血滴子。三天前,他把他养在药园的草药都搬走了,昨天就出了这样的事。”
谷万万冷静地分析。
墨倾说:“知道了。”
谷万万道:“我同学被闻半岭带去派出所了,我现在就去一趟。不过,他宁愿担下这么大的风险,或许有更大的把柄在颜劲知手上,很难——”
“不用那么麻烦。”
墨倾站起身,捏着那一根冰糖葫芦,慢悠悠地走着。
她干脆道:“我去问,快一些。”
电话挂断。
都欺负到跟前了,若再被推着走,也不符合她的性子。
*
派出所审讯室。
面对警察的询问,陈光一口咬定都是他干的,没有受人指使。
无论问多少遍,皆是如此。
蓦地,审讯被敲门声打断,起初走出去一个警察,不一会儿,又把另一个做笔录的警察叫走了。
陈光心下纳闷。
问完了吗?
还是,出什么岔子了?
“谁——”
外面忽然传来一道喝声。
然后,就没了任何声音。
陈光心倏地一紧,侧耳去听走廊动静,可连一个脚步声都没有。
“呼!”
“砰!”
伴随着一阵凉风,门一开一关。
“滋滋——”
审讯室昏暗的灯光闪了两下。
陈光心头一紧。
他下意识抹了把汗,可他再抬头时,眼里忽然多出一抹身影,当即吓得他心脏直奔喉咙,他整个人一震,往后弹了弹。
“你、你是谁……”
陈光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他紧张又慌乱地盯着眼前的女生。
女生穿着件黑色外套,兜帽戴在头上,遮了大半张脸,阴影之下,只有轮廓若隐若现。
陈光隐约能感觉到她的视线。
锋利、冷漠、危险。
如暗中窥伺的冷血动物。
墨倾将一个小瓶子放在桌面:“喝了。”
“这是什么……”
陈光舔了舔干燥的唇角,瞳孔控制不住地收紧。
令人恐惧的氛围感,全然控制住他的神经。
“谷万万的财势,你心里有数,他是不会放过你的。”墨倾不疾不徐地说,“把它喝了,别乱说话。”
陈光似是一下被棍棒敲醒。
陈光赶忙道:“你回去告诉颜劲知,我不会乱说的。”
“由得了你?”
墨倾不由分说地捏住他下颌,抄起那个小瓶子,把里面的东西全都灌入他口中。
“你给我喝了什么!”陈光头一偏,剧烈咳嗽着,同时用手扣嗓子眼,“颜劲知是不是反悔了?他说了会护着我的,还许诺给我三明药业的高管之职!他怎么可以反悔!”
闻声,墨倾眉毛动了动。
墨倾讥讽道:“这你也信。”
于是,陈光炸了。
……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墨倾走出派出所,给谷万万去了通电话。
墨倾道:“问清了,颜劲知怕你赢了他,想把你扼杀在摇篮。”
“……”
谷万万骂了一连串脏话。
骂完后,谷万万吸了口气:“他和谁组队?”
墨倾说:“温迎雪和温南秋。”
“难怪。”谷万万回味过来,“他们仨代表温家和颜家,组队拿下第一,又可以捆绑在一起炒作一波了。”
谷万万又道:“起航赛的赛制特殊,第二轮需要带自己培育的草药过去进行评分,不带等于没分。现在血滴子被毁了,你打算怎么办?”
墨倾说:“戈卜林那儿有不少,不用担心。”
谷万万明显不信:“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随便拿一株草药过去就能拿第一……”
“就这样,先挂了。”
墨倾把电话掐了。
谷万万无语地跳脚。
*
乌云遮了月,夜空暗得深沉。
温家。
温迎雪沐浴出来,换了一件白色睡裙。
忽而一阵冷风袭来,温迎雪凝眸看去,见到窗户开着,遂轻皱眉,抬步走向窗户。
走到一半,她似是察觉到什么一般,脚步顿住。
她明明关了窗的!
“你家葡萄不错啊。”
轻悠悠的声音传来。
温迎雪赫然回眸,便见墨倾坐在沙发上,手里拎着一串葡萄。
她穿了一身黑,长发披散着,眼神打过来,随意又闲散。
“你怎么进来的?”
温迎雪看了眼窗户,如临大敌。
“这世上还没有我不能进的地方。”墨倾吃了一颗葡萄,往后倚着,侧着身瞧她,“我饿了,有什么吃的吗?”
