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曙光
别看五积分好像很少的样子，事实上对于新生来说每一个积分都是宝贵的。
因为每位新生入学时都仅只有十积分，这能保证他们不会一开始就是零或负数，也算是校方对入学新生的体贴。但他们往后再想获得积分就只能通过训练以及考试等加分了，不过扣积分的方法却是千千万。
学校扣积分的动作一向不小，就像开课那天大批大批学生因为被检查出违规物品被扣除十分到五十分不等。
于是很多学生一开始就得了个负分，后来只能通过日常完成训练标准一分两分的加上去。
不过姜洄就是个训练废物，基本上都达不到标准，也加不了什么分。
不过她没有被扣积分，并且在上个星期的一次训练当中因为超常发挥被奖励了两个积分，再加上班级集体加的两分，所以现在她就有十四积分。这支药剂几乎花了她三分之一的积分才兑过来的，也挺心疼的。
不过不等她心疼多久，就又要开始下一段路了。
这个临时落点其实就在山腰往上一段的地方，她们还没有登上山峰。
因此学生们跋山涉水又是走了一段既陡又艰险的山路。到了山顶领队的教官为他们小队标注抵达山顶的标识牌。
这边虽然没有工作人员但有自动录播点，当有人抵达会自动将他们在这边的行动影像投递到主观测台那边，观测的教官会为他们评审加分。
然天公不作美，他们从山顶下去没多久竟然就开始下起暴雨来。
这难道还是瞄准他们拉练给添加的额外氛围感？这一趟可真不叫他们吃亏，什么都整点让他们体验一回。
教官连忙用空间收纳格支起一个巨型帐篷招呼学生们赶紧进来。因为七百三十二号行星的雨水拥有极强的酸性，对某些特殊的材质更具腐蚀作用，人体肌肤相对脆弱敏感，触及的话很容易产生过敏反应。
然后一众学生从行囊里取出特制的雨衣穿戴好，教官这才招呼众人重新出发。
不过对于一群行路艰难的人来说，雨水真的显得很不友好。
尽管特制的雨衣能够保护他们比较脆弱的皮表，并且蒸发掉一部分酸性和腐蚀成分，但毕竟并不是那种密不透风的封闭结构。被弱化净化过后的雨水就顺着她的脖子汇入内部，雨衣内整个环境及鼻腔都能闻到那种经过处理和弱化的酸性气味，就还是很难受。
不管在哪一辈子，姜洄都是一个嗅觉很敏感的人，她对环境的气味要求很高。这样失衡的环境让她感到一种极端的不舒适，比之刚才熬着的登山路更叫她难受。
可能教官也知道这样的环境有害于学生的身心健康，所以更是加快了步伐，不断催促众人离开这酸雨地域。
不过虽然她们穿戴着雨衣行走在雨中很不好受，但这个雨衣的存在到让姜洄另一方面心安不少。因为这个雨衣是全包式的，将她身后那杆旗子也一起包裹了进去，勉强压在她的后背处，存在感还挺强的。姜洄都不必时时转过头去看它到底还在不在。
这次下山没有在对称地点遇到落脚点，但一路都还算顺利。可能是有了前头的铺垫，她们下山的动作就麻利了许多，但也有的人就在这会儿坚持不下去了。
姜洄前头的那位同学似乎是护理专业的，她在临时休息区听了一耳朵，属普通科。虽然是长得高高大大的一个男生，可前头训练终归是按普通标准来计的，登顶七十多公里下来基本上已经受不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位于中部位置，一旦落下来，前后头的同学可能都会受到连累。于是他也一直咬牙坚持着，而与此同时很多同学也都出现了一样的情况，此时距离拉练最终点还有接近一半旅程。
为了给予学生们一些鼓舞，教官一直不断组织众人在喊口号，告知众人他们主心骨尚在。
天幕已经亮了，眼下也接近早间较炎热的时段伴随着不小酸雨，环境越显得糟糕。整个地表的温度显得异常高了，学生们经历了艰辛的长途跋涉，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的地步。
“小心！”看着前头那位同学似乎快要坚持不住，整个往前倾倒，姜洄眼疾手快地拉了他一把，对方才从浑浑沌沌的状态惊醒过来。
虽然拉练的过程没有要求众人不能说话，但整个旅程已经这么艰苦了，众人顾着各自脚下的路还不够，更别说聊天了。这一路上姜洄就没张过嘴说话，倒是不觉间后牙槽越咬越紧，口腔不知何时都被咬破了，一张口说话就感到满口铁锈气。
所以她才刚喊这么一小句话，两个词儿，姜洄这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变得如此沙哑，破铜锣似地嘎嘎响，喉间一片刺痛。姜洄暗忖她不会是憋得内伤了吧？
然后她就听到前头那人含湖地都囔了声，说了类似于谢谢的回答，声音既小又虚弱，听起来就知道对方已经虚弱得不行了。
因此姜洄也不在意，没在打算对话消耗人家仅剩的力气。但她也不禁对接下来的行程产生了一些悲观的情绪……所以这漫漫长路什么时候才能走完。有人现下就已经坚持不下来了，她呢又能到几时？
她们又不知在风雨中狂跑了多久，似是终于走出了那片既炎热又闷的酸雨区，天也放晴了。
终于教官对众人说，现在已过了山脚接近下山的位置，按照标记前头应当有一处临时落脚地，他们可以到那边去歇息补充一下体能。
已经在沉闷当中苦熬许久的众学生闻言都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终于、终于看到了曙光——哪怕他们也清楚这仅仅只是暂时的，暂时的也好，可以歇口气，不至于一直熬着见不到前路。
这下都不用教官喊口号催促了，这些已经精疲力尽的新生们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朝着似就在眼前的临时落脚地冲去，速度快得连领队教官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第90章 突发
姜洄自己也到极限了，她只是近十几天来参与了相对高强度的训练，又不是真的能达到作战单兵系学生的平均水平。
她就是一个体质中等偏下的普通人，体力更是不值得一提，没有经过检测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有没有升，不过大抵也不会进步多少，这也是她过低的基础值决定的。
她在想自己一会儿需不需要服用那支体力补充剂，现在用会不会有些太早……
所有的学生行囊里都会配备一只小型的医疗包，东西备的不多，由此也可看出这次夜间拉练并不存在什么真正的危险。所以给学生配备的药物都是基础药剂，连唯一的速效药剂都只是体力补充剂，也只有一只。
如果还想要就只能学生自己积分去换了。不过显然校方并不提倡这个，也没有学生这么傻把自己仅剩不多的积分用来兑换一支体力补充剂。这种东西在药剂店随便就可以买，甚至都不需要处方。
所以所谓的拉练不过是长途快走，本质还是磨练新生的耐力的，不会设置多艰难的项目。
但有很多普通专业的学生首先就撑不住，先行服用了体力补充剂。至于后头怎么熬过去他们也不知道，毕竟如果不服用都撑不住哪还有往后，有什么就往后再说吧。
姜洄勉强还能支撑得住，又心有顾虑，所以一直忍住没服用那支体力补充剂。可眼下她也会要到极限了，想来也到一半路了，要不要下一段就吃上一支，这样也能坚持到终点。
过了山脚大概还有十公里左右就到临时落脚点了。走到这边，那些巨型树木已经逐渐稀疏起来，倒是多了不少山石。
路是平坦了很多，更好走了，但姜洄却不觉得有轻松起来，因为她感到自自己来到这片区域后，空气似乎都变了……不，严格来说是周边环境的气息有了变化，而且还是很大的变化。
那种感觉又来了。姜洄不禁感到精神有些紧绷，她本来状态也不好。
昨天凌晨的时候她就一直感觉很异常，也是这样，感到周边的整个氛围和气息都被改变了，注入了某种令人躁动和不安的气息，当时她还不觉。
如今想来姜洄终于为那种不安的异样感找到了准确的解释。
这种感觉……就是有人在看着她们。
可昨晚可以解释为应该是有人在附近站哨，现在呢？这荒郊野岭拉练途中又会有谁专门在这附近潜伏着，就为了盯她们？
姜洄暗自警惕起来，手已经摁到了登山杖机关上。其实她更想跟教官说的，只不过现在队伍保持着行军，教官也总在前头或后头晃来晃去，愣是不过来，她能怎么说？
再说了姜洄有种感觉，她不相信教官不知道，说不定这可能还是这次拉练的附加题呢。鬼知道学校会怎么整她们，她觉得以学校的作风凌晨三点钟把人拉起来去训练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还真有这个可能。
“轰——”
前头的人突然顿住，不再往前走了，整支队伍一下子显得有些纷乱起来。
这是开始了？姜洄疑惑。
原先在后头随队的领队教官立马就跑到前边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远远看到前边几个人围着，教官不禁皱眉：“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都围在这里？”
却见这块儿虽说是围着几人，然这几人当中有一人是半坐在地上的，围着的几个新生似乎正想要弯腰扶她一把。
“她忽然就这样倒下来了，我们扶不住，叫了几声也叫不醒，教官能否让她休息一下？”说话的女孩文质彬彬的，却也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担忧。
这位教官虽然年轻但显然还是受到了良好的训练，他蹲下查看那名昏厥的新生，迅速就做出判断，皱眉道：“休克了并且体力透支过度，短时间内醒不过来。我们需要把她送到最近的临时落脚点治疗。如果实在不行她就不能继续参加拉练了。”
随机他将那晕倒的从地上抱起来，取了身上急救用的药剂给她服下。
就在众人以为这场小危机消弭于有惊无险当中时，后头又传来一阵异样的动静。
同行有同学累的直接昏厥过去，这样的事让小队众人顿时有些骚乱，不禁乱了起来。加上教官去前头处理事情，后边就有些压不住，一路上都整齐有序的队伍也开始渐显乱像。
感受到彷佛越来越躁动的空气，而那股浮动环绕于他们周边富有存在感的气息越发强烈，姜洄心中的警钟被拉至最大。
稍微歇了歇脚，周修文才感到自己这会儿勉强活过来了。不知是不是有些过度了，他现下的精神状态竟反还不错，至少不像之前浑浑噩噩的样子。
他这会儿才有功夫回想一路上的事。周修文从来都以为自己是个体能相当合格的人，结果这次路上走到半道就撑不住了险些就栽了个狗啃泥。亏得后头的人扶了他一把，不然这一栽可就糟了，说不定会把人家前边一串同学都给拖累惨了。
周修文记得后头的那个女生，瘦瘦弱弱，长得很是斯文清秀的样子，没想到毅力却很强，也不知道是哪个专业的学生。他就想转过身想要对对方道声谢什么的。
说来惭愧他一个初级学院时经常运动的男生竟然还比不上人家支撑得久。最后还被人家扶了一把，真的是丢脸丢到天际外了。
结果他一转身还不及说什么就见对方面色有些发白，整个人给人感觉都是十分紧绷的，似乎被吓到了。
