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北歧摄政王,来了
终于发芽了!
那一块种着几颗神秘种子的空地上,冒出了几抹绿意。
许是因为灵泉的缘故,这几颗迟迟不发芽的种子终于发了芽,只可惜,眼下还看不出它到底是什么作物。
辰时,凤白泠刚出了府门,就见凤若颜满脸怒容,冲了过来。
“凤白泠,你好歹毒,你害死祖母不够,还想害死我爹爹。”
凤若颜两眼红肿,自打和公主府分了家后,凤府的人接二连三倒起了霉。
凤老夫人死了,凤展连废了手后,郁郁不得志,凤展天原本巴结上了太师府,哪知道昨日凤展天出门被太师府的人打了一顿,只剩了一口气。
凤若颜满脸怨恨,被郡主府的侍卫拽开。
“凤白泠,你别得意,七皇子约了我下午去逛街,他一定会替我教训你的。”
凤若颜半是得意,半是故意道。
凤白泠理也不理,朝着杏林春走去。
太师府内,老太师没有喝上灵泉,病情更加严重了。
“爷爷,都怪湮儿没用,没能找到灵泉。”
纳兰湮儿抹着眼泪。
她迄今也想不明白,灵泉到底去了哪里,还是说,灵泉根本就是假的。
“是爷爷福缘不够,锦儿他没事了吧?”
老太师也听说,东方锦误喝了假的灵泉,回去后就上吐下泄。
“吃了药,不碍事了。有一事……”
纳兰湮儿一早,也得到了消息,郊南那块地,竟成了龙临之地。
那地,不就是她刚给了公主府的那一块。
“南郊的事,我听说了。你切不可再乱动心思,那地是不是龙临之地,太师府都不宜再掺和进去,否则,圣上追问起来,很可能会追究几年前那一晚。”
老太师衰老的脸上,多了几分凝重。
旁人不知道,老太师却是知道的。
三年前,纳兰湮儿的确是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只是因为某些缘故,孩子是提早一天出生的。
纳兰湮儿心头一惊,忙垂下头来。
“你自小就聪慧过人,怎么最近,频频出错,莫不是,因为独孤鹜婚事的缘故?”
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透出精光了,目光定定落在纳兰湮儿脸上。
纳兰湮儿心头一惊,难道爷爷都已经知道了。
“你对他还不死心,你可知,圣上早有杀他之心,他的存在,对圣上而言并不是一个威胁,还是耻辱……”
老太师想说什么,忽的一阵激烈咳嗽,老脸通红,一口血就呕了出来。
老太师吐出几口鲜血后,就双眼紧闭,面若金纸,不省人事。
“爷爷!”
纳兰湮儿惊慌失措。
“快,去找无伤。”
片刻之后,花无伤走了进来,他替老太师把了把脉,面色凝重。
“无伤,我爷爷怎么样了?”
纳兰湮儿满脸忧心。
太师府能有今时今日,也是靠了老太师支撑,她虽成了太子妃,可根基不稳,太子又昏迷不醒,她需要爷爷帮她稳固东宫之位。
“心脉耗竭,油尽灯枯。”
花无伤起了身,纳兰湮儿大惊,她抓住花无伤的手。
“无伤,你一定能救爷爷,你快想想法子,只要爷爷能活,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美眸流转,眼中满是恳求之色,那楚楚动人的眼神,任何男人见了都无法拒绝。
“这一套,你用在其他男人身上管用,对我,却是一无用处。”
花无伤眯起了眼,一双柔媚的眼竟是比女子还要动人。
花无伤,是太师府的一个客卿,她十四岁时,他就来了太师府,那时,他还只是一个少年。
她犹记得,那个红衣少年站在了繁花紧簇的蔷薇花中,少年的脸清新而又娇艳,就如雨后的火红蔷薇。
他举止得体,优雅而又博学,深得爷爷的器重,爷爷说过,若他愿意出仕,大楚再出一个独孤鹜。
她能走到今日,老太师是她明面上的保护伞,可暗地里,全都是仰仗着花无伤。
老太师不能死,如今朝堂上,独孤鹜暗潮汹汹,她不能公开孩子和独孤鹜的关系,老太师生病后,几位皇子也都蠢蠢欲动,尤其是大皇子东方成和皇后那边。
老太师一日不倒,那些朝臣们都得给他几分面子。
“我早就跟你说过,灵泉一定要到手,可你却把事情办砸了。”
灵泉还能让老太师老迈的身体缓一缓,可没有了灵泉,再好的补药,也毫无用处。
“还有一个法子,能让老太师多活一些时日,只是……”
花无伤略一沉吟,此法颇为阴损,老太师生性正直,若是知道了,只怕会被活活气死。
纳兰湮儿眼眸一亮,急切问道。
“无论用多大代价,太师府都愿意付,我会瞒着爷爷。”
午后的街上,凤香雪闷闷不乐,她瞥了眼身旁的东方离和凤香雪,两人有说有笑着。
今日,她好不容易约了东方离出来为她选购新衣裳,打算回门时穿,哪知道,凤若颜也跟过来了。
街上,一阵喧哗,一队队车马吸引了路人们的注意。
“谁家那么大仗势?”
东方离等人也被吸引了过去,就见街道上,高大的军马,井然有序的官兵,却不是大楚的官兵,一辆用纯金打造的豪华车辇,镶嵌着各种名贵的宝石,招摇过市。
“是北歧的军队,一定是北歧使者,北歧人进楚都,居然也没通报一声?”
东方离也听说了,北歧摄政王萧君赐到了楚都。
北歧皇朝和大楚皇朝都是大国,两国之间,关系一直很微妙,两国皇室既是姻亲,又是死敌。
大楚独孤鹜刚受了重伤,北歧使者就来楚都,不用说,一定是居心叵测。
车辇刚好路过,就见车辇内,男人如虎踞深山,一身气势霸道无比。
那是个小麦肤色的高大男人,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薄而性感,墨发如玉,眸间隐隐闪烁着锐光,只是遥遥看着,就让人生出了敬畏之感。
而几乎是同时,一个忐忑的身影在杏林春外徘徊了好一阵子后,终于鼓足勇气,踏进了杏林春。
“我想找医佛。”
明霞郡主迟疑了好久,写下了一行字。
第154章 治疗明霞郡主
距离上一次遇到那位姑娘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明霞郡主事后一直很犹豫。
可眼看东方离的婚期进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耽误了。
她要去找那位神医,重新开口说话。
她也不知道那位姑娘叫做什么,对方只是让她去杏林村找医佛。
杏林春的伙计一看来人,想起了早前郡主叮嘱的话,忙把明霞郡主请了进去。
“你终于来了。”
凤白泠等了明霞郡主好几天。
“我想在七皇子成亲前,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
明霞郡主有些不好意思,比划道。
得,和当初的自己一样,眼瞎,
凤白泠这些日子也暗中留意过明霞郡主,自从那天向凤白泠坦白后,明霞郡主也试着去澄清四年前那件事,据欧阳沉沉说她还写了一封信给副院长,可是副院长压根不理会。
不过好歹在女学生中没有人再那诋毁凤白泠了。
“我会尽力给你治疗,我治疗的过程要绝对保密,否则,我能让你开口,就能让你继续当个哑巴。”
凤白泠给了明霞郡主一杯水喝和一颗内窥镜胶囊,明霞郡主看着内科古怪的药,她也不犹豫,胶囊吞进了肚子里。
很快她就昏睡了过去,那杯水里放了安眠药。
等到明霞郡主睡过去,凤白泠开始检查,哑巴这种病,能不能治愈可不好说。
好在凤白泠检查后发现,明霞郡主只是因为当年落水时,声带受到了损伤,有炎症,所以才导致她一直不能发声,
只要治好了声带,再进行后续的锻炼,很快就能够正常开口说话了。
等到明霞郡主醒来后,凤白泠给了她一些消炎药,叮嘱她最近饮食和休息方面都需要注意。
把明霞郡主送出门去时,药行的伙计刚看完热闹回来了。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那么大动静?”
凤白泠随口问道。
“北歧的使者进城了,仗势比当今皇上还要大,这会儿人去了东边的公主府。”
凤白泠一听,心知情况不妙。
萧君赐进城了?他去找娘了?
半个时辰前,当北歧的车马经过。
凤香雪如遭雷击。
“是他!”
男人越过人群,眸光倏地落在了凤香雪的身上,他勾了勾唇,笑容肆意放荡,带着几分霸道,凤香雪心魂一震。
那双眼,她怎么也不会忘记,是那个男人。
那个劫持自己的男人。
“北歧摄政王萧君赐,还真是他。此人来者不善,我得尽快回皇宫,禀告父皇。”
东方离见萧君赐亲临,不敢大意。
萧君赐这人做事不按理出牌,身为使者出使大楚,却没有通报,贸贸然就进城了。
很显然,他一路上一定隐藏了行踪,大楚方面毫无消息。
那人是北歧摄政王?
凤香雪心头一动,早前的惊恐不安,消了一些。
那个可怕的男人,竟是摄政王?
他的容貌,长得也挺英俊的,虽说可怕了些,可摄政王权势通天,比起东方离来,似乎也不差。
可惜,她已经嫁给了东方离。
凤香雪暗暗叹息了一声。
“奇怪,萧君赐出使大楚,怎么没往皇宫去?”
东方离正欲离开,忽觉得不对头。
萧君赐一行人马,朝着皇宫相反的方向去了。
“那不是,公主府的方向。”
凤若颜倒是没有认出萧君赐,她嘀咕了一声。
“萧君赐出使大楚,不去皇宫,先去拜会东方莲华?好一个永安公主,她一定和北歧有勾结,我这就去禀告父皇。”
东方离冷哼一声,就急急朝着皇宫去了。
公主府外,萧君赐那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已经停下。
车辇上,萧君赐不疾不徐下了马车。
他抬首看了眼公主府再看看郡主府,那性感的唇微微一扬,冷哼一声。
凤白泠三番两次得罪他,他萧君赐岂能就此作罢。
这一次,他要让公主府母女几人知道,得罪他萧君赐绝没有好下场。
第155章 凤小鲤的魅力
萧君赐一拢衣袖,玄衣袖上的云纹是用金丝编织而成,在夕阳余晖下熠熠生辉,衬得他眉高鼻挺,更显英气。
“北歧萧君赐,奉吾皇之命,前来拜会永安公主。”
他声音朗朗,响彻云霄,一声拜会,传入郡主府内。
郡主府内,侍卫们一听北歧萧君赐上门,个个如临大敌,拔刀守住府门。
府内,东方莲华正教凤小鲤识字,这时黑电浑身狼毛倒竖,隐呜一声,站了起来。
“公主,外头有个自称北歧摄政王的人,前来拜会,他带了一大群人来。郡主府外,围满了人。”
春柳满脸惊色,急急走了进来。
北歧摄政王,东方莲华握着凤小鲤的手,微微一颤,一滴墨汁晕染开。
北歧摄政王何等威名,东方莲华当然听说过。
可他来到楚都,不去拜会永业帝,倒是先来拜会她这个名不经传的公主,是何用意?