温迎雪:“……”
一刻钟后,温迎雪端来一些热菜,面无表情地搁在墨倾跟前。
今日温家主过寿,在家待客,吃的喝的一概不缺。
“速度很快啊。”
墨倾拿起了筷子。
温迎雪凉声提醒:“你不试一下毒?”
墨倾顿住。
温迎雪提醒:“当初季云兮就是这么中招的。”
“用不着。”
墨倾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丝毫不放在心上。
见她真的吃上了,温迎雪止不住头疼。
半刻后,温迎雪忍无可忍地问:“你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
墨倾张了张口。
“笃笃。”
卧室门被敲了两下,旋即传来虚弱温和的声音:“阿雪,你睡下了吗?”
第341章 起航赛【12】墨倾:我们俩关系很好吗?
“阿雪,你睡下了吗?”
墨倾乜斜着温迎雪。
温迎雪欲要起身,觑了眼墨倾后,叮嘱:“你别说话。”
她前去开门。
温迎雪的卧室很大,除了休息空间外,还有学习区和休闲区。
墨倾坐的地方,从门口角度里看,是完全看不到的。
“二叔。”
温迎雪开了门。
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并不显年龄,万里挑一的长相,却被一身病气笼罩,眉宇间萦绕着虚弱,脸色苍白如纸。
他身形颀长,微低着头,少了点精气神。
温迎雪问:“这么晚了,你有何事?”
“我近来身体好了些,调了点药,你拿去给季云兮试一试。”温长林递来一个药瓶。
皱了皱眉,温迎雪拿过药瓶,语气微凉:“让你好好休养身体,你管季云兮做什么?”
温长林好脾气地笑笑:“她还小。”
“人各有命,用不着你操心。”
“你啊。”温长林柔声说,“我也不知这药可否帮到她,你先让她试试。”
“她中毒已深,再怎么试,也活不久。”温迎雪轻抿唇,“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不如想想你自己。”
“好。”
温长林笑着应了。
“寿宴过了,我们明天回家。”温迎雪语气缓和不少,“你趁早歇着吧,我送你。”
“不了,我——”
温长林拒绝到一半,注意到出现在视野里的墨倾。
温长林愕然:“你屋里有客人?”
温迎雪先是一惊,旋即回过身,果然见到墨倾站在身后。
墨倾吃饱喝足,手里拿了个苹果,一上一下地抛着。
温迎雪冷冷完了她一眼:不能老实点吗?
“温二叔吧,”墨倾没理她,咬了一口苹果,扬眉一笑,“要进来坐坐吗?”
“你是?”温长林问。
“墨倾。”
墨倾简短地回答。
温长林没听过这名字,迟疑地看向温迎雪。
“一个同学。”温迎雪敛了敛眉目,不愿让墨倾跟温长林接触过多,“我先送你。”
温长林想罢,点点头。
这时,墨倾悠悠来了一句:“温二叔是被天莲虫寄生了吧?”
温迎雪和温长林皆是一怔。
他们俩眼神对视了一秒,然后疑惑地看向温迎雪。
“你说什么?”温迎雪有些颤音。
“寄生黑线都长到手腕上来了,命不久矣,你们连是什么都不知道?”墨倾说,“你们温家的医术,不是权威吗?”
顿了一秒,温迎雪试探地问:“你真知道?”
墨倾耸了下肩。
然后,又踱步走了。
“……”
温长林和温迎雪,又互相看了眼。
一分钟后,温长林和温迎雪都进了屋,卧室门被温迎雪反锁。
温迎雪扶着温长林,走到沙发旁坐下。
墨倾还在啃苹果。
“不知墨倾小姐可否细细查看一下?”温长林温和地问墨倾。
在外人眼里,温迎雪和温长林都是“温和”的,但温迎雪伪装得深罢了,怕是直接学了温长林的。而温长林,挺好地诠释了“温润如玉”几个字。
打骨子里透出一股温和儒雅。
墨倾将果核扔到垃圾桶。
她打量温长林两眼,站起身,走到温长林身边,拿起温长林的手腕。
这手,冰凉。
她伸出两指,将衣袖往上一推,直至手肘处,几条黑线从上蔓延,越往上,颜色更深、线条越粗。
墨倾又捏起温长林衣领,直接往旁一拽。
旁边的温迎雪皱起眉头。
但也没制止。
墨倾简单扫了一眼,又给温长林把了脉,松开了。
她拍拍手,问:“后背全是?”