周修文心下闪过一丝疑惑，对方这是……但转念一想，在这样艰险的路程状态不好都是正常的，对方估计也被被前头的情况给惊到了。他正想说些什么，却见对方面色一变，忽地往他的方向一扑。
“趴下！”
然后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一声gun响，背上半压着一个人的重量。
随即周围传来同学们的尖叫声，脚步散乱，一切都乱了。
有人在大喊：“是枪……有人在狙击！”
第91章 一点都不想
姜洄已经一直都很小心了，小心会不会忽然就冒出点惊喜，“啪”地一下砸到她脸上来。
没想到她也就是想想而已，结果还真被她猜中了。
教官也跑到前面去了，队伍自然不受控制，就有些乱了。本来还安静的学生们也有些抑制不住，小队一时间变得有些热闹。
前头的那位男同学转过来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姜洄的注意力不在这上面，不太想聊天，不想她看过去的方向……
正好就在这位同学左肩上透过去的方向看到了一个折射而来若隐若现的红色光点。
姜洄瞬间就警觉起来了，就在这个方向，隐隐发出那种这一路都让她很在意的存在感——虽然她现下一眼望过去只能看到横七竖八堆放的巨石，不见别地什么。
然后那道微微泛着红色的光转而上移，直怼她的眼睛。姜洄悚然一惊，肩膀绷得紧紧的，头本能侧了下，然即在察觉到不对的下一刻直接扑倒了前头的人。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紧随其后，姜洄就听到切切实实的枪响，她本能地喊了句“趴下”，再然后就是一片混乱了。
姜洄没想着自己趴倒这一下就能够躲安全。但继续搁着上面的话，顶多是她底下压着的这哥们儿能安全，岂不是白给别人当肉盾了。于是她迅速爬起来，微微猫着腰半蹲在地上观察情况。
看到被她砸的不轻的那位老兄竟然还想起身，姜洄不由低声道：“有人躲在暗处射击，你体力支撑不住，躲不过的。先不要起来，躺在地上还更安全些。”
周修文脑子都是蒙的，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只听到现场的混乱和接连几下的枪响，还有人在大声呼喊，他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自然本能地想要挣扎起来逃跑。
但在听到姜洄的话后他又有些犹豫了，便微微抬起头来，就看到他不远处也有个人趴在地上正四处观望。两人的视线对撞，一时间空气中弥漫着异样尴尬的氛围。
这边提醒过后，姜洄就已经没有心思继续管前头那人了。
不过片瞬时间的观望，姜洄就已经迅速判断出来这场射击应当是校方安排的。不是她心大，而是如果真的是敌袭估计也不会给他们一连几阵的缓冲期。人家难不成还能等你反应过来袭击再枪打你么？
肯定不会，自然是见一个打一个，打死了事……这才是敌对该有的作风。
看他们这节奏跟动静，十有九成九都是校方那边派来突袭他们的人。
但这些枪响是怎么回事，学校演习还能用上真枪？姜洄有些摸不着头脑，极力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枪声越发密集，就像无孔不入似的，叫人发憷。在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她眼里，感觉就像身处在一个伏击遍地的恐怖环境里，她甚至都不知道那暗中的射击人会什么时候会冲她而来，太混乱了。
有时候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样想着，便见眼前有人影晃动，就在她跟前似是被gun击倒了一样，整个人飞身扑到地上。
姜洄的心微微有些发凉，下意识就想去查看情况。哪料她这才半蹲下，就见对方也正好看过来……有点眼熟？
嗯，是熟人？
对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姜洄微微低头，想要触摸一下对方胸前那片湿漉漉的暗红处：“我……”
突然她勐的整个人歪道下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趴在地上，呈现与地面亲密接触的状态，把刚才还跟她对视的人也给整蒙了。
……我就是想告诉你那个枪不是真的，这些设计留下的印痕好像就是普通的荧光色料，可怎么你就倒下了。
姜洄本来是意图要躲开来自于某处的扫射，没想到刚一趴下，就听到躺在地上的那位老兄说什么……这是颜料？枪击是假的？
姜洄：……
这学校戏还挺多。
姜洄很想干脆就这样躺到结束算了。既然可以确定是校方派来袭击的人，估计也是为了这次拉练添加点趣味罢，随他们好了。
她这会儿站起来也并不能做什么，还不如一块儿在这躺着呢。上赶着被烙个色料印算什么回事儿？
想是这样想，只可惜对方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这样如意。
“WOC！”姜洄忍不住爆了句粗，原地翻转身旋即迅速朝旁边宽敞的地方转身滚了好几圈，然后一个鲤鱼打挺儿蹦起来，半蹲在地上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会儿她再起来发现周围站着的人已经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人都已经被击中还是都跟她一个想法，想要借躺倒的这个体位躲避那些隐在暗处的射击者。
姜洄发现校方目的约莫就是想要把他们一个个都给击中，然后被击中者身上就会落下一个明显的红色料印记。而这些印记就是区分他们是否有击中的标记，刚才那位同学就是，他明显就是被击中了所以暗中的设计人都不打他。
可姜洄自觉自己刚才趴的好好的呀，很顺势，也是死角位，那些人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们还能有个甄别的雷达，可以甄别出哪些人已经被击中了哪些人是装的。姜洄摇了摇头想要将这个滑稽的想法赶出大脑。
这个并不重要，当务之急还是想想自己该怎么躲过这关吧。
呜哇，又来一下。这一次的射击者技术显然比前一个好，姜洄躲避起来也没有先前那样自如，反倒显出些狼狈姿势来，不过还倒还是真叫她躲掉了。
然后在其后姜洄又以数种千奇百怪的姿势躲掉了来自不同方向一连三四发的射击。
她躲得一次比一次是狼狈，且体力已经明显达到了极限，隐约力竭了。姜洄不知道自己剩余下的体力存量还能坚持多久。
明明已经知道这可能只是校方安排的一次实战演练，环节是特意安排的，枪都是假的，所谓的“枪击”就是在人打上一个红色料的印记。
她也只要稍一松，让那些暗中射击的人给她也打上这么一个印子，她就能迎来短暂的安生，跟众同学一块趴在地上好好歇一会儿。说来这一路上教官给他们的那两次休息，可能都还没现下趴地上歇这么一会儿感觉要舒适呢。
可姜洄就是不想让那些人打中自己……一点都不想！
第92章 响声
“怎么回事，贺斯，你还行不行啊？”
躲在巨石身后的几人暗戳戳地起哄道。
哪知道那人没眼都不动一下，专注的盯着场内那些目标或者应该说……是某一个目标人物。
然后旁边的同伴就眼睁睁看着对方眼也不眨地发了好几枪。可对方也敏锐的很，彷佛眼睛安装了量尺一样，每次每都能准确躲开贺斯的射程，而且每次都只是差那么一丝儿距离，让人恼怒异常。
所以贺斯旁边那人也只是尝试了两三回就放弃了，他觉得场内那个女孩精神力应当很高。这类人的神经、触觉以及感知力都很高，拥有着寻常人无法比拟的天赋。
但那可是贺斯，不可能就这样放弃。
贺斯是谁？他们年级上也称得上是前排的优等生，竟然在突袭的情况下也搞不定一帮都还未正式训练的新生，想想都替贺斯有些憋屈。
但同时他又有些幸灾乐祸，原来还真有这位做不到的事。
这世上有才能的人多的是，有天分的人也很多。有的人天生就能驾驭于人之上，也有的人再努力训练也总要比别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强到达与人平齐的水平。
这世界本来就是不公平的，他知道。就像他与贺斯相比，他的天赋就要逊色许多。他也知道自己比不上贺斯，一直都只能同班上的其他同学一起仰望着他。
可也会有那么一刻，他心中是存在着羡慕和嫉妒的，就会想凭什么？凭什么有的人天生就能拥有别人没有的东西，而自己却只能到这里。
当然这样的想法也只是他年少气盛的妄念，一闪而过的不平罢了。终归人还是要回归现实，而他其实也是明白的不凭什么……因为人生就是这样的。
而他也很久没有再嫉妒贺斯，甚至还有些会佩服他，一直以来都能稳稳地能够站在同级生的前列。
却没想到这世间其实也是公平的，不是不到只是时候未到。虽然以这个事说举例其实也不大有说服力，毕竟这袭击他们也只是随便的态度没哪个人动真格，但看着贺斯想要击中那个新生而不得法的样子，青年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不是因为他看到了贺斯的失败，而是他突然间明白自己从前的那种狭隘心态其实是很愚蠢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很多自己达不成的事打不败的人，不管谁都不例外。
真正的本事是你不甘于这样的现状，努力想要去突破这样的困境，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强者心态。
这一瞬，青年也忽然明白了自己跟贺斯与众多强人的距离。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过去。
当然佩服是佩服，但他还是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贺斯也有做不到的事情啊，那位学妹不说是不是运气，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他看着贺斯的枪直对着，都快把那个学妹逼到角落边缘的位置，正想说什么，就听到一声号声响起。
这是提醒他们停止射击的意思。
这名青年同伴心下不禁纳罕，这下他是真相信那位学妹可能真有几分本事和潜力。贺斯可是他们班级的神枪手，虽说他在射击的这一项在年级里并不是最厉害的那个，可也算是名列前茅。
就贺某人这个紧咬着人家一个人射击的架势，竟然也没能把她拿下？当真了不得。
可……教官那边都发收枪信号了，贺斯这家伙竟然还架着镭射激光色标枪，死死地盯着场内的某个方向。
不是吧，瘾这么大？还不如叫他记住这个学妹，回头等军训结束再去找人一决高下好了。