东方莲华心中百转千回。
凤小鲤瞅瞅东方莲华,伸出小手揉了揉东方莲华的眉心。
“祖母,谁欺负你,小鲤就咒他!”
东方莲华看到凤小鲤气鼓鼓的模样,眉头舒展开,她揉了揉凤小鲤的小脑袋,嗔道。
“小鲤是女孩子,可不能动不动就揍人。”
东方莲华放下笔,沉声道。
“来人,更衣。”
一刻钟后,郡主府的府门才打开了,数十名侍卫走了出来,他们清一色配着刀,眼带寒光,步伐一致,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军士。
一名略带威严的中年妇人和一圆脸侍女也随之走了出来。
“有客自远方来,有所怠慢,还请贵客见谅。”
人还未到,声已先至,声音如玉珠落玉盘,分外动听,柔和之中,不失清脆。
这位传闻中在大楚不受宠的永安公主约莫三旬开外,鹅蛋脸,黑玉般的眸子,眉目精致,但见她着了身霞黄色的罗裙,臂上挽着条绯红的轻绡,如云发鬓上戴着一根金步摇,隆重而又不失得体。
永安公主东方莲华落落大方走了出来,见了北歧赫赫有名的这位摄政王萧君赐,她也是落落大方。
“闻名不如见面,公主和传闻中有些不同。”
萧君赐言语间,有些意外。
他得到的消息,永安郡主流连病榻数年,最近虽然身子好了些,可应该也是满脸病容,哪知道,她肌肤赛学,眸光锐利,那眼神竟有几分老皇帝年轻时的气势。
东方莲华正欲回话,身后一个小脑袋探了出来。
凤小鲤一看到萧君赐,就冲着他做了个鬼脸。
“贪狼,过来。”
萧君赐看到凤小鲤时,黑电就跟凤小鲤身后,他一看到自己的武兽,眸光一变,喝了一声。
贪狼王神秘失踪后,萧君赐用口哨召唤了几次,它都没有回应。
南风夫人说贪狼背叛了他,萧君赐还不信,可看到贪狼王居然屁颠颠跟在凤家那个小赔钱货身后,萧君赐瞬间就怒了。
黑电看到萧君赐,也迟疑了起来。
它自小就跟随萧君赐,一人一狼出生入死,感情笃厚。
萧君赐吹了一声口哨,黑电往前走了几步。
“黑电!”
凤小鲤轻轻叫了一声。
这一次,她没有在心底默念,她想让黑电自己做决定。
黑电回头看了眼凤小鲤,她的小嘴扁了起来,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里明明眼泪都要出来了,可小家伙还强忍着,不让它流出来,一脸“小鲤要坚强小鲤不哭”的表情。
黑电一转头,蹿回了凤小鲤的身旁,舔了舔小鲤的脸,两只耳朵垂下,一副“我听不见我就是听不见”的架势。
萧君赐一口恶气哽在心口,脸黑的跟锅底没什么两样。
“岂有此理!你这畜生!”
“摄政王慎言。”
东方莲华蹙起了眉。
萧君赐心知自己失言,只得压下心头的不快,冲着东方莲华拱手道歉。
“公主见谅,萧某前几日丢了一只兽宠,看着和贵府的这一只有些相像。”
萧君赐瞪了眼凤小鲤,这小东西,和她那个娘一样,忒不是人,她娘骗了他的钱,小的就骗了他的狼王。
“摄政王,这是我孙女的朋友黑电,不是什么畜生。”
东方莲华目光和蔼,摸了摸黑电的头。
黑电救过凤小鲤,郡主府上下,都把黑电当成了家人。
“公主,在下今日前来,带来了一封吾皇,也就是你舅舅的私人书信。”
萧君赐说罢,拿出了一封信,交给东方莲华。
东方莲华莲华伸手,就欲接过信件。
可就是这时,她手腕一振,反手就欲扣住萧君赐的手。
萧君赐何等警惕,他眸光一闪,手掌一缩,只听“撕拉”一声,那封信在萧君赐手中四分五裂了。
“摄政王,你这是何故?”
东方莲华故作惊诧,一脸茫然,望着萧君赐。
这什么劳子的私人书信,可是一个烫手山芋,她宁可毁了,也不能收。
这也是阿泠早前告诉她的,以后凡是涉及北歧的东西,都不能碰,如此一来,才能打消永业帝的疑虑。
东方莲华相信,郡主府附近一定有永业帝的探子,她方才的举动,对方一定会事无巨细都告诉了永业帝。
萧君赐神情一僵,他倒是没想到,东方莲华压根不收信。
“公主……”
萧君赐脸更黑了。
郡主府的这些个娘们,一个比一个刁钻。
“信件损毁,是萧某的过错,只能劳烦属下回国再捎带一封回来。等待信件的这段时间里,萧某想要住在府上,还请公主恩准。”
萧君赐笑着说道。
“这不妥,摄政王乃是北歧贵客,况且,我府上都是女眷,怕是有所不便。摄政王可以暂住驿站……”
东方莲华连忙说道,还未说完,萧君赐忽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轰然倒下。
第156章 染上怪病的摄政王
“摄政王!不好,摄政王被这个女人暗算了。”
北歧的兵士见了,个个如临大敌,拔出了刀剑,围住了东方莲华。
“娘,小鲤,你们没事吧?”
凤白泠知道萧君赐到郡主府的消息,飞快赶回来,一到郡主府外,就听到了喧闹声,她拨开人群,就见东方莲华满脸的惊诧。
“我没事,有事的是摄政王。”
“快,去公主府。”
一队御林军侍卫奔行在楚都的街道上。
为首的正是东方离和东方成两兄弟。
“大哥,萧君赐只是去拜会永安郡主,你直接缉拿会不会……”
东方离赶到皇宫时,还未见到永业帝,先见到了东方成。
一听说北歧萧君赐到了楚都,先去拜会了东方莲华,东方成二话不说,就要去拿人。
“还要说什么,近日父皇身体不适,时常感到头晕目眩,这会儿御医正替他把脉,何必再劳烦父皇。萧君赐狼子野心,他来楚都先拜会东方莲华,分明是早有勾结,这次正好将凤白泠母女一网打尽。”
马背上,东方成冷笑。
“还是不要那么草率的好,萧君赐是北歧摄政王位高权重,又是北歧使者,不能随随便便就抓人啊。”
东方离唯恐东方成乱来,坏了两国邦交。
“独孤鹜都拿不下萧君赐,我们若是拿下了萧君赐,正可以告诉父皇和大楚子民,我们比独孤鹜强百倍。”
快马加鞭,赶到公主府外,果然见了一队车马。
“好一个永安公主,胆敢勾结……”
东方成翻身下马,再一看,北歧军士箭弩拔张,路人们都吓得四处逃散。
“王被刺杀了,杀了她们,替王报仇。”
北歧军士们一阵骚乱,东方成再一看,萧君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东方离也傻眼了,不是说勾结吗,刺杀?
这是唱得哪一出。
两边的军士短兵相接,混战成一团,眼看就要血流成河。
“放肆,谁允你们在大楚闹事。”
就听到一声冷喝,男人清冷的声音,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箭弩拔张的两国军士的头上。
一辆马车停在郡主府外,独孤鹜坐在车上,修长的指挑开车帘,鹰视狼顾,一眼就让气焰嚣张的北歧军士震住了。
“独孤鹜你来得正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东方成也没了主意。
萧君赐被刺杀?
这可是大事,他可是北歧摄政王,在楚都被刺杀,一旦消息传出去,两国必定开战。
“他没死,只是昏过去了。体温不正常,高烧导致昏迷,最好立刻治疗。”
凤白泠趁乱给萧君赐把了脉。
“随队可有军医?”
独孤鹜扫了眼北歧军士,一名副将模样的男子不敢怠慢,叫出了一名军医。
那军医忙上前,替萧君赐把脉。
把完脉后,那名军医点点头。
“禀周副将,摄政王发了高烧,气息还算是平稳,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病因不明。”
“什么?王一路上都好好的,刚到公主府就倒下了。对,他和大楚公主有过接触,一定是她,下毒毒害摄政王。”
周副将一听,怒发冲冠,拔剑就要斩杀东方莲华。
“大胆!你敢污蔑本公主,你可看清了,摄政王身上,可有中毒的迹象?”
东方莲华面色沉凝,一双美眸里透着戾气。
那名副将被问得一愣,再看看那名军医。
“并无中毒的迹象。最好是找个僻静处,细细检查,若是再耽误了,恐对摄政王不利。”
军医忙说道。
“还愣着做什么,快抬进去。”
周副将就要抬人进郡主府。
“慢!”
凤白泠和独孤鹜同时开了口。
“抬公主府,命人小心伺候着。”
独孤鹜可不愿死对头萧君赐住进郡主府,凤白泠忙随声附和。
萧君赐这病来的古怪,这男人狡猾得很,没准是装病,想要赖在郡主府,为了娘亲和小鲤的安危,都留他不得。
最终,萧君赐被抬进了公主府。
“萧君赐乃是北歧贵客,既然两位皇子在,就交给两位皇子款待了。”
独孤鹜放下车帘,也不多说,马车就走了。
“娘,我们也先回去。”
凤白泠抱起凤小鲤,转身就走。
“慢着,永安公主,你难道不应该解释下?为何萧君赐不去皇宫,先来拜会你?”