“嗯。”
温长林点点头。
墨倾问:“多久了?”
“近两年。”
“哦,那确实活不久了。”
墨倾轻描淡写地说。
温迎雪忍无可忍:“你说点有用的话。”
于是,墨倾简短地说:“能救。”
“真的?”
温迎雪意外地出声,难免有些情绪外露。
温长林神情也有些惊讶。
自从温长林有症状之初,他们就一直在寻求解决之法,可他们本就是学医的,翻遍了医术也找不出根源在哪儿。
根本无从下手。
温迎雪为了脱离温家,一直想学现代医学,但现代医学也查不出温长林的病因,温迎雪甚至想放弃计划,转而去投靠神医村。
——所以她选择从梁绪之入手。
可是,梁绪之医术并不行。
跟神医村的墨一停搭上线的机会,也被墨倾掐断了。
后来,温长林逼迫温迎雪不要再管他,强行让温迎雪去学了现代医学。
本来他们都已经放弃希望了,谁料……
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生,仅仅看了一下温长林的手腕,就觉察出温长林是被“寄生”了,并且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意外。
也,怀疑。
“骗你们好玩儿?”
墨倾心说:除了失忆,还没她不能治的。
温迎雪忙问:“怎么救?”
“急什么。”墨倾斜了她一眼,“我俩关系很好?”
温迎雪:“……”
第342章 起航赛【13】新邻居,新江刻
气氛难免有些尴尬。
毕竟,墨倾和温迎雪的关系,确实不怎样。
温长林以为墨倾是温迎雪的朋友,一听墨倾这话,忽然意识到这两人关系有些复杂。
但也不好问。
沉吟片刻,温迎雪主动问:“你来找我,是为了起航赛的事?”
“对。”
墨倾颔首。
温迎雪凝眉:“我保证你们组会是第一。”
墨倾笑了:“我们拿第一,不用你保证。”
停顿几秒,温迎雪狐疑道:“沈娘?”
墨倾睇了她一眼,颇为赞许。
温迎雪吁了口气:“好。她的任何消息,我都会告知你。你有任何计划,我都会配合。”
“等等。”
温长林手抬了抬。
他有话要说。
可温迎雪压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你的意见不管用。”
“阿雪。”温长林难免担心,“沈娘那群人……”
“跳梁小丑罢了。”温迎雪毫不在意。
她以前避让着,是不想找麻烦。
也怕祸及温长林。
而不是怕了他们。
墨倾在一旁看戏。
温迎雪看了墨倾一眼:“我的承诺,说到做到。我二叔身上的天涡虫,如何治?”
“两种办法。”墨倾道,“有天涡虫的地方,就有长明草。长明草就是解药。问你二叔在哪儿沾上的天涡虫,旁边必有长明草。”
温迎雪看向温长林。
温长林沉吟了下,轻轻摇头:“那里极其凶险,我如今去不了。”
“在哪儿?”温迎雪问。
温长林眸色微沉,笃定道:“你不能去。”
尔后,他问墨倾:“另一种办法呢?”
“那就有点费时间了。”墨倾说着,慢悠悠地掏出一枚银针。
温长林看了眼,便神色微变:“这套针——”
这套针,便是墨倾百年前打造的那套。
墨倾饶有兴致:“你知道?”
“略有耳闻。”温长林微微颔首,“百年前的医圣所有,但自他没消息后,他的手术刀和针灸针,也没了踪迹。”
墨倾说:“嗯。”
温迎雪忍不住问:“你真是医圣后人?”
在神医村时,听到墨倾是医圣后人的事,温迎雪只觉得荒诞。
后来想到墨一停毫不犹豫将墨倾认成自己师父,而墨倾对医圣留下来的物品非常熟悉,并且丝毫不看中其价值……
温迎雪多少是有些信的。
但,没有全信。
因为墨倾的过去,根本就查不到。
墨倾淡淡道:“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
温长林毕竟见多识广,接受能力极强,得知跟前这位是“医圣后人”,只是稍微惊讶了下,便恢复了镇定。
半晌,他问:“你想给我针灸治疗?”
“不是。”
墨倾手指晃了晃,银针凭空消失。
她耸了下肩:“以你被寄生的程度,强行剥离会极其痛苦,身体会承受不住。我会先给你开个药方调养身体,再根据你的情况针对性治疗。”
“谢谢。”
温长林说。
“交易罢了。”墨倾徐徐起身。
她想走,忽而想到一事,回头问温长林:“听说你去过梁埙山,为什么?”
