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光未亮,汜水关外便已密密麻麻扎了百余军营。
昨夜,关内一众妖圣也只是微微小憩了片刻,之后便被关外的金戈铁蹄之声惊扰了一夜。
果然,今早来到城门前一看,白底黑字的吕氏旗帜已然兵临城下。
城墙上,刘羽轻抚着千疮百孔的城墙,淡淡的说道:“吕奉先此人自命不凡,却有勇无谋,吾等先晾他一晾,走,先去吃些吃食。”
身后刘玄德与其两位兄弟也伸了伸脖子,看了一眼关外情形,眉头紧锁,暗自担忧。
四人不紧不慢的在关内步行,途径孙文台军帐时,却听得杯盏碎裂之声。
“大早上火气那么大。”
刘羽暗自纳闷,掀起帘子,正想去孙文台那里去蹭些吃喝,不成想军帐内亦有人出来,猝不及防下撞了个满怀。
来人一身粗布灰袍,留着一缕山羊胡,又高又瘦,面色清癯却又透着些许红润,见撞了人,也不解释,而是拱了拱手,随后便大步离去了。
“文台兄,适才这人是?”
孙文台显然还在生着闷气:“李稚然,此人曾与我有旧,守卫便将其放入关内,不曾想他此番前来却是想来劝我退出伐豚联盟,真是瞎了我的狗眼,怎会与此人有旧。”
李稚然?
刘羽托着下巴沉思起来。
这人是谁?
这个世界的人名字都是用的表字,一时半会,他还真反应不过来。
但要说在孙文台伐豚期间,来劝过孙文台的,倒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叫什么来着。
刘羽思考了一下,突然间灵光一闪。
“李傕!”
此人说是想要劝孙文台退出伐豚联盟,实则是想劝孙文台与豚贼联手,临阵倒戈,打整个联盟一个措手不及。
只是孙文台在华子建手中大败一场,恨还来不及,哪里肯与其联手。
“追!”
刘羽当机立断,立马向其追去。
敲,深入敌营还想全身而退,这李稚然未免也太小瞧伐豚联盟的决心了。
搁着进进出出闹着玩呐?
更何况,这李稚然也算豚贼麾下大将之一。
逮住他,三百军棍下去,撬也要把豚贼的布局从他嘴里撬出来!
刘羽和刘关张三人,随手从军营牵了四匹快马,直奔汜水关城门而去。
四人策马狂奔,不多时,便来到了城门下,可这沿途一路,都不曾见到李稚然的身影。
勒马悬停,刘羽对着城门边当值的兵丁问道:“可曾见过一灰袍清瘦老者出城?老者穿粗布灰袍,留一个山羊胡。”
当值得见是这两天风头正劲的六耳妖圣,屁颠屁颠就跑了过来,回道:“适才确实有一灰袍清瘦老者出城了,说是家中有些急事,今早此人来时登记过,说是长沙妖圣孙文台的故人,故此出城时也并未阻拦。”
“开城门!”
刘羽懒得和他废话,抓紧时间追说不定还能追上。
一声令下,城门开放稍许,仅容一人一马通行。
四人鱼贯而出,却见远处有一人正策马狂奔,正是那深入虎穴的李稚然。
“追!”
刘羽一夹马腹,一骑当先追了出去,刘关张三人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哈哈哈!李稚然!既然进了汜水关,怎可让你空手而归!来来来!到为父这里来,让为父扒了你的皮!”
听到这话,李稚然吓了一大跳,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黑袍少年骑在马背紧追不舍。
黑袍少年李稚然不认得,但其身后刘关张三人却曾有过一面之缘。
五年前。
大虎朝日渐式微,而天公将军雷角趁机起事,组建‘黄巾军’,号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虎灵帝不敌,无奈只得允许各城郡守组建自己的部队,携手镇压黄巾军。
虽说此事确实为现在的群雄割据埋下了伏笔,但在当时,已是虎灵帝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并且在当时看来,成效卓著。
李稚然也就是在那时见过了刘关张三人。
约莫三四年前,豚仲颖贿赂朝中宦官,顶替卢子干与黄巾军在颍州兵戎相见。
奈何豚仲颖自诩帅才,武功却稀松平常,辅一督战,便被黄巾贼打得丢盔弃甲,好在刘关张三人及时赶到,救了其一条猪命。
而豚仲颖此人自视甚高,见不得“白身”的刘关张三人,居然连半句感谢都没有。
自那以后,刘关张三人也是对豚仲颖好感尽失,再无任何交集。
李稚然一阵搜肠刮肚,终于想起此时刘关张三人应当是在白马妖圣麾下。
只是这白马妖圣看着好生年轻,怎的还不骑白马?