东方成拦下东方莲华。
“大皇子,这事你应该去问萧君赐。我娘都没和萧君赐说上几句话,众目睽睽之下,路人都看到了。”
凤白泠干笑两声,拉起东方莲华就走。
“岂有此理……哎,先去看看萧君赐。”
东方成才回过神来,自己揽下了个苦差事,当务之急,得先把萧君赐弄醒。
北歧萧君赐才到楚都,就重病不起,这个消息传到皇宫时。
“萧君赐在公主府外昏迷?太医过去了,也是毫无法子?”
“圣上,这可是好事,萧君赐是我国的一大隐患。”
大臣听罢,个个面露喜色。
“萧君赐如今是北歧使者,他在来访时重病,他国会怎么想?若是北歧以此为名,联合其他皇朝一起来袭,我大楚如何抵御得住。”
永业帝面色阴沉,感到头疼了,他最近精神不济,嗜睡不止,太医院开了好些药都没有好转,正心烦着,没想到,萧君赐又在这个时候出了事。
永业帝想到了凤白泠的那个医佛师父。
凤白泠有个厉害的师父这件事,还是个秘密,除了永业帝和李庆,连太后都不知道。
难道是那位前辈出了手?
可凤白泠也说了,她那位师父神出鬼没,几年才出现一次。
若是对方知道自己的徒儿有性命之虞,很可能就会出现。
萧君赐都中招了,他的眼线也禀告了东方莲华不接北歧帝的信,可见母女俩并不是北歧奸细。
永业帝想了想,心中有了定夺。
“来人,传旨给凤白泠,让她务必要治好萧君赐的病,若是治好了,朕有赏,若是治不好,朕必定要问罪公主府。”
第157章 奉旨看病
圣旨传来时,凤白泠正在膳房里。
至于萧君赐的死活,凤白泠并不担心。
萧君赐可是武极木印的高手,那身体素质,比牛还壮,虽说高烧不醒,可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这家伙,三番两次想要暗算公主府,让他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比起来,公主府那边守着的东方成和东方离两兄弟才是叫苦不迭。
他们压根不敢离开公主府半步,唯恐一不留神,萧君赐就死在了大楚。
凤白泠煮了一锅丝袜奶茶,奶茶这玩意,在郡主府很受欢迎,就连独孤小锦和独孤鹜也很喜欢。
最近天热了,她打算多煮一些,明早冰镇着喝。
凤白泠听到府外,一阵拍门声。
“凤白泠,出来接旨,父皇命你替萧君赐治病。”
凤白泠一听那声音,是东方离的声音。
“这可怎么办,圣上果然要你去给萧君赐看病。”
东方莲华一脸忧心。
“早就料到了,让侍卫去告诉东方离,说我睡下了,让他等着。圣上说让我看病,可没说,什么时候看。”
凤白泠美美地去睡了一觉。
天刚刚亮,郡主府外,东方离顶着两个黑眼圈,不顾侍卫的阻拦,大声嚷嚷道。
“凤白泠,萧君赐都要死了,你再不出来,整个公主府都要陪你一起砍头。”
府门打开了,凤白泠踱了出来,她睡得很好,这时神清气爽,反观东方离,一夜没睡。
没睡好的不仅有东方离,还有东方成,这一对难兄难弟,找了差不多整个太医院给萧君赐看病,可太医们查看了之后,只是开了退烧药。
哪知道退烧药吃下去后,后半夜,萧君赐的病情还恶化了,他浑身疼痛,还呕吐不止。
北歧的军士闹得更加厉害了。
萧君赐的副将甚至扬言,要立刻回报北歧,让北歧出兵攻打大楚。
“他们一口咬定,是永安公主下了黑手,你若是不治好萧君赐,我们也只能把公主交给北歧。这可是影响两国邦交的大事。”
东方离怒声道。
“带我去看看,还有你去趟顺亲王府,请陆音过来,得快。”
凤白泠毕竟是女子,而且是待嫁之身,替萧君赐看病多有不便,陆音就方便多了。
萧君赐住的正是之前东方莲华住的东厢,
凤白泠来时,就见他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
看其脸色,听其呼吸,从昨天的浑厚有力,到今早已经是气息微弱。
如果这病都能是装的,萧君赐必定是影帝级别的演技了。
凤白泠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等着陆音拎着药箱来了。
陆音上前检查,检查后,也是面露惊色。
“怎么样?”
东方成急忙问道,他也是一夜不合眼,而且比东方离还倒霉,昨晚他守着萧君赐时,萧君赐呕吐不止,喷了他一身,他还不好发作。
“看不出是什么病,但不是中毒。”
陆音的回答和那些太医没什么两样。
“你检查清楚了?”
凤白泠也替萧君赐把过脉,的确脉象看不出什么。
“衣服都脱了,从头到脚都检查过了。这家伙身材不错……咳咳,除了陈年旧伤,就没其他伤口。”
陆音轻咳了几声,他怀疑萧君赐的女人们都没自己那么清楚看过萧君赐的身子。
他原本还不乐意来给萧君赐看病,毕竟这家伙是独孤鹜的死对头,陆音巴不得他死呢,可独孤鹜一听,就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说是让他务必要亲自给陆音检查。
凤白泠一听,再看看床榻上的萧君赐。
据萧君赐的副将说,萧君赐的身体一向很好,来大楚之前,别说生病,就连咳嗽都没一声。
反复高烧,呕吐不止,浑身疼痛……符合脑炎的病症。
“你们这一路上,去了哪里,我要知道详细的行军路线。”
凤白泠询问周副将。
周副将迟疑了下,对上了凤白泠严厉的目光。
“这关系到你们摄政王的性命。”
周副将只能吞吞吐吐将一路上的行程都说了一遍。
“之前的路线,都如我说的一样,只是前两日,摄政王因个人私事,外出办事,不知去了何处。不过他回来时,身上有青苔和树枝,应该是去了山区。”
周副将刚说完,凤白泠沉吟了片刻,忽说道。
“陆音,拿把刀来。”
“凤师父,你可别冲动!”
陆音一听,结结巴巴起来,她要杀了萧君赐?
好歹别那么明目张胆,下点毒意思下就成了。
凤白泠横了他一眼。
“剃刀,我要给萧君赐把头发胡须都刮掉,才能找到病因。”
萧君赐是被一阵古怪的瘙痒惊醒的,他正发着高烧,浑身无力,肌肉酸痛,像只觉得头顶上嗖嗖嗖,他勉力睁开眼,看到一大片头发从他头顶掉落。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去他头发,犹如杀他父母。
萧君赐原本还模糊的意识,陡然清醒了。
萧君赐如临大敌,他挣扎着要坐起来。
“凤白泠!你敢……”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
“来人,按住摄政王,剃刀无眼,可千万别伤到摄政王。”
凤白泠一说完,陆音忙上前,东方离迟疑了下,也走上前去,两人一起按住萧君赐。
“周副将……本王不要变光头……我的头发……”
萧君赐赤目欲裂,可他有病在身,浑身虚弱,罡气都提不起来。
偏周副将那蠢货,除了满脸担忧,杵在那,也不上前帮忙,萧君赐只能像是一只待宰羔羊那样,被凤白泠剔去了满头长发。
不一会儿,一颗光光的脑袋呈现在众人面前,陆音按住萧君赐,身子可疑地抖个不停。
“我要杀了……杀了你们……”
萧君赐有气无力骂道。
“找到病因了。”
头顶上,飘来凤白泠的声音。
第158章 病因,可怕的小虫
东方离和陆音闻言,齐齐看向萧君赐的脑瓜子。
“我怎么什么也没看到?”
东方离狐疑道,除了一个光溜溜的脑门,什么也没有。
“留意这个黑点。”
凤白泠指了指萧君赐太阳穴上方数寸的位置,那里果然有一个黑点,黑点比芝麻还小,
若是不细看,真的留意不到,更别说是长有头发的情况下,难怪凤白泠要剃光萧君赐的头发。
“你这么说,摄政王身上也有几个这种小黑点,我以为是蚊虫叮咬的痕迹,确定无毒了后,倒是没在意。”
陆音回忆起来。
“这不是一般的蚊虫。周副将,摄政王可有坐骑,尤其是前两日他外出用的坐骑,在它身上仔细搜寻,寻找一种黑色的小虫子,我要活的。”
凤白泠说罢,周副将一头雾水走了出去,没过多久,他就回来了,这一次,他脸色很是凝
重。
“凤郡主,摄政王的坐骑上的确有这种虫子。”
说着,他摊开手掌,手掌上有黑色的小虫。
“对摄政王下毒手的正是它。”
凤白泠郑重其事道。
“凤白泠,你就在那胡扯吧,这种虫子,比芝麻都小,萧君赐那体质,怎么会因为一个小虫子生病。”
东方成冷哼道,眼底满是鄙夷。
他看着凤白泠在那装神弄鬼,很是不屑。
父皇也是病糊涂了,居然让凤白泠来治这么重要客人的病。
这下子倒好,病没看好,怕是要得罪死萧君赐,东方成看萧君赐的脸色,就跟死了亲娘的。
“这是蜱虫,别小看了它,它没有翅膀,不会飞也没法子跳跃,可数量很多,以血为生。
无论南北,都有分布生长,草木上都有它都能生存,等到人或者是动物经过,就有机会被它盯上。摄政王应该是骑马经过了蜱虫活跃区,才中招的。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再等一两天,你们的队伍中的马车夫或是马夫,很可能也会感染了这种虫病。”
凤白泠说罢,见众人依旧不信的模样,就让人找了一只护院犬进来,将那只不起眼的小蜱虫放在了猎犬身上。
蜱虫落在猎犬身上时,就见它的口器在猎犬的皮上扎了一个洞,慢慢叮咬,很快,蜱虫的整个头部钻入了猎犬的体内,它的身体迅速鼓起像是一个小小的球,呈灰绿色。
整个过程,猎犬浑然不觉。
萧君赐的嘴角抽了抽。
前两天,进入歧村找灵泉时,他的确感到身上头上有点发痒。
他是武极强者,身体强横无比,压根没在乎那么点小事。
凤白泠旋即,就取出了一个镊子,夹住蜱虫的头部,将它拔了出来,然后找了个瓶子,把它关了进去。
凤白泠再拿出了碘伏,给猎犬消了毒,这才命人把猎犬带了出去。
“就算是那虫子的确是咬了本王,也不能证明,本王就是因它生病的。你看,那猎犬不是
好好的?难道本王还比不上一只狗?”