温长林先是一怔,才道:“不瞒你说,我是冲着梁埙山上的九云残片去的,这九云残片,是进入西坞村的钥匙。”
西坞村。
这倒是从未听过的情报。
墨倾又问:“西坞村又是什么地方?”
“在西南边境,具体坐标我不清楚。但九云残片上有地图,很多人都去过。”温长林说,“据说那里有医圣的宝藏,不老不死的秘密。”
墨·医圣·倾:“……”
什么鬼扯的传说。
井时弄出来装神弄鬼的吧?
墨倾问:“去过的人,都怎么样了?”
“杳无音信。”
“沈娘、温南秋,甚至温家,都想去西坞村?”
“对。”
温长林知无不言,没有一丝隐瞒。
“你也想要宝藏?”墨倾继续问。
温长林一顿,轻轻摇头:“我只是想要个答案罢了。”
尔后他勾了下唇:“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墨倾眉头轻扬。
“行。”墨倾点头,继而跟温迎雪说,“温家有九云残片吗?”
“没有。”温迎雪说。
微顿,温迎雪继续道:“但有一个情报,我倒是可以透露给你。”
“说。”
“你治好的沈子由,他身上的毒,是沈娘下的。”温迎雪说,“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但沈娘和沈子由似乎有些牵扯,沈娘怀疑沈子由有九云残片,便以命做要挟。不过,沈子由快毒发身亡了,也没交出九云残片,想必是没有的。”
温迎雪又道:“沈娘大概也放弃了。”
“有点意思。”
墨倾来了兴致。
她考试时随手救的沈子由,还跟沈娘、九云残片有牵扯呢?
哦。
沈子由还入赘了看守墓园的那户人家呢。
“行,今晚就这样。”
墨倾拍了拍手,往窗口走。
温迎雪叫住她:“药方!”
墨倾一把推开窗户,纵身跃上窗沿。
她回头,说:“微信上发给你。”
身形一闪,墨倾就没了身影。
温迎雪想说她们俩还没加微信,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了下,竟是墨倾发来的验证消息。
温迎雪拿起手机。
温长林忽然喊她:“阿雪。”
“嗯?”
温迎雪停住,疑惑抬眸。
“这里是三楼。”温长林目光停在窗口。
温迎雪:“……”
两人对视片刻,旋即不约而同走向窗口,可楼下没有任何惨状,夜里,什么静悄悄的,不见一丁点的动静。
“她。”
温迎雪停顿须臾:“好像有点天赋异禀在身上。”
*
夜深了,墨倾才回家。
她冲了个澡就睡了,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是被“哐哐”砸门的动静吵醒的。
被吵得实在是烦,墨倾翻身下床,捞了件外套穿上,直接翻窗下去,阴着脸跨过庭院,把大门“哗”的一下打开了。
“哎哟——”
正靠着木门,用木头撞击门的季云兮,直接往后一倒。
好在她反应快,用手及时抵住地面,没让自己摔得太惨。
“你开门也说一声啊!”
季云兮赶紧跳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来这儿做什么?”墨倾皱眉。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季云兮莫名其妙,“就昨天,你给我发消息,让我请三天假,给我解身上的毒。”
“……忘了。”
墨倾说得简单干脆、理直气壮。
季云兮嘶了一声。
她刚要抱怨,墨倾就转身往屋里走:“现在想起来了。”
季云兮立马规矩,乖乖地跟在墨倾身后:“怎么解毒啊?”
“几点了?”
墨倾答非所问。
“早上,八点半。”季云兮看了眼时间。
墨倾说:“十点二十的飞机,我上楼收拾一下,你把厨房的早餐热一下。”
今天周一,戈卜林上班。
季云兮敲了那么久的门,也没人开门,想必迟时也不在。
但他们俩肯定会给墨倾留早餐的。
“……哦。”季云兮云里雾里的,“我们去哪儿啊?”