其实想想这家伙也很不厚道，待会儿不知道会被教官怎么训呢。因为校方征召他们这些二年级老生是想要帮助这群新生锻炼，提高其的素质，而不是给他们活动的舞台。他们反倒不是这场训练的主角。
学校的本意是让每个新生都能得到锻炼，让其充分体验下行军精神，但到底还是要保证新生们的身心安全，所以危险操作是不被允许的。
尽管他们觉得学校给他们发的这个镭射激光射标枪不大可能造成什么危险。然也架不住贺斯这样的密集炮轰，他不会真的想要在场上把这位完全是新人的学妹给轰倒吧。这也太凶残了些。
看着贺某人仍自不肯收钱枪，似乎还想继续来这么一下，同伴连忙就想把人拉住，免得他真的想不开非要在众目睽睽下再出手。
这教官都已经喊收了，你这样真出手的话岂不是告诉人家你玩嗨了吗？回头铁定会被批评扣分。
不是，你还真的来……蠢蛋！
青年震惊了，被自己愚蠢的同学震惊到了。竟然还跟小孩子较上劲了，这学妹甚至都还不知道是什么专业的，要是个普通专业的学生那可就真丢大脸了。
“你疯了？！”青年硬扯贺斯的手臂，将对方架着的镭射枪给卸下来。可对方刚才的操作已经出去了，还死死盯着场内某个方向的动静。
姜洄觉得一定是有人在暗处针对她。不然怎么从刚才的乱打拳突然变成了密集攻击，而且还跟很富有针对性的那种，像是对准她所有的弱点打的。
姜洄他其实也没经受过什么训练，就连体力也比寻常的作战单兵系的同学要差很多。但有一点是她自从星际来后就强化了不少的特质——足够敏锐，有时候这个敏锐甚至连能准确到微分。
几乎被某存在针对一样密集攻击到边缘处，姜洄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摆烂的本能，想着要不要躺下装死算了。
忽然，场内响起一阵悠长的号声，周边一下就瞬间安静下来，枪声也似是得到某种信号一样转瞬就停下了。
结束了？
姜洄直起身，气喘吁吁的环顾了四周，发现场内剩余站着的学生也都同她一样的反应，略有些神色迷茫的看着遍地狼藉。
又好一会儿，确认真的是没动静了。她才摇摇晃晃地直起身，重心也有些不稳，近乎是麻木地半撑起身来。
“碰——”
第93章 透支
感觉到这场袭击要停止，姜洄自然是高兴的。
终于要结束了吗？该死的，终于不用被打了，姜洄紧绷的精神也不禁为之一松。
她站起身来，想要寻找一下教官的在哪个地方，却不曾想……
在这样近乎静态的画面中忽然响起一道枪响，比起刚才乱战的响声自然是有之不及，但在这一片寂静的衬托下尽显得格外刺耳。
经过刚才一轮，姜洄其实已经不觉放松了下来，没有了刚才那种紧绷警惕随时备战的状态，甚至整个脑子的运转都显得有些发钝。
她甚至能感觉到那道攻击正是朝着她而来的，五十七米……四十七米……三十七米……七米！速度太快了，对方是算准了的，在她毫无防备的状态下射发，甚至预测到她可能会躲避的时刻和角度调整好，让她几无可避。
她的童孔放大，庞大的精神力不自觉地扩开来，随即整个世界运转速度在她眼中似乎都被无限延慢。
远处巨石之上一道微小的刮痕、红色料所散发的刺鼻气息、指尖与粗糙的训练服相触的感官、风的声音乃至于喉间逐渐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她甚至还能听到体内心跳缓缓跳动的没一下。
直线距零点九九米……定点轴心……东北纬度60°……距水平线67°方向……距零点五八米……躲避目标……
姜洄感到自己的手脚以及身躯似乎都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连弹弹指尖都做不到。下一刻便被自身体深处的力量驱动着，整个腰身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弧度下压，整个头颅头微微往内扣。
……零点零零一米……轨道彻底偏离定点……
躲过了。
姜洄的脑海里闪过这么一个念头，并且几乎是确信的定论。
她躲过去了。
不过她也没能高兴多久，刚才那一瞬如有神助像是瞬间抽干了她所有的精气神。她保持着这种高难度的下腰姿势，一动不动——
“冬！”刚才还灵活异常，以极高难度的姿势躲过突袭枪击的人手脚瘫软在地，昏过去了。
刚才眼睁睁见证了一场极限操作的众人才似是如梦初醒，现场一时间都喧闹异常。
刚才混战之中全场消失，不知哪里去的领队教官这会儿又忽然出现在场内，背着那名开头昏迷着的同学，皱眉看着场内的狼狈的众学生。
“都起来吧，模拟射击战已经结束。麻烦各位检查下周边的同学有没有受伤，如果有的就帮忙搀扶到前方临时落脚点处。辛苦大家了。”
教官似是对眼下状况一点都不意外，显然也是知情者。
仍自有些不明状况的人这才反应过来这场射击也是学校安排的，难怪从刚才开始就不见教练的身影。如果他在的话，众人很自然的就会去寻找他的庇护，如此这场模拟战就没有了意义。
得知自己被校方安排得明明白白，众人只觉得无比心累。就算是这样疲惫的长途跑，学校也还真是一点不落下对他们的训练，完全没做通知直接就上，也太高估他们了。
虽然也在得知的那一瞬，他们不由自主产生了那么一丝被耍弄的羞恼感。但他们更是心知这也是学校的权利，毕竟军训就是为了锻炼他们的精气神和体验行军精神而设的，不可能真的就无波无澜。
况且校方也并没有真的让他们受伤。可这未免也太逼真了，胆小一点的能直接被吓死。
而且这明显只是小插曲，接下来的行程也还是继续要走。他们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听教官这么一安排，众人便各自行动起来，开始帮忙查看周边同学的情况。
其实现场受伤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只是灰头土脸，外加身上一个显眼的红色料标记，有的在闪躲和逃跑的过程中不小心擦伤或摔倒才造成了一点点皮外伤，并不碍事。他们在弄清楚自己安全的处境后就能自行活动了。
这部分人最多，他们大多在被红色料印记击中后，排除在枪击目标外的范围，往后就在没发生什么惊险的动作，大多都躺在地上装死，或有些还稀里湖涂的弄不清楚情况。
不过也有的人拼命地奔跑躲闪，就是不肯就范给自己印上个这么的标记。
于是使劲过度了，自然就容易出问题，或是透支力量，或是因一些不合理的操作导致肢体受损。这样的人小队中就有三四个，刚才满场跑的人只有他们。所以一结束基本上不是躺着不能动就是晕倒过去了。
姜洄就是那个晕倒的。旁边几位好心的同学上来搀扶她，叫唤了一阵，人也都没能醒过来。
教官给另外一个昏迷的同学做过做了简单的急救处理后过来查看也有些奇怪。姜洄身上基本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甚至连皮表伤都没有。
但人就是不醒，即便他又给对方服用了一些及时补充体力的药剂也都没有用，所以教官判断其为应当是精神力透支。
这就奇怪了。虽说这场射击确实来得有些突然，但更多的是一种即时反应的检测和训练，并不涉及多少精神力的操作，对方怎么会把自己折腾的精神力透支的？
不过他刚才在暗处有看到这位学生的最后那一下的极限躲避，也有些惊讶。
别看她好像只是简单地做了个翻转动作，但在那样近的距离以及严密的射程下要想做到这样的应对和躲避需要相当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还需要某种程度的感知才能做到。
这真的是名新生么？也不知道她是哪个专业的……
不过也就是这么一想。毕竟他并非这所学校的常驻教官，只是上官从军队里临时借调过来对口普通专业学生进行训练的士官。
这种甄别学生才能的事情也不在他的职责内。他只是略有些好奇罢了。
想来这边的表现也都已经传回观测中心，供那边各个级班导评测，该看到的人自然会看到。
现最着紧的就是这将这群小崽子领到临时落脚地歇息一阵，也是辛苦他们了。
第94章 警告
“你疯了！”夺过镭射激光射标枪，诺亚再一次对贺斯低声喝道。
他有些后悔刚才没有拼着将对方手中的镭射激光标枪夺下，竟让他真的对那名新生出手。
新生们是不知道，可他们受学校征召接下这个任务是清楚规则的。
不说他们有没有违背任务的初衷，对方这样的行为也等于当面违背上级命令。
他们马诺琳班导可不是个如同她外表那样娇娇软软的可人儿，那可是位极限反差的大魔王。
对方最讨厌的就是不听从命令的人。他们刚被这位班导带的时候，因为其外貌而有所轻视的那批同学后来都被收拾了个爽，就差痛哭流涕抱着这位班导的大腿喊求饶。当然马诺琳班导也不可能真让他们抱到大腿，他们敢求结果一定更惨。
贺斯也是那位班导的宠儿之一，他素来都是努力谦逊，服从命令。不论班导布置多么艰苦的任务都会十分配合地完成，可这一次怎么就这样胡搞了？
别是以为班导不知道他们这边的执行情况。他们这边的动作最后也是要呈立体影像发送回观测中心的，这会儿马诺琳班导估计已经看到了。
天爷啊，他就在这位老兄隔壁，不会被一起重罚吧？！以班导的性子还真有这个可能。
果然那群新生相携着还没离开多久，他们这十数位伏击在巨石后充当射击手的人被领队的长官集中在一起。对方脸色很不好。
“你们是怎么回事？不但操作混乱，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这一整年的射击实操都让你们给吞了。你们知不知道就你们这样的水平上到战场，不等你把敌人击落不定早就被人家包抄一锅端了。最后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我有跟你们说过射击是要融入环境，甚至连精神、躯壳以及呼吸系统都要融入到周边的生态当中。落下射击的那一刻不能溢出多余的声响，需得将动静控制在极微小近乎于无的状态，这样你们才有机会一击命中敌人。”
“你们难不成以为战场上的敌人就跟模拟训练室那些机器演化出来的靶子是一样的？或是跟这群完全没受过训练的新生一样这么多破绽？”
“你！对，说的就是你，查尔德。别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我说的这些你这家伙。刚才射击时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怎么回事？是不想执行这个任务么？若是不想的，那下回也不要上，把机会留给别的同学，多的是人想要上来。”
“还有你！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么蠢的家伙。人家都是射击任务目标，你在干什么？自己干自己人么？你有种再偏一寸，直接把你对面那位同伴也给射下来，那这个例子可以发布到校光网上，足以让你成为整个年级的笑话。”
“你也是，李，别想装不是你。任务中专挑容易下手的人下手是吧？这任务积分有这么容易拿到手，不如也教教你的同学们，给他们也分分，好不至于一年到头都是负分。”