萧君赐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一只小虫子弄成这副德行,传出去,他颜面何存。
更何况,凤白泠刚才拿出来的那些古怪玩意,他从未见过,他严重怀疑凤白泠是在故弄玄虚,想要坑他。
一回生两回熟,三回四回……这女人太可恶了!
“那是因为我及时给它处理,又消毒了的缘故。”
凤白泠摇摇头。
正说着,就听门外一名军士匆匆来报。
“禀王爷、周副将,马夫突然发起了高烧,呕吐不止,和摄政王的病症一模一样。”
屋内,众人神情那叫一个精彩,还真的都被凤白泠说中了。
萧君赐回过神来。
“快,刚才你那消什么毒,给本王也来一下。”
“摄政王,你已经感染了,光是消毒已经不够了,需要用药,不过,这药不是白给的。还有,公主府也不是白住的,你的军队住在这里几天,每日的花销都不是一笔小数目。”
凤白泠话锋一转……
“你是没看到,萧君赐咬牙切齿,摸出银票的那个表情。还有那一颗大光头,有生之年,能看到萧君赐出丑,我陆音死也足矣。”
陆音从公主府回到了顺亲王府后,在独孤鹜的书房里捧腹大笑。
凤白泠从萧君赐那又拿走了五百两黄金,她给了萧君赐几包不知名的药粉,反正那
药,陆音是没见过的。
“蜱虫,你听说过?”
独孤鹜面色如常,可从他扬起的眉毛,不难看出,他的心情也不错。
“没听说过,凤师父见识非凡,她今日所说的,我是闻所未闻。”
陆音对凤白泠佩服的五体投地。
独孤鹜长指轻敲着膝,眼中若有所思。
凤白泠开了药后,就出了公主府,她摸出了怀里的一个瓷瓶子。
瓷瓶里,那只小小的蜱虫趴在那。
“这玩意,出现在萧君赐的身上,真的只是偶然?”
凤白泠若有所思着。
“凤郡主。”
一个温柔的男声如春风拂面,从不远处飘来,凤白泠一抬头,就见东方默笙从凤府走了出来。
第159章 盗版发膏
见到东方默笙,凤白泠不免意外,说起来,她最近倒是经常见到他。
皇家的这九个皇子里,凤白泠对东方默笙的印象是不错的,他多才多艺,人也有礼貌,比起东方成和东方离,都要顺眼得多。
“凤二小姐近日身体不适,不能来毓秀院上课,七哥请我来给她上琴课。”
东方默笙微微颔首,说明来意。
贱人就是矫情。
凤白泠心底暗道,凤香雪哪里是想要学琴,分明是想要和东方离多多独处。
东方默笙和东方离性格迥异,可关系挺好,那一世,凤白泠倒是不知道的。
“摄政王就在公主府那一边修养,他这人脾气古怪,九皇子可要谨慎些。”
凤白泠说罢,行了一礼,就与离开时,东方默笙欲言又止。
“改日,默笙可否再找凤郡主请教乐曲?”
东方默笙声音里带着恳切之意。
他年龄比凤白泠还小几个月,恰是少年,又长了张绝世美男的脸,有几人能够拒绝得了他?
“院长的乐理造诣很高,九皇子大可以找她切磋。我不过是一个门外汉,就不班门弄斧了。”
凤白泠连忙拒绝,皇家的人,她可不想再招惹了,尤其是和东方离关系亲近的。
凤白泠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东方默笙恍然若失,望着她的背影。
她总是拒绝他……
凤白泠离开了公主府后,那个装着蜱虫的瓷瓶被她放进了急救箱。
她回到郡主府,苏妄刚好来给小鲤上课,凤白泠就叫来了贪狼,仔细检查了一遍。
贪狼身上没有蜱虫,可见这蜱虫不是从北歧带过来的。
她虽然治疗了萧君赐,可思前想后,觉得这事不对头。
看萧君赐和他副将的模样,这也不是什么阴谋,因为鲜少有人知道蜱虫的存在。
况且,一般的蜱虫也不会有多大危害,尤其是被叮咬的还是萧君赐那样身强力壮的武者。
除非有人专门准备了蜱虫,而且还事先养了虫,蜱虫先吸了染了脑炎重症病患的血,再落到了萧君赐的身上。
萧君赐能控制飞蝗和贪狼,却疏忽了小小的虫子。
她想到了独孤小锦,小锦也能和老鼠、与动物沟通。
她问过小锦是怎么做到的,小锦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他能听懂它们说话,自然而然,能用它们的语言操控他们。
那操控蜱虫的人,必定也具有小锦那种能力。
凤白泠想了想,决定想养着这蜱虫,下次见到独孤小锦时,让他看看,也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午后,苏妄上完课,来找凤白泠汇报杏林春的事。
“郡主,杏林春最近生意不错,你炼制的发膏,我改成了一次用的使用份量,价格改为一两银子后,卖出了了一百余份。”
苏妄对杏林春的经营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尤其是凤白泠提供了一批品质一流的药草后,客人慢慢多了起来。
“苏妄,看样子,不仅是读书,你还是个经商的天才。”
凤白泠暗暗感慨,得亏了从东方离手里把苏妄抢来了,就一个苏妄,顶一只万人军队啊。
“不过,近日,市面上也有一些药行,尤其是我们对面的回春堂他们也开始出售发膏了。价格只有我们的一半。”
发膏这玩意,并不难模仿,主要的几味中药,只要经验老道的大夫一查,就能确认。
回春堂也是楚都的老牌药行,当初有两名大夫在进入太医院前,都在那坐诊,杏林春之前,回春堂就是城中最大的药行。
苏妄打听过,杏林春早前买不到人参在内的几味主药,也是因为回春堂在背后发了话。
“恶性竞争,我早就料到了,这样吧,你去把我们药行里的发膏都拿回来,我再精炼一番,然后你把价格提一倍。”
凤白泠可是22世纪回来的,各种商业恶性竞争案例层出不穷,她就算是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回春堂搞盗版,她就让它没得盗。
当天下午,凤白泠就开始重新熬发膏。
说是精炼,其实还是那几味药,只是在熬制的过程中,凤白泠额外加入了一些井里的灵泉水,再炼制出来的发膏,凤白泠让人送去了杏林春。
杏林春的新价格一出来,对面回春堂的掌柜见了,脚底抹油,一溜烟进了太子府。
太子府的花厅里,纳兰湮儿听回春堂的王掌柜说完,放下了杯盏,嗤笑道。
“杏林春抬价了?凤白泠想钱想疯了,这个时候不降价还涨价?”
“凤郡主怕不是第二个杨寿财,她真以为她们的发膏有多稀罕。太子妃你放心,杏林春很快就又没客人了。”
王掌柜满脸巴结,讨好道。
回春堂原本是太师府的产业,纳兰湮儿嫁给二皇子后,老太师宠爱孙女,就把两家店铺,一个庄子都给了纳兰湮儿。
纳兰湮儿又从回春堂里挑了两名大夫推荐进入了太医院,回春堂的名声也就更响亮了。
凤白泠在歧村时,骗了纳兰湮儿封地,新仇加上旧恨,纳兰湮儿怎能放过凤白泠。
明面上,她是端庄贤淑的太子妃,不好直接对付凤白泠,她就想到了回春堂。
恰好那时杏林春最近生意不错,纳兰湮儿让人一打听,就听说了发膏的事。
那发膏,她也买了一份,给祖母用过之后,祖母赞不绝口,她就让回春堂的几名大夫一起琢磨出了药方,炼制出了一模一样的发膏。
回春堂财大气粗,一上市,价格就只有杏林春的一半,杏林春的发膏一下子就无人问津了。
“凤白泠也就会一些小聪明,什么医术超群,我看不过是她故弄玄虚罢了。我早几日送了一些回春堂的发膏给父皇和母后,今日进宫,我再美言几句,让父皇恩准了只准回春堂售卖发膏。”
纳兰湮儿一想到灵泉就窝火,她带上了几罐发膏,进宫送给宫里的妃嫔们。
第160章 父王,你要送花给母妃
进宫后,纳兰湮儿前去向永业帝请安,皇后和一众妃嫔,包括萧贵妃都在。
永业帝他强打精神问了几句两位皇孙的情况后,又问了老太师的情况。
“多谢父皇惦记,祖父他身体还是老样子。”
纳兰湮儿想起花无伤的那个法子,心头沉了沉。
恰是这时,三皇子东方启进宫面圣,他平素就是个口没遮拦的,行礼后抬头一看永业帝。
“父皇,你头发怎么回事?”
东方成这么一说,大伙都斗胆看向永业帝的头。
永业帝近日身体不适,神容憔悴,头发间也多了些白发,刚好听李庆提起过有一种发膏可以黑发,恰好纳兰湮儿进宫带了一些给他和皇后,他用了后,白头发就没了。
可哪知道,不过几天,原本不见的白头发,又出现了,而且比起早几日看上去更多了。
永业帝命人拿来镜子,这一看,差点没摔了镜子。
伶牙俐齿如纳兰湮儿,这次也哑口无言了。
“父皇,你用的是不是这种发膏?”
东方启摸出了一罐发膏,上面还贴着杏林春的名字。
“不是这种。”
皇后上前一看,摇摇头,拿出纳兰湮儿送来的那一瓶。
“不对啊,这不是凤郡主炼制的发膏,这是假货。哪个不知死活的,居然用敢假货骗父皇和母后,这可是欺君之罪。”
东方启大声嚷嚷道。
皇后和那些妃嫔们的脸色也变得很是不好看,这太子妃没安好心啊,居然给她们用假货。
“儿臣不敢。”
纳兰湮儿慌了,忙跪了下来。
“怎么是你啊太子妃,我看你平日挺精明的,这次怎么这么糊涂。买发膏,那得认准了凤郡主的杏林春。”
东方启把凤白泠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
那些妃嫔们忙记住了杏林春的名号。
纳兰湮儿心中恼火,可却不敢吭声,她怎么也不明白,都是一样的中药,怎么凤白泠炼制的发膏就与众不同了?
