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总,已经调查清楚了。昨晚最后一个离开仓管处的人的确是莫经理,监控上显示他有锁门的动作,但是……神情有点鬼祟,总之很可疑。”
詹毅一早就进来向我汇报调查进程。听完他的叙述后,我闭着眼在转椅上靠着想了几秒。
我说你把莫建林单独叫进来。
“舒总,不用等叶总过来一起问么?”
“你究竟是谁的特助!”我情绪很不好,口吻很激烈。
印象中,像这样子对詹毅发火,还是头一次呢。
莫建林今年三十二岁,是我继母莫巧棋唯一的弟弟,比他姐姐小十几岁。从小父母双亡,全靠莫巧棋给拉扯大的。
他很瘦很白,一副唯唯诺诺病怏怏的嘴脸。没什么学历和能力,总之是放到人群里一搅合绝对挑不出第二眼的。
当初要不是莫巧棋软磨硬泡鼻涕一把泪一把地说这个小弟弟是她怎么怎么最重要的亲人,长姐为母不能不管的份上——我爸也不可能让这种没脑子没资本的货色在公司里到这个个职务。
所以于公于私,我都不怎么待见他。
“舒总……”他低声叫我,未及我问话便先心虚。
我说坐吧:“今天叫你过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是为什么。”
“舒总,我听说了昨晚的事,是我失职了。”莫建林眼珠垂了垂,双手不安分地在身侧抓着裤线:“我……我应该留人值班看守的,那批金丝管价值不菲……”
我双手抱着肘,靠在办公桌侧,面容沉静地打断他:“事情既然出了,讲后悔的都没用。
如今警署已经立了案,嫌疑人也招了供。想要查个水落石出不过就是时间问题。是谁漏的口风,是谁留的门?这些事,咱们心照不宣了吧?”
我故意说几句再顿几秒,就是想看他还有多少花头。不过我显然是高估莫建林的底牌了,还没等诈唬呢就已经冷汗涔涔。
我再添一把干柴火:“莫经理,你是我家莫阿姨的亲弟弟,舒颜和小伟的亲舅舅。于公我是你老板,于私我还算你小辈呢。
如今我爸虽然身在监狱,可不表示这中山建业就跟他没关系了。人,早晚还是会放出来的对不对?
所以今天这个事,你觉得能瞒得了他么。
我是舒家原配的长女,爸有多信任我多依赖我你们不会看不出来吧?而你姐姐就不一样了。没钱没靠没背景的,要是给我爸知道你们敢在他背后这么兴风作浪,你觉得将来的遗嘱里,还能剩下几个名字啊?”
莫建林只发抖,不敢多话。
我乘胜追击:“我也知道你从小是莫姨带大的,你们姐弟感情不是一般的深。你最听她的话了是不是?”
“不不!这事儿跟我姐没关!”莫建林白了脸:“舒总,真的是我一时财迷心窍……我……我老婆快生了,我前段时间投机倒把地赔了点高利贷,就想着——
钱我赔行么?多少钱我都赔!”
“你一个月多少薪水我有数,赔得起么?”我知道我的嘴脸貌似有那么点‘为富不仁’的棱角,但我没办法!
我也想温声软语春风笑意,也想与人为善心思明媚……可这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
“你放心,只要你承认是你姐姐指使你的,那就我家的事了。
我最多不过就是去警告警告莫阿姨罢了,难不成还真叫她进监狱陪我爸去?
家丑毕竟是家丑,我可没有那个精力跟你们撕来撕去得给公众和媒体看热闹!”
“真的?”莫建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你真的不找我姐的麻烦?那我……
一口气来个竹筒倒豆子,跟我想得差不多。她们这是恨不得看我吃瘪,看我狼狈,才不想让我在父亲的军功簿上闪闪发亮呢。
我爸还有两年多可就出狱了,趁着最后这点时间把我弄栽了,等我爸回来全权接手,那舒家可就真成了他们一家四口的天下了!
五口……说不定,还再添一个叶瑾凉。
莫建林用力吞咽了一声:“我今天这话就只跟舒总你承认了,但我绝对不会去警署指证我姐……”
我说好啊,不用你再去指证,说一遍就够了。咔嚓一声,我按下手里的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