墨倾进了屋。
上楼前,她回:“东石市。”
*
季云兮体内的毒,墨倾想过几种法子处理。
一直没实施,是因为不划算。
针灸排毒耗时间。
药材养着耗金钱。
索性,墨倾想来想去,打上了“除瘴仪”的主意。
一劳永逸。
简单方便。
就是……她得受点苦。
早在半月前,墨倾就写了“借用除瘴仪”的申请,直至两天前,申请才被批准。
——当然,她可以直接找江刻这个仓库主人办事,更便捷,但没有必要。
简单收拾了下,墨倾跟季云兮吃了早餐,便直接出发了。
……
三天后。
墨倾告别精神面貌焕然一新的季云兮,独自一人回到太平街。
暮色四合,沿街灯光亮着。
居民街道门前偶尔亮起一盏。
墨倾手里提着个背包,脚步有些虚浮,晃荡地走到家门口,她听得“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
她抬眼一看。
只见江刻从门里走出来。
他穿着大衣,身形笔挺,眉是眉,眼是眼,挺有精神的。
“有吃的吗?”墨倾倒退半步,张口就问。
“嗯?”
江刻怔了下,明显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才道:“有。”
“赶紧的,饿了。”
墨倾说完就往门内走。
可是,刚踏进去一步,墨倾就怔住了。
庭院里没有菜,也没有药,弄成了平整的土地,摆放几株绿植。
墨倾环顾一圈,这才发现——
哪哪儿都是她陌生的。
“这是哪儿啊?”墨倾回头。
江刻跟上来,平静地说:“我家。”
墨倾问:“那我家呢?”
江刻指了指右侧的围墙:“隔壁。”
?
墨倾一脑门官司。
第343章 起航赛【14】别挡光,碍着我吃面
“你家?”
墨倾用手指点了点这片院落。
尔后,又指向隔壁:“我家?”
“嗯。”
江刻给了墨倾一个肯定的眼神。
墨倾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停顿片刻后,墨倾吁出口气,摆手道:“先给我一口饭吃。”
“行。”
江刻接过她手里的背包,往屋里走。
他问:“没吃午饭?”
“没吃。”
“怎么回事?”
“……起晚了。”
江刻刚推开门,闻声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刚见到墨倾时,江刻就注意到,墨倾脸色有些不对劲,挺疲惫的,但他只当墨倾从东石市赶回来,累了。
现在一想,应该不是这么回事。
毕竟以墨倾异于常人的体质,哪怕三天三夜不睡觉,都不至于这般。
“病了,还是怎么?”江刻问。
“血放多了,身体有些虚。”
墨倾走进玄关。
她拉开鞋柜的门,发现第一层就两双拖鞋。
一双男式,一双女士。
都是新的。
墨倾眉毛微动,指了指那双女士拖鞋,递给江刻一个眼神:“给我准备的?”
江刻弯腰,将两双拖鞋拿出来:“超市买一送一。”
“嘁。”
墨倾穿上拖鞋,进了客厅。
这里的格局,跟隔壁不大一样,空间全部打通,外加开放式厨房,整体敞亮。加上江刻一惯的极简风,几乎没什么摆设,空旷得很。
“食材不多了,我随便弄点。”江刻紧随其后,“茶几上有水果,下面还有坚果,你可以先吃一点,垫垫肚子。”
“你忙去吧。”
墨倾环顾着四周。
她嘴上说着饿,但分明对这房子更感兴趣。
江刻也由得她。
临时做饭菜需要时长,江刻从冰箱找了两个鸡蛋和一把菠菜,然后给墨倾下了一碗面条。
约摸十分钟。
只是,他将面条端上桌时,墨倾已经躺沙发上睡着了。
她侧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的苹果刚咬了一口,闭着眼,神情舒展,纤长细密的睫毛下,落了一小片阴影。
客厅亮的是射灯,均匀的光洒落下来,她的皮肤异常苍白。
“墨倾?”
江刻试探着叫她。
“嗯?”
墨倾睡得不算沉。
听到这声音,她竟是醒了,眼睫微微颤动,旋即抬起,半眯着眼看过来,视线定格在江刻身上。
她直接朝江刻伸出手。
什么话也没说。
但江刻在她抬手那一瞬就懂了,当即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
“饭好了?”墨倾问。
“做了面条。”
墨倾想要起身。
可是,不知是刚睡了会儿,整个身体都放松下来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她忽而觉得头晕目眩,竟是提不起力气来。
她搭上江刻的手:“扶我一把。”
江刻垂眸瞧她。
然后,他问:“抱你过去,介意吗?”