午后,杏林春里,苏妄换上了新价格后,还有些忐忑。
不是他不信凤白泠,而是翻了一倍的价格后,下午一个来买发膏的人都没有。
倒是街那一头,回春堂的客人络绎不绝。
“苏妄,不用急,很快就会有客人上门了。”
凤白泠走了进来,她来送东园里刚收获的第一批药材。
十颗人参、数十颗何首乌和灵芝,虽然是基因改造的园林人参,可凤白泠查看过,灌溉了灵泉水后,不仅成熟更快了,药材的质量都堪比野生的。
“郡主,你又来送药了,你叫我过去或是让风晚送来都行,何必亲自跑一趟。”
苏妄接过药材,一看,这成色,比上次更好了。
临近傍晚,独孤鹜刚回顺亲王府,就见独孤小锦满脸欢喜迎上前。
“父王,小鲤邀请我们去郡主府看她养的猪。”
孩童欢喜的声音,强行让独孤鹜回过神。
自打那一次在歧村开了口后,小锦变得开朗了许多,话也多了些。
独孤鹜扫了眼独孤小锦,发现他手中拿着花。
“书中说过,鲜花赠佳人,宝剑赠英雄。我们去郡主府拜访,要带礼物去,不能空着手。”
独孤小锦目光里带着责备,将几株兰花塞进父王手里。
“花哪来的?”
独孤鹜看着这花有点眼熟,怎么这么像永业帝赏赐给郭祭酒的那盆品极品玉兰。
“郭祭酒书桌上采来的。”
独孤小锦小脸上满是欢喜,压根没留意到,他父王的脸黑了黑。
儿子要是明日被赶出了国子监,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以前的独孤小锦绝不会做这种事,独孤鹜琢磨着,这做事风格很“凤小鲤”,他忽然有些头疼。
啪的一声,上好的玉瓷茶盏四分五裂,茶叶沫子洒了一地。
纳兰湮儿面上笼了一层清寒之色,眼中如淬了毒,透着恨色。
“好一个杏林春,好一个凤白泠。”
她胸口激烈起伏,今日在宫中的遭遇,让她尴尬的无地自容。
“管家,我要你找的人呢?”
纳兰湮儿收起了怒容,冷静下来后,她也知不是发火的时候。
凤白泠也好,杏林春也罢,咄咄逼人,抢走了她的男人,还抢走了她的买卖。
她不能坐视凤白泠继续坐大,她要趁着杏林春还未壮大起来,将其扼杀。
长得肥头大耳的男人走了进来,他见了纳兰湮儿这位传闻中的太子妃,只觉得眼花缭乱,不敢细看,忙垂下头。
“你就是凤府凤展天?凤白泠的二叔?”
纳兰湮儿美眸微扬,一双杏眸里欲说还休,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魅惑。
“正是草民。”
凤展天忙点头。
“听说你有杏林春的把柄?”
纳兰湮儿接过侍女递来的新茶盏,把玩着。
“我听杏林春的老伙计说,前些日子,杏林春缺了几味名贵的药,城里的药行联合在一起,让药商不给杏林春供货。杏林春没有药,可就在这几日,杏林春突然有了一批名贵药材。这批药材来路不明,我又听说,前几日有个陌生女子从几家药行买了一批劣等的药材,那些药材若是吃错了,可是会出人命的。”
凤展天偷眼去看,端坐在那的女子眼眸里生出了狂喜之色。
第161章 这是,秀恩爱?
离开太子府时,凤展天得了五百两的赏银,他满脸喜色,这一次,凤白泠栽定了。
郡主府内,独孤鹜和陆音带着孤独小锦上门拜访。
凤小鲤见了小锦,拉着他去看小香猪了,临走前,独孤鹜手中被塞了那几枝极品玉兰,他俊脸僵硬。
“阿泠在膳房里忙活呢,王爷和你陆大夫来的真是时候。”
东方莲华见了准女婿,笑得开怀。
没过多久,欧阳沉沉也来了,她一看到陆音,脸就垮了下来。
“陆瘦子,怎么到哪都能看到你?”
“欧阳胖子,这话该我说才对,你是来蹭饭的吧。”
两人互看不顺眼,你一句我一句,斗得起劲。
独孤鹜和东方莲华刚坐下,凤白泠就和苏母走了出来,凤白泠也没料到,独孤鹜和陆音会来,尤其是独孤鹜,他手里还别扭的拿着一簇花,画风不对啊。
“小锦带给你的。”
独孤鹜忙将手上的玉兰花丢给凤白泠,凤白泠看了眼花,也没多看,随手接过,让苏母插到卧室的花瓶里。
“不知道鹜王你们要来,我只是准备了一些面食和烧烤,不知道你们吃得惯不。”
将众人带到了膳厅,郡主府人少,膳厅原本是个偏厅,布置得很是雅致。
一张圆桌上,放着多个装着蔬菜的碟子,碟子里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切成了红绿丝的胡萝卜和黄瓜、炒熟了的绿豆芽、嫩滑无比的炒鸡蛋、撕碎了的鸡丝肉、剁成了碎末的蒜、葱以及辣椒末、白芝麻,其余的碟碗瓢还有七八个,里面都是些不知名的调味品。
最后送上来的,是一个匾子,里面放着灰黑色的面条。
“今晚吃的是素凉面,我为沉沉减肥准备的荞麦面,倒是不知道你们吃的习惯不。”
凤白泠亲自动手,先给东方莲华办拌了一份,再给小锦和小鲤也拌了一份。
陆音和欧阳沉沉都是不客气的主,学着凤白泠的模样也自己动手,陆音才吃了一口,就连连夸赞。
独孤鹜坐在那,眸光一扫凤白泠,语气冰冷。
“我不吃蔬……”
独孤鹜刚说完,正努力解决自己碗里的蔬菜的独孤小锦和凤小鲤抬起头来,乌溜溜的眼珠子瞅着自家父王,独孤鹜闭上了嘴。
“鹜王,请。”
凤白泠殷勤地给他一大碗素凉面,里面的黄瓜丝豆芽胡萝卜多得让独孤鹜很怀疑,她是想用蔬菜毒死他。
还有那面条,长得黑不拉几的。
独孤鹜面无表情,吃了一口,荞麦面是凤白泠让苏母找人现做的,面很新鲜,煮后又过了冰水。
入口时,韧性十足,还有一股子麦香在唇齿间流连,鸡蛋滑嫩无比,没有半点腥臭味,平日让独孤鹜厌烦的胡萝卜丝和黄瓜丝豆芽口感爽脆,还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凉面里的蒜末小葱也结合得恰到好处,不仅如此,这面里还有芝麻的香味,好几种酱汁鲜美无比,独孤鹜初时夹面的动作很是缓慢,到了后面,速度不觉加快了。
“试试我新调出来的辣椒酱。”
凤白泠给独孤鹜的面上加了一勺子辣酱。
“独孤鹜不能吃辣,我来试试。”
陆音自告奋勇。
“你才不行。”
独孤鹜冷哼一声,他一口下去,那酷帅酷帅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
他猛烈咳嗽了起来。
郡主府的辣椒那可是她用了基因种子和灵泉灌溉而成的,辣度远超过一般的辣椒,独孤鹜不能吃辣,这一口下去,可是够呛。
一只柔软的手抚在了独孤鹜的后背上,凤白泠嗔怪道。
“不会吃辣就早说,小鲤,把你的冰镇奶茶给你爹爹喝,冰镇的解辣。”
独孤鹜背脊僵了僵,可随着那手一下又一下,他只觉得,脸上身上更加火热了,一种不知名的感觉,在他四肢百骸里扩散开。
“爹爹、娘娘,你们是在秀恩爱嘛?”
独孤鹜咳嗽的更加厉害了,凤白泠的手也是一僵。
一旁的陆音和欧阳沉沉顿时觉得手里的面不香了,考虑下俩单身的感受好么?
这一顿饭,直吃到了月亮都出来了。
饭后,众人正欲散去,门外侍卫前来禀告。
“禀郡主,外头有几个京兆尹的衙役,说是奉命来请郡主去衙门一趟。”
第162章 被栽赃嫁祸了?
见独孤鹜也在,京兆尹的几名官差更加恭敬。
“属下们奉命来请凤郡主和陆大夫前去问话。”
“十之八九又是药行又出了什么事。”
陆音嘀咕了一句。
凤白泠让东方莲华不用担心,看好两个孩子,独孤鹜、欧阳沉沉与她们同行,一行人去京兆尹。
深夜,京兆尹内,灯火通明。
三皇子东方启刚上任京兆尹,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了案子,还是名告官,告得是药行杏林春,除了杏林春的掌柜苏妄外,还一并告了杏林春的东家凤白泠和大夫陆音。
“大人,草民王术,住在城东,这是我爹王孙,我们状告杏林春药行一干人等。”
一中年男子带着一老头子,中年男子跪在堂前,一看到凤白泠,就声泪俱下。
“大人,你一定要给草民做主,我家老父前两天身体偶感不适,去了城里的杏林春买了几服药,喝下去后,老父突然就哑了。我就拿了没有煎的几服药到了其他药行让人看了。发现药材里的人参是发霉的,还有一些药渣。庸医害人,无良药行害人,还请大人给草民做主,给草民的老父做主!”
那名老头子嗯嗯啊啊叫了几声,确实是个哑巴。
说着父子俩就齐齐磕起了响头。
“凤郡主,你可是杏林春的老板?”
东方启询问,他是不大相信,杏林春那么黑,尤其是他刚在父皇面前大力推荐了杏林春的发膏。
“杏林春的确是公主府的产业。”
“这药方可是贵行的陆大夫开的?”
东方启命人呈上一张药方。
陆音看了一眼药方。
“不错,药方是我开的。”
“大人,你看,人证物证俱全,杏林春的药毒哑了我父亲的嗓子,还请大人明察秋毫,还草民父子俩一个公道。”
“凤郡主,本官已经查封了你们药行的账簿,发现你们前阵子缺了几味主药,可之后没多久,就补了货。很不凑巧,那些药的数量和早前另外一家药行出售的过期药材的数量是一样的。大楚是严禁买卖过期药材,造成病患生病者,罪加一等。”
东方启说罢,地上跪着的那名中年男子爬起来,指着凤白泠骂道。
“就是她,黑心商家,大人,快把她抓起来。”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东方启一拍惊堂木,看看凤白泠,凤白泠一脸的从容,并不惊慌,再看看一旁的独孤鹜,独孤鹜这家伙,进来后就一声不吭,好歹也说句话?