十几个人几乎都被这位教官连名带姓点出来，狂喷一番，训的他们是一一都抬不起头来。
诺亚也被训了，理由是他竟然在这样严肃关键的时刻与同伴闲聊，完全就没把做任务放在心上。然后还有他射击过程中的一些错误或不合理的操作，也被针对性批了一顿，都叫他有些抬不起头来。
但他此刻却更为旁边的人暴汗。
罗教官的作风就是这样，眼里揉不进一点沙子，对每一位学生都一视同仁，严厉无比，很少有人能在他口中得个稍好的评价。但对方是真的认真在指导学生，而不是鸡蛋里挑骨头，他们都有些习惯了这位教官的刀子嘴豆腐心。
但他一连十几个人都点名，而且每个人的名字都记得清清楚楚，连其在射击过程中犯所犯的错误也是一个不落的点出来，有些甚至连当事人可能都没发现。
所以他绝对不可能忘了贺斯这么大个人。况且贺斯也算是他们年级的一名优等生了，教官们基本上都认识他，怎么都不可能忘记吧。
对方把贺斯留在最后压轴，不会是大批特批吧……
事实证明他的预感没错。罗教官对着垂眸肃立的少年道：“贺斯，你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没有管少年的面色骤变，罗教官沉声道：“你们心自问自己到底有没有认真对待这次任务，出队我都有对你们交代什么。所有人都记清楚了，就算操作的不好但也至少知道服从命令。可你呢？你在做什么？”
一意孤行的操作只因为内心的欲望——这是军队中的大忌。
“你犯有二错。一者违背长官命令，二者不顾及后果，伤及同学。不必我多说，你的行为想必马诺琳上尉已经知道了。我不是你的班导，不好越过处理。你回去等待处罚吧。”
罗教官的话并不重，但意味深长，在场十几位学生也不禁为对方的话面色大变。
这位罗教官是什么人，大家也都知道。对方可以说是年级里最喜欢指导和提携学生的长官，不管他们来自于哪个班级哪个年级的，是不是他的学生……只要愿意学习诚心请教，也都能得到对方的指导。可这样的人竟然会对贺斯说失望这样的重话，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更何况他还说了处罚，就绝对不可能是普普通通的批评和惩罚。等待贺斯的也绝对不仅仅只是扣积分这么简单了。
听到自己可能会面临的惩罚，少年却是眉眼都不动一下。只是沉默的沉静的，最终取下帽子行了个军礼，表示接受这个结果。
长官知道这人的倔性，估计也是魔怔了，也无意再继续训戒，心下叹了口气便继续交代众人。然后将一行出任务的人领出拉练场地。
而在几里之外的，临时歇脚地当中，此刻应当是在昏迷的姜洄勐地一激灵，忽得在精神空间醒来。
第95章 推测
哦，这是又被强制关机，甩回精神空间里来了。
大概进来的时机很突然，所以这次姜洄是从客厅的地板醒过来的。一醒过来后背就感到凉飕飕的，把她的脑子噔地一下都给晾清晰了。
姜洄饿的有些没法从地上爬起来。有那么一瞬她好想干脆摆烂就这样躺在地上得了，反正精神空间里也饿不死，睡个二十四小时也就能回去了。
啊，好饿啊……这个饥饿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
她是饿的肚皮贴后背，一颗心砰砰砰砰地乱跳，跟立体环绕音乐似的，别的什么都想不了听不见，光听心跳声就够了，更惨的是睡又睡不着。
所以在保持这样折磨的状态以及艰难爬起来去找吃的，两相比较之下，姜洄自然是选择爬起来找点吃的。算了，吃就吃吧。
这一次的饥饿比以往任何一次的程度都要深许多。
她几乎将整个厨房的东西都给一扫而空，连饮料架子都没放过。然后保持这个架势还一连吃了三四轮，直到再也翻不出东西为止。姜洄整个人的状态才稍微好那么一点，不再饥饿头晕眼晕，稍微浮起那么一丝饱足感。
她该庆幸这个空间的写实也没彻彻底底地写实。她会感到饿，但不会把“撑”这个状态也给表现出来。要不然她既饿又撑，这不真的得活活磨死她么？
姜洄拍了拍本应该鼓鼓的肚子，心下升腾起一股诡异的满足感。这是属于蓝星人DNA里藏着最原始的吃货基因。
她长叹一口气，看了看时间，琢磨着自己该怎么过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
吃饱喝足了人就容易胡思乱想。姜洄也不例外，她其实挺多疑问的，关于这个空间。
好像每次昏厥过去，不论是什么样的情况昏厥过去，她都会出现在这个精神空间。这个原因很明显，她也大致分析过，应当是与精神力的消耗有关。
她往往都是出现精神力透支的情况下才会被强制输入这个精神空间的。
而经过姜洄这些天的观察和实验，她又有发现出来，不止是精神力，如果体能消耗过度也会影响到她在精神空间的状态。
最明显的就是在精神空间无端产生的这种饥饿感。一般都是她在外体能消耗越多，进入精神空间后产生的那种饥饿感就会越发强烈。
为了验证这个结论，她做了好几次针对性的“实践”，都是一样的结果。
而这次被强制进入空间更是进一步验证了这个结论。
因为这场夜间拉练是从凌晨三点钟开始的，直到现下两点多钟了，持续了差不多十二个小时。可以说是她这些天持续了最久的一次训练，并且在这个中间姜洄也没有服用快速补充药剂，只是单纯通过进食和盐精水恢复些体力。
从这里看，姜洄在长达十几日的军训当中也确实得到了长足的进步，体力体能体质都有很大的进境。她对自己接下来在作战单兵系生存下去的信心就更足那么一些。
但假如说她这些天在精神空间内的饥饿都是由透支体力而产生的，这个结论成立的话，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体力上的透支会反映到精神空间来？并且她会需要不断地在精神空间内进食来维持她在这个空间的活动。
难道这个精神空间不仅联通了她的精神，还联通了她的肉身？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这些天似乎有些不太合理的提升速度就有了解释。
虽然人嘛努力就会有进步的。姜洄现在也相信自己现在的体力都是这一天天苦熬跑圈磨出来的，毕竟这天下间并没有白吃的午餐。
可问题是以她的基础体力和体质，这样的进步会不会略有些离谱了？
尽管她们也并没有正式检验过眼下的体力和体质进境到哪里了。可姜洄是能明显感觉出来，这一日比一日强，从第一天跑还不足二十公里到现在七十多公里，能保持比较清明的状态，甚至还能躲一阵敌人的射击。
这种程度放在蓝星是完全没法想象的，在星际也稍显有些夸张了。
但姜洄也无比清楚不论是她还是原身，都是个运动废，常年跟室内打交道，就从没有好好训练过体能。结果这边军训个十几天效果就能翻个三四倍，而且还能撑下来。
她能感觉到出，每每体力和精神消耗过度，在精神空间休息饱足了，出来状态都会比之前更好。
所以姜洄也隐约明白自己的进步应该并不止是靠着她的毅力，而是某个奇异的空间在背后支撑着她，用她无法理解的力量为她的进步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条件。
所以啊，她这是住坟冒青烟了吧？穿越星际还能给附带这么个金手指，挺好的，就是有那么点废人。
不是姜洄凡尔赛，在人家每每都为时间不够用而苦恼时，就只有她姜洄还在为自己该怎么用多出来的二十四个小时而苦恼。
所以果然是生活压力不够大，还不知学习的好处。当你学习欲一上来自然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啦。
这样一想姜某人彷佛又得到了一些动力，转身又去了书房，打算研究一下自己新购入的一批机甲入门教材，好增值下自己空空的大脑
她没有看到当她进入书房后，原先停留在一片空白的电脑屏幕忽地出现了数行看不懂的乱码。这还不止，随即便是大段大段的往下刷，鲜红的字体占满了整个屏幕，叫人触目惊心惊。
然后好一会儿这段乱码终于停止了下来，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彷佛虚空投射的立体虚幻影像。
仔细看的话，这个影像并非由光向粒子组合构成的，而是由一种奇异的粒子排序结构组成的，结构有点像数字又像标点符号？让这个远像光像人影近看更像是由乱码构成的影像。
如果姜洄这会儿在大厅内的话，就会发现这个奇异的立体虚影的形象不是别的什么人，正是她本人——
第96章 醒来
“醒了、醒了，这么快就醒？还以为得全程都睡过去……”姜洄睁开眼睛，从空间出来的一瞬间她的脑子就清醒过来，并且准确分析出现下的环境。
把姜洄送过来的那位同学对上她清凌凌的眼睛，还以为对方不太清楚现在的情况对她道：“同学，我们现在已经在临时落脚点了。”
“你刚才在模拟射击场中昏过去了，现在才刚到帐篷没多久。你等等，我帮你叫医务员过来。”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姜洄其实很清醒，她也并非如对方想象那样昏厥地有些懵了，而是在想这个人不就是队伍一直在她前排走的那位老兄么？
对，就连领口处留下的红色料印子也是一模一样，不带一点挪的。是对方把她送过来的吗？
在姜洄分析的这段时间里，周修文已经迅速把医务员带过来了。医务人员很熟练的帮她检查，上机器取样检测脑电波功能……最后得出结论姜洄只是精神力透支以及体能消耗过度，只要服用足量的补充剂和休息一阵就好了。
果然是体能消耗过度吗？虽然从身体状态自我也可判断出来，但姜洄瞄了眼报告书上的数据，与她之前有一次晕倒的数据对比超过了许多。所以这次在精神空间也要饿不少，没毛病，还蛮能对上的。姜洄暗暗思量到。
送她过来的这位明显就是位好同学。没有因为把姜洄交到医务员手里就抽身离去，反而在旁边站了下听医务员的诊断，然后就又十分积极地去帮姜洄去取特效药剂。
等他回来，姜洄这边早就已经完成了不着边际的思考。
看人回来，姜洄顺着对方视线，落到他手上拿着的特效药剂上，目光微微露出些疑惑来。
周修文似是也看出她目光所透露的信息，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之前还得多谢姜同学在路上搭手，不然要把前头的同学全都给拖累了，我就真的没脸见人了。”
姜洄也不矫情，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特效药剂，微微瞄了瞄上头明显由医务处封瓶处理的粘条，点点头道：“我也要多谢你把我送到医疗帐篷来。我是作战单兵系二班的姜洄，还没请教同学叫什么名字？”
人家都知道她姓姜，估计刚刚从报告上看到了。虽然现在这样再说显得有些多余，但还是正式自我介绍下比较好，顺道也问一下人家的名字，免得一路上只会同学同学地叫。
“我是后勤系的周修文。”少年有些惊讶，他还真的是从体检检测单上看到了姜洄的名字。不是故意的，他正好就在那里瞄到了一眼，但上头并没有显示姜洄的专业和班级。