墨倾愣了一瞬。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江刻就弯下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墨倾身形不由得僵了僵。
两人目光交汇。
但下一秒,江刻就将视线移开,抬步走向餐桌。
他喉结滑动了下,说:“还挺轻。”
“饿过头了。”
墨倾也不知自己在接什么话。
江刻抿了抿唇。
路程太短,就几步路,没一会儿,江刻走到餐桌旁,将墨倾放下来。
墨倾实在无力,一坐下,身形就有点垮。
江刻干脆把筷子塞到她手里,又把面碗往她跟前推了推。
墨倾埋头吃面:“厨艺有长进啊。”
又扒拉两口,墨倾狐疑地觑了眼江刻:“味道有点熟?”
江刻并不意外,淡定地说:“在街口那家面馆偷的师。”
“……哦。”
墨倾恍然。
她问:“那你能把他家卤菜的手艺学来吗?”
江刻悠悠说:“你开个价。”
墨倾抬了抬眼。
江刻气定神闲地说:“价格合适的话,我以后就干这行了。”
“……”
墨倾连个白眼都翻不动了。
但嘴上没闲着:“你还不如去捡垃圾呢。”
江刻:“……”
这事她估计得记一辈子。
墨倾继续吃面,可吃着吃着,脑袋就往下低,眼皮慢慢垂下来。
眼瞅着她一头就要往碗里钻,江刻忍不住伸出手,扶了一下她的额头。
“嘶。”
墨倾忽然惊醒。
“你怎么回事?”江刻眉头轻皱,眼里隐约透着几分担忧,“以前不是睡一觉就好了吗?”
“以我这失血量,换做任何一个人,小命都没了。”
墨倾拨开他的手,还挺神气的。
她又加了一个字:“懂?”
“……”
江刻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种事上争强好胜。
“不太懂。”江刻敲了敲桌面,“赶紧吃完,去医院。”
重新拿好筷子,墨倾疑惑地问:“做什么?”
“去输血。”
“……”
墨倾将衣袖稍稍往上一拉。
然后,她挺真诚地问:“你觉得,你们普通人类那些毫无价值的血液,能进入我高贵的身体?”
江刻忍了忍,没忍住。
他只能尽量友善且诚恳地说:“……请你清醒一点,你的体检报告跟我们这些普通人类的,没任何不同。”
墨倾哑了一秒。
“走走走,别挡光。”墨倾将他推开,“碍着我吃面。”
江刻:“……”
她吃她的,跟光有什么关系?
第344章 起航赛【15】梦到江延,是个噩梦
江刻腹诽着。
但瞧墨倾那虚弱样儿,江刻安静地挪到一边。
墨倾强打起精神,往嘴里塞面条。
同时,抽空跟江刻闲聊:“颜劲知把谷万万的药园毁了。”
“我知道。”
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江刻都有听说。
墨倾说:“嗯,那你准备一下。”
“嗯?”
“到现在,他们还以为,季云兮会因中毒而听命于温南秋,而谷万万的药园被毁,我们对参赛作品一事,一筹莫展。”
墨倾说完,有点口渴。
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呢,江刻就起身去了橱柜,拿出一只干净的玻璃杯,倒好一杯水。
他走回来,将水杯递给墨倾,问:“想演戏是吧?”
墨倾接过水杯,朝江刻竖起拇指:“这活儿你在行。”
“……”
江刻无言以对。
不过,他确实在行。
咕咚咕咚灌下水,墨倾解决完剩下半碗面。
放下碗筷后,墨倾指挥江刻:“给我拿一下包。”
“做什么?”
墨倾理所当然地说:“回去休息。”
本来都起身的江刻,闻声一顿,目光垂落到她身上:“就在这歇着吧。”
“就几步路。”
江刻视线有些游离。
他轻咳一声,劝道:“你这副模样,就别让他们担心了。”
墨倾嘶了声,所有若思:“我是那种会在乎他们担不担心的人?”
这好像不大符合她的人设啊。
江刻认真地说:“你可以是。”
“……”
墨倾不说话,静默地看他,眼神捎带打量。
这人,奇奇怪怪。
江刻却没正面回应地意思,说:“走吧。”
“行吧。”
琢磨了一下,墨倾没有追根究底。
她起身跟上江刻:“我睡哪儿啊?”
“睡我屋。”
江刻抬步要上台阶。
忽的,墨倾顿住了,伸手勾住江刻后衣领,把人往后一拽。
江刻倒退两步。
他贴在墨倾身前。
墨倾微侧着头,眯眼打量他:“你屋?”