“白马妖圣,守着你那一亩三分田地不好?非要来趟这趟浑水,我劝你还是莫要追了,小心一会被吕将军取了项上人头!”
区区一个白马妖圣,李稚然根本不带怕,若不是白马妖圣手下养着三千骑兵,这十八路妖圣根本没他的位置!
听到这话刘羽一愣,转而便猜到李稚然错把自己当成白马妖圣了。
敲!
你侮辱我啊!
看不起谁呢!
听到这话刘羽怒气横生,踩着马背纵身一跃,如同雄鹰扑食,大手直取李稚然。
“妈耶!”李稚然吓的脸皮子狂颤,不敢怠慢,掏出随身匕首一刀扎在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甩开了蹄子狂奔,也使得刘羽一击落空。
一击不中,刘羽降落地面,双足用力一蹬,再次鹊起,抓向李稚然。
李稚然胯下战马已经飙到极限,对于刘羽这一抓已经无法避免,只能大声高呼:“吕将军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箭影从吕营内射出。
箭影速度极快,咧咧寒光初见时还在吕营,刹那后已近在咫尺,激射刘羽手腕。
没有多想,刘羽改爪为拳,与长箭针锋相对,一拳打出。
“当”
撞击声响起,刘羽后退半步止住身型,箭矢则在撞击中被打得粉碎,箭头跌落地面,而此时,箭矢破空声才堪堪抵达。
也就在刘羽抵挡箭矢的空档,李稚然得以喘息,纵马冲进了吕营,被吕营将士挡在了身后,再难寻见。
刘羽甩了甩手,此时,刘关张三人也已赶到,一字排开,陈列在刘羽身后。
刘玄德在刘羽身后轻声说道:“六耳妖圣,这李稚然已经回到吕营了,想来是捉拿不成了,咱们也回去罢。”
刘羽嘿嘿一笑:“回去做甚,这吕营离我等不过百步尔,来都来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便破了吕奉先的大军再回去领赏!”
刘玄德被这番猖狂的言语吓了一跳,左右看了看:“就吾等四人?”
刘羽点了点头:“吾等四人足矣。”
“这……”刘玄德一时语塞,四人挑战吕奉先整个部队?这与送死何异?
“我倒是不怕死,我二弟三弟亦是骁勇之人,只是仅仅我等四人,也怕双拳难敌四手啊。”
刘羽摆了摆手,没让老表继续说下去,而是缓缓向前迈步,接近吕营。
“毋需担忧,此事交由我便是,我亦有我的打算,在敌营中作战,吕奉先麾下骑兵便难以腾挪,迈不开腿的骑兵,难堪大用。”
“至于玄德公所说的双拳难敌四手,更是无须担心了,尔等三人只需牵制吕奉先即可,其他所有人,统统交给我!”
说到这里,刘羽浑身杀意翻涌,仿佛体内有一只猛兽正欲破笼而出。
“待我将吕奉先这两万将士杀他了个干干净净,也好叫吕奉先尝尝独木难支的滋味!”
刘关张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以及,难以置信。
这个时代的打仗,大多还停留在将对将这一阶段,别看吕奉先好像只带着两万兵马,但这两万兵马在对阵的过程中其实是很难有所消耗的。
现阶段的战斗,大多是两军对阵,各自阵营的将领在阵前红刀白刃来上一场。
打败打死都算赢!
被败被杀皆算输!
赢的一方接收败者的领地,这属于局部小胜。
赢的一方接收被杀者的全部资源,这属于大胜!
所以一般情况下,两军对垒都是将军在阵前厮杀,士兵在身后擂鼓,没有他们什么事儿。
是以,当刘羽提出他去杀吕营士兵时,刘关张三人才会如此震惊。
因为刘羽这种做法与现在的时代背景是格格不入的,甚至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而刘羽这种牵制主帅,杀其士兵的作战方式,又有点类似于田忌赛马。
中等马对战上等马。
上等马去把下等马和中等马杀干净。
就在刘关张三人震惊之余,众人已经来到了吕营前。
距离那迎风飘摇的‘吕’字大旗已不足五十步。
刘羽脚步一顿,止住身形。
气沉丹田,原力鼓荡,迎着风大吼道:“三姓家奴!你家六耳妖圣柳爷爷在此!快快出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