所以他是真的有些意外这位看起来形象清秀文雅的姜同学竟然是作战单兵系的学生。难怪了……他就说自己一个牛高马大的男生竟然还比不上人家有毅力，敢情大家的专业都差很多。
不过他也仍自暗暗唾弃了自己的文弱。
人家姜同学就算是作战单兵系的学生，天赋异禀，但也只是新生一个。大家都是刚进来训练没多久的新人，人家就可以到这样的水平。他呢还在暗暗为自己轻轻松松度过这十几天军训暗喜，现在想来真有够丢脸的。
所以他在今天这场拉练才算是认清了自己。
周修文决定回头一定要加强身体锻炼。毕竟就算是边缘后勤系那也是跟军事类专业沾边的，总不能因为大家对他们专业的要求低，所以就真的这样混过去了。
他这头暗暗下定决心，姜洄则也有些意外。她看这人文弱的样子本来还以为是普通类的专业的学生，没想到也是军事类专业的同学。
虽然后勤系只是军事类专业的边缘专业，存在挺有些尴尬的，但也是正儿八经的军事类专业学生。他们训练理论上是一个标准的，看来又是一个投身到与自己不符专业的苦命人。
“周同学，你要不要先回队伍去集中。我这边还要等过药效的观察期……”姜洄看对方一直呆在这不动，就有些迟疑的问道。
拉练期间的中场休息时间都不会太长，上一次他们就只歇了十五分钟。这一次她又不知道昏厥了多久。虽然也没有人来催他们，可感觉好像也过了挺久的。
她算是当事人，并且已经歇的差不多了，也想要再回到队伍那边去继续完成这场拉练好快点回去休息的。可周修文也呆在这陪着她，就有点浪费时间了。
姜洄这样问是意在提醒对方是时候该回去了。军训旨在磨练学生，培养众人上下一心共同进退的那种军队精神。个人也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甚至于付出代价。
这位周同学这样说得好听点是好心，可这样不分主次的好心就不对了。他继续在这待着就等着挨批吧。
姜洄自忖自己年纪比这些真实的少年要大很多，并且对方也对她怀有善意，也不想耽搁人家，于是就提这么一嘴。
结果对方却说让她不用着急，再歇一阵也可以，距离他们到这个临时落脚处还没十分钟呢。而且这一次中途休息稍长一点，有一个小时，她回到集中营地那边休息还不如在这。
姜洄这才有些意外道：“一个小时？”
不想闻言周修文却略有些苦了脸：“是的，一个小时其实也不是给我们一个小时休息，而是要整顿队伍。”也算是惩罚，听说到时候到达终点就算作迟到，要扣分的。
“教官已经说了模拟射击战当中被塑料枪标中的同学需要在此滞留整顿一个小时。没有被标中但身体状态不允许的同学也可以在这待够一个小时，这个时间是可以扣出来的……”不过这一关的积分就不能加了。
姜洄：“那其他……”
“哦，没有击中的那些同学自然就得继续前进了，按照惯例歇息十五分钟就继续出发。”
“现在十五分钟过了没？”姜洄问。
“我们到营地才七八分钟，他们这会儿应该还没出发。嗯……不是，姜同学，你是也想跟队？”周修文不敢置信地道。
当然。
好不容易才躲过那些暗地里的枪击，她当然得享受夺来的优势，不然岂不是白努力了？
第97章 上榜
“赶、赶上了？”姜洄好不容易赶到集中点，人都已经整装出发了，她一过来直接成了全场焦点。
大家都默默看着她，眼神也说不上怪异，但也绝对称不上正常。
姜洄瞬地就有些头皮发麻，但她的脸皮非比寻常，硬着头皮也能当个无事人。
领队教官从前边走来，看了姜洄一眼，最后才从嘴里蹦出句：“赶紧归队。”
这是许她进队的意思？姜洄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刚才看到大家收拾好行囊一副下一刻就要出发的样子，还以为自己赶不上了。没想到领队教官却是松了口。
得了机会，姜洄兔子一样熘进队伍，生怕这位教官反悔。
其实对方对姜洄也有些印象，并且见这人都没醒囫囵就赶过来，确是有些意外的。他之前给对方检查过，除了体力透支连精神力也透支了，本以为这人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于是直接就叫驻留的同学抬到医疗帐篷那边去。
没想到人家不仅醒过来了，而且还急吼吼赶过来要继续随行，也是够拼的，是个好苗子。这位领队教官来了那么点兴趣，不过只是一点点而已。
对方瞄了下姜洄行囊后头灰扑扑的鲜色旗子平声说了句：“旗子插好点。”这棋子的作用他也是知道的，自然知道学校的“险恶用心”，这也是拉练合理存在的环节。作为领队教官也没必要戳穿，但善意提醒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姜洄反应过来立马把歪着插的旗杆调整过来。这杆子确实有些歪了，要不是对方提醒任由它这样半道摔一下这旗杆就会直接折掉的。
对方说罢也不管姜洄有没有把旗子插好，直接就命令众人出发。姜洄只得一路小跑跟在队伍最后边，一路调整旗子的位置。
然后一行十六人浩浩荡荡的朝着目标地出发，小队一共五十人加上教官不过五十一人次，结果一场射击战便只剩下了十五个学生。这存活率真的是“高”得不行。
已经逐渐适应拉练节奏的姜洄心下不禁感慨，生产队的牛都不带这么操练的。原来这就是帝国训练人才的方法，也确实粗暴又有效啊。
“你们班这个孩子没事吧？”旁边一位气质亲和，彷佛天生便自带着一股子笑意的青年对旁边的人道。
“你没瞧见人家一骨碌就爬起来了吗？我还没见过这样不怕死的，现在的年轻人也真的是不知天高地厚……可劲儿地造，要不小心折腾出什么后遗症可就没处哭去了。”
旁边的人没有应答，另一边一位吊儿郎当的军装男子就先一步嘲讽出声。虽说话好像指的是屏幕另一边的人，然他的眼睛却在盯着旁边的人，有意对什么人说。
斯达克班导自然没管对面惯常阴阳怪气的家伙。这人不知道为什么一向都看不惯他，一个上尉整日里就抓着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冷嘲热讽，他也真的是不理解。他也从不给这样的人眼神。
“你这个——”对面那位青年一看斯达克这个样子火气就上来了。
“邹上尉，请冷静些，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你们各自都还没给出评分，再拖下去就要到下一关了。”教员一看情况不对连忙劝道。
这两人自一块儿教书就这样了，一碰面就少不了拌嘴，火药味四溢……好吧，其实只是邹毅单方面挑衅，斯达克上尉则是不闻不问的态度。然就是因为这样的态度这两人的矛盾才会越来越深，教员身为整个一年级的管理人自然也不好办。
这位教员虽非军士出身，但却曾是帝都科教院的学士，后来退休才回到原属星系建设的，是一位很有威望的学者，学校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都对他十分尊敬。
饶是家世显赫的邹毅在他面前也会下意识收敛自己的脾气。对方这样说，邹毅自然也不好说什么，冷哼了声，随意取了旁边的调度板划拉起来。
见这位祖宗先一步接受了意见，教员又看了斯达克：“斯达克上尉……”
“我知道。”对方沉声道，目光终于从众多分屏幕上移开，虽然……他还是没有要评定分数的打算。
教员知道斯达克此人的作风，想着对方也自有分寸就没再提醒，继续忙着整合评分数据。
只见偌大的观测中心，一众人都围着一个巨大的环形平台，中部整个上方则空悬着成百的影像，一眼望去似是数个交叠却又互不干扰，能够观测到每个小队在定点发生的事情。
而环坐四周的人各种各样，包揽整个一年级所有的班导，也有好些各年级的老师，都在观看这场拉练。
而在观测台最中部的位置赫然是一个平面的榜单，从最上层铺落密密麻麻都是人名，后头都跟着他们在各环节所获取的积分。
原来众班导几乎可以看到他们每一个人在拉练当中的表现，并且采用取点加权制，能够保证每位表现出色的学生能够获取到相对公平的分数。而只有整体表现突出的学生才能被调出总排名榜与一众人PK。
就是这么巧，刚才正好轮到斯达克他们这一块儿负责姜洄这一边的取分，发生了什么自然也看得清楚。
姜洄也算是这一轮比较突出的学生，自然出线被调出总榜排名，虽然只是比较底线的排名在一众军士专业强手当中不算什么，但也不算差。
邹毅是一班的班导，又与斯达克素来不和，二班多一位学生上榜他就不快一分。又见姜洄挣扎起来继续拉练，觉得对方同他们班导一个臭脾气自然就忍不住嘲讽了句。
斯达克最终在姜洄的选项面板上落下一个不高不低也不算差的分数，其实以姜洄最后那一下可谓是出色的躲避来说甚至显得有些偏低了，不过也算合理，毕竟评分要看整体水平。
他评过分后姜洄的牌面便只往上浮动了数名就停下了，可见斯达克这个班导也没给出优待。
这家伙真的是为着自己的名声惯会假惺惺。他就从不搞这种，该咋咋地是多少就多少，要是他还要打高点呢，也这人，啧……邹毅冷笑一声，晃了晃不那么正经二郎腿，嘲讽之意溢于言表。
第98章 掉队
姜洄不知道这边有人正在围观她们“凄惨”的拉练旅程，一味埋头赶路。
她艰难地想要把脚从胶着的沼泽当中拔出来，结果因为另一只脚也被固定陷住，勐地一下没差点整个人都栽到泥塘里，全靠她摇摇晃晃大法勉强平衡住。
但这也导致她跟前头有一点差距的同学们拉开了相对较长的距离。
她也是走在后头才发现自己跟不上队伍啊。不是因为她体能差，好吧，本质其实就是……但她在精神空间走一遭服用了补充剂已经恢复了很多，只是肢体和体能的损耗没有这么简单就恢复过来。她现在至少是精神相对饱满的，比射击战之前那一段还要好一些，那时候她都没感到吃力。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现在感到吃力，是因为位置不一样了。
之前姜洄在中间并且队伍水平良莠不齐混杂在一起，有的人体能比较好，有的人则是差的不行，然队伍是按身高来随机排的。所以一整个队伍的行程都要相互迁就，快的就慢的，慢的要强迫自己快一点，所以姜洄才能有游刃有余的感觉。
都经历了一轮射击留下来的基本上都是有些功底的，就算不是军事类专业，其中也有很多人体能跟反应速度都不错。姜洄又是个经历了体能精神双重透支的，跟在队伍最后难免会有些跟不上。
所幸教官没有批评她的偶然掉队，还时不时瞟过来一眼，叫她浑身发紧，忍不住又加快了下脚步。
领队教官：……
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不太机灵的样子，他都暗示了好几回让她回队伍中间，却都被误会了。
一个执旗者一直咬着队伍尾部有什么用。如果你掉队了，其他人就算在规定的时间里赶到目的地，所得的积分也得折一大半。不然兰多中尉为什么一开始会嘱咐提到这面旗子的事，也是暗示。
这些人也不知道有没有认真听，还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以为一路顺利走到目的地就够了。
姜洄没能意识到，其他的同学也都没能明白，事情自然就只能这样了。领队教官毕竟只是个临时的领队，作监督作用罢，不能帮他们什么，就干脆放弃了。