“大人,我说的是那几家药行的账簿,他们明知是过期的药材,却卖给外人,这白纸黑字的,一定要治他们的罪。”
凤白泠顾左右而言他。
地上那男人不依了。
“你还恶人先告状,杏林春买了他们的过期药材,卖给客人,毒哑了我父亲,你们才是十恶不赦。”
“这上面的药,药性都很平稳,就算是分量不对,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另外,这张药方,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开给一对母女的。杏林春每一张开出去的药方,我都记得,我可不记得,我的病患中,有这么一对父子。”
陆音何等记忆,看过什么人记得一清二楚。
“大人,她们在撒谎,我父亲被毒哑了,是千真万确的事。”
那男人愤愤不平道。
独孤鹜走到了那名老人身后,忽叫了一声“老丈。”
那老人却是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反应。
独孤鹜眸光深了深。
“你说你父亲,是被我们的药毒哑的?我怎么看着他先天就是个哑巴。”
“胡说,我父亲他是被你们毒哑的。”
男人神情开始慌乱,可还是一口咬定,那老人就是吃了杏林春的药后哑的。
“后天的哑巴,不会是聋子。此人听不到,必定是先天聋子,所以才会又聋又哑。府尹大人若是不信可以找来大夫,查看此人的声带,若是声带没有问题,他就是先天聋哑,而非是后天被毒哑的。”
凤白泠刚说完,那名男子神情骤变,他猛地起身,身法很快,就要往外跑。
那人没跑几步,独孤鹜一抬手,一记掌风袭来,那名男子被击中,滚落在地。
他就要咬舌自尽,独孤鹜扣住他的下巴,就听到下颌骨喀拉一声,被卸了下来,一颗毒丸着从他口中滚了出来。
“本官来问话。”
东方启一看有了表现的机会,忙把人拎了起来,就听到后衙方向,有人大呼。
“走水了!”
东方启一惊,忙命人去救火。
官差们急匆匆进来,其中有一人,身形一瞬,掌风所及之处,东方启被逼退了数步,他只觉得眼前一花。
“小心。”
独孤鹜身形一闪,到了凤白泠身前,把她护在身后。
偷袭之人显然无意伤人,他抓住那名男子,一个大鹏展翅,人已经出了衙门。
“追!”
这一切来得太快,东方启反应过来时,哪里还有对方的影踪。
“不用追了,对方先放火再救人,早有预谋,此人身手不俗,追也不追上了。”
独孤鹜这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凤白泠的手,他慌忙松开了手。
东方启回头一看,那老者也已经气绝身亡。
“三皇子,虽说人犯逃走了,杏林春是无辜的,倒是那几家药行,倒卖过期的药材,医德全无,应该严惩。”
凤白泠一脸的义愤。
“你说得对了,这次一定要好好整顿那些无良的药行,那个回春堂,之前出售假发膏,也该治。”
东方启忙命人去捉拿那几家药行的掌柜。
“你是故意放那人走的。”
走出京兆尹时,凤白泠掠了一眼独孤鹜。
独孤鹜可以直接讯问那人,可他却把人交给了东方启,走水之事,他应该也早就猜到有猫腻,可他却袖手旁观。
“那是东方启的地盘,刺客也是混进了京兆尹内,我事先并不知情。”
独孤鹜面色平静,凤白泠心中暗道,信你个鬼嘞,不就是怕牵连了你的白月光纳兰湮儿。
第163章 必须出口气
能够在京兆尹安插人手,又调动了好几个药行的账簿,除了太子府之外,谁还有这个能耐。
这个狗男人,果然还是对纳兰湮儿念念不忘。
凤白泠心底有些不舒服,欧阳沉沉见状,拉着她上了马车,两人先行离开了。
马车上就往郡主府行去。
“先别去郡主府,我们去找个人。”
凤白泠心头的气还没消,她让马车朝着城中的另外一个方向驶去。
楚都东南面,翠红院门口,两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搀扶着喝得脚步蹒跚的凤展天。
凤展天肥腻的脸上满是得意。
这次杏林春可要完蛋了。
太子妃答应他,这次的事要是成了,就给他谋个一官半职。
他大哥读了一辈子的圣贤书,也就捞了个员外郎的闲差,他凤展天大字不识几个,竟也能当官。
凤展天心中美滋滋,走到了巷子口,凤展天忽觉得一阵尿意,他朝着巷子深处走去。
没走几步,忽觉眼前一黑。
一条麻袋从天而降。
嘭——
一个又大又有力的拳头,对准凤展天的肚子呼了过去。
背后又是一脚踹了过来。
前胸后背,拳脚相向,凤展天被打得七荤八素,连哼唧声都发不出来了。
等到凤府的马车夫找到凤展天时,他鼻青脸肿,浑身都是呕吐物,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看到凤展天的模样,凤展天的婆娘和凤若颜都吓傻了。
“老爷啊,你这是怎么了?”
“爹爹,是谁打了你?我们去告官。”
凤若颜哭着说道。
“告,告个屁官。我问你,郡主府那边,凤白泠人呢?她被京兆尹的人抓走了没?杏林春被封了没?”
凤展天被打得晕头转向时。隐约听到了个女子的声音,似乎是,这次饶他一命,再有下次,必定让他狗命不保。
那声音,怎么听着像是凤白泠。
“凤白泠去了趟京兆尹,又回来了。杏林春没事,倒是听说有几家药行都被三皇子给封了,掌柜都被抓走了。爹,你问这些做什么?”
凤若颜纳闷道。
“那小贱人,一定是她搞的鬼。”
凤展天铁青着脸。
“她们简直是无法无天了,爹,我们去告官!”
凤若颜气得直跺脚。
“告什么告,那是想老子死不成!都怪你,不中用,你要是像凤香雪那样,或是像凤白泠,嫁个皇子王爷的,你老子我就不用这么窝囊了。”
太子府的差使又弄砸了,这次之后太子妃绝不会再用他。
凤若颜一听,羞愤交加,一气之下也回嘴道。
“我是不中用,难道你就有用?你看看大伯,好歹还能娶个公主,就是娶个妾也有钱有能力,哪里像是你,一事无成,还整日只知道喝花酒。”
“逆女!你敢说老子!”
凤展天气得一耳光扇在凤若颜脸上。
凤若颜又气又急,哭着跑了出去,凤展天的婆娘忙追了上去。
“二弟,你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的,怎么拿孩子出气?”
就见南风夫人笑着走了进来,看到凤展天的模样,她眼中闪过一抹了然,面上却是故作吃惊道。
凤展天也是个人精,也知道如今的凤府,靠的是南风夫人,不顾身上伤痛,就要起来行礼。
南风夫人抿嘴笑道。
“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我有个法子,能让若颜嫁个好人家。再过几日,陈国公府会设宴款待北歧摄政王,你只要让若颜带着这个香囊,前去参宴即可。”
凤展天一听,险些没乐疯了,南风夫人眼看他上了当,将一个香囊递给了凤展天,两人小声议论了起来。
夜色深深,太子府内,纳兰湮儿刚要睡下,就听到屋外有动静。
一道身影掠了进来。
一个人被丢到了她的榻前。
纳兰湮儿惊地坐了起来,她身上只披了一件纱衣,正要叫人。
“太子妃,属下该死。”
那人正是在京兆尹被人救走的那名男子。
一道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花无伤面上笼着一层森寒。
纳兰湮儿面色一红。
“无伤,你怎么进来……他。”
地上那人忽的身子激烈一颤,口中喷出了一道血箭,人一歪,倒在了纳兰湮儿的身上。
纳兰湮儿惊叫出声,口鼻却被人捂住了。
花无伤探了探对方的脉搏,眼底有异色一闪而过。
好一个独孤鹜,男人浑身筋脉碎裂,独孤鹜竟是算好了他们回来的时间,不偏不倚,让人死在了纳兰湮儿的面前。
所以,他早就知道了,人是太子府派过去的。
“你若是真不想失去独孤鹜,就去告诉他,凤白泠嫁给他是有目的的,凤白泠是永业帝的细作,他们成亲那日,凤白泠一定会动手。”
花无伤冷声道。
纳兰湮儿一听,咬了咬唇,没有作声。
将凤展天教训了一通后,凤白泠回到了郡主府,天色已晚,独孤小锦和凤小鲤两兄妹玩累了,就睡下了。
凤白泠去看了一眼,宽大的床榻上,凤小鲤睡在最里头,小家伙睡成了一个大字型,黑电睡在中间,另一边,独孤小锦也睡成了一个大字。
两人的睡姿,竟出奇地相似。
凤白泠见了,不禁莞尔,给两小家伙掖好被子后,她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刚跨进门,凤白泠目光警惕,停住了脚步。
第164章 独孤小锦的烦恼
空气中,浮动着一股浓郁的花香。
凤白泠的房中平日也会摆放一些鲜花,今日这花香却要浓郁的多。
一个白玉瓷瓶里,插着几朵兰花。
那几朵兰花,是今日独孤鹜带来的,说是小锦从国子监带回来的。
凤白泠当时没有在意,可这会儿一看,那几朵兰花让她脸色微微一变。
凤白泠从急救箱里拿出一个医用口罩戴上,走到了花瓶旁。
花瓶里插着的几朵兰花,原本是稀罕的白玉兰,可到了夜间,它们的颜色竟发生了变化,从白色变成了黑色,花的颜色改变后,花香也变了。
一般而言,白玉兰花的香气清洌而又醇正,清而不浊,带着甜香味,可这黑色的兰花香气更加浓郁,乍一闻到,觉得很好闻,可是闻久了,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犹如饮醉了酒的错觉。
凤白泠是医者,对花香很是敏锐,所以没有久闻。
她忙打开了窗,夜风吹进来后,香气被冲淡了一些。
这花有问题。
凤白泠感到头脑清醒了一些。
花是独孤小锦送的,凤白泠不会怀疑他有什么坏心思,独孤鹜也不知情。