停顿了下,江刻解释道:“不会趁人之危。不过,只有我屋铺了床铺。”
墨倾没松开她,眼里有试探。
江刻坦然与之对视。
“行。”
须臾后,墨倾松开他的后衣领,拍了下他的肩。
她说:“带路。”
江刻朝她伸出手:“要扶着吗?”
“谢谢。”
墨倾自然而然地将手搭上去。
江刻一怔,目光在她身上一顿,然后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有些凉。
……
江刻的卧室也很宽敞,打通了两个房间,除了浴室外,一面是床和衣帽间,中间做了隔断,另一面是他的私人办公区域。
墨倾简单地冲了个澡。
出来时,见到旁边的落地灯亮着,便走到隔断旁看了眼。
江刻正坐在灯旁看书。
他叠着腿,厚厚一本书,摊开放在膝盖上,旁边摆了个小茶几,放有一杯咖啡、一盘点心,姿态优雅,侧影迷人。
墨倾却用手拍着隔断:“江先生,我要睡了。”
江刻翻开一页书,淡淡道:“你睡你的。”
墨倾忍了两秒,问:“您这是?”
这时,江刻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反问一句:“你打鼾磨牙吗?”
“嗯?”
墨倾不明所以。
随后,就见江刻不紧不慢接了一句话:“不然就不影响我。”
“……”
墨倾觉得这人迟早欠一顿教训。
随他吧!
墨倾懒得跟他计较,转身就爬上床,钻进被窝里睡了。
她实在是太累了。
这才刚入夜不久,墨倾一闭上眼,没撑到半分钟,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夜深了。
外面下起了雨,雨水啪嗒敲在窗玻璃上,凉风透过通风的缝隙灌入。
江刻翻书的动作一顿。
他将书放在茶几上,起身来到窗边,将窗户紧密合上。
外面的雨声也被隔绝大半。
卧室里静悄悄的。
书桌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是凌晨二点。
江刻抬手捏了捏眉心,放轻脚步声往回走,打算继续看书,可刚走没两步,就听到那边传来起身的动静。
江刻没半秒停顿,立即走了过去。
“怎么了?”
走到隔断时,江刻问了句。
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些微紧张。
落地灯的光线散射过来,视野并非一片漆黑,江刻可以看清坐在床上的墨倾。
墨倾看着他。
眼神是陌生又抗拒的。
江刻心往下一沉,眼皮微微垂下来。
“江刻?”墨倾试探出声。
“是我。”
江刻应声。
“哦。”
墨倾似乎松了口气。
她抬手摸了下额头,摸到一手的冷汗,嫌弃地皱了皱眉,随后道:“现在几点了,你怎么还没睡?”
江刻说:“书没看完。”
墨倾一脸疑惑。
将被子掀开,墨倾连拖鞋都懒得穿,直接走过来,见到摊开的书本、桌上的电子钟,她愈发地困惑起来。
“……你有病吧?”
墨倾伸手就去碰江刻脑门。
江刻头一偏,避开了,皱眉道:“好好说话。”
墨倾指了指那本书:“你半夜三更搁这儿看什么书?”
江刻道:“我乐意。”
“走走走,半夜跟见鬼了似的,吓我一跳。”
墨倾赶他。
见江刻站着没动,墨倾直接伸手去推他。
被她推着走了两步,江刻又停了下来,侧首瞧她,问:“你刚做噩梦了?”
墨倾动作停住了。
“也不算。”墨倾蹙起眉,“你别问。”
江刻问:“梦到我了?”
墨倾嗤笑:“想得美。”
江刻眸光一暗:“那就是江延。”
墨倾沉默。
她瞧了眼江刻,把推他的手收了回来。
------题外话------
因为更新太少而忘记写感情线的瓶子终于想起来写感情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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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起航赛【16】有人陪着,更安心一点
墨倾没有再跟江刻说话。
她转身又回了床上。
外面的雨下的大,敲击窗玻璃的声响急促又热烈,像是密集杂乱的鼓点,没一点节奏可言。
墨倾翻了个身,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是江刻又坐了回去。
墨倾睁开眼,见到隔间落地灯的光散射在墙面,落下浅淡不一的光圈,一抹极浅的影子轮廓落到了墙上。
偶尔的,传来书翻页的声音。
“你真不走了?”
墨倾猛地坐起身,抬手抵着额头。
“看书。”
平静又沉稳的两个字,清晰有力地传来。
墨倾问:“你不会是担心我死在你家吧?”