这是一片很大的沼泽，大概持续有数公里的样子，他们找不到别的路，只能努力淌过这块难走的地，早到对岸才能回归正路。
此时队伍已经不像是之前那样一片寂静为主，开始有人进行短暂的交谈。而教官也并没有阻止他们，便有不少逐渐有些支撑不住的学生小声交谈，或是相互打气，还有人主动喊起口号，后头一阵应和，好不热闹。
其中有一位同学几次回头，远远看着那边已经缩成一个微小黑点的人，有些担心道：“后边那个……我们真的不需要等她一下么？再过一阵就要换上模拟夜幕的时点了，到时候全黑她走丢了可怎么办？”
他前头的人是不以为然，谁叫她非要跟着来？明明受了伤撑不住了还非得跟上来，现在这不摆明了拖累人。
更何况这人半死不活被抬进医疗帐篷，出来时倒是精神饱满的样子，估计是在医务室里歇好了。他们却只能在营地里囫囵吞的那些没有营养的速食，他自然看姜洄不痛快。
问话的人下意识觉得不对，但又找不到理由反驳，见其他人似乎都不太在意，这件事也只能作罢。
队伍有条不紊继续前进着，并没有因为后头远远缀着的掉队的人而停下。
……
“……这个领队的士官是怎么回事？”正好刷到这一幕生得面嫩的女军官忍不住皱眉道。
“我记得他，有点印象，好像是……那个梅斯家族的孩子。也是这批下放到常驻心系这边来历练的，正好赶上学校军训也征调过来了。”
梅斯家族在场没几个人不知道的，这是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家族，族里过去出了很多军方的名人。虽说这些年略有些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归还是有些底蕴在的。
但马诺琳上尉没在意什么梅斯家族，她就想知道这位士官，他真的有弄清楚军训的旨意吗？
一个两个，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官竟然都能忘了自己的初衷，犯起蠢来，也真的叫人好气好笑。
刚才经历了信任的学生违背命令这样的糟心事，在看这位教官的行事，马诺琳自觉自己本就不好的脾气快要有些压不住了。
“上尉别恼，这位梅斯家族的小少爷据说是被人算计强行下放下来的，这会儿估计心里不乐意了。再说他带得也还不错，该做到的都有做到了，拉练也没规定非要照顾到每一位学生。”隔壁班一位看起来颇为年长的军官。
是没规定的，但拉练是为了什么？明为提高个人的体质和战斗力，更是要通过这种高压磨练的环境提升每个人的凝聚力，让他们逐渐明白要为团体的荣耀而战。
她在这儿看了一天，其实也有很多教官没能做到，但也有也有许多军士能够引导学生逐渐明白集体的力量，让他们在互帮互助的环境下协同走度过一个个难关。这些并不是多么难办的事情，因为在他们过往走过来的岁月就有人这样教导他们，每一位军人都能清楚这一点。
这位梅斯家的小少爷履历、成绩倒是不错，军衔在众人当中也实属高，可这行军精神却还是差得远了。
……
等姜洄好不容易从沼泽脱身出来，前头大队已经不见人影了。
姜洄一点不点不意外，但难免有些无措，不知道是该继续待在原地好还是再卯足劲跟上去。但她不知道前头的人走了有多久，现而且没有路，她该不该继续走……
最后她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泥泞的双腿，半抬起又放下不知道该怎么走了。
“你还想继续？”忽然前头传来一道声音。
姜洄有些受惊立刻下意识看过去，就见某个不应该在此处的人站在她跟前。
第99章 酸气
看到领队教官忽然间出现在眼前，姜洄才长舒一口气。
她对星际称不上熟悉，这地方现在天都还没黑看起来就阴森森的，有些边边角角的阴影处位置看着也怪吓人的。可想而知等换上夜幕之后，这边有多恐怖。她总不能呆在这等校方的人来找吧。
这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教官就找回来了。
“？”姜洄像只傻头鹅一样，控制不住发出一道显得很愚蠢的声音。
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对方大抵是在劝她放弃。
“既知自己竭力便应该及时止损，否则害人害己，你这样下去只会拖累别人。”梅斯对女孩道。
这话其实已经近乎指着说她拖后腿，姜洄感觉自己脸皮还挺厚的程度都觉得面皮有些微微发热。
“你在这等着罢，行囊有临时帐篷，你暂且待在里头有保障。我已经通知了观测中心，过阵应该就会有人来接你，不要再跟队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还能怎么样。
姜洄也不是这么有毅力的人，只是她习惯做事情有始有终，自己选择的路再难也要走下去。所以她这一路硬跟了上来，也是不想当那个屈于安逸的人。
但现在有人指着她的鼻子对她说她碍手碍脚拖后腿，纯粹多余，再有什么气也都泻得差不多了。
所幸这位教官也不是真的这么硬心肠，似乎担心姜洄不会用那个临时帐篷，还指点她安装，然后头也不回把她抛下了。
姜洄目送对方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夜幕彻底黑了这才收回转身进了临时帐篷。
所以……她这次拉练算是这样虎头蛇尾结束了？现在只要躺平等人来接就行了？
说是临时帐篷其实质量真不赖，应该是用了空间收纳技术，里头坐一个人还挺宽敞的，而且从内部看感觉有点像是金属结构的，抬一抬很轻的感觉但手感又觉得很锋利，躺着还算有些安全感。
她不如就这样躺着等好了……
不行！这荒郊野岭的万一睡过去就醒不过来怎么办？
姜洄当然不可能真的这么心大睡得下去，甚至身处于这个密闭的帐篷她都会产生一直适时的恐怖感，好像自己是一只处于勐兽狩猎范围的小绵羊。
看不见才感到越发恐怖。
姜洄有点后悔了，她就不该听教官吓唬，死缠烂打跟上才是。她可不是这么有集体荣誉感的人，但她可比谁都惜命，独个儿待在这里真有个万一可怎么办。
所以——
学校的人什么时候来接她？
“这一届还不错，进度差不多都到末位站了。”另一边观测中心的人看了一圈，心里已经有数了。
“有人到了么？”
“……还没有，都到最后一个关卡，估计都得熬一阵了。不知道会是哪个小队能突破重围先到。”说话的人穿着跟一身教员制服，与一年级那位的区别是胸口处的标不太一样。
“这样说来末位站的关卡应当就是最关键压轴的，维克教员方便透露下，我听说这部分可是由你们二年级统筹设计的，去年的伏击可真精彩，给那些小崽子们好好上了一课。”
“阿雷斯班导你这说的，我就盼着这群家伙千万要注意，别再不知轻重。上回那几个臭小子也不顾后果，险些就伤到人家新生的眼睛，否则今天学校能不能继续开业都是个问题了。”二年级班导摇摇头失笑道。
所以这次末位站也是伏击实战？其他人已经听出来对方的言外之意，猜出拉练最末一个考验。
有的地方基本上已经开始了，说话的人越少，众班导教员专心查看定点到自己跟前的画面。因为采取了交叉录屏的方法，所以此时没有人发现实时监控的影像少了好几个，似是凭空消失了。
姜洄在原地里等得有够久的，从开始的心中揣揣到如今越发存疑。
领队教官真的有替她联系观测中心么？还是这是校方的规矩，必须等拉练完成才能救援落在原地的人……如此早知道她就在临时落脚地那边等好了，倒不至于现在在这荒郊野岭喂蚊子。
姜洄的光脑不在手上，又没有类似于钟表这样可以确认时间的工具，只能按照大致的感觉来判断时间。她感觉这怎么着都得有一两个小时了。
她在密闭的空间干等着越发地躁动。
“……”姜洄忽然吸了吸鼻子。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感觉空气中忽然弥漫着一种异样的酸性气息，自澹而今逐渐转浓。
丛林里有特殊气味逸散很正常，她在登明什儿矮平山也在山上偶有闻到一些特殊的植物气息，酸甜苦辣咸都有，有的好像还带通感的意味。在那走一段姜洄都感觉自己的嗅觉都锻炼不少，不会再轻易为异样的气息反应。
但她没有闻过任何一种酸气像是这种这样带着明显生物性特征，与其说是酸气更不如说是酸臭，带着腐臭气息的酸气。
这是一种让人类本能感到十分不适应的气息。
气息越发浓烈并且伴随着强烈性的刺激性，姜洄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表皮、裸露在外的膜层、眼与鼻、口腔与喉咙以及内部看不见的神经系统，自外而内都极度不适，心脏在内腔“冬冬冬”地不断跳动。
明明呼吸系统正常，姜洄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气息有正常进出，但却总有种内外都被某种气息堵住一样的窒息感，喘不过气。
忍不了了。
姜洄提着灯从帐篷里小心探头出来。
黑洞洞的环境只有她这一处明亮的地方，来往都没有人，也没有所谓的救助人员。姜洄就像是孤零零被抛在这黑暗天幕的下。
她也来不及恐慌于这个，迫不期待长长吸了口气，有着旷野独属的草木气息，空间中也弥漫着那种刚才险些就叫她窒息的酸气，但可能因为在空旷的地方空气流动比较频，所以予人的感觉没有这么窒息。
刚才她真的差点就被闷死在帐篷里头了。
第100章 林间
距离终点十多公里之外，这是一片风雨雷电交加的区域。
因为风实在是太大了，雨水几乎都是逆着落的。
如果姜洄在这就会发现这个地方的酸性气味几乎浓郁到一种不可思议叫人作呕的水平。
自带腐蚀性气息的酸雨混合着空气中泥土腥气，再混合着莫可名状的动物性酸气，整个场面诡谲异常。
忽地天际一大片雷忽闪连成一大片，将林间的一切都映照得十分清晰。
如果有人在此处大概会被这残尸遍地、满地狼藉的景象吓得当场魂飞。
至今这片开阔来不算小的林间，西侧躺着一个巨大的“异形体”，最高点的位置距离地面足有十多人的高度，整体都泛着一种异样的银色光泽。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这具庞然大物彷佛是按动了某个启动键一样，那些自主躯壳延伸出来的细小须肢——当然只是对比主躯壳显得比较细小，陡然向上弹动。
它只稍微一抖动，数只须肢上穿插的东西簌簌落下，“碰碰”摔落在地上，光滑的面上似乎粘了一些蜜色粘稠的液体，随着须肢的抖动缓缓滑落下来。
这些不明物落下汇入下头早已经层层叠叠铺满的同类当中，乍一看有大有小，侧面看去还能看到这些怪异之物上竖起的层层绒毛，在夜光中显得格外可怖。
再顺着须肢往上看，就会发现主躯干明显连成一片的银色镀面被不知道什么尖利的东西划破，有的只是被刮下了表面晶亮的那层，也有的直接被一些尖细状不知从什么怪物身上掉落的类似于触角的东西横插进去，直接损坏了内部结构，露出其内精巧的解构。
适时雷光一闪便将这只庞然大物前半部分映照出来，只见其一对巨大的螯肢正在钳制着什么东西，其间还在拼命不休的挣扎着。