这花是小锦送的,听他说,是他摘了郭祭酒的花,明日一早,她还是送小锦去国子监看看,顺道问清楚这花的来历。
凤白泠想了想,将这一瓶兰花收进了医疗舱内。
天边刚有了第一缕晨曦,凤白泠还未起身,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小锦哥哥,你起得好早,小鲤好困。”
凤小鲤小手不停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胖乎乎的小身子靠在黑电身上。
独孤小锦扎着马步,已经站了半个时辰了。
“父王说,一日之计在于晨,闻鸡起舞,吸收日光月华,方能强身健体。”
他小脸上挂满了汗水,目光坚毅。
“娘娘说了,早睡晚起身体好。”
凤小鲤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已经靠在黑电身上睡着了。
独孤小锦冲着黑电点点头,黑电背着凤小鲤,回了房。
凤白泠早已走到一旁,见独孤小锦一本正经的扎马步,她也没有制止。
虽说不大赞同独孤鹜养儿子的法子,可独孤小锦是个非常优秀的小孩,身体和精神上的磨砺,对他的成长大有好处。
凤白泠悄悄离开了院子,朝着东院走去。
昨晚她过于忙碌,忘了看看东院里的作物和水之圣印。
井里,水之圣印一切如常,有了水汽后,它金光熠熠,很精神。
凤白泠倒是不担心它会被发现,一来东院暂时只能她一人进入,二来,她渐渐也发现了,水之圣印也好,龙婆也好,就像是她的急救箱一样,只有她能看到。
旁人是看不到的,想来这是因为她拥有第七识的缘故。
独孤鹜发现水之圣印,却不能亲眼看到它,他也只是察觉了它的气息。
又给作物们浇了一次水后,凤白泠额外留意了下那几颗发了芽的神秘种子。
不像是发芽之前,它们的生长极其缓慢,在发芽后,这几颗种子长得很快,如今已经长出了叶子。
凤白泠认清了叶子的纹理,心头一动,她拿出了急救箱里的那几株兰花。
阳光下,兰花又变成了晶莹的白玉色,花香也变得清香无比,和一般的珍品兰花没什么两样。
若不是凤白泠昨夜看得分明,她真以为自己看到的黑色兰花是在做梦。
宫里的赵公公买的神秘种子,种的就是这种白天和黑夜不同色的古怪兰花。
凤白泠眼下也不敢肯定,只能等过两天,兰花开花后再确定。
从东院回来后,独孤小锦和东方莲华正有说有笑着,两人都刚晨练完,东方莲华给小锦擦着汗,眼底满是慈爱,看得出,她也很喜欢小锦。
趁着苏母准备早膳,东方莲华前去梳洗的功夫里,凤白泠带着独孤小锦去盥洗。
凤白泠给小锦换上了一身新衣裳,小锦看上去很是高兴,他不善表达,犹豫了好久,终于鼓足勇气学着凤小鲤那样,踮起脚,亲了一下凤白泠。
凤白泠笑了笑,独孤小锦在一点点改变,这是个好迹象。
吃完饭,凤白泠打算送小锦去国子监,哪知道这小家伙一听,有些不情愿。
“母妃,我还是自己去吧。”
独孤小锦说罢,拔腿就跑。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
凤白泠不想勉强小锦,她想了想尾随着独孤小锦去国子监。
和凤白泠分开后,独孤小锦一脸的不开心。
他其实并不想让母妃难过。可是因为东方锦被赶出国子监之后,天班的学生们就都在排挤他,他不想让母妃担心,所以才不让凤白泠过去。
独孤小锦一路心不在焉,没有留意到凤白泠就跟在身后。
一直走到了国子监,刚到国子监的门口,就见几个小孩拦住了独孤小锦的去路。
“独孤小锦,你可真不要脸,仗着自己受郭祭酒宠爱就赶走了皇长孙。我要是你早就退学了。那几名孩子都是东方锦的小跟班,爹娘都是朝中的大臣或是贵族,他们平日就看独孤小锦不顺眼。”
“让开!”
独孤小锦冷冷说道。
“想要过去,除非从我们的胯下爬过去,你一介平民居然敢在国子监,郭祭酒还没过来,我看谁能够给你撑腰。”
孩子们大声起哄,路过的国子监生们也看到了这一幕,都只是摇摇头就走开了。
第165章 必须替儿子出头!
独孤小锦往前一步,一个扫堂腿,那些天童班的学生们还没回过神来,就哎哟哎哟直叫唤一个接着一个跌倒在地,他们都被独孤小锦踹翻了。
孩子们都哭了起来。
“怎么回事?”
一名男先生快步走了过来,他看到地上的孩子们个个被摔得鼻青脸肿,顿时就来了气。
“独孤小锦,怎么又是你?”
独孤小锦赶走了东方锦的事儿,整个国子监都知道了,国子监的男先生们都替皇长孙不值得,皇长孙的功课学得那么好,偏偏郭祭酒偏爱独孤小锦,为了第二把第一赶走,这算是什么事。
郭祭酒一定是年纪太大了,老糊涂了。
“赵博士。”
独孤小锦行了一礼。
“是他们先挡住了门。”
“你还敢说谎?我只看到你绊倒同窗,没看到他们拦着你。”
这位叫做赵博士的是出了名的势利眼,平日就偏爱贵族学生,对平民出身的学生们很不以为然。
其他监生的爹娘在入学时都已经露过面,唯独这个独孤小锦,从未见到过他的家人,每次都是步行来上学,家里一定很穷。
赵博士吹胡子瞪眼道。
“独孤小锦,听说昨天你还把郭祭酒的兰花给摘了,岂有此理。那可是郭祭酒最喜欢的花。去把你的爹娘叫过来,我倒是要问问他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独孤小锦咬了咬唇,没做声。
“你今日要是不把你爹娘叫过来,你就不用再留在国子监了。别以为郭祭酒能一直偏袒你,他老人家年事已高,已经打算告老还乡了。”
赵博士暗想道,赶走独孤小锦,就是替皇长孙出了气,太师府和太子府一定会很高兴,将来没准他成为国子监新的祭酒呢。
“独孤小锦,把你的娘叫过来。”
“把你爹叫过来。”
一旁的孩童们幸灾乐祸道。
“看样子你是打算不听我的话了,目无尊长,你这孩子简直就是没救了。”
说着赵博士就拉着独孤小锦往里面走。
看到这一幕的凤白泠气得不轻,她当时就想冲出去,可是她转念一想,这里是国子监,她一毓秀院的学生闯进去,指不准就会传到毓秀院去。
她才刚回毓秀院,还是低调点好。
她想起来,昨天独孤鹜好像提起过因为种子所的事,他这几天会在附近的几个村落里走访。
半个时辰后,凤白泠找到了在一处村落里走访的独孤鹜,也不顾独孤鹜诧异的眼神,拉住他就走。
“要么叫你爹娘过来,要么收拾你的东西离开国子监,国子监不欢迎你这种偷鸡摸狗、品行不端的学生。
赵博士呵斥独孤小锦。
独孤小锦默也不知怎么面对眼前的情况。
就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传来。
“我儿子怎么品行不端了?”
独孤鹜走了进来。
“你*你是独孤小锦的爹?”
赵先生趾高气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错愕,眼前的男人长得高大俊朗、气势不凡,看着不是个普通人。
可赵先生再往下一看,独孤鹜拄着一双拐杖,穿着简陋的粗布衣。
独孤鹜今日走访村落,为了方便行事,所以衣着普通。
难怪独孤小锦都不喜欢叫他的爹娘过来,他爹看样子是个瘸子嘛,那他娘八成也是个丑八怪或者也是个残废,赵先生顿时有了底气。
“你就是独孤小锦的爹,你来得刚好,你看看你到底是怎么教儿子的,他打了他的同窗,还偷了郭祭酒的花,不仅如此,还出言顶撞我。养不教父之过,你枉为人父。”
赵博士劈头盖脸骂独孤鹜。
本以为自己会把这个瘸子骂得抬不起头来,跪地道歉,哪知道独孤鹜听罢,嗤笑一声。
独孤小锦都要听不下去了。
他想告诉赵博士,他父王脾气不大好,除了永业帝还从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岂有此理,你还敢笑?你是脑子不好使吧?”
赵先生被独孤鹜的态度刺激到了。
“我笑就你这种人也配在国子监当博士?”
“你个瘸子,居然还敢口出狂言,我可是国子监正儿八经的博士,天文地理、上下五千年除了郭祭酒,我的学识在国子监里也是能排上号的。”
赵博士吹嘘道。
独孤鹜勾了勾唇。
“这位博士,那我问你大楚有多少人口,一年多少赋税,多少城池?”
赵博士被问了一愣。
“我再问你可知道一堵墙厚五尺,两只老鼠从墙的两边相对分别打洞穿墙。大老鼠第一天进一尺,以后每天加倍;小老鼠第一天也进一尺,以后每天减半。问几天后两鼠相遇,各穿几尺?”
赵博士连题目都没记住。
“那我再问。”
独孤鹜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赵博士一个字也听不懂的他国语言。
“文的不行,那我问你,你可会射箭骑马、舞刀弄枪、兵法谋略?”
赵博士满脸通红,独孤鹜说的这些他一概不会。
“文不成武不就,国子监号称大楚第一学府,却有你这种废物来当博士?”
独孤鹜冷笑道。
“你,你一个瘸子你懂什么?”
赵博士气急败坏。
“住口!”
国子监的二把手张司业气喘吁吁跑了过来。
他看到独孤鹜,忙冲着独孤鹜行了一礼。
“赵昌,岂有此理,谁让你这样和鹜王说话的。从今日开始你就不用再来国子监。你知不知道国子监的土地还是当初顺亲王在世时捐的。独孤小锦是顺亲王的孙子,鹜王是独孤小锦的爹。”
张司业急得满头大汗。
什么这个瘸子居然是鹜王!
独孤小锦居然是顺亲王的孙子。
赵博士吓得脸色苍白,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第166章 她的诗,绝了
“独孤鹜,你就这么走了,还没带小锦去拜见郭祭酒呢?”
凤白泠笑眯眯着看到独孤鹜父子俩走了出来,叮嘱了小锦几声后,独孤鹜就打算走了凤白泠,很是意外忙将他拦住了。
“事情都我办了,你这个当母妃的干什么?”