“不会说话的话,我可以开班教你。”
“谢谢啊。”
“要交钱的。”
“……”
墨倾眉头一抽。
“你走吧,”墨倾微微歪着头,瞧着墙面的那道影子,“我这么与众不同一奇人,不能因为放点血就出事。”
她认定江刻守在这里,是怕她因失血出事。
事实上,江刻也没否认,只道:“有事叫我。”
“跟你说话真没意思。”
江刻顿了下,语气凉飕飕的:“还是跟江延说话有意思。”
墨倾心里顿时升起股躁意:“有病就说,我能治。”
江刻淡淡接话:“改天,今晚没空。”
“……”
墨倾翻了个白眼,又躺了回去。
但这会儿,她已经不大困了。
她翻来覆去地烙烧饼,半晌,又主动找话:“你不困吗?”
“我心里有数。”江刻顿了两秒,然后交代,“你别打扰我。”
墨倾暗自磨牙。
她一翻身,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头顶天花板,说:“渴了,去倒杯水。”
墨倾也没真指望江刻这一身反骨的人会听话。
可很快的,她就听到江刻将书本放下了。
江刻走出了卧室。
不一会儿,江刻端着一杯水进来,手里还有一个水壶。
他将两样都放到床头柜上。
墨倾手撑在床上,半起身,冲江刻道:“给我。”
江刻看了她一眼,把那杯水递给她。
墨倾接过水,盘腿坐下,喝了两口后,把杯子还回去。
她跟床头柜的距离,分明更近。
但江刻还是接了过来,将其放到床头柜上。
江刻没走,打量她一眼后,问:“还要什么?”
“你先退下吧。”墨倾摆手。
“……”
江刻略微无语地走了。
墨倾靠在床头,瞧着墙面的影子,良久,徐徐开口:“江刻。”
江刻问:“要什么?”
墨倾道:“你守在这里,是什么心理?”
江刻沉默着。
墨倾顿了顿:“我忽然想起一点事。”
“什么。”
墨倾目光依旧盯着那影子:“我沉睡前那段时间,他把我看得很紧,事事迎合我、依着我,又处处限制我。”
“出门散散心,可以派一队人跟着我。”
“饮食口味渐渐变得跟我一模一样,我的兴趣爱好也成了他的,我随口一说要做什么,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什么都不用我操心。”
“所有人说,他对我好。”
“他确实对我好。可他变得跟我最初认识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以前,我跟他发生口角,他会想办法逗我开心。后来,他宁愿在门外守一夜,一句话都不说。”
“以前,我想得到的东西,他会支持我自己去拿。后来,他让我好生待着,然后亲自帮我取来。”
“他不像他,我不像我。”
“我本不该这么说他的。”
“这些事,我以前也没细想过,但现在回想,如果不是……我被迫沉睡了,我跟他的结果,应该不会很好。”
江刻默了半晌:“或许吧。”
墨倾又问:“你会吗?”
江刻没有回应他。
但是,书被合上了。
不一会儿,落地灯被关了,墙上的影子赫然消失。
江刻拎着书,走出隔断,他身形顿了顿。
夜里光线昏暗,只见他的身影轮廓。
他偏头看过来,问:“你为什么被迫沉睡?”
“你问这个?”
墨倾有点惊讶。
江刻颔首:“好奇。”
“怎么说呢,”墨倾半垂着眸,手指摩挲着下颌,半刻才道,“我是改造人的事,本该鲜有人知,但后来,不知被谁宣传了出去。那时大局刚稳住,我的存在会引发动荡,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被拿来祭天的。”
墨倾说:“但很多人想护住我。最后,江延提议让我沉睡。”
“江延提出来的?”
“嗯。”
江刻静了片刻,狐疑:“他对你占有欲那么强,怎么舍得让你跟你分开?”
“……你问他去。”
墨倾有些烦躁。
那会儿,她经常跟江延闹矛盾,关系一度闹得很僵。
加上外在局势逼迫,江延提出让她沉睡后,她几乎没怎么想,就同意了。
“有事叫我。”
江刻没有再说,叮嘱了一句后,就离开了。
他拉开门的那一瞬,墨倾叫了一声:“哎。”
江刻拉门的动作顿住。
而后,江刻回过身,朝这边瞧了眼:“我只是觉得,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有人陪着会更安心一点。”
这是给了墨倾最初那个问题以回应。
墨倾张了张口。
最终什么都没说。
江刻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