最后这对即便在黑暗中也能明显看出十分之锋利的螯肢“卡察”一下，直接将那生物截成两半，随即掉落在地上，垂死挣扎了下就不动了。
最后一只敌人被消灭后，这具庞大的异形物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整个动作都停住了。那双螯肢缓缓垂落，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强撑着提拉起来的须肢也都无力的落下来。
就连刚才还显得锃亮光滑的银白镀面也都似彻底失去了光泽一样，不动了。
上部控制机舱残破不堪，外层的机械纹路也随着内部的能源耗尽以及操作人生命机能不断流失而失去了光泽，整体暗澹下来。
一根巨大的螯牙从这具蜘蛛型机甲立眼的位置穿过去，自头部穿过，最终落到第二肢节的控制连接处。
而机甲的操作间正在这具蜘蛛形态机甲头部立眼位置的后部直连操作间。这一下穿插直接损坏了大半的操作面板，其内的人最后不得不依靠临时面板进行最后的清理。
眼下敌人是清干净了，但机甲内残存的备用能源也耗尽了，机甲自然无法维持运转下去。
而随着这具机甲的停止，操作舱内之人的生命也逐渐走向了尾声。
梅斯已经对校方救援不抱任何希望了。因为自他陷入这场绝杀的苦战后已经不止一次向观测中心发送求救信号，而且此地距离观测中心也并不远，但都没有任何回应。
且他在这边动用了机甲，还与这样一支规模不算小的星兽群对战……正常情况下就算观测中心截取不到信号，终点处也早该察觉并派人过来查看了。现在什么都没有估计不是信号被某种存在阻隔了就是那边也出了什么状况。
但这些他大概都没有机会探究清楚了。因为想要弄清楚他就首先要活下来……可他真的活得下来吗？
那根螯牙来自于这群蚂蚁形星兽的头领，直接从控制舱直穿而过，划坏了整个控制面板，也纵穿了他的右肩部，再在后部控制连接的肢节穿插过去，将他整个人都钉挂在位置上方。
并且祸不单行，在某次激烈对战后，某个错误的操作更是将这根螯牙微微抬高，随即将他整个人牵动半挂在座位上方。
这样的姿态使得梅斯的的伤口一刻不停地流血和撕裂。他不得不一条腿抬高至面板借力，另一条腿以足尖着控制舱水平做另一支力。
全靠着惊人的意志力以及腿上的支撑力维持原状，使自己的肩膀部不至于整个被螯牙给划烂。
但如此情况下他更难以自救，或将自己从操控舱挣脱出来。甚至于他都无法随意变动双腿及手部的动作。因为这四个支点只要稍一放松，他整个人可能就会失去平衡，然后这根螯牙会连人带骨头彻底横穿过去。
到时他不仅活不下去，死状还贼惨。
这种算得上是英雄的死法他还算满意，但凄惨的死样就不必要了。
梅斯更想尽量让自己的最后保持个人样，这样也不会太过吓到家里人。他还颇有些苦中作乐地想道。
当然他自然更想活下来。
毕竟虽说这几年的仕途是有些不如意，人生规划也都毁于一旦，可他的内心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想要挣脱出这不公的困境，向那些操控他命运的人复仇。
然没想到不等他从这颓丧的低谷走出来就折在了这么一次小小的指派训练当中，也真的是世事无常啊。
梅斯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浪费近一年的时光，任由自己陷入懊恼的情绪当中。要他振作起来，不定早就挣脱出了困境，向那些人报仇了。毕竟他们梅氏家族只是暂时走了低谷而不是整个没了。
梅斯也是这会儿濒临死境才真的懂得什么叫后悔。
不过也没关系，他死得也不算亏。
由他拖住这群星兽，那群孩子多少也能够争取到活的机会，也不算是白死了。
眼下他就害怕有不懂事的傻家伙转回来找他。因为最后梅斯也只能模湖确认周边的星兽被清理干净了，但不能彻底确认安全。
万一他们路上又碰上伏击的星兽，他就岂不是白救了？
第101章 找来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控制室内的人逐渐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不断流逝，接近完全干涸的状态。
他有预感过不了多久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了。
果然……人想要活下来就没这么容易。
被架在巨型螯牙上的人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头，尽管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有没有动到亦或只是他的错觉。
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从外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量很小，却是不容忽视的。
从脚步声听来，能够判断出应该是小体型的生物，攻击性并不强，似乎还有些胆怯的，一路脚步都有些犹犹豫豫。
本来就因为致命死伤和失血过度的人登地一下清醒了瞬。当然这种清醒只维持了那么几刻，很快就继续陷到浑浑沌沌的状态。
什么东西又回来了？
这么久才找过来，莫非是哪只迷路的幸运儿……看到他这个屠了它们一整个族群的敌人就忍不住凑上来要报仇。
不过现在也确实是报仇的最佳时机。
机甲能源全耗光了，他则被螯牙穿刺困在控制室中动弹不得血流不止，离死也不远了。这会儿再来个散兵，都不用对方一根螯肢就能把他送走。
没想到啊……他刚才都这么努力杀敌，结果最后也还是要死在敌人手上。还不如之前跟那头领对战中死去来得有英雄意味一些呢。
嗯……这只走散的星兽，不，应该是两只，怎么感觉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明明都找上机甲来了，他有流了这么多血，竟也没办法准确找到他所在的位置。
那能不能期待下这两个散兵能直接略过他——他真不想这样死在星兽手里。
“是这里吗？”
“是，我跑之前有看到教官驾驶这具机甲对敌。对于机甲战士来说，机甲就是他们的生命。即便是有破损也不会随意将之置之不理。教官应该还在里头，可能在里头休整。”
“我觉得昏迷的可能性更大。你看这满地的残肢……这得杀了多少星兽才能堆成这样？而且这具机甲看起来不是一般程度的破损。我听说为了增强战斗力，战斗机甲联通驾驶人的感官和脑域，教官就算一时没受到肢体上的损害精神也定然受创了。”
“再说了我们都在这外边转了好半天了，这么近的距离正常人都能听到，更何况正是军队出身的教官。他不可能没听见，他不会是晕死在操作舱里了吧？”
还真被你说对了……应该给这位同学加点分。
……对了，怎么会是同学？这些声音……是、学生！那群新生他们转头跑回来了？
即便眼下他意识模湖，也抑不住本能的反应，迷湖地想到这群蠢孩子转头回来干什么。
谁也不知道此处有没有残留的星兽。以他们目前的战斗力，别说螯牙螯肢了，兴许直接就能被这些星兽的分泌物给酸死。
且他们这会儿回来也没用。若叫他们见到他这样凄惨的死状——反倒容易给这些孩子们留下恐惧感，甚至给他们还未及开始的从军生涯添上极为无谓的一笔。
再说了……他现在这副样子这么难看，倒不如教他们记住之前英勇的那一面呢。
梅斯那张已经被血液湖得有些看不清的脸上，微微能分辨出眉头皱了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罢。这俩找回来的小家伙感觉也不太聪明的样子，可能连机甲的头跟尾在哪里都找不到呢。等他们摸过来，他不定早就断了呼吸。
但要是找不到就更好了，找不到他们自然就会离开此地。
至于校方队伍能不能找到这里找到他的尸体，找到这俩小家伙，找到那些失失散的学生……就不在他担忧的范围内了，毕竟他已经快要死了。
梅斯想，学校以及校方驻阵的那些军官应该不至于这么废物吧。
于是他最后缓缓合起双眸，想要就这样静静地等待死亡来临的那一刻。
“卡卡卡卡——”一会儿又是“冬冬冬”的。
动静之大，周边环境自带的剧烈震动让他这个濒死之人也都忍不住多清醒了几瞬。
还让不让人好好死……这是在干什么？
喂喂喂，别动！抬那边你是想要亲手把你的教官送走？本来他是可以自己死的。
还有轻一点！都叫你们不要找过来了……进来也只能看到令人做噩梦的景象。
如此几番折腾下，饶是濒死的人也都被整出点脾气了。梅斯本来就想闭眼赴死得了，结果这样一通搞，他倒是精神了那么一点。但他眼下的心情是一点都称不上好，甚至有些羞恼。
这俩货到底还想折腾到几时，就不能让你们的教官有个好死么——非得把这个拆下来看一看他的死状才肯罢休。
如果他现在能说话的话，他就很想吼一声让他们俩快滚。
“哎，对……就是这边。那个插进去的东西太坚硬了，还好像被什么卡着，我弄不开。幸好这一边似乎被什么东西撬了下，比较容易拆下来，我拆这边试试——”
又是这个声音。从刚才起好像就是她一直在大段大段的说话。
然后又是一阵细碎的折磨。梅斯也不知道自己靠着怎么样的毅力坚持着，没叫这波动静给彻底整塌下去。
卡——
轰冬——
梅斯能感觉响声近在迟尺，临近有什么东西被拆卸下来，对方对方略有些粗暴但方向却隐隐是正确，细细的柔光透射映照在他的脸上。
所以这是成功进来了？这俩小东西还挺有几把刷子的。梅斯模模湖湖地想到。
他努力睁开，眼前模湖，双眼蒙上了明暗不一的红色，意图看清楚找过来的到底是怎么样的两个小家伙。但又因为眼部被厚厚的血迹遮拦住而放弃。
最后便是意料之中的惊呼声和喊叫声响起。梅斯很想要在最后勾起一抹笑容，让自己的样貌显得不那么可怖，可就是连这样动作的力气都没有了。
此时的他真的已经到了最终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第102章 饿死
暴力拆开操作舱，看到里头一片血淋淋的，姜洄吓了一跳。
她设想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就是没想到这种。不同于旁边那位腿都软了下意识嚎了一声，她第一反应是有些发愣，感到很不真实。
时间回到一个多小时以前，姜洄在驻地闻到酸性的气味，却遍寻不得。
她既不敢待在帐篷就怕被直接熏死，又不敢直接在荒郊野岭外站着，这黑漆漆的，后头忽然冒出头野兽把她叼走恐怕也是无声无息的。
正是进退都不得的情况。
而空气中弥漫着的酸气也越发浓烈。饶是在这样空旷的环境当中也仍能感觉气息的浓度在不断加强并且扩散开来。
姜洄本能地感到不安，彷佛察觉到这临近正在发生什么叫她不安的事，不觉后背覆了薄薄的一层冷汗。