独孤鹜睨了眼凤白泠。
说吧,反正就快不离开了。
凤白泠都要后悔送那对拐杖给独孤鹜了,这家伙有了拐杖后走得比她还快。
“鹜王,鹜王还请留步。”
张司业喘着气追了上来。
看到独孤鹜早已不见踪影,他叹了一声气。
“唉,又没成。”
凤白泠从张司业口中得知,原来,郭祭酒年事已高,一直想要找人代替自己当国子监的祭酒。
“鹜王年轻有为,又知识渊博,文韬武略郭祭酒,以为他是最合适的人选,可是每回他向鹜王提起时,鹜王都撒腿就跑。”
张司业一脸的遗憾。
感情独孤鹜是怕遇到郭祭酒呀,凤白泠倒是没想到连独孤鹜这样的人都会有害怕的人。
“带我去拜见郭祭酒。”
凤白泠和独孤小锦走进了国子监,半路上,独孤小锦忍不住说道。
“母妃,其实我不是故意摘那花的。”
是因为那天他听郭祭酒和其他先生在说,那盆花是圣上赐给他的,郭祭酒想告老还乡,圣上答应他,只要那花开了花,他就可以离开国子监。”
独孤小锦低下了头,国子监的先生中,他最喜欢郭祭酒。
虽然郭祭酒人很古板,又很严厉,可他学问很好,也是那么多先生中,对他最公正的。
其他先生,以为他是寒门子弟,都看不起他,只有郭祭酒,不在乎他的身份,鼓励他好好学习。
“所以,你是舍不得郭祭酒?”
看到独孤小锦委屈的模样,凤白泠脑中灵光一闪。
那一世,凤白泠被赶出公主府后不久,一日在城门口偶遇了郭祭酒告老还乡,国子监数百名学生挥泪送走了郭祭酒。
可惜这样的一代名士,在离开楚都的途中,路上感染了疫病,撒手人寰,算起来也是一大憾事。
算算时间,正是郭祭酒离开楚都前后。
凤白泠想到了那几朵古怪的双生兰,暗道,郭祭酒那一世的离世,怕并不仅仅是因为疫病那么简单。
独孤小锦轻轻点头,可又有些担忧,他什么也没准备,郭祭酒会原谅他嘛?
他不像是小鲤那样会哄人,只能偷偷摘了开了花的兰花,想要以此阻止郭祭酒离开。
“你的初衷很好,可是不该擅自做决定。郭祭酒年纪大了,他若是想念家人,执意离开,你应该为他高兴。待会,我和你一起去赔礼。”
凤白泠看出了小锦的顾虑。
车到了国子监时,独孤小锦显得很是高兴。
一来,郭祭酒的事他一直藏在心底,没敢与人说,和母妃说了后,他觉得舒坦了很多。
二来,今日是母妃亲自送她来的。
为了锻炼小锦的独立性,独孤鹜都是让小锦自己去国子监读书,可其实每次小锦看到其他童生被爹娘送过来,他都会暗暗羡慕。
如今,他也有母妃了,世上最好的母妃!
天(童)班内,郭祭酒看到桌案上被摘了的花,光秃秃的兰草气得胡须直抖,已经有其他童生幸灾乐祸告状说是独孤小锦摘了他的兰花。
“一个又一个,都是让人不省心的。”
郭祭酒很失望,自打东方锦辱骂师长后,独孤小锦也不尊师重道,郭祭酒只觉得为人师长,他太失败了,心中隐退之意愈演愈烈。
他正生着闷气,就见独孤小锦和一名蓝衣女子走了过来,女子身上穿着的乃是毓秀院的院服。
“郭祭酒,在下凤白泠,是小锦的母妃。”
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可气质不俗,一双眸子里透着伶俐。
独孤小锦跟在她身旁,有些忐忑。
郭祭酒哼了一声。
凤白泠这个名字,他也是听说过的。
今年毓秀院招生,闹得满城风雨,听说还有人因为这个凤白泠输了个底朝天,其中就有国子监的几名学生。
郭祭酒这样的老学究,对凤白泠的印象自然不会太好。
“既是家人,就应该好好管教,小锦原本是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可前阵子开始,愈发不对劲。摘兰花事小,可孩子的品行最是要。他再这样下去,老夫实在……”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此诗原名为无题,乃是一李姓前辈所著。晚辈斗胆,将其改名为‘赠郭祭酒’,代子赔礼,也是想要告诉郭祭酒,小锦摘花,是因为舍不得您。”
凤白泠弯下身,冲着郭祭酒行了一礼,很是恭敬。
独孤小锦也躬身行礼,久久不愿起身。
郭祭酒的心头,刹那间涌上万般滋味。
相见难时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他灰白的胡须颤了颤,老眼里不禁热泪夺眶而出。
“好诗!没想到老夫活了这么久,人到暮年,能听到这样的好诗。凤郡主,老夫愧不敢当。”
第167章 她,被冒名顶替了
这几日首都的大街小巷,无论是茶室还是酒楼,不少文人墨客聚集在一起,都在讨论这一首诗。
“你们听说了没,那篇‘赠郭祭酒’?”
“赠郭祭酒?”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
绝了!”
“据闻郭祭酒得了此名篇后,就亲自写出来挂在了国子监的大门口,那些博士先生们路过时看了,都是感动得直掉眼泪。”
人人都羡慕郭祭酒,能得了这么一篇名诗。
“诗还传到了圣上那,圣上有感郭祭酒劳苦功高,亲自嘉奖了他一番,封了他太子太傅。”
“没记错的话,太子还在床上躺着吧?”
“官职那是用来收买人心的,只是为了给天下读书人一个安慰罢了。郭祭酒原本只是一介书生,能在天命之年得了这么一个名声,都亏了此诗。我就是好奇,这诗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说是一位凤姓友人赠送的。我琢磨着,大楚能有几个姓凤的,如果能讨一副诗作,就好了。凤师父,你认识不,也许还是你本家?”
整个楚都的文人墨客,乃至朝臣们,都在传诵此名篇,听闻还传到了其他王朝去,大伙对那凤姓友人的好奇心更是空前高涨。
黄昏前后,吏部衙门里。
凤展连和往日一样,早早就要离开衙门。
他身为驸马,和东方莲华成婚后,就一直不得重用,只是当了员外官。
这就是个吏部的一个闲差,整日无所事事,也没正式的职务,凤展连自从和东方莲华分居后,背地里嘲笑他的人更多了。
这口气,他一直咽不下去。
这时一名木姓官员迎上前,主动打招呼道。
“凤大人,你可知道这一篇‘赠郭祭酒’。”
那官员说着,拿出了一份誊抄好的诗稿。
凤展连读了一遍,也觉得此诗不错。
“听说是郭祭酒的一位凤姓友人赠送的,这一位,不会是您吧?若是您,您可就要高升了,侍郎大人是郭祭酒的学生,对这篇诗爱不释手。”
那位官员琢磨着,楚都也没几个凤姓官员,倒是凤展连当年高中状元,听说颇有诗才,没准就是他做的。
凤展连一听,他刚好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吏部最近有了空缺,是个员外郎的官衔,若是这时候能得到尚书大人的赏识,再让南风疏通疏通,那官职一定是他的。
凤展连笑道。
“不瞒你说,那首诗的确是我一时兴起写的。”
他也不担心,郭祭酒会出面曝光此事,郭祭酒年事已大,平日除了国子监上课,几乎不在官场上走动了。
至于那诗的正主,一定也是个名不经传的,毕竟天下凤姓人能有几个,要是出名,郭祭酒早就说了。
“还真是凤老弟,你真是深藏不露啊,这下子,我们吏部可是出了一个大诗人了。”
话一传开,吏部那些平日和凤展连不来往的官员们都纷纷前来结交,凤展连这个多年坐惯了冷板凳的驸马爷,只觉得扬眉吐气了一回。
凤白泠带着凤小鲤回到郡主府时,已经入了夜。
刚下马车,就见凤展连喝得醉醺醺走了过来,凤展连看到凤白泠,呸了一口。
“凤白泠,你和东方莲华走着瞧,我凤展连一身才华,是金子总会发光。他日我平步青云,我要让你母女俩跪着求我。”
“来人啊,把这疯狗赶远点。”
凤白泠睨了眼凤展连,也不知这家伙的话,有多少传到了东方莲华耳中。
“老爷,你怎么喝醉了。”
南风夫人从凤府里匆匆走了出来,她见了凤白泠,冲着她妩媚一笑,扭着水蛇腰,搀着凤展连进去了。
看到两人的身影,凤白泠心底一阵冰冷。
这个南风夫人绝不简单。
自打她入门后,连薛姨娘那样的老白莲都被打压下去了。
为了避免日长梦多,还是要早点让他和东方莲华和离得好。
回府后,凤白泠让春柳带着小鲤去洗澡。
她前去给东方莲华请安,东方莲华面有郁色,凤白泠一看,她的手边还放着早前那一封关于凤洛尘的信。
凤洛尘从赌场逃走后,也有好一阵子了,迄今杳无音讯,凤白泠也让人去打听过,可那小子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连封信都没有。
东方莲华每每想起来,都不免难过。
见凤白泠进门,她将那封信收好,也不愿让女儿多虑。
“娘。又在想洛尘了?放心,他自小机灵,不会出事的。”
凤白泠算算日子,虽然和那一世有些出入,可凤洛尘应该也快回到楚都了,运气好,还能赶上她这个当姐姐的婚礼。
“陈国公府来了一封帖,邀我们母女俩去参加接风宴。原本我想拒了,你也知道这种场合,我一直不擅长。只是这次有些不同,说是皇后娘娘有意撮合摄政王和陈国公夫人的爱女,所以设下宴席,楚都年满十四,五品以上官员的女眷都应邀参加了。听说也给凤府下了帖,凤香雪和凤若颜姐妹俩因为才名出众,也破格被邀请了。”
东方莲华叹道,说起来,这也就是变相的相亲会,虽说也不管凤白泠和凤若颜那样的有婚约的女子的事,可皇嫂的面子,还是要卖的。
萧君赐来访,独孤鹜又双脚残废,永业帝这时候想要赐婚给萧君赐,也是为了安抚北歧。
“陈国公府的接风宴?”
凤白泠掂量了下那帖子,她怎么觉得,这是场鸿门宴。