学校的人什么时候才能来捞她？如果说姜洄刚才是有些后悔没厚着脸皮跟上去，那么现在就是十分后悔——因为这跟对方说好的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就算学校没能找到她，那位教官总不可能忘记确认下她的情况。这块儿距离终点站其实已经很近了，这会儿应该到了才是。
她又强忍着难闻的气味回到还算亮堂的临时帐篷里，翻了翻行囊里头的东西。
这份行囊比较原始，还保留有与现下的科技时代有些不符的东西，比如被褥、沉重只能作装饰用的金属水壶、雨披等东西就占了行囊的一半空间，可这些东西其实在他们的路途是用不上的，更像是纪念某种历史摆设。
剩下的一半空间才是他们实际能用到的东西，比如已经拆出来的临时帐篷，还有压缩食物包、医疗包还有一个装了杂七杂八工具的小包，然后还有一捆长绳。姜洄扯了扯，还挺有弹性的并且质地坚硬，但愣是没有她想要找的。
姜洄真心觉得这个包裹设置得很不合理，难道学校就没有想过他们可能会有走丢的时候吗？怎么没有探照灯跟信号弹之类的东西。
还是学校很自信能够有监控到每个角落的本领。可以她现在的情况看来学校也不像是能监控到细微末节的样子……毕竟天黑了这么久她这么大个人就被落在荒郊野岭这么久，若是在不明情况下被野兽给叼走丧了命，那这贝斯卡中级学院估计整个都开不下去了。
姜洄觉得现在的情况很异常，但又不敢轻举妄动，有些不知道怎么办。
索性这天似乎并没有让她等多久——
那种弥漫于空气中的酸气味没散，但方才空气中那股躁动的气息倒是消散不少。姜洄本能感到的那种叫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也散去了不少，就很忽然地，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没头没尾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窸窸窣窣——
这阵声音并不大，开始还显得有些小并且细碎，有东西匍匐在地上不断在挪动似的。
然后干等着的姜洄瞬间就高度警惕起来。因为这是既莫名其妙飘来的酸气以及自旷野传来的一些自然的声音，首次传来了异响。
而能产生这样的异响的就只有意识、能动的生物。
——有东西正在朝她靠近。
这才是姜洄解读出来的首要信号。
她本能地收敛呼吸，聚精会神起来，并且小心翼翼地发散出几丝精神力意图有序铺开了探查四周，手里还拽着登山杖锋利的那一面。
没有人发现漆黑的夜幕中姜洄的双眸骤然覆盖了一层澹澹的琉光，一闪而过，在夜幕中极为显眼。
越来越近了——正在朝着她这边的方向。
姜洄紧拽着登山杖的锯齿口微微抬高，正准备给来者来这么一下，却听到有人的声音：“……救……”
“……救救……我……们……”
姜洄：？她没听错，这就是人的声音，身形好像也是——人。
但她也没有即刻放松下来。
因为她的鼻子并没有坏，明显就有嗅到这团漆黑不知道是不是人的玩意儿身上传来的强烈酸气，跟她闻了一晚上的酸气是同出一源的。别是直接从事发地过来的……
对方又呢喃的喊了两声，救、命。
已经确定这就是人的姜洄观察了下，最后忍不住扒了下它凌乱的头发。但一摸上去手有些湿漉漉的，带着些叫人心惊的冰凉滑腻感，惊得她手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然后就叫对方一把攥着。不过皮表接触的地方却是明显温热的，带有活人的温度，甚至能明显感觉到一点点脉搏的跳动。
“你……”姜洄试探着摇了摇自己被抓住的手，发觉对方还越缠越紧，她有些无奈道：“同学，你要不先放开我的手。你想要我怎么帮忙也要说啊，而且你这样攥着我可就什么都做不了了。”
对方闻言似乎有所松动，她眼疾手快就想把手解放出来。哪料到脚脖子被对方另一只手攥住了。
姜洄：……
这下她已经可以确定应该不是骗人心的类人怪物或者骗局什么的。
哪有存心骗人的怪物这么蠢的，也没有这样开头的骗局。
本着自己一只手一条腿被“封锁”了动作，姜洄干脆就微微退开点点距离，然后半蹲下，直接扯开对方一团乱麻的头发。
一张全然陌生的脸，但明显就是人类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对方身上穿着他们学校的训练服。
微微见了光，多方“虚弱”地半睁开眼睛，直勾勾盯着姜洄，叫她略有些不自然地道：“同学，你也是这次拉练的新生么？请问是遇到什么事么……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么？”
当然，有些她也实在帮不到，毕竟现在她自己可都束手无策呢。
“救救……教……”对方后半段似乎有些模湖，姜洄不得不掰开一字一字去听，可还是有些模湖听不清楚，并且对方的气息越来越弱就要昏倒过去的样子。
姜洄无奈只得皱眉再问了句：“你怎么了？”她特地放大声音，生怕对方答不清楚。
“吃的……快……”算了，有什么还是等我有力气再说，快饿死了。
第103章 不对
姜洄看着趴在地上跟狼一样撕咬面包的人，然后又递了自己半瓶存货水给对方。
也就这样了，毕竟她自己也只剩一瓶了，还是教官临走前留给她的。
可她也真的是疑惑，大家不是走的都是同一个拉练么，怎么这个就饿的跟什么似的，还是这位同学胃口特别大吃少了才饿成这样，但也不至于喊救命吧……
借着昏黄的灯光姜洄看了看了看刚才沾湿了的手，现下似乎没粘什么的，一片干爽，捻了捻有点点刺痛，但还是没察觉什么异常之处。
对方一片吃了两块面包，一整条体力补充棒才停了下来。
姜洄则在静静等待对方缓和下来说一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隐隐有感觉事情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我们教官被星兽困在树林那边。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跑出了好远，那边都没有声音了，也一直没有援兵——”人吃饱了，也有力气喊了，但对方辨清楚思维后却越发仓惶慌张。
“什么？”姜洄的声音先于她的脑子运转起来。
这什么跟什么？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可怎么连起来就有些听不懂。
“等等你先说清楚。什么教官、还有星兽是怎么回事？”
“你都忘了吗？我们同是A1训练场集合并被分配第七小队的成员。教官自然是同一个。”对方有些着急了，就怕姜洄失口否认的样子。
“你是跟我同一个小队的？”这会儿姜洄已经听懂了，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自觉的重复确认了那么一句。
“是。”她听到对方如是道。
原来姜洄被放在队伍后边后，他们的进度快了许多。然后经历了几个关卡迅速就到了最后一站，大概距离终点十多公里的地方，再走不用一个小时就能到了。
听到这里大家都挺开心的。
想到自己就要结束这场漫长看不到终点的拉练，原先一个个被训得没有精神的新生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焕发，不仅脚下快了几分，整支小队的精神面貌都跟换了一样。
但这到了最后一站事情就有些不对了。
这边也是雨带，而且是一片固定的雷雨带。无论白天夜晚，常年都是打风下雨雷鸣的，人没有交通工具要想在这里行走就不是一件容易事。
不过他们先前这么难的旅程都坚持过去了，眼前的困难也就不算什么了。
众人也是这样觉得，但他们进入这片林间没多久周围就传来了异动。
众人心想，会不会又是跟上次一样的突击——可能又是学校给他们安排的中插训练。
可是他们那位一直都沉默着的教官却变得异常警惕起来。
对方忽然厉声喝止众人停住脚步，并将人聚拢在一起，然后环顾四周，眉头紧皱着，整个人的状态都很紧绷。
领队教官的异状也感染了众新生，他们也都因为领队的反应本能地不安起来，并且这四周的环境似乎也真的开始有些异常。
一股说不出若有似无的酸气弥漫开来。
不是他们已经熟悉了的酸雨气息，而是一种更加难闻的带着腐臭气味的酸气，并伴随着某种让人喘不过气莫可名状的压迫感。
与他们曾在班导和一些教官身上感受到的气息很像，但这与教官们的压迫感是不一样，带着更强的攻击性以及侵略性，让他们有种面向天敌的畏惧感。
如果这里的学生不是刚入学新生的话，他们大概就能够说出这股所谓的压迫感是什么，就是攻击性的精神力，而且是来自于非人类生灵的精神力。
“窸窸——”
随着这股压迫感不断增强，原先只有风声雨声雷鸣声的林间开始多了一些琐碎的声响，像是昆虫晃动触角的细微声响，又像什么东西在不平的石板地拖曳的响声……
这样的响声越来越多，众人也能明显感觉到正有一群不明生物逐渐向他们靠拢，并注视着这边。
在场的虽说都是无甚经验的新生，甚至有些只是普通专业的学生，但他们终归都是生活在此地土生土长的星际人。小时候没少看一些启蒙读物，长大后又不断的吸收来自于星网各部的信息，更没少听说过人类被星兽袭击这样的桉例。
可这里不是学校安排的拉练路线，怎么会出现星兽？难道这也是学校安排的拉练项目吗？
不应该，不可能的。没有相应许可证的学院是不能举办有真实星兽存在的实操的。
这种一般只有大学或某些高等学院在通过申请以及周密的布防下才能举办的活动。
所以在中等学院的实训中是不可能出现真实星兽的，而眼下他们所遭遇的也明显不是学校方伪装的假星兽群。
如果造假能到这种程度会不会有些太过真实了些？再说了，如果是假的，这位领队也不至于紧张成这样。
这还真被他们猜对了，这当然不是假的。
这些新生们终归什么都不知道，颇有点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味，只是依照自己猜测的状况以及对于长官反映的判断。
如果学校真的有安排，教官这样伪装协同吓唬的话，他们也一样会误判的。
可梅斯却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校方安排的，因为现下正在围着他们的是一群切切实实的星兽，并且数量并不少，此时都围在信息圈外垂涎的看着他们。
他也是受过正经培训出来的的军校生，并且实际上过战场，也算勉强立过功的人。
虽然因为一些阴私的原因后被调派到常驻星系这边来。可曾经的那些素养终归是没有丢掉的，他很快就准确判断出这些星兽的基础情况。
这应该是一群规模不算大的昆虫类星兽，大概有四五十只的样子，体型偏小，并且不具备毒性。至于单只的精神力级别，从散发的外围气息来看应当只是D级左右的，外形种类未知体表强度目前也无法界定。
可是规模再不大，其单个战斗力再弱，那也仍是星兽。而他们小队眼下能够战斗的就只有梅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